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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然籇     权倾南北txt下载     权倾南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五零二章 朕的底气

    这一次世家造反,是顾野王不想看到的。但是朝廷几乎把吴郡多半世家扫荡干净,更是顾野王不想看到的。

    他从小出生于世家,漂泊半生以至于今日,虽然和他家族的身份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还是在的,因此李荩忱直接这样通过暴力的手段推翻世家的统治、尤其是世家在基层的统治,这让顾野王很是担忧。

    他害怕更多的世家会联起手来反抗,这样只会造成整个大汉境内的动荡。一个吴郡陆氏倒下了,在大汉的国土上至少还有十几个、上百个吴郡陆氏。这些世家难道就真的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族走向灭亡么?

    更何况世家制度要是真的就这么烟消云散了,顾野王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才能接受,就像是数十年来自己抬头就能看到的天空就这样轰然倒塌了一样。

    顾野王叹息道:“陛下所为,乃是快刀斩乱麻。乱世之中,此不失为良策,但是现在并非乱世,一个吴郡半数人家下狱,想要再恢复元气,不知道又到何年何月?更何况陛下也清楚,吴郡周围的山川田地、渔盐之获,都在世家手中,朝廷现在恐怕没有力量这么短时间内就将这一切都清点清楚、全盘接纳啊。”

    作为宰辅,顾野王更加清楚,大汉现在哪里有那么多的力量完成对地方的完全接收?不说别的,单纯就是吴郡的这些世家以及会稽的世家,就掌握着江南超过半数的山川田地,大汉官员就算是累死累活恐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对这些地方的管理。

    李荩忱眉毛一挑:“朕尚未对吴郡世家问罪,宰辅就出来为他们开脱,未免着急了一下吧?”

    顾野王没有想到李荩忱竟然会突然有如此一问,一时间怔在那里。

    而跟在顾野王身后的裴猗急忙开口说道:“陛下应该是误会了,宰辅一心所为都是陛下和朝廷,宰辅之担忧,臣下等也多有担心,现在大汉朝堂上尚且还有一部分官员在长安未曾归来,朝堂上哪怕是再加上江南巡抚那边,恐怕都抽不出来这么多人能够统计、处理世家的财产了,因此徐徐图之或许并非坏事。”

    李荩忱登时冷笑一声:“朕留下这些墙头草和有叛逆之心的人在江南的腹心之地,难道是等着他们下一次趁着朕北伐的时候在背后捅刀子么?至于接收田产财物,这个朕自有主张。人,朕还不缺。”

    顾野王等人顿时惊讶的对视一眼。

    朝堂上的人现在因为有半数还在长安,所以早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陛下又要去哪里抽调那么多人手?

    “启禀陛下,书院学生已经在宫门外列队。”李平快步走进来。

    李荩忱霍然起身:“诸位臣工,朕且带你们去看看吧。”

    而顾野王等人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显然,有一个地方是他们一直忽视甚至根本就无视掉了的。

    那就是大汉自从入巴蜀之后就积极设立的几个书院。

    大汉开国也已经两年,再加上李荩忱经营巴蜀的时间,三四年有余,在这段时间里,培养出的人才已经不少,其中一部分甚至都已经进入了官场,而即使是新设立的没有几年的金陵书院和岳麓书院,也培养出了不少人才。

    尤其是书院的人才培养,并不只是招募人才从头开始,还有一些是李荩忱从地方吏员之中遴选能干之辈进入书院进行短期的培训,加强他们对地方行政的处理能力,从而让他们成为不折不扣的多面手或者某一方面的专家,这将会极大的弥补官员不在或者缺少的情况下地方吏员们的能动性。

    毕竟大多数情况下,官员也就是起到一个居中引导、指挥和统筹的作用,而税收、田产等等的统计收缴,实际上都更多的是吏员们在负责,相比于官员,他们对于这些的熟稔程度更高,只要他们拥有足够的组织能力,那么替代官员或者在需要的时候临时上阵也完全并非不可以。

    对于这样的培训,吏员们当然是不会拒绝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想,即使是普通的小吏员们也有,经过培训,实际上他们也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候补官员,何乐而不为?

    而这些人多数出身下层,又经过书院的培养和教育,无论是斗志还是忠诚都无可挑剔,可以说他们就是李荩忱手上的救火队员。

    陛下打算让这些人前去收拾残局,的确无可厚非。

    可当顾野王等人跟着李荩忱一起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方才发现,自己还是把陛下想得太简单了。

    宫门外,并不只有一个方阵。

    两个方阵相对而立,左边的一个方阵中,人们都是身穿大汉吏员的衣衫,不同的花色图案代表他们分别隶属于不同的部门,大多数都是来自于地方,应该是最近前来建康府进行培训的地方吏员。

    而右边的一个方阵,全都是身穿青衫的士子,他们背着行囊、头上绑着学士巾,年轻的脸上充满着期待和激动。

    无疑,这些是书院之中不折不扣的学生。

    “启禀陛下,吏员一百零二人,集结完毕!”李靖身穿千牛卫的衣衫,腰间悬挂李荩忱御赐的横刀,朗声说道。

    “启禀陛下,金陵书院五十二人集结完毕,岳麓书院二十三人集结完毕,成都书院十五人集结完毕!”李渊站出来大声说道,他显然对于李靖的那一身打扮很是羡慕,也很不服气,所以声音都在尽量把李靖的声音盖下去。

    金陵书院这一次算是“本土作战”,所以来的人最多,几乎李渊这一届老生全都上阵了。而成都书院和岳麓书院那边还得处理洞庭沿岸的几个世家,所以自然不会派遣那么多人来。

    当然了,相应的,金陵书院也派遣了一部分人前往湘州,双方进行交换,也是为了能够让书院士子们对不同地方的情况有更加清楚的了解,毕竟金陵书院也好,岳麓书院和程度书院也罢,最后走出来的人才并不是服务于一个地区,而是要服务于整个大汉的。

    看着斗志昂扬的年轻人们,李荩忱笑了一声。

    这就是朕的底气!

第一五零三章 年轻人的较劲

    一张张年轻甚至算得上稚嫩的脸庞,都充满了昂扬斗志。

    此时李荩忱已经能够理解历史上唐太宗看着通过科举考试的学生们走入宫门时候的那种心情。

    当真是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李荩忱点了点头,看着这些年轻人:“此次江南动乱,世家谋反,叛乱虽已平息,但是这是世家窃据的财产众多,大汉上下甚至没有足够的官员处理。这一次朕派遣你们前往吴郡和会稽,一来是希望你们能够作为大汉未来的中坚,进行学习和实践,二来也是希望你们能够相互配合、完成朕之重托!”

    实践,是李荩忱对于书院教书育人的过程中最重要的要求之一。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从书本上学来的只是终究只是抽象化、理论化的,想要让这些抽象化的知识都变成对实际事物的了解和认识,那么实践就是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

    不管后世对于朱熹这个将伦理道德提高到至高无上地步的人,到底是抨击还是赞扬,李荩忱还是很欣赏他说的一句话,绝知此事要躬行。唯有亲身体会过、感受过,才知道事情的难易甚至才知道事情绝对和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不一样。

    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发展运行规律,这种规律是自己实际体会过才能真正了解的,单纯自己幻想自然不切实际。

    所以这一次借助扫荡江南世家,李荩忱也是给这些学院的士子们一个学习和实践的机会,让他们得以亲身体会作为一个官吏是什么样的,这要是换在原来,简直不敢想象。

    因此李渊他们也分外珍惜这个机会。

    这将使他们第一次真正的进入官场,虽然只是基层,但是至少代表着他们已经有机会接触到这个时代跳动的脉搏。

    读书、求学,他们期盼的就是能够把学到的知识转变为可用的知识的这一天。

    陛下之重托,时代之重托都汇聚在自己的肩头,让这些年轻人感受到荣誉和骄傲的同时,也愈发的想要为之奋斗。

    “出发!”李靖和李渊同时下令,他们两个虽然差不多的年纪,而且还是同姓,但是却并没有一丝亲近感。

    在李靖看来,自己经历了北伐的金戈铁马,是陛下不折不扣的亲随,年轻一代之中当然有资格站在前列,而在李渊看来,李靖就算是再怎么厉害,又如何比得上自己这个血统纯正的天子门生?李靖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半路出家罢了,和金陵书院正儿八经毕业的学生当然不能一起比。

    两个家伙都是年纪轻轻、心高气傲的时候,因此互相不服气也在情理之中。至于跟在李靖身后的那些吏员和跟在李渊身后的书生士子们,也都是相互看不对眼。

    李荩忱看着这些人的背影逐渐远去,笑容仍未散去。

    而身后的裴猗忍不住说道:“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荩忱一摆手:“裴公尽管说。”

    裴猗迟疑片刻,还是沉声说道:“臣观这些年轻人之间似乎相互不服气,恐怕他们一起相互配合的话会出现一些矛盾。”

    李荩忱知道裴猗的建议出发点是好的,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担心。

    李靖也好,李渊也罢,这是什么人物,李荩忱心里很清楚。

    这些人的身上已经开始展现出来胜不骄、败不馁的风度,而且他们行走天下,阅历也绝非这个年龄的普通年轻人能够相比的,李荩忱这一次让他们两个分别带队,实际上也是对他们两个的历练和考验,他不相信李渊和李靖会不清楚这一点。

    “这些年轻人都是未来的希望和栋梁,他们就像是大海上一起向前奔涌的巨浪一样,巨浪,巨浪,裴公你说,这两股巨浪顺着一个方向向前奔涌、为了同一个目标向前奔涌,那么他们最后是会相撞最后粉身碎骨,还是会汇聚成更高、更宽广的巨浪,将一切想要阻拦他们的礁石全部拍碎?”李荩忱微笑着问道。

    裴猗一时语塞。

    其余的官员们也都随着陛下的目光看着那些迎着朝阳向东前进的年轻人们,若有所思。

    这些年轻人是这个时代的希望、是朝阳,而他们,已经是夕阳了。夕阳余晖散尽、即将消散,又有什么资格去揣摩初升的朝阳是什么样的心态?

    “告诉戴才,让他给朕把人看好了,不要出什么岔子。”李荩忱回到御书房之后便对徐敞说道,“这虽然是一股人,但是却是两支队伍,要是真的起了有流血的矛盾冲突,那朕不会放过他的。”

    虽然在裴猗他们面前,李荩忱是一副信任有加的样子,但是身为大汉的天子,他不能把事情的走向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至少他能做的,绝对要做到。

    “遵旨!”徐敞急忙答应,紧跟着说道,“陛下,湘州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水师已经协助地方官府控制了湘州殷氏,另外从江陵过来的援军已经接管整个湘州城防,湘州参与谋乱的将领十三人、官员二十八人都已经拿下。”

    “人数不多啊。”李荩忱眉毛一挑。

    相比于江南这边,世家们的造反总归还算是“一呼百应”。

    徐敞无奈的说道:“湘州殷氏终究比不过陆氏、留氏这些豪门望族,一旦留氏等能够在江南掀起滔天巨浪,那么殷氏也能够跟着浑水摸鱼,可是如果江南这边起不了什么风浪,那么湘州殷氏就不过是一群嗷嗷叫的蝼蚁罢了。”

    “蝼蚁可不会嗷嗷叫,”李荩忱笑了一声,“不过会嗷嗷叫的人或许并不可怕,不会嗷嗷叫的人也不见得就没有一口獠牙。这一次会稽留氏叫的最欢,但是朕没有想到,真正‘一呼百应’的竟然还是吴郡陆氏。”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徐敞急忙问道。

    “你是在试探朕的口风么?”李荩忱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徐敞急忙郑重拱手行礼:“臣不敢!身为陛下之秘书监,臣以为在此事上为陛下分忧也是臣之本分!”

    “那就好,”李荩忱淡淡说道,他缓缓坐下,“如何处置他们是刑部的事情,朕所做的,只是对刑部提出的方案点头或者摇头罢了。”

第一五零四章 信任和不信任

    徐敞怔了一下,若有所思。

    陛下这一次是要坚决扶着刑部上台了。

    只是不知道刑部上台之后,到底是真的会维持李荩忱规划出来的公平公正,还是会成为和汉代张汤那种名义上是司法制定者,实际上也是一个酷吏一般的存在。

    律法的作用,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实际上并非真的不清楚。秦用商鞅变法而称霸天下,汉代到了武帝之后也是秉持着外儒内法的统治方式,只不过长期以来律法很难真的成为人们挂在嘴边的、朝廷大张旗鼓宣传的存在,就是因为律法往往和酷吏、严刑拷打放在一起,这只会平白的制造社会上的恐慌。

    讲究温文尔雅的儒家能够最终一枝独秀,也是因为其劝导的还是与人为善。

    现在大汉并没有摒弃儒家,儒家的学说依然是大汉学堂之中教授的主要内容之一,甚至主持岳麓书院的颜氏都是儒学大家。

    但是儒家更像是大汉的血肉,儒家所讲授的仁义、道德和忠诚等等,让每个人变得充实并且知道自己为何而活着、为何而努力。现在李荩忱把律法摆出来,明显就是想要用律法来充当大汉的脊梁。

    在这之前,这个民族的脊梁已经被常年的内乱、异族的入侵和杀戮、世家的争权夺利压弯了。

    李荩忱就是要让脊梁再一次变得笔直,让这个历经三百年乱世血火洗礼的民族,在经历一次次的战乱、分裂和融合之后,需要有一种力量支撑着重新站起来,重新走到世界之巅。

    跟在李荩忱的身边越来越长,徐敞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越来越能理解陛下。

    在这乱世之中,想要从黑暗走到光明,或许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可是陛下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对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最有利,但是对自己来说或许是最艰难的一条路。

    徐敞不知道陛下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此生追随这样的人,总比浑浑噩噩的守着之前的旧制度过日子来得好。

    “你这几天替朕走一遭吴郡吧。”李荩忱沉声道,“朕打算调章大宝前往湘州善后,吴郡郡守那边不能就这么空着,等朕找到合适的人选再顶替你回来。”

    徐敞有些错愕。

    这个时候的吴郡,几乎就是在风口浪尖上。

    吴郡陆氏造反的风波虽然已经被平息下去,但是如何处置这些世家,实际上才是周围所有人、所有世家真正在关注的,一旦处置重了,那么不啻于宣告朝廷彻底和所有世家划清界限;可是一旦处置轻了,那岂不是又代表朝廷要向世家低头服软?

    任何人来处理这件事,肯定都会感到为难,更何况有资格最终做出决定的实际上是江南巡抚戴才和刑部右侍郎周法尚,吴郡太守被夹在中间实际上是非常难受的,向上没有办法直接作出决定,但是一旦最后下了决定,自己作为主事官员之一,肯定是要被明暗里的敌人针对的。

    徐敞不知道李荩忱这到底是要发配自己,还是想要历练自己。

    “吴郡是个烫手的山芋,你敢不敢接下来?”李荩忱眉毛一挑。

    徐敞打了一个激灵,郑重一拱手:“臣莫敢不从!”

    “好,跟在朕的身边就要这么有胆量!”李荩忱朗声说道,旋即伸手在舆图上敲了敲,“吴郡此事若是能解决得了,那么天下巡抚、朝廷部员,皆非不可。”

    徐敞大喜:“臣遵旨!”

    看着徐敞大步离开的背影,李荩忱不由的苦笑一声。

    “陛下喝点粥歇息一下吧,早上都没有吃多少东西。”乐昌缓步走过来。

    李荩忱轻轻握住她的手,却并没有说什么。

    乐昌低声说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妾身听听。”

    李荩忱微微抬眼:“你就不怕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上一次你垂帘听政,朝野上下就已经有不少议论,甚至还有一些人说你是吕后再世,若非朕动用白袍捉拿了几个鼓噪之人,恐怕现在还甚嚣尘上。”

    乐昌淡淡说道:“那些聒噪之人都不是普通人吧?”

    “世家派出来煽动民心的罢了。”李荩忱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些后世再常见不过的手段,那些政客在选举的时候往往都会用上这些手段,李荩忱很轻松的就见招拆招。

    乐昌不由得笑道:“这不就好了么?既然他们连民心都没有煽动起来,而且陛下还能明察秋毫抓住他们,那妾身还有什么好担忧的?至少没有哪一个臣子站出来说臣妾做得不对、不配母仪天下吧?”

    “你倒是乐观啊。”李荩忱感慨道。

    “不是臣妾乐观,而是陛下最近变得愈发悲观了,甚至总是眉头紧锁,这些都被后宫姊妹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妾身虽然相信陛下,但是也不由得臣妾什么都不说了。”乐昌握紧了李荩忱的手。

    “是么?”李荩忱皱了皱眉,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片刻,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可能是因为世家作乱,让朕突然间意识到原来在偌大的民间,还有这么一股力量没有能控制住。今天早上顾公他们又都入宫,明摆着就是想要给吴郡世家求情,更是让朕有些怀疑,这朝堂之上、苍穹之下,到底还有多少人想要和朕作对,到底还有多少人实际上根本不值得朕的信任?甚至就在刚才那一刹那,朕甚至都怀疑徐敞是不是都背叛了朕,以至于朕不得不让他前去吴郡来作为考验。”

    乐昌站到李荩忱的背后,轻轻揉捏着他的太阳穴:“陛下是想得太多、所以自然就会觉得太累,就会觉得谁都不可信任。实际上每个人做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妾身不可能,其余人也不可能。既然做事有偏差,那么自然就会有令人觉得不那么如意的地方,陛下不能抓住别人的些许差错就会认为这是他们有想要背叛或者想要偷懒,这样的话,天下之人,岂不是都有罪在身了?”

    李荩忱笑道:“你是在教训朕么?”

    “妾身可不敢。”乐昌嘟嘴说道。

    “这样很可爱。”李荩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好了,朕知道问题在哪里了,是朕思虑过度。”

第一一九三章 火热的地龙(本章节已做修改)

    刘休征虽然有的时候脾气倔强的蛮不讲理,但是宇文宪也承认,没有他一次又一次的施以援手,自己肯定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臣请以使者的身份为大王出使江南。”刘休征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宇文宪有些诧异的看向刘休征。而刘休征再一次点头表示宇文宪并没有听错:“大王,汉人崛起之快,已经出乎我们的预料,想来大王在六七年前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李荩忱横空出世,硬生生的带着原本偏安一隅的南朝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顿了一下,刘休征果断的说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现在我们真的了解汉人,了解这个我们曾经称呼之岛夷的王朝和对手么?”

    宇文宪一时间竟然怔住了,的确,李荩忱崛起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无论是他还是手下的哪一位臣子,实际上对于李荩忱到底是如何崛起的、又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甚至是如何维持住一个派系复杂、各色人物一应俱全的庞大王朝的,都并不清楚。

    甚至就连对李荩忱最熟悉的尉迟迥,对于这样的问题恐怕也模棱两可。

    现在看上去宇文宪和李荩忱是坐下来签订了和约,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这主要还是因为现在双方有着共同的目标,自然也就有着相同的利益,一旦杨坚被灭掉,那么就是宇文宪和李荩忱大打出手的时候。这一条双方并没有在和约之中阐述,但是俨然心照不宣。

    宇文宪现在对李荩忱和他的大汉根本就没有什么了解,等到以后开战的时候,宇文宪凭借什么去和李荩忱较量?凭借短时间内的通商所带来的一些零零散散的消息?

    因此和约上派驻使者这一条自然就显得非常重要,而这个使者显然不是去走走过场的,要彻底的了解大汉的具体情况,这样才能给朝廷政策的制定提供一个合理的依据。

    满朝上下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恐怕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且想必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抛弃妻子、远赴千里之外,因此有勇有谋又不想直接在朝堂上为官的刘休征,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贤弟,你攘助本王良多,本王怎么好意思让你走这么一遭”宇文宪有些尴尬的说道,毕竟刘休征这么多年来都是以良师益友的身份帮助他的,让宇文宪怎么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请求说出口。

    而刘休征郑重一拱手:“还请大王放心,余当为大王效力。”

    轻轻舒了一口气,宇文宪郑重颔首:“那就有劳贤弟了。”

    长安城。

    夜色已深,但是皇宫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唯高唐之大体兮,殊无物类之可仪比。巫山赫其无畴兮,道互折而曾磊。”

    在清脆的歌声中,青绿色仿佛和山水无差别的水袖上下翻飞,当真如那水的涟漪和水中的青山倒映也似。宋玉的《高唐赋》中所描述的场景,就这样娓娓道来,像是一幅画卷展现在眼前。

    千年前的梦令人沉醉,甚至不知道今夕何夕。

    虽然还是严冬,大殿外的屋檐砖瓦上甚至还有一层白皑皑的积雪,但是大殿之中的地龙烧的火热,屋子之中的人更是衣衫单薄,似乎他们是在炎热的岭南,而不是在遥远的关中北方一样。地龙这种东西确实温暖,但是也就只有宇文有资格用得上这么大规模的地龙,就算是杨坚也不敢逾矩。

    屋檐下的内侍们都低着头,什么都不敢看,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自己抬头看到了不该看的,被杖刑还是轻松的,说不定就掉了脑袋,毕竟宇文的喜怒无常,就算是最得宠爱的冯小怜都不敢说自己能够拿得准。

    在大多数情况下,内侍都不被看做男人,但是对于占有欲非常强的宇文来说,就算是一条狗,在他行大礼的时候,也不能在旁边看着。已经快完全沦为杨坚傀儡的宇文,还在努力通过这种方式想要维护自己最后的一点儿作为皇帝的尊严。

    更或者说,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皇帝。

    歌声逐渐消散,躲在帘幕后面的乐师们躬身行礼,转而换成了另外的曲子。

    而大殿上,随着身穿青色和蓝色薄纱的女子向两侧分开,中间一名鹅黄色衣衫的美人缓步而出,身形婀娜,长长的衣袖骤然向上扬起,就真的犹如一轮明月从水面上升起,而那女子伸手解开遮住娇颜的面纱,露出令人迷醉的面容。

    坐在上位的年轻男子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撑着桌子想要向前探身,他两边的女子伸手拦他却没有拦住,虽然都流露出不悦的神情,男子似乎也意识到什么,重新坐回来,身边的人递过来酒杯,想要献殷勤,男子则端起来酒杯,遥遥对着那越舞越快的身影举杯,并没有在乎身边的两个人不悦的神情。

    灯火明灭不定,风吹动蜡烛,而那衣袖拂动,火光应声熄灭,只是不知道是风还是衣袖的原因。

    眼见得一抹白色如玉一样的光彩在黑暗中出现,男子再也坐不住了,竟然直接从桌子上翻过去,或许是这么长时间来已经完全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不过还是用起身上所有的力气,三步并作两步、摇摇晃晃的走过去。

    灯火在他的身边忽明忽暗,最终写灭。

    “陛下!”那两个在他左右服侍的妙人懊恼的想要起身阻拦,不过她们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最后一点灯火灭掉,整个大殿之中彻底昏暗下来。

    而那两个美人面面相觑,一个压低声音说道:“真是个勾引人的狐媚子,自从有了她,陛下何曾在意过我们?”

    “听说当初她在齐国的时候,做过不知廉耻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有没有听说那齐国的国主让她要说这没脸没皮,咱们可真的比不上。”

    “亡国之人,也好意思争宠。”

    “咱们这还算好的,你不看看皇后娘娘”

    “好了,慎言。”

    顿时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听着大殿上的声音,心中只有愤懑。

    而脚步声突然响起,黑暗之中一切都沉寂下来,紧接着便听见那男子,也就是堂堂北周皇帝宇文不满的吼声:“什么事?!”

    “陛下,东平郡公在宫外求见。”

    一阵沉默之后,宇文冷声说道:“且让他等会。”

    烛火一点一点的重新点亮,几名宫女和内侍着急的上来给陛下披上衣服,而冯小怜不慌不忙的看着宇文,只是微微一笑。

    宇文心神摇晃,不过还是强忍住了。

第一二八五章 倒霉蛋宇文温(本章节已做修改)

    确定安全之后,他们向着同伴招了招手。

    最后一名羽林骑退后几步,向前狂奔,眼见得到墙下,重重的在墙上一踩,同时双手向上,两名同伴一用力就把他拽了上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翻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根本用不到什么辅助工具。

    “走,咱们去找宇文温。”一名羽林骑指了指前面的小楼。

    小楼二层依旧还亮着灯。

    而此时小楼二层上,笑声和哭声都被急促的拍门打断。宇文温愤怒的吼道:“什么事?!”

    “郡公,有急事!”门外的亲卫当然也知道宇文温在干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二楼是可以从外面的楼梯上来的,所以亲卫也很小心的没有直接去从一楼进去,否则指不定会看到什么令人尴尬的画面。

    宇文温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事?这不是在捉弄自己么?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暴躁归暴躁,宇文温还是提上了裤子,伸手拉开门。

    “郡公,有刺客,还请郡公快走!”亲卫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宇文温吓了一跳。

    实际上他很胆小的,也就是只能在弱女子面前耍耍威风。骤然间听到“刺客”这两个字,裤子都差点儿再一次掉下去。

    在秦汉的时候,古人的裤子一般是没有中间的连裆的,换而言之实际上就是两条裤腿在腿上,有点儿像今天的长袜,而下面是完全“透气”的,也因此需要通过长长的下衣遮盖,这也是为什么荆轲刺秦王失败之后岔开腿而坐被看做是对秦王的极大侮辱因为他的两腿之间应该是空无一物的,直接用自己的不雅之物对着秦王。

    不过到了汉代之后,北方胡人文化向南流传,再加上骑兵作战逐渐成为北方的主流,所以连裆的胡裤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社会上男性的主流穿着打扮。

    “前门外有人放箭,我们的弟兄已经死了两个了。”亲卫着急说道,也顾不上看郡公的丑态,“现在两队人马已经追出去了,另外我们也已经调动了城中各处的兵马前来追捕,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郡公的安全,所以郡公快跟我们一起到前啊!”

    士卒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把刀就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刀刃是从背后穿过来的,准确的刺中了心脏,刀尖直接切割开前面的衣甲,正对着脸色发白的宇文温,而刀刃上还有鲜血。

    “你你从哪里来的?”宇文温也看到了那从黑暗之中出来的身影,就像是鬼魅一样。

    明明自己刚才还没有看到这两个人!

    “郡公!”显然站在楼下的两名亲卫也意识到什么,着急的冲上来,但是没有想到又有两个人从黑暗之中扑出来,轻而易举的把他们砍翻。

    这一次宇文温彻底不敢说话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逐渐想要撤退到屋子里面去,从屋子里面还有一个下楼的楼梯,如果自己能够退到那个地方,或许还有一点儿时间。

    宇文温虽然胆子小,但是却不是傻子当然了傻大胆、傻大胆,一般胆子小的都比较精明。

    “想走,现在太晚了吧。”刀一下子架在了脖子上。

    那羽林骑的动作俨然更快。

    而另外两个人也冲进来。

    “好汉,好汉饶命!”宇文温这一次彻底软了,一下子跪倒在地,还没有来得及系上裤腰带的裤子直接滑落到地上。

    而三个羽林骑都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同时低头看去,那裤子也是湿漉漉的。这位几乎没有见到过什么生死的西阳郡公,不出意外的尿了裤子。

    听到屏风后面有的声音,三个人对视一眼,一个人冲过去一脚把屏风踹倒如果屏风后面埋伏有敌人的话,这应该算是唯一一种有效的办法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发出声音的是床榻上两个裹着被褥的女子,看她们眼角的泪水,不用想也知道刚才正在发生着什么。

    “这个混蛋。”一名羽林骑冷笑道,一把扯起来旁边的宇文温,低头看了一眼,却又忍不住笑了一声,“就这个大小竟然还好意思强抢民女,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啊。”

    另两个人更是爆发出大笑。

    “郡公!”这边一直没有动静,也引起了宇文温手下的警觉,很快大批的亲卫飞快冲过来,显然他们也看到了地上的尸体。

    “不准乱动,你们的郡公在我手上,再往前一步的话某就杀了他!”

    “快,快停下!”宇文温感受到了脖颈上刀刃的冰凉,自然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他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三个亲卫说被杀就被杀了,这帮家伙当真是杀人不眨眼,十有**就是当初突入杨坚府邸之中的那批人。

    隋王啊隋王,你怎么就不下令捉拿他们呢!

    不过害怕归害怕,宇文温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他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几位好汉,几位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们想要什么,某都可以给你们。”

    “想要你的狗命,你给吗?”一名羽林骑笑道。

    “这这个不行,但是金银财宝,还有,还有美女,都可以。”宇文温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这帮杀神到底是什么来路?真的是南蛮么?什么时候南蛮都已经这么凶残了?

    “哈哈哈哈,”几个羽林骑都笑了起来,更是让宇文温和那些亲卫们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其中一人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库房的方向,“我们想要的是把这城里的粮食付之一炬。现在你们能看到那里升腾起来的火光吗?可多谢西阳郡公,你的面子足够大,显然我们调虎离山的计策已经成功了。”

    宇文温下意识的看过去,天边已经被大火点亮,只不过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小命上,没有看到那边的变化。

    “粮仓”宇文温感觉有一股力量从下而上,仿佛把自己的所有体力都已经抽走了,他两腿骤然发软,要不是两个羽林骑眼疾手快架住他,这家伙就软在地上了。

第一三七九章 长安一片月(本章节已做修改)

    就算是李荩忱放心,李平和百官们可不敢放心,所以特殊情况之下,寝殿外把守的都是侍卫亲军。

    看着这帮家伙就像是打仗一样严阵以待,李荩忱也有些无奈,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

    “恭迎陛下。”当李荩忱推开门转过屏风之后,跪伏在身前的是一道曼妙的身影。

    这倒是让李荩忱有些诧异,现在虽然已经快要入秋了,但是晚上也只能说是稍微凉爽了一些,因此这女子身上也穿的颇为单薄,让李荩忱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北方的熏香和南方自然又有所不同。

    “你是何人?”哪怕是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接触过女人,甚至在军营之中就干脆没有见过女人,李荩忱也还没有不淡定到直接就扑上去的地步,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

    身为上位者,他是有自制能力的。

    “奴家陈月仪。”那女子低声说道,声音之中多少还带着些恐惧。

    李荩忱笑了一声:“宇文的女人?”

    “是”

    “你爹战死的可惜了。”李荩忱叹息道,解下佩剑。

    大汉继承汉代制度,天子佩剑,尤其是现在李荩忱也不知道这长安城中到底有什么危险,所以还是小心为上。这一把佩剑是江南龙渊(作者按:浙江龙泉,盛产宝剑,原名龙渊,唐避李渊讳改名龙泉)新铸造出来的天子剑,也是在之前的拼杀之中追随李荩忱饮过血的,的确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陈月仪似乎有些惊讶,抬起头来。李荩忱这个时候也看向她,女人算不得绝美,但是姿色是有的,而且眉宇之间颇有几分英气,不过跪在那里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平添几分娇弱,恍惚间让李荩忱觉得眼前的是尉迟炽繁和乐昌的重影,当然是高仿的那种。

    身在远离建康府千里的远方,李荩忱是想念她们的,尤其是没有跟着自己前来的乐昌。

    “陛下知道先父?”

    “陈山提练兵倒是有几分本事,若是还活着,朕倒是颇期望他能够为朕统带骑兵。”李荩忱感慨一声。杨坚的那些骑兵之中有不少就是陈山提训练的,只可惜陈山提随着宇文神举起兵,最终也和宇文神举一起战死。

    陈月仪终于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而李荩忱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他当然知道这个弱女子一个人在皇宫之中也不好过,尤其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因为反抗杨坚而死,杨坚上位之后能够留着她的性命就算不错的了。

    “起来吧,你为何在这里?”

    陈月仪抹了一下泪水,膝行上前要伺候李荩忱脱靴:“奴亡国之人,前来伺候陛下,以求陛下开恩予之活路。”

    李荩忱倒是有些好笑,对于这些宫中女子,本来就是李荩忱的缴获,是他作为战胜者有资格享受的,本来李荩忱也不打算和宇文客气,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李荩忱不接收宇文的妃嫔,下面的官员们又怎么好意思接收那些归属于杨坚的官员的家眷呢?

    当然了李荩忱也不至于没出息到照单全收,这样他累不累死且不说,岂不是名声传出去和宇文没有什么区别了么?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有人帮助李荩忱先做了选择,这陈月仪不用说也是李穆等人早就已经选定好的众多妃嫔之中姿色出众的,就是用来讨好李荩忱的。

    任由陈月仪伺候自己宽衣,李荩忱看着她忙碌着,月光洒进来,能够让李荩忱看到山峦起伏。

    女人的香气刺激着李荩忱的鼻子,让他一把抄起陈月仪。

    “啊”陈月仪惊呼一声。

    “冷吗?”李荩忱摸了摸她几乎没穿什么的肩膀,凉凉的。

    陈月仪骤然被男人抱在怀里,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榻上暖和。”李荩忱笑道。

    “陛下”陈月仪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缠住了李荩忱,感受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气息。

    李荩忱将陈月仪丢在床上,三下五除二去掉自己身上最后的衣衫,陈月仪看着李荩忱露出来的精壮的上身,还有身体上的伤疤,人也有些迷醉了。

    她出身将门,自幼接触的自然也都是这些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诸如她的父亲陈山提。可是宇文显然并不在这种人之列,长于深闺妇人之手的宇文,从小娇生惯养,如果非得要形容的话或许可以说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但是和阳刚之气的确不搭边。

    尤其是宇文近年来沉迷于冯小怜的美色之中,整日里就知道饮酒作乐,更是虚弱不堪。

    很长时间没有被碰过的陈月仪对弈宇文已经没有了多少忠诚可言,所以她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自己被安排好的命运。

    毕竟年轻强壮的李荩忱,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强者。陈月仪不介意自己成为他的女人,至少要比辗转于教坊司或者掖幽庭来得好。

    李荩忱下一刻已经压了上来。

    “陛下!”陈月仪低呼一声,搂住李荩忱。

    李荩忱的手向上滑,爬上了高山,而陈月仪低吟着,整个人已经软了。李荩忱不由得笑道:“宇文有多久没有碰过你了?”

    “长安乱前,就已经已经小半年了。”陈月仪害羞的想要回避这个问题,不过很快她就感受到了李荩忱的热情。

    “真是不知道珍惜啊。”李荩忱摇头感慨,宇文这个家伙,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陈月仪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是紧紧抱着李荩忱。

    李荩忱见到杨素的时候,这位李荩忱身边年青一代文官的代表顶着一个黑眼圈,不过却相当的有精神。

    萧世廉和裴子烈已经分别前往城东和城北坐镇,汉军入了长安可不代表一切就结束了,萧世廉现在屯兵灞上,统带陈智深、黄玩和鲁广达三部和尉迟迥对阵。而裴子烈更是已经动身前往州,曹忠、徐德言和韩擒虎三部也沿着左冯翊到州一线展开,和梁睿、宇文盛两支敌军形成对峙。

    很明显李荩忱入长安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众矢之的,宇文盛也好,梁睿也罢,在之前甚至还多多少少的都发生了冲突,但是他们现在也都联起手来想要对李荩忱形成压迫,更不要说宇文宪的注意力也只可能在长安的身上。

第一五零七章 没有来源啊

    第一五零五章桂花香

    ps:系统最近小bug颇多,此章节发布时间错乱,应为第一五零五章

    陛下也是为天下着想。”乐昌低声说道。

    “不用恭维朕。”李荩忱笑着打开汤煲,深深吸了一口气,“真香啊,这里面放了什么?”

    “桂花,去年秋天妾身在御花园中采摘的,放在冰窖之中,还好尚且能保留下来香甜气息。”乐昌微笑道。

    李荩忱吃了一口粥,点了点头。

    乐昌的手艺还是没得说的。

    而乐昌这么一说,倒是让李荩忱想到了什么。

    能够通过冰窖来储存这些食物,毕竟只是皇家才能有资格做的,而到了冬天,就算是较为温暖的南方,可以作为食用的蔬菜瓜果也没有多少了,而到了北方,更是几乎都只剩下了大白菜。

    李荩忱这一次剿灭想要出头的世家,确实是把自己推到了世家的对立面,但是李荩忱想要在世家的对面站稳脚跟,所能依靠的在短时间内就只有自己的军队。

    可是和平年代依旧依靠军队来谋取政权的稳定显然是不现实的,一旦军队出动,往往就意味着和平被打破,乱世随时都有可能到来,更有可能最终导致军方拥兵自重。

    毕竟李荩忱可以凭借个人威望来完成对军队的统治,但是李荩忱之后的人呢?

    皇室和律法就算是再充满威严,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也脆弱的如同一张薄纸。

    因此这一次世家之变,让李荩忱意识到继续加强军队思想控制的重要性之外,也需要更大努力的争取除世家之外其余人的支持了。

    而普天之下,除了世家之外,也就是占据大多数的普通人了。李荩忱并没有指望着能够利用商贾的力量。从古至今,商人逐利,这是不变的商人本色,所以李荩忱和商贾之间实际上更多的是一种相互依靠的合作关系,但是双方的合作关系是建立在同富贵的基础上的,就算是真的有一些商人也能够忠诚于大汉、仍然有赤胆忠心,但是李荩忱也不能把对几个人的信任扩展到对这个整体的信任上。

    一旦到了共患难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些商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相比之下,普罗大众之中,反倒是会诞生一个个不甘心被征服、不甘心失败的人物,最终掀动起惊涛骇浪。

    李荩忱从来都不敢忽视平民百姓的力量,事实证明,历史上的王朝更迭往往都是因为农民起义的出现,甚至到了明代以及后世,就是工农起义胜利的结果。

    对于普通百姓,李荩忱已经通过教育和律法这两方面不断地争取他们的支持,毕竟这些都是之前的历朝历代从来没有重视过的,而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甚至都是不敢想象的。

    而在这个基础上,还是要再做些什么。

    今天的桂花,让李荩忱连想到了农耕,耕战是国家之根本,大汉这些年也在不断地推行新的农耕器械以及农耕方法,在不断地努力用最少的人力获取最大的产出。

    但是这归根结底还只是做出了一些提升,而不是真正的有所改变。

    看来自己也必须得再做些什么了,否则随着大汉人口的增长,在粮食上必然还会出现一些新的问题。

    建立专门负责研究农耕、甚至研究外来植物种植的机构已经迫在眉睫。李荩忱不会忘记历史上隋朝灭亡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粮食不够和朝廷的调度失衡,更不会忘记到了唐太宗时期,关中出现的旱灾差点导致国家的动荡。

    要说能够养活人的食物,土豆和地瓜肯定是最好的选择,正是这两种东西,尤其是前者,让斯拉夫人甚至有勇气能够在冰天雪地之中向前开拓进取,不过短时间内李荩忱应该是还没有办法得到这两种植物,所以在寻找替代品的同时,还得在尽量提高其余作物的产量上多下功夫。

    除了粮食,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自然就是让人活得更久。

    中国古代的医疗水平实际上一直都不算很高,中药的确是华夏文明的精髓,但是中药的疗效慢,应对一些需要尽快诊断、尽快治疗的疑难杂症和急性病,中药很难及时起到作用。

    相比之下,西医之所以能够快速发展,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西医敢对人体下手,通过大量的解剖实验,西医最终探究清楚了人体的详细构造,自然也就能及时的对症下药。

    这也和华夏的传统文化有关联,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华夏人是很不情愿自主的导致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损伤的,所以中药的发展很快,甚至还在这个过程中诞生了针灸等等疗法,但是归根结底其原理还是落在了用药物进行调理上。

    再加上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能够看得起大夫,这也就导致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落后,人的平均寿命甚至只有二三十岁。哪怕是减去死在战乱之中的那些人,实际上也就是三四十岁的水平,而后世华夏的平均寿命已经到了七十以上,这是半数的差距。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老而不死是为贼”的说法,因为人到了古稀年纪,真的好想就是从上天那里偷来的岁数一样。

    “朕之前的提议,太医院那边怎么说?”李荩忱一边吃着粥,一边问道,他很享受这种和自己的妻子吃着东西讨论事情的过程,因为这让李荩忱觉得自己不是帝王君主,而是一个家庭之中的丈夫。

    一个人坐在皇位上的时间太长了,让李荩忱有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信任谁,也不知道谁值得自己推心置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需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愿,李荩忱是最有可能实现他们这些需求的,因此一旦李荩忱在他们的面前暴露出来了自己的弱点,那么之后他就很有可能会被利用。

    因此李荩忱只能尽量的开始疏远所有人,甚至包括后宫的妃嫔。

    对此李荩忱也只能多加安排,让后宫的妃嫔们都有事去做。正好国家出面建设教育、医疗等等,这些和慈善、救助有关系的政策落实,倒是让乐昌带着后宫妃嫔们出面比李荩忱亲自出面来得好。

    乐昌和沈婺华她们也乐得于此,毕竟后宫虽大,但是久在宫中,她们自己也觉得不舒服。

《倾宋》—修改章节之第二百三十九章 诗酒笑年华(下)

    ps:由于前作《倾宋》已经完结(主要是责编换人了),被封禁章节不好做修改,特将《倾宋》修改之章节发布于《权倾南北》作品相关,原为vip章节,现皆可免费阅读,如喜欢本书画风和背景,欢迎前去阅读~

    天色昏暗,一轮明月遥遥的挂在空中,也不知道洒下来的月光和迎面吹拂的风,到底是哪一个更冷一些。庭院中的腊梅依旧绽放,淡淡的香气随风飘散每一个角落。

    叶应武伸了一个懒腰,从议事堂中走回后院,下午实际上一直耗在议事堂翻阅这些天自己撒手丢给文天祥和陆秀夫的公文,事实表明这两个人到底是栋梁之才,这些施政的事情还不需要叶应武来操心。或许凭借他们的才能力量,还难以挽回这天倾,但是要把这三县之地打理的井井有条,却也只是小菜一碟。

    书房的灯火已经熄灭,说明自家爹爹应该回去休息了。果不其然,当叶应武转过走廊,就发现一侧主房透出点点烛火。这后宅的两座主房一左一右正对着,主要也是为了在有达官贵人路过的时候,郢州知州不用因为自家客房过于寒酸而失礼。

    不过让叶应武头疼的是,自家爹爹就住在自己的对面,这就意味着他和王清惠是死活不可能分房睡了。否则要是让叶梦鼎发现这一对儿小夫妻还各睡各的,并没有认真去完成给老叶家延续香火的大任,那估计能当场气晕过去。

    对此叶应武也只能苦笑,毕竟自己现在可不是当时那个叛逆少年,而这个爹爹也不是自家原来那个爹爹。有些事情是容不得自己选择的,古人的礼法在起到很好的规范行为的同时,自然也会不可避免的削减人选择的权利和自由。

    叶应武的主卧这边同样是有烛火跳跃,叶应武轻轻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花香随着风滚入肺中,很是舒爽。紧接着叶应武一把推开了房门,或许是因为动作大了一些,把就站在门外不远处的晴儿吓了一跳,旋即这个丫鬟俏脸通红:

    “见过郎君。”

    叶应武点了点头:“惠娘呢?”

    晴儿看了他一眼,旋即只能苦笑着说道:“娘子正在沐浴,郎君来的可真是时候。”

    果然在一侧,罗幕层层,能够隐隐约约听见水声。饶是叶应武身经百战,现在突然见到如此朦胧绮丽的景象,顿时也是忍不住轻轻咽了一下口水,这个小妮子还真是早不沐浴晚不沐浴,偏偏在某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碰巧了还是故意的。

    不过从晴儿的表情来看,这十有**只是一次巧合。

    难怪屋子里面感觉有些沉闷。叶应武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缓缓走到桌子旁边,一本摊开的《诗经》,还有几张散乱的纸张。而晴儿似乎想起来什么,急忙凑上前去:

    “郎君,让奴婢收拾一下。”

    叶应武摆了摆手,随手抄起来一张纸,上面有些错乱的文字,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很是烦闷,当下里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惠娘写出来的?”

    晴儿见到叶应武紧抓着不放,也只能苦着脸说道:“嗯,娘子每天总喜欢看看书写点儿诗词,可是今天不知怎地就是想不出来,结果只能在这里乱涂乱画,最后倒是弄得手上都是墨水,衣服也跟着脏了,只能先去沐浴了。”

    叶应武一怔,惠娘也算是南宋末年少有的文采斐然的女子了,只不过自己之前还真的不知道她有这个爱好。而叶应武再一次低头看去,只见《诗经》摊开的那一页,正是《邙风击鼓》。

    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上面更是用朱墨轻轻点染,旁边细细密密的蝇头小楷很是娟秀:先人以此句谓兄弟齐心之利,今人以此句谓男女情爱之深,实则情至深处,已无二般。

    叶应武心头一动,正巧这个时候,帘幕后面传来轻柔的声音:“晴儿,且再把这桶热水加进来,还有记得给使君烧水。”

    晴儿和叶应武都是一怔,旋即意识到王清惠十有**还没有意识到叶应武已经回来了,当下里晴儿有些无奈的看向身边的叶应武,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是好了。

    叶应武压低声音:“水不用烧了,先退下吧。”

    晴儿顿时瞪大眼睛:“郎君,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叶应武坏笑道,“要节省水,反正怎么洗不是洗,还不如一起。”

    下意识的看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晴儿打了一个寒战,叶应武已经摩拳擦掌了,自己要是再不跑,恐怕和自家娘子一样都得被这只大灰狼吃的连渣也不剩。

    晴儿一边祈祷王清惠自求多福,一边悄悄退下。

    “晴儿?”显然发现自家婢女一直没有回应,王清惠有些诧异的重新喊了一声。

    叶应武放下《诗经》,然后径直掀开层层帘幕。

    水汽扑面而来,而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不远处背对自己的大木桶中,一道曼妙的身影想要缓缓站起来,因为听见了脚步声,方才在一次沉入水中,只露出来一片光滑白皙的肌肤。

    叶应武轻轻吸了一口气,虽然这丫头毕竟年纪还不大,远远没有琴儿她们发育的身材好,但是对于正常人来说,也已经是难以抵挡的诱惑了。不过叶衙内毕竟是身经百战,这个时候自然更是没有怯场的说法,毫不犹豫地走上前。

    “晴儿,你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慢。”王清惠有些无聊的拨弄着水面上的花瓣,骤然回过头正对上叶应武,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我进来了。”叶应武笑着说道,在惠娘回答之前,已经“扑通”一声翻身进去。反正木桶够大,别说两个人,就算是三个人进去也能够绰绰有余。

    而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应武摸了摸惠娘的头,淡淡说道:“洗够了么,天不早了,去睡吧。”

    王清惠如蒙大赦,嗔道:“刚才就已经洗完了,只不过被你一直摁在这里,现在倒是好意思问人家了,快放开手。”

    叶应武点了点头,自己也想抓紧洗干净,知道这个丫头害羞,所以索性自己主动转过身去不看。而惠娘轻轻松了一口气,一直混乱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脑袋总算是能够平静下来了。

    身后传来穿衣服的声音,叶应武耸了耸肩,一个人的时候也就没有必要在微凉的水中再过多折腾,立刻以大学养成的战斗澡的速度飞快冲洗干净。

    本来这衣架上就已经放好了叶应武的衣物,在感慨惠娘主仆细心的同时,叶应武手上的速度却是一点儿都不慢。至于身后这一桶水,既然已经让晴儿退下了,那就明天再说吧。叶使君现在可没有跑出去喊丫鬟的闲情逸致。

    掀开帘幕,摇曳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大半,而半掩的窗户也关上。不过床头那边烛火依旧明亮,惠娘缩在床榻一脚,手中捧着刚才的那本《诗经》,借着床头烛火的余光,看得正认真,一直到叶应武走到床边,方才轻轻“呀”了一声。

    看着惠娘缩在被褥中,而且看到自己明显一抖,叶应武也只能摸着鼻子苦笑一声,显然这小姑娘对于和自己同床共枕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而且刚才还被自己吓得不轻。

    迟疑片刻之后,叶应武说道:“算了,某直接打地铺吧,你自己在床上好好休息,毕竟明天爹爹走了咱们就能够分房睡了,凑活一晚算了”

    王清惠诧异的看了叶应武一眼,没有想到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叶应武现在突然间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倒是让她吃了一惊,急忙爬过来一把拉住叶应武的手腕:

    “夫君,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夫君抓紧上来休息吧。”

    见到惠娘脸上流露出羞涩而又决然的神色,叶应武何尝不是吓了一跳,旋即苦笑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王清惠想都不想,郑重的点了点头。自己既然入了叶家的门,那就应该尽到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哪有妻子睡床榻、夫君打地铺的道理?这也是为什么王清惠牙咬得死死地,却怎么着也要把叶应武拽上来的原因。

    “刚才那事儿都已经做了,现在怎么”见到叶应武并没有动作,王清惠却是咬了咬牙,鬼使神差一般说出来。话音未落她就已经感觉脸像火烧了一般,一声不吭的松开叶应武的手腕,径直缩进被子里面,一句话都不说。

    叶应武顿时脸上流露出一丝坏笑,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叶应武径直钻进被子里,笑着说道:“刚才好像没有做什么事情啊,某怎么不记得了。”

    “你无赖啊!”惠娘娇嗔道,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啊。

    而叶应武也没有再故意刁难她,不过虽然这个人儿很是可口,叶应武也没有打算今天把她就地正法。毕竟这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当下里叶使君正色说道:“惠娘,今天有没有想出来什么好的诗词,倒是不妨说出来听听。惠娘大部分的诗词某可都是没有见识过呢,只是听你婉娘姊姊和琴儿姊姊赞不绝口的。”

    王清惠一怔,旋即看向叶应武,脸上流露出羞愧的神色,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自己明明看了那么久的《诗经》,可是因为叶应武突然间回来,打乱了一切的节奏,导致自己的心很是混乱,到现在依旧是没有任何的灵感。

    “没有?没有的话那就不要怪某手下不留情了。”叶应武嘴角边掠过一丝坏笑。

    没有想到这个坏人竟然说翻脸就翻脸,王清惠顿时吃了一惊,旋即开口念道:“关山梦里归来,还又岁华催晚。马影鸡声,谙尽倦邮荒馆。绿笺密记多情事,一看一回肠断。待殷勤寄与,旧游莺燕,水流云散。满罗衫是酒,香痕凝处,唾碧啼红相半。只恐梅花,瘦倚夜寒谁暖?不成便没相逢日,重整钗鸾筝雁。但何郎纵有春风词笔,病怀浑懒。”

    (作者按:此词选自《词综-元词卷》)

    惠娘话音未落,叶应武猛地在她臀(和谐)上拍了一巴掌,王清惠顿时有些委屈的看向他:“你干嘛打我?”

    叶应武翻了翻白眼,想都不想,径直伸出两根手指:“打你是有原因的,第一,今天又不是什么悲伤的日子,弄出来这么伤感的词,分明就是破坏气氛;第二,晴儿那个丫头口口声声说你今天一个字都没有憋出来,这《陌上花》两阕,又是怎么冒出来的?敢和某撒谎,不打你打谁。”

    王清惠顿时气苦不过,狠狠的捶了叶应武一拳:“明明是你逼着人家弄出来的,所以只能把之前的拿来了,反正又不是不记得。”

    叶应武哈哈一笑:“没想到我家惠娘竟然还使诈,好吧,就勉强当你过关了,毕竟开头‘关山梦里归来’,倒是和某还挺般配。”

    惠娘却是一句话不说,从叶应武的笑声中,隐隐约约听出来了伤感。或许使君这个时候也想起来那些最后只能在梦里重回那片山河的人了吧,多少儿郎前赴后继,最后能够回去的又有几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王清惠轻轻伏在叶应武怀里。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叶应武悄无声息吹灭了床头烛火。

    山河如梦,故人何处?

《倾宋》章节修改之第二百七十九章 清辉满临安

    烛火摇曳,月光从窗户的缝隙中渗入,照亮半边宫室。

    “舒儿,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全皇后手里捧着一本书,很是诧异的看着钻进来的自家女儿,“微儿呢,你不是一直带着微儿,怎么能把她丢下?万一有什么事情,这让娘亲怎么给淑妃妹妹交代?”

    (作者按:宋晋国公主,生母淑妃杨氏,即最后两任宋帝的生母,临安陷落后出逃,被奉为杨太后,于崖山投海,晋国公主同殉海中。后百姓寻得晋国公主遗体,葬于海滩。)

    “微儿那个丫头今天回去和杨姨一起歇息了,”赵云舒轻声说道,“娘亲,刚才门外有两个”

    “我知道。”全皇后淡淡说道,“若不是因为你们两个丫头还小,也没有什么能够造成威胁的,难道你们以为门口会少的了?”

    “娘亲,这贾似道也太过猖狂了!”赵云舒忍不住娇叱道,“他再怎么样也过就是一介臣子,这是在做什么?”

    全皇后眉头一皱,淡淡说道:“舒儿,慎言,先喝口水平静一下。这大半夜的估计你也不会无聊到到娘亲的宫门外听墙角,说吧是有什么事情,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赵云舒轻声说道:“娘亲,今天天武军献捷你也看到了?”

    “我看没看到你难道不清楚?”全皇后一怔,显然对于这两个不听话的小公主自己跑出来还在隐隐生气。

    “叶应武,你可曾看到?”赵云舒星眸轻眨,郑重其事的问道。

    “舒儿,你平时心高气傲的,可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哪个男子,你爹爹这个样子显然也没有把你的婚事放在心上,要是娘亲再不操心的话,舒儿也要成老姑娘了。”全皇后伸手在赵云舒的额心轻轻点了一下,“莫不是舒儿看中了”

    赵云舒目光飘忽,等到全皇后说完,方才轻轻呀了一声,两朵红晕不知不觉的飘上脸颊:“娘亲,这都哪里跟哪里啊!说的是正事。”

    见到赵云舒表情颇为郑重,全皇后方才知道自家女儿不是动心了,而是另有所想,伸出手轻轻整理赵云舒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梢:“叶应武这个人,不是池中之物,想必舒儿你也看得很清楚,否则不会专门跑过来问娘亲这个问题,别的娘亲也不想多说,你是冰雪聪明的人儿,这六个字的评价已经足够你明白的了。”

    迟疑片刻,赵云舒还是轻轻点头。全皇后脸上却是流露出无奈甚至悲哀的神色:“然而这大宋已经不是娘亲这等弱质女流所能够掌控的了,所以娘亲真的没有办法,想要保住这江山还姓赵,就必须要借助叶应武的力量,叶应武和贾似道就像两头老虎,一山不容二虎,只要能够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说不定就可以从中牟利。”

    赵云舒已经完全怔在那里,心情无比的复杂。她听出了全皇后低沉语调当中的无奈和悲伤,不过还有那难以掩饰的斗志和孤掷一注的勇气。立国三百年,这老赵家的江山命途风雨飘摇时至今日,竟然落在眼前这一个甚至未到三十岁的女子身上。

    不知道是赵家的悲哀,还是荣幸?至少在赵家人都要放弃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想要尽力挽回这一切。

    “娘亲,你”赵云舒沉默片刻之后,轻轻开口,却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全皇后慈爱的一笑,随手翻动书页:“没有什么,既入赵家门,则为赵家人。娘亲这一辈子在回答先皇那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感慨和怜惜的,比起那些已死之人、将死之人,娘亲这个半死之人倒还是不错的。”

    对于全皇后一语成名的事情,朝野知晓,这也是为什么全皇后能够得到官员和百姓的支持,以至于贾似道看他不顺眼也得忍耐三分。当初宋理宗问全家女儿:“尔父昭孙,昔在宝间没于王事,每念之,令人可哀。”

    站在理宗对面的全氏女儿却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妾父可念,淮、湖之民尤可念也!”

    理宗闻言大喜过望,当即拍板为当朝太子聘娶全氏女儿,这便是后来的全皇后。而她切冰断雪回答宋理宗的这句话也口口相传,天下皆知。百姓闻言无不称赞此女聪慧贤明,当得母仪天下。

    赵云舒瞪大眼睛,看着自家母后,已死之人想必就是指晚年昏庸的先皇,那将死之人恐怕暗喻的便是现在花天酒地、寿命必然不长的当今天子赵,而全皇后用半死之人来指代自己,肯定是对于贾似道随时可能下狠手的担忧以及大宋江山风雨飘摇、身为当今皇后自保都难的无奈。

    “母后,此言不可说。”赵云舒坐直身体,正色看向全皇后,“女儿虽然年幼不才,不过也已经可以为母后分忧。现在宋室已隐隐有危难之兆,幕后但有吩咐,女儿赴汤蹈火,自当为母后尽一份心力,也为保扶这大宋江山竭尽全力。”

    全皇后不知何时眼眶已经湿润,看着信安公主愈发模糊的身形,全皇后猛地伸手拽住赵云舒的手,不断颤抖:“舒儿,舒儿,你这又是何苦,娘亲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保不住这个,包不住那个,但是也会保住你的性命,你是天家长女,是娘亲唯一的女儿啊。”

    只不过信安公主却是勉强镇定下来,郑重的说道:“母后,娘亲,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孩儿也是熟读史书,自然能够看清现在是个什么形势,但是上天把叶应武和贾似道两个心怀不轨的人同时送到了临安这一片天空之下,正是赐给我赵家皇室脱离掌控的最佳时机,只要能够引诱他们两个相互残杀,便是可乘之机。刚才娘亲也说得很清楚。”

    不等全皇后回答,赵云舒接着说道:“娘亲身边全都是那贾似道收买的宫女,女儿不宜再次多留,而且母后也不应该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倒是女儿那边或许贾似道还没有多少戒备,今天夜里女儿就潜出宫去见那叶应武,还请娘亲放心,然后安安稳稳的镇住这后宫的魑魅魍魉。大宋可以失去一个公主,但是不能失去一个皇后!”

    全皇后一震,一把拽住赵云舒:“舒儿,你不能这样,母后就算是没有多少能耐救不了这宋室江山,也不能看着你犯险。贾似道是笑面虎,那叶应武又何尝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俏脸上浮现出一丝凄然神色,赵云舒猛地抽出手,冲着全皇后拱手便是一礼:“孩儿不孝,自当为母后分忧。请母后放心,孩儿会注意安全的,也不会让贾似道那个老贼察觉到什么。”

    全皇后已经意识到什么,从床头一侧的抽屉里面拿出来一道令牌,塞到了赵云舒的手里。

    “舒儿,万万小心。”全皇后默然片刻之后,方才轻轻开口说道,“这些本不该让你来背负,不过娘亲现在也已经穷途末路、无计可施,有一切的过错,都在娘亲身上。”

    赵云舒死死攥住令牌,却并没有多说,径直转身向着坤宁宫外走去。

    --

    杨絮伸手在叶应武的胸口上画着圈圈,叶应武有些疲惫的打了一个哈欠:“絮娘,时候不早了,大好的光阴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你说是继续深入交流呢,还是就此歇息哩!某可不想看着你在这里画圈圈。”

    杨絮撅了撅嘴唇,手指划过叶应武的胸膛、小腹,却是旋即转向腰间的软肉。叶应武那一点儿可怜的腰间软肉无论是和谁在一起都难免会受到虐待。

    “好了,别闹。”叶应武一把拽住杨絮想要作怪的手,然后猛地一翻身,将她重新压在身下,径直吻了上去。

    杨絮急忙推开叶应武,一边喘息着,一边无奈的说道:“夫君大人,都已经四五次了吧,你壮得跟头牛似的,妾身可受不了。好在妾身还是自小习武之人,也不知道婉娘她们是怎么撑下来的。”

    叶应武嘿嘿坏笑:“某可不就是一头勤奋耕地的牛么,谁让你们一个个的土地肥沃,可是上天赐给某的瑰宝,当然要好好地耕作了。再说牛不耕地,怎么才能长出庄稼,老叶家传宗接代可全都看你们的了。”

    絮娘颇有怨气的哼哼两声,却懒得搭理他。想起来明天早晨还可怕的要上早朝,叶应武突然间也没了兴致。毕竟当初在兴州的时候,大事小事都有文天祥、陆秀夫这些放出去都可以独当一面的高才来犯愁,叶应武反倒是成了划水的了。

    毕竟在兴州百姓和官员心中,叶使君的存在与其说是他们的上司,不如说是一尊充满神话色彩的神明,甚至有的百姓家中都开始给叶应武供长生牌位。所以那又让尊敬的神明朝九晚五勤奋处理政务的道理?

    可是现在是在临安,叶应武明天作为入临安献捷的统帅,肯定是朝堂之上的“主角”,少了谁都不能少他。正常的官员上朝,大半夜寅时甚至丑时就需要起床,然后寅时两刻就得在宫门外等候,如果不是叶梦鼎之前这个宅子距离宫城比较近,恐怕叶应武刚过丑时就得折腾起来。

    想想大半夜三四点起床,简直就是可怕!

    “睡觉,睡觉。”再勤奋的牛也怕早起,叶应武整个儿的软在了舒服的被褥里,不想动弹。

    而杨絮则是有些诧异的随手在那个地方一碰,旋即惊讶地说道:“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刚才不还是”

    叶应武翻了翻白眼:“想到上朝某就害怕,怎么还能行。”

    杨絮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叶使君,竟然还害怕早起,奇也怪哉。”

    “可不是奇也怪哉,想想都心累。”叶应武轻轻感慨,闭上眼睛真的是一动也不动。

    叶应武点了点头,两个人晕晕沉沉睡的正香时候,突然间听到了敲门声,一开始叶应武还倒是在梦中,但是敲门声愈来愈烈,几乎是同时叶应武和杨絮霍然坐了起来。

    “不会是到时候了吧?”叶应武挠了挠头,感觉没有多久啊。

    杨絮有些警惕的看向房门处,微微侧身,一把摘下来就挂在床头的叶应武的佩剑,握在手里。她一把拽过来佩剑,倒是吓了叶应武一跳,急忙按住杨絮的手腕:“絮娘,没事,外面那么多亲卫和六扇门儿郎,又不是吃干饭的,要是能够被敌人敲上门来,就算是拿着兵刃也没有什么用了。”

    当下里叶应武高声喊道:“何事敲门?!”

    门外传来小阳子无奈的声音:“使君,有贵客漏夜前来!还请使君速速更衣。”

    “贵客?”叶应武一皱眉,旋即说道,“不是给你小子说过么,今天某谁也不见,不管是什么人,就用官家旨意这句话堵回去便是。更何况这大半夜的是来见人啊还是来见鬼!”

    不料小阳子这一次却是有些惊慌:“使君,可不是活见鬼了,别人可以不见,这一位属下却是没有本事挡住啊。使君白天在和宁门下,也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

    “一面之缘?”叶应武一怔,旋即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信安公主?”

    他声音很低,小阳子听不见,但是近在咫尺的杨絮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低声说道:“信安公主不是当今圣上的长女么?怎么会在和宁门下出现,还和你有一面之缘?”

    叶应武有些懊恼的狠狠一锤床榻:“某怎么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原本还以为今天夜里能够安生安生呢,没想到竟然还能被人找上门来,还让不让睡觉了。”

    “别打岔。”杨絮冷冷说道,“没想到叶使君还真是好大的本事,家里面几个姊妹还不嫌少,这来临安的第一天,就把官家的女儿都给招惹上了,真是胃口越来越大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叶应感慨一声,一脸无辜,“某怎么知道这大半夜的为什么胡乱折腾。”

    杨絮笑着推了他一把:“快去吧,到底是大宋的千金公主,可不能冷落了人家,说不定还能混个驸马当当。”

    “某都已经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还当什么驸马。”叶应武淡淡说道,历朝历代驸马向来就是一个吃软饭的主儿,没有办法进入官场,对于这样一个鸡肋的“职务”,叶应武可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现在大宋唯一一个驸马,已经离世的理宗公主周汉国大长公主的驸马杨镇,可不就只能憋屈的一直负责皇城各门的防卫,除此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想到杨镇,叶应武倒是明白过来信安公主是怎么能够安安稳稳的跑出宫城的。

    毕竟还有杨镇这个对于大宋赵家忠心耿耿的姑父。

    这么看来那位宫中的全皇后,似乎能够利用的也不少,一个能够控制皇城的杨镇,就已经足够贾似道和自己头疼的了。不过现在既然信安公主漏夜前来,说明全皇后对于在皇城下剑拔弩张的两只老虎已经做出了选择。

    也不知道应该是庆幸皇后娘娘选择了自己,还是抱怨就连回到临安的第一天晚上都难以安生。

    感觉怀里有什么东西猛地扎了自己一下,叶应武才突然间想起,今天在和宁门下捡的那枚金簪,可不就是信安公主的,后来回家的路上他随手从衣袖中拿出来揣进怀里,如果不是刚才扎了这一下,险些忘了。

    推开房门,看着天空中的当空皓月,叶应武轻轻吸了一口气。

    仿佛迈过这道门槛,自己也被卷入到了这临安的漩涡当中。

《倾宋》修改章节之第三百九十九章 骤雨打芭蕉

    雨点打着窗外的芭蕉叶,嗒嗒作响。

    风阵阵,顺着半掩的门窗溜进来,带着南洋炎热的天气中少有的凉意。

    南洋热带气候,到了每年的**月份,正是风雨最多的时候,虽然受到风雨的洗礼,这几个月天气都甚是凉爽,但是以南洋泥泞崎岖的道路和茂密的丛林,来往的人们宁愿不看到风雨。

    而叶应武甚至有些庆幸在大明集中力量向真腊挺进的这一段日子里面,并没有多少狂风骤雨,否则恐怕就算宣武军和神卫军有通天之能,也只好在泥泞而处处暗藏杀机的环境当中蹉跎不前了。

    赵云舒懒洋洋的趴在叶应武胸口上懒得起来。

    叶应武轻声说道:“趁着时候还早,抓紧睡会儿吧,等会儿惠娘教完微儿念书,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估计想休息都没机会了。”

    “这么大的雨声怎么可能睡得着。”赵云舒轻轻哼道,带着诱人心魄的媚态,让叶应武的心都不由得被揪了一下。没想到某年轻的时候纵横花(和谐)街(和谐)柳(和谐)巷,所向披靡,今天却是要栽在这个小丫头身上了。

    果然长得漂亮,其他都可以后天练习出来。

    不过显然赵云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挑动叶应武的火气,只是缓缓的坐起来,叶应武喉头顿时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

    赵云舒也察觉到自家夫君不怀好意的眼神,有些无奈的拿起床头的诃子穿上。而叶应武的眼神失去了目光,自然而然的向下飘去。

    显然对自家夫君的德行有自知之明,赵云舒虽然睡起慵懒,不过还是乖乖的盘腿坐好。叶应武顿时失望的哼了一声,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不动弹了。

    “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看着窗外的雨打芭蕉,女孩伸手托着雪腮,忍不住喃喃念道。

    叶应武微微一怔,旋即缓缓坐起来,沉声说道:“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舒儿,雨打芭蕉,洗却灰尘,留下一片青翠,缘何伤感?”

    赵云舒摇了摇头:“只是看到眼前景色,莫名想起易安居士的词罢了”

    “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赵云微连蹦带跳的推开门闯进来。明王殿下和王妃在里面歇息,这个时候有本事有能耐撞门进来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小魔头了,“今天惠娘姊姊刚刚教我念了这首词!”

    赵云舒呀了一声,缩到叶应武怀里,叶应武扯过被子将自家老婆裹了个严实,自家老婆就算是被小姨子看到了吃亏的也是自己,叶应武一边搂住赵云舒,一边瞪了微儿一眼:“丫头,谁让你进来的?”

    赵云微掐着腰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们大白天不关门,而且门口连个站着的护卫都没有,谁想进来不就可以进来么!”

    “微儿你先出去。”赵云舒躲在被褥中,低声说道。虽然跟在叶应武身边时间长了,赵云舒也不是原来那个牵牵手都害羞的受不了的小姑娘,只不过小女儿情态也是在和叶应武两个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在微儿面前,她还是尽量要保持一个威严大姐姐的形象,否则以后偌大的后宅,就真的没有人能够镇得住这个小魔王了。

    微儿顿时撇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当时宫中父皇每天晚上拽着那么多姨娘把酒言欢,第二天那些姨娘早晨起来还要去宫门外谢恩呢。”

    叶应武脸色一沉,王清惠已经火急火燎的撞了进来,似乎已经料到眼前是怎样的场景,惠娘飞快的将微儿抄了起来,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小孩子家的是什么都能让你看见的么!”

    “惠娘,把微儿带出去。”叶应武淡淡说道,显然这位杀伐果断的明王殿下,此时已经有些动怒。

    惠娘见叶应武没有打算找她算账,轻轻松了一口气。

    看着两个女孩离开,叶应武方才松开怀抱,赵云舒默默的从衣架上拽过来叶应武的外衫,也顾不上自己,先伺候叶应武更衣:“夫君,微儿还小,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叶应武微微一怔:“某又什么时候和这小丫头一般见识了?”

    “你生气了。”赵云舒的声音中带着哀意,螓首低垂,“毕竟微儿虽然无意,却是拿那个人和你对比,他”

    轻笑一声,叶应武自己飞快的收拾好,然后将赵云舒的衣衫拿过来:“比总是去想过去的事,童言无忌,说了就说了,何必放在心上。更何况某又没让你们姊妹天天跪在宫门外谢恩,至少没有那么昏庸吧。”

    转过身趁着赵云舒没有防备,在她的脸颊上香了一口,叶应武正色说道:“不用那个人那个人的,那是你爹爹,也是某的岳父老泰山,虽然他生前有种种不对,终究化作尘土,魂归地下,某自然不会和一个亡人斤斤计较什么,更何况作为前宋的君主,某还要感谢你爹爹拱手让江山呢。”

    “横竖都是你有理。”赵云舒恨恨的说道,“刚才脸色阴沉的样子都快吓死我了,自己还好意思说。”

    叶应武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斜斜瞄了她一眼:“娘子大人,你还准备在床上赖多久?正好小阳子中午送来的好东西,咱们去见识见识。”

    “大哥哥,你确定这是吃的?为什么闻起来那么臭。”赵云微站在桌子旁边,掩着鼻子指着桌子上那个形状古怪的果子。这丫头年纪还小,显然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赵云舒有些无奈的轻轻拽了自家妹妹,看向叶应武:“夫君,你就别捉弄微儿了,这个确定是吃的?”

    放在桌子上的这个体型庞大的果子浑身是刺不说,而且还散发出淡淡的臭气,让所有第一眼看到它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能够吃的东西。更不要说叶应武所谓的美食。

    翻了翻白眼,叶应武忍不住感慨一声:“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吃过。”

    话音未落,叶应武已经抄起佩剑,一剑劈了下去。

    偌大的榴莲被拦腰劈开,浓烈臭味让在场的三个女孩全都退后。而送来这个果子时候就深切体会到“个中臭处”的小阳子他们,更是躲得连影儿都不见了。叶应武慢慢悠悠的将一块一块的果肉挖出来,浅黄色的汁液和浓烈的臭气让人看上去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只不过吃货毕竟是吃货,惠娘已经小心的凑上去,只是看了一眼细腻的果肉,作为一个有经验人士她就已经感觉隐隐明白了什么。先不管味道怎么样,这么柔软细腻的果肉,口感必然是水果中上佳的。

    在这七百年前,榴莲的美味并不为人所知,甚至很多南洋人对其都是避之不及,如果不是叶应武画好了图指名道姓的要这个东西,恐怕那些有心拍马屁的真腊官员,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明王殿下喜欢吃这个。

    叶应武以身作则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挖出来一块果肉递给惠娘,惠娘迟疑片刻,也是横下心捏着鼻子咬了一口。

    “好吃吗?”叶应武顾不得满手的汁液,笑着问道。

    惠娘郑重的点了点头,而微儿也终于忍不住扑了上来。

    叶应武有些无奈的闪开,一边在盆中洗了洗手,一边走到赵云舒身边:“明天某去真腊边境和德里苏丹国的国主会盟,舒儿你在这里好好看着惠娘和微儿。”

    赵云舒看着外面的风雨,有些诧异:“这雨恐怕今天是停不了了,难道就这么着急么?”

    “雨云是从西面来的,往西走天气应该晴朗一些。”叶应武笑着说道,“抓紧把西洋的事解决了,咱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南洋这么闷热的天气,早晚会憋出病来。更何况某再在这南方逗留,还不知道忽必烈又要闹出来什么热闹呢,还是抓紧回去来的安稳。”

    缓缓站起来和叶应武并肩看着回廊外的风雨,赵云舒微笑着说道:“好了,夫君你又何必找借口呢。十月怀胎,如果现在再不走的话,恐怕婉娘姊姊临盆的时候你都赶不上了。”

    叶应武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其实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事,同时又何尝不是朝野官员百姓最关心的事。

    “夫君放心去便是,”赵云舒靠在叶应武怀中,“妾身于此侯君归。”

    “嗯。”叶应武郑重的应了一声,伸手将女孩搂紧。

    “南洋水师在吕宋碧瑶找到了金矿?”叶应武看着梁炎午递上来的奏章,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忍不住低声感慨一句,“这张贵和王达终究还是有点儿脑子。”

    梁炎午并没有听见叶应武说的什么,不过他跟在叶应武身边时间久了,自然也知道不该问的自己不必问,当即恭声说道:“殿下,吕宋发现金矿,这样朝廷就不用为了碧瑶港口的建设而犯愁,甚至整个南洋都可以得益于此。户部也总算能够松口气了。”

    叶应武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那德里苏丹国的国主也已经到了,咱们过去吧,免得被人家以为拿架子。”

    百战都护卫已经在前面散开,更远处还有大队的明军将士警戒。

    就在前面的空地上,一个台子已经搭建起来,大明的赤色龙旗和德里苏丹国的绿色弯刀旗并肩在风中猎猎舞动。

    天空中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有一场南洋常见的大雨瓢泼而下,而风中除了一贯的燥热之外,也终于有了丝丝的凉意。叶应武轻轻呼了一口气,今天和德里苏丹国的国主会盟之后,就相当于确定了两国盟友的关系,一级在对付蒙古鞑子上的一致性。

    而这南洋的事,也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叶应武虽然并不怕热,但是毕竟这南洋闷热的气候对于江南这种相对北方的人来说,还是很不适应,而且想想现在江南那边已经是深秋,正是凉爽的时候,叶应武更是期待。

    此次南巡,历时两个多月,仗也打了,国威也宣扬了,身为大明明王殿下,做到这些已经足够了,是时候回去了。

    鼓声咚咚的响起,叶应武轻轻呼了一口气,沿着台阶向着高台上走去。

    所谓的会盟,实际上是手下的官员已经商量好了各种条款,然后就等着两位国主过来打声招呼、交个朋友。毕竟这是结盟,和当初大明、蒙古之间的谈判有所不同,两国没有领土纠纷,也没有其他矛盾,反而在对付敌人上有着一致的目标和诉求,所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对于条款的签订,叶应武倒也真的没有插手,都是直接让大明在南洋除了叶应武之外最大的官儿兵部尚书张世杰直接负责的,有张世杰出手,又有梁炎午他们这些幕僚协助,叶应武还是很放心的。更何况这件事拿来历练一下那些以后迟早要担当栋梁的幕僚们也好。

    “殿下。”张世杰快步走下台阶迎接叶应武。

    虽然张世杰坐镇南洋,但是实际上叶应武和他并没有见过,今天才是姊夫和小舅子几个月来的第一次会面。和南京时候相比,张世杰晒的更黑了,而且看上去壮实了很多,毕竟原本他作为兵部尚书,天天在衙门中不动弹,现在出来在南洋统筹军政各项事务,又从安南到真腊兜了那么大的圈子,想要不强身健体都不可能。

    叶应武冲着张世杰点了点头,自己将南洋诸多事务都委托给张世杰,除了张世杰本身有能力之外,归根结底这是自家姊夫,用起来放心。两人照面只是一个笑容的交流,就已经足够让对方明白一切。

    “一切都安排妥当,还请殿下放心。”张世杰当下里沉声说道,对着叶应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姊夫,辛苦了。”叶应武在张世杰身边走过的时候,低声说道,然后大步走上高台。张世杰有些错愕的回头看了叶应武一眼,不过旋即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恭迎殿下!”站在高台一侧的大明将士同时躬身。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也传来山呼之声。一个***打扮的中年人大步走上高台,当看到叶应武的时候,他的目光微微一沉,显然没有想到横扫南洋的大明王者竟然会是如此的年轻。

    不过作为德里苏丹国的一国之主,巴勒班也是久经风浪的人,倒也不会为了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而失神。毕竟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抱紧大明的粗腿,解决伊尔汗国这个最强大的对手,至于有朝一日是否能够挑战大明,巴勒班想都不敢想。

    因为他自问凭借着德里苏丹国的国力,想要横扫南洋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大明就这么做到了,轻松愉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叶应武冲着这个带着白色斗篷的大胡子笑着一拱手:“可是巴勒班国主?朕乃大明天子,幸会幸会。”

    站在一侧负责翻译的人急忙把叶应武的话翻译过去。

    巴勒班脸上流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德里苏丹国继承自天竺,对于那个遥远传说中的天朝上国,他还是知道的,而现在眼看着天朝上国的君王竟然如此客气的和自己寒暄,这是巴勒班怎么都不会想到的,心中顿时升起荣幸和喜悦之情。

    所有德里苏丹国的人都随同他们的国主,将手按在胸口,用***的礼节向站在对面来自天朝上国的南洋征服者致以崇高的敬意。

    叶应武一挥衣袖,看着被几名士卒毕恭毕敬摆在桌子上的会盟文书,因为***的教义当中禁止饮酒,所以并没有摆歃血为盟之酒,反正这种象征意义的东西,又或者无关系不大。

    真正能够将两国紧紧绑在一起的,还是放在桌子上的那两张薄纸。

    或者说,是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敌人。

第一五零六章 神医

    既然有机会能够走出高高的宫墙去体会一下外面的世界,那么后宫妃嫔们自然是何乐而不为。

    女性相比于男性,更容易给人一种温柔可靠的感觉,更何况母仪天下、让天下百姓如沐春风,本来就是乐昌的职责,也是后宫妃嫔们应该做的。

    否则后宫子嗣增多,宫中权谋倾轧越来越严重的话,就连李荩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胆量像今天这样和自己的老婆靠在一起说着一些家长里短。

    登基之后,李荩忱愈发的开始体会到“孤家寡人”的感觉,这也让他不由得感慨,原来的时候他以为“孤家寡人”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做出的些许谦虚姿态罢了,可是现在他才清楚,原来这真的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所以当乐昌靠在他的肩头上的时候,这种久违的温馨让李荩忱心中觉得分外的舒服,

    “太医院对于陛下的想法并没有什么意见,”乐昌沉吟道,“只是”

    “他们应该是对于开办医学院的想法没有什么意见吧?”李荩忱能够猜到这些人的心思。

    “但是让他们去深入的研究人体的奥秘,他们恐怕就没有这样的胆量了。”李荩忱紧接着说道。

    这些太医院的太医,多数都是秉持着一切小心为上的态度,让他们去对人体动刀子,他们不敢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倒是有一个人对此很有兴趣,”乐昌无奈的说道,“只是一个人同意,似乎也没有办法决定整个太医院的态度啊,而且此人还是这一次随驾从关中过来的,初来乍到,太医院之中也并不怎么信服于他。”

    “哦?”李荩忱顿时来了兴致,“此人唤作什么?”

    “孙思邈。”乐昌倒是对这个人印象深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在关中那边似乎颇有名气,江南这里也有所耳闻,否则太医院之中也都是数得上的名医,根本不会有他的立足之地。”

    李荩忱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叫什么?”

    “孙思邈,怎么了?”乐昌有些奇怪。

    陛下登基已经两年,性情上也愈发的稳重,怎么现在听到了这个名字竟然会如此失态?

    李荩忱却霍然起身:“此人在何处,朕要见见他。”

    李荩忱相信,任何一个听到这个名字的后世人,哪怕是见到过再多的名臣将相,依然会惊讶而起。

    这不仅仅是一个被载入了历史书的人物,而且还是华夏医疗发展史上的里程碑。

    从张仲景和华佗到孙思邈,华夏的医疗完成了系统化和体系化的发展。中医以及中医配套的医疗手段从之前的初具规模到唐代的羽翼丰满,孙思邈的确功不可没。

    在李荩忱的印象中,孙思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唐朝人。

    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按照史书上的记载,孙思邈活了足足一百四十岁,而他出生于关中,那时候的关中还是西魏的天下。现在的孙思邈不过才四十岁。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活了一百四十岁,至少现在他是实打实的活着的。而且历史上孙思邈虽然在年少的时候就开始潜心钻研医术,但是他真正发迹是在隋朝建立之后,孙思邈隐居终南山,一边研究医术,一边为来求医问药的人诊断,从此立下了神医的名号。

    现在的孙思邈虽然也小有名气,但是远远没有到神医的程度。

    李荩忱北上,太医院毕竟不可能一股脑的都跟着,所以长安行宫当时也曾经召集关中名医,孙思邈就在这其中。太医院象征着这个时代的医疗最高水平,任何一个医者自然都期望着能够进入其中,尚且还不算功成名就的孙思邈自然也是如此。

    之后李荩忱南下,关中医者之中的翘楚也都有幸随驾,孙思邈显然因为自己过硬的本事而有资格位列其中。

    乐昌点了点头:“陛下且随妾身来。”

    吴郡。

    戴才看着周法尚,眉头紧皱:“你们刑部真的打算这么做?”

    “按照大汉律法之《刑法》第三章第二条,谋逆大罪并导致死亡人数低于百人者,主犯凌迟,从犯斩首,诛三族,九族流放,”周法尚沉声说道,“按照《刑法》第六章第五条,谋害朝廷命官但未导致被害官员死亡者,主从犯斩首,三族流放。今陆氏犯下谋逆和谋害命官,两罪并罚,刑部所判毫无问题。”

    “这个某没有意见,”戴才沉声说道,“问题就在于对于其余世家犯罪性质的判定,按照你们刑部的意思,是按照前一条还是后一条,毕竟都是斩首,但是掉脑袋的时候,朝廷也是要给出理由的。”

    “其家主之所为,当为前者,因此判斩首,”周法尚显然对于新颁布的律法已经了然于胸,“而根据《刑法》第三章第八条,谋逆大罪中,谋逆之为乃是一人所为,家人毫不知情乃至有所反对者,可从轻量刑,以杖刑和查抄家产代替流放。”

    周法尚顿了一下,紧接着说道:“根据刑部审讯,昨日宴会之上,这些家族的家主决定追随陆琼乃是临时起意,其家中大多数人对此并不知情,甚至还有不少曾经出面劝说,因此刑部认为对于这些人,如果罪加株连的话,有悖法律,所以判其中意图谋逆者斩首,无知者有监察劝导失职之过,杖刑二十,劝导者有与人向善之心,不予论罪。”

    戴才径直说道:“但是刑部是依靠什么来判定这三者的区别的?”

    周法尚怔了一下,抬头看向戴才,微笑着说道:“巡抚可能忽视了在死亡面前,人们想要求生的愿望。谁做过什么事,他们自己会说出来,别人为了求生和为自己减轻罪过,也会说出来,两厢对比、多加印证,必然就会发现有的人说的是真的,而有的人则破绽百出,自然也就是假的。”

    戴才放下手中刑部已经拟定好的奏章,点了点头:“你们的确是有本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这联名奏章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说道:“此奏章,八百里加急送至建康府请陛下御览!”

    而周法尚郑重一拱手:“多谢巡抚夸奖。”

第一五零七章 没有来源啊

    戴才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刑部这一次的确是让本官开了眼界了,只是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能一直把这样的行事方式维持下去,还是只是昙花一现。”

    “巡抚对此没有信心?”周法尚问道。

    “只要你我以及你我的后辈们不忘制定律法时候的那一份初心,那么某就很有信心,”戴才摇了摇头,“这朗朗乾坤,就是需要这样赏罚分明的律法来维持,否则不知道犄角旮旯之中会不会藏污纳垢。”

    戴才出身军方,又手握实权,所以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周法尚纠缠过多,如果周法尚走漏了什么风声,对戴才当然不是好是。

    周法尚却径直说道:“巡抚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天下之大,有志之士不在少数,刑部现在也已经在和几处书院合作,我们之后是需要懂得律法的更多人才的,而这些人才,将带着你我今日的期望继续向前走。”

    戴才点了点头:“建康府那边过来的人,你打算如何安排,按照陛下之前的意思,应该是多半配属到你们刑部的手下,负责对各个世家家产、田产的查抄统计。”

    “人尽其力,物尽其用罢了。”周法尚大笑道,“某也想看看这些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人们,到底有几斤几两。”

    “陛下,臣也有研究人五脏六腑构造之心,奈何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就意味着臣需要有大量的”坐在李荩忱面前的中年人压低了声音,略微有些惶恐,“臣苦于没有来源啊。”

    史书的简练总是会导致历史上的人物形象变得单一而固化。

    李荩忱对孙思邈的形象还停留在仙风道骨的神医上,因此怎么也难以和眼前这个诚惶诚恐的中年男子联系起来。

    现在的孙思邈还远远没有被奉为国医,虽然小的时候就因为熟读医书而被称赞为神童,但是毕竟只算是小有名气。现在对上李荩忱,自然心中还是紧张的。

    孙思邈所说的来源,自然就是说没有那么多可以让他来解剖的标本。想要研究清楚人体的构造,当然不能只依靠想象,得想办法进行实体实验。

    可是孙思邈如果真的去挖尸体,就算这个乱世之中再怎么道德沦丧,人们也会把他看作疯子和变态。而且从小接受的教育也绝对不允许孙思邈这么做。

    可是没有尸体,自然就谈不上什么探究人体的奥秘。

    李荩忱记得很清楚,西方的全能人才达芬奇,就曾经大半夜的去墓地里面挖尸体,甚至因为达芬奇家族长期近亲结婚,所以家族墓地之中,尸体的类型可以称得上“各式各样”,所以达芬奇甚至不惜将自己的祖辈的尸体都挖出来,无论是巨人症还是侏儒症,都让他给摸索的清楚。

    不过作为代价,达芬奇也被当时的人们看作是疯子。毕竟欧洲的中世纪时期虽然黑暗,但是至少表面上大家都还维持着“衣冠楚楚”的形象,所以达芬奇这种不管不顾的人物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另类。

    这种事孙思邈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李荩忱没有研究过中西方医学的发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偏差,但是他主观的认为和社会的道德教育应该还是有一定关系的。

    自己若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么孙思邈肯定也有心无力。

    “这一次江南谋乱的逆贼被斩首之后,朕会和刑部打招呼的。”李荩忱沉声说道,“不只是你,白袍那边应该也会对此有所兴趣,朕等会儿让陈禹过来见驾,会和他商量此事。另外军方那边必然也会对此全力配合,这个你可以放心。今年年内,岭南那边很有可能会对林邑用兵,你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孙思邈大喜,急忙郑重拱手:“臣,谢陛下!”

    有些话李荩忱是不能明说的,但是孙思邈也不傻,当然明白个中缘由。

    白袍想要了解人体的构造,当然不是打算救死扶伤,而是需要知道应该如何才能一击致命或者如何才能让人生不如死,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刺杀和审讯的手段正需要医学在背后的支持。

    而对于军方,有要求自然也就更好理解了。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厮杀,一旦有伤病,最需要的就是医疗技术的支持,尤其是刀剑外伤,抢救及时和不及时将会是天壤之别,甚至直接关乎到整条性命。所以手中有钱、有实力,又想要获得足够的医术支持的力量当中,军方当排在第一位。

    至于进攻林邑,那就是李荩忱在明摆着暗示孙思邈,刀子落在自己人身上毕竟不好,但是不代表刀子不可以落在别人的身上。

    三百年的乱世,让华夏的人口大为减少,因此李荩忱立国以来,都是奉行的民族融合政策,这和历史上隋唐时期、尤其是唐朝初期,也就是盛唐时期的国策是不谋而合的。

    因此无论是华夏九州范围内的巴人,还是已经开始进行汉化的鲜卑人、南中蛮夷部落、岭南各部落,都是李荩忱划定的新汉人的范畴之内的。通过民族融合,这些民族将会组成新的华夏汉民族,并且以华夏这个共同的名字继续繁衍下去。

    但是在这些人当中,是不包括那些更外围蛮夷的。

    既然大汉要融合,那么不介意别的民族积极的加入到大汉这个大家庭之中,但是谁要是与大汉为敌,那就别怪大汉手下不留情。

    林邑人,显然就是一个典型。

    大汉的岭南地区,没有少受到林邑人的干扰,甚至已经直接影响到了大汉向南洋发展商贸的策略。

    李荩忱可以不和南洋的化外之民进行贸易,但是他需要南洋丰富的物产资源,这些新鲜的事物将会极大地促进华夏人的购买热情,使得市场上的钱币和财货能够更加快速的流动,进一步刺激经济的发展,而且南洋丰富的矿产也能够弥补现在大汉小步快跑进行工业化的需求。

    所以李荩忱必然会对林邑动手,这也是镇守岭南边陲的将士们期待已久的,当北方的汉军大杀四方的时候,他们只能蹲在雨林边上啃香蕉,看着军功满身的北方袍泽们,羡慕不已。

第一五零八章 人生轨迹的改变

    就算是李询和罗毅等人从来没有抱怨过,李荩忱自己都觉得愧对这些为国家戍守南疆的将士。

    而对林邑动手,就是在征服化外之地,这和大汉北上恢复华夏故土是截然不同的。

    这些年林邑不断地骚扰岭南,烧杀掳掠的事情也没有少做。李荩忱也清楚这些见利忘义的南方猴子都是这么样的人,因此更没有打算留他们的活路。

    杀戮,注定将会取代拯救,成为即将到来的这一场战争的代名词。

    杀戮过后的遍地残留,自然就是孙思邈最需要的“来源”。

    对于林邑人,李荩忱并不需要什么怜悯。

    “过了春天之后,天气将会越来越热,等到立秋之后、入冬之前,大军应该就会准备开拔,在那之前,朕也希望卿家应该已经有所成就。”李荩忱微笑着说道。

    他知道以孙思邈这样的医学天才,缺少的并不是什么天赋和求学能力,而是机会,只要自己给他机会,那么就一定会有所突破。

    “臣必不辱使命!”孙思邈再一次应诺。

    孙思邈兴高采烈地去了,李荩忱相信,任何一个学医的人都有想要把问题全部弄明白的愿望,只不过之前各方各面、尤其是道德上的限制,导致他们没有这个胆量,而现在自己给了他们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们必然不会想要落在孙思邈的后面。

    毕竟太医院之中的不少老医生们,恐怕也不想落在孙思邈这个年轻对于学医的人来说,这个年纪不算大而且又是外来户的人身后。

    华夏医学的发展,或许即将拉开新的帷幕。

    通过解剖,可以极大地促进外科的发展,再加上中医本身最擅长的就是内科调理,因此李荩忱甚至可以幻想未来华夏医术发展的前景。至少等到自己老了的时候,或许不用担心连药都没得吃了。

    历史上的孙思邈沉浸在炼丹之中,甚至还在火药的研发过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这个时代,火药已经诞生,孙思邈也有了新的奋斗目标,人生轨迹也随之发生改变。

    而他的人生轨迹改变,带动的很有可能是整个医学乃至于整个华夏命运轨迹的改变。

    毕竟一旦医学发展起来、人的寿命增加,那么很多事情将会再平添变数。

    曾经的李荩忱,最担心的就是改变,一旦历史的轨迹发生改变,那么就会让李荩忱有一种一切都不在自己控制之中的感受。可是现在李荩忱却开始期待着这些改变。

    天下多半数已经在他的手中,甚至时代的潮流都在他的引领之下。

    自己能够带给这个时代多少新鲜的知识、能够引领多少改变、能够让这个民族少走多少弯路,才是最重要的。

    “还没有到夏天呢,怎么就这么热?”

    田野间,来自关中的李渊忍不住抹了一把汗,恨不得直接扯开衣服上的扣子。

    昨天夜里刚下过雨,今天太阳一晒,地上的水开始蒸发,再加上这里正好是背风的地方,一点儿风都没有,就和一个大蒸笼一样。

    “还没有到三伏天呢,怎么就不行了?”李靖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正在查找着什么,听到李渊的抱怨,忍不住抬起头来大笑了一声,“而且啊,你可不要就这么站在水里,小心有水蛭,钻到你的身体里,那可是浑身都发痒!”

    李渊打了一个哆嗦,飞快的跳了起来。

    而旁边江南农村出来的一名书院学生一把抓住他,无奈的说道:“渊哥儿莫怕,水田里倒还不至于,最多有条蛇什么的。”

    李渊顿时欲哭无泪,水蛭还不知道是什么,无知者无畏,也就是听着吓人罢了,可是蛇什么的,那可是知道有多可怕。

    “那边,长虫!别让它跑了!”似乎就是为了响应李渊的恐惧,几名南方出身的学生在水田里跳动,向下猛地一扑,水花四溅。

    等他起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握着一条蛇。

    “中午要加餐了!”其余吏员和学生们都露出笑容。

    而李靖大声喊道:“都快点核对田产,不是让你们来玩的!谁再有玩闹,就滚回城里去!”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战场上几次拼杀的精力,已经让李靖看上去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再加上他的组织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因此说话大家都还算信服。

    “靖哥儿,我带着几个人到山上去!”

    “靖哥儿,那边池塘归我们了!”

    一个年轻的吏员带着两三个学生,大家纷纷去干活了。

    李靖摇了摇头,这些人有的是乡野出身,所以来到这里就有一种“放虎归山”的感觉,而有的如李渊这样,则是城里不折不扣的富贵子弟,看什么都新鲜,更是快把这一次出来统筹世家田产给变成了一次郊游。

    还好从学院出发的时候都是统一配给的东西,否则这帮家伙们要是再带上什么美酒美食,把蜀锦毯子一铺,真的以为是来郊游的。

    “走,那边的林子我们去看看。”李靖看向李渊,这家伙隐隐是学院学生们的头儿,自己得看住了他。

    李渊大声应诺,更像是给自己壮胆,刚才那条蛇显然让他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他也算见过世面,否则一腿软可就丢人了。

    “这边应该有五十亩林地是属于陆氏的,”李靖翻动着田产册子,“其中一半划分给吴郡直接管辖,另外一半就划归金陵书院了,按照陛下的意思,这将作为之后金陵书院研究农耕和种植的地方之一。”

    李渊急忙在另外一个册子上画出来,如果说李靖那里的是记录表,那李渊这里的就是图了。一块块田地和山林被李渊用粗细不一样的线条勾勒出来,像是一片片鱼鳞覆盖在整个图上。

    鱼鳞图,这是后世统计田产的时候常用的方法,对于识字率不高的古人来说,也的确是不错的一种办法。

    “走,咱们到林子里去看看,”李靖说道,回头看向身后的忙碌的人们,“再来两个人,从南边进山,和我等山顶见!”

    两名书院学生急忙抱着图纸和册子大步跟上。

    而不远处的另外一处山上,新任吴郡太守徐敞看着田野间忙碌的年轻人们,不由得感慨:“陛下还真的是算无遗策。”

第一五零九章 焕新颜

    原本徐敞以为自己面对的将会是非常棘手的局面。

    可是事实证明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当他到达吴郡的时候,周法尚代表刑部已经拟定好了判决的方法,几乎把整个吴郡世家都得罪遍了。不过周法尚并不在乎,他来就是为了向这些当初配合陈叔坚进谗言的家伙们报仇的,只是流放算便宜他们的了。

    而先期抵达的李靖和李渊他们,也已经开始工作。这些年轻人们到底是有干劲,把很快就把吴郡周围的田产丈量清算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开始向外围进发,估计半个月之内就能完成所有的工作,而那个时候天应该还没有完全热起来。

    徐敞的任务实际上已经变得很简单,把世家那些倒霉蛋平安送到建康府去,然后保证这帮年轻小子们别出什么危险就好了。

    囚车已经上路,所以徐敞的任务甚至就只剩下了后者。

    天还不热,自然没有什么中暑的可能。而这帮小子的确一个个都是人才,虽然喜欢玩闹,但是分工合作、相互配合,把一切都做的有条不紊,所以徐敞看他们干的热火朝天,甚至怀疑自己是个多余的。

    “陛下把他们放出来是对的,年轻人总要脚踏实地的走过一些路,才知道书本上和实际中有多大的不同。”站在徐敞身边的中年人,有四五十岁的样子,捋着微微发白的胡须笑道。

    徐敞虽然是郡守,但是对上一介白丁的中年人,却也还是恭敬有加:“萧公觉得这些都可成栋梁?”

    中年人正是金陵书院幕后的主持者萧岿。

    他身份的敏感特殊注定了不可能走到台前,只能在幕后主持金陵书院的工作,但是金陵书院的这些年轻人们几乎都是萧岿一手带出来的。兰陵萧氏,诗书传家,或许做皇帝的本事不行,但是在教书育人上的确有独到之处。

    随着大汉完成对关中的征服,荆襄故地已经完全变成了大汉稳定的大后方,萧岿这个曾经的西梁皇帝,也已经不至于再和之前那样做什么事都需要藏头藏尾了,至少在官府的保护下可以露面于光天化日之下。

    对于萧岿来说,能够在多年的软禁之后出来走一走,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不过他的心思也早就已经平淡下来,如今还有什么比守着书院和自己的妻儿老小来得好?

    当皇帝不一定可以做到流芳千古,历史上被后人戳脊梁骨的皇帝也不是没有,甚至不在少数。但是教书育人,绝对是流芳千古的事情,萧岿何乐而不为?

    “老夫可当不起郡守如此称呼。”萧岿笑着说道,看向这些年轻人,话语之中颇有几分得意神色,毕竟这些怎么都算是他的得意门生,“陛下自从登基之后,锐意进取、矢志革新,就是为了能够避免大汉重新走上当初南方朝代轮转的后路。如今看来,虽然有宵小之辈想要阻拦陛下,但是可成事者一个都没有,因此陛下革新必然会成功。”

    顿了一下,萧岿紧接着说道:“可是古往今来,想要变革的人从来不在少数,想当初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大家想的就是变革、就是结束这乱世。可是到头来,真正坚持到底的也就只有秦国罢了,所以变革不在于一人一代之努力,而是千秋万代之坚持。陛下现在所做的,并不是为培养一个两个有伊尹、霍光之才的人,而是为了培养千千万万个能够在各个位置上支撑起整个时代的人。”

    “有一个两个的伊尹和霍光之流,或许可以在大厦将倾的时候匡扶社稷,但是有千千万万这样有志于变革并且愿意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存在,那社稷如何会倾塌?潮流浩荡,我华夏当永远在浪头上引领天下。”

    徐敞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已经上了年纪,在他的心目中更应该代表着守旧势力的萧岿,竟然会有这么高的觉悟。

    似乎察觉到了徐敞有些疑惑的目光,萧岿笑了一声,指着山下忙碌的年轻人们说道:“某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到底怎么想都一样,这个时代已经不再是某的时代,但是这些年轻小子们不一样,这些道理他们必须要清楚,而且要牢记在心,这样对大家都好。”

    徐敞一时默然。

    他不得不承认,萧岿或许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绝对算得上好老师,陛下看人的眼光,总是那么毒辣。

    “开饭啦!”山下的呼喊声响起。

    山林之中不断有身影钻出来。

    而萧岿深深吸了一口气:“真香,郡守,我们也下去吃饭?和这些孩子们一起,某都觉得自己年轻了。”

    “那是自然,”徐敞笑道,“萧公请!”

    “请!”

    “陛下,都在这里了。”李平把奏章在李荩忱的面前一字排开。

    旁边的袁大舍则把多余的奏章先收拢起来。

    徐敞走后,两人不得不先承担起秘书监的任务。

    新任秘书监已经确定为蜀中秦氏的秦思祖。蜀中秦氏没落多年,甚至已经被峡江唐氏丢在后面,秦氏郡望之中,蜀中也已经没有了踪影,但是蜀中秦氏毕竟是当初的大族,还诞生了秦宓这样的名士,底蕴还是在的。

    秦思祖担任南部郡太守期间,按照李荩忱当年留下来的规划稳定建设这个江中重镇,有南部郡工坊作为保证,政绩不错,李荩忱调动他入京担任秘书监,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也意味着陛下身边的秘书监第一次由东南将门之外的人来担任,当然了这并不是说黄琦和徐敞不够优秀,恰恰相反,从秘书监外放,说明他们两个在李荩忱那里已经很符合提拔的需求,只需要到外面历练一下就能够继续向上走。

    其实这一次李荩忱让徐敞出去,也多少有避嫌的意思,毕竟东南将门和东南世家之间虽然不对付,但是双方也因为常年的联姻和利益纠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任何政策的制定,在皇帝身边的秘书监都是第一个知道的,徐敞留在李荩忱身边自然对他自己没有好处。

    而秦思祖进京,也意味着之后秘书监的位置将不会只停留在东南将门之中,更意味着东南将门长期以来高于其余力量一等的局面也将会被打破。

    世家,将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贵族。

    第十五卷汉宫春完

第一五一零章 十月的岭南

    大汉新元二年十月初三。

    岭南州,番禺郡。

    十月的北方已经入冬,而十月的江南也应该是深秋时节,但是十月的岭南,除了海风带来的些许凉意,真的让人感受不到多少寒冷。

    到了码头外的市井上,那叫卖声和一张张笑脸,更是让人觉得还在春天一样。

    “走一走,看一看,新出炉的胡饼热乎啦!”

    “今天海里刚捞上来的螃蟹,大青蟹!”

    “梅岭上的二十年老树,拿来修葺房子乃是最好不过!”

    市井上的喧闹声一直从番禺郡的码头传到岭南州府。

    和其余地方行政府衙往往会分开不一样,岭南州府是新设立的,所以在设立之初就考虑到了其主要作用就是统筹加强对散乱的岭南州的管理,因此岭南州府、番禺郡府以及六部驻岭南的衙门,整齐的坐落在修缮过的番禺城中,让这座早在秦始皇时期就已经建立的岭南老城焕发新的生机。

    大汉新元二年绝对算得上大汉立国之后最平静的一年。

    至少从现在来看是这样的。

    年初立春之后,陛下在建康府斩作乱之江南、洞庭等地世家魁首凡百人,其中领头的几个世家家主都是被处以凌迟之极刑,这一下直接震慑住了朝廷内外的所有人,世家制度几乎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对于大多数秉持观望态度的世家来说,他们更期望的是陛下在扳倒这些世家之后,不得不借助他们的人力物力完成对江南世家的清算,但是他们忘记了,陛下的手中并不只有世家,更不只有东南世家。最后借助学院士子这些免费劳动力以及军队的暴力,还算成功的解决掉了这些问题。

    自此学院书生开始作为新的政治力量登上历史的舞台,世家也随之逐步退出。世家们不再追求直接争权夺利,转而开始谋求将自家的子弟送入书院,甚至还是联合地方政府建立本地的书院。

    就在今年夏天,朝廷出台了科举考试制度,确定朝廷之后选取人才将会通过科举考试的方式,这一举推翻了之前李荩忱和世家的约定。按照当初的约定,书院的学生所占的比例应该会逐年增加,但是增加的幅度依然在世家的掌控范围之内,可是科举考试制度的出台,意味着之后人才的选拔将会和世家再无半点关系,朝廷作为出题者和最终录用人才的录用方,将会决定人才考察和录用的所有过程。

    世家子弟,将会和普通学生一样参加科举考试,考取功名,获得进入官场的机会。

    或许在很多人的设想中,科举考试不啻于平地惊雷,一下子打破了之前世家垄断的局面,但是在春末那一场腥风血雨和人头滚滚的震慑下,最终世家们默认了这个结果,否则的话,各地已经全面展开的大汉军队,将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砍掉他们的脑袋。

    留氏的前车之鉴,没有人敢于忽视。

    随着科举考试制度的确立,各地书院更是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即使是在这岭南被很多人看作荒芜之地番禺郡,岭南州立书院、番禺郡立书院、南海县立书院以及大大小小的私人书院之中,都是书声琅琅。这个时代的底层人们第一次意识到,凭借自己的本事也可以读书认字,就算不去做官,也能够通过进入商贾们、工坊们开办的学院来学习一技之长,甚至可以进入军队开办的军事学院,直接为自己谋求入军中担任将官的可能。

    “日日新,日又新啊。”端起茶杯,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岭南州刺史侯笑着说道,“两年之间,岭南都已经快是某不认识的那个岭南了。”

    “十年之后,恐怕你我再走这一片山水,都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大汉左都御史傅哈哈大笑道,他的手中依旧拿着那一串佛珠,只不过相比于李荩忱初见傅的时候,佛珠圆润光滑了很多。

    对于傅来说,岭南并不是陌生的土地,而现在重回岭南,他只能感慨世事变化之快。

    随着大汉商贸的发展,番禺郡俨然已经成为岭南乃至于整个南方的重要海港,新组建的南洋海军也选择这里作为向南继续征服大洋的落脚点。

    傅这一次是奉命过来巡查岭南官场的,随着大汉国内的稳定,巡抚和都督这两个临时设立的职位都已经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御史台由左都御史和右都御史分别带队的定期巡视组,他们每到一地,会负责核查本地的税收政务条目,同时考察民情并直接向朝廷反应。

    而且李荩忱充分的利用现在朝堂上依然存在的南北方之间的矛盾,一般是出身南方的左都御史及其属官负责北方,出身北方的右都御史及其属官负责南方。

    御史台巡视天下已经两轮,这还是傅第一次再回到岭南。

    既然是傅前来,那么这一次朝廷的主要目的就不是为了巡查官员。此次傅的主要目的,就是监督从北方运过来的一批器械,这批器械正是新生产出的火枪。

    虽然岭南还是阳光明媚,但是云集的军队无疑已经在告诉所有人,朝廷对于一直在边境上挑衅的林邑,已经忍无可忍了。

    长久以来,因为林邑的存在,大汉甚至很难维持住日南郡的统治。尤其是年初李询领兵北上坐镇江陵之后,汉军在岭南采取的是全面收缩的战略,以至于大汉在日南建立起来的短暂统治再一次分崩离析。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现在的大汉处于快速扩张的时期,之前的对内收缩也单纯的只是因为世家作乱导致李荩忱只能就近抽调岭南的兵马,毕竟北方战线上的主力大军无论如何都不好轻动,否则很有可能导致原本的世家作乱转头变成内忧外患。

    可是现在大汉内部因为李荩忱的打压和拉拢,已经完全稳定下来,百姓们的关注点也不再是朝廷和世家的斗争,转而变成了朝廷的新政策能够给他们到来什么好处,毕竟这短短的多半年和平时期,绝对算得上日新月异的一段时期。

    朝廷不断出台新的政策,而事事处处都指向现在百姓所急需解决的问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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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乱之世,人如尘埃,随风不随己。无意穿越为白袍军老卒后裔的奇葩小白领,当务之急不是如何雄心壮志、一统天下,而是如何在这个时代保全性命。这时代有杨坚、李渊、尉迟迥,枭雄无数;这时代有萧氏、陈宣华、张丽华,美人如玉;这时代有淮上、建康城、洛阳府,长槊穿云;当然也有陈后主、宇文赟,荒唐君主······当身后白袍铁骑滚滚跟上的时候,李荩忱霍然回首。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老书《倾宋》三百万字即将完本,可以先品鉴哦权倾南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倾南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倾南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