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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然籇     权倾南北txt下载     权倾南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三二章 舆论之战

    随着韦孝宽和李穆等人留在长安,大多数的关中家族也都稳下心来,所以这一场人才的交锋,或者说是对杨坚政治遗产的分割,实际上还是李荩忱占了优势,不过宇文宪也并非一无所得。

    之后双方围绕着北方世家,也曾经几度交手。

    可惜主持闻喜裴氏的裴矩团结清河崔氏等家族,像是个滑不溜秋的泥鳅,两处逢源,谁都不得罪,所以这一场针对北方人才归属的战斗,实际上到现在也没有分出来个高低。

    不过对此李荩忱倒是并不着急,等到汉军主力北上跨过淮水和大河之后,这些北方世家会如何选择,已经不需要再多考虑。当初李荩忱入关中的时候,韦孝宽和李穆等人不也选择倒向了大汉么?

    毕竟对于这些大世家们来说,根基就在北方,就在固定的这个地方,一旦根基之地完全落入敌人的手中,那自己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选择了,当初华夏衣冠南渡的时候,有正统在,而且是众多家族乌泱泱的一起走。

    可是现在不一样,北方的世家经过连年战乱,也已经星散,早就不可能和当初衣冠南渡的时候一样抱团了,而且衣冠南渡那是簇拥着华夏正统向南走,可是现在如果让这些家族跟着鲜卑人一起向北走,这不等于自己做出来背弃祖宗的事情么?

    这种给自己的家族抹黑的事情,裴矩等人绝对不会做。

    如今的大汉,已经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真正的世家,随着科举考试的进行,实际上世家的立命之本都已经被连根拔起,世家已经演变成了如果没有人奋起的话只会一代代衰落下去的贵族,等到几代人之后这个家族就会烟消云散。

    因此李荩忱并不会大张旗鼓的再接纳北方世家进入到大汉的体系之中,你想保持世家在朝堂上超然的地位,那是不可能的,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和南方的世家一样,最终把整个家族融入大汉的社会当中,世家便不再是世家了。

    或许也是出于这方面的顾虑,虽然现在南强北弱的局势非常明显,再加上南方的确占据了道德上的优势,但是闻喜裴氏和清河崔氏等家族还在掂量和观望。

    李荩忱想要吸纳的人才,主要还是中原腹地的寒门人才,而不是这些豪门望族。豪门望族最后会自己根据天下大势做出选择的,而那些寒门人才如果一时不查的话,反倒是有可能从自己的手心之中溜走。中原大地,终究是神州腹心,人杰地灵之处,李荩忱当然不希望会有那么几个惊才绝艳的人才被北周利用。

    所以大汉现在还是要加大对人才的优待力度,这样才能尽可能的吸引更多的人才来到大汉。

    “同时白袍务必要做好人才的甄别工作,朕需要的是有心为复兴华夏衣冠而努力的人,绝对不是宇文宪的奸细。”李荩忱的目光又看向陈禹。

    “臣遵旨。”一向在朝议上不会多说话的陈禹急忙起身。

    陈禹也已经有一段时间在朝堂上露面了,这位一向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站起来,在座的群臣也都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

    温文尔雅那都是表面的,谁不知道这是位不折不扣的活阎罗?

    好在他的那些骇人心脾的手段,都是用在了敌人的手中。

    而李荩忱径直说道:“另外年初就要开战,为何而战,因何而战,太尉府和白袍也要尽快拿出来一个章程。”

    “还定中原,乃是天理道义,是偏安江东的华夏衣冠三百年之夙愿。”杨素急忙说道。要说开战的理由,这个理由从道义上就已经非常的完美。

    李荩忱微微颔首,他当然知道自己北伐的话不会缺少大义,这样的大义口号三百年来历朝历代屡试不爽,但是现在大汉面临的局面和历史上南朝任何一个朝代面临的局面又有所不同。

    鲜卑,应该算是北方少数民族融入汉族的典型。李荩忱犹然记得后世曾经有的一个笑话:

    汉人问鲜卑人,你是谁啊?鲜卑人对汉人说,我要征服你。汉人不置可否,你可以试一试。百年之后,汉人问鲜卑人,你是谁啊?鲜卑人对汉人说,我是汉人。

    相比于早年进入中原的五胡,鲜卑绝对是融入华夏文化体系之中最好的一个族群,这也就使得中原和北方沦落胡尘时日颇久的北方世家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因此投靠鲜卑的人如过江之鲫,否则北魏也不可能这么快收拢人心,成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统一北方的王朝。

    正是因为北地汉人已经对汉化的鲜卑人有了一定的认同感,所以他们是承认鲜卑人是继承了华夏正统的。

    因此所谓的北伐大义,对于这些北地汉人来说,不一定就管用。尤其是诸如河北这些地方,沦落胡尘数百年,这一代人已经完全是出生在北魏和北齐治理之下的了,对于北方王朝的认同让他们对于北伐大义自然是不屑一顾,否则当初也不会叱责南方人是“岛夷”。

    我们才是华夏正统,你们这些偏安江东的家伙不过就像是岛上的蛮夷一样。

    好在这些年北周朝堂进行鲜卑化,形成一股逆流,方才让北方的士族和汉人有所警醒。

    把持国政的鲜卑人意识到了汉人不见得就会靠谱,而汉人也意识到了这帮鲜卑人不见得就真的已经从血统和法理上认为自己已经是华夏的一份子了,且听听那些完全念不顺的名字,那是一个华夏汉人应该有的名字么?

    这一股鲜卑化的逆流在历史上因为杨坚的崛起戛然而止,成为了一场不折不扣的闹剧,鲜卑族最后还是彻底融入了汉族,消散在历史长河之中。

    可是在这个时代,宇文宪跑到了邺城,鲜卑化虽然已经被打断,但是之前进行的改名、种族划分等等,并没有完全被取缔掉,毕竟宇文宪现在还是打着清君侧、悼先皇的旗号,鲜卑化那是先皇宇文邕时期颁发下来的政策,宇文宪当然不好直接否认掉,那岂不是等于明摆着说自己的兄长不对么?

    正是因为鲜卑化政策的存在,至少现在在和北方的舆论之战以及道义制高点的抢夺上,大汉还是有那么一些优势的。

第一六三三章 皆我族类

    当然了,舆论战争并不仅仅只是在道德法统上,还有在双方的国力差距对比上。

    老百姓可是很现实的,他们才不会管你什么合法不合法,正统不正统,那些都是王公贵族和高高在上的朝堂公卿们应该担心的,他们更关心的是能不能吃饱肚子,哪边的生活过得更好。

    很明显,在这上面大汉有优势,优势还挺明显。

    现在的大汉不断地加大开垦力度,也不断的引诱北方流民南下,只要是南下的流民,经过政府的统筹安排,会分到土地进行耕作,至少比在北方的原野上流浪来得好。

    这也是宇文宪无奈的地方。

    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淮北、中原等地,宇文宪是不敢开垦的。

    中原尤其是青州一带好歹还算在腹心之中,但是诸如淮北以及洛阳周边这些良田沃土,宇文宪只能任由其荒废。并不是宇文宪就这么大方,而是因为宇文宪担心战争一旦爆发,这些地方的开垦屯田会白白的便宜大汉。

    的确,自家的粮食有的时候种植的太靠近前线了,不见得对自家也是好事。当初三国的时候,诸葛亮屡次北伐都要兵出祁山,宁肯绕路西北也不直扑关中,所为的正是陇上的粮食,陇上粮食充足了,诸葛亮才有进一步进攻的勇气。

    当初南陈拿下来淮南之后,同样也是本着这样的想法,淮南这边用兵所消耗的粮食,都是从江南辛辛苦苦一点点转运过来的,这也导致吴明彻看着淮北也只能无能为力。

    而之后李荩忱视察淮南的时候,见到淮南的大片荒地,果断的下令开垦,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相信吴惠觉,更因为大汉的主力军队已经陈列在洛阳南侧和西侧,牵动着淮北的王轨根本就不可能大举南下。

    一旦王轨突入淮南,汉军转而进攻洛阳的话,王轨只能灰溜溜的回去支援洛阳,所以现在王轨的兵力布置也是侧重于更靠近洛阳和中原地区的淮西,并且是摆出在淮北坚守并且随时准备支援洛阳战事的姿态,因此其对淮南的威胁应该不算大。

    现在大汉的手中有足够多的荒地,甚至还不乏淮南这样的肥沃土地,对于北方的流民自然是有很大的吸引力。

    除此之外,南方发达的商贸、教育等等,也让这些北方的百姓对南方心向往之。

    另外,李荩忱点出白袍,主要还是因为在北方的事务之中,白袍并没有置身事外或者单纯的作为一个消息搜集来源。在之前大汉的南征之战中,白袍煽动林邑百姓在大汉军队登陆前先发动暴乱,最终为大汉军队成功突入象林立下了汗马功劳,白袍也从其中尝到了甜头,所以这一次北上自然是打算故技重施。

    大汉南征之战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而且又远在天南,南北往来消息绝对不算顺畅。

    所以民间以及北方对于这一战的具体细节实际上并不了解,因此白袍并非没有机会。尤其是北方的民众,多是汉人,自然也更容易从白袍那里获得共同语言,通过不断的向他们灌输南方的好和北方的坏,自然能够煽动他们在战争开始之后引领南方军队北上而或者阻挠北方军队顺利南下。

    这也是为什么李荩忱那么看重舆论之战,因为舆论之战抢夺的不仅仅是南北人才,还有民间汹涌的民意,人心向背,很有可能导致一场大战的胜负。

    “北地百姓,皆我族类,”李荩忱的声音低沉几分,“朕年幼之时同是北地流民,艰难求生之余,未尝不曾幻想有日能有温饱,未尝不曾幻想王师北定中原、还天下一份太平。今日朕位在九五,志怀天下,自当救万民于水火,予万民以和平,若是百姓能够沿途响应王师,王师自然也会护他们周全,若是百姓愚昧不知,恐怕难免会有伤亡。所以劝导北地百姓、引领人心之事,切莫松懈!”

    “臣等遵旨!”杨素等人不敢怠慢。

    李荩忱这段话,等于明确地表示,这一次大汉出兵,是打着王师的旗号,以仁义为本,尽可能的自然也要减少杀戮,争取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战而屈人之兵,说得好听,实际上却也是兵法上很难做到的。

    汉军北上,必然要经历恶战,可是如何才能快速的赚取北方人心,甚至在大战开始之前就先把舆论和人心都掌握在手中,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即使是杨素,此时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启禀陛下,臣以为大军先行,当以南方之货跟随于后,战事起后,战火劫掠之地必然缺少粮食以及日常吃穿用度,若是朝廷能够及时补足,自然能够收拢民心,同时能够降低柴米油盐之价,让百姓知晓王师之仁义,不外乎此。”商部尚书唐正良站出来说道,打破了朝堂上的安静。

    众臣同时瞥过来。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什么大义名分,对百姓自然是没有啥用的,真正能够收拢民心的,还是这些柴米油盐的东西,不能活下去,大义有什么用?

    不过大家也不得不吐槽一句,虽然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但是现在直接这么说出来,的确是让人觉得有些俗啊。

    可是作为商部尚书的唐正良,满身铜臭味大家早就已经习惯了。

    “此言不假。”李荩忱沉声说道。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能够让王师的士气大振,反过来,王师箪食壶浆以安慰百姓,自然也能够让百姓振作,并且对大汉充满好感。

    只要有好感又能吃得饱肚子,那么大汉之后的政策推行就会顺理成章了,这些人自然而然也就会变成大汉之民。

    “现在建康府内外,又有那么多财货么?”李荩忱紧接着问道。

    用财货收买人心固然最直接最可行,但是古往今来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却很难做到,就是因为白手起家的枭雄人物,谁不是穷的兜里空荡荡?

    所以能够动刀子的,还是动刀子吧。

    李荩忱当然也担心这个问题。

    大汉现在的国库可不充裕,哪里有那么多财货让自己这么挥霍?

    “这个陛下放心。”唐正良微微一笑。

第一六三四章 市场的胃口

    作为金融理念直接超越这个时代千年、甚至这个时代的金融发展都是自己一手指导建立起来的李荩忱,不需要唐正良再多解释,就已经心中释然。

    不过在座的朝臣们还都面带疑惑,现在商人的地位虽然已经提升了,但是朝臣们毕竟在云端之上,对于这些尘埃之中的往来,所知道的也不过只是皮毛。

    唐正良急忙解释清楚,大家才恍然。

    的确,朝廷没有那么多的钱和货物,但是民间有啊。

    民间那么多商贾,早就已经在南北互市之中尝到了甜头,如果让他们直接冲入形如白纸的北方市场,那岂不是让这帮家伙乐疯了?

    要知道这些年凭借着南北商贸互通哪怕是这种互通是有限制范围、有限制地域的,所谓的限制地域自然就是只有在双方政府指定的区域进行贸易,类似于榷场的存在南方的商贾依旧赚得盆满瓢满,没有办法,南方已经建立起来了完整的商贸体系,无论是钱庄还是货物流通,南方和北方都已经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了。

    北方尚且还停留在每个地方自给自足的小农社会,甚至有的地方还在进行最传统的以物易物的交易,而南方甚至已经简历起来了能够支撑整个社会的金融体系,以国库和内府为中心,在分散到各个州府的府库和钱庄的钱库之中,再由各个商贾构成了这一棵大树上的枝枝叉叉,最终共同组成从上到下、覆盖大汉的每一个角落的大森林。

    因此现在的大汉,说句不好听的,实际上就是在对北周进行经济殖民,大汉的廉价货物源源不断的进入北周,不断的抢夺北周本土货物的地位由于根本没有完整的金融体系,北周本地的市场上,类似的货物或是价格高昂,或是根本就没有,所以南方来的货物虽然经过一层层转手,价格早就已经比在南方购买的贵了很多倍,但是依然要比北周本地的货物有优势。

    而这其中的利润,大多数的都落入了南方商贾的手中,而少部分的则落入了北方的二道贩子甚至三四五道贩子的手中,这些二道贩子背后还往往有北周本地州府的影子。换句话说,实际上就是南方商贾以及背后的大汉朝廷拿大头,而北周的本地州府拿小头,坑的则是那些世家豪门和普通老百姓的钱。

    随着大汉和北周的贸易时间越来越长,大量的货物涌入北方市场,北方就像是一个巨大看不到底的无底洞,货物源源不断的投入进去,而南方商贾们自然是数钱数的手抽筋。

    同时由于他们的存在,北周本地的商业和工业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几乎直接一蹶不振,如果不是打败了这些本地工商业,自然也谈不上实现对北周的经济殖民。

    因为北方这些二道贩子的行为,北地百姓还以“买办”称呼他们,简而言之就是专门从南方买东西回来的人。

    当时李荩忱听到这个名称,也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不过这也提醒他,大汉既然能够完成对北周的经济殖民,自然也能够完成对其余国家的经济殖民,想到大汉一统天下之后,以领先于整个时代的经济冲击西域乃至于更西方的欧洲市场,李荩忱就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而且从经济上控制敌人,远远要比直接征服敌人来的靠谱。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人永远都是顽强的,被征服之后尚且还有反抗,但是如果被控制了经济,就等于拿捏住了人日常生活中的一切,自然也就等于直接打断了这个人的脊梁骨。

    毕竟生不如死可比死亡痛苦的多。

    所以现在朝堂上的群臣恍然,并不仅仅是因为恍然大汉还有这么一支无形的力量存在,更是恍然他们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虽然在刀剑充盈的战场上,大汉和北周还难分高下,但是在经济的战场上,北周已经大败亏输。

    大汉的市场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就等着将北周一口吞下。

    刘休征提出来北周赔偿一定的钱粮,以作为道歉。

    不过李荩忱拒绝了。

    钱粮并不能代表什么,甚至如果双方做得隐秘一些的话,甚至都不至于起到影响前线士气的作用。历史上北宋也没有少给北方输送岁币,但是并不能妨碍西军将士浴血厮杀,甚至将士们还会以此为耻,希望自己能够建功立业之后将丢失掉的全都抢夺回来。

    这种很有可能会转回来助长他人气焰的赔偿,李荩忱并不需要。

    大汉现在家大业大,也不缺这一点钱粮。

    李荩忱直接指名道姓的要求北周开放许昌作为通商城镇。

    刘休征迟疑之后也是果断的拒绝了。

    如今大汉的货物只是通过两淮之间的榷场进入北周,就已经足够导致北周国内的经济动荡不休,甚至从南方北上的米粮都已经影响到了北周南侧州府的粮价现在便宜的南方米粮将粮食的价格给压了下来,等到开战的时候怎么办?

    一旦双方货物往来断绝,没有了南方的便宜粮食,北方粮价快速反弹,百姓那是要造反的!

    两淮之间的几个榷场就已经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如果再开放许昌的榷场,谁知道会引来什么!

    要知道许昌可是直直的顶在中原腹心处的,甚至还是遮掩洛阳后路的地方。

    刘休征久在大汉,当然知道大汉商贸的厉害,如果给了汉人如此一个机会,恐怕用不了一年,整个大河以南的市场都将在大汉商贾以及背后的大汉朝廷掌控之下,换句话说,甚至就连北周本地的州府恐怕都已经很难决定柴米油盐这些百姓基本生活用品的价格了当然前提是这些州府不和敌人沆瀣一气的话。

    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刘休征宁肯再多给些钱粮,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让步。

    看着刘休征一副想都别想的神情,李荩忱不由得一笑。

    他实际上也就是吓唬吓唬北周。

    这次冲突,大汉并没有吃亏,李荩忱也不指望着应该已经能够察觉到什么的宇文宪再做出多少让步。

    至于开榷场,现在倒是并不适合。

第一六三五章 换个地方见面

    开榷场固然可以加快大汉的经济殖民,但是在榷场刚刚打开的时候,是需要大量的物资作为先期投入的。

    大汉现在能够控制北周在大河以南的很多商业,也是因为经过了两三年的投入,总算是有回本了,否则不赚钱商贾们是肯定不会去的。

    而既然大汉已经决定来年对北周动手,那么这个榷场的投入到时候肯定会打水漂,而这小半年时间,恐怕连成本都收不回来。所以李荩忱肯定不会干这样的傻事,等到大汉北伐之后,不需要榷场,整个北方的经济都在大汉的掌控之中。

    不过李荩忱并不介意现在就跟刘休征提个醒,告诉刘休征,或者说借助刘休征的嘴来告诉宇文宪,你们可得小心一点,你们的经济已经都在大汉的影响之中。

    这个问题不需要李荩忱明确指出来,宇文宪和刘休征实际上心里应该都有数,而李荩忱明确说出来,就是要再吓唬吓唬北周,你们可别不当回事,而且你们现在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如果你们那边贸然关闭榷场的话,引起动荡的很有可能是整个北周的市场,紧接着的便是北周近乎半数百姓的日常生活。

    换句话说,李荩忱与其说是想要北周再开一个榷场,倒不如说是要提醒一下北周,之前的榷场固然是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你们可不能轻易的拔出来,拔出来少不了要自己先流血不止。

    刘休征的神色有些暗淡。

    他知道李荩忱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是在赤果果的警告,让北周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刘休征也清楚,现在的北周显然没有轻举妄动的本钱。

    朝中世家和鲜卑贵族互相攻讦,朝外大军也因为兵力不足而在各个防线上疲于奔命,这一次双方声势一起,北周大量的问题都暴露了出来,早就已经让宇文宪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进攻大汉,只要大汉不进攻北周就算好的了。

    可是按理说李荩忱也应该对北周现在面临的尴尬局面有所察觉才对啊,为什么反倒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想要试探一下的意思?

    刘休征脑袋之中一片混乱,但是他还是打定主意,自己所了解的那些情况,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让李荩忱自己头疼去吧。

    “此事可大可小,如今天下太平,朕也不希望双方总是剑拔弩张,”李荩忱沉声说道,“榷场之事贵国不同意也并非不能理解,但是朕要的解释贵国也不能不给,朕现在无暇为此事分神,你且去和太尉府杨爱卿和通事馆一起商议,拿出来一个确定的章程。”

    刘休征怔了一下。

    这这就完了?

    相比于上一次宣他觐见时候的不依不饶,李荩忱这一次的态度着实是让人难以琢磨。

    好像李荩忱就是为了把他拉过来提点一番的,剩下的事情反倒使不上心了?

    李荩忱说自己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比大汉和北周之间的矛盾冲突来的重要?难不成现在大汉内部也有什么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是因为大汉境内的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还是因为最近开始的科举考试又掀起了朝野之间的世家反扑?

    刘休征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明面上的使者、背地里的眼线着实是有些不称职,毕竟大汉也没有完全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可是对于大汉内部的这些冲突,自己为什么会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还是李荩忱假装出来诓骗自己的?

    刘休征自己的心中一阵惶恐,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不过李荩忱已经明显的流露出来了不耐烦的神情,刘休征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等在这里,万一这位皇帝陛下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而李荩忱看着刘休征的背影,微微一笑。

    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恐怕就不是在这建康府了。

    等到刘休征离开之后,坐在殿中一直没有开口的陈禹低声说道:“陛下如此,恐怕刘休征自己要进退两难了,臣看他的神情,显然已经弄不清楚陛下所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临阵之前,迷惑一下敌人吧。”李荩忱不置可否。

    李荩忱把刘休征叫过来,就是为了虚晃一枪,一来是让刘休征摸不清大汉的具体态度,二来也是让刘休征困惑于现在大汉的实际处境,毕竟李荩忱还是比较用心的给他营造出来一种大汉内部也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所以不想在这件事上过于纠缠的姿态。

    “陛下认为我们这一次到底应该要求对方赔偿些什么?”旁边的张须陀也好奇的问道。

    杨素并没有前来如果杨素在的话,和刘休征就可以当场讨论解决这件问题,而李荩忱的本意则是拖得越久越好,利用这件事让北周摸不清大汉的具体态度,所以杨素肯定要回避的,只是让自己的小跟班张须陀过来听着。

    反正张须陀也做不了主,刘休征肯定不会主动找他接洽。

    “时间。”李荩忱径直说道,顿了一下,又笑了一声,“当然应该还有他们的警惕心。”

    陈禹和张须陀以及秦思祖等人都有些诧异。

    不过在座的也都是心思灵敏的人,顿时明白李荩忱的意思。

    双方围绕着这件小事来回扯皮,耽误的自然就是北周的备战时间,对于北周来说,李荩忱和大汉明显有内部矛盾尚未解决,又抓着这件小事喋喋不休,那说明什么?

    说明至少现在大汉应该没有直接和北周决战的意思,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遮盖住国内的一些矛盾冲突,以防止被北周抓住可乘之机。换句话说,双方的和平还能持续一段时间。

    如果刘休征相信了这件事,必然就会着力于继续在之前的谈判上和大汉扯皮,双方互相扯皮、迟迟不能敲定,自然也就给了双方互相解决内部问题的机会,且不管内部问题到底是什么,谁又能够先解决,至少在短期内大家应该都腾不出手来互相进攻。

    对于现在急迫的需要时间整合内部力量的宇文宪来说,现在最缺的可就是时间啊,没有时间,他就没有办法对那些朝堂上反对自己的人下手。

第一六三六章 战争的前奏

    “宇文宪现在急于整顿内政,所以只要他的注意力从边境再转移到朝堂上,当北周不乱自乱的时候,就是我们进攻的时候。”李荩忱微微眯眼。

    时间应该快到了,宇文宪不可能等太久,一旦察觉到大汉现在还不打算进攻,他肯定就要着手整顿朝堂,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尽快的让朝堂上的声音达成一致,否则到时候大战爆发,恐怕自己的朝堂上肯定就会先分裂。

    这也是为什么李荩忱怀疑宇文宪的这些小动作是为了称帝,因为在确定了大汉不会在短时间内发动进攻之后,宇文宪收拢人心的最后手段自然就是给人希望,从龙的希望。

    不管宇文宪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选择称帝。

    而李荩忱要做的,自然就是半渡而击,在宇文宪为收拢人心而称帝前后,发动对北周的致命一击。

    那个时候北周国内或是还存在着反对宇文宪的力量,或是宇文宪还没有来得及给那些从自己的称帝过程中收到好处的人足够的利益,正是真正薄弱的时候。

    而且一旦宇文宪称帝,天不容二主,大汉更是有讨伐的资本。

    在座的几个人神情都是振奋。

    南北一统,三百年的乱世,终于要在自己的手中结束了,而且自己注定还是胜利者。

    “既然刘休征有所怀疑,那我们就让他以及宇文宪的那些耳目们怀疑的更加彻底一些,”李荩忱紧接着说道,“他们所在乎的,不过是朝堂上和世家之间的矛盾,既然他们有这个矛盾,那我们也不妨制造一些类似的矛盾假象,另外各个地方的基建上也可以制造一些地方上百姓和官府之间的矛盾。”

    这些并不需要真的做什么,大汉现在已经有了报纸,只需要在报纸上把一些事情添油加醋的描写一下,就足够以假乱真了,毕竟刘休征不可能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核查对错,而北周在南方也没有类似于大汉白袍那样的组织,当然也不可能真的派那么多人去看看。

    更何况现在大汉报纸的可信度还是公认的。

    顿了一下,李荩忱紧接着说道:“另外趁此机会,朕也打算整顿一下吏治,大汉立国不久,但是不少官员都是留用的之前官吏,历经数代根深蒂固,很多早就已经和地方上沆瀣一气,也是到了整治一下的时候。”

    大汉开国之后,因为几乎是全盘继承了南陈的家业,所以尤其是很多南方官员都保留原任,这自然就滋生了**,只不过长期以来大汉都忙于对付外敌,对于内部的这些至少现在还不至于伤害到整个国家稳定的蛀虫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着御史台现在已经开始调查工作,也是时候捉虫子了。

    毕竟一旦大汉对北方开战,很有可能反过来被这些身体内的虫子给拖后腿,朝廷发下来的征收粮食和税务的命令,一旦被他们翻倍利用,成为剥削百姓的利刃,那么朝廷事倍功半不说,还会极大地增加百姓所面临的生活压力,官逼民反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趁着这几个月,御史台也可以抓紧把一些重要州县的贪官污吏清理一下,不仅仅是为了收拢民心、还百姓一份青天,更是让大汉后续的北上能够有稳定的后方保障。

    李荩忱可不想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群臣轰然应诺。

    大家在朝堂上忙的晕头转向,下面的这些好吃懒做的蛀虫,也是时候清扫一波了。而大汉这么大规模的整顿吏治,也更能够让刘休征认为大汉现在的注意力在国内,殊不知李荩忱这只是为了将自己手中的刀,磨得更加锋利。

    李荩忱默默看向前方,殿门洞开,外面的天阴沉沉的。

    虽然还没有到元日,但是舆论和金融的战争已经爆发。

    战争的前奏,无声无息,却同样激烈。

    大汉的刀,越磨越锋利。

    大汉新元四年二月末。

    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两个月,即将入春。

    南北双方针对之前华阴城外斥候流血冲突事件迟迟没有拿出来一个准确的和解方案,建康府和邺城之间的信使往来如飞,却总是仿佛达成了默契一样扯皮不断,借着元日等等假期,这件事越拖越久了。

    不约而同的,大汉和北周都收束了兵马。

    “华阴那边真的是很安静啊。”

    站在潼关城墙上,尉迟迥喃喃说道。

    潼关城下,北周的军营和远处华阴城外大汉的军营相互对立着,双方都没有什么大动静,就像是两个巨兽匍匐在原野上,正在打磨自己的獠牙、静静等待时机,给予敌人致命一口。

    自从双方出现上次的摩擦之后,尉迟迥自然不敢怠慢,一直亲自坐镇潼关前线,可是似乎大汉那边倒是一天比一天平静下来了,这自然让尉迟迥很是诧异。

    这不像是大汉一向的行事风格啊。

    李荩忱本来就是个喜欢抓住机会就死抓着不放的主儿,更不要说对面的萧世廉,从来就是得理不饶人,尉迟迥还以为他们怎么都会气势汹汹的来战一场,不管胜负,打总归是要打的。

    可是大汉却硬生生的压下去了这股气,这说明什么?

    不是大汉的内部存在矛盾,让他们根本不敢贸然动兵,就是大汉正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抓住北周更大的破绽之后争取一击致命的机会。

    尉迟迥是个标准的军人,不是个政治家,对于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他实在是弄不清楚,也并不打算弄清楚,他只想着眼于眼前的战事上,弄明白这场战斗到底会不会爆发,又会什么时候爆发。

    所以尉迟迥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大汉正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或许说阴谋有些邪恶了一些,不过一场规模浩大的倾国之战,却是很有可能的。

    从三国到现在的南北朝割据,华夏的气运已经衰弱到了一定程度,国家积贫积弱不说,百姓更是饱经摧残,无论是南北,国力加起来恐怕都不能触碰到当初西汉或者东汉的零头,因此现在的战争注定不可能是旷日持久的,因为贫弱的国力根本不可能支撑起来一场持续数年甚至一年的战斗,而前线拉锯之地的荒芜,也注定了就地寻找补给不现实。

第一六三七章 祥瑞生大河

    战争一旦爆发,就是决战,就是速战速决的决战!

    大汉想要征服北周,而或者北周想要征服大汉,就只能在战斗开始之后,尽可能的快速将战线推进到敌人的腹心区域,才能真正的打击到敌人,同时获得自己需要的补给。

    比如大汉需要一路杀到大河以北才能从邺城一带获得足够的粮食以支撑下一阶段的作战,北周也是同样的道理。

    当初的北周攻破北齐,不是因为洛阳的拉锯战胜利,而是因为北周军队从北方渡河快速突入晋阳,包抄邺城,才最终胜利。

    现在的北周处于守势,进攻自然还不敢想,但是也必须提高警惕,防止汉军猝然发难,一旦大河以南的洛阳、淮北等地失守,汉军凭借着强大的水师,强渡大河并不是什么难事,一旦大河被突破,邺城这北周的腹心之地将任由汉军蹂躏。

    所以尉迟迥现在是万万不敢掉以轻心,自己的一点儿疏忽很有可能就导致整个潼关到洛阳防线的崩塌。

    暴风雨前,总是宁静。

    华阴那边的安静,让尉迟迥反倒心中惴惴难安。

    他着实是害怕被打个措手不及。

    “或许是因为南蛮自己那边也有什么问题一直没有解决。”站在尉迟迥身边的司马消难沉声说道。

    尉迟迥身边最得力的文官应该算是李惠,而武将除了留守洛阳的费也进利之外,应该就是司马消难了。之前尉迟顺突袭汉军,也正是司马消难率领步卒殿后,结果尉迟顺兵败被俘,司马消难及时收拢败军,总算没有让汉军趁势直接突入潼关之中,之后司马消难便坐镇潼关,和汉军对峙。

    尉迟迥轻车简从前来潼关,李惠作为长史留在了洛阳,所以尉迟迥身边能够靠得住的也就只剩下还算有几分将才的司马消难。

    原本自己信任的曹孝达、尉迟顺等人都已经或战死、或被俘,而自己本身也已经垂垂老矣,剩下的几名将领也并不是常胜将军,要他们统筹各处、把守洛阳大大小小的关隘,必然会有漏洞,可是放眼现在的北周,可用之人终究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基本上都是当初曾经追随过齐王殿下的老将。

    现在天下南北的差距已经越来越明显,人心思变,即使是明知道南方的世家多数都已经烟消云散,北方世家的心思也会向大汉倾斜,没有办法,谁让大汉占据着正统不说,在实力上也远远地超过北方呢?更何况现在的北方,实际上也就是当初北齐的地盘罢了,而大汉则是北周和南陈的总和,甚至向南还有更远的地盘。

    北齐没有挡住北周,难道现在的北周就能挡住大汉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世家们终究也得为自己的性命考虑,化为凡人,总比为北周殉葬了好。因此世家们对北周多数也都是阴奉阳违,要钱要粮,还是会给的,但是自家的子弟出现在朝廷之中的却越来越少,显然大家都开始和北周划清关系。

    钱粮可以解释,那是被迫的,大汉就算是真的问责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是一旦自家的子弟出仕,那就不是被迫不被迫的问题了,原则性的错误犯下了,可就没有了补救的机会。

    所以宇文宪手下的臣子,如今是越来越少,当然这些家伙们找的理由五花八门,有的说是家中长辈去世虽然是个旁支恐怕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长辈,有的说是自己身体有恙,而更有狠人,直接把自己的腿给打断了反正我连路都走不动了,你总不至于天天抬着我去齐王府吧?

    此间种种,令人啼笑皆非,当然也不由得感慨有末日即将到来的感觉。

    而宇文宪想要怎么挽救,尉迟迥作为重臣当然是得到了风声的。

    很简单,称帝。

    的确,称帝是收拢人心、挽救威望的不错办法。

    但是现在宇文宪要称帝也很窝囊啊,至少得大汉那边没有过激的反应才行,之前尉迟迥授意斥候挑起边衅,就是得到宇文宪的指示想要试探一下李荩忱的态度。

    虽然尉迟迥觉得这不见得就是一个好办法,但是现在时间紧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至少这种下策还不能算是昏招。现在更是让人“感动”的是,大汉似乎还真的因此而暴露出来了自己的内部矛盾。

    相安无事自然是最好,只是

    作为一个征战沙场这么多年的老将,尉迟迥觉得一切并不会这么简单。

    速战速决对大汉并没有什么坏处,李荩忱到底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直拖延下去,这到底是真的,还只是迷惑?

    “不管南蛮如何,我们务必小心。”尉迟迥叹息一声。

    希望满朝文武也能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

    “将军,”一名幕僚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有青龙现于滑台外大河之上,又有巨鳖浮沉于白沟之中。”

    “什么?”尉迟迥和司马消难都是打了一个激灵,对视一眼之间,双方的复杂神情尽收眼底。

    滑台,又名东郡,在后世的濮阳和新乡之间,位于大河南岸,和大河北岸的黎阳郡以及西南侧的汲郡互成掎角之势,拱卫大河,而过了滑台和黎阳,北侧就是邺城!

    所以滑台外的大河,几乎可以说是距离邺城最近的大河河段了。

    至于白沟,那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邺城外的一条河。

    这就是祥瑞啊。

    两个祥瑞,不用说也知道宇文宪想要干什么!

    “还真是凑巧啊。”尉迟迥长叹一声。

    在自己的亲信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接下来就是要上劝进表了。

    作为一个数朝元老,尉迟迥也算是经验丰富。

    只是宇文宪是不是还是操之过急了?

    “将军镇守一方,从龙之功必然不少,尽管上劝进表便是。”司马消难斟酌说道,此时也只有尉迟迥先动,他们这些麾下的将领们才好跟着一起动。

    尉迟迥默然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反对是不能反对的,那就抓紧吧。

    大势推动之下,的确是给人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大潮的前方,到底是开阔的天地,还是高耸的礁石?

    不过裹挟在其中,不管是什么,也只能一往无前了。

第一六三八章 丢掉的要拿回来

    李荩忱收到邺城外祥瑞的消息,并不比尉迟迥慢多少。

    他正坐在庭院中的摇摇椅上逗弄自己的几个孩子,当然年长一些的晋陵和小沧海不需要他管,自己去荡秋千了。

    这些皇子公主荡秋千当然也不是随便玩的,周围至少五六个宫女内侍围着,生怕这两个小祖宗出什么意外。

    宇文宪给自己登基造势,这是必然的。

    只是这手段,李荩忱也只能啧啧感叹一声。

    这大冬天的要是找人在大河里面舞龙,也挺冷的哈。

    当然了大河两岸,现在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居住了,保不齐连水下舞龙的人都没有,单纯凭空捏造出来的。

    至于那个什么巨鳖,那就算了吧。

    先不说这乱世里,哪个河里没有几个大乌龟,反正也没有捉到活物,指着小乌龟说是巨鳖也并不是不可能啊,赵高还能指鹿为马呢,至少从乌龟到巨鳖,物种变化不大哈。

    当初李荩忱称帝的时候,这种祥瑞是一概拒绝了的,现在看来宇文宪为了能够让自己名正言顺,已经无所不用了。

    这种祥瑞骗一骗愚昧的人还行,对于大多数有点脑子的人来说,不过就是个大家捏着鼻子必须得信的借口罢了。

    宇文宪显然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如今他显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而且自己的名正言顺,不仅仅需要世家臣子们认可,还得需要北周境内的普罗大众们都认可,否则到时候大汉军队北上,这些认为自己的北周是叛逆的百姓,怕不是会乌泱泱的投靠大汉。

    宇文宪的无奈,李荩忱还是能够理解的。

    不过这并不能阻碍李荩忱嗤之一笑。

    “宇文宪要称帝了,从此天下就有了两个皇帝。”尉迟炽繁坐下来,拿起来桌子上的那一份奏报,微笑着说道,“陛下可能忍否?”

    李荩忱懒洋洋的随着椅子晃着,沈婺华所出的小儿子李拓业在李荩忱的肚皮上踩来踩去,嘿嘿笑着,显然脚底下的柔软让他很是高兴,殊不知这应该是天下最贵重的一片肚皮了当然了,现在马上就要变成唯二了。

    “朕可忍,但是大汉之臣民如何可忍?”李荩忱还是回答了尉迟炽繁这个问题。

    尉迟炽繁翻了翻白眼,我就知道。

    “何时北上?”

    “快了。”李荩忱轻轻握住她的手,“担心你的大父?”

    尉迟炽繁默然片刻,低声说道:“刀剑无眼,妾身更担心陛下。后宫之中的这些姊妹虽然知道不可能拦得住陛下,但是还是希望陛下能够加倍小心。”

    李荩忱大笑道:“对自己的性命,朕可宝贵着呢,你们放心,朕还等着北伐之后,和你们再多生几个孩子呢,你看这些大大小小的,在一起玩的多开心!”

    尉迟炽繁俏脸微红。

    这个家伙果然一言不合就开始不正经,亏得自己说得如此深情。

    而李荩忱抱起来李拓业交给旁边的奶妈,自己长身而起,环顾四周,朗声说道:“朕这一次北上,为了就是拿回来朕失去的,当初从淮北狼狈南来,现在朕重整旗鼓,一定要把大汉的赤旗插满淮北的每一个山头!朕不仅仅要拿回自己失去的,还要拿回我们的祖祖辈辈失去的那一片土地!”

    尉迟炽繁一时默然,尉迟家是鲜卑人,这话说出来,当然让她的心里自然不是那么好受。

    旁边的乐昌和沈婺华等人则同时抬起头来看向李荩忱。

    华夏故土,多少代人拼搏浴血,想要搏杀回来的土地啊。

    如今即将在自己丈夫的手中夺回来。

    自己能够亲眼见证,与有荣焉。

    而李荩忱也感受到了尉迟炽繁那边淡淡的失落,微笑着说道:“华夏一统之后,天下不管是汉人还是鲜卑人,而或者巴人、林邑人和南蛮各部,都将变成新的汉人,都将变成华夏的一部分,从此无论天南海北,只要大家都是大汉的子民,那么就都在大汉的羽翼庇护之下。你看大汉的麾下也不是没有鲜卑人,到时候只要你的大父愿意活着,那么朕自然不会害了他的性命。”

    其余的几个后宫妃嫔也都走上来劝说尉迟炽繁放心,陛下既然许下的肯定就会做到,更何况现在陛下连宇文都没有杀,甚至北周曾经的英国公宇文忻还在西北军中主持对吐谷浑的作战,所以尉迟炽繁不用担心自己这个族群存亡的问题。

    现在正是国家在废墟之上百废待兴的时候,任何一个愿意归从于大汉的民族,陛下都会一视同仁。更不要说鲜卑族在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很好的汉化,除了在姓氏上可能还和汉人稍微有些区别之外,也没有哪个地方能够看出来他们和汉人不一样了,又何必担心大汉不能接纳他们呢?

    尉迟炽繁总算是露出一抹笑容,实际上对于她这种长在深闺之中的女子来说,华夷之辨很是陌生,与其说尉迟炽繁在担心鲜卑族的命运,倒不如说是在担心尉迟家族的命运,或者说是尉迟迥的命运。

    而李荩忱看着尉迟炽繁脸上的笑容,心中却是暗暗叹息一声。

    尉迟迥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到时候他真的会向大汉低头么?

    宇文宪不出意料的称帝了。

    在大汉新元四年三月十五,北周齐王宇文宪称帝于邺城,年号大定,至此,维持了九年的北周宇文大象年号告一段落,实际上早在汉军攻破长安、生擒宇文之后,齐王宇文宪治下的州府都已经更习惯于用齐王多少多少年来称呼,只不过在官方上既然宇文宪还是奉宇文为皇帝、喊得口号也从原来的清君侧变成了救皇帝,所以官方上的年号还是以宇文的大象为主。

    在这之前,宇文宪也不好流露出来太多想要把宇文取而代之的意图。不过在宇文宪登基之后,自然就要尽快抹平宇文这一支北周正统的存在感。

    因为一来宇文当初毕竟是站在宇文宪的对立面的,所以宇文宪如果继续让宇文在国内保持极高的存在感的话,那肯定要封赏宇文的旧臣。

    当初宇文的旧臣虽然多数都已经没于长安之乱,还有一部分已经投降了李荩忱,但是跑过来投靠宇文宪的也不是没有。

第一六三九章 大定

    在这些臣子之中,也不乏有为之人,比如杨坚几个亲信的后代,比如阴寿的儿子阴世师,也是年少有为的存在。

    对于这些人,北周朝堂上当然多有排斥,毕竟当初大家可都是不死不休的敌人,现在突然要坐下来同殿为臣,甚至自己的努力结果还得分出去给他们,作为齐王的旧部,不少臣子当然是有意见的,宇文宪就算是再怎么爱才,也得考虑一下从龙旧臣们的感受。

    其次呢,宇文宪身为宇文邕的弟弟,是北周名义上的皇帝宇文的叔叔,他代替宇文继位,绝对不能算是名正言顺,因为宇文邕并不只有宇文这一个儿子,还有汉王宇文赞、秦王宇文贽等,这些人在皇位继承权上肯定要比宇文宪来得靠前。

    只不过相比于宇文,这几个北周亲王虽然稍微好一点,但是不争气似乎是一脉相传的大概他们的父亲宇文邕和叔叔宇文宪这两个枭雄人物已经用尽了他们宇文家族的所有气运。

    汉王宇文赞原本应该就藩汉中,但是汉中很早就已经变成了李荩忱的地盘,他因此留在长安并被卷入了当年的长安之乱,成为杨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因为“意图谋反”、“犯上作乱”,宇文赞和自己年幼的儿子一起被杀,一起身死的还有宇文邕的几个小儿子,包括蔡王宇文兑、荆王宇文元等等,都成为了杨坚用来警告宇文的牺牲品,并且正是因为残害了这么多宇文邕的骨血,杨坚才能够带着这些自己手下的臣子彻底和宇文宪那边割裂。

    毕竟这残害宇文家亲族上,大家都有一份罪过,就算是宇文宪实际上在心里应该是谢谢他们的,表面上也必须得和他们势不两立。

    而宇文邕的第二个孩子秦王宇文贽应该就在关中就藩,但是杨坚之前就把他远远地打发到西北,没于乱军之中。

    因此要说残害宇文邕的几个子嗣,李穆、韦孝宽等人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有份子,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这些人更倾向于投靠李荩忱,至少李荩忱和他们之间只有公仇,没有私怨,而宇文宪和他们当真是公私仇怨一应俱全,显然李荩忱饶恕他们并且期望能够通过他们快速整顿关中的可能性更大,而如果他们投靠宇文宪,宇文宪能够饶他们不死,恐怕也不会将他们委以重任。

    对于这些老狐狸们来说,自己能不能被委以重任倒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子嗣和家族传承,宇文宪肯定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就算是宇文宪想,宇文宪麾下的那些人肯定也会百般打压这些曾经的敌人。

    不过虽然杨坚已经把宇文邕的几个孩子残害的差不多了,终究还是有老四曹王宇文允这个倒霉孩子因为已经外出就藩而幸存,偏偏曹国的封地就在邺城以南、大河岸边,后世的菏泽一带,所以宇文允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宇文宪的“座上宾”。

    当然了,宇文宪是不会傻乎乎的将这个几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单纯的只是宇文邕的儿子的年轻人给扶上皇位,毕竟他手下的这些人还是以当初齐王府的属下为主,如果宇文宪以宇文邕的儿子为皇帝,哪怕只是傀儡皇帝,那大家都拿不到多少好处。

    因为所有人的官位高低实际上也是跟着宇文宪的官位高低升降的,宇文宪成为了皇帝,大家才能跟着向上升。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宇文宪开始极力削弱宇文的存在感,自然也是为自己登基做舆论铺垫。

    甚至宇文宪从自己登基的这一天开始,就命令北周境内以大定开始纪年,称为大定元年。

    历朝历代,当皇帝驾崩之后,继位者一般都会维持他的年号一年,等到来年再更改年号。

    但是宇文宪显然着急想要抹掉宇文的存在,甚至宇文宪还在邺城为宇文搭建了一个衣冠冢,声称宇文已经遇害,从而让自己的继位显得有那么几分不得已而为之的样子。另外宇文宪作为宇文的叔叔,当然不可能为宇文服丧,直接更改年号也不是说不过去。

    其实只要手中握着强权,这些都不算什么,历史上朱棣不还直接把建文这个年号都给废除了么?

    只是看到宇文宪的年号,李荩忱只能摇头一叹。

    大定年号,显然是和之前宇文的大成、大象一脉相承的。

    而年号之中也寄托了天下能够大定的梦想,只不过且不说“大定”这两个字会给人什么不太好的联想,这个年号更是宇文的儿子宇文阐在历史上的年号。

    宇文禅位之后,宇文阐保持了半年的大象年号之后,改元大定。

    而正是在大定元年,他禅位杨坚,北周灭亡,隋朝建立。

    李荩忱更加感慨的,还是历史的惯性。

    宇文已经变成了自己的阶下囚,但是大定这个年号还是出现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年号会不会和历史上的大定一样,连一年都支撑不住?

    不管宇文宪能不能和幻想之中的那样大定,李荩忱都要准备动手了。这一次,大汉军队将不再是虚张声势!

    宇文宪如愿以偿的称帝,也让李荩忱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动兵的最后理由。

    无论是为了华夏一统的梦想,无论是为了彻底消灭北周这个敌人,无论是收复三百年丢失的故土,又无论是天不容二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李荩忱的手中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理由,而且现在的大汉已经从很多方面对北周占据绝对的上风。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而大汉各地的军队,早早地就已经收到了命令。

    淮上前线,淮水以北,一处北周军寨外。

    “动手!”

    飞驰而过的汉军斥候张弓搭箭,箭矢呼啸而出,不远处跟随着他们、起到监视作用的北周骑兵显然没有想到汉军竟然会突然动手,纷纷落马,而等到军寨之中的北周守军反应过来,乌泱泱的冲出来的时候,这一队灵活如草上飞的汉军骑兵已经被淮水上的汉军水师战船接应着向南岸而去。

    此时许昌城外。

    汉军斥候霍然抽出横刀,扑向猝不及防的北周巡逻队伍。

第一六四零章 战争爆发

    大家平日里甚至还会见了面相互“打招呼”,毕竟大家都得到过不能动手的指示,所以每日在边境线上难免遭遇到了之后会有冲突,久而久之,反倒是互相之间都有了“感情”,每天不去骂上两嗓子都觉得心里痒痒。

    可是谁曾想到今天汉军竟然会暴起发难。

    北周斥候的首级滚落在初春的草地上,鲜嫩的草芽挂满了鲜血。

    更多的北周斥候从远处冲过来,不过接应的汉军骑兵也毫不示弱,双方直接在许昌城外一场酣战,最后如果不是因为北周援军络绎不绝的出现,汉军说不定还会再厮杀一场。

    如果说从淮北到南阳前线,双方还是局限在斥候层次上的小打小闹,那么在距离建康府更远的华阴城外,斥候战很快就演变成了双方大规模的冲突。

    因为早前被平白无故的当成了宇文宪试探大汉态度并且收拢人心的踏脚石,算是吃了个亏,所以汉军游骑早就已经将对方斥候列入必杀名单,得到命令之后,下手更是狠辣。

    火枪的声音在整个原野上回荡,北周骑兵纷纷落马。

    萧世廉更不会对尉迟迥仁慈,只要他能想到的手段,肯定是好好地招待尉迟迥一番,所以甚至就连汉军的斥候都配备了火枪,就是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铲除掉尉迟迥派出来刺探消息的这些爪牙。

    斥候存在的重要性就在于能够为大军带来足够的情报,萧世廉就是要用雷霆手段,让尉迟迥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汉军到底在干什么。

    如此响亮的枪声,自然也足以引起北周军队的警觉,大批的北周骑兵呼啸而出,在他们的概念中,只有汉军的主力才会配备火枪,那么既然火枪响起,就说明汉军主力已经出动,大家当然不敢怠慢。

    虽然之前已经得知大汉内部同样存在一些难以解决的矛盾,所以短时间内汉军应该不会针对宇文宪称帝的事情做出过激的反应,但是这毕竟只是北周军方和朝堂上根据自己对大汉那边流露出来的一些端倪做出的些许猜测罢了,不见得就是正确的。

    所以军队这边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汉军哪一天就真的兵临城下。

    不过当北周骑兵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只有自家斥候七横八竖的尸体,甚至就连战马都已经被缴获走了。

    带队的两个仗主有些诧异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正想要派人回去禀报司马消难的时候,大地突然间开始颤抖。

    两个人的身体都僵持了一下,作为骑兵,他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大量的骑兵正在向这边涌来。

    很明显这不是自家的队伍,只有可能是敌人的。

    大队的骑兵

    这是大家在潼关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遇到的情况,因为南蛮那边的骑兵数量不多,每一个骑兵都被他们当成宝贝,这种骑兵大规模出动自然少之又少。

    而现在还真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跃了出来,赤色的旗帜迎风舞动,分外的鲜艳。

    “敌袭!”北周仗主反应过来,声嘶力竭。

    下一刻,箭雨已经将他们这一支小小的队伍淹没。

    汉军骑兵呼啸着从这支几乎没有什么幸存者的北周骑兵队伍旁边冲过去,自然有人出来收拢原野上的战马,而更多的骑兵则根本不停留,径直向前冲。

    潼关的关城已经出现在眼前,而连绵的北周军寨之中,鼓声和号角声同样是此起彼伏。

    大队的步卒从营寨之中开出,显然在尉迟迥的治下,任何一支军队都不敢真的因为敌人的反应平静而放松警惕。任何一名前线的战士,在嗅到风中的血腥味道之后都能第一时间披甲上阵。

    司马消难的将旗已经升起来,北周军队逐渐列阵,一字排开,护住潼关前的自家营寨。

    汉军骑兵来得太快,也不容许司马消难排出来更加复杂的阵型,当然了,因为骑兵随时都有可能根据战场上变化的形势而改变自己的突击方向,因此反倒是这种每个地方都平均安排兵力的长蛇阵,最能够起到阻挡骑兵和使其难以找到破绽的作用反正也来不及了嘛。

    侯秘勒住战马,静静打量着前方已经完全沸腾了的北周军营,嘴角边露出一抹冷笑。

    他身后的五千骑兵,正是大汉这几年来的积蓄,凭借着祁连山下优良的马场,大汉快速的培养出来了大量的骑兵,这些骑兵或许在质量上还很难和名震天下的鲜卑骑兵相比,但是至少在数量上已经在尽量接近了,总比当初汉军把两三千骑兵都当宝贝来得好。

    现在的汉军骑兵,只是在华阴前线,就有侯秘麾下的五千,再加上于玺麾下的五千,足足上万,更不要说西北那边尚且还有近万新组建的骑兵,再加上其余战线上多多少少也各自有两千到五千的骑兵,以及侍卫亲军长期以来保持的五千骑兵上下,林林总总加起来,只是数量上已经不弱于鲜卑骑兵了。

    而汉军才不会傻乎乎的和鲜卑人比拼骑兵,汉军的优势在器械上,骑兵只是尽量的缩短和敌人的差距就可以了,以弱胜强的事,现在的大汉不需要去做!

    因此侯秘这一次率军直接扑过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要和司马消难硬碰硬司马消难手里的骑兵基本上都在几年前那一场突袭中被尉迟迥给葬送掉了但是后来陆陆续续补充,至少应该还有两三千的规模,再加上大量步卒的配合以及依托潼关要塞,司马消难根本不用担心打不过侯秘。

    侯秘手中的马鞭一扬:“我们上!”

    他来的目的,是尽可能地把敌人的骑兵先牵引出来,先尽量着手将敌人的这唯一一支机动兵力消灭掉。

    果不其然,北周骑兵从侧翼喷涌而出,不过人数甚至还比不上汉军。可这些鲜卑骑兵毕竟是鲜卑骑兵,作为这么多年来纵横天下的铁骑,他们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自信,就算只有三千人,击溃五千名新组建的敌人骑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对于草原上的狼来说,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上钩了就好!”侯秘笑了一声,调转马头。

第一六四一章 新却月阵

    汉军骑兵一走,鲜卑骑兵紧随其后。

    在鲜卑骑兵们眼中,显然这些敌人已经害怕了,他们甚至不敢和自己正面交锋!

    想到这是送到嘴边的功劳,鲜卑人们也是血往上涌!

    但是他们却忽略了,大队的汉军步卒,此时已经出现在天边,如黑色的潮流,一点一点的向这边压过来。

    似乎天,都在随之阴沉下来。

    “列阵!”鲁广达的声音很是沉稳,丝毫没有因为远方冲过来的鲜卑骑兵而感到慌张。汉军已经不是当初那支南陈军队了,从军纪到士卒成分的组成再到士气上,如今鲁广达麾下的军队已经完成了脱胎换骨的转变,更不要说他们手中握着的,也已经不再是刀枪,更不是烧火棍,而是有着巨大威力的火枪。

    火枪兵足足上千,摆成最适合射击的半月形,而火枪兵的后方,弓弩手、刀盾手和长矛手森然列阵,同时在阵型的最中间,一名名身披重甲的步卒,手持长长的大斧向前迈进,他们每一步踩踏在地上,大地似乎都在随之颤动。

    这是大汉的重甲士,他们手中的大斧能够直接把高速突进的战马直接劈砍成两半。而他们身上的重甲,把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甲片有两层,重重叠叠,厚厚的甲片没有一点儿缝隙,同时两层甲片之间还有木板作为缓冲,即使是战马的马蹄迎面踩下去,也能够让他们保住性命。

    而在重甲士两侧,还有一些身着明光铠的甲士,他们身上的衣甲虽然比不上重甲士,但是更轻便,也更适合从侧翼包抄,而他们手中握着的长柄陌刀,比沉重的开山斧更加锋利,看上去单薄的刀片,却都是上好的精铁打造,或许还不足以劈开战马上士卒的衣甲,但是直接切割掉马腿却是轻而易举。

    在历史上,身披明光铠的大唐陌刀队曾经是突厥人和西域各国的梦魇,而手持大斧的宋军重甲士也曾经让西夏铁鹞子和女真铁骑领教过步卒的威力,如今在大汉强大的冶炼技术支撑下,这两个专门对付骑兵的队伍,仿佛穿越时空一般,出现在了同一个战场上。

    而他们共同的敌人,就是前方越来越近的鲜卑骑兵。

    鲜卑骑兵们不退,司马消难当然是头大不已,但是偏偏他又指挥不了这些心高气傲的鲜卑骑兵。这些鲜卑骑兵本来就是尉迟顺直属的,后来虽然尉迟顺被俘之后调动到司马消难麾下,但是这些骑兵对于当初司马消难率领步卒在后却见死不救的事情耿耿于怀,再加上他们是血统纯正的鲜卑人,对司马消难这个汉不,晋人,并没有什么认同感。

    保不齐这个家伙和南边那群南蛮子都是一伙的,就是为了夺下来他们北周和鲜卑的江山社稷!

    司马消难很清楚这些骑兵们的心态,所以当初他们不听号令就擅自冲出去追杀汉军骑兵之后,司马消难就不得不带着大队的步卒前进支援,免得他们真的全军覆没。

    这些鲜卑人心里没数,司马消难却很清楚汉军有几斤几两,若是接应的不及时,这帮家伙怕是一个都跑不回来!

    当看到汉军的阵仗时候,司马消难还是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而火枪的声音,下一刻已经响起。

    有如狂风卷过枯草,第一排北周骑兵几乎同时从马背上摔落,还不等后面的骑兵向两侧散开,又是一排枪扑面。

    紧接着是第三排。

    三千名骑兵,只是三排枪,就足足倒下了五百人。

    毕竟一千名火枪手如此密集的射击,五百人并不算什么。

    三排火枪射出去,可是活脱脱的在北周骑兵面前拉出来了一道弹幕,任何想要冲过去的人,必须要付出血肉代价。

    不过鲜卑骑兵还是凭借着他们顽强的毅力和组织力,硬生生的闯了过来,同时向两侧散开。

    而汉军弓弩手抛射的箭矢,也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因为骑兵已经散开了的缘故,所以这一次中箭倒下的人并不多,不过也打乱了北周骑兵射箭的动作,毕竟想要一边躲避迎头砸过来的箭矢,一边想要在马背上挺直了身子张弓搭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少人甚至箭矢都还没有射出去,人就已经先中箭摔倒。

    反倒是汉军火枪手,趁着这个机会,从容不迫的撤退到了自家盾牌的保护之中。

    一面面大盾轰然落地,而大盾背后,塞门刀车和战车充当固定支撑点,上万汉军将士森然待命。

    看到这个阵型,远处的司马消难脸色更是白了白。

    却月阵!

    准确的说,应该是结合了汉军特点的改良型的却月阵。

    却月阵的确是一个让北方骑兵将领闻之色变的阵型,当初刘宋开国皇帝刘裕,曾经指挥两千步卒凭借却月阵大败北魏三万鲜卑精骑,因为后来北周和北齐之中不少将领的祖辈都曾经参与过这场惨烈的屠杀,并且多数都成为了南朝军队刀下的亡魂,所以北方将领对这个昙花一现的军阵非常熟悉。

    甚至一直到现在,鲜卑骑兵也没有想到能够破解这个阵法的方式。

    所谓却月阵,就是以战车连在一起成弯月形,背靠河流,河流上水师战船往来,配合战车一起发力,或是万箭齐发,或是士卒攀爬车上居高临下,或是以车为墙,阻挠骑兵突进,总之北魏骑兵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却只能在这岿然不动的军阵前折戟。

    历史上却月阵由于有着非常严苛的条件需求,既要求有船只来往支援配合,又要求敌人必须主动进攻,所以最终也就是刘裕凭借此阵一战成名,之后反倒是逐渐消散在历史长河中了,一直到清代,康熙皇帝进攻准噶尔的时候,准噶尔布下的驼城和这却月阵倒是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如今汉军也是如此,一辆辆战车和塞门刀车密集排布,军阵成弯月,而汉军骑兵在侧翼游走,就像是后方的水师战船一样,和步卒军阵互为奥援。

    凭借着手中强大的火器,汉军的却月阵,不仅仅可以原地防守,更可以主动出击!

    司马消难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六四二章 临阵,重甲士的威力

    这一战,怕是凶多吉少啊!

    但是司马消难也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鲜卑骑兵鲁莽的冲锋已经拉开了这一场大战的序幕,自己既然已经出击,就只能拼尽全力将敌人彻底击败。

    中军鼓声响起,北周步卒大队向前压上,就算是鲜卑骑兵的突击被击破,他们也能第一时间顶上去,给敌人连绵不断的进攻。

    与此同时,北周骑兵再一次向中间集结,准备凭借雷霆万钧之势彻底碾压过去,让这帮不知死活的南蛮子知道,鲜卑骑兵的厉害!

    而汉军的军阵再一次裂开,重甲士和陌刀队大步走出。

    盾牌随之再一次合上,弓弩手完成了最后一轮齐射之后,逐渐后退,他们的位置被后面更多的步卒顶替。这个时候自家重甲士马上就要和敌人骑兵正面撞击,火枪也好,弓弩也罢,还是收一收,免得伤到自己人,哪怕是这些重甲士身上的衣甲,等闲箭矢甚至枪弹都起不到什么作用。

    鲜卑骑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他们射出去的箭矢有不少都命中了这些把自己包裹的和铁罐子没有什么两样的家伙,可是箭矢只是插在他们的衣甲上,并不妨碍他们迈动步伐继续向前进!

    这帮家伙,到底是什么来的?

    “杀!”不等鲜卑骑兵反应过来,重甲士已经扑入他们的队列之中,当然了也可以说是鲜卑骑兵迎头撞了上来。

    大斧挥动,光芒闪耀,鲜血呼啦啦的喷洒在衣甲上,迎头的鲜卑骑兵惊诧的发现自己的战马甚至连脑袋都没有了,依靠着惯性向前冲出去两步之后,战马轰然倒地,而他们狼狈不堪的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刚才那看上去无比笨重的铁甲人,这个时候已经近在眼前!

    就像是一座大山迎面直接压了上来。

    重甲士没有任何的犹豫,径直踩过这些战马的尸体和还活着的敌人,他们沉重的身体跺在上面,自然是鲜血四溅如飞,而大量的内脏热乎乎的,就随着他们的衣甲甩动,只是不知道是人的还是马的。

    刚才双方还没有完全碰撞的时候,尚且还能够听见重甲士们爆发出来的杀声,而此时双方已经完全陷入混战,杀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重甲士越来越沉重的呼吸,但是他们手中的开山斧,依旧疯狂的舞动着,或是劈砍向战马,或是直接劈砍向敌人的骑兵。

    然而鲜卑骑兵毕竟是鲜卑骑兵,多年的沙场磨砺已经让他们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这崭新的敌人,一名名骑兵悍不畏死的向上冲,他们依靠战马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的撞向重甲士。

    战马死了不要紧,已经从战死的同伴那里学习到经验的骑兵会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避免被马压在地上,而他们手中锋利的马刀,几乎在下一刻就会劈砍到重甲士的身上,火花四溅,刀顺着甲衣向下划动,寻找到任何一个缝隙,都会直接钻进去。

    而如果战马还活着,那就更好不过,战马能够直接把重甲士撞倒在地,虽然他们的衣甲能够确保他们活命,但是这么沉重的东西披在身上,想要再站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等同伴赶过来支援,更多的鲜卑骑兵就会一拥而上,或是战马践踏,或是刀枪劈砍突刺,总能够取走这个重甲士的性命。

    出阵的重甲士有三百人左右,而鲜卑骑兵足足是他们的十倍。

    恐怕这些心高气傲的鲜卑骑兵也没有想到过,已经习惯于以少胜多的他们,有一天竟然要用人数的优势来取得胜利。

    即使是有着这么大的人数优势,他们也一时半会儿很难把这些敌人消灭掉,这才是最让鲜卑骑兵们郁闷的地方。这些重甲士就像是狂潮面前的礁石,任你如何拍打,我自岿然不动。

    而两翼散开的陌刀队,情况要比直面敌人的重甲士好一些,至少他们还不至于直接被割裂开来。

    在整齐的口号声中,陌刀一次次举起,又一次次落下,战马的突击速度已经完全被重甲士消磨掉,此时的鲜卑骑兵,在陌刀面前也不过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罢了。

    对于骑兵,尤其是鲜卑骑兵这种轻骑来说,速度才是他们的法宝,一旦失去了速度,他们除了居高临下之外,几乎不再有任何的优势。

    隐约意识到事情有所不妙的鲜卑骑兵,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调转马头,但是有这个能力的毕竟只是少数,而大多数的骑兵已经陷入阵中,想要从容脱身,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后方的汉军阵型,也不是一动也不动,当重甲士挡住鲜卑骑兵的冲锋时,汉军大阵也在向前挪动,当鲜卑骑兵反应过来大事不好的时候,这个军阵已经近在咫尺!

    “合围!”鲁广达手向前一挥,意气风发。

    自己的儿子在岭南杀得热闹,反倒是自己蹲在这华阴前线时间也不短了,现在作为大军前锋,若是能够一举消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鲜卑骑兵,总少不得大功一件!

    更何况自己现在打响的,正是大汉北伐之战的第一枪。

    只要打赢了,那就是彪炳史册的功勋!

    汉军的军阵以每辆战车为节点,骤然向外展开,就像是苍鹰一下子展开了自己的翅膀,将已经被利爪牢牢抓住的野兔完全裹入怀中。

    不幸的是,司马消难显然并不打算让鲁广达顺心如意。

    当鲜卑骑兵撞上汉军重甲士的时候,司马消难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好,久在北方,他当然知道鲜卑骑兵最大的优势和软肋都是速度,一旦速度被降下来,那么鲜卑骑兵面对蜂拥而上的汉军甲士,不见得就会有优势。

    所以司马消难果断的引兵前来接应。

    说句实话,他是不想上的,但是又不能不上。

    之前尉迟迥前来潼关视察的时候就曾经提醒过他,现在国内汉人和鲜卑人之间的矛盾已经越来越激化,所以身为主将,一定不要在这个上面犯下差错,这样不但很有可能引起国内双方之间更大的矛盾冲突,对司马消难自己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明知道自己更应该率军拱卫潼关,司马消难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出救援。

第一六四三章 贫富差距

    上一次尉迟顺率军突袭汉军大败,作为接应的司马消难就曾经因为救援不及时而在国内引起诟病,现在他自然不敢怠慢。

    要是这三千鲜卑骑兵也全军覆没,那自己怕不是要被冠上一个通敌的罪过直接处死?

    至于潼关的安危,司马消难并不觉得汉军主力都已经在这里,还能再分出来一支强大的军队去进攻潼关,所以自己首要的还是确保鲜卑骑兵的安全,然后成功击退这一支汉军。

    “儿郎们,杀敌!”

    司马消难似乎忘了什么,那就是汉军也不只有步卒。

    一直在外侧徘徊的侯秘所部再一次前出,本来他们的作用是防止鲜卑骑兵贯穿汉军军阵,至少从现在的局势来看他们应该是多虑了,三百人的重甲士和一千人的陌刀队就已经让鲜卑骑兵停住了脚步,而密密麻麻扑上来的汉军将士更是足够直接将他们彻底淹没。

    汉军骑兵应该是不用指望着能够冲上去吃到肉了,还不如直接冲向同样越来越近的北周步卒。

    着急想要救援鲜卑骑兵的北周步卒显然也没有想到汉军的骑兵竟然会不管自家步卒那边的安危,冲着自己就杀过来了。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的疏忽倒也不全怪这些北周步卒没有警惕心,而是他们对于鲜卑骑兵有足够的信心。

    一向都是鲜卑骑兵纵横在前,他们这些步卒跟在后面打扫战场的,哪里听说还有敌人的骑兵会出现在眼前?甚至北周步卒都已经不习惯如何面对敌人的骑兵了,因为敌人的骑兵往往会在第一时间被鲜卑骑兵绞杀干净或者远远地逃开,根本就不敢加入战场。

    尤其是上一次尉迟顺率军突袭汉军主营寨,当时的北周步卒还远远地坠在后面,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鲜卑骑兵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见到神话是如何破碎的,自然也就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能够战胜鲜卑骑兵的存在。

    再加上当时北周军中的刻意宣传,大家只道是南蛮的手气比较好,而且当时天公不作美,一场雨正好阻碍了北周骑兵的突击罢了至于当时到底有没有下雨,实际上很多人都说不清了,就权且当这雨下过了吧。

    当汉军骑兵冲过来的时候,甚至这些北周士卒们多多少少的都有些慌乱。

    而前方汉军军阵同样再一次向两侧展开,北周士卒们惊讶的发现,偌大的原野上哪里还有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鲜卑骑兵的身影?

    只有零零散散的战马在哀鸣着,只有遍地的血肉尸体述说着这里曾经爆发过惨烈的战争。

    战争从爆发到现在,不过也就是半个时辰的样子,三千精锐的鲜卑骑兵已经彻底被碾压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曾几何时,这三千鲜卑骑兵,足够能让数万步卒丢盔弃甲,尤其是在这茫茫原野上,骑兵本身应该是步卒的噩梦才对。

    可是看着那一个个有如血人一样站立的汉军重甲士,还有那一排排舞动着手中陌刀的陌刀手,以及连绵不断的重甲军阵,北周步卒们似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钱,是真的好

    汉军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这些北周步卒,时代在改变,曾经的神话,现在不见的就还是神话。

    而北周,注定会成为新的神话的垫脚石。

    顾不上关心北周骑兵已经遭遇了的厄运,北周士卒一抬头,就看见了越来越近的敌人骑兵,和鲜卑骑兵不同,汉军骑兵所乘骑的并不是草原上的矮脚马,而是来自于西域和祁连山的高头大马,这种战马的耐久性或许并不怎么强,但是短时间内的冲击力绝对在矮脚马之上,这就意味着这些汉军骑兵真的发动突击,即使是鲜卑骑兵可能也很难比得上他们的气势和威力。

    当初霍去病就是凭借着这样的骑兵队伍杀透了整个河西走廊,让称雄草原的突厥人也闻风丧胆。

    而现在,这样的骑兵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侯秘脸上的冷笑此时已经消散殆尽,鲁广达作为老将,一向是被他们这些年轻将领们看不起的,不为别的,因为老人的接受能力肯定要比年轻人来的慢,所以军中主张快速列装火枪和火炮的一般都是年轻人,而老将们处于谨慎的态度,往往都是表示应该慢慢的来,现在主要更应该依靠冷兵器作战,毕竟大汉在甲胄和刀刃上依旧有着超过北周的优势存在,并非只有依靠火器,尤其是现阶段的火器,本身就存在一些可靠性上的问题。

    当战争进行到已经关乎双方国家气运的时候,老将们当然更加倾向于信赖原始的武器。

    所以年轻的将领们和老将军们在这上面总是会出现冲突,即使是侯秘和鲁世真、鲁世雄等人的私交不错,对鲁广达这个老顽固也没有什么好感,虽然很明显这个老顽固这一次还真的用事实证明了冷兵器的确还有用武之地。

    在汉军的火器还不足以快速的将鲜卑骑兵消灭在冲锋路上的时候,重甲士和陌刀队以及战车军阵这些冷兵器手段,依然是消灭鲜卑骑兵必不可少的利器,而火器的密度和击发的速度,毕竟还是没有办法彻底阻挡鲜卑骑兵,一旦被他们冲到眼前,只有手中一根烧火棍的火枪手,不啻于砧板上的鱼肉,当真是要任人宰割了。

    因此在侯秘看来,这一次是老家伙们胜了一场。

    既然如此,自己更需要把场子找回来。

    他伸手拉下了头盔上的面甲,银色面甲上只露出来了眼睛和鼻子,这样可以尽可能地防止敌人的流矢伤害到面门。

    汉军的骑兵和鲜卑骑兵也不相同,每个人身上都披着轻甲,只不过轻甲主要是保护他们的胸膛和头部,相比之下,鲜卑人一般都是自己配备的皮甲这样或许可以让他们比汉军骑兵更加轻快,但是面对敌人密集军阵的时候,死伤自然也会不可避免的增多。

    当然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穷。

    在整齐的号令声中,汉军骑兵解下来了马鞍上的长槊。

    看着银光闪闪的汉军骑兵,司马消难唯有苦笑。

    这一战,他感受到了什么叫贫富差距。

第一六四四章 汉军骑兵的突进

    北周并不是非常穷,历史上杨坚取代北周自立之后,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就能够大举进攻南陈,而他去世之后,家底还能被杨广肆意妄为的折腾那么久,向远处说,和北周还算殷实的家底是有一定关系的,毕竟只是凭借杨坚一代人,很难积攒出来那么多的财富。

    只不过这些财富多数都是集中在关中地区,集中在北周的政治中心区域,邺城这边经过北周和北齐多年的拉锯战争,早就已经被摧残的不像样子了。

    尤其是当初北齐家的几位,都是历史上数得上的败家子,祖宗家业也几乎都被挥霍的干净。

    很不幸的是宇文宪当初几乎是一个人从长安城中跑出去的,长安的财富,和他自然没有什么关系,基本上全都便宜杨坚了,最后杨坚又便宜了李荩忱,落到宇文宪手中的少之又少,如果不是因为北周的家底几乎都在手中,李荩忱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将关中稳定下来,毕竟只是凭借巴蜀的输血还有一个西北也需要财富输入不是么?

    反倒是当初北齐高家弄下来的一堆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

    历史上尉迟迥曾经在杨坚秉持朝政之后在邺城造反,但是很明显邺城的财富积攒根本不足以让尉迟迥和杨坚形成对峙,尤其是尉迟迥本身的名分也没有高到能够让各地的世家以及地方州府信服的地步,相比之下,宇文宪在这上面终究还是要比尉迟迥多一些优势,不过他面临的家底问题还是存在的。

    所以宇文宪现在能够勉强维持起来政府的正常运转,实际上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至于军队方面,当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军队规模和军队之中的设备,想要再扩编军队或者和汉军一样不断地完成军队装备的更新换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甚至于当初宇文宪从汉军那里获得守城用的霹雳车时候,因为钱财并不是非常充足,最后甚至不得以答应大汉用土地来换器械的条件,如果不是因为囊中羞涩,又有谁愿意做这种拿地换家伙的事情呢?当然了也正是凭借大汉提供的这些霹雳车,宇文宪才能够比较顺利的拿下潼关,否则的话保不齐潼关还在杨坚的掌握之中,最后被汉军接收。

    说到这里,也不得不令人感慨汉军未免有些作茧自缚,不过那个时候天下还是三分的格局,这么长远的事情,即使是李荩忱这个后来者也不可能真的看清楚。

    话说回来,此时知道自家国库之中应该已经空荡荡可以跑马的司马消难,看着真的已经武装到牙齿的汉军骑兵,除了羡慕之外只有羡慕,但是羡慕归羡慕,这一战终究无可避免。

    “放箭!”司马消难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知道这应该是北周步卒大阵最后的救命符了。

    箭矢呼啸而出,汉军骑兵根本没有想要还手的意思,只是举起来手臂,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有一面小盾牌,足够让他们遮挡一些迎面而来以及射向手臂和腿部的箭矢,而其余的箭矢飘到他们的衣甲上,也就只是插在了衣甲上罢了,很少有能够直接刺穿血肉的,些许疼痛对于汉军骑兵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火铳,放!”侯秘大吼道,抽出来已经装填好了的火铳。

    骑兵当然不会配备长的火枪,他们使用的都是威力小而且射程短的火铳,相比于火枪,火铳固然有种种不是,但是却绝对便于携带,所以自然而然也就变成了骑兵的利器。

    当然了,给骑兵配备射程上甚至还比不上弩箭的火铳,更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些大汉新编练的骑兵,根本就没有马上骑射的能力,真正能够完成骑射的一般都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他们在马背上如履平地,早就已经习惯了马背上的生活,相比之下,半路出家的汉军将士能够熟练地操控马匹就已经算不错的了,因此大汉也只能通过这些甲胄和兵刃的锋利来弥补这上面的差距。

    “砰砰砰!”火铳接二连三的施放,铅弹噼里啪啦打在盾牌上,当然也有不少从盾牌的缝隙之中掠进去,盾牌后面的北周士卒有不少都惨叫着倒下,对于他们来说,火器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第一次面对火器,不可能不畏惧。

    但是实际上面对厚重的盾牌,或许火枪还能有施展的余地,但是火铳就有些力所不逮了,火铳配备给骑兵的主要目的,本来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和敌人基本算不上披甲的骑兵正面交锋的时候能够给对方一个“惊喜”,至少不至于由于骑射水平上的差距导致汉军上来就先吃个亏,也没有指望火铳能够轻易地射穿盾牌。

    说到底这个时代刚刚诞生的火器,在威力上和后世的火器根本就不可能相提并论。

    敌人的骑兵已经近在眼前,北周将士们也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下一刻,锋利的马槊和厚重的盾牌迎面相撞!

    刚才的火铳射击虽然没有击穿盾牌,但是已经把盾牌上打的坑坑洼洼,而正是这些坑坑洼洼,这个时候无疑要了北周士卒们的命!

    马槊几乎是对着那些很明显的坑洼密集之处直接捅了过去。

    “咔咔”的声音此起彼伏,一面面已经被火铳肆虐过一遍的盾牌轰然断裂,而骑兵就顺着这骤然出现的缺口迎头直撞,马槊扬起之后直直的刺过去,鲜血顿时染红了马槊白色的枪缨。

    盾牌的破裂显然出乎北周士卒们的意料,只能仓皇后退。

    因此骑兵所到之处,北周军阵轰然崩塌,士卒乱糟糟的向后和两侧退却,而骑兵同样也追着北周军队退却的脚步继续向前冲杀。

    司马消难这个时候已经后悔了,早知道那些鲜卑骑兵竟然如此靠不住,还不如不出来,按理说这些汉军骑兵应该是鲜卑骑兵们一起拦截住才对,可是事实却是鲜卑骑兵被汉军的步卒就轻松的解决掉了当然就场面的惨烈来看,应该也不算轻松,但是根本就没有对汉军骑兵造成威胁。

第一六四五章 合围,司马消难何处去

    北周步卒可不是什么精锐的队伍,甚至还有不少都是这些年来强拉的壮丁,如果不是因为这是潼关的守军,军中的士气和士卒的质量肯定还要更差。

    汉军的甲士能够凭借着精良的武器装备击败鲜卑骑兵,可是北周步卒可没有这个本事。

    此时敌人的骑兵不但已经咬了上来,而且看这架势就知道,想要阻拦住敌人骑兵恐怕并没有那么容易,显然大多数的北周士卒根本就没有为了大周浴血奋战、誓死不退的觉悟,汉军骑兵一向前冲,他们自己就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尤其是一些不怕死的将领们想要身先士卒向前,都被汉军骑兵当做出头鸟先消灭掉了之后,其余的北周士卒更是丧失了勇气。

    “将军,左翼在溃败!”

    “将军,右翼顶不住了!”

    “将军,敌人的中军主阵也已经压上来了!”

    司马消难听着陆陆续续传回来的报告,已经瞪直了眼睛。

    不需要回报,他也能够清楚的看到眼前的局势。

    随着鲁广达率领汉军主力向前压迫,北周军队的阵脚即将彻底松动。汉军骑兵是从左翼冲进来的,所以现在除了距离较远的右翼之外,其余的左翼和中军已经濒临崩溃,当然了右翼的北周军队显然也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坚决想要表示自己这边也承担了很大的压力。

    不过他们的压力也真的很快就到了。

    以陌刀队为首的汉军步卒主力,正面撞上了北周军队的右翼,陌刀之中为劈砍敌人战马而设计的武器,落到人的身上,当真和砍瓜切菜一样容易,尤其是现在那些重甲士已经走不动路,被后军接应下去休息了,战场上前锋的任务已经完全落到了陌刀队的手中,陌刀队自然更加兴奋。

    手里拿着这种大家伙,谁愿意给别人做配角?

    现在这些大块头终于撑不住了,也该他们展露一下风采了。

    陌刀队向前一冲,北周军队的右翼也随之崩溃,无数的盾牌乃至于刀剑丢的满地都是。刚才左翼被汉军骑兵直接贯穿的时候,右翼这边的将领们就已经不想再打下去。

    眼前的这帮家伙甚至连鲜卑骑兵那些军中横着走的都杀灭了,他们怎么可能挡得住?所以大家有模有样的打一下,既可以抓紧掉头落跑了。

    本来这些将领们就不倾向于离开潼关和营寨前来救援鲜卑骑兵,只不过一来司马消难是下了死命令的,二来大家也都知道鲜卑骑兵这边作为守军一方为数不多的底牌,最好还是不要出什么问题,否则到时候大家被冠上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号又该如何是好?

    现在可好了,这帮心高气傲的家伙真的没救了,看样子除了少数被俘的应该一个都没有活下来,这就足够了,反正大家担心的就是会有活着的跑回去说他们见死不救。

    现在他们的确是救了,没救着那也不能怪他们,只能怪敌人实在是必想象之中的强大,而这些鲜卑骑兵又太不自量力,任何人都不能指望着步卒能够迈动双腿跑的比骑兵还快吧淮海战役中是哪某支跑的比车轮还快的军队暂时不算所以他们这些步卒能够一路冲到这个地方,已经算很对得起鲜卑骑兵了。

    而今深入险境,力所不能敌,跑路应该也能够理解。

    反正到时把锅一股脑的甩给鲜卑骑兵就是了。

    本着这样的想法,北周将领们都开始带着本部兵马后退,不过这样的后退很快就变成了一场溃败。

    汉军似乎也意识到了敌人远比想象之中的还要脆弱,顿时也顾不上什么军阵阵型了,随着鲁广达一声令下,原本严整的汉军军阵骤然炸开,汉军将士呼啦啦的向着已经开始溃退的北周军队冲去。

    左翼和右翼几乎同时崩塌,这是司马消难怎么都没有想到的。而

    中军失去了两侧的庇护,必然很快就会面临极大的危机。

    司马消难打了一个寒颤,他已经很清楚的意识到,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有继续站在这里的必要了。

    “撤退!”他果断的下令。

    只不过鼓声阵阵,似乎为时晚矣。

    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军阵不断出现,黄玩率领的汉军在北侧,卢青率领的汉军在南侧,再加上侯秘的骑兵凿穿了北周军阵之后兜了个圈子直接向着司马消难的主阵掠过来,合围的架势陡然之间已经形成。

    与此同时,萧世廉的将旗也出现在视线之中,这个大汉骠骑将军率领着五千步骑出现在鲁广达所部内侧,向着这边缓缓推进。汉军加在一起的数量应该有五万之众,而司马消难带出来的兵马总共只有两万人上下说起来也有些丢人,两万人竟然让鲁广达的一万人打成了这样,当然了汉军骑兵的突进本身也牵制住了大量的兵马。

    也就是说现在围上来的汉军已经是北周军队的两倍,偏偏北周军队这边已经没有了大队的骑兵,想要硬生生的撕出来一个缺口,几乎不可能,尤其是凭借这些几乎没有了斗志的步卒,简直是以卵击石。

    已经开始有北周士卒投降,而汉军军阵之中自然而然的分出来一小部分人收拢降兵,而更多的军队则一步一步的缩小包围圈,最终将还犹豫不定的败兵包围在了方圆半里的范围内。

    其实事已至此,还没有投降的一般也都是家在北周境内或是身上有鲜卑人血统的,又或是真正的追随尉迟迥和司马消难南征北战的老兵罢了,其余的丁壮之流早就已经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仅剩下的这些人还指望着能够凭借人多力量大,再多坚持一会儿,至少要听从司马消难的命令,说不定还真的会有援军到来。

    而在亲卫簇拥下几乎处于军阵正中间的司马消难却很清楚,援军十有**是不会来了,因为自己临走的时候曾经给关内守将下了死命令,除非收到尉迟迥亲自发过来的命令,否则万万不能出城支援。

    自己可以兵败,但是潼关那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只要潼关还在,这一道洛阳的西门户就稳如泰山。

    对于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处来说,兵多兵少并不重要,地利还在手中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六四六章 战还是降,都是开门红

    看着眼前的北周乱兵,萧世廉有些无奈。

    原本自己计划的是通过鲁广达诱导敌人骑兵和步卒猛攻,然后黄玩和卢青从两侧包抄,完成对敌人的包围。可是结果却出人意料,鲁广达自己就彻底击溃了敌人主力,导致黄玩和卢青两部更像是过来镇场子的了。

    不知道这应该说是北周军队实在是不堪一击,还是汉军的进攻实在是猛烈,但是至少现在萧世廉必须要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处置眼前这些打算负隅顽抗的北周军队。

    如果直接杀上去,汉军肯定最终会取得胜利,但是需要面临的问题自然就是汉军必然会付出相当的伤亡,困兽犹斗,这些想要负隅顽抗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司马消难还没有成为阶下囚。

    可是如果劝降的话,司马消难真的会答应么?

    毕竟司马消难也算是北周的一员悍将,更是尉迟迥的亲信,想让他放下兵刃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萧世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策马而出,随着他的将旗出现在军队前列,对面的北周士卒军阵之中也分出一条通道,司马消难神情复杂的打量着这个短时间内就把自己和这么多北周精锐全部都陷入绝境的人物,萧世廉和想象之中的一样年轻,这让司马消难多少有些气馁,算起来自己也已经人到中年,现在竟然会在这么一个年轻小子的手中一败涂地。

    再看看拱卫着萧世廉的那些火枪手这也是萧世廉有恃无恐的原因,有火枪手在,除非北周弓弩手攒射,否则等闲人就算是暴起发难也很难伤害到萧世廉司马消难更是感觉有一点好奇和无奈,自己终究还是落后于时代了啊,这些新家伙,自己见都没有见过,更不要说如何和敌人对阵了。

    “司马将军!”萧世廉拱了拱手。

    司马消难深吸一口气:“萧将军!”

    “司马将军现在已经在万军丛中,很不幸是在我大汉的万军丛中,”萧世廉玩味的环顾四周,汉军将士们一个个气势昂扬,这实际上才是萧世廉最大的底气,除非司马消难真的打算玉石俱焚,否则他必然会出面和自己谈一谈,“又有何感想?”

    司马消难的脸色顿时冷了几分,萧世廉的话更像是在嘲讽他的无能,在这敌人的包围之下,能有什么好的感想?因此司马消难有一种自己受辱了的感觉。

    不过既然萧世廉已经问了,那他还是得想办法回答,哪怕只是冷笑两声。当然了以司马消难的家教,这个时候还不至于直接大发雷霆爆粗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萧将军想要劝导某投降,恐怕是痴心妄想了,若是没有什么高论的话,那我们就各自归阵,看看这一场胜负到底花落谁家。”

    “司马将军不用慌,因为某已经胜券在握,所以不妨多说两句,保不齐你们的援军还能赶到不是么?”萧世廉笑眯眯的说道。

    不说援军还好,说到援军,司马消难顿时脸色一变。

    他隐约意识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轰轰轰!”远处传来一声声闷响。

    司马消难身上的汗毛也几乎一下子全都竖了起来。

    萧世廉依旧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当看到远处一队北周斥候仓皇跑过来了之后,甚至还下令各部腾出来一条通道,任由那一队斥候冲到了司马消难身边。

    “将军,大事不好了,南蛮假装溃兵骗开了城外营寨,现在营寨都已经是南蛮的了,而南蛮依托营寨架起来了新式火器,正在轰击城门,声势震天,城门之上死伤惨重,已经支撑不住了!”斥候的声音很是惶急,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虽然眼前的局面让他觉得似乎司马消难也不可能抽身而出,但是作为一名斥候他还是很好的完成了自己传递消息的本职工作。

    此时汉军军阵,从容不迫的重新合上。

    而鲁广达、黄玩等人也都打量着不远处的司马消难,对于司马消难他们并不担心,现在司马消难既然能够出来和萧世廉会晤,那就说明他的心里终究还没有做好必死的打算,否则什么都不必说了,直接用一通箭矢把萧世廉送回去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决心就好了。

    他们都知道萧世廉的计划是同时拿下司马消难和潼关,司马消难不管是投降还是负隅顽抗,这一战已经算大汉北伐的开门红了。

    若是司马消难投降,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降,大家也不介意付出点代价,让他知道知道到底北周和大汉的差距有多少。

    “调虎离山?”司马消难咬了咬牙。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根本就是一环接一环的连环计,而最终目的就是要让他离开潼关,给汉军的后续军队创造机会!

    萧世廉伸手冲着建康府的方向拱了拱手:“领大汉天子令,某奉命讨伐不臣,和关中巡抚徐君并攻潼关,徐君那边兵力较少,不过携带了新式攻坚火器,威力巨大,城墙自然就交给他了,而某”

    萧世廉的目光重新回到司马消难身上,冷冷一笑:“自然就是要把老虎调开之后再解决掉。”

    远处的炮声逐渐平息,司马消难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

    他颓然说道:“余自缚于驾前,可否放余麾下将士一条生路,他们多是北人,就算是你们把他们充入军队之中,恐怕也没有什么用。”

    萧世廉默然片刻,突然笑了一声:“像你这样爱护兵马的将领,北地之中倒也少见,你若是愿意投降的话,天子必然不会怪罪你,保不齐还会委以重任,毕竟尉迟家和我家陛下,也是沾亲带故。”

    司马消难的嘴角抽了抽,你们这个“沾亲带故”,恐怕不是那么靠谱吧,不过李荩忱并没有杀尉迟顺,而且贤妃尉迟炽繁也很受宠,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这句话要说错恐怕也不对。

    “余之家眷皆在洛阳,为她们考虑,余不可降。”司马消难叹息一声,策马重新转回阵中。

    “这些将士随将军出关,百战余生,将军难道不为他们考虑么?”萧世廉的声音提起。

    司马消难顿时勒住了战马,旁边的将士们脸上的神情也甚是复杂,有的惶恐,有的担心,也有的甚至已经不断回头向后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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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南北介绍:
离乱之世,人如尘埃,随风不随己。无意穿越为白袍军老卒后裔的奇葩小白领,当务之急不是如何雄心壮志、一统天下,而是如何在这个时代保全性命。这时代有杨坚、李渊、尉迟迥,枭雄无数;这时代有萧氏、陈宣华、张丽华,美人如玉;这时代有淮上、建康城、洛阳府,长槊穿云;当然也有陈后主、宇文赟,荒唐君主······当身后白袍铁骑滚滚跟上的时候,李荩忱霍然回首。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老书《倾宋》三百万字即将完本,可以先品鉴哦权倾南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倾南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倾南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