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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文阅读

作者:眉师娘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txt下载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70 用心良苦

    吴欢走进张向北的办公室,问他:“丁勉力来了,想见你,你见不见?”

    张向北愣了一下,然后说见。

    张向北之所以会愣一下,是从昨天到今天,他们一直在处理上海的事情,或者说,是在排除“每日鲜”挖墙脚可能引起的雷。

    马建昨天晚上到了杭城,张向北和吴欢一起和他进行了长谈,谈完后,马建连夜赶回去上海,接任他的上海分公司常务副总经理,任命书跟着他的人一起到了上海。

    今天上午,吴欢接到了掏宝hr的电话,张向北接到了郑慧红的电话,他们知道,这事总算是可以暂时中止了,他们和“每日鲜”的仗还是会按时开打,但对方挖自己墙脚的事情,暂时不会再发生,被赫阻了。

    张向北的脑子里一直回旋着这件事,吴欢进来和他说,张向北听到“丁勉力”这三个字,突然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他们一直在忙,竟然把这出戏的主角忘记了,他可是一直都在酒店等着自己。

    张向北笑了起来,和吴欢说:“我都把他忘记了,见,当然见,你也一起。”

    吴欢说好,走了出去,不一会又走回来,身后跟着丁勉力,丁勉力脸色苍白,神情委顿,说起来只是一天没见,但张向北感觉连他的个子,似乎都变矮小了。

    丁勉力看到张向北,目光有些躲闪,嘴里马上说着:“对不起张总,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公司!”

    张向北示意他们两个人坐,两个人在沙发坐下来,张向北拿了两瓶水,放在丁勉力和吴欢面前,两个人都说了谢谢,吴欢没有打开水,而是把它往边上推开了一点。

    丁勉力比刚刚镇定了一些,他看着张向北,继续说:

    “张总,我是真的很喜欢‘宅鲜送’,不想离开这里,是他们和猎头公司一直在找我,我被他们洗脑了,才会这么糊涂,昨天,我在酒店想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做出决定,我今天上午给猎头公司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我不去‘每日鲜’了。

    “真的,张总、吴总,我就是这样通知他们,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怎么处罚我都可以,但是我真的不想离开公司……我知道,我不该骗你们,说什么要回老家之类的,这个故事,也是猎头公司的人帮我编的……张总、吴总,对不起了……”

    吴欢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张向北伸手摆了一下,制止丁勉力继续说下去,张向北说:

    “老丁,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们,而是上海分公司的所有人,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大敌当前,一个指挥官,扔下了自己的部队,自己跑到了敌人那里去,说你是叛徒,一点也不过分,但是,你首先背叛的不是公司,不是我和吴总,而是上海公司的几千名员工。

    “他们一直对你很信任,你指挥他们到东,他们就打到东,指挥他们到西,他们就打到西,你是他们的主心骨,但到了这个最关键的时候,你却扔下他们不管了,说是置他们于死地也一点不过份。

    “这一仗要是打输了,他们的收入肯定会锐减,很多人还有可能,因此会失去工作,所以你造成的恶劣影响,首先不是对公司对我们,而是对他们,真的要说对不起,你是对他们不起。”

    “我知道,张总,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了,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你们可以看我接下来的表现,张总、吴总,我向你们保证,希望你们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丁勉力言辞恳切地说。

    张向北看看吴欢,吴欢微微摇了摇头,张向北明白吴欢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和昨天已经不一样,昨天要是马上开除丁勉力,对他来说是一个解脱,对“每日鲜”来说,是个大礼,但今天,马上开除丁勉力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他们就是开除了丁勉力,丁勉力也已经不能对他们造成危害,因为“每日鲜”不可能再要他,如果要他,就等于是坐实了虞律师律师函里写的事情,他们“宅鲜送”的枪口还举着,瞄准着,并没有放下,一旦“每日鲜”录用了丁勉力,“宅鲜送”还是可以扣下扳机。

    掏宝比他们更清楚这点,他们绝对不会押上自己的声誉,冒着法律的风险来做这件事,丁勉力现在不仅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对“每日鲜”来说,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狗屎。

    而丁勉力,确实已经成为了一只丧家之犬,要是“宅鲜送”不收留他,把他一脚踢出去的话,可以说,他在这个行业都不用混了,没有一家公司会要一个曾经想掐死自己公司的职业经理,丁勉力可能真的要回老家,去接那个破商品砼公司了。

    张向北看着丁勉力,暗暗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曾经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一起度过了很多的不眠之夜,一起并肩战斗过,丁勉力领着上海分公司的几千名员工,在上海的这一仗打得很漂亮,张向北对他们是心怀感激的。

    张向北坐在那里,看看吴欢,看看丁勉力,心里有些感慨,谁知道三个原来在一个锅里吃饭的人,现在会落到这个场面。

    丁勉力接着说:“张总、吴总,说老实话,连我女朋友都给我下最后通牒了,她和我说,要是我离开‘宅鲜送’,她就和我分手,她说……”

    “不要说了,老丁。”

    张向北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有些厌恶,他厌恶丁勉力这种,遇到了事,就把女人拿出来当挡箭牌的行为,张向北和丁勉力说:

    “我们就事论事,老丁,必须承认,你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工作很出色,上海分公司管得很好,我想‘每日鲜’挖人,也是挑选过的,你要是能力不强,他们也不会来挖你。

    “但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他做正事的时候,可能会创造奇迹,但要是他干坏事的时候,他的破坏力也一样很强,比一般人会强很多,造成的损害也越大,你这次的事,要是没有被及时发现,及时被制止,可以说,对我们上海分公司的危害,可能是致命的。

    “这个,不用我说,我想你也很清楚。”

    “张总,对不起了!”丁勉力嗫嚅。

    张向北低着头沉思着,吴欢和丁勉力两个人都看着他,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宁静,张向北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没有去看吴欢,他知道吴欢这时会是什么表情,一定是看着他,微微地摇头。

    张向北看着丁勉力说:

    “老丁,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好好,张总你说,我一定好好把握。”丁勉力连忙说。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张向北说,“这一个月,你还是上海分公司的总经理,但是,我们已经任命了马建担任上海分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这一个月,你这个总经理,不是领导他,而是帮助他配合他这个副总经理做好工作。

    “这一次‘每日鲜’在杭城和上海摆开了两个战场,重点肯定会是上海,生鲜配送这块,可以说是得上海者得天下,现在,人家是攻势,我们是守势,你们必须守好上海。

    “以一个月为限,这一个月,你要是表现不好,对不起,你走人,不是解除合同,还是开除,补偿什么的都会打折扣,要是表现好,你也不可能会继续留任北上广深这些大区的总经理,每个人都要为他的行为负责,你也一样。

    “你会被降级使用,你的职等会被降两级,这是对你的惩罚,你会被调到中西部的某个城市,去筹建那里的分公司,老丁,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好的处理结果,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要是接受,你就回上海去,要是不接受,我们就到此为止。”

    “我接受。”丁勉力说,“没有什么好想的,张总你说的对,我自己做的事,我就必须承担这个责任,我谢谢张总、吴总还给我这个机会。”

    “那好,那你现在就可以回上海了。”张向北说。

    丁勉力站了起来,朝张向北和吴欢鞠了一个躬说:

    “谢谢张总、吴总,我现在马上回去,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一定会配合好马建的工作。”

    丁勉力告辞走了,吴欢瞪着张向北,张向北笑道:

    “你不要瞪我,没看到前面我都不敢看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反对我的决定,对不起,我擅自做主了。”

    “你还知道啊!”吴欢气恼地说,“你真相信他的那些鬼话,什么他想了一个晚上幡然醒悟了,今天上午打电话给猎头公司,拒绝了他们,事情到了今天,还由得他做主吗?”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张向北笑道,“我就是想,毕竟在一个锅里一起吃过饭的,总要给人一条活路。”

    “你就是心太软。”吴欢骂道。

    张向北说:“好好,我心软。”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妇人之仁!”吴欢说,接着补了一句:“我这个妇人,也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张向北哈哈大笑。

    “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我都不来和你商量了,直接杀无赦,先斩后报!”

    吴欢扔下了这句话,回自己办公室去。

    张向北一个人坐在那里,想想笑笑,想想又笑笑,他在盘算的是,没有谁会是完人,是人都会犯错,丁勉力当然会,犯错的人,在某些条件下,是可以给出路的,不然就全毙了拉倒。

    再者,做事情,特别是做他们这么大的公司,你不能设想你下面和周围都是好人,你都和好人打交道,肯定也要和坏人打交道,特别是那些有能力的坏人,关键是怎么控制。

    顾工和他讲三国故事的时候说过,诸葛亮活着的时候,就知道魏延本事很大,总有一天会造反,但自己活着的时候,知道他没这个胆子,诸葛亮就一直用着。

    直到自己快死了,诸葛亮明白,自己死之后,也是魏延谋反之时,他密令马岱跟着魏延,魏延造反的时候,他也跟着起哄,当魏延横刀立马,带兵谋反,对着姜维大喊三声“谁敢杀我”的时候,身后的马岱大呼一声:“我敢杀你!”

    一刀就砍下了魏延的脑袋。

    “让你猜个谜语,谜面是‘孔明料定魏延反’,答案是一个外国货币的名字,对了,这货币现在已经没有了。”

    张向北马上就猜出了马克,德国马克。

    顾工还和张向北说过韩信的故事,像魏延和韩信,对诸葛亮和刘邦来说,都是有能力的坏人,你不要祈求这些有能力的坏人会消失,怎么用好他们,掌控他们,才是对你的考验。

    张向北还对一件事情很感兴趣,他很想看看,丁勉力回去上海,虽然还是总经理,但他的这个角色,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这个角色,甚至可以说是带有屈辱性的,上面有小武,下面有周若怡,还每天要向马建这个老对头汇报。

    张向北很想看看丁勉力是怎么处理这些关系,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像他说的那样,努力去做好工作,如果真的可以,那丁勉力这个人,还真不可小觑,甚至可以说是堪当大任,有这样强大心理素质的人,他发挥正向作用的时候,能量是巨大的。

    张向北笑了起来,觉得自己才真的是用心良苦。

2071 万事不决请问老爸

    还有四天就到了九月十五日,“每日鲜”上线的日子,整个“宅鲜送”都进入临战状态,大家的心里都是既亢奋又紧张,对手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每天也在上的掏宝网,对手的强大,把他们的好胜心和斗志都激发了出来。

    要是放在一个月前,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和掏宝网的关系,也就是每天闲下来的时候随便逛逛,清清购物车,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要和他们短兵相接,进行肉搏战了。

    硝烟已经开始弥漫,战斗的号角四处响起,先是铺天盖地的广告,从微博到掏宝网,在微博上,打开来,几乎每一页都看得到“要新鲜,每日鲜”的广告,没办法,这个就是他们的优势,谁让微博的东家,也是马老师呢。

    在杭城和上海每个小区每幢楼的电梯里,都出现了他们“每日鲜”的广告,恶作剧一般,广告的位置就在“宅鲜送”的广告对面,住户走进电梯,看到左边是“宅鲜送”的广告,右边就是“每日鲜”的广告。

    张向北他们预想到会出现这个情况,周若怡还特意向广告公司询问,这做电梯广告的这家公司和周若怡他们的“鲜送广告”还是合作单位。

    他们和周若怡说,放心,不会出现这个情况,一部电梯总共只有四个广告位,那个时间段,都已经满了,在杭城,你们边上是一家教育培训机构的广告,对面是基金公司和牙科医院的广告。

    上海这里,是牛奶广告和植发广告,还有一家,也是和杭城一样的基金公司,他们是全国性公司。

    张向北他们还真放了心,结果从昨天开始,杭城和上海所有的电梯里,对面的基金公司广告蘧然消失,变成了“每日鲜”的广告,周若怡打电话过去问,广告公司无奈地说,周总,我们也没有办法,谁知道这基金公司隔了十八代,还是掏宝控股的公司。

    “他们是有意占住这块地方,事先又不想被你们发觉的,在和我们签的合同里,签的是广告位,具体什么时候出现什么内容的广告,只要内容没有违法,我们就无权干涉,所以,我们除了内容审核,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方说着安慰周若怡:“周总,不是我们不帮忙,只能怪敌人太狡猾。”

    更让人气愤的是,“每日鲜”在电梯广告上的广告语,不是“要新鲜,每日鲜”,而是颇具挑战性的“来得早不如来的好”,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告诉大家,对面的“宅鲜送”虽然来的早,但不如我们更好。

    广告上还特别加了一句“掏宝网所属公司”,这是用掏宝网的声誉和知名度,在给“每日鲜”背书,生怕别人不知道。

    包括电台里的广告也是,几乎是“宅鲜送”做哪个台哪个时段,他们也就挤到那个台那个时段,要不是周若怡事先给每家电台都打过招呼,电台又看在他们是老客户的面子上,“每日鲜”的广告,还要挤到“宅鲜送”前面去,幸好没有成功。

    现在变成了是“宅鲜送”的广告一完,接着马上就出来“要新鲜,每日鲜”的广告,“每日鲜”变成了一条“宅鲜送”甩也甩不掉的尾巴。

    十四日的晚上,据说他们还会有一台庆祝“每日鲜”上线的晚会,吴欢拿到了节目单,和张向北一起看着,越看头就越大。

    这场晚会,“每日鲜”投入巨资,邀请了十几位现在正炙手可热的流量明星参加,据说,有三家卫视会联手进行直播。

    小雯雯给张向北和吴欢打电话,和他们说,怕什么,我们也来。

    “我们也来什么?”张向北问。

    “我们也来搞晚会啊。”小雯雯说,“也放在十四号晚上,他们不是卫视直播吗?我们也来个线上直播,我这里,还有让倩倩那个死逼那里,繁花所有的主播全部一起来,我们的粉丝加起来,都有几个亿了,看的人不会比他们少。”

    张向北和吴欢眼睛一亮,都觉得小雯雯的这个主意不错,整个繁花网络几十位主播,要是在那天同时开播,那个气势确实也不小,而要搬动所有的主播,只要刘芸下令就可以,张向北自信,只要自己去找干妈,把这个要求和她说了,干妈肯定会同意,不过——

    “人家十四号,是庆祝‘每日鲜’上线,我们有什么由头?我们总不能说也来个庆祝‘宅鲜送’上线吧?”张向北问。

    这个问题,把吴欢和小雯雯也难住了,她们也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什么由头都没有的话,人家一看,就是来和“每日鲜”轧苗头的,那样也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问你老爸。”小雯雯说,“北北,什么主意都没有的时候,就去问问你老爸,他主意多。”

    张向北还真的给张晨打了一个电话,张晨今天没在半亩田集团,而是在对面的“饮食男女”,张向北和吴欢赶紧跑了过去。

    张向北把事情和张晨说了,张晨想了一下,果然有了主意,他说:

    “人家请的是流量明星,看名单,该请的差不多也被他们请完了,你们这里再组织,也组织不起来比他们更吸引人眼球的晚会了,不如这样,既然他们是纯商业活动,你们就来一个慈善晚会。”

    “慈善晚会?”吴欢不解地问,心想,这慈善晚会,和对方怎么拼啊。

    “你们想想,两个竞争关系这么对立的公司,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举行晚会,这本身就够吸引人眼球的,这么多人看着你们,你们比什么?比财大气粗,你们当然比不过掏宝,那就另辟蹊径,和他们来比企业形象怎么样?

    “一家公司做的是商业活动,还有一家做的是慈善活动,你们想想,公众看在眼里,会给谁竖大拇指,谁的企业形象更好?”

    张晨问他们,张向北和吴欢恍然大悟,如果这样,大家只会骂“每日鲜”骚包,一边看他们的晚会一边骂,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这都搞的什么啊?

    相反,他们“宅鲜送”的晚会,可能本身没有“每日鲜”的吸引人的眼球,但他们是慈善晚会,晚会的内涵更会被人称道,想象得出来,在网上很多人甚至会骂对方,你们这么有钱,请得起这么多明星,怎么不和“宅鲜送”一样,去做慈善?

    “每日鲜”可能因此反倒会被骂臭头的。

    张向北和吴欢都笑了起来,吴欢和张晨说:

    “张总,你这个主意太好了,做慈善晚会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我们做什么主题的慈善活动?”

    张晨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

    “你们每天都在做慈善,还问我做什么慈善活动?就是你们的‘随手帮’啊,帮助困难农户的慈善募捐义演,公布二维码,让大家边看直播边扫码捐款,一分钱不嫌少,一万十万不嫌多。

    “对了,请公证处的公证人员到场公证,屏幕的下面,实时显示捐款的数量,这个滚动数字越来越大,对看直播的人就是一个刺激,这本身也会成为一个话题。”

    “你太厉害了,张总,怎么这么多的点子,简直是点子大王啊!”吴欢叫道。

    张晨有些得意,他说:

    “我再帮你们出出主意,现在时间很短,临时排节目来不及了,演出的班子,主班子就用向南他们,排练都不需要排练,中间再加几个嘉宾,一台晚会的节目就下来了,对了,嘉宾让雯雯帮你们请,她有这个路,也有这个本事,拖都能把别人拖来。”

    吴欢听着笑了起来,张晨问:“你笑什么?”

    吴欢笑道:“你和雯雯两个,你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我们前面没有主意,雯雯让我们来找你,现在你又让我们去找雯雯,你们互相真了解啊。”

    张晨一听这话,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好在吴欢和张向北都没有察觉,张晨赶紧把话题岔开,和吴欢说:

    “那当然,她当过我的经纪人。”

    吴欢当即打电话给小雯雯,把张晨说的慈善晚会的事情和她说了,雯雯一听就叫道:

    “太好了,这个主意太好了,我就知道张总有办法的,吴欢,替我亲张总一下。”

    吴欢笑道:“我可不敢,我怕张向北和阚总一起来打我。”

    雯雯咯咯笑着,她说:“既然是慈善晚会,帮助贫困农民的,他们请流量明星,我就去请有分量的,什么刘欢、韩红、张艺谋、陈道明、老崔和章子怡等等,慈善活动的话他们都会去的,上海那里我去请胡歌和王志文。”

    张向北说好,那你那边马上落实。

    “可以,马上,一分钟不耽搁。”雯雯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吴欢放下电话,看看张向北,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感觉一件大事敲定了。

    张晨看着他们说:“光这样还不够,要增加话题性的话,还要增加活动。”

    “还可以增加活动?增加什么?”吴欢问。

    “义卖。”张晨说,“义演加上义卖。”

    张晨说着拿起自己的手机,和他们说:

    “我先打两个电话,看看有没有可能性,要是有,你们这个晚会,可能会是全国今年募集慈善资金最多的晚会,想不上头条都难。”

    张向北和吴欢一听都咂舌了,他们看着张晨,屏住了呼吸,听着他打电话。

2072 都很给面子

    张晨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老居,老居现在已经是享誉世界的艺术家,张晨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老居不在上海,而是在巴黎,他应蓬皮杜文化和艺术中心的邀请,制作并展出了《自由引导人民》。

    展览从七月二十七日开始,至九月二十七日结束,为期两个月,接着开始全球巡展。

    一百八十六年前的七月二十七日,巴黎爆发了“七月革命”,巴黎市民起义,推翻波旁王朝,一八三o年七月二十七日至二十九日,巴黎市民与保皇党展开战斗,最后占领了王宫,查理十世逃亡英国,这三天,在历史上称为“光荣的三天”。

    离蓬皮杜文化和艺术中心一点四公里的卢浮宫里,展出着德拉克罗瓦的那幅著名油画《自由引导人民》,描绘的是七月革命最关键的战斗,巴黎巷战的场景。

    硝烟中,戴着弗里吉亚无边便帽的年轻女性克拉拉·莱辛,她的右手高高举起,手中握着的是一面红色、白色和蓝色三色相间的三色旗,三色旗迎风招展,她的左手,拿着一把带刺刀的步兵枪,她就以这样的姿态,引领着身后的巴黎市民攻占保皇党的街垒。

    三色旗如今已经是法国的国旗,而克拉拉·莱辛的形象,也已经成为了法国的自由女神,深入人心。

    克拉拉·莱辛的左侧,是手里挥舞着骑兵手枪的巴黎少年阿莱尔。

    和德拉克罗瓦带有浪漫色彩的画风不同的是,老居的装置展览,是用一种客观冷静的态度,展示了整个七月革命时期巴黎的全景,细心的观众要是认真找,在那几千个瓷人偶里,可以找到克拉拉·莱辛和少年阿莱尔,但他们都只是众多巴黎市民中的一员,并不特别突出。

    事实也是,现在关于克拉拉·莱辛的资料并不多,七月革命之后,克拉拉·莱辛的经历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自由女神象征的女人,在七月革命之后,是更自由了,还是更不自由了,也没有人知道,不管是克拉拉·莱辛还是阿莱尔,他们早就已经湮灭在时间之中。

    历史是胜利者的述说,也总是会以定格的画面,展示着它的绚烂和醒目,但这并不是真实的历史,真实的历史需要在时间和空间的维度上还原。

    老居做的,就是这项还原的工作。

    巴黎和北京时差相差七个小时,接到张晨电话的时候,老居还在床上,没有起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他伸手拿过来看看,看到是张晨的电话,老居在床上坐了起来。

    “张总,你到巴黎了?”

    老居问,之所以这么问,是这个展览将开展的时候,老居邀请过张晨出席开展仪式,无奈那个时候,正是张晨最忙的时候,他因此没有过去,答应有时间再过去。

    其实忙只是一个理由,更大的理由是,张晨实在是讨厌出国,那十几个小时的空中旅程,会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张晨说没有,我还在杭城。

    “那你有什么吩咐,张总?”老居问。

    “吩咐不敢,你都已经是拿法兰西艺术与文学骑士勋章的人,我怎么敢吩咐你。”

    张晨和老居说,有这么一个活动,是帮助贫困农户的义演和义卖活动,想问问你有没有可能参加。

    “你搞的?”老居问。

    “差不多,我儿子搞的,需要我支持。”张晨笑道,“我准备从美术馆拿出两幅画,参加义卖。”

    “一句哎喔,张总。”老居想了一下,和张晨说:“我把《淝水之战》捐掉怎么样?”

    张晨吓了一跳,连忙叫道:“这怎么行,太贵重了!捐其中的几个人偶就可以。”

    《淝水之战》是老居的第一套大型作品,也就是张晨在上海,在老居的工作室里看到,并资助他完成,并在“河畔油画馆”举行首展的那套作品,也就是从这里开始,老居在张晨的帮助下,赴美国展出引起轰动,开始走向世界。

    正因为《淝水之战》是老居的第一套作品,老居自己极为宝贝,很多的收藏家出高价想收藏这套作品,老居都没有出售。

    老居在电话里笑道:“它是一个整体,不能分割,要是别人,我肯定舍不得,你张总,还不是一句哎喔,这套作品,当初要是没有你的资助,本身就完不成,完成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展出,张总,东西还在上海,我让我上海的助手马上和你联系,看怎么送过去。”

    张晨说好,太谢谢你了,老居。

    “是我要谢谢侬,一直没有机会。”老居说。

    放下电话,张晨和张向北吴欢说:“好了,这场义卖可以镇住了,你们知道老居这套《淝水之战》,起拍价可以定多少吗?”

    张向北和吴欢都摇摇头,他们哪里知道这些。

    “一千五百美金以上。”张晨说。

    吴欢叫道:“那就是一万人民币了。”

    张晨“扑哧”一声笑起来:“一万人民币?一万人民币把它从上海运到杭城的运费和保险费都不够,我是说万,一千五百万美金以上。”

    “啊!”张向北和吴欢都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刚刚张晨的这一个电话,面子有多大。

    张晨的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徐力均,徐力均是现在中国很受藏家和拍卖行追捧的油画家,今年在香港苏富比春拍,徐力均的一幅油画作品,拍出了三千两百八十五万港币的高价。

    徐力均大学本科读的是苏州工艺美术学院,和赵欣是校友,研究生读的是中国美院油画系,和小树是同学。

    徐力均家在苏北农村,家境比较窘迫,从读本科到研究生毕业,一直都是张晨他们“河畔油画馆”资助的对像。

    电话响了十几下,没有人接,张晨刚刚放下手机,他的手机却响了,看看,却不是徐力均的号码,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张晨接了起来,原来是老居在上海的助理,问张晨怎么把《淝水之战》运来杭城的事。

    这一套的作品,除了那一幅幅巨幅照片,还有一箱箱装好的人偶,足足有一卡车,张晨和她说,我让我上海物流基地的老总和你联系,让他亲自带人去装运。

    对方说好,那我等张总你们的电话。

    这个电话挂断,马上有新电话进来,这一回是徐力均了,电话一通,徐力均就在那头嘿嘿地笑,张晨奇怪了,问:

    “你笑什么?我给你打电话很可笑?”

    “不是不是,张老师,是我刚刚拉大便去了,没听到电话。”

    徐力均说,从他认识张晨的第一天,他就叫张晨张老师,一直叫到现在。

    张晨问:“拉个大便,你乐什么?”

    “我憋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彻底放松了。”

    徐力均说,张晨也笑了起来,知道他这是画上了瘾,一时舍不得放下手里的画笔。

    张晨把义卖的事情和徐力均说了,张晨问:

    “你能不能送一件小东西助助兴,素描或写生的小品什么的都行。”

    “不行。”徐力行一口拒绝,接着说:“张老师,我要好好挑一幅作品亲自送过去,你请我吃饭。”

    “吃饭当然没有问题,不过,真的没有必要拿太好的东西。”张晨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徐力行说:

    “张老师,你也知道,我就是农村出来的,我自己从小就在家干农活,农民有多苦,不需要别人告诉我。‘宅鲜送’这个‘随手帮’的活动,我在网上看到过,小树也和我说过,知道是你公子在做。

    “清明的时候,我陪父母从北京回老家扫墓,也看到过村里的几个困难户,参加了这个活动,现在日子好过多了,张老师,就让我也尽份力吧。”

    张晨说好,谢谢你,徐力均。

    “义卖会通过‘宅鲜送’网站直播对吗?”徐力均问。

    张晨说对。

    “有几个搞收藏的,他们直接找到我,说是要买我的画,我让他们也过去捧场,去网上拍。”徐力均说,张晨说好,那太好了。

    挂断电话,张晨和张向北吴欢说,可以了,有他们两个的作品,这场义卖没有意外,肯定会引起轰动的。

    “张向北,我让赵欣从‘河畔油画馆’的藏品里,捐出两幅画,以你妈妈的名义捐,你妈妈要是知道你在做这事,她会很高兴的。”张晨说,“还有,你舅舅那里,你自己去要,有这五幅画,够了,这一场义卖可以下来,不会难看。”

    小树的油画,现在市场价也涨到人民币一千万元以上,张向北说:“好,他要不给,我抢也去抢一幅过来。”

    结果小树不仅给了,还给了两幅。

    义卖的消息和作品目录在网上发出去,义卖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在网上引起了热烈的反响,懂行的都知道,这是一场货真价实,高水平的义卖活动,不是那种凑人头摆姿态的义卖,很多海内外的收藏家都缴纳了保证金,同时提供了资金证明。

    因为是网上的拍卖,特别是害怕对手搅局,把这场义卖搅黄了,张向北他们在要求买家缴纳参拍的保证金之外,还必须提供资金证明,证明你确实有实力拍下其中的任何一件作品。

    “锦绣中国”和汉高祖刘邦的黑森林食品、林淑婉的领英教育、吴朝晖魏文芳他们的美丽快递,钱芳他们的房地产公司,小虎下面的富邦金控文化基金,还有刘芸和小芳介绍的很多客户,都报了名。

    张晨让“河畔油画馆”也去报名,意在拍下老居的《淝水之战》,老居当年曾经提议把《淝水之战》送给“河畔油画馆”,张晨没有接受,现在,张晨觉得可以把它拍下来。

    《淝水之战》的首展,是在“河畔油画馆”展出的,对老居来说很有意义,同样,对张晨他们“河畔油画馆”来说,也很有意义,这是写在他们的对外宣传资料里的。

2073 好在人多

    向南带着丁友松、殷桃和剧团一大帮的人来了,义演的场地租借了黄龙体育馆,向南带着丁友松他们,是来搭舞台布置场地的,剧团去外面巡演的时候,都是自己装台,包括每年的永城国际街头戏剧节,那么多的舞台,都是在他们指挥协调下搭出来的,他们有这个经验。

    加上还有张晨这个老美工在一起帮忙,用一天的时间,搭出一个像样的舞台没有问题。

    灯光和音响设备不够,就去演出器材公司租借,反正也是老关系了,要什么有什么。

    舞台就搭在体育馆中间的篮球场上,倒是两边分了两层的直播台,要把繁花网络的几十个主播都安排下去,每个人的镜头都不要被挡住,又不能互相干扰,需要做简单的区隔,还要保证直播的角度良好,很费了一些心思。

    倩倩把小雯雯的直播位也留了出来。

    小雯雯按原计划,会和她请的那些大腕们同一班飞机抵达,她说我要押着他们,没有钱的活,怕他们中途开溜。

    其实她是要陪着他们,没有办法,北京到杭城的飞机头等舱向来紧俏,等到他们订票子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头等舱,连高铁的商务座都没有了,雯雯只能把年级大的,身材肥硕的,还有女士优先安排去头等舱,还有一些,只能安排坐经济舱。

    有人不乐意了,说自己出去从来没有坐过经济舱,雯雯就哄着他们说,知道知道,你成为大佬太久了,贫苦日子,你自己都已经忘了,不过我们这次是去帮助贫困农民,你看看这么热的天气,农民还要汗滴禾下土,我们就委屈一下,行吗?

    “我一路讲故事和笑话给你听,保证你一点也不觉得累,还有,你想想,你这种坐经济舱去参加义演,帮助贫困农民的行为,我给你一宣传出去,你的公众形象是不是瞬间高大起来?”雯雯哄他说。

    这一个被说服了,那一个又出幺蛾子了,有人一听说是经济舱,干脆就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去不了了,下次吧。

    雯雯心里在骂矫情,却又无可奈何,她总不能和人家说,让人家舍命去帮助贫困农民。

    雯雯紧急向张晨他们求援,最后是刘芸和小芳出面,从朋友那里借了两架商务机,小虎也把他们富邦金控的波音747商务专机从台北调了过来,所有人都专机接送,这才解决了问题。

    这场义演不对外开放,但没有观众,看台上空荡荡的,台上参演人员的情绪调动不起来,这也好办,由几个朋友把座位分下去,到时都派自己的员工过来充场面就可以了,还可以保证现场掌声热烈,观众们十分的热情。

    黄龙体育馆那边的事情,交给了向南和张晨、刘立杆、谭淑珍他们在管,张向北和吴欢,坚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他们来说,积极准备应战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他们预感到,一旦双方的冷链车和配送员进了同一个小区,冲突说不定就会发生,特别是他们“宅鲜送”这边的人员,心里都憋着一口气,看到“每日鲜”的人员,哪里会有好脸色,双方你骂我一句,我骂你一句,可能就打起来了,这样的例子,已经发生了不少。

    不要说像吴朝晖他们,快递公司和快递公司干仗是常事,卖甲品牌凉茶的和卖乙品牌凉茶的,还会干起来,在同一个小区装宽带的,也会起冲突,最后发展到你剪我的光缆,我剪你的光缆的程度。

    张向北和吴欢做好了分工,十四日晚上晚会一结束,张向北就去上海监军,而吴欢留在杭城坐镇,他们开了几次的会议,嘱咐其他分公司的总经理们,和他们说,那个时候,总部这里的力量和资源,重点会放在支持上海和杭城两地的战斗,你们那里,各自都盯紧了。

    “还有一点,虽然‘每日鲜’这次上线的是杭城和上海两地,但他们在其他城市的布局我们不知道,有没有人派在你们所在的城市,我们也不知道,所以,你们还要提高警惕,要防止有人在你们各地搞破坏。”张向北提醒大家说。

    吴欢说对,“我们监控的死角是冷链车,冷链车到了小区,你们必须保证始终有人留守在冷链车上,不要所有人员都去配送货,要是冷链车被人搞鬼,出现大面积的食品安全问题,那会把我们一拳就打趴在地上。”

    张向北在边上说,吴总这个提醒很对,他举例说了“饮食男女”的食物中毒事件,虽然最后证明问题不是出现在“饮食男女”,而是客户自己家里的饮水机出了问题,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疾控中心第一时间就是责令停业,封存我们的生产车间。

    “要是车间被封三天,别说三天,就是三个小时我们都没有办法,同时,流言肯定会比真相跑得快跑得远,不是说了,造谣的动动嘴,辟谣的跑断腿,这个影响一旦扩散,哪怕最后证明我们‘宅鲜送’没有问题,消除这个影响,我们要拿出十倍的精力都不够。”张向北说。

    李薇说:“而且,我们一旦被停业了,如果是在杭城和上海,那就不要‘每日鲜’打我们,我们自己就主动把阵地让出来了,‘每日鲜’肯定会把我们所有的客户都收割。

    “哪个人家和单位,是可以三天不买菜的?他们又已经习惯了在网上买菜,我们这里不行,他们自然就去‘每日鲜’,一旦成为‘每日鲜’的客户之后,我们要再想拉回来,就困难了。”

    他们这里正开着会,张向北看到屏幕上,上海会议室,有人进来和小武、马建他们低语了几句,小武马上站了起来,同时按了按马建的肩膀,让他继续开会,小武带着丁勉力走了。

    “什么情况?”张向北问。

    “有一个小区出问题了。”马建说,“武总现在赶过去。”

    “什么问题?”吴欢问。

    “具体还不清楚,是我们的人和‘每日鲜’的起冲突了。”马建说。

    “马上搞清楚情况。”张向北说。

    马建说好。

    他们正说着话,张向北的手机响了,是周若怡,张向北赶紧接了起来,周若怡在电话里和他说,古北这里的水映天城小区,两边的人快打起来了,我正好在附近,就赶过来,现在刚刚赶到。

    “因为什么?”张向北问。

    “‘每日鲜’的人太过份了,他们把广告贴到了我们的保鲜柜上,我们的配送员送货看到,当然把广告撕了,他们不干,要继续贴,还说是要让我们的配送员赔被撕的广告。”周若怡说。

    “有这种事情,欺人太甚!”吴欢叫了起来。

    张向北想起来了,和周若怡说:“小心对方是调虎离山,你去看看,不要所有人都离开冷链车,冷链车不要出现问题,武总也已经赶过来了。”

    “好好,我过去看看冷链车。”周若怡说着就挂断电话,跑开了。

    这里大家都快气炸了,向依云在屏幕上叫道:“让武总去了就打,有什么好客气的。”

    张向北瞪了她一眼,向依云还是不服气,她说:

    “真的,我们以前做项目,也经常碰到这样的事,想完全不起冲突是不可能的,你不找他们事情,他们也会找你,这种时候,就看谁的拳头硬,要打就一次把他们打到怕,第二次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不然,烦不胜烦。”

    其他的人议论纷纷,也都赞同向依云的说法,大雯雯说:

    “反正是我们有道理,有道理就不怕,最后谁出来调解,到哪里处理也是他们输。”

    “雯雯呢雯雯?”向依云叫。

    大雯雯说:“我在啊。”

    说完明白了,向依云这是在找小雯雯,小雯雯这个时候正忙呢,没有时间来开会,大雯雯不服气了,问:

    “向依云,什么意思,你以为骂人和打架,我就不行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老年人?”

    “不敢不敢。”

    向依云笑道,同时朝张向北他们努努嘴,大雯雯明白了,叫道:

    “张总、吴总,向依云说的对,到哪里都是这样的,你们可不能怂。”

    张向北哭笑不得,赶紧说:“好好,我保证不怂,不过总要先把事情搞清楚,打架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了?”

    张向北说着嘀咕了一句:“都说匹夫之勇匹夫之勇,奇了怪了,怎么我们这里,这么多男的都没有声音,你们几个女的这么激动干嘛?”

    大家都笑了起来,林昆锋说:“我们公司就是这样,女的负责动嘴,我们男的负责动手。”

    周若怡的电话来了,她和张向北说:“还好,我们昨天就和大家强调过安全问题,驾驶员一直都在冷链车上,没有离开,他还很有经验,把车就停在小区的监控头下面。”

    张向北点点头说好,不错。

    “我看到武总他们到了,我也过去。”周若怡叫着就跑开了。

    过了一会,周若怡请求微信视频,张向北接受了,打开来吓了一跳,他看到镜头里,对方“每日鲜”有几十个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而自己这边,只有十几个人,一半还是在附近小区配送菜,听到消息赶过来的。

    小武站在最前面,张向北听到他和对方在说:

    “想在这上面贴广告,是不可能的,要打架可以,你们不是人多吗,来来,派三个人出来,和我一个人打,我要是被你们打趴下了,这里就让你们贴,贴多少都可以。”

    周若怡和张向北说:“张总,他们还在叫人。”

    张向北一听火了,说:“我们也叫。”

    张向北马上打电话给二货,二货一听就骂道:

    “逼养的,小武怎么没有叫我,在古北哪里,马上把定位发给我,我带一百多个装卸工过去,把人卸了,把他们的保鲜柜也拆掉拉回来。”

    事情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人没有卸,“每日鲜”的保鲜柜也没有卸,二货带着人还没有赶到,小区的物业报了警,警察先到了,把双方请到了物业的会议室。

    这事的起因,当然是“每日鲜”错,警察警告他们说,竞争可以,但你们把广告贴人家的柜子上,肯定是你们的错,要是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引起群体**件,你们就要负全部责任。

2074 拍卖第一槌

    “宅鲜送”的义演和义卖,吸引了很多的人,要按收看的总人数来说,肯定超过“每日鲜”的晚会,本来,他们“宅鲜送”的会员,就是以中老年为主,对他们来说,雯雯邀请的那些人,比“每日鲜”的那些流量明星更吸引他们。

    他们可是中老年人的偶像,从年轻时喜欢到现在。

    晚会还从香港来了一位意外的嘉宾,那就是发哥,张晨和雯雯说,你厉害,连发哥都吃你这一套?

    雯雯说,发哥可不是我请的,他是在网上知道了这次活动,让他的助理,主动和我联系的,助理还告诉我,其实发哥一直都在给“随手帮”捐款,他认为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活动。

    既然发哥要来,张向北他们很快就商量出了一个方案,那就是请他担任这次义卖的拍卖师,他那一头发蜡锃亮的大背头,再加上赌神的派头,担任拍卖师太合适了。

    雯雯把这个方案和对方说了,对方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宅鲜送”的晚会,也吸引了很多年轻人的关注,他们关注的重点是义卖,特别是发哥举槌主拍。

    大多数人也不懂什么艺术,分不清好歹,但六件作品的起拍价已经在网上公布,老居的《淝水之战》,起拍价是一千八百二十五万美金,光这个数字,就把大家吓了一跳,他们原来哪里见识过这么高标的拍卖,心里不免疑惑,什么玩意,这东西真的会有人买吗?

    有当场目睹这么高金额的拍卖,太刺激了,大家还不赶快过来围观,很多人是准备电脑开两个窗口,一边看“每日鲜”的直播,一边也不放过“宅鲜送”的义卖,或者电脑和手机各开一个窗口同时看。

    这几年可以说是全民都热衷于收藏,电视台的《鉴宝》类栏目,是最受大家欢迎的节目,大家把家里的犄角旮旯都搜遍了,看看有没有什么看上去年代久远一点的东西,特别是家里有高寿的老人过世,留下一堆的破烂,那堆破烂,就被人翻得特别仔细。

    多少人还梦想着自己花两百,在路边买个玩意,送过去鉴宝现场,请梳着大背头的专家们鉴定,专家让他先站好站稳了,然后写出一个数字,哇,一百万!

    在全民都搞收藏和准备捡漏的热潮下,张晨和他的“河畔油画馆”的故事,不知道在网上被人炒了多少遍,都快炒糊了,大家都知道“河畔油画馆”的藏品,已经是国内价值最高的藏品,连那个很喜欢上电视,和人巴拉巴拉神聊的北京老头,他的博物馆也比不过。

    也有不少电视台来请张晨,希望他上电视节目,谈谈绘画,谈谈收藏,都被张晨拒绝了,他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这种节目,大家听着看着,其实关心的就一个问题,那就是值多少钱。

    你拿出一幅画,分析来分析去,讲的口干舌燥,下面听的人关心的还是,这画值多少钱,你其他的话,在他们听来都是废话。

    关于他和“河畔油画馆”,张晨最真实的**就是,我也不知道,当时买这些就是我自己喜欢,没有要收藏的意思,就和有人喜欢买lv包包,有人喜欢买二手的耐克鞋一样,单纯就是喜欢,花的钱也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那就买了。

    只是后来,我也没有想到,中国的油画市场还会有像今天这样火爆的日子,价格会被炒到这么高,现在我们“河畔油画馆”每年的收藏,是原来的五十分之一都不到,很简单,就是现在的油画太贵了,我们也买不起。

    要说实话,就是这些实话,但这样的实话,有人愿意听吗?张晨他们从那一堆向法国人买来的画里,真的是捡了一个超级大漏,居然发现有毕加索、马蒂斯、柯罗、毕沙罗等等。

    关于这次捡漏,已经演绎出了很多的故事版本,有些都变成惊险片了。

    这次的义卖,也吸引了很多专业的收藏家,他们关注这次义卖的原因是,这次义卖的作品,来路非常清晰,比拍卖会上的那些拍品,来路清晰多了。

    老居的《淝水之战》,是他本人亲自捐献的,有记者去采访老居,老居自己亲口证实了。

    徐力均的那幅作品,徐力均本人会亲自携作品登台,真实性没有疑问。

    小树的两幅作品,小树也会亲自携作品登台,他是张向北的舅舅,他支持“宅鲜送”的义卖活动,肯定也没有疑问。

    “河畔油画馆”捐出的两幅作品,大家发现是以小昭的名义捐的,小昭是张晨已经去世的妻子,张向北的妈妈,还是小树的大姐,去过“河畔油画馆”的人,都知道进门就看到的那幅小树的《姐姐》,画的就是小昭。

    张晨和张向北,都不会拿这事开玩笑,从“河畔油画馆”出来的这两幅作品,来路也非常清晰。

    这几年拍卖市场鱼龙混杂,发生过太多次乌龙事件,有人花了大价钱,拍下一幅作品,结果事后被发现是赝品,碰到这种情况,收藏者欲哭无泪,打官司都打不赢,还怕被人知道,被人知道了,那是多糗的一件事,等于是在告诉大家,自己是个大傻瓜。

    曾经有人拍到了一幅作品,送去请画家本人鉴定,结果被画家本人认定是赝品,自己从来没有画过这幅画。

    买受人一怒之下,把拍卖公司起诉到法院,结果官司照样输,拍卖公司请的国内权威的书画专家,经他们鉴定后,一致认定这就是该画家的原作,画家本人的否定都没有用。

    专家还和法官说,画家本人否定自己作品的事情不稀奇,国内外都有,有几种情况,画家会否定是自己画的,一种是作品本来是送给朋友的,结果朋友拿去高价拍卖,画家感觉自己被背叛了,一气之下,干脆否认这不是自己画的。

    还有一种情况,是画家觉得这画有瑕疵,不能完全代表本人的水平,干脆就否认了,等等等等。

    艺术品鉴定,本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一个客观的评判标准的,连画家本人的说法,都不能视为客观,画家本人可以说这画不是他画的,但他没有证据证明这画不是他画的,法律是讲证据的,这样的官司,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最倒霉的还是买受人,他要是不声张,拿着这画是自己拍卖会拍来的证明,碰到另外一个倒霉蛋,说不定还能把这东西转让给人家,现在官司一打,出名了,这作品上面,还被画家本人写上了“此作是伪作”的字,就更出不了手。

    整幅画,变成了画家本人写的“此作是伪作”五个字最值钱,这个确保是真迹。

    像今天这样一场件件作品来路无比清晰的义卖,太难得了,而对吃瓜群众来说,看着这些藏家躲在互联网后面,五十万二十万一次地往上加,好像钱不是钱,太好看太刺激了。

    晚会和义卖是穿插在一起进行的,演员表演几个节目,发哥就上台来开始拍卖,买家就在线竞价。

    舞台的两侧,有两块大屏幕,开始竞价的时候,这个数字就不停地变动,同时主持人会大声地喊出是哪位拍客报的价。

    张晨他们没有去现场,而是在张晨他们半亩田集团的会议室里坐着,盯着眼前的屏幕,屏幕上的画面,是雯雯和倩倩的直播室,谭淑珍和刘立杆,汉高祖刘邦和林淑婉,瞿天琳和老谭,吴朝晖和魏文芳,刘芸、小芳和赵欣,大家都坐在这里。

    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手机,他们是观众的同时,也都是交了保证金的买家,刘芸和小芳还打开了面前的平板,随时准备下单,她们海外的客户,都是委托她们参加拍卖,手机需要随时接听他们的指令。

    第一幅作品的拍卖开始之后,每一个主播的直播间,都涌入大量的观众,雯雯给张晨他们打电话,兴奋地叫道:

    “创纪录了,创纪录了,这里每一个主播的观众都创纪录了,粉丝数量也在大幅上升,哈哈,大家嘴都笑歪了,问这样的活动能不能多搞几次。”

    “是你第一个歪吧?”刘立杆问。

    “怎样,不行吗?”雯雯哼了一声,她知道他们在看她的直播间,得意地说:“你们看看我现在的粉丝数。”

    刘芸笑道:“我注意了,从开始到现在,你的粉丝数增加了三十二万,你真赚到了。”

    第一幅作品是小树的,经过反复的竞价争夺,最后被1275号买家以一千两百二十万的价格,高于八百万的起拍价四百二十万的价格拍走,汉高祖刘邦也参加了这幅画的拍卖,拍到一千一百四十万的时候,还想继续往上拍,张晨和谭淑珍都和他说,要理性拍卖。

    吴朝晖最后更是抓住了他的手,不允许他再出价了。

    舞台上的发哥,用他那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一千两百二十万人民币第一气”……“一千两百二十万人民币第二气”……“一千两百二十万人民币第三气……”

    “成交!”发哥终于落下了拍卖槌,同时露出微笑,用他那一个已经被做成表情包的姿态拍着手鼓掌。

    屏幕上演员在唱《天路》,小芳想起来了,她叫道:“1275号好像是钱芳他们。”

    张晨马上打电话给钱芳,问她1275号是不是他们,是他们拍下了第一件拍品?

    钱芳笑着和他说:“对对,1275号是我们,不过,这画可不是我们拍下的。”

    “是谁?”张晨问。

    “陈雅琴。”钱芳说。

2075 让给我 (谢谢winsonliu!)

    第一幅作品就拍出了这么高的成交价,雯雯邀请来的那些演艺界大咖也兴奋了起来,他们参加这样大大小小的活动不在少数,但也还是第一次碰到,义卖有卖到这么高金额的活动。

    这还是第一幅作品,一幅就差不多超过他们以前参加的慈善晚会,整场晚会能募集到的资金了。

    这让他们也有了与有荣焉的感觉,加上在这里看到发哥,也是一喜,要说发哥在演艺圈的地位比他们高,很多人会不服气,发哥还参演过老谋子的电影,两个人在这里见到,分外的高兴。

    但要说难得,也确实是难得,发哥很少参加内地的这种活动,在这里见到,大家都觉得有些意外。

    第二幅作品是“河畔油画馆”以小昭名义捐赠的一幅作品,这幅作品的作者,也是他们资助的,现在市场行情也正在看涨的青年画家,拍出了五百五十万的成交价,创下了他个人作品的最高价。

    第三幅还是小树的,以一千四百五十万人民币的成交价被人拍走。

    随着一幅幅作品的开拍,观看他们节目的人越来越多,繁花网络的服务器都快不堪重负了,好在事先已经有备案,启动了增加的新服务器。

    第四幅拍品,是徐力均的新作,徐力均携带着自己的作品登台,两千六百万人民币开拍,第二个报价,就直接抬到了两千八百万,现场响起了一片的掌声。

    随着几个买家不停地竞价,价格很快到了两千九百四十万,大家屏息静气,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当发哥喊出三千万的时候,现在一片的欢呼,这欢呼是发自肺腑的,并不是张向北他们事先组织的,台上激烈的竞价,确实是把看台上大家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

    每个主播的直播室,也是一片的惊叹。

    徐力均的这幅画,最后拍出了三千六百五十万人民币,也刷新了他个人作品拍卖的记录,买家不是徐力均请来的那些收藏家,而是一位在美国的中国人,他是委托刘芸帮他竞买的,张晨问刘芸:

    “这到底是哪路神仙?”

    刘芸笑笑,没有说,张晨没有再问,知道是不方便说。

    到了第五幅,也就是“河畔油画馆”以小昭名义捐赠的第二幅画作,场内场外,屏幕内外的人已经被吊足了胃口,因为这幅作品在公布的时候,作品的名字是“不详”,作者的名字也是“不详”,但起拍价却是人民币三千两百万。

    大家都很好奇,这是谁的作品,这么值钱?

    作品被抬上了舞台,但蒙着一块红布,发哥邀请老谋子和另一位大咖,共同来解开这个秘密,两个人把红布揭开,大屏幕上也打出了字幕,原来是陈逸飞的作品。

    陈逸飞是以画中国明清仕女和周庄在拍卖市场立足了脚跟,现在他的作品,市场行情是五千万人民币起跳。

    这幅作品,画的不是明清仕女和周庄,而是陈逸飞早期,还没有去美国之前,在上海画院油画雕塑创作室的时候创作的作品,作品参加过当时的全国美展,并得了奖。

    懂行的人都知道,陈逸飞早期的作品,像《黄河颂》,和魏景山合作的《占领总统府》等,更耐看,更有力度,加上他早期的作品,留下来的不多,很多都已经被国家和上海的美术馆、博物馆收藏,在市场上流通的不多。

    这一幅画,可以说是这几年难得出现的陈逸飞早期的作品。

    作品一开拍,买家就开始进行激烈的争抢,五分钟就突破了四千万,八分钟的时候,就突破了五千万,连在台上的发哥都看得瞠目结舌,开玩笑说,我是不是也要开始抢?

    大屏幕上的数字不停地变换,竞价破了六千万,最后是以六千五百五十万的价格,被上海的一名匿名买家买走,陈逸飞要回上海了。

    发哥鼓掌,然后合掌说:“谢谢‘河畔油画馆’,谢谢小昭!”

    会议室里顷刻沉默,小芳失声痛哭起来,刘芸和谭淑珍赶紧安慰着她,张晨的眼眶也红了。

    雯雯和倩倩的直播间里,很多人在问她们,小昭是谁,你们认识吗?

    雯雯和倩倩说认识,和大家说了小昭是谁。

    全网都在议论小昭,舞台上现在在进行什么节目,大家都没有怎么注意。

    所有的演出都已经结束,那些完成了演出任务的大咖们也舍不得走,他们都坐在舞台侧面,那一排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椅子上,大家都等待着最后一个节目,也就是老居的《淝水之战》的拍卖。

    《淝水之战》的体量太大,没有办法搬到舞台上,直接展现给观众看,只能在大屏幕上,播放着《淝水之战》展出时的影像,接着是老居的一段视频,介绍了自己这件作品创作和展出的经过,最后,老居还说了一段很煽情的话,他说:

    “我虽然身在异国,但我知道,我自己的根在国内,我是中国的农民,用他们种出的粮食养大的,我很希望自己能够帮到他们,所以张总和我说起这个活动时,我义不容辞就决定,把《淝水之战》捐出来,没有什么会比帮助贫困农民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我去!这家伙都可以入党了!”刘立杆叫了一声,大家都笑了起来。

    随着老居作品的开拍,海外的买家开始大量涌入,毕竟老居是墙内开花墙外香的家伙,老外很吃他的这一套,在国内,除非是同行,了解他的人并不多,就像那个蔡国强。

    也是预计《淝水之战》海外的竞买人会多,所以《淝水之战》的拍卖,是以美金计价的,起拍价一千八百二十五万美金,每次加价的幅度是十万美金。

    徐巧芯走上台去,站在发哥的边上,担任翻译,发哥每说一句话,徐巧芯就把它翻译成英语,发哥自己,又用粤语再说一遍,平台上也有不少香港的买家。

    这样一来,整个流程都变慢了,但有什么关系,大家看得兴趣正浓,都在等着看,这件作品最后会落入谁家,更关心的,当然是最后的成交价是多少。

    按照张晨和赵欣事先商量好的,他们“河畔油画馆”也加入了竞买人的行列,而且张晨还和赵欣说,势在必得。

    一开拍,赵欣就准备进场,刘立杆叫道:“不要,你要当程咬金,半路才杀进去。”

    赵欣本人,虽然是各大拍卖会邀请的当然嘉宾,参加大大小小的拍卖会无数,有足够的拍卖经验,但刘立杆这么说,她就按兵不动。

    场内有五十多位世界各地的买家竞相出价,价格突破了两千万美金,到了两千一百万美金的时候,有一大半的买家退场了,过了两千三百万美金,还剩下台湾、美国、日本和以色列的四位买家时,刘立杆说:

    “可以了,直接出两千四百万。”

    赵欣看看张晨,张晨点了点头。

    场内的人还在争夺,赵欣直接报出了一个两千四百万美金的价格,果然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怎么打了半天,又突然进来了一张新面孔,而且一进来就气势汹汹,美国和以色列的买家顿时气馁了,退出了竞价。

    现在,场内还剩下日本、台湾和赵欣三个买家,到了两千五百万美金的时候,日本买家退了出去,只剩下赵欣和那家台湾买家。

    张晨的电话响了,是小虎,小虎问:“张总,是不是你?0912号是我啊。”

    会议室里的人,这才明白在场内和他们紧咬不放的是小虎他们的富邦金控。

    张向北哈哈大笑,说:“大水冲到龙王庙了。”

    小虎说:“高抬贵手,张总,这件作品我很喜欢,你让给我,我准备把它在101大楼里展出。”

    张晨还没有说,边上汉高祖刘邦和张晨说:

    “小老弟,让给小虎,让他在101展出,教改之后,台湾的小孩子,现在连中国历史都不知道了。”

    “好吧。”

    张晨朝赵欣点点头,赵欣偃旗息鼓了,小虎的富邦金控,以两千五百二十万美金成交,《淝水之战》将随小虎他们的公务专机,飞越海峡,去台北。

    主持人宣布今晚的活动到此结束,会议室里的大家,忍不住站了起来,热烈地鼓掌,接着大家一起下楼,去土香园大酒店,雯雯将带着那些大咖,倩倩带着所有的主播,向南和丁友松带着所有的演职员陆陆续续都会过来,来这里吃宵夜。

    张向北和吴欢在现场,两个人坐在那里,马上打开微博微信看看,发现现在网上热闹非凡,大家都在讨论他们今天的义演和义卖,相反,“每日鲜”的那场晚会,一个提起的人都没有。

    张向北和吴欢互相看看,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明白,这第一仗,毫无疑问,他们赢了。

    张向北的手机响了,是孙向阳,张向北接了起来,孙胖子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地说:

    “他们,他们这里,已经开始进蔬菜了。”

    “这么早?”张向北问,“不是明天才开始配送吗,他们现在就开始进货了?”

    “他们是第一天干这个,你让他们明天进明天送怎么来得及。”吴欢在边上说。

    张向北想想有道理,问:“胖子,有没有搞清楚,这些菜都是哪里运来的?”

    “农都,都是从萧山这边的农都批发市场采购的。”孙向阳说。

    “没有搞错?”张向北问。

    “当然没有,我都从海宁跟到了这里,他们还在这里大肆采购。”孙向阳说。

    张向北说好,“我马上过来。”

    张向北站了起来,和吴欢说:“你帮我和向南说一声,夜宵我不过去吃了,我现在就去农都。”

    吴欢说好。

2076 夜察

    张向北本来今天晚会结束,就要连夜赶去上海,但小武和他说,让他还是留在杭城公司里,上海这里,有我和周若怡马建在就可以了,你在杭城,要是有什么急事,可以马上和吴欢商量,迅速想出对策。

    张向北想想,小武这话也有道理,他说好,那辛苦你了,师父。

    “对了,丁勉力怎么样?”张向北问。

    “这两天还不错,工作很卖力的。”小武说。

    “他和马建的关系呢?”张向北再问。

    “还可以。”小武说,“丁勉力姿态摆得很低,他自己已经把自己摆到副总的位子上,有事都让马建决定,他只是在旁边帮助出主意。”

    张向北笑了一下,他说:“那就好。”

    张向北开着车,想想还是给向南打了一个电话,虽然前面已经让吴欢带过话了,张向北和向南说,自己去萧山的农都批发市场看看,可能迟点回来。

    “我知道了,吴欢已经和我说了。”向南说,“晚上开车小心一点,还有,有什么事情,也不要和人发生冲突。”

    张向北笑道:“放心吧,有前警察在呢。”

    向南哼了一声:“那个前警察,还不如你。”

    张向北大笑。

    “想吃什么,我给你打包回去?”向南问。

    张向北说算了,我和胖子要是饿了,随便在路边吃碗炒面,撸个串就可以了。

    “那好,那我不管你了,还是要注意安全,知道没有?”向南说。

    张向北说知道了,他说完把电话挂了。

    张向北到了农都批发市场,这里的情景,就和他在寿光农业品物流园看到的一样,虽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却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一辆辆运输蔬菜的大卡车,正驶进这里,从省内各地来批发蔬菜的人车,也正向这里集中。

    他们要从这里采购了蔬菜,再回去各个城市和县城,或者再批发,或者自己直接在农贸市场出售。

    还有人,是在这里采购了,再专门送去给各地农贸市场的经营户,他们只要在本地的农贸市场门口接菜就可以,或者是直接送去各单位和酒店的。

    杭城本地农贸市场和大街小巷那些菜店的还早,他们要等到早上四五点钟再到这里,拉回去直接就开卖了。

    张向北在大门口找到了孙向阳,张向北问:“‘每日鲜’的人呢?跟丢了?”

    “跟丢个屁,里面都是他们的人,随便就可以碰到。”孙向阳说。

    果然,他们一进大门,就看到十几个人在那里,交警盘查一样,拦住了每一辆进来的大卡车,问是什么菜,什么价格,问完就说,走走,我们要了,我们是掏宝网的,一起去过磅。

    他们不说自己是“每日鲜”的,而是说掏宝网的,这是怕别人还不知道“每日鲜”。

    接着,就有一个人爬进了副驾座,和司机菜贩子一起去过磅。

    张向北和孙向阳在那里站了十几分钟,就看到有四车的蔬菜被他们买走。

    张向北摇了摇头,心想,怎么就这样进货,连蔬菜的质量怎么样也不爬上去看看,价格合适就要了?

    张向北看看这几个人,一看就是那种大公司出来的人,就是让他们检查,他们大概也分不清什么好,什么不好吧。

    “他们已经买了多少?”张向北问。

    “有几十车了吧。”孙向阳说,“海宁那边有人在统计,等会会报过来,这里,他们不止这一个点,每个进出口都有他们的人。”

    看样子,他们采购的量还不小,说明他们对自己明天上线之后的销量,很有信心。

    “上海那里也一样,我刚刚和马建联系过,他们已经找到‘每日鲜’的窝,在张江科技园区,今天也都出动了,蔬菜都是从嘉定江桥的批发市场采购的。”孙向阳和张向北说。

    “去他妈的!”张向北骂了一声,“吴欢说的果然没错,他们做事,还真是只会拣轻松的做。”

    “是啊,谁像我们那么傻。”孙向阳说。

    确实,按“每日鲜”这么做,是很简单,他们不用全国各地跑,去建立自己的采购网络和蔬菜供应基地,每天需要多少菜,只要派人到这里采购就是,时间长了,肯定会发展到让蔬菜贩子直接把菜送到他们那里,他们连出来都不用出来了。

    虽然这样蔬菜的采购价格,会比张向北他们高,但同样,采购的人员也省了,事也省了,什么分公司和办事处都不用建立。

    但这不是张向北想做的,他觉得这样,等于还是只做了终端,只不过是一个线上的农贸市场,没有打通整个产业链。

    两个人正准备离开,看到有十几个人凶神恶煞般地围过来,领头的一个,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长期混迹在这里的菜霸,后面跟着的,有他手下的打手,还有里面的经营户。

    “每日鲜”在大门口拦车买菜的行为,肯定是已经抢了他们的货源。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他妈的都给我停下!”领头的指着“每日鲜”的那些人叫道。

    “每日鲜”的那堆人里,也走出了一个人,他们对这种事,显然也早有准备,这人说:

    “我们是掏宝网的,来这里买菜。”

    “走走,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领头的叫道。

    对方丝毫也不畏惧,看着他说:“我劝你不要多事,你吓吓小商小贩也就算了,和你说了,我们是掏宝网的,你惹不起。”

    看到对方这样子,那领头的愣了一下,也真是,这些家伙说是菜霸,其实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特别擅长的,就是欺负那些远道而来,在杭城举目无亲的司机和菜贩子,张向北他们“宅鲜送”刚上线那几天,也来这里采购过,见过他们,不过他们被小武摆平了。

    张向北心里,对“每日鲜”的这个家伙有些钦佩,有胆有识,看样子他们也是人才辈出,不可小觑。

    “干什么,干什么?”

    有两个警察,不知是从哪里出来的,马上走了过来,张向北笑了一下,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还真的是有准备的。

    那个菜霸见警察到了,嘀咕了几句,讪讪地走开,那些经营户还围在这里,骂道:

    “他妈的已经有了一个‘宅鲜送’,现在掏宝又来卖菜了,还给不给我们活路?生意都让他们抢光了。”

    “每日鲜”的那人说:“生意就是要靠抢的,你们不是也想让几个青龙白虎,在这里抢吗?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对了,我们还没有开始抢你们生意,‘宅鲜送’抢了,有种你们去找‘宅鲜送’啊,要不要我给你们地址?”

    “妈逼!”孙向阳骂了一句。

    “散了,散了,都散了。”两位警察挥了挥手,连领头的菜霸都已经溜了,这些经营户无奈,也只能散了。

    “走吧,我们也回去。”张向北和孙向阳说,“这里也就这样了,看明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向北看到“每日鲜”的蔬菜,竟然都是从批发市场采购的,他觉得自己稍稍放了点心,他们是在走最便捷的路,张向北却认定,这条路走错了,走错的路,是不可能走远的,越走就只会越错。

    张向北和孙向阳说:“蹲守的人可以减少,但不要取消,看看他们,是不是和我们一样,来这里采购,也是刚开始的应急行为,我们在这里的时候,他们的运菜车,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孙向阳说好。

    “对了,有没有办法找到他们内部的人,我想了解更多他们内部的情况。”张向北说,“像他们这样采购,肯定会出现大量的库存,我想知道那些库存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孙向阳说:“这个简单,我去下面车间找找,都是打工的,肯定有谁的老乡或亲戚在他们那里打工。”

    两个人说着话,就走到了张向北的车旁,张向北和孙向阳说,你坐我车走。

    “我去那边安排一下。”孙胖子说着走开了,走回去自己的车那边。

    九月的晚上,还是很闷热,张向北只在外面待了这么半个多小时,身上已经是一身的汗,他坐进车里,打开空调,把风速调到最大,呼呼地吹着,没过一会,车里的温度降了下来。

    孙向阳回来了,坐进车里,张向北正准备启动车子,他的手机响了,张向北看了看,是郑慧红,张向北奇怪了,这么晚,郑慧红打他电话干嘛?

    张向北接了起来。

    “北北,挖人的误会已经解除,我也骂过他们,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再发生,北北,还听说你们有谁被我们挖吗?”郑慧红问。

    张向北心里疑惑,这大半夜的,怎么来聊挖人的事,张向北说:“没有了,谢谢慧红阿姨。”

    “北北,既然误会已经消除,你们就不要想着法子报复了,堵路的事情,我们不要干,好吗?不然等我们报警,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郑慧红说。

    “什么堵路?慧红阿姨,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张向北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真的不知道,北北?”郑慧红问。

    “真不知道,慧红阿姨。”

    “你人现在在哪里?”郑慧红接着问。

    “杭城啊,正准备回家。”

    “好吧,北北,那你先打电话去上海问问,我等会再给你电话。”郑慧红说着把电话挂了。

    “莫名其妙,什么堵路?”

    张向北放下电话嘀咕着,却看到孙向阳在副驾座忍不住偷偷地笑,张向北警觉起来,问孙向阳:

    “胖子,怎么回事,这事你知道?”

    孙向阳再绷不住,嘎嘎大笑起来。

2077 撤不撤

    张向北和郑慧红的通话,孙向阳都听到了,孙向阳骂道:

    “什么意思,这个郑慧红?有没有搞错?是他们在挖我们的人,我们还错了,哦,现在不挖了,我们反过来还要感谢他们?”

    “胖子,别扯那么多,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向北问。

    孙向阳不理他,继续愤愤不平地骂道:

    “这郑慧红,就说了挖人的事,她怎么不再说说,电梯的广告贴到我们对面的事?还‘来得早不如来的好’,去他妈的,她怎么不再说说他们把广告贴到我们保鲜柜上的事情?去他妈的!张向北,有些事情,你就是别管,让他们做去,就是要给这些王八蛋颜色看看。”

    “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他妈的再不说,我翻脸了!”张向北叫道。

    孙向阳看看张向北,见他一脸的认真,孙向阳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用语音和周若怡说:

    “宝贝,郑慧红打电话给张向北了,问你们那边的事,他就在我边上,你和他说。”

    孙向阳说完,把手机递给张向北,张向北接了过来,对面的周若怡却请求视频,张向北点了接受,镜头里出现了周若怡亢奋的脸,她大声地叫道:

    “太过瘾了,特么的太刺激了,完全被堵死了,张向北,给你看看。”

    镜头移开,张向北吓了一跳,他看到的画面是一个三岔路口,还是无人机俯空拍摄的画面,一辆集装箱车斜横在其中的一条路口,停在那里,离这辆车不远,相隔六七米,进去的路上,另一辆集装箱车,车头朝另外一个方向停在那里。

    这两辆车停的很有技巧,一头留出了两米多宽,电动车可以过,小车慢慢开,走个s型,也可以过,道路并没有完全被堵塞,但要是大货车,就过不了了。

    三岔路口的其他两条路上已经有很多的大货车被堵在那里,一眼看不到头,很多的车都是高围栏,顶上遮着雨布,一看就知道是运送蔬菜的车,被堵的这条路上,也有很多的空货车出不来。

    张向北马上明白了,问:“这条路进去,是他们‘每日鲜’的通道对吗?”

    “哈哈,那当然,唯一的通道,现在被堵死了,场面是不是很壮观?”周若怡大笑,孙向阳在边上看着也哈哈大笑。

    “堵到什么时候不知道,看他们特么的明天拿什么送给亲爱的上海市民。”周若怡得意极了。

    “谁让你们这么胡闹的?”张向北问。

    “,和我们不相干。”周若怡笑道,“要是我们,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敢不先向你报告?”

    张向北明白了,问:“是不是二货?”

    “对啊,就是二司令。”周若怡说,“二司令说了,他干什么,用不着向你汇报,二司令还警告我们,不要多嘴,也不要多管,我们就不多嘴也不多管了,咦,张向北,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死胖子?死胖子,你看我回来……”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郑慧红给张向北打电话告诉他的。”孙向阳赶紧凑过来叫道。

    “周若怡,二司令在不在现场?”张向北问。

    “当然在了,这样的好戏,他还不要亲自来指挥?”周若怡笑道,“他在疏导交通,让那些电动车和小汽车过去。”

    “你去把电话给他,让他接电话。”张向北说。

    “不去,要打你自己打。”周若怡说,“会不会接我就不知道了。”

    周若怡说着,就中断了通话,孙向阳在边上嘎嘎地笑,大叫:“场面确实很壮观啊,可惜我不在现场。”

    张向北瞪了他一眼,骂道:“亏你以前还是警察!”

    “警察怎么了,警察也有自己的爱憎,还很分明,好过某些人。”孙向阳说,这就是拐着弯在骂张向北了。

    张向北懒得理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拨给了二货,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摁掉了,再拨,还是被摁掉了。

    张向北拨给小武,小武接了,张向北问:“师父,你是不是也在张江?”

    “不在,我在基地里。”小武说。

    “二货叔叔去张江,去干什么,你知道吗?”张向北问。

    小武当然是知道的,不过他说:“我知道一点点。”

    “你能不能打电话给他,让他停下,师父。”张向北说。

    “不能,我打他电话,他不接。”小武说,“二货他火气大着呢,那天他赶过去,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就气呼呼的,说是要给他们好看,我也不知道,他会来这么一出。”

    “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没有制止,师父?”张向北猛然想起来,问:“师父,你不让我去上海,是不是为了这个?”

    小武笑了起来,他说对,“不让你来上海,确实是希望你不要扯到这些烂事里面去,我就知道会有事,不过,今天晚上去堵路,我真的不知道,二货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得罪他的,他要是这口气没有出回来,怎么会停?”

    张向北无奈,挂断了小武的电话,只能继续打二货,电话还是被摁掉了,这里电话还没有打通,郑慧红的电话又来了,看样子他们也真是急了,张向北接了起来。

    郑慧红问:“北北,你有没有问清楚?”

    张向北说:“我知道事情了,但这事,不是我们干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们干的。”郑慧红语带讥诮,“你们哪里会那么笨,会和我们直接爆发冲突,是二货,对吗?”

    边上孙向阳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叫道:

    “怎么了,就是我们干的又怎么了?去你的,你们挖我们的人,把广告贴到我们保鲜柜上,把屎都拉我们头上了,这个不是直接冲突?”

    “谁呀,北北,怎么说话?”郑慧红问,“是不是真的要把事情搞大?”

    张向北说:“慧红阿姨,你也不要威胁我,我不吃这套,今天这事,我确实不知道,我现在也在打电话处理,还没有找到人,二货叔叔不接我电话,你要给我时间。”

    郑慧红叹了口气,她说:

    “北北,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威胁你,是下面也不停地在给我电话,刚刚老大也打电话问我了,我在中间很为难,知道吗,北北,我就是想,我们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这事情总要解决,时间拖久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张向北说:“我知道了,慧红阿姨,我也在想办法解决这个事,但要先能找到二货叔叔,我再和你说下去,就更没有时间去找他了。”

    “好好,北北,你去处理吧,我谢谢你。”郑慧红说着把电话挂了。

    “张向北,我还是那句话,这事你就别管。”孙向阳说。

    “你以为我想管?”张向北骂道,“你现在去网上看看,都是关于我们公司和今天晚上义演义卖活动的正面消息,今天晚上,我们和‘每日鲜’斗,已经赢了第一仗,为了打赢这一仗,我们花了多少精力和努力?

    “你们都是猪吗?要是再过几个小时,堵路的消息在网上散播开,我们今晚这一仗就白打了,真的就是爬得越高,跌得越惨,会被骂翻天的。”

    “骂我们干嘛?又不是我们干的。”孙向阳说。

    “我看错了,胖子,你真的是猪,不不,比猪还蠢,说你是猪是侮辱了猪,网上人家随便一查,就知道‘半亩田’是我们的股东,半亩田物流基地的人去堵人家的路,我们脱得了干系?

    “还有,人家随便一查,就知道‘半亩田’是我老爸的公司,怎么,前面义卖的时候,是我老爸老妈,现在堵人家的路,我就不认是我老爸了?”

    孙向阳被张向北的一顿骂,骂得哑口无言,张向北继续拨二货的电话,还是被摁了,张向北接着打小武,电话通了,张向北问:

    “师父,我们的人,除了周若怡,还有谁在张江现场?”

    小武支吾着不肯说,张向北说:

    “师父,你要是不说,我现在马上上高速,来上海。”

    小武叹了口气,他说:“丁勉力。”

    张向北马上打给了丁勉力,电话是忙音,这个家伙,知道张向北肯定会打他电话,他接了也不知道怎么说,左右为难,干脆把电话关机了。

    “我来打。”孙向阳说着打给周若怡,周若怡接了起来。

    “宝贝,你去叫二司令接个电话。”孙向阳说。

    “干嘛,死胖子,你叛变了?”周若怡问。

    “不是,我是觉得张向北说的对。”孙向阳接着把张向北和他说的话,告诉了周若怡,周若怡听完,说:

    “你们等着。”

    过了一会,张向北的电话响了,是二货,张向北赶紧接了起来,二货叫道:

    “北北,是不是老万老婆找你了?不要理她,逼养的,搞火了我把老万也叫过来,看她怎么说。”

    “不是,二货叔叔,这事,我觉得我们不能做。”张向北说,“要竞争,我们也光明正大和他们竞争,这样的事我们不做。”

    “什么意思,北北?你不做,他们就光明正大和你竞争了?你呀,就是和指导员一样死脑筋,老好人,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逼养的,这事你不要管,要打电话,你把我电话给老万老婆,让她打给我,看我不骂她个狗血淋头。”

    “二货叔叔,这事真的不能搞大。”张向北说。

    “怕什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事情是我做的,逼养的,对了,她是不是还威胁你要报警了,他们这里的几个逼,也说要报警,我说报啊,你们报啊,警察来了,也不能说我的车子,不能坏在这里吧,车子坏了,我有什么办法,没看到我还在指挥疏散吗。”

    二货边说,边得意地笑,张向北哭笑不得,张向北硬了硬头皮说:

    “二货叔叔,你要是再不撤,我就赶到上海来了。”

    “好啊,我等你来一起喝酒。”二货说。

    张向北真的急了,说:“二货叔叔,你再不撤,我就让我爸给你打电话……”

    张向北话还没有说完,马上想到,就是他老爸给二货打电话也没用,反而会被二货骂怂蛋,张向北灵机一动,说:

    “我就让我小芳阿姨给你打电话。”

    “好好,好好,北北,我撤。”二货马上讨饶了,“吃不消的,逼养的,小婶一说起道理,讲三四个小时都不用喝水的。”

    张向北哈哈大笑,他说:“谢谢你,二货叔叔。”

    张向北启动车子走了,车行到了钱塘江上,张向北和孙向阳说:“问问周若怡,有没有开始撤。”

    “已经撤了,发过微信了。”孙向阳恹恹地说。

    过了二桥,开到老汽车东站的桥底下,张向北看到路边有一个烧烤摊,方向一打,把车在路边停下,和孙向阳说:

    “走,去撸串。”

    两个人在烧烤摊坐下,张向北的手机叮了一声,他看了看,是郑慧红发过来一条微信:“北北,谢谢你!”

2078 是吗?

    一大早,向南还在床上睡觉,张向北就起来了,去洗手间洗漱完毕出来,看到向南也在床上坐了起来,张向北问:“你干嘛?”

    向南睡意惺忪地说:“我也要起来了。”

    “这是在杭城,不是在永城,你又不用起来练嗓子。”张向北走过去,按着向南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了下去,张向北说:

    “你多睡一会,待会还要开车。”

    今天中午,向南和剧团的人都要回永城。

    “我不用开,丁友松会开。”向南说。

    “那你也多睡一会,现在还早,坐车也辛苦的。”张向北说。

    向南嘻嘻地笑着,手勾着张向北的脖子不放,张向北亲了亲她,向南这才放开了他,和他说:

    “路上开慢一点。”

    张向北嗯嗯地应着下了楼,楼下没人,谭淑珍和刘立杆都还没有起床,张向北开了门出去,走去隔壁,隔壁的门开着,张向北一走进去,奶奶就招呼他说:

    “快来吃早餐,先喝点牛奶,你爷爷去给你买生煎和豆腐脑了。”

    张向北坐下来喝牛奶,手里剥着一个鸡蛋,问:“西西呢?”

    “还在睡觉。”奶奶说。

    “不用上学?”张向北问。

    奶奶说:“幼儿园,迟点去有什么要紧,等她睡醒再说。”

    正说着,西西哭丧着脸,一个人从楼上下来了,叫道:“奶奶你又没有叫我,我今天又要迟到了。”

    奶奶说:“幼儿园迟到有什么关系,觉睡醒最要紧,谁让你晚上又不肯早睡觉的。”

    张向西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开了,做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看着张向北,张向北笑笑,张向西说:

    “北北我和你说,奶奶越来越过分了。”

    张向北笑问:“奶奶怎么了?”

    “我和你说,她现在老是说,幼儿园迟到不要紧,她不知道,天天迟到丢脸丢死了,我们到幼儿园,幼儿园的铁门都关了,要这样乓乓地敲,那个老爷爷才会来开门放我进去,我走到教室门口都不敢走进去。”张向西和张向北告状。

    “怎么,怕老师骂?”张向北问。

    “老师不会骂,我自己会脸红,还有,还有,还有那个赵子强,老是叫我迟到大王。”张向西说。

    外婆听到了张向西的声音,从房间出来,要带她去洗脸刷牙,张向西不肯去,说是要和北北说话,她都好几天没有看到北北了,张向北看看手表,和张向西说:

    “你要是快点洗脸刷牙,乖乖地吃早饭,我送你去幼儿园。”

    “真的?!”张向西身子一躬一躬,哈哈地不停点着头,然后转身朝外婆叫:“快点,快点,我们去洗脸刷牙。”

    张向西洗漱完毕回来坐下,老张也带着生煎和一罐子豆腐脑回来了,张向北吃起了生煎,问张向西:

    “你不要?”

    张向西摇了摇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缺了的两颗门牙说:“我已经牙不好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张向西喝完了一杯牛奶,手里拿着外婆帮她剥好的鸡蛋,走过来看张向北的手表,叫道:

    “北北,北北,这下糟糕,针都走到这里了,我们已经迟到了。”

    张向北和她说:“看到没有,一根长针,一根短针,要短针走到这里,我们才迟到了。”

    张向西长长地吁了口气,接着又担心起来,叫道:“可短针也快走到这里了呀。”

    “没有。”张向北说,“短针走得很慢很慢,长针走一圈,短针才从这里走到这里,走这么一小格。”

    张向西若有所思,她转身噔噔地上楼,过了一会,拿着自己的书包下来,她和张向北说:

    “北北,我和你说,你的手表一点也不高级。”

    张向北问:“那什么手表高级?”

    张向西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迪士尼儿童数字手表,和张向北说:

    “我这个手表高级,你看到没有,一个7,两个点,一个36,已经7点36了,一看就知道。”

    张向北逗她:“还真是的,你的真高级,这么高级的手表,可不可以送给我?”

    张向西犹豫了一下,说:“可以,我给你戴起来,北北。”

    张向北右手拿着筷子,夹生煎吃,左手伸出去,张向西把他的手表摘了下来,把自己的手表给张向北戴上,扁着嘴,眼眶已经红了,显然心里是舍不得,张向北赶紧说:

    “西西,这高级手表还是你自己戴,我是大人,大人都戴低级手表。”

    “为什么大人都戴低级手表?”张向西问。

    张向北说:“你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爸爸妈妈,是不是都戴低级手表?我们全家只有西西一个人最高级,戴高级手表。”

    “可是,可是,我想北北也高级啊。”张向西已经把手表拿在手里,还是说。

    “老师是不是让你们要爱护中班小班和小小班的小朋友?”张向北说,“西西比我小,我要是不爱护西西,抢西西的高级手表戴,老师会不会批评我?”

    张向西想了一下,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她把手表在自己手上戴好,拍了拍张向北,和他说:

    “你放心吧,北北,我会去和老师说,北北很爱护西西的。”

    张向北站了起来,说:“好,我们走了。”

    两个人走到门口,张向西拍着张向北的屁股叫道:“北北,北北。”

    张向北明白了,问:“就到汽车上这一点点路,也要骑在肩膀上?”

    张向西拼命地点头。

    张向北蹲了下来,张向西咯咯笑着,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把张向西送到幼儿园门口,幼儿园的大门开着,很多的家长都送来了小孩,张向西一看到就大笑,和张向北说:

    “北北,我们今天一点也没有迟到。”

    张向北牵着张向西的手朝门口走去,张向西一路朝认识的小朋友大叫:

    “乐嘉莹,我和你说,这是我的哥哥北北。”

    “洪孟楷,看到没有,这是我的哥哥北北,你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张向北有些尴尬,只能不停地笑着,和这些小朋友的家长点头。

    到了幼儿园的大门口,家长不能进去了,张向西朝张向北招招手,张向北弯下身子,张向西勾着张向北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走到大门口,看到站在门里迎接他们的老师,张向西还大叫着:

    “马老师,你看你看,那个是北北,我哥哥,今天是北北送我来的,没有迟到。”

    张向北站在那里,朝张向西挥手再见,神情有些恍惚,这幼儿园的大楼扩建了,操场也翻新了,但大门,还是像他和向南在这里上幼儿园时一样,只是,这些老师,他一个也不认识了。

    站在这里,往事涌起,他和向南每天从这个大门进出,恍如昨日,可实际上,他们远离这里,已经快二十年了。

    张向北开着车,心里很想开快一点,快点到办公室,坐下来,盯着眼前的电脑,今天上午九点,是“每日鲜”上线的时间,张向北要好好看着这个对手,怎么从一片混沌之中,露出它的真面目,接着,就是刀剑铿锵。

    张向北的心里很急,脚却松开了一点油门,放慢车速,他故意想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慌张,故作镇定,他自己一遍一遍喃喃地和自己说,你急什么,“每日鲜”来不来,“宅鲜送”都是“宅鲜送”,和对手竞争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好你自己。

    没有什么的,真没有什么,只要你自己跑得够快,别人就只能是追随者,只要你自己做得够好,别人就只能望其项背,张向北,不要着急,真没有什么的。

    张向北这样想着,车速更慢了下来,后面车焦急了,按着喇叭催他,有车子从边上超过,还按下车窗扭头骂了一句:“六儿!”

    张向北笑笑,心里在想,做好自己的基本功之一,就是要让自己像个傻瓜,像个“六儿”和“背时鬼”,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会去做,别人认为不值得做的事情,你会去做,大家都在找捷径想飞的时候,你老老实实地在走自己的路。

    张向北在停车场停好车,已经八点五十六分了,他走到公司门口,并不急于进去,而是站在那里,深吸了口气,这才继续往里面走。

    张向北到了二楼,马上感受到了一种异于往常的气氛,一种有什么东西绷紧了的氛围,连空气都似乎开始凝固了。

    服务中心所有的人都坐在那里,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脑,上午九点,本来是他们最空闲的时间,每个人都坐得松松垮垮的,这个时候,大多数单位的人才刚刚上班,还有很多人被堵在路上,打电话和线上找他们的都不会很多。

    但现在这里,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板,坐姿端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张向北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他走过去的时候,大家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看着他,就像是一列的士兵,正等着指挥员出发前的检阅。

    有人轻声叫了一声:“张总”。

    张向北点点头,笑笑,朝他们抬了抬手,走了过去。

    张向北走到走廊里,看到吴欢吴越和李薇,三个人并排站在会议室门口的走廊里,都在等着他,张向北朝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吴欢还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张向北笑道:“怎么,我迟到了?”

    “没有,还有一分钟。”吴欢说。

    “我送张向西去幼儿园了。”张向北解释着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很像是张向西在说:

    “马老师,你看你看,那个是北北,我哥哥,今天是北北送我来的,没有迟到。”

    张向北禁不住又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笑很浮,虚虚地挂在脸上,马上就会飘走。

    吴欢叹了口气:“你可真沉得住气。”

    “是吗?”张向北问。

2079 开战第一天

    四个人进去会议室,面对着大屏幕呈一排坐下,吴越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盯着看。

    墙上的大屏幕,浏览器早就已经打开,地址栏里已经输入“每日鲜”的网址,吴越一遍遍地更新着,目前没有什么反应。

    张向北知道,今天上午,应该已经有消息开始发酵,他问: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坏消息。”吴越说,“截止到前面八点五十分,我们杭城和上海,个人用户的订单,比昨天减少了百分之三十七点八。”

    张向北的心里一沉,问:“这么多?”

    其他的三个人都点了点头,吴欢和李薇,早就已经知道。

    今天是中秋节,休息天,大多数人都在家里,照理说,今天的居民个人订单,会比昨天暴涨才对,结果不但没有增加,反而比昨天减少了百分之三十七点八。

    加上本应该增加的部分,实际减少的就远远不止是这些,毫无疑问,这减少的部分,都是在观望,也在等着“每日鲜”上线,他们在等着比较双方的菜价。

    昨天晚上,他们“宅鲜送”虽然已经胜了一局,但这胜利并没有转化为今天的订单,在网上围观,为你叫好是一回事,实际到要下订单,关系到自己的荷包时,又是另一回事。

    何况,昨晚在网上为他们欢呼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即使是杭城和上海本地人,他们也不掌握家里的采购权,这些大都只能是他们未来的客户,但不是现在的客户,他们的主力客户,那些中老年们,面对荷包的时候,总是很理性的。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也就在他们感觉有些失落的时候,墙上的屏幕一闪,接着出现了一行桔红色的字:“要新鲜,每日鲜!”

    接着,这行字马上消隐,另外的一行字出现了:“来的早不如来的好!”

    这一行字也消隐之后,屏幕上就出现了“每日鲜”的网站。

    “去他妈的!”吴越骂了一句。

    每个人这时都想骂,只是吴越比他们先骂出了口,他们看到,“每日鲜”的排版,还有商品的分类目录,几乎可以说是他们“宅鲜送”的翻版,区别只是,他们“宅鲜送”的主色调是淡绿色的,而“每日鲜”的主色调是草绿色的。

    张向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说:“这一招很聪明,这样原来我们的客户,就是到了他们那里,也一点没有浏览障碍,可以无缝接轨。”

    吴欢叹了口气,她说:“是啊,这样一来,连原来的购物习惯都不用改了。”

    “看看他们的菜价。”张向北说。

    吴越点了一下,点开了下级菜单,出来的是叶菜类的图片和价格,一路下拉,在座的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每日鲜”上面的菜价,每一种都比他们便宜。

    吴越接着点开根茎类,也是这样,菌菇类,也是这样,连肉蛋家禽和水产海鲜都是这样。

    “每日鲜”的这个菜单,就是瞄准他们“宅鲜送”的菜价定的,每一种基本都便宜百分之十。

    “怎么可能?”李薇说,“他们的蔬菜,不是就在批发市场采购的吗?应该比我们贵才对,肉和水产,采购价也没有比我们便宜,要是按这个价,他们不但没有钱赚,还会亏本。”

    吴欢骂道:“又来了!”

    显然她对掏宝网这是在干什么,和他们的行事作风很熟悉。

    张向北说:“还不明显吗,他们这是在倾销,高买低卖,仗着自己资金雄厚,要和我们打价格仗,如果我们要和他们打,想用低价抢占市场,我们就必须降百分之二十才有价格优势,那样,我们的利润也就基本没有了。”

    “只怕是等我们降百分之二十的时候,他们还会接着降,按老马的作风,不达到目的,他是誓不罢休的。”吴欢说。

    “那我们怎么办?”李薇问。

    张向北和吴欢都沉默了,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掏宝网财大气粗,真的要打价格战,大家都把价格打到地板以下,掏宝网亏得起,他们可亏不起,能坚持多久,两个人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就生鲜配送目前的市占率和规模而论,“宅鲜送”是“每日鲜”的十倍以上,但真要打价格战,规模不但不是他们的优势,反而会是他们的累赘,能迅速地把他们拖垮。

    张向北他们“宅鲜送”的菜价,根据南北不同城市的差异,价格有些不同,特别是对单个的品种来说,离产地近的,肯定会便宜一些,远的,会贵一些,但所有的菜平均起来,大致是相同的。

    他们网站的左上角,有一个城市的选项,一般来说,消费者打开网站的时候,系统会根据你的ip地址和注册资料显示的所在地,自动匹配你所在的城市,但消费者要是手动选择,比如北京的消费者要选择上海,也是可以转到上海的页面,看到上海的菜价。

    对“每日鲜”来说,他们目前只有两个城市,上海和杭城,他们即使倾销,亏本在卖,也就亏在这两个城市,而“宅鲜送”要调整的话,就要全线调整,所有的城市都跟着往下调,你不能说只调上海和杭城。

    那样的话,消费者看着自己所在的城市,和上海杭城的价格相差这么多,骂声和口水,会把他们淹没的,不需要“每日鲜”再打,消费者就会把他们骂得魂断互联网了。

    特别是同属一个区域,长三角的这些城市,南京苏州宁波绍兴无锡常州嘉兴等等,他们看到上海和杭城的菜价,居然比自己城市便宜百分之二三十,一顶顶奸商的帽子,马上会飞过来。

    到那个时候,张向北他们百口莫辩,他们不能和大家说,是因为我们要在上海和杭城,和“每日鲜”打价格战的缘故,如果那样,其他城市的市民就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敲锣打鼓欢迎“每日鲜”进驻他们的城市,欢迎也来我们的城市打价格战。

    对“每日鲜”来说,他们现在肯定是亏,但他们是亏两个城市,掏宝承受得起,马老师腰包鼓鼓不差钱,对“宅鲜送”来说,他们如果是亏,就是亏几十个城市,这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每日鲜”发起价格战之前,一定是已经算过这笔账,知道自己这一步,就能把对方逼到死角。

    “这些流氓!”李薇愤愤地骂着。

    张向北问吴越:“我们现在这两个城市的订单增长情况?”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吴越说。

    “够狠,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吴欢骂道。

    张向北双手的胳膊支在会议桌上,十指交叉并在一起,两个大拇指合并着,抵着自己的上嘴唇,他盯着墙上的屏幕看了一会,扭头问吴越:

    “单位客户的情况怎么样?”

    吴越说:“单位客户的订单,从昨天开始,一直到今天都还算是正常,和以往一样,订单数量略有下降,但金额还有增长。”

    吴欢提醒说:“从今天开始,可是小长假,休息三天,学校放假了,食堂并没有放假,所有的宾馆酒店,生意还比往日更好,减少的那些,只是机关单位,厂矿企业,休息和仍然上班的,大概一半吧。”

    “对,‘饮食男女’的订单,翻了三倍多。”吴越说。

    张向北“哈”地一声,笑得有些难看,他说:

    “还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几家欢乐几家愁啊,这个时候,小莉他们那里笑翻了。”

    会议室里的其他三个人却笑不出来,李薇说:

    “单位的订单,今天是昨晚就下了,明天的今天下,也不会改,单位订单的情况,起码要等这个小长假过后,才能够看出变化。”

    张向北点点头,觉得李薇说的有道理,单位订单没有变化的很大原因是,和居民个人用户相比,单位用户对更换供应商比较慎重,最起码的,也是要请示领导同意,而领导们今天明天后天都在放假,一切要等上班之后再说,最少四天,单位客户的变化就能看出来了。

    张向北说:“个人客户订单减少,可能也有小长假的原因,很多家庭可能是出去旅游了等等,吴越,以三天为一个周期,个人客户,要是三天没有下单,我们就可以认定,这个客户已经流失,用这个标准,你把客户流失的情况统计出来。”

    吴越说好。

    吴欢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根据他们的经验,“每日鲜”九点上线,半个小时过后,第一波的**也应该过去了,吴欢问吴越:

    “现在杭城和上海,情况有所好转吗?”

    吴越摇了摇头。

    有人敲门,吴欢说进来,门推开了,进来的是孙向阳,孙向阳脸色苍白,张向北看到他,心里又是一沉,知道没有什么好消息。

    果然,孙向阳说:“那边来消息了。”

    孙向阳说的那边,指的是“每日鲜”,他们下面车间有一个工人,妹妹在“每日鲜”杭城分公司上班,是客户中心的客服,孙向阳和她哥哥,把她约出来吃了一顿饭,她加了孙向阳的微信,答应“每日鲜”那边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发微信给他。

    “怎么说?”张向北问。

    “她说,她们那边订单处理都来不及,刚刚,他们那里都在欢呼,还说,有经理跑来说了,今天除了三倍的工资之外,每个人都有加班红包。”孙向阳说。

    会议室里的人听了,心里五味杂陈,这样的日子他们不止一次地经历过,订单蜂拥而来,每个人的眼里都冒着兴奋的光,脸红扑扑的,那种掌声和欢呼声,都是发自肺腑的,止也止不住。

    现在,风水轮流转了,欢呼的已经不再是他们。

    张向北想到了,对“每日鲜”的人来说更是这样,他们昨天晚上刚打了一个败仗,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这个时候,面对雪片般飞来的订单时,他们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可以吐出来了。

2080 怎么办?

    过了中午,张向北他们“宅鲜送”上海和杭城两地的订单开始增加,但数量和以往相比,还是减少了很多。

    张向北和吴欢说:“晚上十点,今天的数据都出来之后,召集上海和杭城两地的人开个会。”

    吴欢说好,我通知下去。

    张向北走到外面大办公区域看看,这里,客户中心的人还是很忙,他们负责处理全国的业务,上海和杭城,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其他的城市,今天的订单数量都增加了,所以对他们来说,业务量并没有减少。

    相比之下,他们反倒没有了上午张向北刚刚来时,感受到的那种紧张状况,人只要一忙,是会把什么紧张、焦虑等等都忘掉的。

    张向北走到楼下车间看看,这里也依然很忙,单位用户,特别是那些酒店的需求量在今天增加了,这里也没有那么闲。

    张向北和吴欢他们,没有那么天真,他们知道今天“每日鲜”上线,对他们肯定会有冲击,所以已经减少了上海和杭城两地的采购数量,但在车间里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明显。

    就是连配送的冷链车,也照样要出发,每个小区里,采购他们产品的客户减少了,但还是有,就是只有一家,也还是要送。

    张向北转了一圈,他看到整个公司还算是正常,稍稍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内部人心惶惶,那样就会增加管理的难度。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正常还能维持多长的时间,杭城和上海客户流失的情况会不会加重,掏宝网会不会加快在全国其他城市的布局,如果那样,就不是两点开花,而是遍地烽烟,他们不得不在全国各地应对他们的挑战。

    所有的这一切对张向北来说,都是未知数,他所知道的只是,这些年,随着掏宝成为了独角兽公司,当他们发起对某个公司的攻击时,鲜少有失败的例子,就是失败,那也是因为对方的体量必须够大。

    比如像他们发起对微信的挑战就没有成功,那是因为腾讯,有足够的实力和他们抗衡,而要是真正的全面开花,打价格战,比互相烧钱,张向北知道,自己是烧他们不过的,那是自己找死。

    烧钱这一条路张向北是肯定不能走的,他自己和自己说,必须坚定这点,但除了烧钱打价格战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张向北站在大门口,叹了口气,他觉得眼前一片的混沌,看不清方向。

    张向北觉得心里有点闷,他走了出去,穿过物流基地,走到对面,今天顾工休息,没有上班,张向北走进了“饮食男女”,看到这里很忙碌,但小莉和杜涛都不在。

    张向北问了,有人告诉他说,没有办法,今天太忙了,人手实在是不够,他们自己,也去客人家里服务了,对了,你老爸在楼上。

    张向北没有上楼,而是转身走了出来,他知道要是上楼,老爸肯定会问他今天怎么样,张向北现在最不想和人说的,就是今天怎么样。

    张向北走回到自己公司,上了楼,走进了办公室,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呆地坐着,连晚饭,也是吴欢让人给他送过来的。

    吴欢进来两次,看到张向北呆呆地坐在那里,吴欢什么都没有说,退了出去。

    到了晚上十点,吴欢走进了张向北的办公室,里面一片漆黑,吴欢伸手把灯打开,看到张向北睁着眼睛,原来一直就坐在黑暗中,吴欢和张向北说:

    “时间到了,大家都在等你。”

    张向北说好。

    他站起来,走进了洗手间,站在盥洗台前,看了看镜中自己的脸,脸色很难看,像个僵尸脸,他把手在水龙头下浸湿了,“啪啪”地拍打着自己的脸,张大嘴,下巴左右挪动,活动活动脸上的神经,然后用毛巾擦擦。

    他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不那么难看了,张向北还朝着镜子里的自己,试着“嘿嘿”笑了两下,这才走了出去,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ceo吴欢、coo李薇、cto吴越、cfo马琳、cpo孙向阳都在这里,他们杭城分公司的总经理是由李薇兼任的,屏幕上,小武和周若怡、丁勉力、马建四个人,在上海的会议室里。

    吴越公布了他们估算出的数字,如果加上今天本应该增加而没有增加的居民个人订单数,他们今天个人订单实际下降的数量,应该是百分之四十六左右,很多昨天晚上还下过单的,今天晚上,到目前为止,没有继续下单。

    “这也很好理解。”吴欢说,“‘每日鲜’是今天上午九点才上线的,有一部分习惯晚上下第二天菜单的人,今天看到‘每日鲜’的菜价,觉得吃亏了,转头去他们那里下单。”

    吴越看了看张向北,和他说:“还有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张向北问。

    “单位客户的转单,比我们想象的快,就刚刚统计出来的数据,已经有很多的客户没有下单。”吴越说。

    张向北心里一凛,单位客户的订单,是最稳定的,他们和个人客户不一样,个人客户,还有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某天会不下订单,单位客户不会,除了机关单位的食堂,休息天会放假,其他的日子,几乎雷打不动,而且,需求量也是最好估算的。

    单位客户的订单,也会集中在每天晚饭后到十点之前的这段时间,过了十点,今天单位客户的数据,都已经出来。

    一连三天的小长休,机关单位的食堂都是放假的,吴越知道这个情况,他说的减少,肯定不是指这一部分。

    “都是些什么类型的客户,数据出来了吗?”张向北问。

    “出来了。”吴越说,“基本上都是那种小型的餐饮饭店。”

    是啊,这些路边的小店,他们对价格是最敏感的,甚至比很多居民客户还敏感,他们打开“每日鲜”的网站一看,上面的菜价格便宜这么多,饭店的老板毫不犹豫,转身就去那里买明天需要的菜了,他们又不需要向什么领导请示的。

    “都是坏消息,吴越,你那里就没有一点好消息吗?”李薇问。

    吴越盯着眼前的电脑,头也没抬,手指还不停地敲击着键盘,他说:

    “我刚刚发现了一个现象,不知道是不是好消息。”

    “什么现象?”吴欢问。

    “就是参加我们‘随手帮’活动的会员,下单的比例很高,好像很少有转单的。”吴越说。

    “这当然是好消息!”吴欢说,“说明他们就是我们最忠诚的客户,他们认定的不是菜价,而是……”

    “价值认定。”张向北说,“吴欢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我们最忠实的客户,他们自己本身有经济能力,对菜价不那么敏感,他们上网买菜,只是为了图个方便,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好消息,说明他们对我们的服务和公司的价值观,是认定的。

    “‘随手帮’的活动,从某种角度来说,已经把他们和我们公司捆绑在一起,他们对我们公司的认同度是最高的。”

    张向北想了一下,和吴越说:

    “你们要密切关注这部分客户的动向,要是连他们也开始游移,那就说明,我们不仅在价格上没有优势,而且在服务和其他方面,也全面落后了,那我们真的该死,可以把这部分客户的动向,当作是我们的一个警钟。”

    其他的人都点点头,吴越说好,我回去马上想办法设计出一个模型,可以监看他们的动向。

    吴欢看了看大家,和他们说:

    “现在‘每日鲜’的出现,已经分流了我们很大的一部分客户,这个已经是事实,情况会不会继续坏下去,会坏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我想,张总心里也肯定没有底,我只知道,‘每日鲜’那边对我们的压力,肯定不会停。

    “要是他们只有这一招,那就不是我了解的掏宝了,我们在心里一定要有迎接更坏情况的准备,同时,大家也想想办法,既然对手已经出招了,我们想想,我们应该怎么出招。”

    “他们不是降了百分之十吗?我觉得我们也可以降百分之十。”周若怡说,“他们的菜都是批发来的,他们降百分之十没有利润了,我们降百分之十还有利润。”

    “都降百分之十的话,最多和他们一样,我们还不是没有价格优势?”孙向阳说。

    “但是这样,大家价格一样,我们至少可以让客户流失得不那么快。”周若怡说。

    “其实,降百分之十,还有没有利润,我还没有计算过,我感觉是够呛。”公司的cfo,首席财务官马琳说:“要知道百分之十是普降,包括肉禽水产,调味料等等,这部分我们的进价和他们差不多,我们也只有百分之六到九的毛利。”

    大家明白了,也就是说,只要降百分之十,这一部分他们也是亏损的,要用蔬菜的盈利来弥补这部分的亏损,补不补得过来,确实要精算,因为在同一张的订单里,往往是这部分的价值高,所占比重大,蔬菜的比重相对来说会小。

    “不过,我同意周总的建议。”马琳话锋一转说,“既然我们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想不应战也不可能,我同意把我们杭城和上海的菜价,下调百分之十,只要能总体拉平,保住不亏,对我们来说,就没有关系。

    “我们其他的城市盈利水平不错,算大账的话,即使上海和杭城没有盈利,基本保平,我们公司整体的盈利水平,大概也就降不到一个percent。”

    “那如果后天他们再降百分之十呢,我们跟着降百分之十?”吴欢问,“而且,价格战一旦开打,就没有尽头,我敢保证,只要我们降百分之十,他们肯定马上会再降百分之十,我们跟着降,他们一定也会继续降,一直降到所有的菜白送,他们也会和我们打。”

    吴欢的一席话,让众人面面相觑。

2081 方案

    “吴总说的,这还是其一。”张向北说,“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在杭城、上海和‘每日鲜’打价格战,把菜价调下来,我们其他城市的顾客,看到这两个城市的菜价,会是什么心情?他们没有这个压力,反正他们也只在这两个城市有业务,我们呢?”

    “特么的,那我们会被骂出翔的。”周若怡叹了口气。

    “对,我们会赌上我们公司的信誉,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张向北顿了一下,继续说:“那就是其他的城市,跟着这两个城市全面调价。”

    “那我们会送上自己的命。”马琳说。

    这个问题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大家都明白,要是去和“每日鲜”打价格战的话,对他们来说是死路一条,而“每日鲜”,他们有足够的本钱,看着“宅鲜送”这个最大的也是目前唯一的竞争对手死去,他们再开始上调菜价,把价格调到比原来正常的还高。

    他们用钱换来了时间和空间,接着,他们就可以把前面失去的,重新拿回来了。

    “宅鲜送”就变成了一个谈资,一个笑柄,这个世界,没有人会真正的同情弱者,同情那个败下阵来的家伙的,他只会成为反面教材,人们会说,“宅鲜送”曾经如何如何,现在又如何如何。

    “宅鲜送”甚至会变成一个,让后来者不敢再进入这个行业,挑战掏宝的血淋淋的案例。

    张向北说:“我知道要定位自己很难,承认自己的弱势也很难,打价格战,我们和‘每日鲜’相比,没有优势,甚至可以说,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资本的力量是强大的,我们没有这个资本。

    “现在的态势是,我们就是守方,对方才是进攻的那方,而且来势凶猛,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想怎么和他们缠斗,或者说,我们是暂时的避其锋芒,采取守势,我们重点要放在怎么守好我们的现有的客户。

    “还必须承认,在对方的价格攻势之下,奢望客户不流失,是不现实的,我们要想的是怎么尽量地减缓这种趋势,减少我们的损失,只要守住这一波,把双方的战斗变成持久战,我们才可能一点点地夺回我们失去的客户,第一步,还是先守住。

    “只要守住了,打持久战,我相信他们就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为什么?我也没有想明白,只是有这个感觉,等我想明白了,再和大家说,杭城和上海,现在不要去考虑怎么拓展我们的业务,提高我们的市场份额,一句话,就是守住,守住就是胜利。”

    两个会议室里,大家听了张向北这话,都在沉思,丁勉力率先打破这个沉默,他说:

    “张总,吴总,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张向北说。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还没有向武总、周总、马总他们汇报,我也是刚刚听了张总说的话……”

    张向北打断了他:“开会,不要拘泥,会议室里没大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都可以说。”

    “好好。”丁勉力说,“我想,我们现在,要想去稳住一个个的居民客户,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是在用手选择,觉得那边便宜,就选那边,过段时间,觉得还是我们这里好,他们自然就会回来,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好。”

    丁勉力说话的时候,用了这边那边,而没有用“每日鲜”和“宅鲜送”,是觉得“每日鲜”这三个字,有点说不出口。

    “说重点。”吴欢说。

    “好,我觉得有一件事情是我们可以做的,那就是先稳住大客户,一个大客户,抵得上一个小区甚至几个小区的采购量,也是我们主要的利润来源,只要把这些大客户稳住了,我们的基本盘就守住了。

    “大客户还有两个好处是,一是他们对菜价,并没有那么在意,二是这些大客户,我们本来就有来往,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一直有记得他们,感情基础在的,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再去一个个登门拜访,当面听听他们的意见,和他们沟通,把他们给稳住。”

    丁勉力话音刚落,吴欢就叫道:

    “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丁总说的对,现在虽然是假期,但这些大客户并没有放假,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始去拜访他们。”

    所谓的大客户,就是大型的宾馆酒店和大学、医院等单位,宾馆酒店这个时候,正是他们最忙的时候,他们当然不会放假,大学和医院的食堂也照样开着,负责采购的总务处和后勤处的人,也会加班,找到他们不难。

    “我看可以,上海这里,明天我和老丁分头行动,一个个去拜访他们,争取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把所有的大客户都拜访下来,稳固住。”周若怡说,丁勉力说好。

    “杭城这里,我和李薇分头行动。”吴欢说,“有几个大客户,我们就不用拜访了,交给张总。”

    大家都笑了起来,知道吴欢说的几个大客户是土香园大酒店、“饮食男女”、“锦绣中国”集团、黑森林食品和领英外国语学校。

    张向北也觉得丁勉力的这个建议很好,他说:

    “还有一点,要是碰到有大客户,真的对价格那么介意,我们可以用返利的形式,单独给他们优惠,这样影响也不会波及出去。”

    “还是不要了,销售政策,最好还是统一,不然会乱的,只要我们工作做到位,大客户真的不会在意这点差价的。”吴欢说,“倒是可以和他们沟通,把道理说给他们听,要是我们‘宅鲜送’消失了,他们接下来就该等着被宰,我想这道理他们应该清楚。”

    “好吧,听你的。”张向北说,“不过,你们去拜访客户,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你问顾工。”吴欢说,“他那里的东西,不丢人,客户又欢喜。”

    张向北当即打电话给顾工,问他,有没有什么新鲜东西,可以当伴手礼的?

    “送给谁?”顾工问。

    张向北和他说了,顾工马上说有:“你们就吃过萨拉米,不知道香肠也可以生吃的吧?我刚刚做出来一批可以生吃的香肠,可以给你们当伴手礼。”

    “太好了!”张向北叫道。

    “什么时候要?”顾工问。

    “明天上午。”张向北说,“杭城和上海都要。”

    “可惜,来不及了。”顾工说。

    “为什么,你不是说已经做出来了吗?”张向北问。

    “香肠是已经做出来了,外包装还没有送到,我本来是想等外包装到了,包装好后,再拍图片,在‘宅鲜送’的网站推出来。”顾工说。

    张向北想了一下,他说:“没有关系的,就用塑料袋简单地做个真空包装就可以,本来就是新产品,没有包装很正常,正好可以说是给他们试吃的。”

    “对对,这样客户还敢收,看上去就是小礼物,不像是受贿。”周若怡叫道。

    “那好,我现在马上赶到厂里来,组织工人包装,上海那边需要多少报给我,差不多清晨五六点钟可以送出去。”顾工说。

    应对方案的第一步,稳住大客户,就这么定下来了,吴欢接着交待大家,一个是配送员在小区里碰到“每日鲜”的人员,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注意维护公司的形象,第二个是,客户中心要更加耐心细致地为客户提供服务。

    “特别是打电话来下订单的老年人客户。”张向北说,“估计‘每日鲜’还顾不上他们,我们现在,再小的订单也要做好维护,每一个客户都需要争取。”

    李薇说我知道了,我会交待下去。

    今天的会就到这里结束,大家起立准备离开,张向北把吴越和马琳叫住了,让他们等一下。

    两个人走过来,张向北和他们说:

    “理论上,我们丢失的订单,就是‘每日鲜’现在有的订单,你们两个统计一下,好好算算,就以这个订单数为基数,结合菜价和其他商品的采购进价,看看按‘每日鲜’现在卖的价格,算出他们一天大概会亏损多少钱。”

    吴越和马琳说好,走了出去。

    “怎么,你还替他们担忧?”吴欢问。

    “不是,我要算算他们能撑多久。”张向北说。

    ……

    张向北今天太忙了,忙到了他忽略一个问题,那就是今天是“每日鲜”第一天上线的日子,关心这件事情的,可不是只有他们“宅鲜送”的这几个人。

    还有后面的几个股东,张晨、小芳、刘芸和小虎,他们也同样关心,他们关心而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问,这事太反常了,张向北今天太忙,把这么反常的事也认为是理所当然,居然连想都没有想到过。

    下午的时候,张晨从“饮食男女”回去了半亩田大厦的办公室,小芳和刘芸就在这里等他了,三个人上午都已经上过“每日鲜”的网站,对网站上的菜价,三个人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奇怪,就是张晨,也料想到马老师会来这么一手。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的招数,这种打击竞争对手最简单直接粗暴的招数,商人和小贩们,已经用了上千年,现在还屡用不鲜,格兰仕不就是用这样的招数,把所有做微波炉的公司都打趴下的吗?

    他们担心的倒是张向北今天陡然会增加压力,他扛不扛得住?他们知道,每一个哪怕是关切地询问的电话,今天对张向北来说,都只会是更添压力,所以他们都没有打电话,张晨甚至人已经到了“饮食男女”,都没有转过来看看。

    小芳和刘芸,在计算着一个边际,那就是马老师这次为了打价格战,他的心理底线在哪里,可能拿出多少粮草,哪怕是你兜里有再多的钱,都不会倾其所有来打一场价格战的。

    特别是“每日鲜”并不是马老师的全部,而只是他的一部分,他不可能押上所有一切放手一搏,那就不是做企业,而是拼命了。

    两个人算出一个数字,那就是两百亿,他们觉得这就是马老师的极限,“每日鲜”烧钱最多烧到两百亿,不可能更多了,不然他们的年报会很难看,对投资者没有办法交待。

    算好了这个,刘芸和小芳心里有底了,刘芸打电话给小虎,小虎说好,我明天就飞来杭城。

2082 上午七点多

    张向北刚坐进车里,准备开车去上班,他的手机响了,张向北低头看看,是慧娟,他接了起来。

    “北北,你在哪里?”慧娟问。

    张向北说:“刚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公司。”

    “那正好顺路。”慧娟说,“你先到我这里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看。”

    张向北说好。

    张向北开着车,到了半亩田大厦,他想慧娟阿姨只是让他来看个什么东西,时间应该不会很长,张向北就没把车开去地下停车场,而是停在了半亩田大厦的大门口,反正现在还没到楼上公司上班的时间,这里还没什么人。

    有保安在远处和隔壁杭城中心的保安在聊天,看到有人把车停在大门口,赶紧跑了过来,想驱赶掉他,跑近看到是张向北从车上下来,赶紧说:

    “这么早,张总?”

    张向北手往上面指了指,说:“我去慧娟这里有点事,就停一会,很快就走。”

    “没事,没事,你去吧。”保安说。

    张向北朝他抬了抬手,表示谢谢,脚步不停,走向大门外的观光电梯,那保安跟着跑了过来,张向北以为他有什么事,放慢脚步,保安跑到了他前面去,边跑边说:

    “电梯还没有打开,我给你打开。”

    张向北赶紧说:“谢谢,谢谢你。”

    “小事情。”

    保安说着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电梯,还帮张向北按着开门键,直等到他进了电梯,这才把手放开。

    张向北从缓缓合拢的电梯门里,朝他再次挥手,说了一声:“谢谢!”

    张向北到了楼上,土香园大酒店的庭院里空空荡荡,那一排店铺都还没有开门,只有一个搞卫生的阿姨,用拖把在拖着庭院里巴西蝴蝶绿的火烧石地面。

    土香园大酒店的大门只有半扇开着,张向北走了进去,时间还早,厨师和服务员都还没有上班,整个大厅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只靠着从拉着窗帘的窗外透进的日光,还能分辨出里面的情景,不至于看不到路。

    张向北穿过整个大厅,朝餐厅连接着后厨的传菜通道走去,传菜通道口灯光明亮,是偌大的大厅里最明亮的所在。

    慧娟的办公室就在传菜通道里横着的一条走廊里,走廊里共有五间办公室,分别是慧娟、财务、行政总厨、餐厅经理和酒店办公室。

    还有一间小会议室,是平时开例会用的,要开人数多些的会议,就去楼上半亩田集团的会议室。

    张向北走到了走廊里,看到只有慧娟的办公室灯亮着门开着,张向北走了过去,看到慧娟正坐在那里吃早餐,一碗她自己做的面条。

    看到张向北进来,慧娟站了起来,张向北伸头看看,笑道:

    “慧娟阿姨,看着很诱人啊。”

    “没吃早饭?没吃我给你做去。”慧娟说。

    “吃了吃了,要是不吃早饭,我都出不了门。”张向北说,“我说真的,有时自己想出去吃碗片儿川,都不可能。”

    “你爷爷给你买回去?”慧娟问。

    张向北说是啊,“爷爷或者外公,我都快忘了面店和早餐店长什么样了。”

    慧娟哼了一声:“吃现成的还不好?不知道惜福,走吧,去后厨。”

    “等你吃完。”张向北说。

    “回来再吃,别啰嗦,走。”

    慧娟说着就朝门外走去,张向北跟在后面。

    从传菜通道走进后厨,眼前顿时一暗,整个后厨黑黢黢的,因为没有窗户,也没有开灯,比外面餐厅的光线更昏暗,张向北叫道:

    “真够节约的。”

    “还没上班,开着灯干嘛,你小心点,跟着我。”慧娟说。

    两个人穿过长长的后厨,到了里面水台,水台这里却是灯火通明,一派忙碌的情景,十几个帮工在这里洗菜的洗菜,泡发食材的泡发食材,削土豆皮的削土豆皮,还有一个人,正往一只大铝盆里倒着面粉,里面是要清洗的猪大肠。

    水台的主管看到他们迎了过来,领着他们到了一排四只塑料的周转箱前面。

    周转箱里,两筐是青菜,两筐是黄瓜。

    慧娟指了指那两筐青菜,和张向北说:

    “这两筐青菜,一筐是你们的,还有一筐是‘每日鲜’的,你看看哪筐是你们的,都是原生态,就是送来的样子,我只是让他们换掉了你们的筐。”

    这两筐的青菜,一筐一棵棵大小均匀,青菜的叶子一张张支棱着,好像在筐里还在茁壮生长,还有一筐有大有小,菜叶子看上去已经有点软塌塌了。

    张向北指了指那筐大小均匀的青菜,自信地说:“这筐是我们的。”

    “尽拣好的说。”慧娟白了张向北一眼,“你确定?”

    “确定,我自己的菜,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张向北说。

    “好吧,你说对了,那黄瓜呢,哪筐是你们的?”慧娟问。

    张向北用脚拨了一下品相好的那筐说:“这个。”

    慧娟还是问:“确定?”

    “确定。”张向北点点头。

    “走,回办公室。”慧娟说,“你都说对了,北北。”

    走在路上,张向北问:“慧娟阿姨,你这里怎么会有‘每日鲜’的菜?”

    “你先告诉我,北北,为什么刚刚你那么自信,确定那两筐卖相好的菜是你们的?”慧娟问。

    “很简单,我们的菜,没有隔日的,那个青菜,一看就是有些日子了。”张向北说,“还有,我们是产地直采,但和一般的菜贩子还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慧娟问。

    “不管是我们自己的农场,还是和我们合作的蔬菜公司、合作社和家庭农场,我们都实行标准化的管理,签有协议,我们可以说是全程管控,从种什么菜,多少亩地,到用什么种子,包括日常的田间管理,都在我们管控的范围之内,这样,可以保证成品菜的优良。

    “第二,菜到了我们的车间,我们还会进行一轮筛选,像一筐青菜大小不一的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这个倒不是菜的口感因此就会不好,而是卖相会不好,我们自己有食品厂,像这种被筛选出来的菜,第一时间就会送去食品厂。

    “这样,既可以保证我们食品厂原料的新鲜,同时也可以保证配送出去的菜,品相完美。”

    张向北说着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回到慧娟的办公室,慧娟听张向北说着的时候,不停地点头,等张向北说完,慧娟说:

    “怪不得这么自信,原来前面已经做了不少的工作。”

    张向北正想开口问,慧娟接着说:

    “‘每日鲜’昨天上线,我就下了一个小单试试,就是想看看他们的菜品质怎么样,今天早上送到,我过来看了,松了口气,北北,你知道为什么?”

    张向北摇了摇头,慧娟说:“我断定他们不是你们‘宅鲜送’的对手。”

    张向北叹了口气,他说:“可是他们昨天抢了我们不少的订单。”

    “因为价格比你们便宜,对吗?”慧娟问。

    张向北点了点头。

    慧娟说:“就刚刚的菜,便宜百分之十,我也不觉得便宜,菜的品相在那里,有句话不是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吗,何况,像我们这样的单位,你放心,那分管采购的,都是专家,一眼就能看出哪个好哪个不好。

    “北北,我让你过来看,和你说这个,不是让你骄傲,而是要和你说,你要相信自己,坚持自己做得对的事情,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就被他们带到沟里,也跟着他们一起疯狂降价,放松管理和品质控制。

    “你们和我们酒店是一样的,为什么一盘鱼香肉丝,便宜的店只要八块,我们要卖六十八?那卖八块的,他的就餐环境和服务水平,还有选材用料,和我们能一样吗?我们贵是贵得有道理的,来吃的顾客,心里也雪亮,所以很多时候,便宜并不能代表一切。

    “相信自己,坚持下去,你们最后就一定能成为赢家,包括从这两筐菜,也可以看出来,‘每日鲜’的管理不行,和你们不在一个档次,吴欢还是很能干的,你们更要自信。”

    张向北奇怪了,他挠了挠头,问:“慧娟阿姨,这话有点深奥,从两筐菜,你怎么就看出来他们的管理不行?”

    慧娟笑笑,用手指笃了笃桌面,和张向北说:

    “这里是什么地方?土香园大酒店,杭城最大的酒店,对你们做生鲜配送的来说,我们应该是大客户了吧?我以土香园大酒店的名义,下了各二十五斤的上海青和黄瓜,你要是接单的,看到土香园大酒店这几个字,是不是就该警觉起来,至少要报告给主管吧?

    “然后看到,我们只下了这么一个小单,见到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就可以判断出我们是在试单?我相信昨天不光是我,你们很多的客户也都这样尝试了,看到一个大客户的试单,最起码也要用点心,把这个单子的货配好一点,对吗?

    “结果你也看到了,送来了都是什么东西。对大客户尚且这么马虎应付,对一般的客户可想而知,这样的管理,你说有没有问题?

    “好的管理,是要能够渗透到你企业的每一个毛细血孔,渗透到下面每一个员工的身上,我最早去管下沙的土香园大酒店的时候,你老爸和我说过一个凶神恶煞的清洁员和坏保安,就可以搞垮一家酒店的故事,可以说是给我很大的震撼。”

    “慧娟阿姨,你这些话,也给我很大的启发,谢谢你。”张向北说,“说真的,昨天看到我们的订单大幅下滑的时候,我真的有点怀疑自己了。”

    “不要怕,北北。”慧娟说,“你们今天可能还会下跌,他们在做和你们一样的业务,菜价又比你们便宜,客户就是好奇,也会去下单试试看的,不是货比三家吗?

    “但跌是有一个底的,等跌到了那个底,就不会再跌了,好奇过去,也比过了,更在乎品相的那部分客户,慢慢会回流的。

    “真到了那个时候,北北我和你说,才是‘每日鲜’的悲哀,因为这样的顾客,去试过之后走了,就再也不可能回去,他们永远失去这个客户了。

    “杭城每一家大型酒店开张的时候,我这里都会有一部分客户流失,但我最高兴的是,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人又会回来,他们和我说,还是喜欢在这里吃饭,在这里都吃习惯了,去其他地方不适应。

    “真的,北北,那个时候,才是我最有成就感的时候,感觉自己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你们一家家酒店起来,还就是对我没有办法,哪怕从我这里偷菜过去也没有用。”

    “谢谢你,慧娟阿姨!”张向北说着“哎呀”叫了一声。

    “怎么了?”慧娟问。

    “我刚刚忘记拍照片了,现在,洗菜的阿姨是不是把那些菜都搞一起去了?”张向北问。

    慧娟笑了:“我早就已经给你拍了,不仅拍了照片,我还特意让接菜的保安拍了完整的视频,从他们的菜从他们的冷链车下来,一直到我们后厨,还有你们的菜到了,一直到后厨,都有完整的视频,我就想你们可能会有用。”

    张向北嘿嘿地笑着:“还是慧娟阿姨细心。”

    “别拍马屁,你可以走了,我要继续吃面。”慧娟往外面轰张向北,“视频和照片我一会发给你。”

    张向北站起来说:“好好,我马上滚,谢谢慧娟阿姨!”

    70

2083 如临深渊

    张向北到了公司,上了楼,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去吴欢的办公室,吴欢正站在柜子前翻阅一个文件夹,看到张向北进来,扭头看着他。

    张向北和吴欢说:“你把李薇叫会议室里来,让周若怡和丁勉力也上线。”

    “来不了,李薇从家里直接去客户那里了,我准备这里安排一下,也马上出发去下沙大学城,周若怡和丁勉力,现在大概也在路上。”

    吴欢把文件夹合上,放回柜子里,转身和张向北说。

    张向北说好,那你拉个微信群。

    “干嘛,看你一脸的兴奋?”吴欢问。

    “有好东西给你们看。”

    张向北故作神秘地笑笑,转身走了出去,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在沙发坐下,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吴欢已经在邀请他进群,他马上进了这个“张总有好东西”的五人群,看到群名,张向北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都到了,有什么就分享吧。”吴欢说。

    张向北把慧娟发给他的两段视频,还有照片发到了群里,过了一会,李薇问:

    “这是什么?”

    张向北发了一长串三十多条的语音,把事情大致和他们说了,回过来的都是欢乐的表情。

    “我们还是很厉害的,对吗?”周若怡问,张向北说当然。

    张向北:“我想到了一件事,所以要叫你们,你们到了客户那里,不要让他们二选一,只进我们的货,不要进‘每日鲜’的,那样客户会反感,而是可以让客户先下单试试,把双方的货拿出来比比,慧娟说的对,就怕货比货,每个单位负责采购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好呀。”李薇说,“我和他们说,如果我们的货不行,不需要你们淘汰我们,我们自动退出。”

    “对,就是要有这个自信。”张向北说。

    周若怡问:“可是,要是慧娟这里的视频,只是偶然现象呢?”

    “菜没有偶然的。”张向北自信满满地说,“批发市场我熟悉,批发市场的菜,一车的菜,不好的肯定是堆里面,好的堆外面,那一箱或者一捆菜,都会小的卖相不好的绑在里面,卖相好的在外面,你们去农贸市场买来的,肯定也是这样。

    “菜只要前期没有做好品控,到了车间没有经过筛选,就肯定会出现这个情况,据我所知,‘每日鲜’没有食品厂,他们不可能对食材进行分拣,那样的话,他们的损失和库存就比现在还要大。”

    “好吧,我信了你。”周若怡说。

    丁勉力说:“谢谢张总输送弹药。”

    几个人正聊着天,孙向阳从外面走了进来,笑嘻嘻的,张向北一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是有好消息,张向北问:

    “是不是和‘每日鲜’有关?”

    孙向阳说对。

    “来来,胖子,你过来,有什么好事,和你老婆说,我们正在开会。”

    张向北招呼孙向阳走近,他举起手机,打开微信语音,凑到了孙向阳的面前,孙向阳斜瞄了一眼,说:

    “那边来消息了,他们昨天剩下来的菜,今天继续在配送。”

    张向北把手缩了回来,按下语音键,冲着手机叫道:“听到没有,是不是又来一个炸弹?我就知道他们什么德行。”

    “算你赢。”李薇笑道。

    “,他是厉害,人家还没撅屁股,特么的他就知道拉什么屎了。”周若怡说。

    大家都笑了起来。

    几个人在说话,吴欢始终没有插嘴,张向北感觉有些奇怪,正想问吴欢在不在,吴欢手里拿着手机,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吴越。

    吴欢问张向北:“你今天有没有上‘每日鲜’?”

    张向北说:“还没有来得及。”

    “你上去看看,他们今天又升级了。”吴欢说,“每一个类别里都有蔬菜,直接降到了五毛钱一份。”

    张向北赶紧拿起手机,点开“每日鲜”的app,果然,他看到叶菜类的鸡毛菜,250g±50g,售价直接就是0·50元,番茄瓜果类里的西红柿,350g±50g,售价也是0·50元,根茎类的土豆800g±50g,售价0.50元,其他品类的都一样,排名第一的都是0·50元。

    不过,每个品种,每个客户只能选择一份,即使这样,只要花两块钱,也可以买够一家人一天所需的蔬菜了。

    张向北看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预想到“每日鲜”肯定还会下调价格,只要他们“宅鲜送”还存在,只是没有想到,只隔了一天,他们就会出这么一招。

    “他妈的,够狠!”孙向阳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忍不住骂了一声。

    吴欢说:“他们的库存菜,可能就是通过这样处理的。”

    张向北想了一下,安慰他们说:“没有关系,客户菜买到家,不管是五毛钱买回去的,还是五块钱买回去的,他都要求是新鲜的,只要原来买过我们菜的,还是可以区分出来。”

    吴欢苦笑着说:“可不管怎么样,对我们的伤害还是够大的,就怕货比货没错,可大家还知道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

    张向北点了点头,他看到吴越站在边上,有什么话,好像又不敢说,张向北问:

    “你那里有什么坏消息?没关系,我都经受得住。”

    吴越叹了口气,他说:“到前面我过来,我们的个人客户,又流失了大概百分之十二左右。”

    “这么多?”张向北脱口问道。

    吴越点了点头。

    这么说,“宅鲜送”的半壁江山,只不过一天多一点的时间,不不,从昨天上午九点到现在,正好是二十四小时,一天,就被“每日鲜”夺去了。

    “单位客户呢?”张向北问。

    “也有扩大的趋势,昨天转单的主要是小型的餐饮类饭店酒店,今天开始,工厂多了起来。”吴越说。

    “那是因为昨天是中秋,工厂如果要加班的话,需要支付三倍的工资,今明两天,是周六周日调过来的,就是加班,也不需要付三倍的工资,只要正常的加班工资,或者调休就可以了,所以,很多的工厂都开工了,是这样吗?”张向北看着吴欢问。

    吴欢说对,我们判断也是这样。

    也就是说,等小长假过去,更多的工厂开工,这部分客户的流失还会继续,杭城这里,主要是以民营企业为主,这些民营企业的老板,当初选择他们,就是因为他们的菜价比农贸市场便宜,现在有更便宜的,他们肯定奔那边去。

    他们可是比一般的居民,对价格更加敏感,但又不太在乎菜的品相好不好的一批人,这一部分的客户流失,几乎是必然的,只要“每日鲜”的价格,一直比他们便宜。

    “有没有好消息?”张向北问。

    “好消息就是,参加‘随手帮’活动的客户依然坚挺,他们还是没有转单。”吴越说。

    张向北点点头:“他们要是站在这里,我都要跪下来磕谢他们了。”

    吴欢和吴越出去了,孙向阳还坐在这里,他看到张向北的脸色有点难看,问:

    “兄弟,还挺得住吗?”

    “没问题。”张向北看着孙向阳,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强,他说:“要是实在挺不住的话,胖子,你跟我去五指山养牛吧。”

    孙向阳说好,说走就走,没二话。

    “你去忙吧。”张向北和他说。

    孙向阳站了起来,伸手在张向北的肩膀上拍拍,走了。

    张向北一个人坐在那里,呆呆地想,前面去了慧娟那里,慧娟的那些话,确实给了张向北很多的鼓励,也给了他信心,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把握住了这场战争的关键命脉,掌握了主动权。

    但到了公司,数据是**裸的,也是直接的,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的伤口还在流血,并没有止住,这个伤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闭合,也就是慧娟说的那个底,他不知道,可能也没有人知道。

    他已经失去了一半以上的个人客户,到底还要失去多少?谁可以告诉我?

    张向北觉得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一个深渊,深不见底的深渊,这深渊里,也许会有亮光,但那个亮光,他现在一点也看不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等到看见的那一天。

    张向北现在在做什么,他觉得都是有些机械式的,只是按照自己原来设定的路,在继续走下去,在别人看来,这可能就是坚持,但在张向北自己看来,他觉得是在熬,煎熬的熬。

    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也不可能就此举手投降,那就只能一边坚持做下去,一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深渊,等着那亮光一点点地显现,这个过程,真的是很煎熬啊。

    张向北甚至觉得,这情景很像是自己在医院的走廊上,死死地盯着玻璃里面的爸爸和妈妈,他看到爸爸在给妈妈画着手表,妈妈床头的那台监控器,上面的曲线闪了两下,最后无情地变成了一条条直线。

    张向北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尖叫,不要,不要啊!

    但是他无能为力。

    张向北现在,也似乎有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吴越说着的一个个数字,就像一把把刀插在他的身上,他感觉不到疼,但感觉到了冷,浑身上下,在一刀刀的刺插下,似乎一点点僵硬起来。

    就是再尖叫不要,不要啊!也一样没有用,该来的一切,还是会来,天要下雨,鸟要飞,妈妈走了,乌云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遮天避地。

    张向北站起来离开办公室,走下楼去,走到了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车里,启动车子。

    张向北把车在地下停车场停好,乘电梯上楼,然后走回了家,推开门,奶奶和外婆看到他,都有点奇怪,奶奶问:

    “北北,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张向北朝楼上指了指,含糊其辞地说:“我来拿点东西。”

    张向北上楼,经过二楼,一直走到三楼,走进张晨和小芳的书房,把门关上,想了想,还从里面反锁了。

    从“锦绣家园”搬过来之后,小昭的骨灰盒就放在书房的一个专门的台子上,骨灰盒的后面是小昭的画像,边上是一个花瓶,小芳每天都会换上新的花,要是她不在,那就张晨换。

    张向北拉着一张转椅过去坐下,张向北把手放在骨灰盒上面,眼睛看着面前的小昭,叫了一声:

    “妈,我想和你说说话。”

2084 中午的时候

    中午的时候,小虎的飞机在萧山国际机场停机坪降落,小虎走到舷梯口,看到小芳的车停在停机坪上,她的助理赵峥,站在车旁等他,中午的太阳很大,她连遮阳伞也没有打,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小虎赶紧加快脚步走下来,边走边说:“外面太热了,赵小姐你坐车里就可以。”

    赵峥笑笑,拉开副驾座的车门,一股凉气从里面潽出来,小虎钻了进去,赵峥走去另外一边,坐进了驾驶座,车子一直没有熄火,赵峥挂好档位,一踩油门,汽车朝出口处驶去。

    小虎问赵峥:“我们是去你们公司还是‘半亩田’?”

    赵峥说:“‘半亩田’,阚总和刘总已经在张总那里等你。”

    小虎说好。

    这次小虎从台北飞赴杭城,是因为昨天接到刘芸的电话,他没有给他杭城公司的人打电话,到了也没有给张向北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杭城了。

    小芳派了赵峥来机场接他,接上他后,他们四个人要先商量,商量出一个完整的方案,再去找张向北他们谈。

    中午的时候,小虎还没有到,小芳和谭淑珍先后接到了郑慧红的电话,说是明天晚上,她和老万,想请他们两个吃饭,就在家里,她和小芳说的两个,是指小芳和张晨,和谭淑珍说的,是指谭淑珍和刘立杆,两个人都答应了。

    放下电话,小芳心里有些疑惑,这个时候,郑慧红请自己吃饭是什么意思?会和“每日鲜”和“宅鲜送”的纷争有关吗?在小芳的印象里,除了正月,平时大家都很忙,郑慧红好像比他们还忙,从来没有说有时间请他们吃饭。

    就是请吃饭,现在大家也都是在酒店,很少会在家里。

    小芳把郑慧红的电话和张晨说了,张晨笑道,不就是吃饭吗,去就是,正好,我好久没见到老万了,也还没去过他们的新家。

    郑慧红和老万,现在住在桃花源的别墅里,老万虽然是“锦绣中国”的股东,桃花源是他们开发的项目,已经做了三期,但那里的别墅早就售罄,他们买的也是二手房。

    平时,老万都在上海,郑慧红在公司附近的酒店有房间,他们也很少去住,只有过年过节,两个人都休息的时候,才带着小孩和郑慧红的母亲一起过去。

    郑慧红的母亲带着他们的小孩,就住在他们原来的房子里,那里离孩子的学校很近。

    中午的时候,周若怡带着业务员小末,婉谢了客户一起吃中饭的邀请,匆匆上路,她们要从浦西赶到浦东,和另外一个客户约好,下午一点半的时候见面。

    没想到他们从水城南路转到延安高架,假日里中午的高架,车辆很少,宛如午夜的上海,两个人大呼惊奇,一路畅通,下了高架过隧道,还是畅通无阻,不过是二十几分钟,他们就已经到了陆家嘴。

    开到源深路,时间才刚到十二点,再往前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他们就到客户那里,而接下来的这段路,就是在早晚高峰期也不会堵车,大可放心。

    时间还早,这个时候过去,人家都还在午睡,周若怡决定找地方吃了饭再走。

    周若怡看到边上一条小路的路口,有一家酒店,玻璃门关着,里面没有几个人在吃饭,但看上去空调的冷气打得很足,

    周若怡把车转进去小路,靠边停下,两个人下车,推开玻璃门进去,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服务员马上过来,问她们要吃什么?

    周若怡拿起桌上塑封的菜谱看看,没有马上点菜,而是问:

    “你们这里的菜是哪里买的?”

    “什么?”服务员没听明白,反问。

    “我是说你们这里的菜,是从哪里买来的。”周若怡又说了一遍。

    “不知道。”服务员摇了摇头,“都是老板买的。”

    “那就去问问老板。”周若怡说。

    老板兼着厨师,正在后厨炒菜,服务员看了看周若怡她们两个,心里觉得怎么这么麻烦,不过还是走了开去。

    过了一会,服务员回来和她们说:“老板说了,让你们放心,都是正规渠道进的货,原来是在‘宅鲜送’买的,现在是‘每日鲜’,请问,你们要点什么菜?”

    周若怡站了起来,和小末说:“不吃了,我们走。”

    拿着纸笔,正准备点菜的服务员懵了,问:“怎么又不吃了?”

    周若怡甩下一句“‘每日鲜’的菜不新鲜”,就带着小末走了出去,服务员的一句“神经病!”从门缝里追了出来。

    两个人上车,把车倒出来继续往前开,一路上没有再看到饭店,肚子却已经饿了,再往前,就到客户他们学校。

    周若怡看到路边有一家罗森便利店,把车靠边停下,和小末说:“你去买点面包牛奶,我们简单吃点。”

    小末下了车,回头问:“周总,罗森里面有很多吃的,要不要我买点来?”

    周若怡没好气地说:“吃什么吃,气都吃饱了,谁知道他们的货是哪里进的,就吃牛奶和面包。”

    牛奶和面粉,总不会是他妈的“每日鲜”进的。

    小末翘了翘鼻子,走了,过了一会,带着面包和牛奶回来,两个人坐在车里吃面包喝牛奶,周若怡想起来了,和小末说:

    “你去尾箱里拿一包香肠过来,这个香肠,不是生吃的吗,我们来尝尝,这个可是原汁原味‘宅鲜送’生产。”

    中午的时候,张向北已经回到公司,他在食堂里吃过中饭,转去了顾工那里看看,办公室里没有人,走到边上的操作间,看到顾工倒在一张钢丝床上睡着了。

    昨天晚上,为了把那批香肠赶出来,顾工忙了一个通宵。

    张向北没有吵他,退了出去,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张向北刚刚坐下,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周若怡,张向北接了起来。

    “张向北,你有没有吃过我们的香肠?就顾工做的?”周若怡叫道。

    张向北说没有,怎么了?

    “太好吃了,我们现在正在吃,张向北你快尝尝,太好吃,我们两个女孩子可以吃一包!”

    周若怡大呼小叫着,后面还有一个人嗯嗯啊啊的。

    张向北骂道:“周若怡,人家顾工忙了一个通宵赶出来,是送给客户的,你自己怎么吃起来了?”

    “什么意思,张向北?”周若怡问,“特么的我们跑了一个上午,中饭都没有着落,就坐在车里啃面包喝牛奶,吃一包香肠你都不许?特么的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张向北大笑:“怜香惜玉这个词,你去和胖子说,好吧,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最好吃得和胖子一样。”

    “滚!”周若怡骂了一句。

    “对了,周若怡,你们上午跑的情况怎么样?”张向北问。

    “还可以,我们上午跑了三家,两家是我们的死忠粉,他们都是高档酒店,本身对食材的要求比较高,他们昨天和慧娟一下,已经在‘每日鲜’下过试单,我们去了,他们就和我们说,让我们放心,‘每日鲜’的菜品不行,他们就认定我们了。”

    “还有一家呢?”

    “还有一家是医院,总务处主任给我的感觉是比较犹豫,他们也试过单,承认‘每日鲜’的菜品不如我们,不过没有说死,特么的,这个老狐狸,含含糊糊,一会和我说他们会在我们这里继续下单,一会又说,不过菜价他们也必须考虑。”

    张向北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就行。”

    “鬼扯,做好我们自己的,要是没人下单有屁用。”周若怡说,“那个老狐狸,我一定要盯着他,把他拿下。”

    张向北说好好,你们辛苦了。

    “这才像句人话。”周若怡嘻嘻笑着,“张向北,快去尝尝那香肠,真的很好吃。”

    “我刚刚吃过中饭了。”张向北说。

    “吃过中饭又怎样,尝一下香肠你会死啊?”周若怡骂。

    “好好,我马上去尝尝。”张向北懒得和她继续啰嗦,随口应付着挂断电话。

    张向北坐在那里坐了一会,想想周若怡的话,还是很好奇,什么香肠,会让她变得这么夸张,还一定要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很好吃。

    张向北站了起来,走出办公室,隔壁吴欢的办公室门关着,吴欢没有回来,中午大概在下沙的哪所大学食堂,和客户一起吃中饭了。

    张向北走到斜对面的会议室,推开门,上午食品厂那边送香肠过来,没地方放,都放在会议室里。

    靠墙排放着四只大纸箱,里面装着的,都是一袋袋真空包装好的生吃香肠,其中一只纸箱里,还有他们“宅鲜送食品”的纸袋子,吴欢和李薇出去拜会客户的时候,只要把香肠一袋袋装好就可以。

    张向北从纸箱里拿了一袋香肠,走回到自己办公室,把香肠扔在茶几上,走过去办公桌上,从笔筒里拿出一把小剪刀,又拿了把美工刀,走回去沙发坐下。

    他拿起那袋香肠看看,香肠看上去很油,是那种被太阳暴晒出来的油。

    张向北从纸巾盒子里抽出两张纸巾,铺在茶几上,想想觉得不够,油可能还会渗下去,又抽出两张铺在上面,然后把那包香肠放在纸巾上,用剪刀剪开袋口,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扑鼻而来,有些像是火腿肉。

    张向北用剪刀夹着香肠头,抽出一根放在纸巾上,香肠是枣红色的,张向北拿起美工刀,抽出一张纸巾把美工刀的刀片反复擦拭着,嘴巴里却已经是直吞口水,香肠的香味太诱人了。

    张向北用美工刀切割着香肠,想把它切成一小段,香肠很有韧性,不怎么好切,张向北忍不住了,干脆拿张纸巾叠了几叠,然后用它包住香肠的一头拿在手里。

    张向北一口咬下,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香肠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硬,一口就咬断了,咬断之后,那气味更浓郁,在口腔里肆意,张向北赶紧咀嚼起来。

    张向北一连吃了三根,这才感觉过瘾。

    他拿起电话打给周若怡,电话一通,周若怡就在那头叫道:

    “怎么样,怎么样?张向北,是不是特别好吃?我们前面在车里吃了,开出去这么多路,现在车里还香喷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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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100/ 第一时间欣赏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作者:眉师娘所写的《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为转载作品,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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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介绍:
这是一代人的故事。几个小人物,为了生存和理想,他们走南闯北,挣扎、奋斗,像荒草那样野蛮而又倔强地生长,他们不够“精致”,但足够的生猛,他们不够“优雅”,但有足够的韧性,没有可以继承的显赫和财富,他们就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显赫和财富,没有传奇,他们就书写自己的传奇……就是这样一些小人物的沉浮,汇聚成了我们大时代的奔腾年代。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