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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文阅读

作者:眉师娘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txt下载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44 给张向北打电话

    向南和殷桃,如此这般地教了老拖,老拖也申请加入“奇葩控”,含混不清地唱了四十五秒的歌,这一次倒没有人为难他,要求他不多不少,正好唱三十秒,看样子女人,还真的特别喜欢为难女人。

    接下去就是虐的环节,老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到这个时候,他打字就和他写台词一样,口吐莲花、妙语连珠,骂人还没有一个脏字,怼得群里的人都招架不住,心里暗暗都认为,今天来的这个,又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老拖很顺利地以画家的身份,加入了“奇葩控”,他的网名就叫“老拖”。

    到了这个周末,又要群聚会了,好死不死,地点选在半亩田大酒店的一个大包厢里,时间是晚上六点半。

    向南让那两个女孩,这次也选了在杭城的群聚会,这样,到了周五下午的时候,向南叫上丁友松,带着殷桃和另外两个女孩,一起出发去杭城。

    向南和老拖约好,第二天大家一起吃中饭,殷桃和那两个女孩,把他们收集到的素材,都先告诉老拖,让老拖心里有个底,大家先把这部戏,搭出一个基本的框架。

    五点不到的时候,他们到了杭城,离聚会的时间还早,殷桃带着那两个女孩,去杭城中心逛,向南带着丁友松,去了张晨的办公室,顺便汇报一下永城婺剧团近期的工作。

    坐到了六点钟,张晨看看手表,和他们说,去下面吃饭,我要一个包厢。

    向南赶紧说不去下面。

    张晨奇怪了,问为什么?

    向南这才和张晨说了,他们想写一个关于陌陌群的新戏,现在正在搜集素材的阶段,殷桃和老拖他们,在下面群聚会,她下去怕碰到他们。

    “碰到你就装不认识好了,殷桃和老拖这点机智都没有?”张晨说。

    “不是怕碰到他们,而是怕碰到他们群里的人。”向南嘻嘻笑着。

    向南接着告诉张晨,她已经进过这个群,进去体验过生活,现在退了,张晨听明白了,他说:

    “那我们去下沙的土香园好不好?”

    向南赶紧说好。

    “我打你妈妈电话,让她自己过去。”张晨说,向南赶紧说不要。

    张晨笑道:“怎么,今天周末,你就舍得扔下她一个人吃饭?”

    向南叹了口气:“好吧,算她一个。”

    张晨打电话给谭淑珍,和她说,谭淑珍,我请你吃饭,去下沙的土香园。

    “张晨,你这是真心要请我吃饭,还是假的?”谭淑珍问。

    张晨说当然是真的。

    “真的要请,你楼下不能请,要跑下沙那么远?楼下吃完饭,还可以洗脚。”

    “真啰嗦,请你吃饭还挑三拣四的,你就说去不去吧。”张晨说。

    “不去。”

    “那好,那我们三个自己去了。”

    “你们?三个?还有谁?刘芸和小芳回来了?她们不是前天才去美国吗?”

    张晨不理她,但也没有挂电话,而是和向南、丁友松说:“向南,你妈妈不来,我们走。”

    谭淑珍一听,赶紧叫道:“来,来,谁说我不来,喂,喂,张晨,几号包厢?”

    张晨和向南他们,又说了一声“我们走”,就把电话给挂了。

    丁友松指了指张晨手里的电话,和他说:“张总,刚刚谭总在电话里,好像是说她也来。”

    张晨和向南大笑,张晨说:“放心吧,说不定我们还没有到,她就已经到了。”

    “可是,没告诉她哪个包厢啊。”丁友松说。

    “笨蛋,到了门口,迎宾不认识她,不会告诉她?”向南说,丁友松明白了,嘿嘿地笑着。

    殷桃在杭城中心和那两个女孩子分手,她们去赴她们的群聚会,殷桃到了“动感地带”,在下面市场继续逛着,故意逛到了六点四十,这才上楼,她到了土香园大酒店的“南屏晚钟”包厢,里面是一张十八人的大桌子,人都已经到齐了。

    殷桃看到,老拖也已经到了,正和大家聊得火热,显然他已经融了进去。

    服务员把门推开,殷桃一出现在门口,里面的人都停止聊天,齐刷刷看着她,殷桃镇定地说:

    “我是桃子。”

    好几个男的几乎同时站起来,和她说“你好”,殷桃微微一笑,散漫地点点头,并没有特别看着谁,说了一声“你们好”,走了过去。

    “来来,美女,坐这里来。”老拖朝殷桃叫道。

    殷桃看了看他,没有过去,而是朝两个女的走了过去,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可以,可以,我正好要找你打架。”一个脸圆圆的女的说,“妈个几,你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殷桃咯咯笑着:“你是‘小妖精’吧,你好,你好。”

    “小妖精”倒也坦然,她看看殷桃,骂道:“果然是比我高比我白比我漂亮,怪不得这些色狼,看到你眼都发直了。”

    殷桃说谢谢。

    进入互相认识的环节,殷桃一个个把名字和人对上,在座的加上她一共五个女的,还有的就是“小妖精”、“思思”、“瑶瑶”和“昨日微风”,因为群公告说是本次聚会的费用大家a,“猫”果然没有出现。

    聊天还算正常,他们这一桌的人,其实大多数人,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连对方在哪个单位工作都鲜有人知道,没有多少共同的话题,很自然地,就聊到了在吃饭的酒店。

    “我啊”扫视了一遍众人,目光特别在殷桃的脸上多停留几秒,他最后和“喆”说:

    “‘喆’你订这里,应该早点和我说的,我和这里的老板很熟,可以让他打个折,打到骨折。”

    “这酒店是半亩田的,你和半亩田的老板张晨很熟?”殷桃问“我啊”。

    “我啊”含糊其辞地“嗯嗯”着,殷桃笑了一下,她说:

    “我和张晨不算很熟,就见过几次面,不过,他儿子和我是同学,对了,我打个电话。”

    殷桃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电话其实是按他们的事先约定,拨到丁友松这里,丁友松接起来,殷桃说:

    “张向北,我桃子啊,我在你们家酒店吃饭,当然是杭城,对啊,就动感地带楼上这家,什么,哪个包厢?”

    殷桃放下电话问:“我们是哪个包厢?”

    两三个人一起回答:“南屏晚钟。”

    殷桃拿起电话:“喂,张向北,南屏晚钟,什么?你给我们免单,那当然要了,你不免我打死你。”

    放下电话,殷桃和大家说:“给我们免单了。”

    “太好了!”大家都鼓起了掌。

    殷桃偷偷瞄了一眼“我啊”,“我啊”神情有些尴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殷桃看着心里暗暗好笑,也觉得很过瘾。

    桌子太大,群聊不是很方便,话题很快就变成小范围的,老拖和“喆”、“卷毛”、“主任”、“我啊”他们在聊着南山路的同志酒吧,和他们自己的经历,“小胖”和“三个5”、“订书机的爹”、“孤独的船长”他们在聊着“小胖”刚找到的工作。

    殷桃和“小妖精”她们几个女的,头勾到了一起聊着,小妖精问殷桃在哪里上班。

    “锦绣中国。”殷桃说,“你呢?”

    “她是混黑社会的,我文龙巷小学的。”还没等“小妖精”答话,“昨日微风”就抢着说。

    殷桃吓了一跳,“小妖精”赶紧说:“别怕别怕,黑社会只是我的角色之一,我有时是法官,有时是警察,有时候又是律师。”

    殷桃奇怪了,问:“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猜,我和你说的,我都干过,包括黑社会的。”“小妖精”笑着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警察又是黑社会和律师的,这些……”殷桃灵机一动,“你是演员?”

    “差不多。”“小妖精”说。

    “不要脸,就是一个要卡债的,和演员屁关系。”“思思”在一边骂道。

    “当然有关系了,我们是正规的公司好吗。”

    “小妖精”回了一句嘴,继续和殷桃说:

    “我每天要根据每个欠款人不同的情况,给他们发不同的短信,打电话,这些王八蛋肯定不接的,我就一下冒充警察,说是已经接到报警,他已经涉嫌金融诈骗,让他到派出所来做笔录,一下冒充法官,说是什么时候开庭,让他来出庭……”

    “那他们要是真的来呢?”殷桃问。

    “来了就自投罗网啊,我们不是找他们找不到吗,就在派出所和法庭门口等,他们来了,就被我们带走了。”“小妖精”说。

    “听着还是像黑社会的。”殷桃说。

    “有一点吧,不然要不到钱啊。”“小妖精”说,“不过一般胆子小的,我冒充律师发短信,说是已经准备好材料,要起诉他的时候,他乖乖就会去把卡还掉了,至少也还了最低还款额。”

    殷桃来了兴趣,问:“要是都不灵呢?”

    “那就出大招,冒充黑社会的,还是黑社会最有震撼力,说要去学校找他小孩什么的。”“小妖精”说。

    “真缺德,不是骂你,是骂你们公司。”殷桃说。

    “对,我也觉得缺德。”“小妖精”点点头,“我们私下里都说,我们老板,以后要是生小孩的话,肯定没屁眼。”

    几个女的都笑了起来,殷桃问:“你们冒充警察和法官,就不怕人家报警?”

    “谁报,那些欠债的?他们自己都每天东躲西藏的,还敢报警?”“小妖精”问,殷桃点了点头。

    “对了,我们群里,就我们几个女的?”殷桃问,“我记得不是还有一个‘猫’,她怎么没来?”

    “现在不会来的,等会你可能会看到她,一个岔道逼。”

    “思思”不屑地骂了一句,殷桃看到,“思思”骂“岔道逼”的时候,“瑶瑶”的脸红了。

1845 继续群生活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向南和老拖约好,大家一起在动感地带楼上的土香园大酒店吃饭。

    向南和丁友松、殷桃,还有那两个女孩子都到了,只有老拖没到。

    “这家伙不会起不来了吧,昨天喝了很多酒。”殷桃说着就想起来了,骂道:“昨天电话打早了,这些家伙,一听说是免单,就拼命吃,我们亏大了。”

    丁友松笑道:“没有关系,反正也是张总请客,张总说了,让我们尽管安排。”

    向南瞪了他一眼,丁友松赶紧说:“我给老拖打电话。”

    他拿起电话拨出去,电话“嘟嘟”地响着,外面走廊里同时,隐隐约约响起了电话铃声,一个童声在骂道:

    “懒鬼,懒鬼,接电话了,快接电话。”

    包厢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这是老拖的专属铃声,门紧接着被推开了,老拖叫着:“来了,来了。”

    老拖在向南和殷桃的中间坐下,殷桃问:“你是不是喝多起不来了?”

    “笑话,就这点酒,能放倒我?”老拖说,“早就起来了,我在收集素材呢。”

    “群里上午都静悄悄的,你搜集个鬼素材?”殷桃问。

    “西线无战事,不等于东线也没有啊。”

    老拖诡谲地笑笑,他和向南说:“我算是彻底打入他们内部了,用了我手机里,在横店认识的几个女演员的照片,还有几段a片的视频,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怎么说?”向南问。

    “殷桃说的没错,‘奇葩控’群里上午都静悄悄的,但你们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那地方可热闹了。”老拖说。

    “快说,去哪里了?”殷桃问。

    “原来这群里的男的,还有一个叫‘男人帮’的微信群,他们都在那里。”老拖说。

    在陌陌群之外,还有一个微信群?向南和殷桃都感觉到稀奇,向南也觉得真是有收获,这个要是老拖不进去,就她和殷桃两个,还真的不会知道。

    “我给你们看看。”

    老拖说着拿起自己的手机,准备打开又放下了,他和向南说:

    “算了,算了,不给你们看,里面的内容不堪入目,那些图片和视频,他妈的我一个男的,看着都脸红,还有那些文字,殷桃,我提醒你,他们已经开赛了……”

    “开赛?开什么赛?”殷桃问。

    “比谁先泡到你,然后把你……你的胸照传到‘男人帮’里,还有视频直播。”老拖说。

    “去他妈的,一群流氓!”殷桃愤愤地骂着。

    “这就是真面目。”老拖说,“你们猜猜,在‘男人帮’里,最活跃的是谁?”

    “‘卷毛’还是‘主任’?”向南问。

    “我猜是‘我啊’。”殷桃说。

    “他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喆’,对了,殷桃,你猜昨晚,‘猫’最后是跟谁走了?”老拖问。

    “难道是‘喆’?”殷桃想了一下,反问老拖。

    昨天晚上,他们在土香园大酒店吃完晚饭,接着还是去“订书机的爹”那里唱歌,唱歌的时候,“猫”也没有出现,不过,等到他们宵夜的时候,“猫”来了,这宵夜,是殷桃请的。

    “对啰,还就是他。”老拖说,“‘喆’的老婆,是妇保医院的护士,昨天上夜班,今天早上九点多钟才回到家,‘喆’把‘猫’带回家了。”

    “这个畜生!”向南骂了一句。

    “还不仅这样,我和你们说,‘猫’还以为她和群里的人约,其他的人不知道,其实,她和每一个人上床,第二天‘男人帮’里就知道了,他们在比谁发的图厉害,谁的更高清,‘猫’睡着的时候,‘喆’把她的每个部位,都拍照发群里了,那个的时候,还偷偷视频直播了。”

    “真混蛋啊,这个混蛋,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殷桃听得肺都气炸了,她觉得人他妈的,不能这么无耻吧,白嫖还要这么作践人家。

    向南听着,也感觉气得手脚都发凉了,她心里为“猫”感觉到不值,她想到,哪个女孩不是自己父母眼里的宝,可哪个父母又会想到,自己的宝在外面,被人这样的糟蹋。

    向南不停地摇着头,那两个女孩说,我们群里,好像也有这样的人,不过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像“男人帮”这样的微信群。

    “叹为观止。”老拖说。

    这一餐饭,他们都没有好好讨论剧本的事,光是愤怒,光是在抨击群里的这些丑事了。

    吃完了饭,他们转到外面等候区的茶馆,要了一个包厢,坐下来继续聊,老拖和向南说:

    “一个陌陌群,没错,就是一个小社会,还是一个浓缩的社会,比如在这里,人就有三个面向,一个是他在日常的工作和生活中,看上去人模人样的,但到了陌陌群,马上就变了一个模样,但在陌陌群里的时候,大家还在装逼,彼此还有点端着……”

    “但像到了‘男人帮’这样的群里的时候,真面目就完全暴露出来了。”向南说,“我们可以截取这样的三个截面,把人的这种复杂性揭露出来。”

    “就是在‘男人帮’里,还是有人在装。”老拖说,“比如他们都觉得,‘小胖’没有这方面的资源,他们就没有拉他进去,拉我进去,一是他们觉得和我混熟了,可以信任,还有就是,他们认为,我是画画的,人体画得多,对女人的身体很熟悉。”

    “你说的装呢?”向南问。

    “像‘三个5’,他在‘男人帮’里就在装,其实他根本没有多少的经验,看得出来,他可能也是群里,除了‘小胖’之外,‘猫’唯一没有和他上过床的,但他在群里,就一直在说着自己一次次的性经历,那些所谓的经历,一看就知道是看黄文看来的。

    “他每天都在吹牛,想让自己配得上这个群,这也是很奇怪的心理。”

    老拖说着,向南和丁友松都点了点头。

    “男人怎么都这样啊。”

    殷桃叹了口气说,另外两个女孩子也说,进这种群,让人很快就不相信爱情了,觉得男人就是动物。

    “别乱说,我就不是。”丁友松叫道,“至少张向北也不是,你说对吗,向南?”

    向南点点头,她当然觉得,张向北肯定不是。

    “冯团长,我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老拖说。

    向南说好。

    “你男朋友手机的密码,你知道吗,你拿起他手机的时候,他会不会紧张?”老拖问。

    “不会,我知道他的密码,他也知道我的密码,不过,我们一般不会去动对方的手机,更不会去检查那么无聊,也没这个必要。”向南说,“密码不是为了防外人的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防的。”

    老拖点点头:“真羡慕你们。”

    “这个其实不说明什么。”一个女孩叫道,“老大,我不是说你和张向北啊,你们很好,我是说,我们群里的男的,他们在群里就会说,要回家了,需要打扫一下个人卫生。”

    “打扫个人卫生,什么意思?”向南问。

    “就是回家之前,把自己手机里的短信、微信和通话记录都清除一遍,以免发生意外,你看到停车场里,停好车,还坐在那里,拿着自己手机忙着,也不打电话的,一般都是在干这种事。”

    老拖说,向南明白了。

    “对对,我们群里有一个女的,她每天绞尽脑汁在想,就是怎么破解她男朋友的手机密码,男朋友睡着的时候,她就用他的手指,去开指纹锁,喝醉的时候,或者他说梦话的时候,就去套他说出自己的密码,每次破解成功,两个人就大吵一顿。”

    另外一个女孩子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向南说:“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你错了,这个很有可能,还就是他们的生活乐趣。”老拖笑道。

    “对对,他们两个就是这样,每次吵,都要吵到分手,但过几天又好了,然后下次再吵,那男的在群里说,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大家都当他是在放屁。”那女孩说。

    “我们群里还有一个人,他有两个手机的,随身带着一个,还有一个,每天下班就放办公室里,或者车里,他在外面,给所有女的留电话号码,或者微信号,都是办公室这个号码。”另一个女孩说。

    “喂喂,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殷桃说,大家都看着她。

    “你们说,我们这样的戏,要是排出来有什么意义,就让大家看到,社会是这么糟,男人是这么坏?”殷桃说。

    “这个都是相对的,没有坏女人,哪里会有坏男人,你不要只站在你们女人立场讲话。”丁友松不服了,反驳说。

    “我怎么只站在我们女人立场说话了?”殷桃争辩道。

    “那你说,要是女人每个都冰清玉洁,男人就是想坏,他又能去哪里坏?就像前面说的那个‘猫’,要是她没有这么随便,‘男人帮’里面,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图片和视频?”

    丁友松问,殷桃一时语塞,她叹了口气说:

    “好吧,就算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就是想问,我们排这样的戏有什么意义,就让观众看了,彼此之间不要信任,就是要让大家不要相信爱情吗?”

    殷桃说着,那两个女孩跟着点头,丁友松也沉默了。

    向南想了一会,她说:

    “还是有意义的,我们就是要把这些丑陋的东西拿出来,让它暴露在阳光之下,只有暴露了,批评才不会无的放矢,同时,也是在提醒很多人,哪怕就是‘猫’,我觉得也必须提醒她,你要是不自爱,也就没有人会真正地爱你。”

    “我同意冯团长的话,越是阴暗的东西,就越是要让它暴露在阳光下,阳光才是最好的消毒剂,你要是不揭露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并不会自动消亡,只会越演越烈。”老拖说,“我觉得这就是我们这部戏的意义,现实主义,不光是歌功颂德,批判现实主义,什么时候也不能丢。”

1846 约到了明天晚上

    他们还在吃饭和喝茶的时候,殷桃的电话就不停地“叮,叮”响着,群信息一个接着一个进来,老拖笑道:

    “这是已经在向你发起进攻了吧,送到嘴边的白富美,谁舍得放掉。”

    “这些人渣,我希望他们去死,也自己能够把他们都撕碎了。”殷桃撇了撇嘴,愤愤地说。

    她边说边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看,果然是群里的那些男人,在私聊她,面目各异,姿态万千,有像“我啊”那样,很恶心地献上一枝玫瑰花的,有像“卷毛”和“主任”,直接打招呼说“嗨,美女”的,还有像“喆”那样,装作是一幅暖男的嘴脸,来嘘寒问暖说:

    “桃子,你昨晚有没有喝多,现在还好吗?”

    “去你妈的,你是背着你老婆,躲在卫生间发的消息吧?”殷桃骂了一声,其他的人都笑了起来。

    殷桃用手一点,把“群消息提醒”关了,世界安静了下来。

    等到下午,他们把整部戏的框架,大致地搭建起来,接下去,要让这戏有血有肉,就需要更多的硬货,向南和殷桃说:

    “你那里继续,看他们怎么演下去。”

    殷桃说好。

    当天下午,他们一车人就和老拖告别,回去永城,那些人的消息,也如影随形地跟着殷桃走,他们一边在这里撩着殷桃,一边又在“男人帮”里,议论着殷桃,老拖把聊天的截屏,都发给了向南,他和向南说:

    “没办法,中间不时就会有少儿不宜的图片和视频,你忽略啊冯团长,这些人,每天大概没有这些东西,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向南说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少儿。

    这个时候,“男人帮”里又是另外的一幅景象,他们明明都在不停地用私聊撩拨着殷桃,但在“男人帮”里,一个个都装作是没有在和殷桃联系,甚至表现出一副,不屑于和殷桃联系的姿态。

    殷桃和向南知道,他们这是在暗暗较劲,用这种方式,在企图劝退其他的人,同时,也给自己万一没有撩到,留下一条退路和颜面。

    殷桃想了想,和向南说:“我来给他们一个震撼弹。”

    她在“奇葩控”群里发:“喂,你们这些傻**,不要私聊我了,谁再私聊,我就把名字和对话公布出来,告诉你们,就你们这些货,我一个也看不上。”

    发出去之后,群里先是一片的安静,接着“小妖精”、“西西”和“昨日微风”她们这几个女的活跃了起来,纷纷在问殷桃,是谁是谁,他们和你说什么了,快把对话发出来。

    “这些傻**,都以为自己貌比金城武、才比王小波,桃子,给他们厉害瞧瞧,气死活该!”“小妖精”煽风点火。

    “对,这些村仔,恁死他们,哈哈。”“西西”也在说。

    群里的男的,都沉默着,只有“小胖”一个人,在“吆吆”地叫着,不过也没有人理他。

    老拖问:“有我吗,桃子?没有的话,我现在来撩你,美女在前,人人皆可撩之,不然美女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哼哼,好啊,你来啊。”“桃子”冷笑着。

    “西西”老拖:“我知道了,应该没有你,你好失败哦。”

    老拖“西西”:“什么话,我要是没有撩你或者桃子,应该是你们感觉到失败才对,我是画画的,我的审美要求,还是很高的。”

    “西西”:“……”

    殷桃跟着也打了:“……”

    “小妖精”发了一个笑掉牙的表情。

    向南看着大笑,她说:“他们现在,大概心都悬到嗓子眼里了,就怕你把他名字发出去。”

    “看到没有,那个‘瑶瑶’也不响,她肯定也很紧张,就怕殷桃姐你发出来的名字,是‘我啊’,她还怎么混啊。”边上的一个女孩子说。

    丁友松开车,向南坐在副驾座上,不停地和老拖联系着,掌握两边的群情况,老拖和她说:

    “奇怪了,‘男人帮’里面,现在也是一片沉默。”

    向南笑道:“不奇怪,他们现在心里都在打鼓,不知道怎么搞定殷桃这个,脾气有点暴躁的白富美。”

    “接下来会改变进攻策略了。”老拖笑道。

    殷桃把手机收起来,松了口气说:“总算是可以清静一会了。”

    “老大,我这个可是为了团里,强忍着心理上的反应,牺牲了自己纯洁的心,对了,我是不是还帮你挡枪了?”

    殷桃和向南说,向南笑道:“好好,别自我标榜了,不就是要赏吗,我知道了,这部戏要是排出来,我给你记头功。”

    殷桃嘻嘻地笑着。

    丁友松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里的殷桃,不阴不阳地说:“我怎么感觉,你乐此不疲。”

    “滚!”殷桃骂了一句。

    ……

    第二天下午,殷桃正在排练厅里练功,她的手机响了,坐在那里休息的小学员听到,叫道:“殷桃姐,电话。”

    殷桃走过去,包里的手机还在响着,她拿出来看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殷桃接了起来,问:

    “谁啊?”

    “我是‘喆’,桃子。”

    电话里传来了“喆”的声音,殷桃几乎马上就明白了,这就是老拖说的,改变了进攻的策略,“喆”之所以打她电话,而不是私聊她,这是怕她万一把聊天记录发到群里。

    殷桃拿着电话走出去,一边说着:“哦,是你,你好啊。”

    “还不错。”“喆”笑着,虽然笑得有点干巴:“你现在在干什么?”

    “上班啊,我还能干什么。”殷桃说。

    “星期天还要上班?你们老板也太狠了。”“喆”说。

    “我们这种工作,没有什么休息不休息的,我也是自己要……”

    殷桃差点就说出“我也是自己要来练的”,话到嘴边猛然想起,自己在群里的单位,可不是永城婺剧团的演员,而是“锦绣中国”,做房地产的,殷桃赶紧说:

    “我们这种工作,一切都是以项目为主,你也知道。”

    “知道知道,对了,你们单位,我记得是在大学路,对吧?我正好路过这里,能过来你办公室坐一会吗?”“喆”问。

    殷桃吓了一跳,连忙说:“不用不用,我不在单位,在外面……我在永城出差,我们有项目在这里……”

    殷桃心念电转,想到了,微微笑了一下:“对了,‘喆’,你要是不怕远,可以到永城来看我,我请你吃饭。”

    “真的?”“喆”问。

    “当然。”

    “好好,你在永城几天?”

    “周五之前都会在吧。”

    “那好,那我明天请假,去永城看你,我明天上午就过去。”“喆”急急地说着,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殷桃暗自笑着,还真是是心急火燎啊,殷桃说:“不用这么急,我中午很忙的,这样,你明天下午过来,我请你一起吃晚饭。”

    “好好,那我就明天下午过来。”

    “好的,我等你,再见‘喆’,不对不对,不是再见,是明天下午见。”殷桃咯咯笑着,和“喆”说完,把电话挂了。

    殷桃站在那里,得意地笑了一下,她知道这个时候,“喆”一定是心潮起伏、心旌飘摇,自己不仅邀请他来永城,而且还要请他吃晚饭,晚饭之后呢,这漫长的夜晚时间,太可以浮想联翩了。

    眼前的白富美,看样子都已经到嘴边了。

    殷桃轻轻地笑出了声。

    她抬头看看,走廊头上,向南办公室的门开着,门里的光线,泻到了外面走廊上,殷桃朝向南的办公室走去,走到门口看到,向南在,丁友松也在这里,他正在和向南商量,怎么把流行音乐,结合到这部戏里面。

    殷桃走了进去,把事情和向南说了,向南抬头看着她,问:“你想干嘛?”

    “不是你说要把戏演下去的吗,我们就来看看,这戏是怎么结束的,结束之后,这王八蛋又是怎样的表情。”殷桃说。

    向南也来了兴趣,她问:“你准备怎么办?”

    “他来了,我当然会请他吃饭,我们正吃饭的时候,走过来一个男的,我和他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殷桃说着,向南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个桥段,怎么这么像电视剧里的镜头,殷桃你可真够坏的,你这是存心的吧?”

    “对啊,他们可以捉弄‘猫’,我就不可以捉弄他们?这事你别管。”殷桃说。

    向南摆着手说:“好好,我不管,不过你男朋友呢?”

    “我可以牺牲一下自己的色相,扮你男朋友。”丁友松和殷桃说。

    “滚,你这个小四眼,怎么拿得出手。”殷桃说,“我想好了,让小韩扮我男朋友。”

    小韩是他们剧团的男演员,身高一米八十多,和张向北差不多,长得英俊潇洒,只是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有点娘。

    “那你让小韩坐在那里,光笑,不要说话。”向南说。

    “没事,没事,你们没看到现在的明星,都是娘炮,这白富美,有个娘炮的男朋友,也很正常。”丁友松说。

1847 带鲜花的晚餐

    第二天下午,“喆”果然就到了永城,他一下车,就给殷桃打电话,问她在哪里,殷桃说,她在工地上处理事情。

    “你们工地在哪里,发定位给我,我马上过来。”“喆”说。

    “不用不用,工地上乱糟糟的,这样,你不是也没有来过永城吗,你先自己玩一会,江边,文化广场、月亮坪公园什么的,六点钟,我们在永城中心大酒店的西餐厅见面好吗?

    “永城中心,就在文化广场那里,你一问就知道了,餐厅在永城中心大酒店空中花园的那座玻璃房子里,很好找,我已经在那里订了位。”

    殷桃在电话里说着,“喆”连忙说好。

    之所以要约在永城中心大酒店的西餐厅,是因为向南他们要看,他们在徐建梅的办公室看出去,中间隔着一个花园,可以把那玻璃房子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五点多钟,向南和丁友松、殷桃、还有小韩,就到了徐建梅的办公室,徐建梅见他们几个进来,问:

    “怎么了,你们这些大人物,今天都到我这小庙来了?”

    向南笑道:“建梅阿姨,你不要管我们,你忙你自己的就好。”

    丁友松说:“我们征用你这间办公室了。”

    “用吧,用吧。”徐建梅看了看手表,“我要回家去做晚饭了,你们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向南点点头说好。

    丁友松把剧团里的摄像机都扛过来了,架到了窗前,对着对面的玻璃房子。

    “罪证我可都留下了,殷桃,你好自为之。”丁友松和殷桃说。

    殷桃轻蔑地哼了一声:“我们白富美,可是连手也不会轻易让别人碰的,亲爱的,你说对吗?”

    殷桃和小韩说,小韩吃吃地笑着。

    离太阳下山还早,这间办公室里,就是没有开灯,也光线充足,向南怕办公室里的光线太亮,对面的人看过来,会看到这边的摄像头,她倒不是怕“喆”会看到,而是怕其他的客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向南把一半的窗帘拉了起来,办公室的光线暗了一些。

    对面玻璃的西餐厅里,光线比这边还明亮,不过已经早早就亮起了灯,这样,那边亮,这边暗,从那边看过来,就不容易看到这边室内的情况。

    “我了个去,是不是这个人?还带着花,这背时鬼!”

    丁友松叫了起来,向南和殷桃朝那边看,果然就看到“喆”走进了对面的西餐厅,手里还拿着一捧花,向南和殷桃大笑。

    到底是暖男啊,连这都不会忘记。

    他们看到“喆”走进餐厅,朝四周张望着,向南用手里的对讲机,呼叫西餐厅的领班,和她说,就是刚进门这个,手里拿着花的,你去问他,是不是桃子的朋友,然后把他领到九号台。

    九号台是靠近这边花园的台子,也是从他们这里看过去,视线最没有遮挡的位子,这是事先安排好的。

    他们看到领班走过去,和“喆”交流了几句,然后领着他,走过来在九号台就坐。

    “喆”把花放在桌上,先朝餐厅里看看,然后朝花园这边看,虽然明知道他看不到这里,殷桃还是下意识地把身子闪到了窗帘后面,向南疑惑地看了看她,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可以上场了。”向南和殷桃说,殷桃摇了摇头:“再等等。”

    “还要欲擒故纵?”丁友松问。

    “要你管。”殷桃骂着。

    又过了六七分钟,殷桃这才说:“走了。”

    小韩想跟着去,向南一把把他拉住。

    向南和丁友松他们三个人,在这里看着殷桃走进餐厅,故意地往两边看看,“喆”眼睛一直盯着餐厅门口,看到殷桃走进来,他马上站起来,朝这边招手,殷桃笑着朝他走过去。

    “喆”拿起桌上的鲜花,给了殷桃,殷桃朝他欠欠身,表示感谢,接着在“喆”的对面坐了下来,把鲜花放在了桌上。

    服务员过来,殷桃开始点餐,不停地询问着“喆”,帮他也点好了,接着,服务员过来摆餐具,“喆”看到服务员摆了三副,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向南知道,殷桃应该是和他说,还有一位朋友会过来。

    就是隔着这么远,向南他们也可以感觉到“喆”失望的表情。

    不过,这个时候,“喆”心里在想的,还要来的这位,肯定是“桃子”的闺蜜,说不定是另一位“白富美”,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向南和小韩说:“你现在可以过去了。”

    小韩说好,走了出去。

    向南和丁友松看到,“喆”坐在那里,不停地和殷桃说着什么,身子和头努力地往前凑,悄声细语的,这是暖男和女性说话时,典型的姿态。

    殷桃看上去却有些心不在焉,她一边漫不经心地点着头,一边不时地回头,朝门那边看,她看到小韩走进来,朝他挥了挥手。

    小韩笑着朝他们走去。

    “哈哈,这家伙脸都白了。”丁友松盯着摄像机上的屏幕,开心地叫道。

    小韩走过去,殷桃站了起来,“喆”跟着也站起来,殷桃给他们两个人互相介绍,小韩笑着伸出手,和“喆”握手,接着坐下,小韩看了看桌上的那束花。

    “喆”也看了看桌上的那束花,神情十分的尴尬。

    这时候要是地上有洞,他就钻进去了。向南想。

    “老大,你说,这家伙现在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怎么就会着了殷桃的道,跑到这永城来?”丁友松问。

    “怪谁,殷桃又没有和他说,让他来永城干什么,他也完全可以不来,要怪,也怪他自己的色心。”向南说。

    向南给老拖打电话,把事情和他说了,老拖叫道:

    “不会吧,他真的去了?什么什么,还带着花?哈哈,这个家伙,在‘男人帮’里,可是一点口风也没有露,不对,前面‘卷毛’问他晚上有没有安排,他还和‘卷毛’说,在去文三路的路上,晚上和朋友吃饭,哈哈,他这是已经到了永城中心大酒店了吧?”

    向南笑道:“应该是。”

    “快快,快直播给我看看。”老拖说。

    向南把手机,对准了摄像机的监视窗口,老拖看着,肚子都快笑痛了,他说:

    “隔着一百多公里,我都看出了他的尴尬和坐立不安,哈哈,这家伙这一回,摔得鼻青脸肿了,还有苦难言。”

    向南和丁友松也笑着,他们看着“喆”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向南说:

    “这饭吃的,是不是比鸿门宴还难受?”

    “我情愿去死。”丁友松说。

    好不容易,这一餐饭算是吃完了,三个人走到餐厅门口,殷桃怀里抱着鲜花,和“喆”说着什么,“喆”连看也不敢看那鲜花一眼。

    殷桃应该是在告诉“喆”,自己和小韩就住在永城中心大酒店的楼上。

    “喆”和他们他们两个匆匆告别,逃也似地走了。

    向南和丁友松说,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都要笑痛了,丁友松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着。

    殷桃和小韩推门进来,殷桃问:“怎么样?精不精彩?”

    向南点着头说:“不错,可以卖二十一张票。”

    殷桃嘻嘻笑着。

    向南把办公室的灯打开,丁友松赶紧拉上了窗帘,殷桃叫道:“我想到了。”

    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向南,怀里抱着那一束鲜花说:“快快,给我拍张照。”

    向南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不过还是给她拍了。

    殷桃拿过自己的手机,把图修好,马上就发到了“奇葩控”群里,还加了一句:

    “谢谢某人送的鲜花,我很喜欢!!!”

    群里马上炸开了锅,“小妖精”问:“谁干的?是群里的吗?”

    “桃子”笑而不语。

    向南打着殷桃骂:“我没想到,你坏起来的时候,坏主意是一个接着一个,源源不绝。”

    殷桃得意地说:“那当然,对付渣男,我有一万种办法。”

    她说着看了看丁友松,丁友松骂道:“你看我干嘛,我又不是渣男。”

    她再看小韩,小韩赶紧说:“不要看我,我也不是啦。”

    向南想起来了,问:“殷桃,你说,‘喆’现在会在干什么?”

    “谁知道,懒得管,怎么,你同情他?”殷桃问。

    向南瞪了她一眼,突然恍然大悟,向南问:

    “殷桃,你是不是故意让他下午来永城的?这个时候,连回杭城的车都没有了,他只能在永城找地方住一个晚上了,是不是?”

    “那当然。”殷桃得意地说。

    “哦买嘎,这一个晚上,他要在永城某家酒店的空床上辗转反侧,比被跳蚤咬着还难受。”丁友松说。

    “他还要担心,殷桃会不会把这某人,在群里说出去。”向南说。

    向南打通了老拖的电话,老拖和她说:“‘男人帮’里,现在比‘奇葩控’还要热闹,每个人都在自证清白。”

    “‘喆’呢,你有没有看到‘喆’?”向南问。

    “他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发了一张一桌的酒菜,还坐着两个美女的图,这是在表明,他很忙,他正在文三路,和美女们吃饭。”老拖说。

    “真他妈的恶心,我马上戳穿他。”殷桃叫道。

    “不要,你现在戳穿,他马上会把你踢了。”向南说,“你觉得戏演完了吗?”

    “当然没有。”殷桃说。

1848 扔出去的包子

    “我去,这个‘我啊’一直微信找我,问我在不在。”殷桃坐在向南的办公桌对面,突然叫了起来。

    “你回他在,看他要干什么。”向南说。

    殷桃回了,过了一会又骂道:“我去!”

    “怎么了?”向南问。

    “他在找我借钱,哈哈,他居然找我借钱,我和他很熟吗?”

    “借多少?”

    “四万。”

    四万都需要借了,果然是个“白铜”,向南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问:“什么理由?”

    “他说,他说他有一笔工程款需要支付,有一个包工头,家里出了事情,儿子要动手术,救命,他急着要带二十万回去,向他预支,他自己的一笔钱,要下个星期到,手上的钱还不够,让我帮他凑一点,下个星期就还给我。”殷桃说。

    “可以,你借给他。”向南说。

    “你疯了。”殷桃大声叫道,“你不知道他这个,很可能是在编故事?”

    “我知道啊。”向南笑道,“不是很可能,是十有**就在编故事,我就想看看发展下去,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这个钱出去,很可能就有去无回,肉包子打狗。”殷桃没好气地说。

    向南说对:“就是这样,我们也要验证一下,你没觉得,这一笔钱出去,就是一个故事线索?要是我们能把这个线索,连接起来,变成一个很完整的剧情,就是损失四万也是值得的。

    “还有,要是这钱出去,能按时回来,那么反倒证明,我对‘我啊’这个人的认识,是先入为主了,可能全是错的,我反倒会很感兴趣。”

    “可是,群里这么多人,我和他又不熟,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借,要来找我?”殷桃问。

    “这个,就有很多的原因,第一,他以为你是富婆,四万块拿得出,也不会在乎,他还假设你很有同情心,没听到人家拿着这钱,是要去救命的,还有,他二十万都敢预支,你四万都不肯,是不是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向南看着殷桃,继续说,“第二,他可能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很有魅力,有些人就是会高估自己……”

    “就他,滚吧。”殷桃哼了一声。

    “第三,他可能觉得,去和其他男的借,面子上过不去,毕竟,他阔佬的人设,在群里人面前,经营了很久,开不了这个口,你是新来的,反倒可以开口。

    “第四,也可能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很需要这笔钱,而且,他已经问群里其他的人开了口,并不是只有你一个,等等。”

    向南说着,拨通了老拖的电话,放下电话,她和殷桃说:

    “没错,他也问老拖借了,老拖一口就回绝了,说没钱,看样子,他是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殷桃,你借给他,我就想看看最后的结果。”

    向南说着,拿起自己的手机,微信转账转给了殷桃四万,殷桃拿着手机,问向南:

    “老大,真的转?”

    “转,没还回来算我的。”向南说,殷桃叹了口气,嘀咕道:“有钱就是任性,四万块一个的包子,就这么扔出去了。”

    她说着就把四万,转给了“我啊”,“我啊”赶紧说:

    “谢谢,谢谢,我下个星期一定还给你。”

    “桃子”说:“好。”

    “那个‘喆’,后来有没有来撩你?”向南问殷桃。

    殷桃说没有,他哪里还敢来,一次就搞怕了吧。

    向南笑着点点头,她也听老拖说了,从那天过后,“喆”就没有在“男人帮”里,再提起过“桃子”,向南觉得,接下去,“我啊”大概也不会提了。

    他们都有把柄在“桃子”的手里,群里人多口杂,谁敢保证,你在群里说的话,不会有人为了讨好“桃子”,把话转给她,把“桃子”惹火了,把你的老底都翻出来,这也是“喆”到现在,也不敢把“桃子”踢出“奇葩控”的原因。

    也有可能,还是不死心,男人嘛,在这方面,智商总是堪忧,他们总是撞到南墙也不回头,跳进黄河也不死心的。

    “这个周末,让阿娟她们,也选杭城的群聚会,我们再去一趟杭城,就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就交给老拖。”

    向南和殷桃说,殷桃闷闷地说好,她扁着嘴看着向南,向南问:“你干嘛?”

    “我还在想那个扔出去的包子。”殷桃带着哭腔说。

    向南“扑哧”一声笑起来,骂道:“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白富美?”

    “我也想自己是白富美,可实力不允许啊。”殷桃说。

    ……

    十月底的杭城,天已经有些凉了,不过老拖还是穿着他的拖鞋,踢里踏拉地来了。

    今天的“奇葩控”群聚会,他们没有订在酒店或ktv,而是订在定安路的一家茶馆里,公告说是七点开始,但很多人,一下班就往这里过来,晚饭也就在茶馆里解决了,总费用是a,你多吃下去,就是赚到了。

    老拖到了茶馆,没看到殷桃,他问“喆”,怎么,那个“桃子”还没有来?

    “喆”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卷毛”问:“怎么,老拖,你想她了?”

    “对啊,美女嘛,谁不想?”老拖哈哈大笑,“别口是心非,说你们不想。”

    “我想我想。”主任叫着。

    坐在老拖对面的“西西”,无端就恼了,把手里的香蕉皮朝老拖扔过来,骂道:“贱人!”

    老拖眼疾手快,用手一挡,把香蕉皮挡掉了,他朝“西西”笑着:“这有什么,要是你没有来,我也想。”

    “我呢?”“小妖精”问。

    老拖挠了挠头:“想你?好像有点困难。”

    大家都笑了起来,“小妖精”骂道:“妈个几!”

    殷桃是故意迟到的,她心里其实是有点担心,去早了,万一只有她和“喆”两个人,那个场面……,不是害怕,殷桃是觉得,那也太尴尬了。

    等时间过了六点半,老拖都给她发微信说,他已经到了,殷桃这才开着向南的车过去,她到了茶馆的二楼,看到二楼的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围着一圈的都是他们群里的人,也没有其他的客人。

    殷桃走过去,把车钥匙扔在桌上,说:

    “谁找的这个地方,停车都不好停。”

    “你要不要这样装,过去两百米,就有那么大一个停车场,我去停的时候,一大半的车位还空着,就这十分钟,没地方停了?”“西西”说着,口气里已经有了火药味。

    “好,好,算我眼瞎。”殷桃懒得和她计较,赶紧说。

    看到殷桃上来的时候,“喆”就转过身去,和“订书机的爹”热烈地说着什么,对殷桃的到来,和她与“西西”的对话充耳不闻。

    殷桃也装作是没有看到他,她在“小妖精”的边上坐下。

    过了一会,“瑶瑶”挽着“我啊”的胳膊上来了,“瑶瑶”坐到了殷桃的边上,“我啊”走过去“卷毛”和“喆”那边坐,他坐下来后,特意朝殷桃挥了挥手。

    向南、丁友松和张晨、谭淑珍,在动感地带的土香园大酒店吃饭,殷桃给她打电话,向南站起来走了开去,走到包厢里的沙发那边坐下,这才按了接听键。

    “老大,老大,我忍不住了,跑到卫生间里给你打电话。”电话一通,殷桃就在里面急急地叫道。

    “怎么了?”向南问。

    “气死我了,我都快被气爆炸了,我要是再在那里坐着,就会发飙。”

    向南笑着问:“什么事,把你气成了这样?”

    “你还笑,老大,你知道那个‘我啊’,从我们这里借了钱,拿去干什么了?”殷桃问。

    “他不是说,要给下面的包工头吗?”

    “鬼!我就知道他是骗人的,他拿着这钱,去买了刚出来的iphone6plus,买了两部,他和‘瑶瑶’各一部,不对,鬼知道他有没有给其他的女人买,反正最少买了两部。”

    “你怎么知道?”向南问。

    “我看到了啊,那个‘瑶瑶’,还拿出来给我们显摆呢。”殷桃说。

    “就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他就是拿了我们的钱,去买的手机。”

    “哼,怎么不是。”殷桃骂道,“我们周二借给他的钱,他们周三去买的手机,七千多一部,你说,不是用我们的钱还是什么?”

    向南吁了口气,她说:“这就好。”

    “什么这就好,老大?”殷桃纳闷了,问。

    “这就说明,我猜的没错,他只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耻,我还真害怕自己猜错了。”向南说。

    殷桃哭笑不得,在电话里说:“好好,我服了犹,老大,我都快气坏了,你还轻描淡写的。”

    向南咯咯笑着:“这个,不是我们已经预想到的吗,已经想到会这样,你还气什么?镇定,镇定,明白了吗,戏才演了一半,没到时间,还等他怎么去圆一个星期还钱那话,你现在不要打草惊蛇,明白没有?你就装作是什么也不知道。”

    “好吧。”殷桃说,“我装傻。”

    “对对,装傻就对了。”向南说着把电话挂了。

    向南走回去自己的位子坐下,谭淑珍问:“你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在说包子。”向南说。

    “包子,什么包子?”谭淑珍好奇地问。

    “哎呀,包子就是包子。”向南笑道。

1849 飞回来的包子

    今天晚上的群聚会,因为是在茶馆,大家就没有再挪窝去别的地方,一直就在这里,殷桃发现,“猫”一直没有来,也没有人说起她,好像这样的场合,她不在很正常。

    到了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殷桃说:“瓜子把嘴都吃破了,我们去黄龙吃海鲜,喝扎啤。”

    白富美开口了,大家岂有不响应之理,纷纷都叫着好,站起来。

    他们分乘几辆车过去,等他们到的时候,“猫”也已经到了,殷桃笑着和她说,我正要打电话给你,没想到已经有人通知你了,看样子,你在群里的人缘真好。

    “猫”的脸微微一红,她朝海鲜排档市场里面指了一指说:“我就在那边宵夜,听说你们过来这里,就过来看看。”

    “思思”撇了撇嘴,没响,“小妖精”和殷桃都招呼“猫”坐,“猫”就在她们两个中间坐下。

    人多,还是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殷桃让服务员,先上三炮扎啤,几个男人马上喝了起来。

    殷桃站起来过去点菜,她还特意朝“喆”说,她不是很懂,让“喆”和她一起去点。

    殷桃叫了,“喆”推脱或者不站起来,就不好了,他还是群主,这种时候,也理应他出面。

    两个人到了海鲜池,殷桃就仿佛忘了“喆”在边上,她顾自点了起来。先是来两只两斤多的大龙虾,一只白灼,一只椒盐,接着便宜的红花蟹和梭子蟹她都没有点,而是点了面包蟹,接着再点黑虎虾和石斑鱼……

    “喆”在边上看着,心里暗暗吃惊,这一来这顿夜宵,需要多少钱?这白富美有钱还就是任性。

    点好了菜,两个人回去坐下,老拖看着他们说:“点个菜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两个私奔了。”

    殷桃说:“差一点。”

    说完,她转头朝“喆”妩媚地笑笑,“喆”神情有些尴尬,没有吭声。

    “啰嗦。”“思思”朝老拖白了一眼。

    大家敞开吃喝,吃到一半用骰子猜大小开始拼酒,结果大炮的扎啤,他们就喝了十四炮。

    一直玩闹到一点多钟,才算尽兴,吃了太多的菜,喝了太多的酒,玩得又够疯狂,每个人坐在那里,双眼都有些发直,人也疲惫了。

    殷桃举了举手,服务员知道这是要买单,赶紧拿着单子过来,看看殷桃,殷桃坐着不响,再看“喆”,点菜是他们两个去的,买单应该也是他们,而且这种场合,哪里会有女的买单,服务员把单子递给了“喆”,和他说:

    “一共是四千八百二十七,收你们四千八百元。”

    “喆”愣了一下,他看看殷桃,殷桃叫道:“对对,你说是a对吧,我算一下。”

    殷桃拿起自己的手机,算了一下,和大家说:

    “四千八百元,我们一共是十五个人,一个人是三百二十块,‘喆’,都交给你还是给我?”

    大家都怔在了那里,刚刚还很吵闹的一桌人,顷刻鸦雀无声,“喆”更是懵了。

    前面在茶馆,殷桃站起来说去黄龙,那个时候,大家都还以为和上个星期一样,还是殷桃请客,前面看到今天上来的东西,这么丰盛,大家心里还在说,“桃子”这个富婆,还真靠得住,大家敞开来吃喝。

    谁都没有想到,吃完了还会有这么一出。

    转而想想,人家前面,也只是说去黄龙宵夜,并没有说她要请客,你也跟着叫好,你叫的是什么好,到了这里,开始a,也很正常,这个群不是和别的群不一样,一直都是a吗?那就a啊,人家上个星期已经请过一次了,凭什么还要请。

    但是,这a的,不是一百,是三百二,在座的人心里都有些不甘,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都有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最尴尬的,那就是“猫”了,这个时候,她就是想逃也来不及了。

    殷桃笑着看看“喆”,又看看大家,她说:“好吧,单我来买,a的钱,你们都用微信转给我。”

    殷桃看看“猫”,本来想说“猫我请”,但想到“猫”既然是有人叫她来的,这人就该请啊,不请等着“猫”把他抖出来?她也正好看看,“猫”今晚是谁的。

    “好啊,三百二对吧,我马上转给你。”老拖说,他看看“思思”,问:“我请你?”

    “要你请干嘛,我自己付。”“思思”说。

    “昨日微风”马上娇滴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老拖哥哥,我要你请。”

    老拖点了点头说好,“小胖”马上叫:“老拖叔,还有我。”

    老拖骂道:“滚,我重色轻友,有把的都给我死开。”

    “猫”看了看老拖,正要开口,殷桃用肩膀撞了撞“猫”,悄声和她说:“你的刚刚有人帮你付了。”

    殷桃虽然说得很轻,但她这话,大家还是听到了。

    在座的男人,互相看看,会帮“猫”付钱的,肯定是男的,但他们从彼此的脸上,都看不出来是谁,前面“猫”一出现,“主任”和“卷毛”就去悄悄地问,晚上有没有时间,“猫”都和他们说没有,说那边还有朋友在等她。

    到了这时,“主任”和“卷毛”知道了,今天在等“猫”的,不在那里,而是在这里。

    殷桃的手机里,第一笔进来的就是“思思”的三百二,接着是老拖的六百四,殷桃知道,有三百二是“昨日微风”的,接着是“小妖精”,然后是“我啊”的六百四,殷桃心里在骂,他妈的,这是把我的钱,打还六百四给我吗?

    紧接着,“喆”进来一笔六百四,加一句“还有猫”,殷桃差点笑出了声,原来是你,你老婆今晚又上夜班吗?

    殷桃刚和“猫”说完,小胖说:“‘桃子’姐,我明天再给你,好吗?”

    殷桃点点头说好,不急,你方便的时候打就可以。

    殷桃叫了代驾,上了车,她让代驾先送后座的“小妖精”和“昨日微风”回家,老拖打她的电话,她猜到老拖找她要说什么,后面那两个人在,她不方便接听,把电话摁掉了。

    等到把“小妖精”也送到了家,车上只剩下她和代驾的时候,殷桃打电话给老拖。

    “哈哈,‘男人帮’里都在声讨你,都说你是有意来砸场子的。”老拖在电话里说。

    “我知道啊,他们还会有什么好话。”殷桃笑道。

    “不错不错,殷桃,今天晚上这个,是神来之笔,我要把它写到戏里。”

    “好啊,稿费记得分我,你那么大方,都请‘昨日微风’了。”殷桃说。

    “好好,我到时也请你。”老拖大笑着。

    第二天,殷桃和向南、丁友松他们在动感地带楼上的茶馆碰面,殷桃把昨天晚上的事,和他们说了,大家听了狂笑不止,殷桃说:

    “总算是出了我一口恶气。”

    正说着,老拖到了,再说起,大家又是大笑一阵。

    老拖和向南说:“我无辜中枪,去了六百四,团里给我报销。”

    向南说好,殷桃叫道:“不许,和我一样,只能报三百二,还有三百二,你是撩妹用掉的,撩妹的费用,你都好意思来报?”

    老拖嘿嘿笑着:“我是为了工作撩妹啊,你知道那个微风,每天都在和我私聊,告诉我多少事情。”

    “好吧,这个算。”向南说,“老拖,素材收集得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老拖说,“还有就是那个,‘我啊’那钱,最后怎么个结果,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什么结果,没有结果,包子扔出去了,你看到有回来的?”殷桃问。

    “嗯嗯。”老拖点着头说,“我看也悬。”

    “你看悬是吧?”殷桃说,“你要是看着悬,我还就让你看到,包子是怎么飞回来的。”

    “你有办法?”老拖问,“快说快说,你准备用什么办法?”

    向南也好奇地看着殷桃,殷桃笑笑,她说:“时间没到,时间到了,你们自然会看到。”

    一转眼又到周五,“小妖精”在群里叫:“都周末了,群死了吗?怎么没有聚会了?”

    群没有死,但被伤到了,大家好像都提不起劲,再来什么群聚会了。

    “小妖精”接着了“喆”,“喆”装作是没有看到,殷桃看着,心里却暗暗吃惊,她知道这个群这样下去,命不久矣,群会不会解散她不在乎,但“我啊”还没有还钱啊。

    钱是上个星期二借去的,今天已经是周五,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我啊”一点动静也没有。

    殷桃在群里“小妖精”,问:“你们那里,除了信用卡,其他的债帮不帮忙要?”

    “小妖精”:“什么债?”

    “桃子”:“有人欠我四万块钱,说好一个星期还的,已经过去三天了,还没有还。”

    “小妖精”:“切,才三天,过去一个月,你再来找我吧。”

    “桃子”:“不用了,我自己有办法,我已经知道他家和单位,明天开始,我每天从工地上,派三十个工人去他家里,三十个去他单位,同吃同住同睡,我工地上有的是人,就是警察,也不好管吧,工人的工资被借出去了,他们去要回自己工资,很正常是不是?”

    “小妖精”嘎嘎地笑着:“这个办法好,你的工人,下次也借我用用。”

    “桃子”:“好,有偿服务。”

    “小妖精”:“当然。”

    有微信进来了,殷桃打开看看,是“我啊”,“我啊”和她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那笔钱,还没有到位,欠你的钱,我分批给你,好吗?”

    马上,转了一笔两千给殷桃,殷桃当仁不让收了。

    殷桃把事情和向南、丁友松说了,骂道:“还是亏了,这一个大肉包出去,看样子要变成一个个小笼包回来了。”

    向南笑着摇摇头,她看看丁友松,说:

    “殷桃,以后要是哪个娶了你,那要小心了,你耍起心眼的时候,没人吃得消。”

    丁友松刷刷地挠着头,殷桃叫道:“我去!”

    “又怎么了?”向南问。

    “这个老拖,怎么退群了,还有‘思思’,一起退了,什么情况?”殷桃说。

    向南想了一会,明白了,她拿起电话打给老拖,问:“‘思思’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老拖嘿嘿笑着。

    “恋爱了?”向南问。

    老拖压低声音说:“试试,就试试,我想,从那个环境里出来的,是不是也算出污泥而不染?”

    向南笑道:“好吧,老拖,你和谁谈恋爱我不管,不过,稿子不能拖。”

    “不会不会,谁的稿子我都会拖,就是你冯团长这里的,我不会。”老拖连忙说。

1850 他还认识你

    刘芸还留在美国,小芳先回国了,张晨去上海浦东机场接的她,接上她后,他们没有去“世纪锦绣”,也没有去金茂大厦小芳的公司里,而是直接回去杭城。

    “西西好吗?”看到张晨,小芳的第一句话就问。

    张晨说好,两个老太太带着,想不好都难,要不是我俪语订制有事,昨天就来了,今天来的话,她们肯定要带着西西跟我来。

    小芳叹了口气:“我还真的是想,一下飞机就看到西西,我想她了。”

    “那就再想三个小时,就可以看到了。”张晨笑道,“走吧。”

    坐进了车里,张晨问小芳:“这次看到张向北了?”

    “当然,我们到的第二天,他就到纽约来见了我们,我和刘芸,也去了一趟纽黑文,我还和北北的老师一起喝了咖啡,他按时毕业没有问题。”小芳说,“北北他自己,也急着想回来。”

    “他着急什么?”张晨问。

    小芳看了看张晨,笑着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张晨有点摸不着头脑,问。

    “北北和南南的事啊。”

    “张向北和向南,他们怎么了?”

    “笨蛋,他们在谈恋爱啊。”小芳说。

    “哈哈,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张晨问。

    “去年就开始了,不过,南南和北北说,要等北北毕业了,才和家里说这个事,这次,我和刘芸去纽黑文,北北是心里实在太高兴,憋不住,才和我们说的,对了,你当不知道这件事,我答应北北,不告诉你这事的。”

    “这个不是好事吗,有什么好瞒的,回去要是和两个老太太说,她们大概也会高兴坏了,还有谭淑珍,她也不会反对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暑假的时候,北北去永城,谭老师他们两个,还故意出去旅游了。”张晨乐呵呵地说,“这个,也算是水到渠成吧。”

    “小孩子,还是要尊重他们,他们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就是知道了这事,也就在边上偷着乐,明白吗?”

    小芳说,张晨笑着点头,他说:

    “这样的话,可真不敢告诉两位老太太,告诉了她们,她们哪里憋得住,说不定马上就要把向南,纳入她们的保护范围,连永城都会跑去送好吃的。”

    小芳大笑着:“我看会,所以这事,还是让他们到时候,自己去和奶奶外婆说。”

    张晨点了点头。

    张晨对半亩田集团进行股份制改革之后,小芳也对她的芳华资本动了手术,柳青现在是芳华资本的董事总经理,公司里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经可以扛下来,小芳这个董事长,目前主要的精力,是放在繁花网络的纳斯达克上市,和双汇国际控股的善后工作上。

    经过了几年的努力,双会国际控股收购西班牙农夫集团的工作,还卡在布鲁塞尔,小芳和欧盟的那些老爷们越打交道,就越发觉得,欧盟这个既不像一个主权政体,又什么都要管的组织,可以说是全世界最没有效率和敷衍了事的怪胎。

    他们没有多大的实际权力,但又几乎什么都要管,像西班牙农夫集团这样一个欧洲最大的肉制品公司,被来自中国的企业收购,让欧盟的那些老爷们,顷刻就亢奋了起来,谁都要来插上一嘴。

    嘴上说得很漂亮,而骨子里,还是对中国企业的歧视。

    最要命的是欧盟采取的是共事决,也就是说,任何议题,只要有一个会员国反对,这个议题就被搁置,没有办法通过,要知道欧盟可是一个有二十八个会员国的组织,官方语言都有二十四种,一份文件,你要翻译成二十四种语言,就可以让你累得半死。

    表决的时候,那些东欧和波罗的海的小国,还最喜欢扮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

    这样的组织,能正正经经做好什么事吗?

    双会国际控股实在是耗不起了,因此决定,放弃收购西拔牙农夫集团,连手里原来拥有的股权,也准备出手。

    这是一个非常繁复而又磨人的工作。

    一支军队的好坏,不是看你进攻的时候有多犀利,而是看你撤退的时候,有多强的韧性和组织性,进攻总是容易的,你对着目标开火和前进就是,但撤退的时候,要是没有妥善的安排和组织,很容易就变成兵败如山倒的局面,损害无限扩大,一发不可收拾。

    大多数军队的灭亡,都是在撤退的时候,而不是在进攻的时候。

    企业的跨国兼并和重组也是这样,重组失败后收拾残局,最大程度地减少自己的损失,甚至变被动为主动,不利为有利,获取一定的利益,是一项巨细靡遗的活,小芳不自己亲自去做不行。

    而且人,往往就是这样,在外面越忙越累,就越想家,越想自己的亲人,小芳在飞机上就想张向西想得要命,下了飞机,她急急地就让张向北往杭城跑。

    他们回到了杭城,回到“锦绣家园”,抱住张向西的时候,小芳的一颗心好像才落了地,人也突然就感觉到很疲累,那一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可以松开了。

    小芳抱着张向西,和她说:“叫妈妈。”

    张向西咯咯笑着,挥舞着胳膊:“便宜点,便宜点。”

    “不便宜。”小芳板起了脸,故作愠怒。

    张向西还是咯咯笑着:“便宜点,便宜点。”

    小芳也绷不住了,笑了起来,在张向西的脸上不停地亲着。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晨妈妈见小芳脸色不是很好,问她怎么了。

    小芳说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累,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那你快吃,吃完就在北北的房间里休息。”张晨妈妈说。

    小芳说好,我还正懒得去爬那边的楼梯。

    小芳妈妈听到了,马上去给小芳整理房间。

    吃完饭,小芳去房间睡觉,张晨去公司里。

    小芳侧身躺在床上,朦朦胧胧感觉后面好像有一条虫子,在她的脖颈里爬,小芳扭头看看,张向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还爬到了床上,躺在她的身边,用手在摸着她的头发。

    小芳笑了一下,转过身,睡眼朦胧地看着张向西,张向西伸出小手,在她脸上摸着,和她说:

    “妈妈,乖,睡觉觉。”

    小芳“嗯嗯”地点着头,把张向西搂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张晨妈妈和小芳妈妈一转身,发现张向西不见了,她们赶紧走到了张向北的房间门口,推开门,看到小芳抱着张向西已经睡着了,张向西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到她们,就朝她们摇着小手,示意不要吵。

    两个老太太笑着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

    张晨开车去了公司,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他还是习惯性地,先去土香园大酒店看看,酒店的午餐快结束了,除了包厢里还有几桌客人,外面整个大厅已经空荡,服务员们,正在打扫卫生。

    他走到了收银台,和餐厅的经理说着话,有人在叫他,张晨扭头看看,是王敏生。

    王敏生和他说,晚上有人在这里给小孩过生日,摆了二十五桌。

    “一个小孩的生日,值得这么夸张吗?”张晨问。

    王敏生笑道:“不是吗,现在小孩过生日,亲戚朋友之间也在比,你小孩十桌,我小孩十二桌,他小孩十五桌,就这样比上来的,夸张的是,连蛋糕也是这样,今天这个,一个蛋糕你知道多少钱?”

    “八百?”张晨问。

    王敏生摇了摇头:“六千八。”

    张晨吓了一跳,叫道:“什么蛋糕要这么贵?”

    王敏生告诉他,今天的这个蛋糕,底部直径一米二,上面是十五层,因为是小孩十五岁的生日,蛋糕的造型是宝塔型的,寓意步步高升,这里的面点师没做过这么大的蛋糕,心里没底,打电话给他这个师父,他就过来了。

    边上的餐厅经理说:“不光蛋糕,酒席的标准也很高,五千八一桌,再加上蛋糕和酒水,整个下来,应该超过二十万,我准备在大厅,专门隔出一个区域。”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太奢侈了,一个生日就要这么多钱,幸好张向北长大了,不需要花这个钱了。”

    “那还有西西呢?”王敏生说。

    “也不搞这些,在这点上,我和小芳是一致的,那就是不能让小孩子过度的奢侈,不然等于是在害他,让他的生存能力减弱了。”张晨说,“小孩子还能一辈子在父母身边,他出去的时候,别人也会像父母这样宠他,让着他?”

    王敏生点点头,餐厅经理说:“西西也不需要,她自己就会要求‘便宜点,便宜点’。”

    张晨和王敏生都笑了起来,经理和张晨说:“对了,张总,这小孩的家长认识你。”

    “认识我?”张晨奇怪了,问:“谁呀?”

    “小孩子姓吴,他爸爸应该也姓吴吧,他昨天来订餐的时候,问起你,你昨天下午,不是不在办公室嘛。”餐厅经理说。

    张晨点了点头,他说:“既然是熟人,你给他打折了吗?”

    “我要给他打,他不需要,说不吉利,还说什么,给儿子的东西怎么能够打折,一定要按原价算。”餐厅经理说。

    “还有这么怪的人?”张晨疑惑了,问。

    “你应该说,怎么还有这么好的客人。”王敏生说,张晨和餐厅经理都笑了。

    张晨和王敏生、餐厅经理告别,回去楼上的办公室,他一路都在想着,能搞这么大场面的,一定也是老板,不会是政府部门的官员,他们没有这么嚣张。

    而姓吴,行事又这么高调,像个暴发户的熟人,张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谁。

    不想了,管他呢。

1851 稀客稀客

    张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海根在这里等他,海根和张晨说,电子商务产业园区那里,现在仓库不够用,不仅快递公司还需要,现在楼上的电子商务公司,业务发展起来之后,很多也需要仓库。

    两个人走去会议桌那里,海根把手里电子商务产业园区的平面图摊开来,和张晨说:

    “要么我们就在这里,靠近外面围墙这里,造一排仓库。”

    “这样的话,这一片绿化带就没有了,对吗?”张晨问。

    海根说对。

    张晨盯着图纸看了一会,他和海根说:“仓库是肯定要造的,而且这个需求,会越来越多,我看这样,要么造在这里,把这道铁栅栏去掉。”

    张晨指着的是他们工厂和产业园区中间的那条隔离带,这里铁栅栏的两边,是两条道路,靠近产业园区这边的这条通道很宽,主要是为了方便集装箱车进出他们工厂。

    张晨和海根说:“我们把工厂的大门移一下,移到前面,和产业园区的大门平行,这里只留一扇小门,方便工人吃饭的时候来去,这里不走集装箱车,两边就都不需要这么宽的马路了,铁栅栏的这边让四米五,工厂那边退进去两米五,这样仓库的位置就有了。”

    工厂的大门,原来开向产业园区里面,主要是为了遮人耳目,让大家觉得工厂和产业园区是一体,工厂是附属设施,但现在工厂和产业园区都开张这么久了,大家都已经接受和习惯了工厂在这里,再遮掩就没有必要了。

    海根说好,那我就让人去这样设计。

    “还可以考虑建成两层,二楼的租金可以便宜一些,这样,那些卖很轻的货品的公司,他们就会考虑租二楼,只要上下楼的电梯方便就可以。”张晨说。

    海根点点头说好,这样面积就可以多出来不少。

    海根刚刚出去,有人进来,张晨抬头一看就叫道:“哎呀稀客,黄总,这都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来人也叫道:“对啊,张总,天天看着你这里的楼在起来,一直就想过来拜访,可总是不好意思。”

    来的这人,不是其他,而是对面“锦绣江南”大楼里,那个娃娃脸的黄总,从那年张晨在老“动感地带”门口,他停下车,和张晨说有人看到刘立杆在金华,让他提醒刘立杆小心一点之后,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虽然同在杭城,公司还面对面,就没再碰到过。

    “看黄总说的,有什么不好意思,你想来就来好了。”张晨笑道。

    “哎呀,张总,我知道的,原来我们虽然打过交道,但从心里,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放贷的,和我们打交道的时候,也是为了刘总的事,没有办法对不对?”黄总笑着说。

    对方说得这么坦率,张晨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笑笑,是啊,他没事怎么会去和放高利贷的打交道。

    “对了张总,刘总有没有回来?”黄总问。

    张晨摇了摇头。

    “怎么还没有回来,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不应该啊,我听绍兴人说,那个姓孟的去世了,他老婆把绍兴人的债,连老倪的都一起扛下了,是不是?”

    张晨说对。

    “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刘总怎么还不回来?”

    张晨叹了口气,他说:“也可能他还不知道吧。”

    “嗨,这事搞的。”黄总也叹了口气,“对了,张总,我们虽然没见过面,你们的‘河畔油画馆’,我可是经常去,几乎每次有新的展出,我都会去看看,还有,你们这土香园大酒店,我也来过好几次了,不错不错,今天晚上,我儿子的生日宴会,也摆在你们这里。”

    生日宴会?张晨吃了一惊,问:“二十五桌那个,就是你的。”

    “对啊。”黄总点点头。

    “可是,我听说那小孩不是姓吴?真是你儿子?”张晨问。

    黄总大笑,他说:“当然,其他可以搞错,儿子怎么会错,当然是我儿子,我,亲自生的。”

    黄总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张晨也笑了,他说:“那是我们这里搞错了。”

    “没错没错,我儿子确实姓吴,跟他妈妈姓的。”黄总说着话锋一转,问:“张总是不是感到有点奇怪?”

    张晨点点头:“有点。”

    “其实也不奇怪。”黄总说,“你想想,干我们原来那行,别人看着好像很嚣张,进进出出,手下的小弟一大帮,但心里也是慌的,为什么,你把别人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也要防着别人反过来咬你一口,是不是?

    “不怕张总笑话,我和我老婆结婚,都是去她金华老家登的记,在杭城都查不到我的婚姻状况,儿子生下来,也是跟他妈妈姓,跟他妈妈过,我们平时都不住在一起,我们把别人逼得有家难回,结果我们自己,也是有家难回,得罪的人太多,没有办法。

    “我每次去看他们母子,都像做贼一样的,一边开车,一边要注意后面有没有人跟着我,倒好像是我自己欠了高利贷一样,没办法,儿子呀,失误不起啊,你说是不是张总?”

    张晨点点头,觉得他这一番话,倒也说的真诚,做他们这行,得罪的人确实不少,你逼债的时候,把人逼得快走上绝路,一点尊严也没有给人家留,到了最后,人家债还掉,你以为两清了,其实没有,恨还没有还,气还没有出回去。

    等到人家翻身,日子好过了,说不定回头就来弄你,这个黄总还好一点,他对所有债务人都客客气气的,只是用脑子在想着怎么解套,像那个麻将脸方总,就他那个吃相,说不定什么时候暴死街头,都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晨不知道这个黄总,是不是早就意识到这点,才会走和那个方总不一样的路,虽然同样是在要债。

    “张总你大概也奇怪,既然这样,我给我儿子过生日,为什么还这么大动干戈对不对?老实和你说,张总,这是我第一次公开给我儿子过生日,心里高兴,所以,能请的人我就都请来了,高兴嘛,张总,晚上能不能请你也过去喝一杯?”黄总看着张晨说。

    张晨一口就答应了,他说好。

    张晨心里在想,就算他是自己的客户,在这里摆了这么大的场面,自己过去敬一杯酒,也是应该的,何况,不管他是干什么的,自己和他一点瓜葛也没有,怕什么。

    “哈哈,那太谢谢了,张总,先说好啊,不要送礼金,不要送礼,什么都不用送,你张总是名人,你来就是给我面子。”黄总说,“还有,张总你放心,我现在在做的是正经生意,互联网,不然,我也不敢这么高调给儿子过生日。”

    这一下倒大出张晨的意外,他问:“你不在原来公司了?”

    “在啊,公司还在,不过我们去年就转型了,不做原来的业务了。”黄总说。

    “那你们现在做什么?”张晨好奇地问。

    “p2p,互联网金融,对了,我能不能用下你的电脑,张总?”黄总问。

    张晨说好。

    黄总走过去,打开了一个网站,和张晨说:“张总,你来看,这就是我们的网站。”

    张晨走过去,他看到电脑上打开的是一个名叫“88金融”的网站,网页最上面,很醒目的一句话:“科技,让金融更美好”。

    接着下面是一行字:“真诚服务于小微企业和个人创业者”。

    再看网站里面的内容,有企业和个人账户借款的,也有企业和个人,把钱放到他们平台,借给其他人的,还有各种的理财和保险产品出售,看上去,很像是一个正规的网站,再看看他们的这些业务,和银行无异。

    “这个也可以做?不是和银行差不多吗?”张晨问,“需要金融牌照?”

    “哈哈,不需要,需要营业执照,还有网站需要备案,其他就不需要了。”黄总说,“张总你说的没错,业务还真的和银行差不多,我们以前也想开银行啊,可是怎么可能,没办法才去放高利贷,你自己要去开银行,抓起来可以吃枪子。

    “不过,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只要挂上互联网这个羊头,叫什么互联网金融,p2p业务,这个就叫互联网创新,就合法了,还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们不去做,那不是傻瓜吗?”

    张晨心想,这不和自己那个电子商务产业园区一样吗,明明也是圈了一块地,在里面造房子,但要是工业园区,就会被拆迁,但只要挂个电子商务,就可以了。

    “效益好吗?”张晨问。

    “不要太好,我和你说,不是我吹牛,一般一家银行的支行,和我们根本不能比,我们现在每天进出的流水是几十个亿,我累计放款,已经放了四百多个亿了,我就是以前放高利贷,能放个零头我们就高兴死了。”黄总说着,脸上泛起了红光。

    黄总看着张晨,真诚地说:“张总,以前我们放债,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也不好意思来找你谈业务,不过现在,我敢来和你谈了,真的,你有钱完全可以到我们平台上来放,在我们这里放款的企业,都赚到了不少的钱。”

    黄总接着报出了一串杭城有名的公司,他和张晨说:“就这些公司,现在都在我们这里放款,张总你可以放心了吧?”

    张晨笑道,他说好,我了解了解。

    “对对,你多了解了解就知道了。”黄总说着站起来,和张晨说:“那我先告辞了,张总,我们说好,你晚上一定过来喝一杯。”

    张晨说好,一定。

1852 看起来很好

    黄总告辞走了,张晨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回家里,他妈妈接的电话,一听到是张晨的声音,忍不住就笑起来,张晨奇怪了,问他妈妈笑什么,小芳起来了吗?

    “起来干嘛,让她睡好了,你那个宝贝女儿,在陪她妈妈睡觉,我们一进去,她就让我们不要吵。”张晨妈妈和他说,张晨也笑了起来。

    张晨和他妈妈说,等会小芳起来,你和她说一声,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酒店这里,有个朋友的儿子今天过生日,我要过去坐坐。

    “知道了,你要是不回来,我们就迟点吃,让小芳多睡一会。”张晨妈妈说,“反正那两个老头子,也是天不黑不知道回家的。”

    张晨说好。

    张晨在办公室,待到了六点钟,站起来走了出去,乘电梯到下面的土香园大酒店,就餐的客人正陆陆续续地到来。

    张晨走进餐厅里,看到大厅的一只角上,服务员们用两排一人多高的盆栽植物,隔出了一块相对独立的区域,里面悬挂着横幅和气球彩旗,渲染出了气氛。

    生日宴会是六点半开始,这时候时间还早,客人还没有来,两个服务员正在摆台,但那只巨大的十五层的蛋糕已经做好,摆在了一张专门的台子上,一圈用闪光的彩纸遮挡起来,看不到蛋糕的样子,到时候等生日的主人,自己来拆开,亮瞎大家的眼睛。

    张晨走去后厨,他看到今天的这二十五桌,行政总厨自己亲自上阵安排,足见他们的重视,张晨在后厨走着,东看看西看看,不时就停下来,和人说一会话。

    整个后厨已经开始忙碌,那一排炉灶上面的吸风机呜呜地叫着,炉灶下面的鼓风机,也是呜呜地叫。

    风机的声音中,夹杂着马勺敲击着锅子的“锵锵”声,几乎所有镬头的厨师都有这样的习惯,一个菜炒完,两勺清水清洗了锅子之后,总是要用马勺,“锵锵”敲击两下锅子,几十个镬头都这样做的时候,“锵锵”的声音就在后厨此起彼伏。

    这样的声音越密集,也就意味着上菜的速度越快,意味着前面餐厅的生意越好,而饭事就在这“锵锵”的声响中,正在进入**。

    张晨很喜欢听这“锵锵”的声音,这会把他带回到遥远的过去,他躺在义林家楼上的床上,听着远处传来这“锵锵”的声响,想象着,这时一盘蒜泥空心菜或者姜葱红花蟹刚刚出锅。

    很快,那个鬼的歌声就要响起来了……

    他们的后厨太大了,张晨一圈转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等他从后厨出来,回到餐厅里的时候,黄总他们都已经到了,整个酒店的大厅,这时候也基本已经坐满,没有坐人的台位,桌上也摆放着订餐卡,这些桌子的客人,现在正堵在路上。

    张晨绕过那排植物,黄总看到了他,招了招手,走过来,先是握手,然后把他带到最里面,摆放着蛋糕的那张台子边上的一张桌子。

    张晨看到秦总已经坐在这里,看到他,秦总赶紧站了起来。

    黄总把张晨交给了秦总,他自己去招待其他的客人,今天他和他的儿子,是这里的主角。

    秦总请张晨在自己的身边坐,除了张晨左手的空位,这一桌其他的位子,都已经坐满了人,秦总先介绍张晨给大家认识,然后把在座的男女,一一介绍给他,大家互相交换着名片。

    这一桌的客人,都是杭城几家有名的公司,在座的不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就是老板娘,张晨明白了,这些应该都是秦总他们“88金融”的客户。

    过了十几分钟,所有的客人都到齐了,生日宴正式开始,黄总的儿子,一个胖胖的小家伙,在服务员的帮助下,开始拆蛋糕外面的闪光彩纸。

    在座的客人,都听说了今天的生日蛋糕一米二大,十五层高,应该是杭城最大的蛋糕了,大家都站起来看个稀奇,距离远的宾客,还离开自己的位子,围过来看。

    等到小胖子把彩纸拆开,大家都发出了一声惊叹,因为这个巨型的蛋糕,接着就鼓起了掌。

    蛋糕的边上,摆着一个三阶的木头台子,服务员要走到台子上,才能够把插在最上面一层蛋糕的蜡烛点燃。

    服务员接着让开,那个胖小子,已经涨红了脸,人激动得在微微发抖,服务员用手在他的后背轻轻地推着,推着他走到台子上,在大家《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中,小胖子鼓着腮帮子,“噗”地吹了一口气,大部分的蜡烛被吹灭了,还有两根仍然冒着火焰。

    胖小子再“噗”地一次,这两根蜡烛也灭了,冒着青烟,大家纷纷鼓起了掌。

    服务员开始分蛋糕,大家返回自己位子坐下,胖小子走去了邻近的一张桌子,在一个女人身边坐下,小胖子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那个女人,用餐巾纸替他擦拭着。

    那一张桌子是主桌,座中有四位老人,应该是黄总他们一家人的桌子。

    黄总没有去那桌就坐,而是走过来,在张晨边上的空位坐下。

    显然,这一桌是他们最重要的客户,而秦总和黄总,理所当然地把张晨,也归于了他们一起,需要自己亲自陪着。

    他们三个,只有那个麻将脸的方总不在这里,张晨朝四周看看,在很远处的一张桌旁看到了他,张晨明白了,黄总他们现在,用黄总自己的话说,就是正规业务,做正规业务的时候,方总那个卖相,就不太好太过招摇,自然不可能和他们重要的客户一桌。

    很快,这一桌的人,就热络地聊起了业务上面的事情,每个人脸上,都是按捺不住的亢奋,这种亢奋,张晨觉得,阿里巴巴说“芝麻开门”,洞窟的门打开,发现里面是金山银山的时候,应该就是这样的表情。

    张晨对他们在说的事情,听得一知半解,黄总耐心地和他解释着,他们是怎么操作的,张晨越听,就感觉这事情越简单,感觉到越简单之后,张晨疑惑了,要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这么快地赚钱,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

    套路还是银行的那些套路,也就是一边吸储,一边放贷,唯一和银行不同的是,一个是在柜面操作,而一个是在网上操作,虽然方法和路径不同,但钱还是钱啊。

    只要是钱,出去的时候,要是你风险没有把控好,那它又怎么回得来?

    而他们的模式,似乎是敞开式的,放贷的条件很宽松,回款的保证措施很稀松,根本就形不成一个闭环,张晨纳闷了,要是形成不了一个闭环,出去的钱回不来,张晨觉得,那这就不是在放贷,而是在做慈善。

    来吧,全社会的没钱人,你们因此有福了。

    “怎么样?”黄总问张晨,张晨笑着点点头,没有吭声,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开口,肯定会扫大家的信。

    张晨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是吴朝晖,张晨接了起来,吴朝晖问他在哪里,张晨说,就在下面酒店。

    “我马上到了,有刘总的消息。”吴朝晖和张晨说。

    张晨浑身一震,他说好好,吴朝晖,你直接去我办公室,我马上上来。

    张晨凑到了黄总的耳边,和他说:“不好意思,黄总,我要回办公室去,有朋友过来,他有刘总的消息。”

    黄总点点头说好,我们再联系。

    张晨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又和秦总说,我有事要先走。

    秦总说好。

    张晨举起面前的酒杯,和大家说:“我敬大家一杯。”

    大家纷纷举杯干了,张晨朝他们拱了拱手说:“你们继续聊,我失陪了。”

    张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等了十几分钟,吴朝晖到了,他一进来就和张晨说:

    “张总,我们都找错了,刘总他根本就不在郴州。”

    “你怎么知道?”张晨问。

    “我们从郴州走后,他们不是继续还在找吗,每个快递员身上都带着刘总的照片,收发快递的时候,就拿出来问问,结果今天碰到一个女的,她说她见过刘总,也就是我们上次去问过,刘总在郴州买手机卡的那段时间,他其实是和这个女的在一起。

    “他们住在一家宾馆里,住了一个多星期,后来,是因为刘总要走,他们才分开的,本来这女的都准备出去租房子了。”

    吴朝晖和张晨说,张晨问:

    “知道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但肯定是已经离开郴州了,这个女的说,要是刘总还在郴州,就会和她在一起,他肯定是已经离开了。”吴朝晖说,“而且从那之后,她也没再见过刘总,她很有把握地说,刘总要是再去郴州,肯定会去找她的。”

    “这女的是干什么的?”张晨问。

    “在一家ktv,原来是小姐,现在在那里做妈咪。”吴朝晖说。

    “像是他会干的事,这个混蛋,这一下真的彻底消失了。”张晨骂道。

    “我已经扩大了范围,湖南、广东和江西,我都让他们在找,他最可能在的,应该是这些地方。”吴朝晖说,张晨点点头。

1853 家庭教育

    张晨站起来和吴朝晖说,我刚喝了酒,你送我回家。

    吴朝晖说好。

    两个人下楼,吴朝晖送张晨回到了“锦绣家园”,车停在停车场,吴朝晖把车窗按了下来,两个人坐在车里,又抽了一支烟,聊了会天,张晨这才下车,朝他爸妈家走去。

    张晨推门进去,看到小芳抱着张向西坐在沙发上,张晨走过去要亲张向西,张向西嘴里叫着“臭爸爸,臭爸爸”,把头躲了开去,小芳抽了抽鼻子,笑道:

    “对,臭爸爸,又是酒味,又是烟味,我们不和爸爸亲。”

    张晨嘿嘿地笑着。

    “谁儿子过生日?”小芳问。

    “你不认识,对面‘锦绣江南’的,就是原来杆子和老孟,欠他们钱的那公司。”张晨说,“处理杆子和‘锦绣中国’的事的时候,他算是帮了忙,帮助搞定了那些绍兴人。”

    “放高利贷的?”小芳问。

    “人家现在不放高利贷,去做什么互联网金融了。”张晨说。

    “换汤不换药,还是一样,这些公司,最后还是会黑社会化,要靠黑社会的手段去要债。”小芳说着警觉起来,“对了,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没参与他们的事情吧?”

    “没有,怎么可能,我听着他们这事,就感觉不靠谱。”张晨说,“今天他在我们酒店摆酒,到办公室来叫我,不好意思,我去应酬一下。”

    小芳吁了口气,她说:“没碰就好,我和你说,千万不要去碰,这个坑很深,必死!”

    张晨吃了一惊,问:“为什么?我觉得有点不靠谱,但没像你想的这么严重,听说现在这块也不管,没有违法。”

    “对,没有违法,是整个都被带坑里去了,这里面不是法律的风险,而是这事,本身就有风险,互联网金融,听起来很美好,其实是一张舶来的大饼,而且严重水土不服。”小芳看了看张晨问,“你很想了解?”

    张晨点点头。

    小芳说好,“等我们回家,我再和你细聊,和你说清楚了,人家再来撩你,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个人回到家里,洗完澡,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张晨打开电脑,找到了“88金融”网站,和小芳说:

    “就是这家。”

    小芳瞄了一眼说,不用看,我太熟悉了,有以前的同事,就在做这个,我们每天,还接到不少这样的平台,要求融资的,我都一概拒绝。

    “可是,我看报纸上,不是都在说什么要支持互联网金融的发展,鼓励互联网创新什么的。”张晨说。

    “你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在推这些东西吗?”小芳说,“有巨大的利益在啊,都是一些了解了一点金融皮毛的人,被一批既得利益者绑架,白内障跟着瞎子在走,所谓的p2p金融,在线上,就是像郑慧红他们公司在做的,还有这些平台公司。

    “在线下,就是小额贷款公司和村镇银行,这些半吊子的金融机构,十年之内,我敢肯定,大部分都会死翘翘,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行业里,其实大家都知道。

    “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这些小额贷款公司的老总和村镇银行的行长,要是和你下面的李薇,一个部门经理,一起去国有五大行和股份制银行办信用卡的话,你觉得他们哪个办理起来更方便,额度更高?”

    “这还用说,肯定是他们吧。”张晨说,“他们本身就是金融机构,还会有什么问题。”

    “你错了,恰恰是他们会很难办,额度会很低。”小芳笑道,“李薇比这些小额贷款公司的老总和村镇银行的行长,办信用卡要容易得多,还有个人的消费贷款、房贷等等也一样。”

    “为什么?”张晨问。

    “因为大家心照不宣,每家银行,都把他们列为高风险人群,对他们的工作单位都不看好。”小芳说,“而且正因为他们也从事金融工作,他们逃废债的能力和手段,会比其他人高。”

    张晨越听越糊涂了,小芳和他说:

    “比如,同样是欠银行十万块,你欠贷款就没有多大的事,银行最多去法院民事起诉你,但是欠十万信用卡,就属于刑事案,信用卡诈骗,归警察管,十万属于数额巨大,够你坐几年牢的。

    “但这个风险有没有办法化解,当然也有,办法很简单,一是信用卡中心的电话,你不要不接,也不要更换手机,二是,你经常性地,哪怕去还一百两百,这样,就达不到立案的标准。

    “你想想,要是李薇,她哪里知道这些,但那些人就知道,你说,对银行来说,谁的风险更大。

    “而且,从从事的行业和公司来说,你们是实体企业,实体企业的倒闭,一是有征兆的,第二是相对来说比较难,第三,就是倒闭了,政府介入的时候,员工工资也会第一优先解决。

    “相反,像那些半吊子的金融机构,只要资金链断裂,倒闭是一个晚上的事情,而且几乎没有被挽救的可能,一倒就是一个巨坑,谁也填不满。”

    “原来是这样。”张晨叹了口气说。

    小芳笑道:“我们也一样,我和刘芸,要是和你比起来,在银行眼里,你肯定是优质客户,我们就是风险还需要慎重评估的客户,好了,回过头来,再说p2p金融。

    “p2p金融,关键就是两点,一个是点对点,还有一个,就是小额贷款,像郑慧红他们公司,还有我说的小额贷款公司和村镇银行,包括现在这些网贷平台,在做的都是这个,这个概念,是来自于孟加拉国的经济学家、银行家尤努斯和他创建的孟加拉乡村银行。

    “我们国内做p2p金融的,特别喜欢拿尤努斯说事,说他的孟加拉乡村银行,帮助了630多万人,特别是帮助了广大农民和妇女,帮助他们摆脱了贫困,因此获得了诺贝尔奖,但不告诉大家,他得的是诺贝尔和平奖,而不是经济学奖。

    “更不会告诉大家,全世界模仿孟加拉乡村银行的金融机构很多,但同样成功的几乎没有,为什么,就因为孟加拉乡村银行,是孟加拉的土特产,它在孟加拉可以,但放到美国和欧洲肯定不行,放到中国,也就是我说的,会严重水土不服。”

    “这个还会有很大的区别?”张晨问。

    “当然。”小芳说,“孟加拉有两个特点,也就是孟加拉乡村银行的广大客户,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个是虔诚的佛教徒,在他们的信仰里,欺诈是要遭报应的,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那些人都是农民,几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方圆五十公里的农民,人口的流动性很低。

    “就像几十年前的我们老家,也是这样,人基本不出门的,你钱放给他,不存在怕他逃废的问题,加上每个乡村,都有那么一两个德高望重的人,你只要把这些人,发展成你银行的业务员,钱通过他们放出去,哪些人可以放,可以放多少,他们都一清二楚。

    “债务人没有流动,加上有本村人的间接信用担保,这就是最好的风控,这样的贷款出去,你还用担心还款的问题?有不还款的,他差不多就要被迫背井离乡了,而在人口流动很低的国家,背井离乡也就意味着没有活路了。

    “但是现在,我们还有这样的条件吗?这样的条件既然已经没有了,你再去搞这样的金融机构,就变成了空中楼阁,怎么会有生命力?

    “再回到这些互联网金融平台,虽然现在整个的监管制度还没有,但其实还是有其他的法律可以制约他们,比如平台不能自融,不能做资金池归集资金,你要是这样做,可以定性为非法集资,也就是说,你的钱只能借给我,平台只是起一个中介和信息提供的作用。

    “但实际上,大家都在打擦边球,中间有断点的,你把钱给平台的时候,借款的那些客户,并不是你自己挑选的,他们有没有还款能力你并不知道,实际还是平台在放,风险评估也是平台在做,平台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人力和精力来做这事?

    “而风险控制,在所有的金融活动中,又是最至关重要的,这一环要是欠缺,等于是完全敞开,你的钱只要出去,每一分都是没有保障的,但因为平台会假惺惺地进行撮合,实际的合同又是你和借款人签订的,这样平台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卸掉了,你的钱肯定有去无回。”

    张晨觉得自己听黄总他们在说的时候,隐隐约约也感觉到了这点,但没有想这么细,张晨问: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就把控不了风险?”

    “怎么把控?几千一笔的借款,他们每一笔都要去调查和核实的话,这个钱给他们当路费都不够,尽调是很费时费精力的活,要是没有做尽调,就把钱放出去,那等于是风险全部你自己承担,尽调才是一个金融企业的基本功。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风险控制,会比银行做得好吗?”

    张晨摇了摇头。

    “就是我们的尽调,比他们更扎实和深入,比如银行放贷,信贷员和风控看什么,看企业的报表,但谁都知道,企业提供给银行和税务部门的报表是不一样的,你就是去税务部门拉企业的报表,风险还更低一点,但他们不是,就看企业自己提供的,这会有什么用?”

    “那你们呢?”张晨问。

    “我们基本不看报表,比如我要给你工厂钱,我会看什么,我会去查你们每个月的电费和水费,会去查你们员工食堂买菜的费用,会去查你们买缝纫线、买针,甚至衣服包装袋的费用,这些费用虽然小,但却是能真实反映你工厂的实际经营情况的。

    “我把你今年几个月的相关数据,去年的相关数据拿出来,我就可以很清楚地知道,你每个月的产量变化,再根据库存的变化,就可以知道你真实的销售情况了,这些数据,才是最真实最骗不了人的,我根据这些数据给你企业打分,风控是不是能比银行做得更好?”

    张晨点点头说:“这个还真是。”

1854 水很深,其实很浅

    “对了,你说的这个行业,最后还是会黑社会化,又是怎么回事?”张晨问小芳。

    “很简单,先看看这些钱是怎么出去的。”小芳说,“你现在要在这些平台借钱,太容易了,只要有一本营业执照,企业就可以从不同的平台,借到好几笔钱,凭一张身份证,个人也一样可以,所有这些平台的借款人借款信息,都是不进央行征信系统的。

    “在银行申请贷款,银行只要一查你企业或个人的征信,你有多少贷款,分别是向哪几家银行贷的,包括企业法人,个人有没有贷款,一共有多少张信用卡等等信息,一目了然。

    “如果你贷款的笔数多,已经超出你企业目前的规模,涉及的银行多,银行就会警觉,他们会觉得你的资金使用情况有异常,而且,你需要资金,为什么不是在同一家银行,放大信贷规模,一般情况,如果你的企业经营良好,银行是会不断地给你放大贷款额度的。

    “同时,包括你的贷款有没有逾期,有没有发生过欠息,法人信用卡的还款记录等等,都在上面,征信只要有不良记录,哪家银行也不会再给你放款。

    “前面我说过,这些平台的风控等于是空白,再加上没有纳入征信系统管理,也就意味着,借款人即使不还他们的钱,也不影响企业和个人的征信,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钱还不是放一笔死一笔,所有的钱,到最后都是有去无回。

    “再加上高额的利息,等于是减弱了借款人的还款能力,把风险又进一步扩大了。

    “钱还不回来怎么办,如果你是欠了信用卡,银行可以报警,至少也可以去法院起诉你,你企业欠了贷款也是一样,银行可以起诉你,执行你的抵押物或你和担保人的资产,银行在这方面,至少前期的担保措施是落实的。

    “而这些平台,担保措施基本没有,还连起诉都没有办法起诉你,就是起诉,他也没有办法赢。”

    “这个又是为什么?”张晨不明白了,“为什么他连起诉都没有办法起诉你?”

    “他给你的钱,不是他自己的,如果是他自融的钱,他就有非法集资的嫌疑,就是他们平台的自有资金,因为没有金融牌照,他们也不能从事金融业务,不可以说,把他自己的钱直接贷给你,他就是想借给你钱,也只能通过银行,采取委托贷款的方式。

    “对了,虽然在实际的经营活动中,企业和企业之间,互相借款很常见,但这个,其实是法律不允许的,企业和企业之间,是不允许拆借资金的,更不允许收取利息,所以这种钱,在会计的处理上,只能记往来款,但往来款要是超过一定期限没有回来,这个也是违法的。

    “所有这些网贷平台,名义上,他只能说是起个信息传递的作用,落实到合同上,就是点对点,我的钱借给你,虽然实际是我的钱,先到了平台,或者是由平台,帮我拆分借出去,我给一万,平台把这钱借给了三四个人,落实到合同上,是我和你或那三四个人的合同。

    “这样问题就来了,你欠了钱没有还,平台怎么起诉你?你和平台没有借款关系啊,就是要起诉,也是我来起诉,在合同中,我才是出借人,但实际上,我又怎么起诉?一万块钱,我去起诉好几个人,我请律师交诉讼费,还有往来的费用都不够吧?

    “还不用说,这里面还有其他的损失,比如,过高的利息受不受法律保护的问题,砍头息的问题,这些平台借款,借款人借一千,实际拿到的可能就是九百,利息和其他的费用先扣除了,但在法律上,是不承认这些的。

    “所谓利息,在法律上只有一种计算方式,那就是你使用了本金之后,才会产生利息,所以到了法庭,借款人的借款,是只能按九百计算,而不是一千计算的,这样,我等于是只要一起诉,我的损失就产生了,何况我前面说了,还根本就没有办法起诉,难度太大了。

    “那我是出借人,我要拿回我的本金怎么办?还是有办法的,很多平台都误以为他们可以逃避还款的责任,其实是逃不掉的。

    “只要我的钱不是直接打给你,而是打到了平台账户,我就可以起诉平台,哪怕我和平台没有合同,我也可以按不当得利起诉,我也是有权要回这钱的,平台是逃不掉这个责任的。

    “何况,这样的事情只要多了,公安介入,直接就会按变相的非法集资来查办平台,原因是这样,其实你平台已经在自融了,因此,这个时候,平台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想办法偿还这部分的钱,不要爆雷,还有就是跑路。

    “不想跑路的平台,又没有钱偿还,他起诉借款人又不可能,怎么办?最简单,也是成本最低的办法,就是私力救济,也就是用黑社会的手段去要钱,所以说,这整个行业,到最后黑社会化是必然的结果。

    “反过来也就是说,只要开始打击黑社会,这些平台,就会出现大量的坏账,现在是连银行委托的信用卡要债公司,都已经有黑社会化的倾向了,别说他们。”

    张晨点了点头,他觉得小芳说的有道理,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他说:

    “可是我前面吃饭的时候,杭城的那些公司,都有钱委托黄总他们的平台在放,没听他们说起,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那是时间没到,再过一两年,这些问题就会集中爆发了。”小芳说,“从去年到今年,这样的平台,出现了多少,那些借款人,他们正从不同的平台在借钱,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前面说过,这些都是不进征信的,实际的情况,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你是说,他们的还款,实际是从其他平台借来的?”张晨问。

    “对,准确地说,是调头资金,他欠这个平台两千,到了还款日,他就从其他平台借两千来还掉,你还以为他信誉不错,他明天再从你这里借两千五或者三千,就是这样,一个借款人,同时操作几个十几个平台,在这些平台之间腾挪资金,把自己的债务雪球越滚越大。

    “但总有滚不动的那一天,只要有一批人滚不动了,他们欠所有平台的钱,就都变成坏账,这些借款人,可以说是通过他们的债务,把所有的平台串连在了一起,只要等到这批人滚不动的时候,全行业的风险就都来了,p2p的雷,只要爆炸,就是连环爆。

    “有人一直在给监管层灌**汤,说是小额贷款的风险低,谁说小额贷款的风险低?一个人,要是连两千都需要去借的时候,你觉得他偿还两千很轻松吗?风险其实和欠两万二十万两百万一样的,我看到我们国内现在的互联网金融的现状,你知道我想到的是什么?”

    小芳看着张晨问,张晨摇了摇头,反问:“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两房,就是零八年造成整个华尔街崩盘的次贷危机,逻辑都是一样的,两房是把房子卖给了没有能力买房的人,我们现在的p2p金融,是把大量的钱,借给了没有偿还能力的人,这个要是不警觉,爆出的雷,不会比两房小。”

    小芳说着叹了口气,她说:“其实我和你说的这些,我这次在国外的时候,都已经写成文章,提醒监管层注意了,但是可惜,国内没有一家媒体肯发,他们觉得不合时宜,上面还在鼓励互联网创新,你就来泼冷水了?香港的媒体倒是愿意发,但有什么用?”

    听小芳这么说,张晨也觉得这个事情重大,他想了一下,和小芳说:

    “你把这文章给我。”

    “你要干嘛?”小芳好奇地问。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明天把你的文章,发给孙猴和李勇,看看能不能通过他们的途径,把你的意见传上去,引起上面的重视。”

    张晨和小芳说,小芳点点头说好。

    张晨又想起了一件事,他问:“按你的说法,那郑慧红他们公司,是不是也会有风险,他们不是也在那些卖家做创业贷?还有他们的花贝,不是和信用卡差不多?”

    “不一样,他们是通过技术手段,用大数据分析在做风控,可以说是比银行和我们还要做得好,我们没有这样的技术手段。”

    小芳看着张晨,继续说:

    “他们的创业贷,是和建行合作,通过建行在发放,合规上也没有问题,技术上,他们是依赖大数据分析,比如你一家企业,在他们那里,每个月卖多少货,进多少原材料,他们都有数据的,然后再加上采用三家联保的方式,风控做得很好。

    “至于你说的花贝,也是这样,他们的额度发放,也是根据你在掏宝网上的行为,采集你所有的数据之后,做出的精准分析,根据这个确定你的额度和偿还能力的,你在网上每个月消费多少,包括消费的是生活必需品还是奢侈品或者零食等等。

    “从你每一笔的消费里,计算机会算出来你是不是还有余粮,比如你在掏宝网,每个月要是只买生活必需品,你的经济条件,就肯定不如那些时常买零食和奢侈品的。

    “还有从你买的东西的档次,可以分析出你的生活品质,类似这样,计算机可以有几千几万种分析方法,把你解剖得比你自己还了解你自己。

    “用大数据做出来的评判,比我们靠人工做的,更加客观和扎实,这就是我说,我们也做不到的原因,但我们可以通过和经营团队的交流,判断出这个企业的未来,这个,又是计算机做不到的事情。”

1855 别人的奶酪

    “互联网的出现,确实颠覆了很多传统的经济模式,带来了新的发展契机,但同时,各种类似于庞氏骗局的金融诈骗,改头换面之后,也在互联网上出现了,比如现在在国内出现的mmm互助金融,就是一个典型的庞氏骗局。”

    小芳说:“这个骗局里的所谓互助金融,说是让你先往平台里存一笔钱,每天百分之一的利息,一个月一个周期,一个月后自动清算,你可以获得百分之三十的暴利,也就是你存一万进去,一个月之后,可以拿到一万三千元。”

    “怎么可能,就是贩毒,也没有这么大的利润。”张晨说。

    “但还就是可能,而且,有人存了,还真的就拿到了这百分之三十的利润,这些人,反过来就会用自己现身说法,拉更多的亲朋好友进去。

    “我估计,很快也会有人来找你做这样的事情,这其实就是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先进去的那些人,确实可以拿到钱,但这个钱,不是投资利润,而是后面的人存进去的钱。

    “这又是一次滚雪球,只要后续有人源源不断地进来,这游戏就可以继续,一旦后续没有人进来,或者进来的人在减少,它马上就崩盘了,这个骗局,在开始阶段,因为确实让很多人赚到了钱,它的诱惑性和欺骗性就更大……”

    “这些赚到钱的人,也会把更多的钱投进去,最后也还是血本无归。”张晨说,“这就像赌博,没看到赌赢的,会马上收手不赌的,他肯定会再次进场,想赢到更多。”

    “对,没错。”小芳说,“这个骗局,最早是九o年的时候,由一个叫马夫季罗的俄罗斯人发起的,诱骗了几百万的投资者,最后崩盘的时候,这人被俄罗斯政府抓起来,坐了四年多的牢。

    “mmm互助金融从线下转到线上,在国内死灰复燃,起始点还就在我们浙江省,是金华的几个人搞起来的,他们最早的时候,还来找过我,想让我为他们背书,并提供最初架设网站、组建公司的钱。

    “在他们的宣传资料里,把这个马夫季罗,包装成了一个数学家,其实就这套把戏,哪里需要数学家,小学生都知道怎么做,就是击鼓传花,鼓声停了,花还在哪些人手里的时候,这些人就砸进去了,倾家荡产。

    “我当然一眼就戳穿了他们的把戏,当场就拒绝了,没想到现在在国内,出现了各种变种,像什么摩根币,手法一样,取名摩根币,是意图让人和华尔街的投行j.p.man联系起来,更具迷惑性。

    “但其实他们和****,一点关系也没有,****里虽然有很多世界顶尖的数学家,每天都在设计模式,这些模型,也确实具有一定的欺骗性,但他们是用来欺骗其他的金融机构,骗很大的,不会设计这种,用来欺骗菜市场卖菜大妈的东西。”

    “那么还有比特币呢?”张晨问。

    “比特币只是一种互联网的算法,并不是真正的货币。”

    小芳说:“真正的货币,必须有几个特点,一是自由流通,二是等价交换,三是币值的相对稳定,如果不稳定,就会影响等价交换和流通的自由度,你想想,要是十块钱,上午可以买五斤米,下午可以买三斤,明天又可能可以买八斤的时候,这货币会是怎么个情况?

    “比特币现在并不能自由流通,币值也不稳定,可以说,作为货币的基本特点,它都不具备,它最大的特点,是可以让人炒作,如果准确地说,它更像是游戏里的装备,装备也是计算机的一种算法,需求的人多,价格就可以暴涨,没人要,价格就暴跌。

    “作为货币,最关键的,是它后面有没有背书,布雷顿森林体系之前,美元是和黄金挂钩,它的价值,是有黄金背书的,而现在的各国货币,是由各国的政府信用背书的,政府信用,可不是空洞的东西,它是由这个国家所有的资源和土地,由它的国防和gdp组成的。

    “只有当一个国家的政府信用破产的时候,这个国家的货币才会暴跌,而相对来说,一个国家的政府信用破产,没有极端事件的影响,是最小概率会发生的事情,这是货币最强有力的背书,也就是担保。

    “但比特币,没有这样的担保体系,它之所以还有价值,是各种故事和期望值在支撑着它,通俗地说,也就是大家认它,认可它,一旦这些期望值不在,大家对它无动于衷的时候,它也就一文不值,你拥有巨额的比特币,比特币本身没有变化,但会面临无法兑现的惨状。

    “真正的货币,是很少会有这样的可能,这样一说,你应该就知道比特币并不是说它暴涨的时候,它就值钱了,而是,它什么时候其实都不值钱,都是一堆代码,就看认为他值钱的人有多少,大家都不认可,它就是一个会被迅速遗忘的算法。”

    两个人这样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一点多钟,小芳白天睡了一觉,这时候还一点睡意也没有,张晨也没有睡意,他问小芳:

    “饿了吗?”

    小芳嘻嘻笑着:“你一问我就饿了。”

    “那我们去黄龙吃海鲜?”

    张晨一说,小芳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叫着走走,你请我。

    张晨笑道:“好,听了一个晚上的课,我是要拍拍老师的马屁。”

    ……

    第二天,张晨把小芳的那篇文章,发给了李勇和孙猴,过了十几分钟,李勇给张晨打来电话,和他说:

    “张晨,小芳的文章我看了,她的提醒确实非常对,就互联网金融现在的这个搞法,很可能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泡沫,让我们改开三十几年的努力,在泡沫破灭的时候,也跟着付之一炬,这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我马上把小芳的这篇文章递交上去,引起上面的重视。”

    张晨兴奋地说:“谢谢李勇,小芳是在华尔街,亲身经历过整个次贷危机的,她看到这样的情景很担忧,可惜自己人微言轻,写了文章,也没有媒体敢发表,认为不合时宜,没办法,我才想到发给你,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真的经济崩溃了,像我们又怎么可能独存。”

    “说的不错,张晨。”李勇说,“你替我先谢谢小芳,告诉她,我肯定不会让她的声音湮灭的,对了,张晨,还有,你让小芳小心一点,千万注意安全。”

    张晨心里一惊,连忙问:“怎么了,李勇?”

    “张晨,小芳要是戳破这个泡沫的第一人,你知道她动了多少人的奶酪吗?”

    李勇说,张晨马上明白了,他说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张晨打给了小芳,小芳听了很高兴,张晨拿着电话,等小芳乐了一阵,他又把李勇的提醒和小芳说了,小芳说没事没事,我只是表达自己的观点。

    “还真是要小心,李勇提醒得对,你表达的是你的观点,但触动的,可是别人实实在在的利益,这个千万不能大意。”张晨说。

    小芳说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张晨想了一下,他打给了小武,把事情和小武说了,小武说这样,我们训练过的人里,有一个女的,手脚很厉害,就是两三个男的,也打她不过,把她抽调过来,给小芳当助理,让她跟着小芳怎么样?

    “太好了,小武!”张晨说,“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湘妹子,现在在我们长沙的物流基地。”小武说,“我马上调她过来,晨哥,就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张晨问。

    “她可能还没有驾照。”小武说。

    “没关系,先让她跟着小芳,只要上下班的时候跟着就可以了,到了单位,就没有事,我会让海根交待产业园区的保安,注意一点的,小芳上班的时候,她可以去学驾驶。”

    张晨说完,小武点点头说好,“那我马上安排她过来,晨哥。”

    当天傍晚,小芳还没有下班,就看到张晨走了进来,小芳看到他,奇怪地问:“工厂这里有事?”

    张晨含糊其辞地点着头,也不解释,等到小芳下班,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张晨这才把他和小武商量好的事情,和小芳说了,小芳咯咯笑了起来:

    “亲爱的,我知道了,你今天是不是特意来接我下班的?”

    张晨点点头说是,明天我还要送你上班,在她没到位之前,都我来接送你。

    小芳笑个不停,她说:“你们也太小题大作了吧。”

    “没有,确实是不敢马虎,李勇提醒得很对。”张晨说。

    小芳摇了摇头,她说:“我的文章都没有发表,都还没有人看到,就是会触动什么人的利益,现在也不存在。”

    “我也这样和李勇说过,李勇提醒我了,他说哪怕就是没有发表,你也已经发给过很多国内的财经媒体了,对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读过你这篇文章?现在媒体上这么多文章在鼓吹金融创新、互联网创新,你怎么知道,这些媒体和既得利益者没有关联?

    “而且,他们如果要想阻断你的声音,还就是要在这声音还没有发出之前阻断。”

    小芳听张晨这么说,不响了,张晨伸手握住了小芳的一只手,和她说:

    “我不想再失去你……就是为了西西,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好吗?”

    小芳“嗯”了一声,点点头。

    第二天下午,小武说的这个女孩子就到了,小武去机场接的她,带到了张晨的办公室,女孩子名叫赵峥,和她一起到的,是二货的电话,二货在电话里和张晨说:

    “指导员,我‘锦绣家园’的房子空着,你就让赵峥住到那里去,这样,她每天就可以跟着我小婶一起进出了,我谭叔那里有钥匙,我中午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他把钥匙,放到你妈那里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二货,谢谢你。”张晨赶紧和二货说。

    张晨和小武,先带着赵峥去了“锦绣家园”住下来,然后,小武回去九堡的物流基地,张晨带着赵峥,去了小芳那里。

    张晨还让小莉,帮赵峥在“天空之城”找了一家驾校,这样赵峥送完小芳,就可以去驾校学习驾驶。

    过了一个星期,李勇给张晨打电话,他和张晨说,上面想让小芳去一趟北京,相关领导,想和小芳面对面交流。

    张晨说好,第二天,张晨就和赵峥,陪着小芳一起去了北京。

1856 有了前缀

    张晨他们抵达北京机场的时候,柳青比他们早到,在机场接的他们,晚上柳成年请他们吃饭,李勇和孙猴都来了。

    还有几个月,到明年的上半年,柳成年就年届六十五岁,退居二线,去人大担任财经委员会的副主任,这个时候,接替他的人已经到位,他们正在办理移交。

    看到张晨,柳成年很高兴,他说,退下来后,他大多数时间会回杭城,可以经常去张晨他们那里看看,听说你动感地带的新大楼都已经造好了。

    张晨打趣说:“最主要的是,我再请领导吃饭,领导不会拒绝了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

    很自然地,大家就聊到了小芳他们这次来北京的目的,以及互联网金融目前的现状。

    孙猴和小芳说,我们作为银行,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对这个行业进行整治,互联网金融的乱象,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储户的资金在大量流失,我们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大,下面的很多分行,只有靠缩减营业网点,来降低经营成本。

    “我怎么听着,像积极的意义之一。”柳成年说,“至少把你们打疼了,改变了你们银行的老爷作风。”

    “还老爷,怎么敢当,我们现在更像是后妈生的,我们能做的业务,他们都在做,但监管的板子,都落在我们身上,他们,连银监都管他们不到。”孙猴不服气地说。

    “互联网金融这事,也不是一无是处,我来总结几条。”

    柳成年说着举起自己的右手,扳着手指数着,他说:

    “第一,拓宽了公众的投资渠道,这个不能否认;第二,它还真的解决了部分中小企业的资金困难,这个也不能否认。

    “我们年年在说,信贷要向中小企业倾斜,要扶植广大的中小企业,但你们银行,基本是不拨不动,拨了也不动,小孙,这个你要承认吧?”

    “这个也不能全怪我们银行。”孙猴说,“监管条例在那里,我们银行总不能把风险的敞口都打开,最后两头受气吧,事实是,人行和银监这里,对我们的风控要求一点也没有放松,而中小企业,相对来说,他们能提供的担保措施和手段,又确实很弱。

    “前几年,还有担保公司,可以提供第三方担保,补充这方面的不足,现在呢,这些担保公司基本都死光了,中小企业能够提供的担保,就更少了,我们也没有办法,有不良贷款率的考核红线划在那里,我们银行,现在是有钱也放不出去。”

    “好好,小孙,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还是接着总结。”柳成年说,“这个互联网金融,我觉得最大的一个好处是,你们看看,前几年各地的高利贷,到了怎样疯狂的程度,现在互联网金融的发展,是不是遏制了高利贷的蔓延和滋生?”

    柳成年说的这点,大家都认同,张晨笑道:“我认识的原来放高利贷的公司,现在都去做网贷了。”

    “还有一个,互联网金融,很有可能会变成变相的高利贷,如果那样的话,它的影响和范围,借助着互联网,会更泛滥,也更隐蔽,监管起来更难。”

    小芳这话,等于是在否定柳成年刚刚的话,但柳成年听了,却用手轻轻地一拍桌子,叫道:

    “这话说到点子上去了,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小芳,你继续说。”

    小芳点点头,继续说:“原来的高利贷,基本面向的还是中小企业、小微企业,特别是民营的小微企业,现在的互联网金融,可以说是有向大众,特别是学生蔓延的风险,他们是最能够接受这种金融模式,但同时又是最没有偿还能力的一批人。”

    “而且也是自控能力最弱,最容易盲目消费、冲动型消费的一批人。”李勇说,“我那天了解了一下,我儿子他们同学里,都有不少的人在借网贷。”

    小芳说:“还有一个,一旦这个行业黑社会化,这批人,也是最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人,但同时又是社会影响最大的一批人,哪个小孩,上面不是牵扯到一堆的老人,要是他们出事,那这个影响,就不是经济层面,而是社会层面的事。”

    “这就点出了这事的急迫性。”李勇说。

    小芳说着的时候,柳成年不停地点头,等小芳和李勇说完,他说:

    “双刃剑啊,还很锋利,我们一直在说,一管就死,一放就乱,在互联网金融这块,就更加了。”

    小芳看着柳成年,她问:“叔叔,我有想法,可以直说吗?”

    “说说,知无不言,在这个场合,就更加了。”柳成年抬了抬手,催促小芳说。

    小芳笑笑,她说:“其实这不是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在金融领域,发展和监管,一直都是一对孪生物,从现代金融开始的那天就如此,监管相对来说,又总是保守的,它起的是缰绳的作用,把一匹狂奔的马,拼命地拉住。

    “同时,也起到了安全带的作用,在互联网金融这块,恕我直言,我们开放得太快,步子迈得太大了,我在美国和欧洲,都很注意地考察过,可以说,就是在美国和欧洲,也没有哪个国家,敢这么快地放开,我们有点太着急,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放开了。

    “我们的改革,一直鼓励大胆改大胆试,但在金融领域,其实是最不能试的,宁愿步子迈小一点,也不能迈太大,因为这个影响太大,蔓延的速度也太快,像次贷危机,它的影响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清除,但它从产生、发展一直到爆发,都在悄悄地进行着。

    “这又是金融本身的特点决定的,危机在抵达临爆点之前,大家都察觉不到,没有感觉到危机的来临,但等到它爆发的时候,造成的损害,又在七级地震以上,互联网金融这块,我们今天的放,很有可能,今后要花好几年的时间来买单。”

    “小芳,你这些话说的很好,见到了主要负责同志,你也就这样说,把你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柳成年说,“既然叫你到北京来,就是想了解最真实的情况。”

    小芳点点头,她说:“我会的。”

    “其实,在互联网金融这块,我们内部也确实有争论,部门和部门之间,也有不同的意见,有认为需要鼓励的,也有认为,情况以及很危急,需要紧急刹车的。”李勇说。

    “我觉得是这样,不管是叫互联网金融也好,互助金融也好,普惠金融也好,最好是把前缀都去掉,就回归金融的本质。”小芳说,“这样来看,就清楚了,去掉前缀,光说金融,就没有人会反对风险控制的重要。

    “风险是什么,也很简单,钱出得去,回得来,就是风险可控,出去回不来,风险就不可控。

    “风险不可控的时候,谁来为风险不可控买单,钱是国家的,国家要买单,是集体的,集体买单,如果是个人的,这个风险,当然是个人承担,而如果这事波及千家万户的时候,这个风险,就是千家万户来承担。

    “再加上前缀,就目前的互联网金融,以及波及到了千家万户,那些说要大力鼓励和支持的,先让他们想清楚一个问题,怎么化解这千家万户的风险,他有没有好的办法?要是没有,就来谈鼓励和支持,我觉得这是,这是……”

    小芳在想着合适的词,柳成年说:“就是不负责任。”

    小芳笑着说对,叔叔说得对,这就是不负责任。

    “在放开之前,至少要把红线划出来,孙行长应该很清楚,在金融领域,就是划了红线,这红线都很难守住,为什么,因为有太多的人想突破这个红线,当大家都来突破红线的时候,红线就形同虚设。

    “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说,银行的每一笔贷款,按规定都是要求有贷后监管的,就是这笔贷款的用途,必须和你的贷款申请相匹配,不能挪作他用。

    “但实际上,哪笔贷款银行不是钱放出去,企业怎么用,根本就没有人去管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银行资金,最后都跑去了房地产,连小微企业,拿到了贷款,企业主也是跑去买房子,最后这贷款,还是去了房地产。

    “这还是银行,银行的监管都这么难落实,你怎么去管那么多的网贷平台?

    “对了,就是这个名字,就很是反映了问题,大家都叫他网贷平台,为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在做的,就是贷款业务,虽然他们是不被允许做贷款业务的,只能作为一个信息中介的平台,但实际,大家都已经突破了这个红线。”

    小芳话音刚落,柳成年就说:“也就是说,要有底线思维。”

    “对,底线思维,就是要想清楚,最坏的情况发生的时候,后果能不能承担,只有在能够承担最坏的结果的基础上,才可以去谈鼓励和发展。”小芳说。

1857 骗子到了网上

    “小芳,想好明天和主要负责同志说些什么了吗?”柳成年问。

    小芳点点头,她说:“我想好了,我会建议,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对打着互联网金融和普惠金融幌子的网络金融诈骗进行严厉打击,比如像mmm互助金融和摩根币等等,这些就是典型的网络诈骗和传销,如果不对这些进行打击,互联网金融就没有一个健康的土壤。

    “第二,要尽快对现有的互联网贷款平台,进行一次彻底的摸底,搞清楚到底有多少平台,每一家平台的业务量有多大,资金规模是多少,只有先摸清楚了,才能够知道,一旦出现问题的时候,波及的范围会有多广。

    “在这基础上,针对这些网贷平台,有这样几件事情是必须要做的,第一,就是对平台的定位一定要准确,不能模糊,就是信息中介机构,而不是信用担保机构,更不是金融或准金融机构。

    “第二,对平台的经营范围,划出清晰的红线,就是要明确地告诉他们,哪些是不能做的,列出禁止性行为。

    “比如不允许利用本机构平台为平台自身或具有关联关系的借款人融资;不允许直接或间接接受、归集出借人的资金;不允许向出借人提供担保或者承诺保本保息等等。

    “同时,还要防止平台与平台之间的串联行为,比如甲这家平台,把客户的资金,引导向乙平台指定的借款人,乙平台把客户的资金,引导向甲平台指定的借款人。

    “第三,所有客户的资金,必须和平台的自有资金区分开来,实行客户资金的第三方存管制度,也就是网贷机构应当选择符合条件的银行业金融机构,作为第三方资金存管机构,对客户资金进行管理和监督,实现客户资金和网贷机构自身资金分账管理。

    “第四,如果前置审批很难做到的话,至少要求这些平台,向属地的金融办进行事后的报备,这样有利于地方金融办,对他们进行监督管理……”

    “为什么不可以前置审批?”孙猴说,“要是所有的网贷平台,都进行前置审批的话,这对控制风险,应该是更有好处吧?”

    “那有没有考虑到,如果前置审批的话,里面肯定会有巨大的权力寻租空间?一旦有权力寻租,你连监管都变成了一句空话,各地的小额贷款公司,审批时候出现的种种乱象,就会再一次重演。

    “而且,比如我在甘肃获批的平台,在网上,你也不可能限制我做浙江的业务,如果这样的,审批机构和审批机构之间,会出现什么情况?”

    小芳说到这里,大家都笑了起来,谁都明白如果这样,会出现什么情况,很可能到时候就会出现,各地的审批机构,互相抢“生意”,更有可能,一个平台的牌照,会被在私下进行转卖。

    小芳继续说:“而且,你要是前置审批的话,很多平台,干脆就直接绕过去,连报批都不报批了,从地上转到了地下,监管就更困难,比较起来,报备制反倒能掌握真实的情况,也利于属地金融办的事后监管。”

    孙猴点点头,同意小芳的这个说法。

    小芳接着前面的话说:“还有一点就是,如果条件允许,应该把网络贷款平台的业务,纳入到征信系统,至少也应该建立一个,由所有网络贷款平台汇集形成的信息平台,减少逃废债的发生,建立黑名单制度。

    “这和金融机构的逻辑是一样的,只要平台的不良贷款率能够下降,系统性的伤害就不会产生,平台就还能够健康发展,反之,很有可能,最后就不得不走上一律取缔的路。”

    小芳说完,柳成年说好,我希望你的这些建议,能够引起重视,对了,我去了人大之后,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推动相关法律法规的制订。

    “不光是对互联网金融,现在对像比特币,也是有争论的,我们有同志就建议,我们应该走在其他国家前面,率先让比特币合法化,允许它在国内交易。”李勇说,“小芳,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当然不可以,这样就等于是在人民币之外,有了第二货币,我们m2的总量怎么控制?让比特币合法流通,等于是让渡了央行的一部分货币发行权,会直接威胁到金融主权。”小芳说。

    “这比特币,和q币有什么区别?”柳青问,“q币不是在一定的范围内,可以流通吗?”

    小芳说:“q币和各种游戏币,充其量只能说是代金券,它们的基础,还是人民币,它们更像是一件需要用人民币购买的商品,而不是货币,和比特币有本质的不同。”

    第二天,小芳跟着李勇,进了新华门,李勇事后和他们说,小芳和主要负责同志的交流,引起了重视,现在国办牵头,已经组织公安部和网信办等部门,对像mmm互助金融这样的网络金融诈骗,进行严厉的打击。

    同时,也责成银监会和工信部、公安部、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等单位,对全国的网络贷款平台,进行一次排查。

    过了一个多月,小芳接到了相关部门的电话,邀请她去北京参加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作为专家成员,参与制订《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业务活动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

    张晨和小芳他们回到杭城的同时,刘芸也从美国回来了,繁花网络在纳斯达克上市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繁花网络,定于二o一五的二月,在纳斯达克上市。

    黄总后来又到了张晨的办公室两次,他来的目的,还是邀请张晨,成为他们“88金融”的客户,都被张晨婉拒了。

    还真的如小芳预料的,赵晶晶到了张晨的办公室,神秘兮兮地和他说mmm互助金融,赚钱怎么怎么快?

    “你有钱打进去了?”张晨问。

    “第一次不敢打多,就打了十万,一个月到期,哈哈,还真的赚到了,好几个账户打过来的,十三万已经打到了,我准备多投一些进去,真的,张总,这个来钱太快了。”赵晶晶乐呵呵地说。

    张晨把赵晶晶臭骂了一顿,他想到了,被这个骗局骗到的,公司里可能还不只是赵晶晶一个,外面的人都知道半亩田的这些人有钱,有钱,能不被骗子惦记?

    张晨把集团中高层的所有人,组织起来,让小芳给他们讲了各种网络骗局,都是怎么操作的,里面的风险在哪里。

    小芳问赵晶晶:“你这个十三万,是不是从不同的账户打给你,这些人你都不认识?”

    “对啊。”赵晶晶说,“我打出去也是这样打的,好像打给了九个人。”

    “你知不知道,你以为你赚到了,其实你这样做,风险很大?撇开我前面说的,这就是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随时都有可能血本无归的风险外,就是这十三万,本身就是风险。”小芳说。

    赵晶晶不明白了,问:“钱都已经到我账上了,还有什么风险?”

    小芳笑道:“不是钱到你账上,就是你的钱了,所有的钱,都是来有因去有果的,你就祈祷吧,这些打给你钱的人,没想到去法院起诉你,他们要是以不当得利为由,去法院起诉你,你吃官司不说,还乖乖要把这钱退还给人家。”

    “为什么?”赵晶晶吃了一惊,问。

    “这些人都不认识你,凭什么给你打钱?他完全可以说是打错了。”小芳说。

    “可是,我也打出去了啊。”赵晶晶说。

    “你打出去,是打给这些人吗?”小芳问。

    赵晶晶摇了摇头。

    “你没有打给他们,那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小芳说,“法官只会判,让你把这些钱还给他们,至于你打出去的钱,和这些案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可以另案去起诉你打给他们钱的那些人,明白了吗?”

    “要死,原来是这样,我再也不敢了。”赵晶晶说。

    “还有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张晨问大家。

    小娟脸都憋红了,犹豫了半天,举起手,张晨问:“你中招了?”

    小娟说:“我打了三万,想试试的,结果,我没有赵晶晶这么好的运气,打出去才四天,好像就不行了,连网站都登陆不上去了。”

    “是你介绍的?”张晨问赵晶晶,赵晶晶赶紧摆手说:“不是不是。”

    小娟也说:“不是赵晶晶,是我的一个老乡介绍的。”

    小芳叹了口气说:“网上现在这种发财的骗局层出不穷,你们大家,就抱着一个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念头,就不会上当了,你们想想,要是有什么项目,钱真的这么好赚,这些做网站的,他们自己不知道赚?他们赚的就是你们的。”

    “还真是防不胜防。”徐巧芯说,“我有同学,也让我去买什么黄金币,幸好,我还没来得及买。”

    “你要是买了,就掉进去了。”小芳说,“拜托大家,你们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情,至少打电话给我,让我给你们参谋参谋好不好,别急着买?”

1858 拔剑四顾心茫然

    有关部门组织的,对全国所有网贷平台的摸底调查结束,结果吓了大家一跳,到一四年的十一月底,全国有大大小小的网贷平台三千两百多家,这还不包括像百度和360这样的大型互联网企业,也都在利用自有资金放贷。

    这三千两百多家网贷平台,撮合达成融资余额五千多亿元,只不过历经一年多的发展,就到了这样大的规模,这是有关部门都没有想到的,更让大家忧心的是,这三千多家的平台里,已经有近一千家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个比例是惊人的。

    时间最短的平台,从开立到现在只不过三个多月,就已经出现了借款人大量的逃废债,出借人拿不回自己资金的情况,风险已经开始外溢。

    有关部门组织相关的专家学者,行业从业人士,地方金融监管机构和中央相关部委的人员,在北京、上海、杭城和广州,这几个网贷平台集中的城市,一连召开了几次会议,商议《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业务活动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的起草工作。

    小芳应邀参加了这些会议,在会议中,针对目前网贷平台的现状,大家归纳出了存在的五大问题:

    一是缺乏必要的风控,不少网贷平台的经营者原来根本就没有从业经验,管理能力不足,时有经营者卷款“跑路”等事件发生,严重影响市场参与者信心和行业声誉,且不少网贷平台网络信息系统安全防护脆弱,易受黑客等攻击,存在客户资金、信息被盗用的安全隐患。

    二是缺乏必要的规则,各地网贷平台打着为社会大多数阶层和群体提供可得、便利的普惠金融服务,进一步实现小额投融资活动低成本、高效率、大众化,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提供金融保障的名义,发展迅猛,但相关的法律法规明显滞后,没有统一的行业标准。

    三是超范围违规经营,不少网贷平台,违背了自己信息中介机构的特性,为客户借贷提供隐性担保,由信息中介异化为信用中介,以各种名目和手段私自设立资金池、挪用客户资金,存在信用风险和流动性风险等隐患,影响金融市场秩序和社会稳定。

    四是缺乏必要的监管,行业监管的主体落实不到位、不明确,缺乏有效的监管措施和手段,致使不少网贷平台游走于合法与非法之间,借用网络概念“包装”自己,涉嫌虚假宣传和从事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等非法集资活动,损害社会公众利益。

    五是缺乏健全的外部环境,网贷行业有关信用体系建设和消费者保护机制等不健全,已经成为行业健康发展越来越明显的障碍。

    经过了几次讨论,大家首先明确网络借贷是指个体和个体之间,通过互联网平台实现的直接借贷,即大众所熟知的p2p个体网贷,属于民间借贷范畴,受合同法、民法通则等法律法规以及最高人民法院有关司法解释规范。

    明确网贷业务是以互联网为主要渠道,为借款人和出借人实现直接借贷提供信息搜集、信息公布、资信评估、信息交互、借贷撮合等服务内容。

    明确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网贷平台)是指依法设立,专门经营网贷业务的金融信息服务中介机构,其本质是信息中介,而非信用中介,因此其不得吸收公众存款、归集资金设立资金池、不得为出借人提供任何形式的担保等。

    小芳参加了一次次会议,心里却从最初的充满热情,到最后的无奈、冷却和一些些的失望。

    她觉得相关部门太过先入为主,而眼下大的环境,又把“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当个筐,什么都往里面装,把网贷平台也装进这个筐的时候,鼓励和支持就变成了政治正确,对它的危害性,不是认识不充分,就是在有意识地绕着走。

    小芳心里着急,在会上甚至有些悲愤地表示,我敢保证,我们现在所制订的这份东西,很大的可能,在它推出的那天就过时了,而现实,不需要多长时间,就会狠狠地打我们的脸,我希望大家到时候不要因此脸红。

    在这样的会议上,做这样的发言,参加会议的人员,一致地认为小芳幼稚,有着专家学者的不食人间烟火,太过浪漫、天真和理想化,不知道事缓则圆,像涉及面这么广的管理办法,不是一蹴而就的,既然是征求意见稿,完全可以边看边改。

    连小芳一直在呼吁,大家在总结现状时,归纳出的五大问题之一,网贷行业的信用体系建设,最后也不了了之,没有人认真对待。

    小芳提议的纳入央行的征信系统,来自央行的代表就表示反对,认为既然网贷平台,不属于金融机构,他们的业务,也不接受央行的指导,又怎么能够纳入金融机构的征信系统?

    如果这样,等于是我们要给这三千多家平台提供征信系统的入口,这些平台还关关停停的,这对系统的管理和相关信息的安全,带来很大的隐患。

    小芳退而求其次,她说,那就建议由工信部或其他管理部门,马上建立一个所有网贷平台的统一的征信系统。

    就这个问题,大家也商议了,但最后没有一个结果,最大的问题是这样的一个系统,无论是从建立到建成后的日常管理,都需要巨大的投资,这个预算,现在哪个部门也没有办法安排,同时也没有相应的人员编制。

    议而不决,最后这个最需要马上解决的问题,变成了后续待办的事项之一。

    小芳不停地摇着头,但又无可奈何,她终于知道,一本好经,最后是怎么念歪的。

    小芳在北京,向主要负责同志汇报时感受到的那种激动,在几次的会议中,经过一次次的妥协和退让,她终于平静了下来,有一种无力感,拔剑四顾心茫然。

    她心里窝着火,但不知道这火应该朝谁发。

    最后一次会议是在广州举行的,广州会议,最后确认了网贷行业监管的总体原则:

    一是以市场自律为主,行政监管为辅。

    网贷是市场经济的产物,要坚持市场为导向、自律与他律相结合,发挥好网贷市场主体自治、行业自律、社会监督的作用,激发市场活力,促进网贷行业健康发展,引导其更好地满足小微企业、创新企业和百姓投融资需求。

    二是以行为监管为主,机构监管为辅。

    网贷机构本质上是信息中介机构,不是信用中介机构,但其开展的网贷业务是金融信息中介业务,涉及资金融通及相关风险管理。

    对网贷业务的监管,重点在于业务基本规则的制定完善,而非机构和业务的准入审批,监管部门应着力加强事中事后监管,以保护相关当事人合法权益。

    三是坚持底线思维,实行负面清单管理。

    通过负面清单界定网贷业务的边界,明确网贷机构不能从事的十二项禁止性行为,对符合法律法规的网贷业务和创新活动,给予支持和保护,对以网贷名义进行非法集资等非法金融活动,坚决予以打击和取缔。

    加强信息披露,完善风险监测,守住不发生区域性系统性风险的底线。

    四是实行分工协作,协同监管。

    发挥网贷业务国家相关管理部门、地方人民政府、行业自律组织的作用,促进有关主体依法履职,加强沟通、协作,形成监管合力。

    面对着这样一个会议决议,小芳只能暗自叹息,守不住的,她自己和自己说,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守住不发生区域性系统性风险的底线,但根本就不可能,最后所有的底线,都会被一条条突破。

    在金融行业,你要是寄希望于行业自律,那就等于是完全的放纵。

    还是那句话,全世界都一样,连正规的金融机构,要是没有监管部门的鞭子在时时地抽打着,他们都会豁到无边,何况这些泥沙俱下的网贷平台。

    小芳觉得,用不了几年,这个行业,就会变成寄生在这个社会肌体上的毒瘤,不下重手,都没有办法切除。

    小芳和赵峥从广州回到杭城,张晨来机场接的她们,张晨见小芳郁郁寡欢的,问她怎么了?

    小芳把参加会议的情况和张晨说了,张晨想了一会,问:“要不要我把情况和李勇说说?”

    “没有用的,这个事情,要是他或柳叔叔可以拍板就好了,可惜不是,他们不是主管这个行业的,说的多了,和我一样,反倒变成讨人嫌。”

    小芳叹了口气,她说:

    “我当面那么苦口婆心,甚至都快和他们吵起来了都没有用,他们现在……哎,惦记的还是什么‘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还是以鼓励和支持为主,该刹车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去刹车,像我这种反对派,意见仅供参考,确实是我太天真了。”

    小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赵峥跟着张晨,去了张晨的办公室,她在会议桌那里坐下,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过头来问张晨:

    “亲爱的,你说的那个黄总,他们的平台是不是‘88金融’?”

    张晨说对,“你问这个干嘛?”

    “我要打五万块钱进去。”小芳说。

    张晨糊涂了,他问:“你不是说这事不靠谱吗?怎么还打钱进去?你不怕变成肉包子?”

    小芳看着他说:“就是认为不靠谱,光在外面,是感觉不到风险的来临的,前面我在飞机上就想好了,我要找十家平台,每家打五万块钱进去,这样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马上可以知道,我和你说过,这事要出事,肯定就是系统性的大事。”

    张晨点点头,明白了。

    小芳和赵峥说:“用你的名义?”

    赵峥说好,她从自己的包里,找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小芳和赵峥两个,在做着这事,张晨在边上看着,他笑了起来,问:

    “这事,和你们公司有什么关系?就是这些平台都爆雷了,也不会影响你们吧?”

    “没有关系。”小芳气鼓鼓地说,“我就是不服气,要验证我的判断是对的,可以吗?”

    张晨说可以,最多就是损失五十万。

    “对啊,我们钱都已经打进去了,现在和我们有关系了。”小芳说,张晨和赵峥都笑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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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介绍:
这是一代人的故事。几个小人物,为了生存和理想,他们走南闯北,挣扎、奋斗,像荒草那样野蛮而又倔强地生长,他们不够“精致”,但足够的生猛,他们不够“优雅”,但有足够的韧性,没有可以继承的显赫和财富,他们就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显赫和财富,没有传奇,他们就书写自己的传奇……就是这样一些小人物的沉浮,汇聚成了我们大时代的奔腾年代。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