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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文阅读

作者:眉师娘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txt下载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29 上任

    向南领着张向北去了孙晋的办公室,孙晋看到张向北很高兴,走过来握住张向北的手,笑眯眯地和张向北说,耶鲁的高材生,跑回到我们这山沟沟里来,还是不忘本啊,我喜欢。

    张向北连忙稍稍弯了弯头说:“孙晋阿姨好!”

    孙晋请他们两个在沙发坐,正准备叫秘书来替他们泡茶,向南急着把他们来的目的,和孙晋说了,孙晋听着,忘了泡茶的事,她看了看张向北,和向南说:

    “南南,我知道你们那里经费紧张,但你也知道,政府的钱,可不是说下马上就能下的,都要走一个流程,对了,他是你搬来的救兵吧?”

    向南说对,他有一些想法,可以缓解我们经费的紧张,只要领导支持,经费的问题,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说,说,北北,快把你的想法和阿姨说说。”孙晋一听就来了兴趣,她和张向北说。

    张向北就把他的一些想法,一一和孙晋说了,孙晋听得很认真,用笔在本子上记着,等张向北说完,孙晋点了点头:

    “想法不错,北北,不愧是耶鲁经济系的高材生,不不,应该说是,不愧是张晨的儿子,你这些想法,特别是鼓励市民开设家庭旅馆的想法,可以说是一箭三雕,一是解决了到时候酒店住房紧张的问题,二是增加了市民的参与度,三是还为他们增加了收入。

    “一个房间,一晚即使只收一百五两百块,一个月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还不用发愁客源的问题,这个主意真心不错,你们说呢?”

    “我们没有领导这么高屋建瓴,还想到了市民的参与度,这个我们就想不到,我们就想到可以解决住房问题,还有增加筹备小组的收入。”张向北说。

    孙晋开心地大笑:“你这个话,北北,怎么听着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啊,可以算是马屁吗?”

    “不算,是实话。”张向北说。

    孙晋乐不可支,她说北北,你说说,怎么我们那么多人,那商务局的局长,还和我说,他们头都想破了,也想不出一个解决酒店住房不足的办法,怎么就被你想到了?

    “这也没有什么,家庭旅馆,甚至寄宿家庭,在国外很普遍,我去美国读高中的时候,班上就有同学,是寄宿在美国人家里的。”张向北说。

    孙晋点点头,她把笔记本合上,和向南说:

    “南南,你们在这里等一会,这几件事,也用不着等开筹备小组的会议再商量,我现在就去向市长汇报一下。”

    向南说好,谢谢孙副……孙晋阿姨。

    孙晋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向南,向南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孙晋朝门外叫道:

    “小赵,小赵!”

    她的秘书小赵跑了进来,孙晋和他说:“快给他们两位倒茶,我去老大那里,一会就回来。”

    孙晋出去二十几分钟,笑意盈盈地回来了,她和向南向北说,你们的建议,市长同意了,南南,你们回去就可以开始准备,时间不等人,同时把你们的建议,写成一份报告,送过来我这里,我和市长签完字,就会让办公室转发各部门,让他们全力配合。

    向南说:“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

    孙晋笑道:“怎么,你们只争朝夕,就不允许我们也加紧步伐赶上?”

    两个人回到了向南的办公室,向南和张向北说:

    “你这个保障组的组长,现在就给我上任,我这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后天上海的音响灯光器材公司的人来,我都不知道拿什么支付他们定金。”

    “他们来干嘛?”张向北问。

    向南和张向北说,这次虽然是街头戏剧节,但还是有不少艺术团体的演出,是在室内进行的,除了他们自己的小剧场,还要把机关会堂、永城体育馆、永城中学的大会堂都利用起来,除了他们小剧场,其他地方的音响和灯光设备,都不符合演出的要求。

    还有文化广场上、江边公园、月亮岛上,还有新广场上的露天演出,都需要音响设备和灯光,这么大的需求,买肯定是不可能的,丁友松的老师,帮他们介绍了上海一家从事音响器材和舞台灯光租赁的公司,向南他们准备租对方的设备。

    但对方的设备,也不是说有这么多一直闲置在那里,也需要从各地调配过来,所以需要事先支付定金。

    张向北明白了,他说好,“后天他们来的时候,让我一起和他们谈。”

    “你还是赶快行动起来,把钱给我弄进来。”向南说。

    “后天可能没这么快,不过,你可以先向建梅阿姨和香香阿姨她们借,我保证过段时间还她们,这可以吗?”张向北问。

    “这个可以,我和财务说一声就行。”向南说。

    “对了,张向北,不能让你是光杆司令,是不是需要给你一间办公室,再给你配一些人,你看看,我们团里的人,你需要哪几个?”向南和张向北说。

    张向北想了一下,他说:“就放在斜对面吧,你把斜对面的那些人给我就可以。”

    “你疯了?这些人没什么用的。”向南看了看门外,压低嗓门和张向北说:“我都怀疑,这些部门是不是都把他们单位的垃圾,往我这里倒了。”

    张向北摇了摇头,他说:“再怎么样,他们也比剧团的人强,毕竟都是公务员,永城的单位他们都熟吧?而且,去了人家单位,气场上也不会输给人家,再说,让他们合理合法地去搞钱,他们要是都搞不到,这公务员当得也太失败了,就把他们给我。”

    “好好,张向北,我和你说,你要是后悔我可不管。”

    向南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带着张向北去斜对面,和大家说,这里从今天开始,也是我们筹备小组办公室的保障组,这是你们保障组的组长张向北,成立保障组,包括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市里已经同意了。

    向南特别强调市里已经同意了,这是在给张向北加持,她知道这些人不好对付。

    向南和张向北进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都抬起头看着他们,向南说话的时候,他们无动于衷,等到向南说完出去,他们重新低下头,原来在干什么,接着还是干什么,有身子后仰,把脚放在桌子上的,甚至连脚都没有放下去,张向北站在那里,好像被他们都遗忘了。

    张向北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拍了两下手,叫道:

    “大家都放下手上的事,听我说两句。”

    办公室里的人,都抬头看着他,张向北笑了一下,心里在想,全世界各种肤色的王八蛋我都见过,老子还怕你们?

    张向北说:“我知道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心里肯定在想,这小屁孩谁啊,他妈的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说实话,我不需要你们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在乎,但是我有言在先,我到这里是来工作的,而且是不拿工资的义务劳动,你们都是拿工资的,照道理说,你们应该比我工作更认真才对,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大家都冷冷地看着他,不吭声。

    张向北自顾自地又笑一下,继续说:

    “有一句话我可以告诉你们,那就是,我其实也没把你们放在眼里,正因为这样,我就不怕得罪你们,不管你们是哪个部门的,你们想管我管不到,想等我落到你们手里,你们再来收拾我,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也等不到,戏剧节结束,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和你们说这话什么意思?就是先告诉你们一声,要是我安排你们谁做的事,谁没有做好,我肯定会对你不客气,也用不着对你客气。”

    张向北的几句话一说,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凝固了,大家都盯着张向北看,猜不出这家伙什么来头,口气确实不小。

    有人哼了一声:“口气不小,怎么个不客气法?”

    “对,我口气就是这么大,不服你继续说,你问怎么个不客气法,我也可以先告诉你,会把你从这里赶出去,而且还会由筹备小组办公室出一个通报,通报里会把你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工作的原因,写得清清楚楚,要是谁有脸拿着这样的通报回原单位,我也无所谓。

    “我这里不缺你一个,缺了,大不了把你赶走,让你们单位再派一个人过来,这个我想,你们也知道筹备小组办公室可以做到。”

    “小子还很狂。”有人叫道。

    “对,我还就是这么狂。”张向北看着那人说,“前面我就说了,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用不着奉承你,现在我再加一句,要是你尊重我,把我当朋友,我肯定也会很尊重你,会把你当朋友,两种相处的方法,你们可以选。”

    “别说那么多废话,有没有点实际的?”有人叫道。

    “实际的?有啊。”张向北笑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我们这个保障组成立的日子,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地方你们挑,预算没有上限,你们要整,今天晚上可以整我,想办法把我吃穷了。”

    张向北这话,在办公室里激起了千层浪,大家都来了兴趣,刚刚那人问:“当真?”

    “那当然,任何地方都可以,预算没有上限。”张向北说。

    “好好,那我们一定把你短裤都吃掉。”那人叫道。

    “你口味也太重了。”

    张向北骂了一声,大家都笑了起来,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就松垮了起来,没有刚刚的剑拔弩张了。

1830 外事不决

    有人问张向北,我们这个保障组,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张向北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四点钟,今天什么也干不了了,张向北说:

    “工作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就一个议题,等会去哪里吃饭。”

    几个人商量了,最后和张向北说,去严州府。

    张向北说好,那就去严州府。

    等到了吃饭的时间,张向北叫上向南,大家走去地下停车场,这些人看到了张向北开的是奥迪r8,都吃了一惊,知道这个家伙,原来真的不是一般人,人家都开着两百多万的车,还怎么搞?

    那个说要把张向北短裤吃掉的,叹了口气说:“算了,人家的一个轮胎,我们吃一个月也吃不完。”

    “没事,吃不完一个轮胎,我们就吃一颗螺丝,一天天蚕食,蚂蚁搬家,总有吃完的一天。”边上有人说。

    “屁,牙齿吃崩了,戏剧节也结束了。”

    前面那个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心里是高兴的,谁的心里都是下意识在想,跟着一个开奥迪r8的人混,总好过跟着一个骑自行车的。

    他们在严州府,吃到了晚上八点多钟,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向南在边上看着心里暗暗称奇,自己和这些人在一起快一个月了,关系始终若即若离,她连这些人的名字都还叫不全,这张向北是怎么一天的时间,就和这些家伙称兄道弟的,好像不是请一顿饭这么简单。

    筹备小组办公室成立的时候,自己也在永城中心大酒店,请大家吃过饭,但饭吃完了,也就吃完了。

    回去的路上,向南就这个问题问张向北,张向北嘿嘿笑着,他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见人熟。

    “和你老爸一点也不像。”向南说,“张叔叔他是,熟人才熟。”

    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他们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刘立杆,见人熟这一点,张向北太像刘立杆了,还有一个,张向北想到了,那就是二货,青蛙大伯伯,那也是一个典型的见人熟,向南说的没错,张向北觉得自己像二货也像刘立杆,就是一点也不像是张晨。

    可能是小时候和他们在一起时间太多了吧。

    “也可能是逼的。”张向北说。

    “逼的?谁逼你?”向南好奇了,问。

    “我刚刚去美国读高中的时候,整个学校,只有我一个中国人,哦,应该说是大陆人,有香港和台湾去的,但就是他们,我们交流也有障碍,他们觉得自己很**,比老外还看不起我们大陆的,明明会讲中文,但在我面前,就是不说,觉得自己英语比我溜。

    “美国人是那种,人人都需要展现自己的种群,你有多大的本事和能耐,都要自己展现出来,没人有兴趣来深究你,你要是不能自己努力地去融入人群,没有人会来理你的,你在学校,就当一个孤老头好了,我就是要努力地融入到他们当中,从高中到大学都是这样。

    “小芳阿姨也是这样教我的,她和我说,你只有融入了他们,才能更好地了解他们,甚至打败他们。

    “为什么很多中国人,在美国读了好几年书,到最后,认识的也就是几个中国人,就是这个原因,太腼腆太害羞了,加上文化上的隔阂,触角伸出去马上又缩回来,觉得还是和几个中国人在一起更加可以抱团取暖。

    “我那个时候,美国的学校里中国人少啊,我想这样都做不到。

    “到后来卖菜的时候也是这样,你要是卖不出去,菜就要烂在地里,虽然菜烂在地里也没有什么,没人会骂我,本来就是种着玩的嘛,但我自己过不去,我觉得爷爷和外公会骂我,记不记得,我们从小就是干什么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剩饭,饭也不能掉桌上的?”

    向南点了点头,她想起来了,从小奶奶和爷爷,在这点上,还真的对他们的要求很严格,这也客观上,让他们的吃相变得很好。

    后来向南去北京上大学,她看到很多的同学,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一餐饭还没吃完,面前就一片狼藉,向南吓了一跳,心里也对这样的同学,感到很厌恶,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排斥。

    她每次吃完饭,餐桌上干干净净,就好像没人坐在这里吃过一样,其他的同学都大为惊奇,有人意识到了,还偷偷地学起了她,向南觉得,张向北一定也会是这样的。

    “菜要是烂在地里,我心里会痛,会觉睡不好,课也上不好,美国那种地方,又没有菜市场的,你可以拿到那里去卖,想来想去,只有卖给那些餐馆,但餐馆的后厨,是很难搞的。

    “所以每次,我就要先去侦察,搞清楚这家餐馆后厨管事的或者老板,是白人、黑人、西班牙人、意大利人、墨西哥人还是印度人。

    “搞清楚了再努力想,自己的同学,或以前接触过的黑人和西班牙人意大利人墨西哥人印度人是怎么样的,应该怎么和他们打交道,话应该怎么说,想好了再去找他们。

    “和后厨打交道多了,后来不用再想,也不用事先侦察,因为他们大体会是一类人,去了就知道该怎么说,关系好了,他们也会帮我介绍其他的餐馆,天下厨子是一家,他们互相,总有这样那样的关系,这样,我卖菜的生意就做起来了。”

    “不错,张向北。”向南说,“听着就像一部血泪史。”

    “刚开始是,但后来就不是了。”张向北说,“后来觉得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其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好像在你面前打开了一扇扇新的窗户,让你能够更加认识这个世界。”

    向南看了看张向北,点点头说:“嗯,你这话,和你就背着一个双肩包,东西半球跑的形象很搭。”

    说完,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说笑着,就到家了,两个人下车,停好车,进了电梯,到家门口,向南掏出钥匙打开门,门里漆黑一团,两个人特别是向南,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外公和外婆出去旅游了,心里一阵的狂喜。

    今天一天太忙了,他们把这事都忘记了,到了此时发现,两个人就像捡到了一个宝,心里还埋怨着回来太迟了,两个人连灯也没有开,就抱在一起亲吻着。

    也不知道就这样,在黑暗中抱着亲吻了多长时间,反正是已经够久的,到了后来,两个人还是抱在一起,连嘴唇和嘴唇都没有分开,但向南带着张向北,往开关那边移,向南腾出了一只手,朝后面伸去,摸到开关,“吧嗒”一下。

    蘧然降临的光亮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哪怕开关是向南打开的,她也还是被吓到了,就像是被人抓到一样,赶紧闭上眼睛,向南的脸绯红,叫道:

    “洗澡洗澡,快点洗澡。”

    她把张向北推开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都是匆匆的,张向北匆匆地进了浴室,匆匆地洗澡,匆匆地擦干头发和身子,匆匆地穿好衣服,匆匆地就去外面沙发坐下,向南还在浴室里,没有洗完,张向北坐在那里,心急火燎的。

    他拿起茶几上的杯子,从凉水壶里给自己倒了半杯水,一口喝完,把杯子放下,感觉又已经渴了,又倒了一杯,还是咕咚咕咚一口喝完,放下杯,又渴了,再喝,不一会就把凉水壶里的水喝完了。

    张向北站了起来,拿起壶,想去饮水机那里灌点水,向南从房间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手里拿着一个电吹风,和张向北说:

    “张向北,给我吹头发。”

    张向北“哦”了一声,把凉水壶放了下来。

    向南走过来,在张向北身边坐下,两个人马上抱在了一起,向南手里的电吹风,滑落到了沙发上,两个人抱着亲吻着,已经把吹头发的事情忘记了,头发上的水滴落下来,把他们胸前的衣服都洇湿了,两个人也没有发觉。

    “要死,吹头发!”过了好久,向南想起来了,叫道。

    张向北还是“哦”了一声,他把电吹风的插头插到地插里,向南侧过身,背对着张向北,张向北左手不停地撩着她的头发,右手的电吹风呜呜地叫着。

    向南看着整个房子,想到这房子现在都是属于他们的,心里有一种富足的感觉,向南的头发在风中飞舞,撩到了张向北的手臂和脸上,也撩动了他的心。

    向南感觉到风吹着她的头发和后颈,微微地笑着,接着她感觉到落在她后颈的,不仅是风,还有张向北的嘴唇,向南转过了身。

    呜呜的声音停歇了,两个人又拥抱在了一起,偌大的空间,除了他们衣服和肌肤摩擦着的细微声响,还有喘息声之外,都安静了。

    这是属于他们的夜晚,而夜还很长。

    他们就这样吹吹停停,吹了一个多小时,向南才说可以了,吹好了,张向北。

    其实头发还是没有干透,但谁顾得了这个。

    时间都已经十一点多钟了,向南和张向北说:“你要是老实,张向北,我就让你睡我房间。”

    张向北赶紧说:“老实老实,我肯定老实。”

    向南嘻嘻笑着,她伸出双手说:“那你抱我进去。”

    张向北把向南横着抱在手上,向南用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张向北抱着向南到了门口,门好像太窄,怎么也进不去,张向北为难了,向南吃吃地笑着:

    “还真的是有这样的笨蛋,你不会侧着走?”

    张向北猛然醒悟,嘿嘿地笑着,他侧过身,但还是怕门框会碰到手里的向南,就在她那边留出很大的空间,但自己却碰到了门框上。

    向南咯咯笑着:“张向北,你怎么这么笨啊?”

    张向北自己也觉得,怎么手里抱着向南,自己就笨手笨脚,活像一个傻瓜了。

    张向北把向南抱进了房间,放在床上,向南勾着他脖子的双手没有放开,张向北也倒了下去。

    两个人马上不老实起来,不仅张向北不老实,向南也不老实,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亲吻着,然后浑身不停地颤栗了起来。

    向南叹了口气:“算了,张向北,反正是你的菜,迟收早收都是你的,你拿去吧。”

    张向北听明白了,心里一阵狂喜。

    迷迷糊糊中,向南想到了,问:“张向北,这样,会不会怀孕啊?”

    两个人就像被雷击到一样,瞬间就呆住了,手和身体都老实了,向南接着问:

    “张向北,是不是有安全期什么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安全期?”

    张向北懵了,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个。”

    外事不决可以问度娘啊,两个人马上起床,去了外面客厅,张向北拿过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马上百度,向南也在心里算着,算完,向南都快哭了:

    “怎么办啊,张向北,今天是最危险的时候,百分之百会中,你收不了菜了。”

    怎么办怎么办,只能戛然而止了。

    两个人偎依在一起,坐在那里,心里是苦的。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向南和张向北说,要么你回自己房间睡。

    张向北不肯,向南也舍不得,两个人只能偎依着坐在沙发上,拥抱和亲吻,一解心里的饥渴。

    分开舍不得,向南的房间又不敢去,他们知道只要去了,那就肯定控制不住自己,百分百会中,他们只能坐在这里,一直坐到两个人不知不觉睡着了。

1831 两个人醒来

    两个人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亮了,张向北身体侧向一边,头枕在沙发扶手上,向南整个人都躺在他的身上。

    两个人都腰酸背疼的,坐直了,互相看看,苦笑了一下,张向北看看手表,和向南说:

    “你再睡一会,我去做早餐。”

    向南“嗯嗯”地点着头,张向北起身要走,向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张向北回头看看,明白了,他弯下腰,亲了亲向南,向南用手勾住了他的头,手指在他的头发里抓着,故意把他的头发搞乱了,然后说:

    “好了,你去吧。”

    “你再睡一会,早餐做好我叫你。”张向北说。

    向南还是“嗯嗯”地点着头。

    张向北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找出了牛奶、鸡蛋和通心粉,打开了煤气灶。

    忙了一会回过头,看到向南站在厨房门口,头靠在门框上,正怔怔地看着他。

    张向北问:“怎么没睡?”

    “我要看你做饭。”向南说着走过来,站在了张向北的身后,从后面拦腰抱住了他,张向北转过头去,亲了亲她。

    张向北和向南说:“冰箱里只找到这些,我们吃牛奶、煎蛋和番茄酱拌通心粉好不好?”

    向南嗯嗯地点着头。

    张向北有些歉意地说:“今天将就一下,晚上我们去趟超市,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不要,我只要你煮一锅粥就可以了,冰箱里还有豆腐乳。”向南说。

    “那不行,我在这里,你就要有不一样的享受。”

    张向北说,向南“嗯嗯”地点着头,脸贴着张向北的后背蹭着。

    两个人吃完早饭,换好衣服,走到门口又面对面站住了,互相看着,向南的脸红了,说:“有人想收菜都没有收到。”

    张向北笑了,他说:“有菜在等着人收,结果没有。”

    “去!”向南骂了一句,张向北大笑着搂住了她,两个人拥抱亲吻着,向南说:

    “张向北,其实这样也很好,你知道吗?”

    “什么很好?”张向北问。

    “哎呀,就是这样。”向南用头一下一下轻轻撞着张向北的胸脯说,“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到很安全。”

    张向北点点头说知道,又开玩笑地问:“我的菜,要不要我抱你进电梯?”

    “去,我是你姐!”向南说,“来,牵着姐的手,姐带你去上班。”

    张向北笑着说好好,牵住了向南的手,两个人走出门去。

    张向北到了筹备组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人看到他,都围了过来,张向北把他们保障组要做的事情,和大家说了,大家叫道,不就是要赞助嘛,简单,杀过去,他们想出也要出,不想出也必须出。

    张向北赶紧说:“强买强卖可不行,一定要自愿啊。”

    “好好,保证自愿,秋梅食品我去。”商务局的叫道。

    “永城茶厂我去。”马上有另外人叫道。

    接着,什么严东关五加皮酒厂,做永城白莲的,严州板鸭的,草莓和白梨的,苞茶和千岛银针的,所有的永城特产,马上就有人认领了,这一部分,需要签的是戏剧节指定商品的协议。

    另外还需要拉赞助单位,张向北和他们说,赞助企业,到时一家五条跨街横幅,内容就是xx公司祝贺永城国际街头戏剧节胜利召开,或者圆满举行,巴拉巴拉。

    永城从入城口开始,到市区里的所有户外广告牌,这一个月里,都被筹备小组征用了,他们还有拉广告的任务。

    所有人领了任务都出去了,张向北在网上,把他们网站的广告征集发了出去,不一会就有人来联系了。

    到了十点多钟的时候,商务局的那位老兄先回来了,张向北问他,秋梅食品那里怎么样?他说搞定了,一份戏剧节指定商品的协议,另外还有一份五万元的赞助协议,老板下午回来,我下午过去签。

    “太好了!”张向北说,“你是第一个,旗开得胜。”

    “小意思。”那人笑笑,接着问张向北:“第一个,有没有奖励?”

    “可以有,你想要什么?”张向北问。

    那人嘻嘻笑着:“我下午能不能开你的奥迪r8去签协议?”

    “当然可以。”张向北把自己的车钥匙拿出来,交给了他:“今天一天都归你了。”

    “真的?!”那人叫道,张向北说:“真的,你明天要是还有协议要签,这车明天也归你开,油费归我。”

    “太好了,那我一定争取!”那人叫道。

    从此之后,这在他们保障组就变成了惯例,那就是一张合同,可以开一天的奥迪r8,后来合同太多,他们自己把一天缩短成半天,但这个半天,是早上上班到傍晚下班算半天,下班之后到第二天早上,算是另外的半天。

    大家都想要下班之后这半天,没办法,那就只有锤子剪刀布了。

    反正,从这天开始,一直到戏剧节结束,张向北自己就再也没碰过自己的奥迪r8,不过,也没有人来找他报销汽油票,要是连这点汽油都搞不到,他们也就白当公务员了。

    经常,张向北坐着向南的车来上班,在地下停车场看到自己的车,但张向北,连这时车子钥匙在谁手里,他都不知道,向南揶揄他:

    “有没有后悔,张向北?要是你开你的别克来,就没有人要抢你的车了。”

    “幸好开着这车来,我还真要谢谢干妈,一辆车就可以激发起大家的积极性,你没觉得太划算了吗?”张向北问。

    “没感觉,我就觉得,每天都有支票收,很过瘾。”向南咯咯地笑着。

    反正,向南觉得现在的日子舒服多了,她这个筹备小组办公室的常务副主任,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也没有再打电话给张晨,请求支援。

    永城国际街头戏剧节,已经变成了“永城农夫山泉之夏国际街头戏剧节”,农夫山泉赞助了六百八十万,上海的那家公司来了,张向北参与谈判,最后是让他们变成了戏剧节的音响和灯光设备的唯一指定公司,他们的广告,将出现在戏剧节网站的首页上。

    包括开幕式主舞台的背景上,也将会出现他们公司的名字。

    作为回报,他们同意只收取一半的音响和灯光设备的租赁费,连订金也不需要了。

    过了两个多星期,连张晨都感觉奇怪了,他打电话给向南,问:

    “向南,你们那里,现在资金不紧张了?”

    “对对,不紧张了,叔叔。”向南笑着说。

    “怎么,上面又有钱拨下来了?”张晨问。

    “没有没有,是那个张向北……”

    “张向北?他有什么用,他还能够印钱?”张晨不解地问。

    “老爸,我的画技大有长进,我现在天天在这里画假钞。”

    张向北把电话夺了过去,冲着话筒叫道,向南在边上咯咯笑着,张向北愤愤地把电话挂了。

    “你的这个张叔叔,气死我了,他就是看不起人。”张向北和向南说,向南咯咯笑着,肚子都笑痛了。

    张晨拿着电话愣了一会,他拨给了谭淑珍,问:“谭淑珍,你知不知道向南和张向北,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不知道啊,他们干什么了?”谭淑珍反问。

    “我知道还要问你?”张晨骂道。

    谭淑珍回骂:“我也不知道啊,所以要问你,张晨,什么意思,北北去了永城,我不担心南南会入虎口,你还担心北北被南南吃了?真是岂有此理!”

    张晨大笑:“他要是被向南吃了,我才不担心。”

    “滚!”谭淑珍骂了一句,把电话挂了。

    挂断电话,谭淑珍想起来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去外面旅游了,家里就向南和张向北两个人,这两个人在家里……谭淑珍不担心向南,她知道要是吃,也肯定是张向北被向南吃了。

    “吃了也活该!”谭淑珍骂了一句,自己也笑了起来,她很想拿起电话,把这事告诉张晨,再气气他,想想又算了,小孩子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大人们最好都滚开。

    周五的傍晚,孙向阳和周若怡开车到了永城,两个人冲进向南的办公室,周若怡就高兴地和向南说,他们可以在这里待两天。

    向南嘴里说好啊,心里却暗暗叫苦,她没有把自己外公外婆出去旅游的事情告诉周若怡,要是告诉了,这个家伙肯定要跟她回家去,现在的那个家,怎么能够带她回去。

    向南打电话给楼上酒店前台,给他们两个订了房间,孙向阳叫道:“我不要订,我和张向北睡一个房间就可以。”

    向南手拿着电话,和孙向阳说:“你们不在的时候,张向北都住在我们家里,那里有他的房间。”

    “好好,那晚上让他和我睡就可以,来一个标间。”孙向阳说,“咦,张向北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现在很忙。”向南看看手表,“应该快回来了。”

    周若怡看着向南问:“被你在当牛使唤?”

    向南说对对,正说着,张向北从外面进来了,看到周若怡和孙向阳,他就笑道:

    “我掐指一算,也知道你们今天该到了。”

    张向北说着,把手里的一张支票递给向南,孙向阳伸头看看,支票上写的是八万。

    “我操,什么钱?”孙向阳叫道。

    “打劫来的,怎么样,你抓我啊,警察?”张向北笑道。

    “山里就是毛贼多,懒得抓。”孙向阳说。

1832 周末连着周六

    周若怡和孙向阳到了向南这里,周若怡在向南对面一屁股坐下,看着向南都快哭了。

    她说向南,你也不救救我,我在那个破博物馆,都快要发霉了,在馆里坐一天,特么的连一个帅哥都看不到,去我们博物馆看那些破钱币的,一个个都獐头鼠目的,我怀疑是不是都是盗墓贼,来我们那里业务学习的,正常的人,谁会喜欢看那些长满绿毛的东西。

    其他的人大笑,孙向阳和周若怡说:“没事没事,反正我离你那里不远,我可以每天都去看你。”

    “滚,特么的看你一个猪头,还不如看那些獐头鼠目。”周若怡骂。

    骂完,周若怡叹了口气,她说:“向南,当初你要是收留我,我就可以在这么高级的大楼里上班了。”

    “我可不敢。”向南说,“我怕你妈会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我打。”

    “真不公平。”周若怡又叹了一口气,“向南,为什么你不想上普通大学,去考电影学院就可以,去了电影学院,想不上了,回来也可以,你怎么做什么都可以,我特么的,连不想去那个博物馆都不行,还有天理吗?”

    “别矫情了,你不想去的博物馆,可是多少人想进都进不了的,这个,有天理吗?”向南骂道,周若怡朝她翻了翻白眼。

    丁友松和殷桃从外面走了进来,周若怡拍了一下桌子,叫道:“你们两个,鼻子是不是一定要这么长,要吃饭了,你们就出现了?”

    殷桃笑道:“对啊,我前面在下面,看到你们来了,就知道今天晚饭有着落了。”

    “那么你呢,小四眼?”周若怡问丁友松。

    丁友松指了指殷桃说:“她叫我去吃晚饭,我就来了,我有错吗?”

    “没错没错,反正又不吃我的。”周若怡叫道。

    向南看了看手表,问周若怡:“说吧,想吃什么?”

    “进了这幢楼,我就不想出去了。”周若怡说。

    向南说好,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去楼上餐厅,让他们留了一个包厢。

    “吃完了还要唱歌,我有几首新歌要唱给你们听。”周若怡说。

    向南说好,接着打电话去楼上ktv,又要了一个包厢。

    丁友松皱着眉头和周若怡说:“周若怡,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个事情。”

    “干嘛?”

    “我们去ktv,你能不能光喝酒玩骰子,不要唱歌。”丁友松说,“可怜我那八十多岁的老妈妈,还在等着我结婚生子,你那个歌声,可以绝育。”

    大家忍俊不禁,一起噗嗤笑了起来,周若怡的脸红了,她瞪着丁友松骂:

    “你特么了,你妈妈八十多岁了,六十岁生的你?你妈是老流氓啊?”

    说着,周若怡自己也笑起来:“我的歌,说不定能治你的不孕不育,你八十多岁的老妈妈,还要感谢我。”

    丁友松被周若怡一顿抢白,一时语塞,其他的人肚子都快笑痛了。

    吃完了晚饭,大家去ktv唱歌,周若怡唱歌的时候,丁友松为了气她,故意往耳朵里塞了两张纸巾,还让多余的纸巾从耳廓挂下来,就像是两只兔子耳朵。

    丁友松如此这般,周若怡手里拿着麦克风,就故意凑近到他耳边,大声吼着,丁友松想逃,周若怡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逃,他还想挣扎,周若怡冲着麦克风大叫:

    “死胖子,快帮我把他抓住。”

    孙向阳把丁友松死死地按在沙发上,周若怡不仅在他耳边吼着,还把他耳朵里的纸巾一把扯掉了,丁友松赶紧朝孙向阳大叫:

    “警察,警察,我要报警!”

    “警察已经下班了。”周若怡叫道。

    张向北和向南、殷桃坐在那里大笑不止,ktv里面光线暗,张向北和向南把一只手伸到身后,藏在沙发角落里,握在了一起。

    大家吵吵闹闹到了半夜,结束了,走去区小门口吃宵夜,区小门口离永城中心,也就几百米远,就在这一条街上。

    小城的街上,半夜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车,头顶法国梧桐浓密的枝叶,从两边合拢过来,把路灯都遮蔽在树叶里,整条街道显得光线昏暗,朝上看,却可以看到隔十几米,就有一个绿色的晶莹的窟窿,那是路灯把树叶照透明了。

    他们走到了区小门口,和街上的空寂不同,这里人声鼎沸、异常热闹,每一家饭店门口的桌子,几乎都坐满了,夏天是吃夜宵最好的季节,而这时又是最佳的时间。

    有熟识的店老板看到他们,她店门口的桌子已经坐满了人,老板叫着素贞素贞,你们等等。

    老板不知道向南叫什么名字,但看过她演的白蛇传,就叫她白素贞,为表示亲切,特意把白字去掉了,这让向南每次听到,都感觉自己和谭淑珍是姐妹。

    老板招呼伙计从店铺里面搬出一张桌子,门前的空地已经摆满,他干脆把桌子摆到了大街上,反正现在街上又没有车,就是有车,那半边街道也够他们开了。

    大家坐了下来,开始七嘴八舌点菜,辣子鱼块和炒螺蛳是必点的,还来了一个芋艿仔排煲,一个萝卜丝炒牛肉,半只酱鸭,一份卤肚头,一大盘盐水花生,还有一份油爆河虾。

    向南和殷桃喝椰子汁,其他的人,一律都是冰啤酒。

    他们正吃喝间,一辆汽车轰鸣着,从他们身旁过去,丁友松骂道:

    “真是辛苦,一刻也不停,现在还在骚包。”

    孙向阳叫着:“张向北,那个不是你的r8吗?”

    向南笑道:“已经不属于他了,他和我们一样,都只有看的份。”

    “不会吧,张向北,你已经穷到要变卖家产了?”

    孙向阳和周若怡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周若怡问,向南就把r8的事和他们说了,两个人大笑。

    “特么的你们还需要拉赞助?搞这么大的活动,我还以为你们有大把的钞票随便花。”周若怡说。

    “想得美,现在知道我们的不容易了吧?”丁友松问。

    周若怡点点头,她问向南:“你们现在还需要赞助吗?”

    “要啊,多多益善。”

    “那我帮你们拉几个来,杭城的公司也可以吧?”周若怡问。

    “月亮上的都可以。”张向北说。

    “那好,包我身上,我一闹二哭三上吊,特么的也给你们拉几个来。”周若怡说。

    “失误!”向南叫了一声,“我怎么没早想起你,工商局长的女儿,我居然都没有利用起来。”

    “不奇怪,张向北来了,你是色迷心窍。”

    周若怡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向南“啪”地一筷子打过去,周若怡用筷子挡住了。

    吃完宵夜,丁友松和殷桃,和他们挥手告别,两个人沿着这条街道继续往前走,他们要回去婺剧团的宿舍睡觉,向南他们四个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永城中心。

    走到永城中心门口,张向北和向南站住了。

    “张向北,你晚上不和我睡?”孙向阳问。

    张向北赶紧说:“一身的臭汗,我要洗澡,衣服都在家里。”

    向南没等周若怡开口,就赶紧和她说:“我也一样。”

    周若怡摆了一下手说:“知道知道,你们要去两人世界。”

    一句话,把向南和张向北脸都说红了,向南正要说什么,周若怡已经不理她,而是和孙向阳说:

    “走吧,死胖子,我们也去两人世界。”

    孙向阳嘎嘎笑着:“你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走走,我什么时候想起你这个猪头,你都应该感到荣幸。”

    孙向阳不停地笑着,周若怡推着他往里面走,走出去一段路,周若怡右手抬了抬,叫了一声“拜拜”,算是和向南向北再见了。

    向南和张向北走去向南的车,坐进车里,两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张向北想去吻向南,向南叫道:

    “不要,不要,小心他们偷看。”

    张向北转头朝车外张望着,向南已经一脚油门,车冲了出去。

    第二天是周六,但向南他们还是要上班,两个人到了办公室,十点多钟的时候,周若怡和孙向阳还没有来,向南骂道:

    “这两个懒鬼,肯定还在睡觉。”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了有人说杭城话的声音,向南笑了一下,和张向北说:“不会吧,这两人还是曹操,说到就到?”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向南愣了一下,进来的是七八个人,领头的一个也不是周若怡,而是葛玲,后面跟着的,都是他们设计中心的人。

    向南好奇地问:“你们怎么来了,去千岛湖?”

    “我们是奉诏而来啊。”葛玲看了看张向北,问:“怎么,他没有和你说?”

    向南纳闷了,她看着张向北问:“和我说什么?”

    张向北赶紧解释:“这是我们保障组的事情,我请葛玲他们来,帮我们设计一些戏剧节的纪念品还有文具,那时来的不是大学生多吗,到时候我们把这些都放到永城的商店和宾馆酒店里去卖,肯定能赚不少钱。”

    张向北问葛玲:“你没和我老爸说吧?”

    葛玲笑道:“你说过不能说,我怎么敢说?”

    向南听说是这事,兴奋了起来,兴奋之余又好奇,她问葛玲:“把这么一支大部队带出来,你都没和你师父说?”

    “没事。”葛玲说,“我们是利用周六和周日,休息时间过来玩,不用和师父说。”

    向南还是满脸疑惑,她问张向北:“你呢,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不和张叔叔?”

    张向北哼了一声,不言语,葛玲笑道:

    “他是嫌师父的设计,太老气了,又怕他太过热情,知道这事,就马上设计出一大堆东西,做了怕浪费钱,不做吧,怕师父误解是你不下单,得罪了师父,其实北北,你还真的小看师父了,他的设计,怎么可能会过时。

    “我们都知道,师父不管什么时候做的设计,都是超前的,很多元素,要过几年才流行起来。”

    “在我眼里,他就是已经过时了。”张向北说,“这事我说了算。”

    向南看着张向北问:“你这是在斗气吧?说,是不是觉得你老爸看不上你,你也就看不上他?你懂什么设计,知道什么过不过时的?”

    葛玲和其他的设计师,听了向南这话,都笑了起来。

1833 就怕烂尾 ( 谢谢清静无为2012!)

    整个“永城农夫山泉之夏国际街头戏剧节”,为期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最让人担心的还是活动会不会烂尾。

    也就是开始的时候,应邀前来的嘉宾和慕名前来的游客,肯定会很多,这个不成问题,但不管是嘉宾也好,还是游客也好,都不可能在永城一待就待一个月,特别是在这里表演的,还大多是那些大家都听不懂的外国剧团。

    新鲜劲过去之后,整个活动最怕的就是变得冷冷清清,除了本地的一些闲人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观众,一个个场地,都是剧团在上面唱空城计,下面鬼影也没有一个,那样的情景,实在是惨不忍睹。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有室内演出的原因,到时候室内的演出,来的都是国内知名的剧团,每一个剧团,都有自己忠实的粉丝,这样,至少会保证有一部分戏迷,会在这里坚持到戏剧节结束。

    整个活动有可能烂尾,还是张晨警觉到了,打电话给向南,向南一听也慌了起来,他们就是用脑子简单想想,也觉得有这样的可能。

    因为是首届,张晨提醒他们,和韩国京畿道的还不能比,人家已经举办了很多年,每年都会吸引一大批固定的观众,从世界各地过去,永城的街头戏剧节坚持下去,也会有这个效果,但刚开始的几届,是最困难的,知名度没有打出去,固定的观众群也没有形成。

    张向北也觉得他老爸说的没错,张向北和向南说,要想不烂尾,光靠那些戏迷是不够的,那才多少人,还是需要吸引更多一般的游客,哪怕是那些看热闹的游客过来,这样才可以。

    向南把剧团和保障组的人都叫到一起开会,向南把他们担心的这个问题和大家说了,大家一听,也都觉得这确实值得警觉,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向南在和大家说话的时候,张向北用笔在纸上写着,向南说完,和他说:“张向北,你来和大家说说。”

    张向北说好,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大家说:

    “我们最大的优势是离杭城近,高速也就一个多小时,杭城本身又是国内最热门的旅游城市,我们只要有办法,让那些到杭城的游客,肯多花两三天的时间,从杭城往这里拐一下,我们的基本观众就有了,就不会烂尾。”

    大家都觉得张向北说的很有道理,丁友松说:“问题是怎么才能够让他们拐一下?”

    “最关键的是,宣传的力度不要减,在网上,戏剧节或者永城,必须始终都是一个热点,这样才可以吸引人,我们一方面,可以和杭城的各大旅行社联系,他们要是能把海内外的一些旅游团体,向我们这里带,是最好的,也是最直接的。”

    “这个可以,但难度很大,主要是时间太紧,旅行团的旅行计划,是早就安排好的,很难临时改,要是我们早几个月有这个想法就好了。”文广旅体局的派员说。

    “你这个不是废话,要是早想到这个,还需要现在紧急开会?第一次,大家不都是没有经验。”张向北说,“这事就交给你联系了,你哪怕能拉一个团过来,都是成功。”

    那人说好吧,我回去安排一下。

    张向北看了看大家,继续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和戏剧节的同时,搞一些其他的活动,这样就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来。”

    一说起活动,马上就有剧团的人说:

    “九姓渔民婚礼,可以继续搞,这个是我们永城的特色,原来新安江之夏艺术节的时候,届届都有的,新郎新娘和利市人什么的,都是我们剧团去演的,看的人很多。”

    所谓的九姓渔民,是指陈、钱、林、袁、孙、叶、许、李、何这九个姓,明初的时候,他们都是陈友谅的部将,帮助陈友谅和朱元璋争天下失败后,被贬到了新安江上,永世不得上岸居住、不能读书、不准穿长衫,不准和岸上的人家通婚。

    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不准,那就是他们上岸的时候,不能穿整只鞋,也就是要把鞋后跟踩在脚底下,趿拉着走。

    对九姓渔民的鄙视,从明初一直延续到民国,到了四九年之后,九姓渔民才陆陆续续开始上岸,先是有渔民新村,后来才化到了人群之中,分不出彼此了。

    这种对某一人群的鄙视,会弥漫很久,到张晨他们小时候,九姓渔民已经开始上岸,但对他们的鄙视还在。

    永城人称呼这些渔民,有一个专有的名词,叫“桅郎宁”,一个人要是被叫做“桅郎宁”,那就是说,他家里是船上人,青年男女,连谈恋爱都会绕过他们,虽然不准通婚的禁令早就已经废除了。

    九姓渔民世世代代在新安江上生活,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生活习俗,特别是他们结婚仪式里的抛新娘,也就是要把新娘,从娘家的船抛到夫家的船上,有一整套的流程,观赏性很高。

    最近这十几年,九姓渔民已经同化在永城的人群里,大家对“桅郎宁”这个词渐渐陌生之后,九姓渔民的婚礼却被挖掘出来,作为民俗表演。

    张向北说好,这个可以,但仅仅只有这个还是不够的,说到了新安江,我想到了,我们可以继续在7017上做文章。

    “什么7017?”向南问。

    “哈哈,你一问我还想起来了,我们可以把7017作为一个代码,在网上传播出去,7017就是永城的代码。”张向北笑了起来。

    “别卖关子了,快说,什么是7017。”殷桃叫道。

    “我总结出来的,70就是永城这段新安江的水,是千岛湖水库下面70米深处流出来的水,所以才会这么清澈,农夫山泉最大的灌装厂,才会在这里,17就是这一段江面,水温常年17度,冬天水是热的,夏天水是冰的,7017,**不**?”

    张向北得意地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觉得这个代码不错。

    “有了,我们来举办一个夏天冬泳怎么样?”张向北的思绪发散开,马上就想到了,他眼睛一亮,叫道。

    “夏天还有冬泳?张向北你脑子进水了吧?”丁友松骂道。

    “其他地方没有,就是我们这里有啊,这才叫独特。”张向北说,“丁友松,现在室外温度是四十几度,让你去江边,站在水里站十分钟,你站不站得了?”

    “不行不行,最多站四五分钟。”丁友松说。

    “小四眼吹牛,我看你最多站两三分钟。”有人在边上说。

    “看看,站十分钟都站不住,要是横渡整条新安江,是不是只有冬游爱好者才吃得消?”张向北说,“全国那么多的冬泳爱好者,他们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去哪里冬泳?我们要是说永城可以夏天冬泳,是不是会把他们吸引来?”

    “不错啊,张向北,这个主意不错!”向南叫道。

    “还有,只要我们把夏天冬泳这四个字打出去。”张向北说,“同志们,赤日炎炎似火烧,我们这夏天冬泳四个字,是不是比什么避暑胜地还要有吸引力?就算那些不是冬泳爱好者,就是想凉快凉快的,看到了是不是马上就过来了?”

    “可以,张向北,这个可以。”丁友松说。

    “快说快说,还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向南说。

    “点子还有,不过这个要干妈支持。”张向北转头和向南轻声说。

    “要赞助?不需要,我们账上有钱,你就说搞什么活动。”向南催促道。

    “不是钱的事情。”张向北说,“人家都搞什么唱歌大赛,模特大赛,在我看来,我觉得都过时了,我们和繁花网络一起,搞一个网络直播大赛怎么样?让他们到我们这里来搞,选他们的网络主播,观众在线投票,是不是可以吸引很多人?”

    “这个……”向南点点头,“可以吸引很多人没错,但是,那都是在网上啊,网上就是人再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眼睛一眨,网上就可以变到网下了。”张向北说,“在举办大赛期间,每天都安排几个网红,举行粉丝见面会,和粉丝零距离接触,也给她们自己拉票,她们的那些疯狂粉丝,有这个机会,还不都往永城跑。”

    “妙啊,张向北,这个确实可以吸引很多人来,这样一来,我们的戏剧节,就要变成网红粉丝节了。”丁友松说。

    “管他是什么节,心胸要宽广一点,思路要活一点,只要有人来就好,就这么一个小地方,有人来了,你还怕他不会走马观花,去每个戏剧场地看个新鲜?只要能保证我们不烂尾就可以,依我说,这个直播大赛的决赛,我们还可以有意识地放后面一点。

    “戏剧节是二十号闭幕,我们把直播大赛的决赛,放在二十三号,这样就可以保证,直到戏剧节结束那天,永城还有很多的外地人,只要能保证不烂尾,我们就成功了,到时候我请大家吃饭。”

    “是不是还是上限不封顶?”有人叫道。

    张向北说可以,不仅上不封顶,还可以让你们一个人带一个人来,管你是家属还是女朋友男朋友也好,可不可以?

    张向北说着,大家不停地点头,都说可以,这个人性化。

    这个时候,向南再看张向北,觉得他不像是刘立杆了,确实很像是张晨。

    “来来,说干就干,马上动手,文广旅体局的,举办夏天冬泳是不是需要你们单位批准?需要就马上回单位办手续,公安局也要备案?那归你了。网信办的,网络直播大赛要不要什么手续?要就归你办了。

    “九姓渔民这个,也需要手续吧,也是文广旅体局的?那也归你了。

    “大家再继续想想,还有什么活动,明天都提出来,越多越好,对了,团委的,你们下面那么多的网评员,把我们这些活动,特别是7017这个代码,都推到网上去好不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还不动起来,等什么时候……”

    向南看着张向北在一个个指挥着,被他点名的,都马上答应了,这个派头,比她这个常务副主任还足,向南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向北问:“你笑什么?”

    向南摇了摇头,她说:“没有什么。”

    张向北压低声音,和她说:“那我去给干妈打电话了?”

    向南说好。

1834 会很糗

    大家在一起时间久了,彼此混熟了,保障组的这些人,都知道了张向北原来是张晨的儿子,也知道他还在耶鲁大学读书,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有人和他开玩笑说:“张向北,永城好吧?毕业了回来永城怎么样?”

    边上有人马上说:“就他这个水平,回来可以当副市长,哎哎,你们说,我们永城,要是有一个开着奥迪r8的副市长,是不是也很不错,全省独一个吧?”

    “何止全省,全国都独一个,而且,连纪委都省事了,糖衣银弹肯定打不到他。”有人说。

    “外面也不可能彩旗飘飘。”还有人说。

    大家都起哄说对对,笑了起来。

    张向北和向南在人前一本正经,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其实周围的这些人,早看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公务员谁不知道“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句话,他们觉得,向南的这面红旗太鲜艳,足以抵挡所有的彩旗了。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张向北“张市长”的外号就不胫而走,连丁友松和殷桃他们都叫他张市长,叫的人多了,最后,连张向北不应也必须应了,人家来和他说,张市长,这个合同你看一下,没问题我就和他们签了,张向北总不能不接过来看。

    张市长,他们下午要过来和你面谈,可以吗?

    张向北总不能说不可以,也不能每次都说别乱叫,那样的话,倒显得大家都没有当真,你自己自作多情当了真,那会很无趣。

    周若怡帮他们联系好了三家赞助单位,张向北带着人去杭城签合同,跟去的人叫张向北张市长,对方单位的负责人奇怪了,问,你们永城的市长这么年轻?跟去的人一本正经地说,对,挂职的。

    对方也就信了,相信张向北,大概是上面哪级团委,下派到永城挂职担任副市长的,还真是前途无量。

    人家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的,张向北当面也不好否认,出了人家单位,他埋怨说,你这个家伙,怎么在这种场合都胡说八道。

    跟去的人大笑,他说,不是你说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到合同就可以吗,没看到对方恭敬的样子?可惜了,张市长,没有趁热打铁,你要是前面提出来,我估计对方会多加五万。

    张市长的外号,连孙晋都听到了,再看到张向北,她笑呵呵地和他说:

    “怎么样,北北,从美国回来,来永城和我当同事如何?”

    张向北连脖子都红了起来,赶紧说:“孙晋阿姨,那是他们在开玩笑,乱叫的。”

    “阿姨和你是说真的,我们还真的缺乏你这样有冲劲,又有世界眼光的干部。”孙晋说,张向北嘿嘿笑着,应不出来。

    “永城农夫山泉之夏国际街头戏剧节”终于开幕了,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外地游客,涌进永城,更没有这么多的外国人,出现在永城的街头,而且肤色这么丰富,这让永城这个浙西山区小城的市民们,感觉到大开眼界。

    文化广场和下面江边公园,各式各样的表演团体在进行免费的演出,以永城中心和文化广场为中心,辐射出去的这条新安路上,过了晚上六点,就禁止车辆通行,变成了一条步行街,街道的两边,都是筹备小组准许摆放的摊点。

    以售卖和制作各种永城的特色小吃为主,有卖小馄饨和水饺的,卖鸡蛋菠菜油煎粿的,豆腐包子和韭菜肉饼的,红豆和芝麻麻糍粿的,包萝粿和雪菜精肉烤饼的,荞麦煎饺和油墩子的,小麦粿和酥饼的,还有现场制作麦芽糖和水落鸡的,甚至猪血滚豆腐的。

    还有卖淳安老太婆鸡翅和各种烧烤的,连永城本地人都不知道,原来永城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小吃,不仅外地人吃得不亦乐乎,本地人连晚饭也只吃一半,还有半个肚子,要留着带上街。

    把肚子吃的滚圆了,就走去文化广场和下面江边公司,看那些老外在演戏,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只凭着一纸简介,了解一个大概,具体的,连舞台上谁谁谁互相是什么关系,都看得一团浆糊,但有什么关系,开心和新奇就好了嘛,要知道那么多干嘛?

    看到肚子有点饿了,继续去新安路上逛逛吃吃,然后回家,不管是住在哪个犄角旮旯的人,时常会碰到和他们一起同行的外地人,他们是回他们寄宿的家庭旅馆去,低头抬头之间,就看到这么多的外地人,就在自己身边,这对永城人来说,又是新鲜的体验。

    街上除了那些卖小吃的摊点,还有卖各种特许商品和纪念品的摊子,生意也相当好,不过在这些摊点买东西的,大多是外地的游客,他们买起来的时候可一点也不手软,不仅要买他们自己的,还有回去送人的。

    熙攘的人群当中,到处都是那种举着相机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记者还是摄影爱好者,或者是摄影家,永城市文联和杭城摄影家协会,在戏剧节期间,组织协会的会员在进行采风活动。

    文化广场中间的喷水池那里,摆着好几排临时的露天橱窗,橱窗里新鲜火热展出的,就是他们的作品,橱窗里的作品两天一换,去看看自己有没有被摄影家们拍进照片,也是大家的乐事之一。

    和戏剧节同时进行的其他活动,也吸引了很多的人,从交通部门和向南他们房务中心传来的消息,戏剧节已经进行到一半,每天来永城的客人,丝毫也没有减少的迹象,这让向南他们松了口气。

    网上,关于永城的话题始终不断,一有新的话题出现,团市委组织的网评员们就扑上去,把这个话题炒热,让整个永城,不仅在网上热了,实际也滚烫。

    感受最深的还是永城本地的居民,在整个戏剧节期间,整座城市,就像是在赶一场旷日持久的庙会,这让他们每天一出家门,人就亢奋起来,也没有办法不亢奋,整座城市就像是喝醉了一样,无休无眠,肆意狅欢,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不被感染是不可能的。

    这种状况持续到了八月二十日,戏剧节终于闭幕了,接着到了二十三日,网络直播大赛也结束了,整座城市,好像一下子空旷了起来,街道变宽了,夜也变长了,那些每天拥挤在这座城市的人,都去了哪里?

    大家感觉到这座城市,就像是死去一样,怎么可能这么安静啊?

    很多人真的要过好几天,才慢慢开始适应,他们看着街上的跨街横幅,一条条被摘去了,路两边的路牌广告,和戏剧节有关的广告开始撤了下来,换上了原来的广告,文化广场和江边公园,迎风猎猎的彩旗和气球消失了,一座座舞台也被拆除了。

    就是在网上,永城好像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在渐行渐远,他们这才相信,原来戏剧节真的是结束了,大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永城市政府、筹备小组举行了一次表彰会,表彰这次对戏剧节做出突出贡献的单位和个人,名单很长,可以说是皆大欢喜,永城婺剧团和向南丁友松殷桃他们,当然在名单上,张向北也忝列其中。

    用官方的语言来说,这是一届团结胜利圆满的戏剧节,对很多的永城市民来说,这是一个回忆,对向南和张向北他们来说,是终于可以长长地吁出的一口气。

    时间也到了张向北必须回美国去的日子了。

    向南和张向北都知道,这一次分别,不是短暂的分别,而是一年,他们两个已经说好了,今年寒假,张向北不回来了,他要留在美国,把还没有修完的课程多花点时间,争取全部修完,六月就可以毕业,不然,要是有课程需要补考的话,就要等到明年下半年才能毕业。

    向南偎依在张向北的怀里,扳着手指算着,她说:

    “其实也没有一年,张向北,你说对吗,现在都已经八月底了。”

    张向北搂紧了向南,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张向北听到向南轻轻地啜泣起来,张向北吃了一惊,问:“你怎么了?”

    “没有什么,就是心里有点难过。”向南摇着头说,“张向北,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在一起吗?”

    张向北说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和我妈两个人在一起,我……我其实,不太知道怎么和别人打交道,和其他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会慌,要是陌生的男的,还会感觉有点恶心,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安静,就是有那种很定的感觉,你明白吗?”

    张向北点了点头,在向南的头顶吻了一下。

    “所以张向北,你一定要早点毕业,早点回来,好吗?”

    张向北说好。

    向南嘻嘻笑着:“你敢说不好?”

    张向北说不敢。

    “叫我姐。”

    张向北叫了一声姐,向南咯咯笑了起来。

    向南要送张向北去上海浦东机场,丁友松和殷桃想一起去送,向南不让,孙向阳和周若怡想请假一起去送,向南也不让,周若怡说:

    “干嘛,向南,你是要把张向北垄断了?”

    “对啊,你不同意?”向南问。

    “同意同意,反正他是你的菜,又不是我的菜。”

    周若怡说,向南听着,心里很甜蜜,她很想告诉周若怡说,你知道吗,其实是我已经是他的菜。

    向南忍住了没说。

    向南不让丁友松和周若怡他们送,是她知道,在浦东机场,她和张向北一定会抱着哭得一塌糊涂,很糗啊。

1835 男A女免

    戏剧节结束了,剧团的工作又回到正轨,向南把丁友松、殷桃他们十几个剧团的主要人员叫过来,天天在会议室里,商量排新戏的事。

    向南和他们说,这次的戏,我希望目标不是对着去参加调演,不是为了去参加评奖,我们就排一出完全市场化的戏,看看我们婺剧,在现在这个时候,到底还有多少生存能力,当然,这个戏,也是我们剧团,明年戏剧节的重头戏,今年一届做完,相信大家也有经验了。

    “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我们可以排现代戏,不要都是古装戏,年轻人要是喜欢看古装戏,就去看《甄嬛传》了,谁还来看婺剧,排现代戏,在音乐上,我也可以融入更多流行音乐的元素。”丁友松说。

    “现代戏受的冲击还不是一样?电视和电影,只怕是现代戏更加多。”有人插话说。

    向南说对:“你们说的没错,可以说,电视和电影,是对我们戏剧冲击最大的,我想,我们要排新戏之前,一定要先有一个定位,那就是戏剧到底是什么,和电影电视剧相比,我们有什么它们不具备的优势,要是我们把这个优势发挥出来,才能够打动观众。

    “我先说,我觉得我们戏剧,和电影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我们都是把整个故事,所有的矛盾和冲突,浓缩在这几个小时里,可以说是,一部戏可以演完人的一生,或者一整个社会的截面,这是我们和电影的相同处。

    “和电影不同的是,观众坐在那里,看电影他看到的是银幕上的形象,而看戏剧,他看到的是在舞台上的活生生的人。

    “而且还有一点,我们戏剧的舞台是可以延伸的,就像我们演《莎士比亚与汤显祖》的时候尝试的那样,包括我们演员本身,也是可以和观众现场互动的,这个电影就做不到,它的舞台不可以延伸,银幕上的演员,也不可能和现场的观众互动。

    “别小看和观众互动,这其实可以让整个剧场的气氛更活跃,你在舞台上,要是把一个坏人演得活灵活现,观众是可能往台上扔东西,想冲上台来揍你的,没有人会对银幕做这样的事情。”

    “那我们是不是要穿着盔甲,戴着安全帽上台了?”殷桃问,大家都笑了起来。

    向南说:“我是打个比方,不过,你哪天要是真的这样,还就是说明你成功了。”

    殷桃赶紧说:“不要不要,小命要紧。”

    “那要是有一百个老太太,看完演出不肯走,一点要你给她们当儿媳妇,这个感觉怎么样,殷桃?”有人问。

    殷桃连忙说:“那个人更可能是老大,不会是我,你们就等着这一幕的发生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向南摆了摆手,她说:

    “这个和观众互动的问题,真的值得我们好好研究,我看德云社的录像,听郭德纲他们说相声,就经常有这样的场景,那就是台上台下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去,大家都逗乐了,那个感觉特别好。”

    “老大,没想到你还听相声。”殷桃说。

    向南愣了一下,脸红了起来,丁友松明白了,轻声骂着殷桃,笨蛋,是张向北在看,老大友情出场。

    这话,听到的人还是不少,大家哄然大笑,向南的脸更红了,心里骂着自己要死要死。

    她瞪了丁友松一眼,赶紧说:

    “我们说正事,我前面说了戏剧和电影的不同,那和电视剧呢?电视剧,我的理解是现在单本的电视剧已经没有人看了,都是连续剧,一个故事,它们等于是要说十几天几十天,我们戏剧,就是我前面说的,两个多小时就说完了。

    “所有的冲突,从开始起来到碰撞,再到最后的解决,都需要在这两个多小时里完成,和电视剧相比,我们更概括,更精炼,还有可以直接和观众互动、舞台可以延伸这两点,也是电视剧做不到的,它被荧屏限制住了。

    “这三者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大家也可以多想想,多说说,我们一定要把我们戏剧自己的定位搞清楚了,在排新戏的时候才能扬长避短,发挥我们的特长,这样才能让走进剧场的观众,有一种和看电影看电视不一样的享受。”

    “我来说一点。”丁友松说。

    向南点点头:“你说。”

    “我觉得不光是互动,在渲染现场气氛,调动观众情绪上面,我们戏剧有电影电视做不到的地方,这个就要求我们的演员,能够察言观色,在舞台上灵活机动,比如,以前演戏,我们太讲究一些细节了,像出场的时候,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这一出去,一共是几步等等。

    “其实现在的观众,谁在乎你这些,我觉得我们的演员,要是有能力的话,他就应该在舞台上把这个能力发挥到极致,比如他看到台下观众已经被逗乐了,就往死里逗,管他原来台词和唱词有没有写,你有办法让现场观众肚子笑痛就可以。

    “发现观众的情绪上来了,脸上开始悲伤了,你就继续加料,继续往下演,让他们哭死不偿命,包括我们乐队也是,这个时候就来一点悲伤的音乐助助兴。”

    “那还不乱套,这大幕拉开,还落不落得下来?”有人骂道。

    丁友松不服气了,回骂:

    “落不下来又怎么样,一场戏,要是观众喜欢,我们多演个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又怎么样?你要是演得好,观众掌声不停,你反复谢幕,不是也不能按时结束?这有什么可怕的?”

    “要是这样,那我们是不是连排练都不需要了?上台乱演就是。”被骂的那人也不服气,骂回来。

    向南摆了摆手,她说:

    “这样不是不需要排练,而是对我们演员的要求很高,可以说是相当高,你要有这个本事能压得住台,要有这么强大的气场,去感染现场的观众,我觉得我们每个演员,都要朝这个方向去努力。

    “丁友松前面的话,给我一个启发,我想到了,我们戏剧和电影电视不一样的是,我们是现场的艺术,什么意思,你看电影和电视,看一百遍一千遍,都是一样的,我们戏剧呢,你演得好也好,演砸了也好,演完就完了,不可能重复,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我们的表演,可以说是完全的现场的表演,而且是过去式的,你一个动作或一句唱词,做完唱完就过去了,没有办法重复,你能和下面观众说,刚刚唱得不是很好,我重新给大家唱一遍?肯定不能,所以我说,我们戏剧就是现场的艺术。

    “没上台之前,你甚至都没有办法知道,你自己今天的演出会怎么样,拍电影电视可以反复拍,然后导演选择最好的一个片段进行剪辑,把它固定下来,我们戏剧不可能。

    “理解了艺术是现场的艺术,大家回过头再去想想,丁友松前面的提议,是不是有一定的道理,我们的演员,要是能够做到这点,这一整部戏,对现场的观众来说,是更好看了,还是更不好看?”

    向南看着大家问,大家都沉默了,觉得向南这话里面,确实是有很多值得大家思考的东西。

    有人的手机“叮”地一声,会议室里,刚刚那一刻太安静了,这“叮”的一声有些突兀,那人看到大家都看着他,赶紧说:

    “是短信。”

    “屁,是约炮软件吧。”

    边上的人骂道,大家都笑了一起,边上的人凑过身去,一定要那人把手机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人往另外一侧躲,那边的人抓住了他。

    所谓的约炮软件,就是刚刚出来不久的“陌陌”,一款基于地理位置的开放式社交平台,年轻人的手机上,几乎都安装了“陌陌”,添加了很多好友,加入了不同的陌陌群。

    也因为很多人喜欢在陌陌上面,和不认识的人玩暧昧,“陌陌”很快就有了约炮软件的俗称。

    向南看着他们,眼睛突然一亮,她“啪”地一掌击在桌子上,吓了大家一跳,回头看向南,向南没有发怒,而是咪咪笑着:

    “我们就来排这样一部戏,围绕着陌陌这个软件发生的故事怎么样?”

    会议室里两三个年纪大的乐师,不知道向南在说什么,但年轻人一听就亢奋起来。

    “太好了,这个题材,太可以吸引年轻人了。”丁友松叫道。

    “就写一个陌陌群吧。”有人叫道,“一个陌陌群里,什么样的人都会有,哈哈,那故事可就多了。”

    “这个主意不错。”向南叫道,“就围绕一个陌陌群,写群里面形形色色的人,这样这部戏的故事和人物会很丰富。”

    “有了有了,这部戏的名字,就叫《男a女免》怎么样?”殷桃大声叫道。

    “赞成,赞成!”

    殷桃一说,马上就有好几个人举起了手,有人问:“殷桃,你一个星期被免了几次?”

    殷桃“哼”了一声,得意地说:“我要是愿意,天天都可以免,都有人管饭,来拉我的群主,不要太多。”

    “男a女免”是陌陌群的通关密语和潜规则。

    每个陌陌群,短则四五天,多则十天半月,都会举行群聚会,群聚会一般会找ktv、茶馆或者酒店,大家在一起吃饭聊天一起玩,群聚会的时候,一般是当天所有的费用,由参加的所有男士a,女的则免费,是谓“男a女免”。

    现在,群聚会很快就变了味,有人嗅到了里面有利可图,他一个人,会拉起十几个群,每个群任命的管理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用这些女孩子的头像,吸引很多的人入群。

    十几个**叉着,每天举办群聚会,群主把大家带去ktv、茶馆或者酒店,他从这些地方拿回扣,群聚会被他做成了一门生意。

    像殷桃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肯定会有很多的群主来拉她,她要是愿意,加入十几个不同的群,天天轮换着去参加群聚会,天天被免,还真的是有可能的。

    题材定下来了,连剧名都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要请编剧过来,大家一起提供素材和凑故事。

    向南朝殷桃和其他几个女演员说:“你们马上给我去加入不同的群,多多益善,多去参加群聚会收集素材,对了,等编剧来了,你们拉他进群,每天都带他去参加群聚会。”

    “a的钱团里出?”殷桃问。

    “可以。”向南说。

1836 感觉小了

    殷桃和其他两个女演员进来向南的办公室,三个人围在向南的办公桌旁边,殷桃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晃着,和向南说:

    “老大,我已经加入了九个群,有三个,我让群主给了我管理员。”

    管理员,就有权直接拉人入群,这是向南要求的,方便以后直接拉他们的编剧入群。

    另外两个,一个也说是九个,还有一个说是八个。

    “都是不同的群?别挤到一起去。”向南说,三个人回答当然。

    向南又奇怪了:“永城有这么多的群?”

    “永城有,不过,我有六个是杭城的。”殷桃说。

    “你疯了,你加杭城的群干嘛?每次群聚会,你从永城赶去杭城?”向南问。

    “这有什么,有人从乌鲁木齐,都要赶到杭城来参加群聚会,永城的群,不具有代表性啊,再说,很多人都认识我们,一进去就知道我们是剧团的,我们还怎么体验生活?”

    殷桃问,向南想想也有道理。

    “老大,去杭城参加群聚会,算不算出差?”殷桃问。

    向南点点头说:“可以算,住宿允许你们四星级,要是五星级,你们自己垫钱。”

    三个人嘻嘻笑着,都说连四星都要不了,快捷酒店就可以。

    这个,才是她们来找向南的目的。

    殷桃问:“老大,你加入了几个群。”

    向南摇了摇头:“一个都没有,我加入那些乱七八糟的群干嘛。”

    “哎呀,不以身作则。”殷桃说,“那你怎么体验生活,群聚会都没有参加过,你到时候怎么表演?”

    “想象也想象得出来,我没有参加过什么群聚会,但参加过同学会啊。”向南说,“这群聚会,和同学会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殷桃说,“同学会大家都知根知底的,这群聚会,大家都是用网名互相叫的,就是认识了好久,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名叫什么,还有些人,比如,明明是一个**丝,但来参加群聚会的时候,借了车开过来,到群里来装大款,其实就是来骗女生的。”

    “你怎么知道,你被骗过?”向南问。

    “我以前碰到过啊,开着宝马x5来,结果,我趁他上厕所的时候,在车上找到了行驶证,车子是租赁公司的。”

    殷桃说,其他的两个女孩赶紧点头,说是每个群里,都有这样的人,群聚会结束,他们会悄悄叫几个女孩一起去宵夜,或者群聚会以后,就单独约,反正约出来的都是女的,然后把自己搞得很有钱似的。

    “有一个家伙,一顿饭,我看他刷了三张信用卡才结了账。”殷桃说。

    三个女孩笑成一堆,向南听着也感到新奇,这个,要是她们不说,她还真不知道,同学会哪里有这样的人,混得不好的同学,干脆连同学会也不敢来参加。

    “来来,老大,把手机给我,我来给你加几个。”殷桃说,“反正在群里,用的是假名,也没有人知道你是干什么的,要装逼,你就乱装好了,骗死人也不偿命。”

    殷桃说着就来拿向南桌上的手机,向南赶紧一把把手机拿走,说:“我自己加。”

    “好,一定要加啊,不然你到时候,连群里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我们天天和你解释,累死。”殷桃说。

    “知道了,啰嗦。”

    “对了,老大,你不要加永城的群,加杭城的。”另外一个女孩说。

    向南问:“为什么?”

    “永城谁不认识你,你进去是准备相亲还是参加又一个同学会?”

    殷桃说,向南明白了,她说我知道了。

    殷桃她们三个人出去,走到外面走廊,殷桃又转身走了回来,站在向南的办公桌对面,轻声问:

    “老大,你要不要和张向北先说一声,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和他说干嘛?”向南奇怪了,问。

    “你进群之后,就老大这个条件,肯定有很多人会来撩你,他就需要竞争上岗了啊。”殷桃说。

    向南伸手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殷桃咯咯笑着逃了出去。

    向南自己也笑了,她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向南看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张向北那边,这时候快半夜了,向南拿起自己的电话,打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接起,向南问张向北在干什么,有没有睡?

    张向北说没有,在电脑前面,我正在等,准备到了十一点半,给你打电话。

    向南奇怪了:“为什么十一点半?”

    “那时你刚刚下班啊,上班时间,你办公室里肯定都是人。”张向北说。

    向南笑了:“对对,殷桃她们刚刚出去。”

    向南和张向北说了他们准备排的新戏,就是围绕一个陌陌群里形形色色的人展开,张向北说好,这个题材很新颖,够吸引人。

    “张向北,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情。”向南期期艾艾地说。

    “好,你说。”

    “就是就是,我们不是要排这部戏嘛,所以大家就要去进陌陌群,去收集素材,殷桃她们一个人都加了**个,刚刚她们在说我,说我不以身作则,我觉得她们说的对,我,我也应该去加一个,体验生活嘛,张向北,你说对不对……”

    向南还没有说完,张向北就笑了起来,他说:“不就是加入一个陌陌群嘛,你紧张什么?”

    “哪里哪里,张向北,我哪里紧张了?”向南急着说。

    “不紧张解释这么多干嘛?”张向北说,“不就是一个群,去加就是,我现在在网上,也正和脸书群里的人聊天。”

    “可是,这个群,还有群聚会什么的……”向南说。

    “我们也有啊,和新朋友见面,大家交流交流,挺好的。”张向北说,“我一个人开着车在美国瞎逛的时候,到每个地方,我都要见见网友,这让你和这个城市的距离,迅速地拉近了。”

    “好吧。”向南说着,心里感觉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向南坐着想了一会,她自己也笑了起来,这是干什么呀?

    她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张向北的关系越亲密,感觉自己就好像越小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保护张向北的那个人,她才是那个说“张向北,你过不过来?”张向北就乖乖地过来的人。

    但自从他们两个关系确定,近了之后,特别是她成为了他的菜之后,向南发现自己,正不可救药地变小了,变得对张向北有些依赖,变得好像她才是那个乖乖走过去的人。

    向南忍不住地笑着,心里却觉得是甜蜜的。

    向南拿起手机,下载了陌陌,以“向南”的名字,注册了一个陌陌名,她接着把自己定位在杭城,在杭城的陌陌群里找起来。

    什么“孤男寡女”群、“正当年轻”群、“八o九o”群、“想你的夜”群、“杭城城北交友群”等等,这些群一看就目的性很明显,向南有一种天生的反感,她觉得打死自己,也不会加入这种群。

    还有很多的文艺群,什么电影、绘画、音乐、读书群,一个个看上去板着脸,一脸的正经,向南想都没想,也划过了,自己进群,是来体验生活的,可没有和人交流的兴趣,这种交流群,除了彼此装逼,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还有很多的老乡群,向南也不考虑,这种群是大家独在异乡,抱团取暖的,里面怨气很重,向南也没有什么兴趣,何况,自己就是进去,也马上就会现形,你是宿迁人、舒城人吗,好啊,说两句宿迁话和舒城话听听。

    向南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群,她把手机放下,拿过桌上的便签,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她想到了,还是先把自己的角色定位定好,这样进群的时候,她就可以以这个角色出现了。

    先是名字,向南很快就把自己的名字定下来了,就叫“猫”,她拿起手机,把自己的陌陌名字,从“向南”改成了“猫”,接着从网上找,不是猫的图片,而是一张很酷的猫的简笔画,用这张画,当自己的陌陌头像。

    向南在便签上写了一个“猫”字,年龄嘛,不用改,就真实的年龄好了,不过把出生日期,改成了张向北的日期。

    她接着想,这个“猫”应该是做什么的,真实的职业肯定不行,但又必须是自己了解的,不然到时候别人问起来,自己一问三不知的,很快会被识破。

    向南想到了“锦绣中国”,马上就否定了,接着想到“半亩田集团”,犹豫了一下,还是否定了,半亩田离真实的自己仍然太近,向南最后想起林淑婉的“领英外国语学校”,这个不错,她对那里也很了解,但不知道的人,还就是不知道那里和真实的自己很近。

    向南在“猫”后面,写了出生年月和领英外国语学校。

    在领英外国语学校干什么的?向南觉得说老师不行,自己的英语水平,还没有到能当老师程度,比较容易露馅,坐办公室,做行政的,对对,自己是老孙总务处下面的,就这样了。

    向南最后写了总务处,把这张便签撕下来,放进了抽屉里,这样万一自己忘记了,可以找出来看看。

    把自己的角色设定好了,向南重新拿起手机,继续寻找着。

    她找到了一个名叫“奇葩控”的群,群头像是一个八字胡的小丑,群介绍的文字吸引了她,上面的第一句就是:“这不是一个谁都能加入的群!”

    接着是一大列的排比句,你如果没有一张犀利嘴,就没有……如果没有一颗坚强的心脏,就没有……等等,最后是说“只和有趣的灵魂在一起!”

    这个群引起了向南的兴趣,也挑动了她的好胜心,你说这不是一个谁都能加入的群,我就要试试。

1837 奇葩控

    向南点击了申请加群,很快就通过了,不过,一进去,她看到的不是撒花欢迎,而是七嘴八舌在说:

    “又来了一只猫。”

    “操,谁拉进来的,一看就是弱鸡。”

    “你们能不能拉几个耐久一点的进来虐虐?”

    “唱歌唱歌,快点唱歌!”有人向南说。

    向南好奇地问:“唱什么歌?”

    “你眼瞎啊,没看过群规?”

    马上就有人骂道,向南想起来了,前面她瞄过一眼群规,里面好像是有入群必须三十秒清唱,或六十秒自我介绍,向南为难了:

    “唱歌吗?可我在办公室里……”

    “办公室很**吗?办公室就不能唱歌了?”

    “就是,我上次正好上新闻联播,都当场唱了。”

    “对啊,中央领导正接见我,我都马上唱了,领导都懵了。”

    “滚吧,我说过是弱鸡,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你走错地方了。”

    “去你的!”向南在心里骂了一句,愤愤地想,你让我滚,我还偏就不滚,不就是唱歌吗,唱歌我怕你们?

    向南对着手机唱了几句:“还不知道你是否也喜欢气球/路边常常在发的那种/我和你约好/养只黏人的小猫/和一只大的,温柔的狗狗……”

    “哎吆,不错,还会唱张悬的《儿歌》,声音还可以。”

    群里马上就有人说,向南心里一惊,张悬也不是什么当红歌手,没想到这里还有人知道,看样子,这个群里的人,还不太一样。

    “出去出去,唱歌没听明白?”有人叫。

    向南争辩说:“我已经唱了啊。”

    “你瞎啊,清唱三十秒,你唱了几秒?”一直叫她出去的,名字叫“订书机的爹”,“订书机的爹”问她。

    向南看了看自己刚刚的录音,只有二十八秒,向南说:

    “不就差两秒……”

    “订书机的爹”蹦出来一个吼的表情:“差一秒都不行!!!再给你重唱一次的机会,不行踢了。”

    “重唱个屁,直接踢了,听声音就是娘娘腔。”一个叫“小妖精”的说。

    向南哭笑不得:“我本来就是女的。”

    “女的了不起哦?我也是女的,女的怎样?”小妖精问。

    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向南还没来得及发火,“订书机的爹”说:“倒计时开始,三十,二十九……三十秒没唱,踢了。”

    “好好,我唱,马上唱。”

    向南无奈,只能赶紧唱:

    “镇上的中央有高高的月亮/村子有好人家/古老的山丘有雀儿们歌唱/裊裊中饭菜香/遥远的童年啊,爹娘是天堂/三里外斜坡长/乌黑的头发是永恒的家乡/故事慢慢讲/慢想~慢想~慢想~/慢想~慢想~慢想~/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这一唱唱了五十二秒,发出去,那个“订书机的爹”说:“可以了,我这里过了,交给你们了。”

    “小妖精”马上上来:“你是美女吗?这里都是色狼哦,敞开胸怀你会不会?不是美女请滚,扭扭捏捏的也请滚,你身高肤白吗,不是也请滚,你有没有敞篷啊,没有敞篷,在这里也呆不久哦,这里不欢迎**丝。”

    向南说:“一般一般,相貌一般,身高一般,敞篷我也有,不过是两个轮子带链条的,比你的如何?”

    “和我比?哼哼,敞篷我都看不上,就你们这种丑八怪,才会觉得敞篷了不起,我出门都是开航母的。”“小妖精”说。

    “义乌产的吗?甲板是三合板的?发电机烧豆油的?”向南问。

    “蛤蛤蛤蛤蛤蛤蛤~~”“我啊”大笑,笑得有意都是错别字。

    顷刻间群里就热闹起来了,向南目不暇接。

    “小胖”说:“伶牙俐齿的,一定是个大龅牙,牙上黄垢都三尺厚了,牙缝可以开过一辆吉普车吗?”

    “小妖精”说:“还和我炫富,我哈一口气,都够你全家过一冬了。”

    “主任”说:“那歌你们过了吗?唱得就像羊癫疯发作一样的。”

    “卷毛”说:“何止,我没剩多少的早饭都吐完了。”

    “小乖乖”说:“马的,别吐我这里啊,我已经被这丑八怪恶心到了。”

    这么多的人冲着向南来,向南反倒笑了起来,她骂道:

    “你们装神弄鬼的够了吗?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就很特别?别贱了,在我看来,都是小儿科。”

    “小妖精”说:“那你滚吧。”

    “偏不啊,看你们一个个的表演多有趣,免费的热闹我还不要看?我舍不得走。”向南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

    “就这样一些背时货,还觉得自己是有趣的灵魂,觉得自己是奇葩了?上来一打捆起来,一起过来,老娘我也不怕,还有没有会骂人的?出来啊,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向南继续说。

    “三个5”笑了起来:“急了吗?还是疯了?感叹号都出来了。”

    向南哼了一声:“和你们急?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你们根本就不配,好了,肚子饿了,我要去吃饭了,你们继续吠,回头我给你们带狗粮。”

    向南心里其实是有点火了,没想到一进去就碰到了这么一群人,这都是些什么货色啊,以为无理和谩骂就是奇葩,谩骂是人多么低级的功能,谁不会啊?奇什么葩?

    向南站了起来,连手机都没有拿,就走出去吃饭了。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在办公桌前坐下,向南以为自己应该已经被那个群踢出来了,打开手机看看,居然没有,而就在她出去吃饭的这一会,群里居然有了五百多条留言,这也太惊人了。

    向南好奇地往前翻,她发现大家的说话都很正常,连那个“小妖精”也是,他们在讨论的是美剧《绝命毒师》和《真探》,中间还讨论过同性恋是不是需要合法化的问题,还有一个什么化学公式,说这就是冰毒的构成,向南没有看懂。

    不过,从他们讨论的内容来看,都很正常,里面还有不少很有见地的说法。

    向南看到也有一个叫“猫”的人出现了,话不多,只是问了《绝命毒师》哪一季最好看?有人和她说,应该从第一季开始看,她“哦”了一声,说我下午去看。

    然后就没有动静了,不过,向南算是知道,她前面进来的时候,有人说“又来了一只猫”是什么意思,原来这里,果然是已经有一只猫了。

    正这个时候,有新人进来了,一大堆人出来让她唱歌,新人忸怩了一阵后,还是唱了,接下来就和向南经历过的一样,也是无数的人劈头盖脸一阵奚落,新人气不过,骂了一句“去你妈的!”就退群了,群里的人乐坏了,都在大笑。

    向南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他们是以此为乐的,提醒人家,“这不是谁都能进的群”,意思就是这样,挺无聊的,向南觉得。

    “主任”在群里问:“那个老猫呢?吃饭还没有回来?”

    “应该没有吧,还是她比较坚强,我喜欢。”“小妖精”说。

    “我也喜欢,不要和我抢。”有个叫“思思”的说,“我喜欢她唱的歌,声音也很好听。”

    向南看着,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他们这是在说自己,他们已经把自己和另外一只猫分开了,叫她“老猫”,看样子是已经接纳她,她已经通过考核了。

    向南不想说什么,装作是没有看到,她把陌陌关了,晾他们在一边再说,闭上眼睛,她要先打一个盹。

    下午,徐建梅来找向南,汇报永城中心大酒店的工作。

    汇报完毕,徐建梅和向南说,他们酒店空中花园的那个酒吧,感觉太小了,应该扩建,今年世界杯和戏剧节的时候,那里挤不下去,他们把投影都搬到外面露天了,还以为是暂时的,结果,连戏剧节都过去了,来的客人还是没有少。

    那个酒吧是玻璃的,要是扩建,就必须把周围一部分的花园去掉,向南打电话给张晨,张晨说好,他下个星期过来一趟,看看应该怎么改。

    和徐建梅谈完事,已经快四点钟,向南这才想起“奇葩控”群的事,她拿起手机,打开陌陌,看到新留言又有九百多条,看样子这个群里的人,都是话痨。

    话痨好啊,向南心里一阵窃喜,话痨可以给她提供更多的话题和素材。

    向南点开对方框,发现群主“喆”在她,问她:“后天周末的群聚会,老猫你来不来?”

    向南说好。

    “时间和地点,等会你看群通告。”“喆”说。

    向南还是说好。

    “对了,和你说一声,我们群聚会,和别的群不一样。”“喆”继续说。

    “有什么区别?”向南问。

    “我们这里男女平等,没有男a女免那一套,费用全部平摊,应该是在两百以下。”

    向南说好,没有问题。

    “小胖,小胖,小胖上次落跑,还没有罚。”“主任”叫道。

    “喆”马上了小胖,小胖出来说:“好,好,我认罚,这次我请客。”

    “喆”又了向南,和她说:“老猫,看到没有,答应了来参加,又没有来的话,会被罚,下次就是你请客了。”

    “放心,我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向南说。

1838 老拖

    向南提前一天,周四就去了杭城,她提前去杭城,是要和编剧,也就是原来写《莎士比亚与汤显祖》的编剧之一老拖见面。

    老拖之所以被叫做老拖,不仅是因为他交稿的时候老是喜欢拖,还因为他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都喜欢光脚穿着一双人字拖。

    哪怕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他也是光脚穿着拖鞋踏雪而来。

    向南早就和老拖联系了,但老拖没有时间,他被人关在横店酒店的房间里写剧本,据说是房间门口二十四小时站着保安,饭菜有人送,不写完就不能放他出来。

    老拖周四的上午,才从横店赶回杭城,他给向南打了电话。

    向南和老拖约好,两个人当天晚上八点,在红门局的一家茶馆见面,这地方就在中国美院的后门,边上和对面都是画廊和古玩店,向南到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不过她心里一点也不急,停好车后,慢悠悠地往茶馆走。

    根据以往的经验,约好是八点的话,老拖一般会到八点半才出现。

    向南快走到茶馆门口的时候,有人“突突”地敲着边上的落地玻璃,向南扭头一看,意外地发现,老拖已经坐在茶馆里面,正敲着玻璃和她打招呼,向南赶紧紧走几步进去。

    “来来,冯团长,今天我们说好了啊,我请客。”向南刚刚坐下,老拖就和她说。

    向南笑笑:“怎么,在横店赚到钱了?”

    老拖嘿嘿地笑着。

    “你电视剧写完了?”向南问。

    “不写完哪里会放我出来。”老拖说。

    “你怎么不写戏,跑去给人家写电视剧了?”向南问。

    “写戏养不活自己啊。”老拖说,“我写了七八年,混个温饱都勉强。”

    向南点了点头,她问:“那你不会尝到了甜头,现在都不屑于写戏了吧?”

    “你别说,别的戏我还真的懒得写。”老拖说,“不过冯团长的活,我肯定接,说吧,要写什么。”

    老拖这么说,还真是真心的,他觉得向南这个人够意思,虽然是一个女孩子,但很大气,倒不是因为向南把他和上海人撮合在一起,合作的那个《莎士比亚与汤显祖》,得到了华表奖的最佳编剧奖。

    作为一个编剧来说,有没有这个奖,还真的是不一样,华表奖毕竟是政府最高奖,得到这个奖后,老拖的身价就不一样了,经纪人介绍他的时候,会直接和投资方说,老拖是国家级的编剧,得过华表奖,网上可以搜到。

    而投资方,他们哪里知道,虽然是编剧,但这写戏和写电视剧,完全是两码事,好在老拖自己转换角色转换得很快,他现在已经是杭城小有名气的电视剧编剧了。

    老拖对向南有好感,甚至有些感激,是觉得,其实那一部戏的整个结构,都是向南搭建起来的,她要算是编剧之一,署个名,也是理所应该,但她不干这个事,就像老拖知道,这部戏的导演其实就是向南,但她也没有署名是导演一样。

    这年头有好事不往前蹚的人,真的是不多了,向南好像只是专心想演好戏,有点义无反顾的意思,其他的都无所谓,老拖是真心有点佩服,所以今天和向南约好八点,他早早就来到了这里。

    向南把自己的想法和老拖说了,老拖一听就高兴起来,他说,这个题材不错,一个群就是一个小社会,从这个群里,就可以折射出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个,就是写成电视剧,也是很有意思的一部剧。

    “老拖,我答应你,只要我们的戏开演以后,我同意你把它改成电视剧。”向南说。

    “好好,冯团长,我要是改成电视剧,一定会在片头署名:‘根据永城婺剧团同名婺剧改编’,这对我们剧团,也是一个宣传。”老拖说。

    “好啊,那我先谢谢你。”向南笑着说,接着问:“你有没有陌陌?”

    “有有,还是在横店,被一个副导演拉进去的。”老拖说,“不过里面乌烟瘴气的,我都懒得说话,又不好意思退出来。”

    “那殷桃她们几个,会把你拉进去好几个群,她们会和你一起去参加群聚会,你去收集收集素材,感受一下那个氛围。”向南和老拖说,老拖说好。

    向南想了一下,她说:“不过你不能说你是一个编剧,这样会把殷桃她们都卖了,你可以说你是……”

    “我说我是画家。”老拖看到了对面的画廊说,向南笑了起来:“可以,你这个形象也像。”

    “什么意思冯团长?你是说我很邋遢?”老拖问。

    向南连忙说:“不是不是,现在的画家可不邋遢,他们都穿阿玛尼的便西装,品红酒抽雪茄了,我是说你气质很像,可以蒙混过关。”

    老拖咧开嘴笑了。

    ……

    群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在群公告里发了出来,“喆”还特意了向南,时间是周五晚上的六点,地点是在满觉陇的一家酒店。

    向南是第一次去参加这种和陌生人的聚会,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她不断地告诫自己,紧张什么,你就当是一场演出。

    她特意找出一条半亩田的牛仔裤,一件老唐他们生产的t恤衫,脚上穿的是一双匡威的板鞋,这身装扮,还是她高中时候的日常,现在穿起来,向南对着镜子照照,还是很合身,她不仅心里有些得意。

    这都有多久没有这么穿了?

    高中毕业去了电影学院,大家争奇斗艳,向南倒是没有和别人比,但也没有特意穿得很朴素,以显得自己特立独行,那样也太装了,那个时候,向南哪怕是随便的一件t恤衫,一条牛仔裤,也肯定会是名牌,价格不菲。

    雯雯和向南说,我们在北京,不能穿得像打工妹,特别是去见那些不着调的投资方和制片人时,穿太差了,他们还以为我们等着他的饭吃,三块五块就可以把我们打发了。

    向南读电影学院时候的衣服,几乎都是雯雯带着她去买的,低于两千的,雯雯看都不会看,也不许向南看。

    倒是回到了剧团,向南可以自己做主了,才开始随意起来,在剧团,上班下班,她和大家一样,穿的都是灯笼裤加t恤衫,冬天则是灯笼裤加羊绒衫,外面再加一件羽绒大衣,脚上一双练功鞋,不为别的,就为了方便,随时随地走到隔壁练功房,脚一蹬就是一个跟斗。

    有两套正装挂在她办公室的橱子里,要去开会或者去找孙晋的时候,向南才会换了衣服,穿上皮鞋出去,回来迫不及待就换回灯笼裤,什么裤子,会有灯笼裤那么舒服。

    五点钟的时候,向南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接都没接就走了出去,电话是周若怡打过来的,向南今天不想开车,这个点出租车又不好打,周若怡这是来送她去满觉陇。

    向南走到了周若怡的车旁,周若怡摇下车窗,冲着向南叫道:“女神,你就这样闪亮登场?”

    向南看了看自己上下,问:“怎么,不可以?”

    “可以可以,只是我不习惯,这是一下子把我带回了青葱岁月,快上来吧。”周若怡叫道。

    向南上了车,周若怡接着说:“也是,你是天生丽质,所有的衣服穿在身上,对你来说都是累赘。”

    “那我光着屁股去?”向南骂道,周若怡大笑:“要是这样,一路上的男士就都有福了。”

    “滚!”

    “好好,开始滚。”周若怡启动了车子,问向南:“什么时候你们也排个博物馆的戏,去我那里体验生活。”

    “可以啊,我可以安排一个角色,她就是你,白天在博物馆上班,晚上在群里发疯。”向南笑道。

    “还是发春吧。”周若怡说,“对了,你看看这破群里,有没有帅哥,要是有,拉我进去。”

    向南看了看周若怡,问:“真发春了?”

    “是啊,夏天都到尾巴上了,再不找一个,估计今年冬天,和我一起钻被窝的人都没有了。”周若怡说。

    “不要脸。”

    “什么不要脸,向南,你和张向北就不钻被窝?老实交待,你们有没有钻过被窝,哈哈,脸红了,脸红就是有了,快说说,张向北在被窝里怎么样?”

    “滚开!”向南有点急了,也有点慌不择言,骂道:“这么热天气,我们钻被窝里捂痱子?”

    “没事,没事,热恋的人都是冬暖夏凉的。”周若怡说完,顾自笑了起来。

    车转进了虎跑路,周若怡问:“要不要我在这里等你?”

    向南说不用了,我等会自己打车回去。

    “嗨,我瞎操心,等会送你的人肯定有一打,不过,你可要小心了。”周若怡说。

    “小心什么?”向南问。

    “别让他送到家门口。”周若怡说。

    向南好奇地问:“为什么?”

    “你们家那房子,现在可是六万多一个平方了,住在那里的,没人会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的,别露馅了。”周若怡说。

    向南点点头说,好了,知道了,谢谢提醒。

    车从虎跑路转到了满觉陇路,往前开了一百来米,看到前面有一条岔道,路口竖着两块木牌,一块写着向南要来的酒店名字,还有一块,是指示停车场往前,这一条岔道很窄,车开不进。

    向南和周若怡说:“我就在这里下车。”

    周若怡把车停下,向南下车朝里面走。

    “向南,向南。”

    周若怡叫着,向南站住,回转身,周若怡和她说:“要是有紧急情况,记得马上给我发暗号,我飞马赶到。”

    向南举起右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1839 群生活

    酒店是一幢两层的农民房子改建的,门前原来有院子有院墙,现在把院墙拆了,院子和外面满觉陇的山林连在了一起,反而觉得更宽敞了。

    门前的空地上,一边摆着一张长四五米的木头桌子,另外一边,摆着三张方桌,那边长桌一圈,已经坐了十几个人,这边方桌,三张倒是有两张空的。

    这里的桌子,都是原木做的,外面刷了清漆,看上去很质朴,凳子也是用原木做的长凳,两三个人共用一张凳子。

    向南朝两边看看,两边吃饭的人,也有朝她看的,向南穿过门前的空地,走进房子里面,房子里,连原来的格局都没有改,一个堂前,两边是两个厢房,每间房间都摆了四五张小方桌,只有堂前这间,摆着一张圆桌,还没有人坐。

    向南心里想着,他们群聚会是不是这张圆桌,自己来早了?

    向南一路往这里赶,但到了这里,她反倒迷茫了,不知道自己该找谁。

    有服务员看到她傻傻地站在这里,过来问,问她是谁订的餐,向南一时语塞,心想,我怎么知道,我连那些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是谁订的。

    向南支支吾吾正尴尬间,身后有人问:“你是猫吧?”

    向南赶紧转身,她看到一个二十**岁的男的站在自己身后,向南点了点头:“你是……”

    “我是喆。”男人说,“我们在外面,我看到你走进来了,就想可能是你,我们走吧。”

    “哦哦,谢谢。”

    向南说着,赶紧跟着他出去,这才知道,原来坐在长桌子边上的那一伙人,就是奇葩控的。

    一桌的人看着“喆”领着一个女孩子朝他们走来,大家都站了起来,有人好奇地问:“这是猫?这么漂亮?”

    “喆”领着向南走近,和大家说:“这是猫。”

    大家都说欢迎欢迎,有一个个子矮矮胖胖,脸圆圆的女的朝向南招手:

    “猫,过来我这边坐,离这些色狼远一点。”

    马上有人骂道:“就不怕被你奸了?”

    向南走过去,在那个女的身边坐下,那女的和向南说:“我是‘小妖精’。”

    向南略吃了一惊,觉得这名字和这人,也太不搭了,“小妖精”似乎知道向南在想什么,问:

    “是不是不像,我是不是应该叫‘小苹果’?没见过这么圆的‘小妖精’吧?”

    向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赶紧摆着手说:“不是不是,我就觉得,在群里你好凶的,可是现在看到……”

    “也不温柔啊。”“小妖精”嘻嘻笑着。

    “好了,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其他的人你们互相都认识,只有猫是新来的。”

    “喆”开始向向南一个个介绍起来,他介绍一个,向南就朝那人笑着点点头,把他们的网名,和一个个真人联系了起来。

    这一桌的人里,除了向南,只有三个女的,一个是“小妖精”,一个是“思思”,还有一个是“昨日微风”,但大家都只叫她“微风”,叫“订书机的爹”,也只是叫“订书机”,还有一个网名叫“孤独的船长”的,大家也只是叫他“船长”。

    哪怕他们已经是熟人,互相之间,也都是以网名相称,向南从坐下来的那一刻起,大家就叫她“老猫。”

    “老猫,你是演员吧?”坐在她对面的“思思”,一直盯着她看,等“喆”介绍完,她突然问。

    向南吓了一跳,赶紧说:“不是,不是。”

    “哎,‘思思’你这么一说,怎么我看老猫也像是演员。”“小妖精”说。

    “不是,真的不是。”向南连忙否认。

    “不对啊,你和网上的那个谁……”“思思”侧着头,努力地想着。

    “是不是向南?”向南问,“有很多人都说我很像她。”

    “思思”说对对:“向南,冯向南,一模一样,你真的不是她?”

    “我怎么可能是她。”向南笑道,“我是学校里的。”

    “你是老师?”“昨日微风”说,“太巧了,我也是。”

    “不是老师,我是做行政的,领英,你知道吗?”向南问。

    “知道啊,我考研的时候,还去你们那里上过培训班,你们校长是个女的台湾人,说话很嗲的。”“昨日微风”说。

    向南笑着说:“对,林校长。”

    “来来,我们大家来干一杯,欢迎老猫的加入。”

    “喆”举起手里的杯子说,大家都举起了杯,向南也跟着举起来,和大家碰杯,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三堂会审的一关总算是过了。

    向南本来是不喝酒的,但到了这里,其他的人杯里都是酒,桌上根本就没有饮料,她硬着头皮,只能跟着喝啤酒,她看到所有的男的,端起杯子都一饮而尽,三个女的,都只喝了一半,向南喝了一大口,也把杯子放下来。

    上菜了,因为是一张长桌子,每一道菜都是两份,桌子的那头一份,这边一份,大家都下意识地往桌子两头靠,中间反倒空了。

    “卷毛”问:“猫怎么没来?”

    “思思”扁了一下嘴:“怪‘喆’喽,他在群公告里,又没有写今天是‘小胖’请客。”

    “喆”争辩说:“我们在对话里不是已经说了,她自己不会翻?”

    “群里一天那么多对话,谁会去翻,要是没我的,我也不会去翻。”“小妖精”说。

    向南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得懵懵懂懂,她知道他们在说的是还有一只“猫”,只是听不明白,那只“猫”为什么会没看到是“小胖”请客,就不来参加群聚会了。

    她又不方便问。

    “也怪你,‘小胖’,请客都不一下猫。”“三个5”和小胖说。

    “小胖”笑着应道:“怪我怪我,怪我喽。”

    “哎吆,‘我啊’!”

    “主任”朝着外面叫了一声,大家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皮肤很白,面目清秀的小伙子,手牵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向南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一身都是名牌,衣服和沙滩裤是巴黎世家的,脚上是三叶草的椰子鞋,手里拿着普拉达的手包,手腕上戴着的是江诗丹顿的艺术大师。

    整张桌子,只有中间地方,面对面还有两个空位,“小胖”赶紧站了起来,叫道:“我叔,你们坐这里。”

    在座的似乎是小胖年纪最小了,他端着自己的酒杯和餐具,跑到对面的空位坐下,把这边凑出两个空位,让给了“我啊”和那个女孩。

    “我啊”一坐下来,眼睛就看着向南,向南朝他笑笑,说:“我是猫。”

    “猫啊,你好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我啊’。”向南笑着说。

    “还有还有,还有这个美女叫什么?”“卷毛”叫道,“‘我啊’你不能藏私货的。”

    那个女孩笑道:“我叫‘瑶瑶’。”

    “不在群里的,‘主任’快拉她进来。”“卷毛”继续叫着。

    “我啊”骂道:“不行,不行,她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怎么了,你又没有封印。”“小乖乖”叫道。

    “就是,做人不能这么小气的,‘瑶瑶’,快把你手机拿出来,别听‘我啊’的。”

    “孤独的船长”骂道,其他的人也跟着起哄,“瑶瑶”的脸红了,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我啊”,坐在她边上的“思思”,拿起她的手机,叫道:

    “你看他干嘛,那个怂货又保护不了你,群里没大小的,不要怕,我给你加。”

    说着手划了一下,把手机递给“瑶瑶”:“密码。”

    “瑶瑶”按了一串密码,手机打开了,“思思”点开了陌陌,马上,管理员“主任”就把她拉进了群,叫道:

    “唱歌,唱歌。”

    “思思”点了一下,把手机凑到了“瑶瑶”的嘴巴前面,和“瑶瑶”说:“进群要清唱三十秒,快唱。”

    “瑶瑶”憋红了脸:“我不会唱歌啊。”

    “不会唱也要唱。”

    “卷毛”和“主任”“三个5”他们几个,已经站起来走过去了,看样子这“瑶瑶”今天不进群,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

    “瑶瑶”求助地看着“我啊”,“我啊”说:“我也没有办法,你都已经进群了,那能怎么办。”

    “快唱,快唱。”“思思”催促着。

    “瑶瑶”无奈,只能闭起眼睛,尖着嗓子唱起来:“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到底多少鸭……”

    “好了,三十八秒,可以了。”“思思”说着把手机还给了“瑶瑶”。

    “这么快就放过了,你们就没有人出来虐虐她?”“小妖精”问。

    “没空啊。”“三个5”马上说。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看到一个美女就心软了?”“小妖精”骂道。

    “你可以虐啊,我们看着,看你能不能把她逼出群。”

    “订书机的爹”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小妖精”朝他瞪着眼,不过也没有办法。

    大家这么闹哄哄的时候,那个群主“喆”坐在那里,始终没有作声,只是微笑着看着大家。

    向南在边上看着,她觉得这些人的奇葩,果然是摆出来的一种姿态,真这样近距离地接触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甚至,连玩笑都有些低级。

    想到了这个,向南突然就觉得有些乏味了。

    她低下头,悄悄地打了一个哈欠,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喆”正看着她,向南赶紧把目光避了开去。

    眼看着晚餐已经到了终局,“卷毛”说:“可以开始游戏了吧?”

    其他的人都说好,“小胖”涨红了脸,他说:“不能玩,我的钱可能不够了,要玩就a。”

    向南听着有些奇怪,这玩游戏还需要什么钱,是赌博吗?

    “小妖精”和她说:“这些人玩起游戏就疯的,起码要七八十瓶啤酒。”

    向南吃了一惊,明白了,原来是玩游戏拼酒,这地方一瓶啤酒六块钱,七八十瓶,那也要四、五百块,怪不得“小胖”说他钱可能不够。

    向南很想说“我请”,她很想看看他们玩的,到底是什么游戏,但觉得这样也太突兀了,话到嘴巴,她又咽了回去。

    “走吧,去我那里唱歌。”

    “订书机的爹”说,大家纷纷起立。

1840 哼一首歌等日落

    大家一起往外走,“我啊”凑过来,问向南:“你怎么来的?”

    向南说:“打的来的。”

    “坐我车走吧。”“我啊”说。

    向南下意识地看了看不远处的“瑶瑶”,“我啊”马上说:“没事,没事,她可以坐后面,群友最大嘛。”

    “我叔,群友最大,我可以坐你的敞篷吗?”“小胖”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问“我啊”。

    “滚,小孩子滚一边去。”“我啊”骂道。

    “老猫,有没有开车?”“主任”凑上来问,向南赶紧说没有,我打的来的。

    “坐我车一起去,微风也搭我的车。”“主任”说,向南赶紧说好。

    她歉意地朝“我啊”笑笑,“我啊”骂道:“‘主任’你他妈什么意思,抢杠胡啊?”

    “主任”回骂:“别这山看着那山高,要么,让‘瑶瑶’跟我走?”

    向南皱了一下眉头,她觉得这样的玩笑实在是无趣,小胖叫道:“走走,老猫,我也搭‘主任’的车走。”

    大家从那条岔路,走到了满觉陇路,再往前走了四五十米,是很大的一个停车场,坐落在参天的大树之间,也就是把这一片的树林,地上弄弄平,就拿来当停车场了,这一带的饭店和茶馆,车都停在这里。

    几个人走到“主任”车旁,“主任”准备让向南坐副驾座,“昨日微风”不干了,骂道:

    “什么意思,‘主任’,新人胜旧人呐?我的副驾座都没有了?”

    “主任”无耻地笑着:“对啊,喜新厌旧,可不可以?”

    西南赶紧说:“我坐后面。”

    “昨日微风”正准备顶“主任”两句,有人“嘀嘀”按了两下喇叭,大家回头去看,“我啊”开着一辆黑色的奥迪tt,副驾座上坐着“瑶瑶”,车篷已经放下来了,“我啊”举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小妖精”叫道:“‘我啊’,我搭你车!”

    “我啊”一踩油门,车子无情地蹿了出去,被忽视的“小妖精”骂了一句“去你妈的!”其他的人大笑。

    向南就趁这机会,坐进了“主任”帕萨特的后排,“小胖”也跟了进去,“昨日微风”和“主任”上车,正准备走,向南左边的车门开了,“喆”挤了进来,向南只能往“小胖”那边挪,给他腾位子。

    “怎么,‘喆’,今天不坐‘思思’的车了?”“昨日微风”说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加了一句:“老猫你还真是香啊,这几个男人,我怕他们会为你打起来。”

    “主任”和“喆”不响,“小胖”扑哧笑了起来,向南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只能尴尬地笑笑。

    他们的目的地是新塘路的三新大厦,“订书机的爹”的量贩ktv就在三新大厦的五楼,其实是四楼,为了要避开那个“四”字,变成了五楼。

    现在时间是晚上八点多钟,应该是歌厅生意最好的时候,看得出来,这里的生意一般,包厢的门虽然都关着,但向南经过的时候发现,一半的门里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

    他们人多,“订书机的爹”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大包厢,他们刚刚坐定,门推开了,服务员走了进来,让向南感到奇怪的是,服务员看到“订书机的爹”,不但没有员工看到老板时的那种殷勤,反而似乎叹了口气,轻声嘀咕一句:

    “又是你。”

    “来来,上酒上酒,先来两箱。”

    “订书机的爹”朝服务员招呼,服务员看了看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转身走了出去,“订书机的爹”赶紧追了出去,好像在门外走廊,拉住了服务员。

    门没有关紧,向南正好又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她听到了外面两个人的对话。

    “订书机的爹”骂道:“你们什么意思,看到老子就挂着脸,让你上酒,你没听到?”

    服务员说:“你都已经欠了五万多了。”

    “你他妈的,我签单的我不会付啊?会不认账?要不要我给老五打电话,让他和你说?”

    “好吧好吧,你说上,我就给你上。”服务员不耐烦了,甩开“订书机的爹”走了。

    “订书机的爹”走回来,包厢里的人都当没看到他,“订书机的爹”叫道:

    “唱歌啊,怎么没有人唱歌?”

    “我来唱。”“小妖精”叫道。

    包厢的门又推开了,一个个子小小,但脸长得很精致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口,包厢里的人叫了起来:

    “‘猫’来了。”

    向南这才知道,原来这女孩子就是另外的一只“猫”,她也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她一进去,就会被叫做是“老猫”,“猫”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五几,人很瘦,年龄也很小,大概只有十**岁,无论从体型还是年龄上来讲,一般的“猫”,都会比她大只。

    “猫”朝四周看看,很快就发现了向南,她朝向南走过来,问:

    “你就是老猫吧。”

    向南点点头。

    “老猫姐你真漂亮。”

    “你也很好看啊。”向南笑着说。

    向南坐着的地方,一边是沙发扶手,另外一边,本来是“昨日微风”,“卷毛”走过来,一定要插到她们两个中间,还说自己就是喜欢三明治。

    “猫”朝着“卷毛”说:“让开让开,我们两只猫要坐在一起。”

    “猫”说着一屁股坐下,“卷毛”还没有来得及闪开,“猫”已经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卷毛”借势就从后面抱住了她,“猫”扭动身子大声叫着:

    “滚开啦!”

    包厢里的人都看过来,笑了,有人大声叫着:“‘卷毛’又在吃豆腐了。”

    “卷毛”得意地笑道:“已经吃到了,个子不大,包子不小,馅还很多。”

    “猫”用胳膊肘狠狠地捅着“卷毛”,“卷毛”放开她逃走了,猫坐在了向南和“昨日微风”的中间。

    “小妖精”开始唱歌,她唱的是曹方的《哼一首歌等日落》,她的声音很好听,略微有些沙哑,唱起来的时候,有种散漫和自在的感觉,她自己也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

    一曲唱毕,大家鼓掌,向南鼓得很起劲也很真心。

    音乐再响起来的时候,荧屏上出现的却是张悬的《儿歌》,“小妖精”朝向南走过来,她把话筒递给向南:

    “你的歌,我帮你点的。”

    向南这才知道,那天她进群,有人说很喜欢她的声音,原来是“小妖精”,自己都没有注意,就记住她凶神恶煞的嘴脸了。

    向南手拿着话筒,心里却犹豫起来,他们已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向南了,自己要是真的好好唱这首歌,那就会加深他们的怀疑。

    但自己这个时候要说不会唱,又不可能,自己进群的时候,唱的就是这首歌。

    向南手拿着话筒,唱是必须要唱的,唱好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向南只有想着周若怡的跑调唱法,准备模仿她了。

    向南开口唱了,唱到一半,包厢里的人都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她,向南知道,这是被吓到了,他们大概没想到,有人唱歌可以唱到这么恐怖,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听到过周若怡唱歌。

    向南一边唱,一边汗都下来了,她以前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要把歌唱跑调,也是很困难的事情,她只要一不留意,就会冒出一句,差点把她的真实水平暴露出来,向南赶紧把它拉偏了。

    好不容易唱完,大家都给她鼓掌,但这是礼貌性的,没有人会让她再来一首,向南在心里嘻嘻笑着,心想,扮周若怡的苦头,自己大概是不用再吃了,这里没人愿意听她唱歌。

    “小妖精”走了过来,她在向南对面的茶几上坐下来,问:

    “那天进群的清唱,不是你自己唱的?”

    向南说是啊。

    “小妖精”摇摇头,不解地说:“不可能啊,你不应该是这个水平。”

    向南赶紧说:“我唱歌有大小日的,那天可能发挥的好一点。”

    “小妖精”“哈”地一声笑:“奇葩,唱歌还有大小日。”

    “是啊,不是奇葩,谁进这个群。”向南说,“小妖精”和“猫”、“昨日微风”都笑了起来。

    有人继续唱歌,其他的人都在玩骰子拼酒,两箱啤酒很快就完了,“订书机的爹”又要了两箱,两个服务员满脸不乐意地搬进来。

    中间向南去上洗手间,正好“小妖精”也去上,两个人站在盥洗台洗手,向南实在忍不住,问:

    “订书机是这里的老板?”

    “其实只是一个小股东。”“小妖精”说,“这家伙很大方,什么人都往这里带,而且都是他请客,哼,打肿脸充胖子,搞得每次来,服务员见我们像见仇人一样,其实很没意思,但没办法,不来这里,这么多人也没地方去,你说是吧?”

    向南这算是彻底明白了,前面听到的“订书机的爹”和服务员在走廊的那些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说,那大家不是可以a吗,但想想又没有说,人家不a,肯定有不a的原因,自己算老几。

    四箱啤酒也很快完了,服务员又送进来两箱,服务员出去的时候,向南和他说,再来两箱。

    服务员理也没有理她,走了出去。

    向南等了十分钟,也没见服务员进来,她起身走了出去,走到吧台那里,和收银员说:

    “1101买单。”

    收银员抬头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她,问边上人:“1101不是签单吗?”

    “是啊,都是签单,什么时候买过单。”边上人撇了撇嘴。

    “今天我买。”向南说。

    “好好。”收银员马上答应,向南说:“这样,我用信用卡,先刷三千预授权,里面需要什么,让你们的服务员送,最后你这里直接结账就行,可以吗?”

    “可以,可以。”收银员说。

    向南签完字,走回去包厢坐下,不一会,服务员捧着两箱啤酒进来了,出去的时候,还笑着朝向南点了点头。

1841 这么多人的宵夜

    玩到了半夜,“主任”说我们去宵夜吧,大家都说好,但接下来,为了谁请客,几个男人争了起来,不是争谁要来请客,而是争谁该请客。

    他们互相指责着,诉说对方该请客的理由。

    “我啊”和“瑶瑶”低着头,脑袋和脑袋凑在一起,在说着悄悄话,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他们在争什么,“主任”说,应该“小胖”请,小胖违反群规了,群规说是下次请客,今天还没有结束,都在这下一次里面。

    “卷毛”和“孤独的船长”都说“主任”说的有道理。

    “小胖”吓了一跳,赶紧说,我已经没有钱了。

    “要么还是大家a吧。”

    一直坐着不响的群主“喆”开口了,“思思”和“小妖精”马上说可以,“订书机的爹”叫道:

    “a屁a,我来请。”

    向南坐在那里,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觉得不仅“小妖精”知道“订书机的爹”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这房间里其他的人也都知道,知道而还要一直让他请客,向南觉得,这就不地道了,反正这样的宵夜,她吃不下,但她又很想知道,这一天最后会是怎么收场,向南说:

    “还是我请吧,今天第一次和大家见面,这就算是谢谢大家了,你们想吃什么?”

    “可以可以,他们学校的收入很高,都快比我们多一倍了。”“昨日微风”马上就说,“小妖精”瞪了她一眼。

    向南笑道:“我们去黄龙海鲜排档,好吗?”

    她本来想说是去土香园的,土香园大酒店,应广大顾客的要求,现在大厅的部分,晚上也做宵夜,向南怕去了那里,服务员都认识她,很快就会露馅,这才提议去黄龙。

    其他的人都说好,“我啊”和“瑶瑶”还是在窃窃私语,但更多的,像是“我啊”要拉着“瑶瑶”窃窃私语,因为其他人一说好,“瑶瑶”和“猫”马上就站起来,准备去了。

    出发的时候,向南还是坐主任的车,不过这一次,“昨日微风”没有和她抢副驾座,而是和“小妖精”和“猫”,坐进了后排,而几个男人,都挤进了“思思”的车,“三个5”和“小胖”,是坐“三个5”的摩托车走的。

    到了黄龙海鲜排档,向南特意领去了一家不熟悉的档口,一张桌子坐不下,他们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

    向南也不客气,请他们去点菜了,她自己走到海鲜池那里,很快就点好了菜,回来坐下,和他们说,要喝什么自己点,我不会喝酒,给自己点了椰子汁。

    其他的人,都说喝啤酒,向南让老板先上三炮扎啤,她看到“订书机的爹”坐在对面,怔怔地看着她,向南从他的表情里知道了,他应该已经知道,向南在歌厅,已经把今天的单给买了,总共消费是一千六百二十元,扣款的短信已经过来。

    向南朝他笑笑。

    菜很快一个接一个上来,酒桌上出现有些诡异的气氛,所有的人都开始沉默,自顾自低着头吃菜,很少交头接耳,碰杯也不再咋咋呼呼。

    虽然向南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从上来的这些菜,大家都知道价格不菲,这一桌的宵夜,没有三四千下不来,再看看向南点菜点酒的气势,哪怕她是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还是气势逼人,大家都明白了,这个小姑娘实力不俗。

    有些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向南举起了杯子,和大家说:

    “我用饮料代酒,敬大家一杯,能加入我们这个‘奇葩控’群,我觉得很有意思,大家确实都是奇葩,下次群聚会,记得一定要通知我哦。”

    桌子上的气氛,似乎“轰”一下松弛开了,大家纷纷举起杯,和向南碰,喧闹和嘈杂又回来了。

    他们吃到了一点多钟才结束,大家互相告别,这一次,“我啊”的车上也多了两个人,先走了,接着“思思”的一车人也走了,“小胖”没有跟“三个5”一起走,而是带着“小妖精”和“昨日微风”,打车走了。

    “猫”一个人不知道走去了哪里,“主任”磨磨蹭蹭落在后面,等到其他的人都走了,他和向南说:

    “老猫,我送你回家。”

    向南赶紧朝海鲜排档市场里面指了指,说:“不用,不用,前面发信息给我,我还有朋友在这里宵夜,我到他们那里去坐坐。”

    “主任”有些沮丧,他说:“那好吧,下次见。”

    向南挥了一下手说:“下次见。”

    向南穿过整个市场,到了另外的一个出口,坐上一辆出租车,车开到曙光路的时候,她看到前面路边的路灯下,一个瘦小的人影站在那里,是“猫”。

    向南正要和司机说,前面路灯下那人那里停一下,一辆车从边上超了过去,停在了“猫”面前,“猫”拉开车门上了车,向南看到,这辆车正是“主任”的帕萨特。

    向南轻轻地笑了一下,明白了,原来“猫”一个人走开,是到这里等人的。

    向南又不明白了,要是自己前面上了“主任”的车,接下来呢,“猫”要在这里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更久?

    向南摇了摇头,她都想爆粗口了。

    汽车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路口,连接起一盏又一盏的路灯,这个时间还在外面活动的,基本都是像她这样年纪的青年男女,向南不知道,在这个城市的深夜里,每天会有多少的故事在发生,多少人分分合合,很打的可能是,有多少欢笑,就会有多少眼泪在飞吧。

    向南拿出自己的手机,很想给张向北打一个电话,这个时间,张向北那里正阳光灿烂,不适合说悄悄话,不适合你侬我侬,但向南还是很想和张向北说,我想你了,我在杭城的夜里想你了。

    向南看了看边上的司机,终于没有把电话拨出去。

    车子到了家门口,向南下了车,却没有回家,而是朝米市河边走去,这时的米市河,阒寂无人,向南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里传来了张向北的声音,他问:“这么迟了,还没有睡?”

    “没有,我刚刚回来,不是和你说过,我去参加群聚会了。”向南说。

    “知道知道,体验生活去了。”张向北笑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在干什么?”向南问。

    “和几个同学一起,在学校的草坪上坐着,我们在商量我们的一个商业计划,有学分的。”张向北说。

    向南点点头,叫了一声:“张向北。”

    “嗯,我在。”

    “我想你了。”向南说。

    “我也想你。”张向北说,“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坐飞机回来?”

    “去,好好商量你们的商业计划,我挂了。”向南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向南呆呆地坐了一会,拿起电话,打给了周若怡,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周若怡迷迷糊糊地说:“喂……”

    向南哭了起来:“你也不管我……”

    “啊!”周若怡大吃一惊,从床上腾地坐了起来,叫道:“向南,向南,你在哪里?你怎么了?”

    向南咯咯笑了起来,周若怡松了口气,这才知道向南这是在逗她。

    “醒了吗?”向南问。

    周若怡没好气地骂道:“我能不醒吗,特么的我还以为你被三个彪形大汉,拖进小黑屋了。”

    向南回骂:“有没有你这样的人,还说我要是有事,给你电话,你飞马赶到,结果睡得像头死猪。”

    “老大,你好好看看,现在几点了,两点,是凌晨哦,特么的我不睡觉能干什么?坐在窗户前面,看着对面的大楼‘当窗理云鬓’?特么的我也要有云鬓啊!”

    周若怡叽叽呱呱说着,向南听着大笑不已。

    周若怡问:“对了,聚会怎么样,一整个晚上,有没有艳遇发生?”

    “有,一大把。”向南说。

    “不正经。”周若怡骂道,“喂喂,有没有帅哥?”

    “有啊,你听着啊。”向南说。

    向南接着把群里的人都数落了一遍,从满觉陇的酒店讲到了歌厅,从歌厅又讲到黄龙夜排档,一直讲到了“猫”上了“主任”的车,电话那头,周若怡安静地听着,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向南疑惑了,叫道:

    “周若怡,周若怡?”

    周若怡没有回答,电话里传来了周若怡均匀的鼾声。

    ……

    第二天上午,向南开着车回去永城,在高速上,她的手机不停地“叮叮”响着,那是有微信进来。

    向南到了桐庐服务区,把车停好,拿起手机看看,群里很多人都在约她私聊,女的一个也没有,都是男的,她看到有“喆”、“卷毛”、“主任”、“孤独的船长”和“三个5”,奇怪是都是男的,女的一个也没有。

    她看到“订书机的爹”留了文字,和她说:“谢谢你,昨晚让你破费了。”

    向南回了一个:“没关系,小事情,应该的。”

    她看到“我的”给她发了一个亲吻的表情,外加一枝玫瑰,心里就觉得一阵的恶心,她想,这王八蛋发这个的时候,那个“瑶瑶”,是不是正躺在他的身旁?

    向南把所有的对话框都关了,除了回“订书机的爹”那行文字外,一概懒得理。

    时间已经是快中午十一点了,向南昨晚睡得晚,今天起的迟,起来就开车走了,连早饭都没有吃,这时候肚子有些饿了,向南就在服务区点了两个菜,吃饱了这才上路。

    她坐进车子,正准备启动,她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向南接了起来。

    “喂,老猫,我是‘喆’。”电话里传来“喆”的声音。

    1841 这么多人的宵夜向南赶紧说:“你好,你好,‘喆’。”

    “我刚刚经过你们领英外国语学校门口,我就问问,你中午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饭。”

    向南吓了一跳,赶紧说:“哦哦,我不在学校,今天不是周六嘛,我在家里,正和我老妈一起做饭。”

    “哦,那真不巧。”

    “对对,正巧就是周六,我们下次群聚会见吧。”

    “喆”说好,向南赶紧把电话挂了,乖乖,没想到还有一个找上门的,这要是真上门了,那不全穿帮了?

    向南启动了车子,她边开车边回忆着,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和“喆”说过自己是领英外国语学校的,自己好像只和“昨日微风”和“小妖精”她们说过,那个时候,“喆”在桌子的那一头。

    向南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了,骂道:“去你姥姥!”

1842 我退,你进

    向南到了办公室,殷桃和其他的两个女孩子,已经在单位等她了,她们昨天晚上,也参加了群聚会,不过是在永城,四个人急于要交流群聚会的情况,特别是殷桃她们三个,急于想知道向南的情况。

    四个人互相说了,发现每个群里的人虽然形形色色,但大同小异,没有更多新鲜的事情,向南和她们说,往下面挖,深挖下去,才能够挖出来不一样的故事。

    向南这样说着的时候,她心里是虚虚的。

    深挖下去就需要时间和精力,而她,实在是有些不甘,也怕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的身上,她甚至觉得他们每一个人也没有那么深,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向南基本了然他们是怎样的人。

    这一个群里的人,前面向南和殷桃她们在讨论的时候,她就已经把他们一个个人物特点,写在了面前的纸上,这是要提供给老拖的,向南让殷桃她们,每个人也都把自己的观察写下来,等老拖进群的时候,再去验证。

    “小胖”和“三个5”是群里的最底层,但他们努力地想融合到这个群里,很多时候表现出来,就有些虚张声势。

    “喆”是一个典型的白嫖党,其实心底最肮脏,比“卷毛”和“孤独的船长”,那种表面看起来很花的男人更可怕,他就是一个伪君子,坐着不怎么说话,微微笑着,其实心里在动的都是花花心思,一旦和哪个女孩接近,他扮演的,肯定是一个暖男。

    “我啊”根本就是一个不值钱的“白铜”。

    他一身的装扮从上到下,貌似欧美,其实原产莆田,腕上的江诗丹顿艺术大师,很可能是朋友圈花六百块钱买的,那个普拉达的手包里,说不定还有一张和包一起买来的香港某名品店的假发票,随时准备不经意掉出来,用以自证清白。

    要是有人和向南说,他那辆奥迪tt是租的或是借的,向南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白铜”的特点就是,看起来很像银子,其实只是铜。

    “订书机的爹”是另外一个“小胖”,不过他是努力地想融入这个社会,比较上流的社会,但用错了劲,才让自己左支右绌。

    而“主任”呢,女人碰到这样的男人就是灾难,不是说他花心,而是他其实也是一个白嫖党,一个在男女关系上,不肯付出,只想索取的白嫖党,奇怪的是“猫”却会和他在一起。

    “她不是和这个‘主任’在一起,而是和群里的所有男的,都在一起过,你以为是男的在嫖她,其实她也在嫖这些男的。”

    殷桃对“猫”这个角色,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才是她为什么要避开众人,不大大方方上‘主任’车的原因,她这是在避免他们,因为成为连襟而尴尬,也给自己留着继续和其他人周旋的余地。”

    向南愣了一下,问:“你是说‘猫’是鸡?我看着好像不像啊。”

    “不是鸡,而是‘陌陌女孩’。”殷桃说。

    “‘陌陌女孩’?”向南问。

    “对,每个群里,都会有这样一两个‘陌陌女孩’,不奇怪,不仅杭城的群里有,永城这里也有,我就碰到过,你们呢?”

    殷桃问另外的两个女演员,她们也都点头。

    “快说,快说,这‘陌陌女孩’是怎么样的?”向南来了兴趣,连忙问。

    “她们和我们一样,一般都加有十几个群,和我们目的不一样的是,她们是依靠陌陌生存的。”殷桃说,“她们每天,一般睡到下午三点多钟起床,然后就看手机,看哪个群晚上有聚会,有了就马上报名,男a女免嘛,这样晚饭就有着落了。

    “要是没有群聚会,就看看有没有人请客,再没有,就在群里娇滴滴地发一声,‘饿了,饿了,有没有请吃饭的呀?’放心,总有猴急的男人,是很希望能请女孩子吃饭的,这个时候,应该就有不少男人私聊她了,她就可以选择,晚上去哪里吃饭。”

    殷桃这么一说,向南想起来了,还真的是有点像,为什么昨天他们会说,“猫”不知道晚上是“小胖”请客,所以没来,这个群和其他群不一样,没有男a女免那一套,来了就要a,但后来去唱歌,她马上就来了,那是知道去那里,肯定是“订书机的爹”请客。

    “这种a的饭,她们是不是不会吃?”向南问。

    “绝对不会,她们要吃免费的晚餐,去免费的夜店,吃免费的夜宵,反正什么都是免费的。”殷桃说。

    “就是a,也没有多少钱啊。”向南奇怪了,说。

    “对‘陌陌女孩’来说,第一,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第二,她们本身也真的没有钱,因为她们不是鸡,不是靠和人睡觉赚钱的,她们能拿到的,基本是一些零花钱,这些钱都被她们用来支付房租和买化妆品了,就是一百块,对她们来说都是大钱。”殷桃说。

    “那她们怎么生存?”向南问。

    “就这样啊。”

    殷桃说:“‘陌陌女孩’,当然靠陌陌生存,她们一般都还有几分的姿色,垂涎她们的男人,不要太多,免费的晚餐吃完,免费玩,而且只要找找,肯定能找到人请她们宵夜,这样,一天就算是两餐解决了,回到家都后半夜了,睡下去,一觉醒来就是下午。”

    “然后周而复始?”向南问。

    “对啊,有时也会和人去开房,或者去男人的房间,她们不在乎这个男人有没有钱,只看自己讨不讨厌他,不讨厌,谁都可以,根据每天不同的心情,决定跟不同的男人走,而这种喜欢吃野食的男人,一般白嫖党居多,所以她们从他们那里,拿到的也就是一些小钱。

    “撒撒娇,比如让帮助充个话费,充个陌陌会员,发个红包,买一袋零食,基本就是这样,‘陌陌女孩’就是靠这样生存的,在这个社会,女人要想活着太容易了,两腿分开一点就是。”

    殷桃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殷桃说:“对了对了,我要和老拖说,接下来,我就在戏里演一个‘陌陌女孩’。”

    向南用手拍了一下桌子,说:“来来,我们再商量一下,怎么深入下去,我怎么感觉,一个晚上,我就已经黔驴技穷了。”

    殷桃瞥了她一眼,翘翘嘴巴:“你这样,肯定会没招的,你都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不接纳他们,他们怎么会在你面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你怎么能看到真实的他们?”

    “那我要怎样?像‘陌陌女孩’那样?”向南问。

    “对啊,那才是了解他们的最好办法。”殷桃说。

    “我可不要。”向南厌弃地哼了一声,赶紧摇头。

    殷桃盯着向南问:“你是不是生理上就很排斥他们?”

    “对。”向南点点头,“想起来都恶心。”

    “那你完了,白莲花在陌陌群里,可没有市场。”殷桃说,“至少你表面也要装得不像白莲花。”

    向南气馁了,她摇了摇头说:“我做不到。”

    “那就不用做了,你就保持你的纯洁吧。”殷桃说,“不然,到时候张向北那里,我们都没有办法交待,他老爸可是我们的老板,他可以把我们一脚踢出去的。”

    “滚!”向南又拍了一下桌子,骂道,殷桃和其他两个女孩咯咯大笑。

    殷桃想了一下,她问:“群里的人你都认识了吧?”

    “哪个群?”向南问。

    “奇葩控啊,你有几个群?”

    向南苦着脸说:“就这一个,我都应付不过来了,来参加聚会的,我都认识了,也基本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

    “这个群的骨干,应该也就是这些了。”殷桃说,“我有办法了,你退我上,我进这个群,你看我怎么把他们玩得团团转的,你在边上看着,不就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了。”

    向南眼睛一亮,她说:“这个可以,来来,我们先把你的角色设定好,然后申请加群。”

    她接着马上有主意了,和殷桃说:“对了,殷桃,你进去,就是一个白富美,知道白富美应该怎么演吗?”

    “知道,不就是你嘛,哦不,是比较放荡的你,对吗?”殷桃问。

    向南笑了起来,她说对对:“我们来看看,一个白富美进群,他们会怎么样。”

    “嗯,到时候,你就可以演这个白富美,表演放荡,老大,这个你总会吧?”殷桃问,向南点点头。

    “可是,白富美是要实力的,我没有啊。”殷桃说。

    向南白了她一眼,骂道:“不就是要钱吗,要钱你直说啊。”

    殷桃嘻嘻地笑着。

    向南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一张信用卡,递给殷桃,和她说:

    “这是我爸爸的卡,额度是两万,在这个额度之内,你随便刷,你刷掉的,我会用自己的钱还进去,这个不能用公款,记住,密码是1314,签名签我爸爸的。”

    “冯团长的卡?你还在用?”殷桃问。

    向南点点头说:“我爸爸遗物里的,我舍不得注销,一直在用。”

    向南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她没有告诉殷桃她们的是,她经常会用这张卡,给自己买礼物,那样,就好像真的是爸爸送给自己的,爸爸还和以前一样,在她生日和节日的时候,都会记得给她礼物。

    冯老贵去世后,和这张卡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本向南名字的银行存折,向南打开这本存折就明白了,这是自己这么多年,给爸爸的钱,爸爸每一笔都存在了这本存折里,看样子他是准备,有一天把这本存折,还给她的。

    存折上的第一笔钱,是一万三千五百元,那是向南攒起来的压岁钱,她至今还记得,当她把这笔钱,和在高磡下面小店买的中华香烟,给爸爸的时候,爸爸那既吃惊又高兴的样子。

    向南和殷桃说:“就当我爸爸,在助我们一臂之力吧。”

    殷桃拿起卡,朝空中拜拜,说:“谢谢冯团长。”

    收起了卡,殷桃有些哽咽了,她说:“我还是冯团长招进来的。”

    向南挥了一下手说:“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有,去参加群聚会的时候,你就开我的车去,你的职业嘛……,你就说你是‘锦绣中国’的,反正‘锦绣中国’你也熟,角色设定好了,知道怎么做了吗?”

    “知道知道,花钱要是都不会,我就是个傻子了。”

    殷桃说,其他两个女孩嘻嘻笑着,问向南:“老大,什么时候也给我们演白富美的机会啊?”

    “不用演。”向南说,“好好干,你们以后自己就会是白富美。”

    “对了,你还要学会保护自己,明白了吗,殷桃?”向南说。

    “知道了,老大。”殷桃说,“我是白富美,不是‘陌陌女孩’,我要让他们每个人都流口水,但是又高攀不起。”

1843 我是一个白富美

    殷桃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陌陌,把自己的位置改成杭城,找到了杭城的“奇葩控”群,向南和她说着进群的规则,需要清唱三十秒,你就用你的本嗓子唱好了,白富美,歌唱得好也很正常,对吧?

    殷桃看着向南说:“我就没看到过,有这么拐着弯夸自己的。”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向南又和殷桃说,进去之后,会有一阵的狂虐,跳得最欢的就是那个“小妖精”,不过你不要怕,也不要有什么顾忌,想到什么,骂过去就是,要是有人被你骂哭,或者生气了,在他们群里,被骂的才会被人看不起,记住了,只要你不退,就没人会把你踢出来。

    殷桃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堂堂一个白富美,岂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人。

    向南笑道:“对对,就是这样,你申请吧。”

    “好。”殷桃说着就准备申请加群。

    “停,停,等一下。”边上一个女孩叫道。

    “怎么了?”向南和殷桃都看着她,殷桃问。

    女孩说:“你那个陌陌头像不对啊,哪个白富美,会没有几张炫富的图片?”

    向南和殷桃一听,都说对啊,连坐在车里,手握着方向盘的头像都没有,这样怎么能算白富美。

    四个人马上起身,准备去下面向南的车里拍照,殷桃叫道:

    “等等,等等,这里先来一张。”

    她坐在向南的办公桌后面,低着头,双手放在苹果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装作是在打字。

    向南给她拍了一张,反正后面背景除了一排柜子,也没有什么,而这办公室是张晨设计的,够时尚、够简洁、够独特、也够高级,殷桃完全可以用来当作是自己的办公室炫耀。

    殷桃看了看向南的手表和包,摇了摇头,她说:“老大,你这手表和包,不值得炫耀啊?”

    向南笑道:“家里倒是有古奇和lv的包,不过都是好几年以前,还在北京读书的时候,雯雯带我去买的,可以吗?”

    “不可以。”殷桃没好气地说,“你见过白富美炫富,炫过时包的?人家都是当季最新款。”

    向南摊了摊手:“那我就没有了。”

    殷桃叹了口气:“你这个白富美当得有点失败啊。”

    向南骂道:“你到今天才知道?”

    殷桃还不死心,她站起来打开向南的柜子,看到里面挂着的,向南正式场合穿的衣服,一色都是普拉达的衣服和裤子、鞋子,她说这个可以,我可以穿上这个拍。

    她把衣服穿起来,让向南不要拍头,拍身子就可以,重点是在衣服,重点的重点是商标。

    拍完,殷桃问:“老大,你再想想,你还有没有值得炫的?”

    向南想了一下,自己除了那几个过时的包,确实没有什么奢侈品了,她试探性地问:

    “卡地亚的项链可不可以,就是有个豹子头的?”

    “快给我看看。”殷桃眼睛一亮,赶紧说。

    向南从抽屉里,拿出了卡地亚的盒子,递给殷桃,殷桃打开一看就叫道:

    “这个太可以了,七十多万,可以炫一下了。”

    向南吓了一跳,她问:“你说多少?”

    “七十多万啊。”殷桃说。

    “不会吧,张向北送给我的,他说他是三万多美金买的,怎么会七十多万了?”向南问,三个女孩都笑了起来。

    向南不解了:“你们笑什么?”

    “我的傻老大,张向北送这个给你,你是不是还不肯要,还嫌他买太贵了?”殷桃问。

    向南点点头说,是啊。

    “张向北太了解你了,他这是故意说便宜了。”殷桃说。

    向南明白了,她觉得还真的是这样,七十多万人民币,那就是十万美金了,就算刨除关税,也需要七八万美金吧,张向北要是把真实的价格告诉自己,那他肯定会被自己骂惨了。

    这样想着,向南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又心疼起来,七八万美金,张向北要卖多少菜,跑餐馆送多少趟菜啊。

    向南看了看殷桃,问:“不对啊,你对这些奢侈品,怎么这么了解?”

    殷桃嘻嘻笑着:“这不是对美好生活的想往嘛。”

    旁边的女孩叫到:“殷桃姐这是在做准备活动,等富二代泡她的时候,她可以一拿就拿出好几页的清单。”

    殷桃白了白她:“你不想?”

    “想啊,我还等着和你抢呢。”女孩说,大家都笑起来。

    向南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们脑子里都想什么。”

    “老大,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低俗啊?”殷桃说,“我也觉得自己很低俗,不过没办法,谁让我的现在不是你,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老妈,还有一个实打实的富二代男朋友,我就只能寄托我的未来了。”

    殷桃说完,向南也觉得自己不知说什么好,那两个女孩也沉默了,殷桃把项链戴在脖子上,看着向南笑了起来:

    “拍啊,老大,我刚刚开玩笑的,你们都这么认真干嘛?”

    把项链也拍完,她们又下楼去地下停车场,殷桃坐进了车里,停车场光线不好,她们把车开到了地面上,向南给殷桃拍了几张她手握着方向盘的照片,殷桃拍着方向盘说,老大,把宝马的标志拍进去啊。

    四个人回到了办公室坐下,向南把图片都发给殷桃,殷桃一张张图修完,把自己陌陌名“桃子”上面的头像图片都换了,这才重新点开“奇葩控”,申请加群。

    没过一会,“喆”就把“桃子”放进了群,一看到有人进群,很多人都扑了出来,叫她唱歌,殷桃说好,你们等着。

    她对着手机,一气唱了五十多秒,传上去,问:“可以了吗?”

    “小妖精”说:“你到这里来骚包什么?显摆你歌唱得好吗?唱三十秒,你唱这么久干嘛?重新唱。”

    群里其他的人都觉得“小妖精”这要求有点过分,但大家又不好说什么,殷桃问:“是不是要不多不少,正好三十秒?”

    “小妖精”:“对。”

    “桃子”:“等着,马上。”

    向南打开手机里的秒表,殷桃看着秒表开始唱,结束时看看录音,正好是三十秒,殷桃把录音传上去,了“小妖精”问:

    “可以了吧,八婆?”

    “主任”嘎嘎嘎嘎笑了起来。

    “卷毛”说:“可以了,唱歌通过了。”

    “小妖精”:“这么嚣张,你以为自己很**,很有钱吗?你头像里的照片,宝马车是借的吧?卡地亚的项链是网图吧?”

    “桃子”:“车子是不是借的你别管,反正我肯定比你有钱,项链是不是网图你也别管,有种我们下次群聚会,我们都戴着项链来,别戴a货,我认识哦。”

    “小妖精”:“妈个几。”

    “挑子”:“你还想知道什么,要问身高,我肯定比你高,说‘桃子’的,肯定长得不像挑子,说‘小妖精’的,也肯定不像妖精,说不定是汽油桶的腰呢。

    “还有,别问我美不美,我肯定比你美,美得还不止一点,可以分分钟打你脸,最好也别再提钱字,我肯定比你有钱,说,你还要比什么?比文凭吗?我耶鲁的,你呢?驻马店大学的?”

    殷桃一顿猛轰,把“小妖精”都轰懵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骂道:

    “妈个几,你是其他的群过来砸场子的吧,踢了踢了,谁拉进来了,快把这小婊砸踢了。”

    但是踢,只有群主和管理员才有权限,这几个男人,好像都没有听到“小妖精”的话,他们都在忙着,在看“桃子”的资料呢。

    “喆”:“蛤蛤蛤蛤蛤蛤蛤蛤……”

    “卷毛”:“不要踢,谁踢我和谁翻脸,这个够狠够猛,我喜欢。”

    “主任”:“我也喜欢。”

    “抢啊!冲啊!谁抢到就是谁的。”“我啊”也进来了,叫道。

    群里的几个女的,都盯着手机屏幕沉默着,“小妖精”快要气晕过去了。

    “可以了,你站稳脚跟了。”向南一直在观战,这时和殷桃说。

    “老大,你要不要上来,我们来互相伤害?”殷桃问。

    “无聊。”向南骂了一句。

    殷桃嘻嘻笑着。

    “好了,现在是你表演的时间了,我退了。”

    向南说着就退了群,接着,她把群里的人,都解除了陌陌好友关系,所有已经加了微信的,微信都拉黑了,想了想,把他们所有人的电话,也一并拉进了黑名单。

    “我去!群里热闹了!”殷桃叫着。

    “怎么了,‘小妖精’又开始骂你了?是不是其他几个女的,一起围剿你了?”向南问。

    “不是不是,他们都在说你怎么退群了,他们在互相猜,是不是谁已经对你下手,把你吓到了。”

    殷桃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咯咯笑着。

    “这个‘我啊’说,他还没来得及下手,你们怎么就开始了,不讲江湖道义,哈哈,有个‘瑶瑶’的进来骂‘我啊’了,两个人吵起来了,其他人没有劝,都在提油救火,这个‘卷毛’和‘瑶瑶’说,你别离‘我啊’,晚上跟我走……哈哈,这群怎么这么乱啊?”

    殷桃看得乐不可支,向南想起来了,她说:

    “明天让老拖也进这个群,你们在群里装不认识,老拖是男的,他们有些话可能会私聊他,这样,我们就以这个群当根据地,把里面的动向完全掌握了,只要彻底了解了一个群,我们对群生态,基本就可以了解了。”

    “对,就以这个群的故事为基础,里面的人,我觉得够奇葩的,再加上其他的故事,我们的戏就有了。”殷桃对向南的提议,表示赞同。

    向南看看自己的手机,她看到“喆”在重新申请加她为好友,向南点了“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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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100/ 第一时间欣赏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作者:眉师娘所写的《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为转载作品,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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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介绍:
这是一代人的故事。几个小人物,为了生存和理想,他们走南闯北,挣扎、奋斗,像荒草那样野蛮而又倔强地生长,他们不够“精致”,但足够的生猛,他们不够“优雅”,但有足够的韧性,没有可以继承的显赫和财富,他们就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显赫和财富,没有传奇,他们就书写自己的传奇……就是这样一些小人物的沉浮,汇聚成了我们大时代的奔腾年代。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