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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日     大唐坑王txt下载     大唐坑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唐克星”

    想到这里,卢小闲不再继续纠缠,话题一转接着又向王孝杰问道:“大将军,刚才您说有两个让您佩服的人,这第二个是谁?”

    王孝杰微微摇了摇头,一脸苦涩的说:“这第二个,是吐蕃的大论钦陵!”

    听王孝杰这么说,卢小闲不说话了,钦陵在历史上的确是个牛人。

    大唐名将辈出,军事实力很强大,对外战争取得很多辉煌的战绩。但是,在这期间吐蕃有一位名将,先后多次击败大唐军队,让强盛的大唐畏惧了三十年之久,这个人就是吐蕃的大论钦陵。

    钦陵出身于吐蕃官宦世家噶尔氏家族,是大论禄东赞的次子,吐蕃的大论相当于大唐的宰相。

    钦陵年轻时曾在长安为人质,所以非常熟悉大唐的国情和军力。

    高宗总章三年,钦陵率吐蕃大军北上攻下大唐在西域的安西四镇,将大唐势力一举驱逐出西域。吐蕃先是在东边占领了吐谷浑,又在西边占领了西域,严重威胁大唐的西部边防。

    同年四月,高宗任命名将薛仁贵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郭待封为副将,以"护送护吐谷浑王还国"的名义,率领十万大军试图一举消灭吐蕃。

    唐朝兵精将猛,吐蕃面临灭国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钦陵毫不畏惧,起军队四十万,准备与唐军决一死战。

    要知道,整个吐蕃也不过三百万人口,若此战失败,吐蕃即使不灭亡,也必然会衰落。

    薛仁贵率军进到河口,遇到一支蕃军,大败之。副将郭待封是唐初名将郭孝恪的次子,官至左豹韬卫将军,出征前与薛仁贵是平级,这次屈居副将,心里颇有不平之意。他闻薛仁贵军取得胜利,遂不听薛仁贵将令,提前率领所有军队辎重向乌海而进,欲图争功。

    中途,钦陵指挥蕃军二十万截击,俘获全部军粮辎重及许多唐军将士,郭待封大败而走。薛仁贵闻警,率部急退回大非川。钦陵集兵四十万围杀,最终唐军全军覆灭,只有薛仁贵、郭待

    封、阿史那道真三员将领在与钦陵约和后才得以生还。

    从此,钦陵威名远震,而薛仁贵三人全被削职为民。

    仪凤三年,唐军卷土重来,李敬玄率领十八万大军讨伐吐蕃,大战于青海湖。结果唐军再一次大败,全军覆没,大将刘审礼不幸被俘,王孝杰也在这此战中被俘。

    载初元年,武则天想彻底征服吐蕃,派文昌右相韦待价为安息道行军大总管,统领三十六总管,声势浩大,与钦陵在寅识迦河边决战。结果唐军还是大败,死伤惨重,韦待价只得率军退回。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钦陵都是大唐的噩梦,他是当之无愧的军事家,难怪王孝杰对他推崇之至。

    见王孝杰情绪有些低落,卢小闲劝慰道:“大将军您也不必妄自菲薄,上一次在收复安西四镇的战役中,您不是就打败钦陵了吗?”

    “我不可能打败他!”王孝杰叹了口气,“上一次我带大军进攻安西四镇的时候,钦陵在逻些城天上忙于整理内政,无暇顾及西域,当时的吐蕃军队是由其他将领指挥,若他在的话,我肯定无法取得胜利!”

    逻些城就是后世的拉萨城,钦陵作为吐蕃的大论,他不仅要掌管军事,还要掌管政务,此次没有与王孝杰对阵也是正常的。

    卢小闲没想到,王孝杰作为大唐军中第一人,竟然对钦陵惧怕到如此地步,甚至在心中都有了阴影。

    要想让王孝杰排除这种阴影,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钦陵拉下神坛,放大他的缺点,让王孝杰觉得对也不过如此。

    稍一思忖,卢小闲对王孝杰笑了笑:“其实,大将军根本不必把钦陵放在心上,因为他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什么?”王孝杰大吃一惊,“卢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小闲话题一转,突然问道:“大将军,你可否记得当年高宗与长孙无忌争斗的情形?”

    王孝杰点点头,他不知卢小闲问这话是何意。

    “吐

    蕃的赞普和钦陵之间现在所面临的形势,与当年的高宗与长孙无忌一模一样,一个要亲政,一个要继续掌权,不是你死我活是什么?高宗二十六岁时除去了长孙无忌,吐蕃赞普今年刚好也是二十六岁。大将军,你没感觉到相同的一幕,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吐蕃上演了吗?

    王孝杰惊愕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卢小闲虽然只是猜测,可王孝杰越想越觉的是那么回事,他的脑海甚至不由自主闪现出钦陵绝望的面孔,这个号称“大唐克星”的名将,这个曾经这让自己高山仰止的军神,难道真如卢小闲所说的那样会轰然倒下,王孝杰的呼吸变的粗重起来。

    “要是能在背后使一把力,或许钦陵倒台的会更快一些!”卢小闲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只可惜,逻些城离洛阳太远了,不然真该去凑凑热闹!”

    这一瞬间,王孝杰感觉自己找对人了,卢小闲的一番话在他的心里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王孝杰也不知愣了多长时间,当他醒过神的时候,卢小闲已经离开了。

    “父亲,你没事吧?”王海宾小心翼翼的问。

    “我没事!”王孝杰看向儿子:“你觉得卢公子这人怎么样?”

    王海宾老老实实摇摇头:“我看不明白他!”

    “看不明白就对了!我也看不透他!估计天下没几个人能看明白他!”说到这里,王孝杰的表情变的无比复杂,“宾儿,记住我的话,今后你要和卢公子交朋友,不是敷衍而是真心相交的那种朋友!”

    王海宾不知父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懵懂点头。

    王孝杰郑重其事的说:“今后若有卢公子帮衬着你,将来我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父亲!”王海宾一惊,不知王孝杰为何会说这么一句不吉利的话,他心中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好了!你回去吧!我也累了!”王孝杰闭上了眼睛。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又见魏绪忠

    冯曼没有下落,这始终是卢小闲的一块心病。

    一大早,卢小闲顾不得吃饭便带着张猛赶往丽景门。两人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魏绪忠的影子,找人询问了才知道,魏绪忠今天在家休息,压根就没来左肃政台。

    卢小闲哪会知道魏绪忠的家在哪里,不过好在有杨思这个活地图在,想问出魏绪忠的住处,也不算什么难事。

    魏绪忠的宅院在洛阳城不算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至少属于中上,按他的品秩这已经相当不错了。此刻,他正在自己的院中心绪难宁,背着手像无头苍蝇一样来回乱转。

    都说冲动是魔鬼,因为些许小事得罪了大唐军中第一人王孝杰,魏绪忠现在想想真是太不值得了。好在来俊臣还算够意思,并没有抛弃他,只是让他在家里待着哪都别去。魏绪忠哪是能闲得住的人,这可把他给憋坏了。

    “都是一群势利眼,以后有你们好看的!”魏绪忠一脸的忿忿然,嘴里骂骂咧咧。

    平日里,魏绪忠在左肃政台的那帮狐朋狗友,对他前呼后拥,一口一个“魏兄”的叫,嘴里像抹了蜜一样。现在看他倒霉了,这些人没有一个上门来看他,怎能让他不气愤。

    “唉!”魏绪忠叹了口气,生气归生气,他还得面对现实。

    王孝杰放了狠话,说绝不会放过自己,王孝杰是军中的人,说出的话一口唾沫一个坑,魏绪忠知道王孝杰肯定不是开玩笑,落到他手里不会有好日子过。可是,总不能因为害怕王孝杰找自己算账,就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吧。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魏绪忠前思后想的时候,一名家丁小心翼翼来向他通报:有人送来了拜帖,现在正在门口候着。

    魏绪忠心烦意乱的接过拜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卢小闲!”他先是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喜色,赶忙对下人说,“快!快!快快有请!”

    当卢小闲和张猛出现在魏绪忠面前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说话,对视了好一会。

    “哈哈!”卢小闲率先

    上去给了魏绪忠一个熊抱,“魏兄,咱又见面了!”

    “是呀!卢兄弟!张兄弟!咱又见面了!”魏绪忠虽然名声不佳,但对卢小闲还是不错的。此刻,已忘记了自己面临的窘境,一左一右搂着卢小闲和张猛的肩头,“走走走!咱们进屋去聊!”

    卢小闲赶忙拉住魏绪忠的胳膊,笑着说:“不麻烦了!魏兄!我已经摆了宴席,准备了好酒,走,跟我走,咱们一醉方休!”

    大清早摆席喝酒,也就卢小闲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当然,这也说明了他对魏绪忠的这个朋友的看重,比起那些狐朋狗友可强的太多了,这让魏绪忠很是感动。

    面对卢小闲的邀请,魏绪忠想到来俊臣的吩咐,有些左右为难。

    去吧,万一被王孝杰碰上怎么办?

    要不去,如何向卢小闲推脱呢?

    卢小闲当然知道魏绪忠此刻的心情,他并不揭破,而是故意问道:“怎么了?魏兄,今日不方便吗?”

    “哦!不不不!”魏绪忠赶忙摆手。

    “那魏兄这是为何……”

    “卢兄弟!”魏绪忠苦着脸,本想把自己现在的境遇向卢小闲解释一下番,可看到卢小闲迫切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完全变了,“卢兄弟,不就是喝酒吗,走,咱们现在就出发!”

    说完,魏绪忠拉着卢小闲和张猛就出了门。管他呢,就算是天塌了,那也得先喝完这场酒再说。

    卢小闲和张猛带着魏绪忠来到南市,径自前往那家“永和楼”。

    那群叫花子真的很敬业,老远便看见他们聚集在酒楼门口。

    “哼!”卢小闲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张猛。

    张猛会意,什么话也没说,气势汹汹向那群叫花子走去。

    叫花子们眼尖,看着张猛来了,像老鼠见了猫一般顿时四散而逃,眨眼间一个人也没剩下。

    魏绪忠觉得好笑,向卢小闲问道:“卢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卢小闲讪讪道:“让魏兄见笑了,等会我慢慢向魏兄解释吧!”

    进了店,迎

    面而来的还是上次接待卢小闲和张猛的那个小二。

    卢小闲直截了当的问:“小二,都安排好了吗?”

    小二点头哈腰道:“客官昨日就亲自交待过,银子也提前付了,哪有安排不好的道理!”

    “那就好!头前引路吧!”

    小二引着卢小闲、张猛和魏绪忠三人,来到一个安静的雅间。

    坐定后,魏绪忠盯着卢小闲:“卢兄弟,你到洛阳后现在是什么情况?”

    卢小闲也不隐瞒,将自己到洛阳的经过一一说了。

    “那个‘秋风破’很有名气,是你开的?你已经脱贱籍放良了?你还成为了张府的管家?”魏绪忠瞪大了眼睛,“卢兄弟,你来洛阳这才多大点时间,竟然做了这么多大事,可真不简单!”

    说到了这里,魏绪忠嘿嘿一笑:“尤其是张五郎、张六郎兄弟二人,他在陛下面前可是得宠的很,就连来中丞见了他们也是恭恭敬敬的!你能在张府做管家前程不可限量呀,卢兄弟,说不定将来老哥哥还能沾上你的光呢!”

    卢小闲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他大大咧咧的说:“在潘州的时候,魏兄帮过我大忙,我一直铭记在心。现在我在两位老爷面前还能说上话,魏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我一定全力以赴!”

    “真的?”魏绪忠斟酌道,“卢兄弟,那你能不能安排来中丞和五郎六郎单独一聚?”

    “没问题!”卢小闲想也没想便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就交给我了!”

    别说安排来俊臣和张氏兄弟见面了,就是安排来俊臣和玉皇大帝见面,卢小闲也会满口应承下来,哪怕只是权宜之计。

    “那我就替来中丞先谢谢卢兄弟了!”魏绪忠搓搓手,满脸的不好意思,“我在洛阳也有些关系,不知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要是有的话卢兄弟尽管说来!”

    “魏兄!”卢小闲沉吟道,“我现在遇到两件事,也不知该怎么办,魏兄能不能帮我参详参详?”

    “卢兄弟,别说是两件,就是一百件,你尽管说来便是!”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给面子

    魏绪忠说的有道理,卢小闲微微点头,又问道:“魏兄,你能说说吗,这个醉霄楼有什么背景?”

    “他的东家是王胡风!”魏绪忠缓缓道。

    “王胡风?”卢小闲有些好奇,“王胡风是谁?”

    “你不认识王胡风?真的假的?”魏绪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上下打量着卢小闲,“洛阳就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王胡风,堂堂张府的管家却不认识王胡风,卢兄弟,你是逗我玩呢吧?”

    “魏兄!我真的没听说过他!”卢小闲老老实实的说。

    见卢小闲不像开玩笑,魏绪忠不再吊他的胃口,轻咳一声道:“那我就给你讲讲这个王胡风吧!王胡风号称天下首富,他是个经商的天才……”

    听魏绪忠讲完,卢小闲这才知道,王胡风果然不简单。

    十三岁那年,王胡风的舅父自安州带回十几车当地特产的丝鞋分送给孩子们,别人都争先恐后去挑选合脚的鞋子,惟独王胡风挑了一车剩下的大号鞋,推到集市上卖掉,换得了半两银子,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笔收入。

    后来,王胡风伯父家的宗祠内有一大片空地,他扫得十余斗榆钱,拿出卖鞋所得的半两银子,打造两把铁铲,每天用那两把铁铲开垦空地,播种榆钱,辛勤灌溉,竟种出千万株榆树苗。

    头一年,他砍了十几捆榆条,以十多文的价格卖给人做柴烧,第二年就卖了二百多捆,盈利翻了几番。有了收入之后,王胡风沉住气,耐心地种植榆树。

    五年之后,当年的小树苗都已长大成材,光是盖房屋用的椽材就有千余根,可以造车用的木料更是不计其数。这一年,他刚刚二十岁。

    王胡风有了资金之后,便开始雇人制作法烛,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所制法烛火力是普通柴薪的一倍。盛夏时长安多雨,连日大雨令得柴薪价格暴涨且严重缺货。法烛顿时成了抢手货,全部销售一空,王胡风赚得盆满钵溢。

    在这之后,他又开始倒卖茶叶、丝绸,在到长安、洛阳等地购置大量田产,雇人耕

    种,开设了米粮行。多年下来,他逐渐累积起惊人的财富,丝绸行、米粮庄、茶庄遍布大唐各地,可谓财大气粗,富甲天下。

    武则天定都洛阳,王胡风也搬到了洛阳。他在洛阳南市旁边的永泰坊买下了一大栋宅院,百姓称王胡风的宅府为“王家富窟”。

    据说,他家的房子以银叠为屋壁,宅中的礼贤室以沉檀为轩槛,以碔砆甃地,以锦文石为柱础,并把铜钱当地板砖,铺在后花园的小径上,称这样可以防滑。他的床前有用檀香雕的两个童子,手捧七宝博山炉,自暝便焚香至晓。王胡风家中的器皿宝物,比王公大臣的还要好得多,四方之士尽仰慕之,以结识他为荣,他也非常好客,经常接待四方宾客,最大程度满足客人的喜好需求,客人莫不所至如归……

    自古以来,钱和权就是相生相聚的。

    王胡风虽然没有权,但他有的是钱,有了钱他就可以结交有权的人。

    据说,就连魏王武承嗣和梁王武三思,这两个最炙手可热的武氏亲王,也与王胡风交往甚密。

    难怪魏绪忠会认为永和楼死定了,就因为这后面牵扯到大唐首富王胡风。

    卢小闲正要张口,突然听到大堂的传来的一阵喧哗,并且声音由远而越来越大,一直朝着他们雅间的方向而来。

    “客官,这个雅间已经被人订了,您要是吃饭的话,我给你另选一间吧!”小二苦苦哀求。

    小二声音急促:“客官,里面真的有人,您可不能进去呀!”

    “啪!”只听一声脆响,一个低沉的声音斥道,“滚一边去,不要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便被人一脚踹开,十几个杀气腾腾的汉子簇拥着一华服老者涌了进来,顿时把雅间塞的满满当当。

    看到为首的那个华服老者,魏绪忠嘴里一阵发苦,心沉入了无底洞。

    不是冤家不聚首,显然王孝杰不是与魏绪忠偶遇,而是专门来找他晦气的。

    此刻,魏绪忠有些后悔,好端端不在家里待着,大清早干嘛非要来

    喝酒呢?

    “王大将军!”魏绪忠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谁知王孝杰却压根没有理会魏绪忠,而是瞪大了眼睛瞅着卢小闲:“卢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魏绪忠瞅瞅王孝杰,又看看卢小闲,心中暗自猜测,他们俩怎么会认识。

    “大将军,我和魏兄是故交,今日我专门请他来这里喝酒的,”说到这里,卢小闲很认真的回,“不知大将军怎么有空来这里,要不一起喝两杯?”

    “酒就不喝了,我只想问问,你们是故交?”王孝杰指了指魏绪忠,似乎有些不相信的问:“你们怎么会认识的?”

    卢小闲把自己与魏绪忠相识的过程,给王孝杰说了一遍。

    结尾的时候,卢小闲感慨道:“如果当初没有魏兄的鼎力相助,恐怕我已经葬身于潘州了,所以说,魏兄不仅是我的故交,而且也算是我的恩人吧!”

    “原来是这样!”王孝杰冲着卢小闲点点头:“卢公子,我也不瞒你,我和他有些过节。既然他是卢公子的朋友,那我就放他一马!”

    一听王孝杰这话,魏绪忠差点没去亲卢小闲一口,他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卢小闲朝王孝杰深施一礼:“多谢大将军!”

    王孝杰瞪了一眼魏绪忠:“姓魏的,如果不是卢公子,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卢公子的面子我必须要给,从今日起,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说罢,王孝杰向卢小闲一抱拳:“卢公子!改日我请你喝酒!告辞!”

    看着一群人匆匆离去,魏绪忠长吁一口气,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瞅着卢小闲,奇怪的问:“卢兄弟,你怎么会认识这个老家伙的?”

    卢小闲当然不会告诉魏绪忠,是因为给王孝杰通风报信才认识的,他面不改色道:“哦!是我家两位老爷认识他,所以我跟着认识了!”

    魏绪忠一点也没怀疑,点点头说:“卢兄弟,你背靠大树当然好乘凉!老哥哥都羡慕你了!”

第一百五十章 一切尽在酒中

    小二挪着身子进来,小声的问:“客官,这菜还上吗?”

    “废话!”卢小闲眼一瞪,“为何不上,没看我们都在等着吗?”

    小二点点头正要转身,却见卢小闲倏的丢给他一样东西,接住一看竟然是一锭银子。

    他不知卢小闲这是何意,愣愣的问:“客官,您还有什么需要的?”

    “没别的意思!”卢小闲大大咧咧的说,“刚才在外面让你受委屈了,这是给你的补偿,拿着吧!”

    小二正要感谢,却见卢小闲摆摆手:“别啰啰嗦嗦的,赶紧给我们上菜去!”

    “哎!”小二答应一声,出了屋子。

    卢小闲又冲着张猛一挥手:“你愣在那里做甚?赶紧给魏兄把酒先斟上!”

    “好咧!”

    张猛欢快的答应着,他稔熟的拍开了酒坛子的酒封,浓郁的葡萄酒香味顿时弥漫开来,魏绪忠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鼻子,肚里的酒虫已经蠢蠢欲动。

    当酒倒入碗中,魏绪忠差点没蹦起来,他忍不住惊呼道:“卢兄弟,这……这……”

    竟然是琥珀葡萄酒,把魏绪忠折磨的死去活来的琥珀葡萄酒,此刻就在他面前的碗里。

    卢小闲嘿嘿一笑:“魏兄,咱都是一路人,算不上酒仙至少也是酒鬼吧!你的事情我听说了,花了那么大的工夫,受了那么多的冤枉气,不就为了喝一口琥珀葡萄酒嘛,这事兄弟我给你办了!”

    “可是,可是,这琥珀葡萄酒不是早卖光了吗?”魏绪忠愣愣的看着卢小闲。

    “是卖光了不假,可还没被喝光呢!”卢小闲一脸得意的说,“我去找了那个卖酒的胡人,问他把琥珀葡萄酒都卖给谁了,他大多记不得了,不过有一个买酒的顾客同为南市的生意人,他以前认识,所以还能记得。于是,我找到这个人,要出两倍的价钱买他的酒 ,他却不肯卖。我一生气,出了十倍的价钱,这不,两坛子都归我了!魏兄,你只管放心喝,今天这琥珀葡萄酒管够!”

    听了卢小闲的这番话,魏绪忠眼圈不由一红,不是

    激动,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这些年来,魏绪忠在洛阳城也算个人物,日子过的风光无限,上上下下的朋友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个了,可像卢小闲这样贴心,值得他真心对待的,却连一个也没有。

    刚才王孝杰来寻衅,卢小闲帮他摆脱了窘境,魏绪忠还没来得及谢人家呢!现在,卢小闲又来了一个大手笔,就为了让魏绪忠尝到梦寐以求的琥珀葡萄酒。

    什么叫兄弟,这才是真正的兄弟!

    看着碗中的酒,魏绪忠鼻子酸酸的,呐呐喊了声“卢兄弟”,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卢小闲却毫不在意,他拍拍魏绪忠的肩:“魏兄,花钱能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你若再扭捏,可就辜负我这番情谊了!来来来,咱先干一杯!”

    男人之间,只要有了酒什么都有了,一切都在酒中。

    三人喝的正酣,魏绪忠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瞅着卢小闲问道:“卢兄弟,刚才你说这家酒楼和你有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卢小闲夹了口菜,不紧不慢的说:“我给魏兄讲过,在龙门山我开了一家叫‘秋风破’的饭庄,以前没事做还有时间经营,现在就没这个工夫了,所以我想把饭庄迁到城里来!”

    魏绪忠一下子就明白了卢小闲的意思,他接过话来:“卢兄弟,你是看上了这永和楼,想把‘秋风破’搬到这儿来!”

    卢小闲点点头:“我在南市瞅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正好永和楼被逼的经营不下去了,我想接手给盘下来,也不知他们愿不愿意!”

    “肯定会愿意!”魏绪忠很主动的把事揽了过来,“这事包在我身上,如果他们不愿意,我给洛阳市令打个招呼,会有办法摆平的!”

    朝廷“太府寺”下设有“都市署”和“平准署”,其长官皆称为“令”,即市令和平准令。前者掌管民间物货交易,后者负责官府物货的交易。南市是万众交易之地,事务繁杂,设市令官一人,其官位为从六品上,地位相当尊崇。

    “魏兄,你不怕得罪王胡风了?”卢小闲打趣道

    “王胡风算个毬!”魏绪忠撇撇嘴,“不就是个商人嘛!卢兄弟对我如此掏心掏肺,我还怕得罪他,就算得罪了他又能如何?”

    “魏兄,有你这句话,我就感激不尽了!既是如此,那一事不烦二主,我还有一事相求!”卢小闲接着又道,“我家两位老爷说了,我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不好再抛头露面做生意,得找个人替我去经营。魏兄,我对这选人不在行,你就帮我推荐一个吧!”

    “这个……”魏绪忠斟酌道,“你说这选人的事可没那么容易,不仅要懂行,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好,我帮你推荐没问题,但最后还得你自己来把关!”

    “没问题!我听魏兄的!”

    “咱先喝酒!”魏绪忠端起了酒杯,“我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待会吃饱喝足了,我们就一起去看看,保准你满意!”

    “这么快?听完饭就去?”卢小闲不解的瞅着魏绪忠,他办事怎么变的如此麻利了!

    魏绪忠一本正经的说:“那是!卢兄弟的事情,老哥哥我当然得抓紧时间办了!”

    ……

    “卢兄弟,就是这家当铺的掌柜,我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仅生意做的好,而且脑子也活,我觉得他不错,应该能胜任!”魏绪忠指着一家门面,小声对卢小闲道。

    卢小闲放眼望去,这是一家叫“义和”的当铺。

    此时,日近中午,天又下起了雨,铺中客人渐少。

    卢小闲点点头正准备进去,却注意到有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在门口踟蹰不前,举动极是古怪,不由停下脚步暗自留心。

    过了好一会,那个汉子仍徘徊未去。

    卢小闲觉得奇怪,便上前主动与他打招呼:“这位先生,你贵姓,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那汉子瞅了一眼卢小闲,很客气的说:“这位公子好眼力,在下刘祺,是南市永和楼的掌柜,的确是遇到了难事!”

    卢小闲和魏绪忠对视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正主在这呢,怪不得刚才在永和楼吃饭时没见着他。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识人

    “我姓卢,你喊我卢公子就行!”卢小闲当然知道刘祺遇到的难事是什么,他故作不知的问道:“刘掌柜,你遇到了什么难事,能不能给我说说?”

    刘祺叹了口气:“我跟着老东家干了二十来年,去年老东家过世,少东家不懂经营,打算把永和楼盘出去。可在醉霄楼的不断打压下,就算半价也没有人愿意接手。醉霄楼那些人如意算盘打的挺好,就等着永和楼彻底歇业然后他们再接手!我不想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更不愿看到永和楼在我手中歇业,只能四处筹措银子应急!今日来这里,就是想着看能不能从当铺借些银子。”

    卢小闲很不以为然:“你这么做能解决问题吗?”

    刘祺苦笑道:“我也知道这不是办法,但现在我只能是维持一天算一天了!”

    卢小闲又问:“你与这当铺掌柜可认识?”

    “不认识!”

    “那你可有保人?”

    “没有!”

    卢小闲瞪大了眼睛:“你既与掌柜一面不识,又无保人,人家凭什么借银子给你?”

    刘祺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没法子,只能试一试了!”

    卢小闲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他让魏绪忠在外面等着,自己跟着刘祺进了当铺。

    果然,当铺的掌柜婉言拒绝了刘祺。

    刘祺虽然没借到银子,但还是很有礼貌,他红着脸向当铺掌柜拱手告辞。

    雨下得更大了,刘祺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长衫和一双旧千层底布鞋,又脱下那身华丽的衣服和绸缎面方口鞋,一一替换。

    当铺掌柜见了,开口讥笑道:“客官怕弄脏了好衣服,挺会过日子啊!”

    刘祺脸更红了:“这一身衣服是从朋友那借来的,若是弄脏了,如何向别人交代?”

    说着,刘祺将那身衣服小心翼翼地裹入包袱。

    从当铺出来,卢小闲一把拉住刘祺:“刘掌柜,走,我们先回永和楼,说不准我有办法帮你!”

    “真的?”刘祺眼中闪过一丝期翼的光芒。

    卢小闲和刘祺、魏绪忠一同来到了永和楼。

    三人坐定后,卢小闲直截了当的说:“刘掌柜,我决定把永和楼全价盘下来,明日我便把银票交给你们少东家,然后我们去官府办理过户。”

    “这……”听了卢小闲的话,刘祺顿时愣住了。

    卢小闲接着说:“酒楼还交给你打理!至于怎么经营,全权由你来决定!”

    刘祺听罢,面露难色:“卢公子,恐怕我要让您失望了,做生意我行,可和醉霄楼那些人斗心眼我真不行,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卢小闲并不着急,笑着问:“你为何不行?”

    “您也看到了,他们让这些叫花子天天捣乱,哪还能做生意!”

    魏绪忠在一旁插言道:“叫花子的事情交给我,从明天开始,我保证永和楼不会再有一个叫花子出现!”

    魏绪忠与洛阳县衙捕快和金吾卫巡街使的关系颇深,他搞定这事倒不是吹牛。

    “这是真的?”刘祺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

    的!”卢小闲又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刘祺斟酌道:“前些日子,他们陷害永和楼,饭菜被人下泻药,致使人气低迷,这名声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的!”

    “永和楼的名声恢复不了,这不是问题!”卢小闲微微一笑:“正好我要给酒楼改名字,你放心,改了名字之后,人气很快就会聚集而来!”

    “改名字?”刘祺眉头轻挑,“卢公子,您打算给酒楼改个什么名字?”

    刘祺一直在永和楼做掌柜,已经有了感情,现在听卢小闲说要改名字,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秋风破!”卢小闲一字一顿的说。

    “秋风破?”刘祺念叨了两声,他瞅着卢小闲,“卢公子,洛阳城外的龙门山上有一个很出名的饭庄,名字好像也叫秋风破!”

    “你既然知道龙门山上的秋风破很出名,那肯定也知道秋风破如何聚焦人气!”卢小闲目光炯炯,“秋风破就是我的,我准备把它迁到南市来!”

    刘祺恍然大悟,脸上露了笑意:“这敢情好!”

    卢小闲接着又说:“刘掌柜,我这还有一个聚焦人气的法子,应对眼前的情况最适合不过了!”

    “哦!”刘祺好奇的问,“卢公子,您说说,是什么法子?”

    “说恐怕一时说不清楚,这样吧,我写下来,一目了然,你一看就明白了!”

    刘祺不知卢小闲这是何意,他没有反对,让人送来了笔墨纸砚。

    卢小闲也不客气,大笔一挥便写起来,仅一柱香工夫便已经写完,然后将写好的十来页绢纸交于刘祺。

    刘祺拿到手里一看,不仅有文字,有注释,甚至还有示意图,果真是一目了然。

    看完之后,刘祺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看着刘祺的表情,卢小闲稳如泰山,心中暗笑:我把后世的外卖服务照搬过来,你当然不会听说,也当然不可能见过了!

    魏绪忠觉得好奇,多刘祺手中把那些绢纸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良久,刘祺弱弱的问:“卢公子,这能行吗?”

    卢小闲淡淡道:“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只要能赚钱,不必在乎是开门做生意,还是送上门去做生意。再说了,主动登门服务比开店做生意在成本上也节约了许多,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卢小闲顿了顿,接着又说:“以目前的状况,你不想关门也不行,那就得赔钱,难道刘掌柜宁肯赔本开店,也不愿意去登门服务赚银子?”

    “这……”刘祺哑口无言。

    刘祺何尝不知道开业一天就会多赔本一天的道理,他四处借银子硬往下撑,只不过是心中憋着一口气而已。现在听卢小闲这么说,也觉得颇为无趣。

    刘祺不说话了,但一旁的魏绪忠却开始发问了:“卢兄弟,你怎么就知道这法子一定能行的通呢?”

    “我当然知道可以行的通!”卢小闲侃侃而谈,“我这法子洛阳城以前从没人用过,物以稀为贵,人无我有怎么可能行不通。洛阳城里有钱人多的是,想在家里不出门就吃上美食的人并不在少数,既然客人有这样

    的需求,怎么会赚不到银子呢?”

    魏绪忠暗自点头,卢小闲说的有道理。

    看着魏绪忠似乎消化了自己刚讲的,这才又说:“就拿我来说,假如不愿去馆子吃,又不想自己在家做,怎么办?只要派人先来永和楼点菜,永和楼安排专人登门去服务,饭菜送到后再付银子。再譬如,我要宴请客人,永和楼可以登门承办筵席,租赁器具,供应酒菜,从下请柬到安排座次、桌前执事等等,都有人承揽备办。客人只要出银子,不用费丝毫力气,就可以在府上举办盛大宴会。客人有这样的需求,这是不是商机吗?怎么会不赚银子呢?”

    卢小闲娓娓道来,刘祺心中盘算着,似乎挺有道理。

    刘祺疑虑地问:“那上门的客人,我们接不接待了?”

    “当然要接待了!”卢小闲胸有成竹道:“客人点餐后可以在酒楼吃,也可以付了银子打包带走!”

    刘祺似想到了什么,向卢小闲提醒:“卢公子,酒楼的饭菜是直接从后堂到餐桌,这很方便,可要给客人家中送餐,就没这么简单了!”

    卢小闲笑着道:“很简单,我们只需要多备些食盒,菜品多了可分别装进不同的食盒,多派人手同时送便是了,肯定误不了事!我刚画了一种温盘,是可以用来保温的。温盘由上下两层瓷构成,上瓷薄,下瓷厚,中间空,使用时向夹层里灌入热水,就可以保持菜品的热度和口味,再放入食盒里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卢小闲说的头头是道,刘祺愣愣地看着他,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懂这么多?

    魏绪忠在一旁突然问道:“卢兄弟,食盒也好,温盘也罢,送到客人家中,总不能当时就拿走。若不拿走,难道要卖给客人不成。食盒、温盘都价值不菲,若真如此,客人恐怕就吃不消了。”

    卢小闲点点头:“这个也不难,可以将食盒与温盘留在客人府里,打好收条押些银子。次日再去客人府上取回食盒与温盘,将所押银子退还给客人便是了!”

    该想的都想到了,刘祺和魏绪忠彻底无话可说了。

    卢小闲冲着刘祺微微一笑:“刘掌柜,你就不用推脱了,我看重的是你的为人!说白了,将生意交给你打理,我放心!”

    刘祺一阵激动,他站起身来,朝着卢小闲深深一躬,感慨道:“卢公子,就凭您对在下的信任,我刘祺这一百来斤就交给您了。”

    离开了永和楼,在回去的路上,魏绪忠大惑不解:“卢兄弟,我给你推荐的是那家当铺的掌柜,你为何不用他,却偏偏用这个刘祺?“

    卢小闲笑道:“识人贵在识品,刘祺爱惜店誉,让人钦敬;他借人一身衣服犹爱护有加,如此看重自己的信誉,我将酒楼交给他经营,他岂会不知珍惜?”

    魏绪忠恍然大悟。

    卢小闲看一眼魏绪忠:“魏兄,你可知道我为何不用那当铺掌柜?”

    魏绪忠撇撇嘴道:“当然知道了,生意人连主顾都看不准,如何能担当大任?”

    卢小闲朝着魏绪忠伸出了大拇指,笑着说:“魏兄,看不出来,你也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嘛!”

    ……

第一百五十二章 酷吏

    看来魏绪忠真的把卢小闲当作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了,有事没事都会来找卢小闲,和他无话不谈,形影不离,就连张猛在一旁看了,心里都觉得万分的别扭。

    因为还要靠魏绪忠帮着去找冯曼,卢小闲有求于他,所以对他也比较热情。

    这一天清晨,魏绪忠又来了,他神秘兮兮的对卢小闲:“走!跟我去个地方!”

    “魏兄,你总得告诉我,要去哪里吧?”卢小闲莫名其妙。

    “去了你就知道了!”魏绪忠很能沉得住气,就是不说。

    卢小闲跟着魏绪忠,一路来到里仁坊。

    里仁坊是洛阳城最东南角的一个坊,其北为永通坊,两坊之间为永通街,街之东口即永通门,为洛阳外郭城三个东门中最南边的一个门。

    在一个偏僻的小院门口,魏绪忠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院门。

    平日里,魏绪忠耀武扬威习惯了,谁也不放在眼中。此刻,却显得很是拘谨,卢小闲觉得好奇,很想知道谁在这院里住着。

    门开了,一个中年人眏入眼帘。

    中年人脸轮廓分明,眉棱,颧骨,下巴,两眼黑得发亮,看上去颇觉得慈眉善目。

    “来中丞!”魏绪忠恭恭敬敬的向中年人行礼,“这位就是我给你介绍过的卢管家!”

    听了魏绪忠的话,卢小闲以为自己听错了,狠狠晃了晃脑袋。

    来中丞?

    面前这个慈祥的中年大叔就是来俊臣?大唐那个大名鼎鼎的酷吏?

    在卢小闲的想象当中,来俊臣不说是凶神恶煞,至少也应该是很冷峻的形象,无论如何也和面前这个人沾不上边。

    “哦!是卢管家,久仰大名!”来俊臣很客气,也很热情。

    “卢某见过中丞大人!”面对这位大名鼎鼎的酷吏,卢小闲多少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或许是因为魏绪忠介绍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惺惺相惜,来俊臣与卢小闲聊的很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在后世的历史上,

    来俊臣的名声极差,真正与他接触后,卢小闲才发现,原来史书也不靠谱,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史书介绍来俊臣,说他的父亲叫来操,不务正业,喝酒赌博,无所不为;说他的母亲不守妇道,经常勾引男人。事实上,来俊臣的父母都很本分,母亲勤劳持家,父亲是个知情达理的读书人。

    史书上说,来俊臣从小诡谲奸诈,反复无常,凶险邪恶。长大了游手好闲,不事生产,是个纯粹的流氓。事实上,来俊臣小时候是个乖孩子,从不惹事,因为他们家没有什么权势,反倒经常被那些大家族的人欺负。

    史书上说,来俊臣大字不识,要不是武则天,他不可能由不名一文的鸡鸣狗盗之徒成为朝廷重臣。事实上,来俊臣虽然文化不高,但见解独特,心思缜密,他可以仅从人的说话口气中推断出心中气想和下一步的发展趋势。让武则天满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作为千古一帝,武则天的眼光怎么会差呢?

    史书上说,来俊臣冷酷无情。事实上,来俊臣对武则天非常忠心,士为知己者死,武则天这个伯乐发现了他,他就要为武则天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再所不惜。同时,来俊臣对自己的手下非常之好,正因为如此手下都愿意为来俊臣卖命。或许是小时候经常被欺负的原因,他对门阀士族极其反感,对他们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毫不留情。

    史书上说,来俊臣喜欢制造冤案,他做了靶子,上面写着当朝官员的名字,然后从远处拿小石子砸这些靶子,砸中谁就拿谁开刀,所以朝廷上人人自危。事实上,如果没有武则天的授意,来俊臣怎么会如此大胆?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隐藏武则天的真实意图。

    卢小闲突然意识到,上次狄仁杰被下了大狱,估计也是武则天授意来俊臣干的。武则天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除去狄仁杰,而是出于对狄仁杰的试探。

    历史真是个操蛋的家伙,通过不靠谱的史书,愣是把一个忠心耿耿、重情重义的有识之士,描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

    “中丞大人

    !”卢小闲突然问道,“您对万国俊这个人怎么看?”

    “万国俊?”来俊臣笑眯眯的说,“非常不错,他是我手下中读书读最多,做事最认真的一个,将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来俊臣这话要让别人听了,肯定认为是在夸赞万国俊,但卢小闲却从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微微一笑:“前途限量不限量,那要看中丞大人怎么想,还得看他怎么做!”

    来俊臣不置可否。

    “假如将来中丞大人需要的话,这事我们可以共同商议商议!”卢小闲很有诚意的说,“我也不瞒中丞大人,在岭南的时候,他三番五次为难于我,差点害我丢了性命,所以我也不想让他好过!”

    “我知道了!”来俊臣还是没有任何表态。

    其实,来俊臣表不表态并不重要,卢小闲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而已。

    “还有!”卢小闲提醒道,“假如有一天陛下询问中丞大人万国俊该怎么处置,您一定要沉住气,不能贸然说任何对万国俊不利的话,否则会带来麻烦的!”

    “这是为何?”来俊臣眉头轻挑。

    “如果陛下要解决他,不会找任何人商量,找人商量说明还不想放弃他,如果中丞大人说对万国俊不利的话,恐怕会事得其反。”

    来俊臣依然不动声色,微笑着说:“多谢赐教!”

    转眼间便到了晌午时分,来俊臣要留卢小闲吃中午饭,卢小闲婉言谢绝了:“中丞大人,卢某今日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待合适的时间,我家二位老爷会请中丞大人过府一聚!”

    “那敢情好!”来俊臣自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模样,“我先谢过卢管家了!”

    瞅着卢小闲的背影,来俊臣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从来俊臣家里出来,卢小闲一边走一边沉思。他暗自下了决心,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一定要和来俊臣这些酷吏搞好关系,虽然他们名声不好,但也不能和他们成为敌人,惹恼了他们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事出有因

    听杨思说罢,武则天沉吟了良久,这才缓缓道:“这么说,是卢小闲向王孝杰通风报信,让王海宾免去了皮肉之苦?”

    杨思点点头:“是的,陛下!”

    武则天瞅了瞅上官婉儿:“婉儿,你说说,他为何要这么做?”武则天又问道。

    上官婉儿眨巴着眼睛:“臣猜测着,他这么做有交好王孝杰的意思,至少目前来盾王孝杰是领了五郎和六郎的情,不然也不会请他们过府赴宴了!”

    “朕觉得没这么简单!他肯定还有别的想法!”武则天摇摇头,看向杨思,“你没问问他?”

    “还是陛下英明,他的确有别的心思!”杨思不着痕迹的拍了一记马屁,“奴婢问过了!他说魏绪忠是他的好友,他不能看着魏绪忠做傻事!魏绪忠好面子,当面劝说不会有任何作用,而且以后连朋友难做了,所以他才会出此下策!”

    “朕就说嘛!”武则天赞许道,“既保住了魏绪忠,又没让来俊臣和王孝杰撕破脸皮,还让五郎六郎落了人情,他这可是一箭三雕!”

    武则天对卢小闲的赞赏是发自内心的,若王孝杰和来俊臣真撕破脸皮闹将起来,她如何能装聋作哑?真要到了那时候,她可就左右为难了。

    “好了!你下去吧!”武则天摆摆手。

    “奴婢告退!”

    武则天叮咛道:“继续关注他,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朕禀报!”

    杨思离开后,武则天对上官婉儿说:“婉儿,朕昨日看到王孝杰的一份奏折,你把它找出来!”

    上官婉的记忆力很强,片刻工夫便从小山一样的奏折当中,将王孝杰的那份找了出来。

    武则天接过奏折,仔细看了好一会,斟酌道:“这可不像王孝杰的风格,他一向是不管这些闲事的,这次是怎么了?”

    上官婉儿接口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说,王孝杰弹劾万国俊在岭南滥杀无辜事出有因?”

    当初,上奏流人造反的便是万国俊,所以武则天才会让他前往岭南一控究竟。

    所谓流放,并非只是迁到荒远的地方去生活。被流放的人失去原有的名籍,以戴罪之身发落到艰苦荒凉的边远地方,去作官家的奴隶。他们毫无政治上的保障和人身自由,他们从事的是最卑贱、最繁重

    、最原始的劳动,不少人到流放地很快就被折磨而死。

    要说他们聚众谋反,恐怕只是一种空想推断。他们大多是一些疲夫羸老,孤儿寡母,平时被分隔监视,管制极严。小不如意,则鞭笞酷虐;大不如意,则砍头示众。哪里有条件去谋反!

    万国俊为了谋官受赏,挖空心思猜测武则天的心理,武则天对政敌斩草除根赶尽杀绝的毒火,被他一点就着。于是,才有了流人军平叛成功后,反而被全体冤杀的情况出现。

    武则天从杨思那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尽管她对万国俊的做法不满,但却不能轻易处理万国俊,毕竟这事是经过自己同意了的!

    武则天将奏折递给上官婉儿:“这事你看怎么办?”

    上官婉儿明白武则天此刻矛盾的心情,她也不好表态,眼珠一转,笑着说:“陛下,如果王孝杰真是因为卢小闲才上的这份奏折,那何不听听卢小闲本人的意见?”

    “这个年轻人倒是有些主见!”武则天颔首,“那就宣他进宫吧!”

    ……

    “臣告退!”来俊臣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像以往一样对武则天恭恭敬敬。

    “好了,你去吧!”武则天摆摆手。

    出了大殿,来俊臣脸上显出异彩来。

    前两日,卢小闲提醒来俊臣,武则天询问万国俊一事的时候他应该如何应对,当时来俊臣还不以为然。没想到,今日这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幸亏有卢小闲的提醒,来俊臣没有说任何不利于万国俊的话,看的出来武则天对来俊臣的回答很满意。

    来俊臣觉得很奇怪,卢小闲只是张府的一个管家,怎么知道这么多,对武则天的心思把握的这么准,自己这个武则天的心腹都自叹不如。

    来俊臣离开之后,武则天并没有说话,脸上显得异常平静。

    “婉儿!”武则天终于露出了笑意。

    整个宫里,武则天能无所顾忌说心里话的人,就是天天陪着她的上官婉儿了。

    “陛下!”上官婉儿脸上同样露出笑意。

    士为知己者死。

    上官婉儿饱读诗书,精通文史,对她而言武则天是唯一可以欣赏她的才能,同时又能让她把才能发挥到极致的人。在与武则天惺惺相惜同

    时,上官婉儿对武则天也是死心塌地的忠心。

    武则天抿着嘴问:“卢小闲和来俊臣都说了对万国俊的看法,你说说看,他们谁的见解更精辟些?”

    “来中丞所说只是为了避嫌,但卢小闲就不一样了,他这‘火候’的譬喻,倒是真心实意为陛下着想!”

    在来俊臣之前,武则天询问卢小闲对万国俊的看法,卢小闲没有避讳自己和万国俊的结怨,不过他站在武则天的角度进行了简洁的回答:这跟烹调的火候一样,若火小了还可再烹一会,火大了就得赶紧出锅,若已经糊了就只有弃了。同时,为了保险起见,可以派人去诸道边远之处了解一下火候究竟如何,然后再做决定,究竟是继续烹、出锅还是该弃了。

    万国俊从岭南回来之后,向武则天报功,说岭南该地的流人心怀怨望、意欲谋反者,可谓比比皆是。幸亏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挖出了好几个阴谋集团,并予以处决,这才挽回了事态的发展。

    武则天被万国俊所蒙蔽,大大嘉奖了他一番,并给他加官为朝散大夫、行侍御史。

    万国俊还向武则天建议,岭南流人如此狂狡,另外几个道的流人也不可不早诛也!

    经万国俊这么一煽动,武则天立即派遣右翊卫兵曹参军刘光业、司刑评事王德寿、苑南面监丞鲍思恭、尚辇直长王大贞、右武威卫兵曹参军屈贞筠等,都领监察御史衔,分别到诸道边远之处按察流人。

    近些日子,洛阳城里一直风传,刘光业等人看到万国俊多杀蒙奖,争先效尤。他们到了各道流人处滥施淫刑,枉杀无辜。刘光业杀了七百多流人,王德寿杀五百多流人,最少的也杀了不少于百人。有的前好多年的杂犯流人和与政治犯不沾边的,因为要凑数也命丧黄泉,做了屈死之鬼。

    所以,卢小闲才会给武则天这么个建议。

    “婉儿,你去把韦团儿唤来!”

    武则天终于下了决心,她准备动用天极阁力量,秘密赴各道了解流人被枉杀之事。

    “还有,卢小闲向朕推荐的那个南巴县尉,叫什么来着!”武则天盯着上官婉儿。

    “陛下,叫郭振!”上官婉儿提醒道。

    “对,就是这个郭振,宣他进京,朕要亲自见见他!”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死而复生

    已经整整十日了,还是没有冯曼的下落,卢小闲心急如焚。

    魏绪忠在卢小闲面前说了大话,可却一直没找着人,这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请求卢小闲再宽限三日,亲自带着金吾卫的士兵和县衙的捕快,进行拉网式的搜查,搞的洛阳城内外鸡飞狗跳。

    “公子,你就吃这么点?”吟风一脸心疼的看着卢小闲。

    这些日子,卢小闲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吟风和弄月看在眼中却无可奈何,她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卢小闲把碗推到一旁,对吟风强笑道:“刚起床哪能吃得下这么多!”

    吟风知道卢小闲这是借口,以前早餐他就很能吃,分明是心中有事。吟风还要说什么,却见卢小闲已经起身:“我到外面走走!”

    看着卢小闲的背影,吟风叹了口气,心情愈加沉重。

    装着一肚子的心事,卢小闲背手四处转悠,脑子里就像一团麻。

    走着走着,卢小闲就出了张府的大门。

    刚要下门前的台阶,却见一个抱着双臂瞅着自己乐呢!

    卢小闲揉了揉眼睛,看着台阶下的人,顿时愣在了当场,好半晌没说话。

    只要谢云轩出现,准没什么好事,卢小闲忍不住叹了口气。

    “卢师弟!咱们又见面了!”谢云轩皮笑肉不笑。

    看着一袭白衫的谢云轩,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卢小闲气便不打一处来。这厮明明长着一付好皮囊,不知道好好去享受生活,却偏偏缠着自己比试。

    比试个鸟,不是闲的无聊是什么?

    自打这厮第一次在望云山出现后,卢小闲的日子就顺利过。此刻,他还在为冯曼的事情着急上火,哪有时间和谢云轩啰嗦。

    卢小闲就像没看见谢云轩一样,扭头便向府里走去。

    “卢师弟!就算你不想和我比试,难道你也不想见冯小姐吗?”

    谢云轩的话从身后传入卢小闲耳中,卢小闲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

    邙山发源于秦岭,巍峨于洛阳,雄浑于偃师,消尽在巩义。洛河在秦岭的险滩峡谷中九曲回肠,流向洛阳盆地后依着山势东向而去,流过莲花峰便一头

    扎进黄河。

    邙山居中,洛水在其阳,黄河在其阴。邙山在这里巍峨着绵延着,洛水如洛神的衣袂在飘逸着,飘出水草丰美的伊洛川,桀骜不驯的黄河在广袤大地上浩荡奔流着,荡出无际的平原。

    邙山最高峰是翠云峰,传说老子离开周王城守藏室,悄悄来到北邙山之巅的翠云峰,彻夜砌起太极八卦炉,专心精炼丹九九八十一天。揭炉时,随着轰然一声,只见万道金光四射,直窜云霄。老子自尝一粒,瞬间面露紫气,脱却凡骨。于是,老子用仙丹点化他的青牛,跨上牛背,由北邙山远出函谷关西游去了。

    上清宫位于翠云峰之巅,大唐乾封元年,高宗追尊老子为玄元皇帝,因而上清宫又叫玄元皇帝庙,也称老君庙。

    卢小闲跟谢云轩来到上清宫的时候,男女道士们的午坛功课刚结束。

    听到敲梆子的声音,全体道士齐集殿前,分两排由值日知客率领往斋堂用膳,到斋堂门口击罄子进堂。

    在往斋堂的路上,谢云轩和卢小闲并肩而立。

    “看到冯小姐了吧,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女道士了!”谢云轩的声音很平静。

    卢小闲没有说话。

    他的确看到冯曼了,一身青袍裹身,脚踏方口布鞋,一个道髻锁发,和其他道士一样行进在队伍里。

    冯曼失踪后,卢小闲恨不得掘地三尺。现在找到了冯曼,他却异常的安静。莫非辛苦了这么一大场,只是为了知道她在哪里,好让自己安心。

    “谢师兄,我们走吧!”卢小闲扭过头来。

    谢云轩诧异的看了一眼卢小闲,卢小闲的镇定让他很不适应。

    “你放心,我说话算数!”卢小闲微微一笑,“不就是比试嘛,我应了,师兄只管划下道来!”

    “好!你跟我来!”谢云轩郑重的点点头。

    道众在斋堂用膳,伙食由督厨监管,在大厨房做饭。监院、知客和其他上层道士的伙食在另一个小厨房里做,司厨的人叫“高灶”。如果有来宾,他们可以招待来宾在小斋堂用膳。

    谢云轩带着卢小闲来到了小斋堂,监院、知客和其他上层道士都不在,只有三个人正在说话。

    让卢小

    闲没想到的是,这三个人当中有两个人他都认识。

    看到这两个熟人,卢小闲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眼皮来回乱跳,耳中轰然失聪,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四肢有些不听使唤了。

    眼见卢小闲就要走火入魔,谢云轩赶忙拍了拍他的肩头:“卢师弟,你别着急上火,有什么事先坐下来,咱慢慢说!”

    卢小闲被谢云轩生硬的按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依然呆滞。

    面前这三个人当中,除了一个有些眼生外,另外两人赫然是缺德鬼和摇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摇风在这里出现有情可原,可是,缺德怎么也出现在这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缺德鬼是死而复生了?

    不可能!

    既然不是死而复生,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他是诈死。

    对!他肯定是诈死。

    可是,缺德鬼为什么要诈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卢小闲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另外那个眼生的人身上。

    他是老道士,鹤顶龟背,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看不出年纪大小。能和谢云轩、缺德鬼和摇风一起出现的人会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再瞅瞅谢云轩对老道的恭敬程度,卢小闲可以断定眼前之人必是谢云轩的师父,也是缺德鬼的师弟。

    此刻,卢小闲终于想明白了,缺德鬼诈死是为了让自己离开望云山。他在这里现身,肯定是为了自己与谢云轩比试一事。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缺德鬼给卢小闲挖了一个大大的坑,一直把他蒙在鼓里。直到现在,卢小闲还在坑里待着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卢小闲长长出了一口气,脑袋飞快运转起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师父,对不起了,这是您老人家教我的。既然您老人家先给我挖了这么大个坑,那我也不能客气,至少得挖一个深两倍的坑,然后让您待在里面,只有这样才能对得住八年来您老人家的谆谆教诲?

    想到这里,卢小闲目光变的清澈了,他站起身来,朝着缺德鬼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面带笑意:“师父,您老人家去世的这段日子过的还好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信还是狂妄

    卢小闲脸上的变化落在缺德鬼眼中,本来他心中还有些内疚,但没想到卢小闲这么快便恢复了正常,反倒让他有些忐忑不安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谁知道他会整出什么妖蛾子来。

    “哦!小闲啊,这个,师父都好,劳你挂念了!”缺德鬼嗯嗯啊啊的敷衍着卢小闲。

    卢小闲并没有介意,他把目光投向身边那个老道,然后起身,恭恭敬敬向老道施了礼:“您一定是二师叔吧!真不好意思,晚辈让您贱笑了。”

    听了卢小闲的话,老道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一,这哪是古怪精灵,这分明是骂人吗?

    比起谢云轩来,老道的涵养功夫更胜一筹,只是瞬间工夫,凝固的笑容就如同解冻了一般继续绽放着。

    卢小闲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老道是个老滑头,肯定不好打交道。给看不惯的人起绰号,是卢小闲一直以来的爱好,并且乐此不疲。转眼间,老道便有了“老滑头”这么个响亮的绰号。

    做为“挖坑门”的一份子,遇到门内这几个顶级难缠的家伙,卢小闲作为晚辈深感压力很大。

    他稳了稳心神,脸上露出笑容,不客气的指着桌上的饭菜,招呼着说:“大家都没吃饭吧,好了,咱们一起吃吧!”

    上清宫的斋饭味道不错,花样不少,有米饭,素鸡腿,白菜,菜花和蘑菇。卢小闲早晨本来就吃的少,这会早就饿了,他吃的很香。

    卢小闲边吃边不住的点头,这个高灶应该是个烹调素菜的高手,做出来饭菜的味道果然很不一般。

    缺德鬼和老滑头四人并没有吃饭,只是一言不发的瞅着卢小闲。换作别人被人这么盯着,早就吃不下去了。可卢小闲却丝毫不受任何影响,依然吃的很香。

    终于吃完了,卢小闲抹抹嘴,拍拍肚子,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好了!”卢小闲瞅着他们四人,用一副满不在意的口气说,“我们开始说正事吧!”

    老滑头正要张嘴,却见卢小闲一摆手说:“别,别说那么多客套

    话,也别说你们以前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我可不愿意听。你只管说怎么个比试法,我接着便是了!”

    老滑头一滞,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卢小闲给噎了回去。他终于发现,卢小闲的确不是好对付的主,老滑头忍不住向谢云轩投去了担忧的一瞥。

    谢云轩见卢小闲对自己的师父如此不恭,心中大为不满,正要张口训斥,卢小闲却抢先说:“谢师兄,你要有什么不满意的先憋在心里,趁我现在还没生气,赶紧说正事。惹恼了我,我拍屁股就走人,你们觉得好玩就自己玩吧,我就不奉陪了!”

    看着谢云轩也有背过气去的迹象,卢小闲心中暗自得意:欺负完师父再欺负徒弟,这种感觉真爽。

    摇风或许觉得卢小闲做的有些过了,轻咳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卢小闲便指着他说:“你和我师父联合起来骗我,这事还没完呢!你非逼着我现在跟你算账,尽管开口试试!”

    摇风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卢小闲反客为主,主动指向缺德鬼:“师父,您老人家是不不还有什么话想说?”

    “没有!”缺德鬼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没话说了!”

    “好了!既然都没有话了,那就说正事吧!谁来说?”卢小闲打量着四人。

    “我来说吧!”老滑头缓缓道,“听说前些日子你进宫去了?”

    卢小闲点点头。

    “那你一定见过当今陛下了?”老滑头又问。

    卢小闲再次点点头。

    “你觉得陛下身体怎么样?”

    “身体不错,人家都长出新牙来了!”卢小闲突然眼一瞪,“我警告你,再不要给我东拉西扯,直接进入正题,否则我恕不奉陪!”

    “好好好!”老滑头不急也不恼,缓缓说:“我和你师父已经合计过了,你和云轩的第一次对赌,就以谁最终能继承陛下的皇位为题。你们俩各自选一人,将来你们谁挑的人选做了皇帝,谁就算取胜了。若你们挑的人都没做成皇帝,那算平手!”

    “嘁!”

    卢小闲朝老滑头抛了个白眼,“这么简单的问题,直说就完了,有必要拐那么大个弯吗?”

    这么简单?

    老滑头忍不住打量了卢小闲一眼,他不知卢小闲说这话是自信还是狂妄。

    卢小闲不是狂妄,相反他很自信,这事对别人来说很难判断,可对他来说那就太简单了。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知道历史发展的走向和进程,根本不需要去猜便知道结果。

    缺德鬼怕卢小闲太不把眼前的事当回事了,好心提醒道:“你还是认真考虑考虑再说吧!”

    “考虑考虑?”卢小闲瞅着缺德鬼,脸上露出了坏笑,“没错,我的确该考虑考虑了!”

    看着卢小闲这副表情,缺德鬼顿时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来。

    缺德鬼的感觉的一点都没错,卢小闲正在酝酿如何给他挖坑呢,只要想好了肯定会出手的。

    果然,卢小闲笑嘻嘻的对缺德鬼说:“师父!您说说,若我和谢师兄比试最终胜了,是不是为了给您老人家挣了口气?”

    缺德鬼当然不能否定卢小闲是为了给自己挣气,要真那么说卢小闲肯定扭头就走,既然无法反驳,缺德鬼只好点点头。

    “师父,您跟我说实话,您最终是想赢还是想输?”卢小闲依然是笑嘻嘻的模样。

    缺德鬼不知卢小闲这是何意,小心翼翼的问:“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卢小闲撇撇嘴说:“如果想赢的话,那我会全力以赴,并且我可以保证必胜无疑。如果想输的话,那就简单了,我什么也不用做,等着便是了!”

    在这种情况下,缺德鬼哪敢说不想赢的话,只能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想赢。

    “既然如此,那我有一个条件!”卢小闲的笑意愈浓。

    “什么条件?”缺德鬼紧张的问。

    “在结果出来之前,您老人家得无条件听我的!”卢小闲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

    缺德鬼有些犹豫,无条件听卢小闲的,谁知道这小子会憋出什么坏水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比试开始

    “师父,这事关系到最终的胜负,您老人家可要考虑好了!”

    这明摆着就是威胁,而且还让你不得不就范。卢小闲抓住缺德鬼的软肋,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老话,诠释的淋漓尽致。

    缺德鬼只有屈服的份,垂头丧气的说:“好吧!我答应你!”

    “还有!”卢小闲指了指摇风,“还有摇风师叔,他也得无条件听我的!”

    “这可不关我的事,你小子别扯上我!”摇风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卢小闲似笑非笑的瞅着缺德鬼:“师父,摇风师叔就交给您了,我等着您的好消息!只要摇风师叔的事情一解决,我就正式开始和谢师兄比试!”

    说完,卢小闲促狭的笑了笑,向摇风做了个鬼脸,便开始闭目养神。

    老滑头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遇到这样的徒弟,不然就算没被气的吐血,也得丢了半条命。

    出来混总要还的,当年没完没了折腾卢小闲的缺德鬼,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竟然会被卢小闲揉捏的服服帖帖。他明知卢小闲这是在故意为难他,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就范。

    见缺德鬼幽怨的目光投向自己,摇风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赶忙摆手投降认输道:“好了,好了!师兄,我听他的,您不用劝我了!”

    见缺德鬼的摇风全盘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卢小闲倒也干脆,直接对谢云轩说:“谢师兄,我们的比试开始吧,你是师兄,你先来吧!”

    谢云轩摇摇头,很大方的说:“卢师弟,正因为我是师兄,所以应该你先来!”

    在谢云轩看来,卢小闲虽然有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可判断天下大势光有阴谋诡计不行,还需要学识、掌握时势、以及天时地利人和等各方面的综合分析。在这方面,谢云轩觉得自己比卢小闲强的太多,无论卢小闲如何选择,他都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最后的胜利。正因为如此,谢云轩才会大方的让卢小闲先行选择。

    谢云轩心中所想,卢小闲怎么会不知道,他也懒得和谢云轩计较,毕竟最后的结果得几年才能揭晓答案,还是让事实去说话吧!

    “好吧!”卢小闲也不谦让,随口道,“那我选李

    显!”

    听了卢小闲的选择,众人不由齐齐愣住了。

    “李显?”缺德鬼的心没来由的颤了一下,他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是庐陵王李显吗?”

    卢小闲白了一眼缺德鬼:“有资格继承皇位的,除了庐陵王李显,还有别的李显吗?”

    “可是……”缺德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摇风知道大师兄心中的疑虑,他主动替缺德鬼向卢小闲询问道:“在继承皇位的众多人选中,李显只能排在第四位,你为何偏偏要选他?”

    摇风说的没错,朝野上下都知道,武则天还没决定最终把皇位传给武氏还是李氏。不管怎么算,李显都在武承嗣、武三思和李旦之后,只能排在第四位。再说了,他现在被贬谪在房州,连洛阳都回不了,根本就没进入到权力中心,甚至连候选人都算不上,谁知道卢小闲竟然会选择他。

    “不对!”卢小闲煞有介事的摇摇头,“他不是排在第四位,而应该排在第五位,你们都忘了太平公主,她比李显机会要大的多!”

    卢小闲说的没错,太平公主机会的确比李显要大的多。她是一介女流,放在别的朝代都没有任何机会,可在大周王朝就不一样了,武则天本身就是女皇帝,她非常宠爱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为何就不能继承皇位?更何况,太平公主不仅是李家的后裔,还是武家儿媳,与武氏、李氏的关系都相当密切。

    “你都知道,那还要挑李显?”摇风几乎是喊出来的。

    “当然了!”卢小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要不这样怎么能显出我的能力来?”

    听了卢小闲的话,摇风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卢小闲不再理会摇风,他瞅向缺德鬼:“师父,您说,若我选的人最终胜出,这算不算完胜?”

    来自后世的卢小闲记得清清楚楚,弘道元年李显即皇帝位,光宅元年李显被废为庐陵王迁于房州,圣历二年召还洛阳复立为皇太子,神龙元年再次复位。

    正因为如此,早已知道了答案的卢小闲才会如此理直气壮。可其他几人就不一样了,见卢小闲如此莽撞,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尤其是缺德鬼。

    缺德鬼苦着脸反问:“你真的有把握?”

    “那还用说?”

    卢小闲满不在乎的回答。

    卢小闲越是这样,缺德鬼心里就越没底。可是,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应该算完胜吧!”说这话时,缺德鬼脸上的苦意更浓。

    卢小闲却笑的很开心:“师父,您老人家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卢小闲看向谢云轩:“谢师兄,我选完了,该你了,你选谁?”

    “我选武三思!”谢云轩淡淡的说。

    武承嗣、武三思可是当朝皇帝的嫡亲侄子,除此之外,别无分号。他们俩借助武则天的风力扶摇直上九万里,在李唐一脉不受待见的背景下,很有可能成为皇帝的继承人。

    从血统论,武承嗣第一顺位,武三思为第二顺位,因为武承嗣袭祖爵周国公,直接继承的是武士矱的衣钵。从宗法上论,他是大宗,武三思是小宗。

    所以说,谢云轩没有选择武承嗣而是选择了武三思,多少也有些出人意料,只不过比起卢小闲的不按常理出牌,还是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谢师兄!你输定了!”卢小闲微微一笑。

    “那倒未必!”谢云轩同样微微一笑。

    ……

    出了屋子,卢小闲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坐在那里。

    卢小闲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招招手道:“白公子,你给我过来!”

    白公子摇摇头,警惕的盯着卢小闲。

    “再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了!”卢小闲坏笑道。

    白公子意识到情况不妙,撒腿便跑。

    卢小闲哈哈笑道:“白公子,你觉得你能跑的过我?”

    缺德鬼和摇风站在门口,看着两个身影在极快的穿梭,脸上泛出了苦笑。

    ……

    这个世界上真的很奇怪,不顺利的时候,诸事不顺。而顺利的时候,睡着了做梦都能笑醒。

    自打见了缺德鬼之后,卢小闲遇到了一系列好事。

    首先,他找到了冯曼。

    其次,张氏兄弟莫名其妙又赏了他五千两银子。

    第三,永和楼也顺利被卢小闲买了下来,他全权委托刘祺管理,计划在进行一番装修之后,正式更名为“秋风破”,然后择日开业。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白马寺

    “卢兄弟!”魏绪忠拍着卢小闲的肩头,“今儿我领你看热闹去!”

    “看什么热闹?”卢小闲随口问道

    后世什么热闹没见过,在他看来,还不如在府里陪吟风和弄月一起聊天呢。

    魏绪忠神秘兮兮的说:“白马寺设了法坛,今日薛国师要和洛阳八大寺的住持讲经斗法呢!”

    都说同行是冤家,做和尚也不例外。

    石窟寺、灵岩寺、乾元寺、广化寺、崇训寺、宝应寺、嘉善寺、天竺寺同样修建于北魏时期,并称为洛阳八大寺。在唐朝之前,洛阳八大寺的名气远盛于白马寺。可现在因为薛怀义的原因,白马寺力压八大寺一头,这些住持当然不服气,所以才会有此次的讲经斗法

    对什么讲经斗法,卢小闲一点也没兴趣,不过,“薛国师”三个字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刚来洛阳时,卢小闲在街上偶遇过薛怀义,当时薛怀义给卢小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总觉得薛怀义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上一次,与王孝杰夜谈,从王孝杰嘴里听了薛怀义的所作所为,那种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愈加浓烈。

    此刻,再一次听到和薛怀义有关的事情,当然会引起他的注意。卢小闲决的,有必要和魏绪忠去一趟白马寺。

    白马寺位于洛阳城以东十里处,始建于东汉永平十一年,是佛教传入中原后第一座由朝廷建造的寺院,据说是因当时驮载经书佛像的白马而得名。

    垂拱元年,武则天命薛怀义重修白马寺。在薛怀义主持下,白马寺成为空前豪华壮观的大寺院,白马寺坐北朝南,寺庙建筑布局规整,风格古朴。寺门前有高大石牌坊,寺周围有河水环绕,满寺遍植梅、兰、竹、菊,花木成林。寺内大殿堂数十座,有天王殿、大佛殿、大雄宝殿、接引殿、毗卢阁等,均列于南北向的中轴线上。另外,寺内还有僧舍千间,僧人多达三千余人。

    白马寺重修后,武则天亲自加封薛怀义为白马寺寺主,并拜他为国师,薛怀义经常在白马寺为武则天设道场诵经。正因

    为如此,才会引起其他各寺的不满。

    据说,今天讲经斗法之后,薛怀义还会在到场的有缘人当中挑选出他的衣钵传人。

    当卢小闲和魏绪忠到达白马寺的时候,正值正午。法坛前早已是人山人海,光线从建筑和树枝的夹缝间投射而下,在法坛上撒下了一层斑驳的金色,薛怀义和众住持的袈裟上也镶上了几道金边,仿佛他们都沐浴在阳光中了。

    薛怀义一脸的肃穆,他看着面前的八位住持,声音异常洪亮:“学佛是修忍辱,断我执,以大悲菩提心施利众生,逞强好胜恰恰是与学佛修行背道而驰,何须展现神奇来证明自己有道行,无非是一种虚幻。”

    宝应寺住持代表其他众人说:“很多人学习经藏,不但看不懂,而且是空洞错误理解,所以才没有真佛法敢比试,佛法不经切磋比斗,怎么能提醒众生防止上假圣人、假佛法的当。”

    听了宝应寺住持的话,薛怀义知道再劝无益,便持佛教手印准备应战。

    首先是灵岩寺、乾元寺、广化寺三寺的住持,他们联手对付薛怀义,三人来势汹汹,手印持咒吼声震荡四处。薛怀义不敢轻慢,警惕万分,以四臂观音法应声对招。

    双方展开激烈搏斗,心力、精神、手法交错并用,气氛热闹而紧张。静中刀光闪烁,手印出击齐整,让人感到惊心动魄。薛怀义确实不愧为国师,尽管以一对三,最终还是用“捆仙阵”将三位主持捆定,三人因无法动弹而败阵。

    其余五位主持感觉到薛怀义不是好对付的,他们现场研究对策,决定五人联手对敌。

    五人合力齐上,气势昂然,威猛无比,施法捆拿薛怀义,在场众人心弦紧绷。就在难分难解无法决胜时,薛怀义念动六字大明咒,施出“金刚盔甲解难法”反制,五人无法招架,被薛怀义擒拿抛下擂台。

    前后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薛怀义便大获全胜。在围观众人爆响的掌声中,薛怀义默默走下法坛,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瞅着薛怀义的背影,那种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却又差

    了那么一点点。

    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卢小闲百思不解之际,一个小沙弥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小沙弥双手合什,轻声对卢小闲说:“卢施主,贫僧的师父有请!”

    魏绪忠在一旁,上下打量着小沙弥:“你师父是谁?”

    “贫僧的师父正是怀义国师!”

    “啊?是薛国师?”魏绪忠吐了吐舌头,他觉得奇怪,“薛国师认识卢公子吗?他请卢公子做甚?”

    小沙弥回答:“师父认不认得卢施主贫僧不清楚,不过师父让贫僧告知卢施主,因为卢施主是有缘人,故而他才会请施主一叙!”

    魏绪忠羡慕的望着卢小闲,什么好事都能给他遇上,被当朝最吃香的薛国师看中,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了。

    魏绪忠想跟着一起去,但却被小沙弥给拦住了,他很客气的拒绝了魏绪忠:“师父交待了,只让卢施主一个人过去,请这位施主留步!”

    魏绪忠就算再横,也不敢在白马寺放肆,只得讪讪一笑:“不去就不去吧,谁让咱不是有缘人呢?”

    随小沙弥走进寺内后部一个幽静的禅院,卢小闲顿觉一股清新沁人心脾,周围的松柏,院中的绿水,灰色静怡的禅房,让他感觉到一份安逸与静谧。

    在一个禅房门前停了下来,小沙弥双手合什对卢小闲说:“请进,卢施主稍候,师父马上就来,贫僧告退!”

    小沙弥离开后,卢小闲推门而入。

    禅房内一尘不染,布置极为简单,他四下打量,正巧看到墙上写着一幅字,像是一首诗。

    卢小闲轻声的读,刚读第一句便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再往下读,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心脏有些不规律的跳了起来。

    终于读完了,卢小闲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胸口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虽然是很简单的一首诗,却如同一盆冰冷刺骨的冰水一般迎头浇下,让人的骨头都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卢小闲彻底被震惊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他乡遇故知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这便是卢小闲刚才所读的那首诗,他清楚的记得,这首诗是清朝诗人纳兰性德所做的《长相思》。

    而现在是唐朝,也就是说,直到一千年后才会出现这首诗,面此刻这首诗竟然被人写了挂在墙上,怎么能让卢小闲不震惊呢?

    难道薛怀义和自己一样,也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

    如果不是这样,墙上这首诗做何解释呢?

    卢小闲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了,他狠狠甩了甩脑袋,继续四下打量。

    禅房的屋角放着一个书架,卢小闲来到书架前,除了摆放的佛经之外,还一个奇怪的偶人映入卢小闲的眼帘。

    偶人很精致,是用手工制作而成的,看上去明显是个女偶,却并非唐朝女子的打扮。

    高挑的身材,白里透红的小圆脸,一双水灵灵的蓝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小巧玲珑的高鼻梁,下面是一张红艳艳的樱桃小嘴。金黄色的头发,像瀑布一样飞洒到腰间。身着一件漂亮的泡泡裙,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

    突然,卢小闲的脸变得扭曲而诡异,复杂的表情任谁也看不明白。此刻,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架子上的这个女偶,分明就是后世芭比娃娃的造型。

    在后世,芭比娃娃几乎是全世界小女孩的心爱之物,现在它竟然会出现在唐朝洛阳白马寺住持的禅房内。就是用脚后跟去想,卢小闲也猜得出薛怀义和自己一样是穿越人士。

    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卢小闲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感觉薛怀义身上有一种熟悉的东西。

    没错,这便是后世现代人身上所特有的气质,无论穿越到哪个朝代,这种气质都不会改变。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薛怀义竟然也是穿越而来的,这让卢小闲突然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能在遥远的唐朝遇到后世的“老乡”,卢小闲很激动。

    老乡的范围是随着距离和空间的远近而伸缩的,到了省城,同一

    个县的是老乡。到了外省,同一个省的是老乡。去了国外,同一国家的是老乡。

    卢小闲和薛怀义都是从后世穿越在唐朝,从这个角度上说,他们也应该是后世的老乡了。

    “施主!你跟了贫僧一路,现身吧!”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卢小闲听得出来,这是薛怀义的声音,只是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卢小闲悄然打开禅房的门,举目向外望去。

    只见身披红色袈裟的薛怀义背对着禅房,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玄衣汉子,显然玄衣汉子是听到薛怀义的问询后这才现身的。

    “在下江雨樵!”玄衣汉子底气十足,“特来拜会薛国师!”

    “原来是符龙岛江岛主大驾光临,失敬失敬!”薛怀义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不知江岛主有何指教?”

    “寺院前面人多眼杂,所以江某没敢打扰国师。江某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与国师切磋一下武艺而已!”

    薛怀义双手合什,缓缓道:“贫僧乃佛门中人,不愿打打杀杀,恐怕要让江岛主失望了!”

    江雨樵嘿嘿一笑:“既然国师听说过江某,那一定知道江某的绰号吧?”

    听了薛怀义苦笑。

    江湖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是泰山北斗,而是如同滚刀肉一样的"武痴"。在江湖中被一名武痴盯上是非常恐怖的,结局实在难以预料,那种无休无止的纠缠、切磋,会让人陷入崩溃的边缘。

    江雨樵的绰号就叫“武痴”,被江雨樵盯上了,会有什么好结果?

    就算再不胜其扰,作为国师的薛怀义对江雨樵也无可奈何,难道他能落荒而逃吗。幸亏薛怀义脾气好,估计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要崩溃,见面第一句话不是问“你吃了没?”而是直接开练、动手打人!

    “唉!”薛怀义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既然如此,那请施主赐教吧!”

    之前薛怀义被洛阳八寺的住持们逼着讲经斗法,现在他又被江雨樵逼着切磋武功,看来国师

    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江雨樵也不客气,一掌朝薛怀义攻过去。

    薛怀义一个躲闪,绕到江雨樵的身后,一拳狂砸过去!江雨樵感觉到身后有劲风过来,立即转身一拳对上,两人各退几步!

    都是身体对抗,没有太多花哨。

    江雨樵见一攻未中,又是一个飞旋腿踢了过去,薛怀义一只手挡住,另外一只手一拳朝江雨樵砸去!

    江雨樵马上后撤,转眼间两人便斗了十几招,也算旗鼓相当。

    薛怀义不想与江雨樵继续纠缠,一招“天马流星”带着内力向江雨樵攻去。

    江雨樵毫不示弱,也用绝招“霹雳掌”回击。

    嘭!一声轻响,场中尘干飞扬!

    两个身影倒飞了出去。

    “江岛主,可以了吧!”薛怀义落地后,双手合什对江雨樵说。

    江雨樵和薛怀义二人武功半斤八两,在老练程度上江雨樵应该略胜一筹,就算是这样,没有千儿八百招,他们也分不出胜负。

    “嘿嘿!”江雨樵朝薛怀义回了一礼,“薛国师果然深藏不露,江某领教了!告辞!”

    说罢,江雨樵跃上墙头,转眼便不见了。

    盯着江雨樵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薛怀义这才回过神来,来到禅房门口,薛怀义朝卢小闲微微一笑:“我们先进屋再说!”

    卢小闲点点头。

    二人进了禅房坐定,薛怀义这才问道:“你看出些什么来了吗?”

    “当然了!”卢小闲回答道,“你是穿越来的!”

    “没错!我是穿越来的,只是我没想,还会有另外一个穿越者存在!”

    “你怎么知道我是穿越来的?”卢小闲好奇的问。

    “秋风破!还有那些卖给青楼的歌曲!”

    “哦!”卢小闲恍然大悟。

    秋风破的串串香,还有邓丽君的歌,都不是在唐朝应该出现的东西,难怪薛怀义一下子就能判断出卢小闲是穿越者。就好比芭比娃娃,卢小闲可以由此断定薛怀义是穿越者一样。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神奇的图书馆

    “你是怎么穿越来的?”薛怀义随意询问着卢小闲,就像问“你吃过了吗”一样平常。

    听卢小闲说完自己的经历,薛怀义脸上浮出淡淡笑意:“好歹你还是误踩了千年难遇的银环腹蛇才穿越的,比我有意义多了!”

    卢小闲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穿越那一年我刚九岁,正好赶上放暑假,天气很热……”

    “等等!”卢小闲打断了薛怀义的话,“你说什么?你穿越的时候才九岁?”

    “是啊?”薛怀义眨巴着眼睛,“有什么不对吗?”

    卢小闲不由自主抬头向书架看去,架子上的那个芭比娃娃似乎正在朝他微笑,卢小闲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这么说,你当时只是个九岁的小女生?”卢小闲无比艰难的问道。

    “没错!”薛怀义乖巧的点点头。

    卢小闲彻底无语了。

    眼前的人是唐朝国师大和尚薛怀义,谁能想的到在后世时他只是一个三年级小女生。现在他是女皇帝珊瑚的面首,而在后世却是祖国未来的花骨朵。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二者,卢小闲无论如何也把他们联系不到一起。良久,他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咒骂老天爷:这不是瞎扯淡吗?

    知道了薛怀义后世的身份后,卢小闲不由自主的把语气放的轻柔些了:“继续说吧,你究竟是怎么穿越的?”

    “妈妈让我去图书馆看书,她说要想写好作文就必须提高阅读量。我在图书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到我实在受不了被热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一个人。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是火焰,我赶忙爬起来跑向消防通道,就在这时身旁一个巨大的书架倒了下来,然后我眼前一黑就没有了任何意识……”

    “哦!原来你是因为火灾才穿越的!”卢小闲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赶忙打断薛怀义,“等等!”

    之前,卢小闲从王孝杰那里知道,薛怀义有出众的军事才能。今日

    ,他又亲眼目睹了薛怀义与洛阳八大寺的住持斗法。如果穿越之前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那薛怀义这一身本事又是从何而来的?

    听了卢小闲的询问,薛怀义叹了口气:“别说唐朝的事情,就是对后世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我的年龄太小了。不过好在我带了图书馆,所以才能勉强应付下来!”

    “什么?”卢小闲再次吃了一惊,“你带了图书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全是图书馆的那些书的影子,有成千上万本,我想要知道什么,只管去翻脑子里的那些书就行了!很多需要应付的事情,都是我从书里看来的!”

    “真的假的?”卢小闲对薛怀义的话有些怀疑,他试探着问,“你能从你的图书馆里,帮我查一查红烧肉的做法吗?”

    在后世,卢小闲经常吃红烧肉,可具体怎么个做法他就不清楚了。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考校一下薛怀义。

    “这个简单!”薛怀义闭上了眼睛,片刻工夫便朗朗读了起来,“猪肉切成三厘米左右的方块,大葱切长段,生姜切片。锅内烧开水,放入肉块氽烫约两到三分钟,捞起洗净备用。锅内放一大匙油,放入小块冰糖中小火炒糖色。至锅内开始冒烟时,冰糖溶化变成深褐色。先加入大葱,姜片……”

    薛怀义一口气读完,很流利,没有半点的磕巴,不像是以前背下来的。

    他睁开眼睛,笑眯眯瞅着卢小闲:“没错吧?”

    难道薛怀义真的是带了图书馆穿越到了大唐?

    卢小闲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他又问薛怀义:“那你再帮我查一查蒸馏白酒的方法?”

    大唐的酒太淡了,将来有机会卢小闲很想制作后世那种烈性的蒸馏白酒。可蒸馏白酒的方法他哪能记得住,借此机会,卢小闲想再次考校一下薛怀义。

    “蒸馏白酒的制作方法主要有七个步骤,一是原料粉碎,二是配料,三是蒸煮糊化,四是冷却

    ,五是拌醅,六是入窖发酵,七是蒸馏……将新料、酒糟、辅料及水配合在一起,为糖化和发酵打基础。配料要根据甑桶、窖子的大小、原料的淀粉量、气温、生产工艺及发酵时间等具体情况而定……通过蒸酒把醅中的酒精、水、高级醇、酸类等有效成分蒸发为蒸汽,再经冷却即可得到白酒。蒸馏时应尽量把酒精、芳香物质、醇甜物质等提取出来,并利用掐头去尾的方法尽量除去杂质……”

    薛怀义依然很流利,依然没有半点的磕巴,这么多专用术语可不是一般人能能瞎诌出来的。

    卢小闲终于相信了。

    难怪薛怀义能在在浩如烟海的佛经里找到一部《大云经》,经里记载女主统治国家最后又成佛,名正主顺地为武则天当皇帝提供了经典依据。

    难怪薛怀义能建成高二百九十四尺,阔三百尺,气势恢弘,壮观华丽,巍峨参天,有吞天吐地包罗万象之气的明堂。

    难怪薛怀义能屡出奇兵,用阳谋吓走不可一世的突厥可汗默咄,同时让大唐军中第一人王孝杰顶礼膜拜。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薛怀义穿越时,带一个万能的图书馆。

    卢小闲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别说带个图书馆穿越了,就算能带上一箱有用的资料,也比现在两眼一摸黑要强的多。

    卢小闲一脸羡慕的看着薛怀义,苦笑道:“还是你运气好,有了图书馆,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我想爸爸妈妈,我想老师同学!”薛怀义悠悠的说,“如果能让我再回到从前,我宁愿不要这个图书馆!”

    说这话的时候,薛怀义的眸子里闪烁着孤独。

    孤独有很多种,只身独处的孤独是最常见的孤独。而有一种孤独,跟独处无关,跟其他无关,只跟灵魂的深处有关。薛怀义眼中的孤独,正是这种灵魂深处的孤独。

    卢小闲能理解薛怀义此刻的孤独,毕竟穿越之前他只是涉世不深的小女孩。

第四百章 武则天的抉择

    听了卢小闲的话,浑奴大吃一惊:“什么?卢公子,这是真的吗?”

    卢小闲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秦火。

    浑奴一脸担忧的看向秦火,秦火朝她微微点头:“卢兄弟说的没错,朝廷肯定会派军队追击的!”

    契丹、奚族与靺鞨部是大周在营州管辖的三大主要部落,契丹裹挟奚族一同反叛大周,靺鞨部虽然没有参加叛乱,但却趁此良机脱离朝廷东归,但在大周看来这与反叛无异。如今,契丹的叛乱已被平定,奚族也向大周表明了归顺的态度,朝廷腾出手来当然不可能放过生出异心的靺鞨部了。

    “那怎么办?”浑奴担心之下,眼泪都掉快下来了。

    靺鞨部数万部众现在还在东归途中,若若被大周军队追上,岂不是要惨遭涂炭,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不少的妇孺和老人。

    卢小闲从怀中掏出三个锦囊递给浑奴,郑重其事道:“这三个送锦囊送给你,我都标记了顺序,当你们的部族遇到危险时,依次打开它,依计行事或许能逢凶化吉!”

    锦囊妙计是诸葛亮智慧的象征,卢小闲直接借用这种方式,无意中增加了一些神秘感。当然,与诸葛亮智谋有所不同,卢小闲的锦囊源于他的未卜先知。

    浑奴茫然接过卢小闲的锦囊,脸上依然愁容不展。

    卢小闲苦笑道:“浑奴姑娘,你若信就按我说的去做。若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待浑奴回答,秦火接过话来,毫不犹豫道:“卢公子,我信你!”

    浑奴看了一眼秦火,点点头道:“我也信你!”

    “好了!咱们就此别过吧!”为了冲淡离别的伤感,卢小闲笑着拍了拍秦火的肩头,“可别忘了准备好美酒等着我!”

    秦火重重点头:“君子一言!”

    卢小闲笑着应道:“驷马难追!”

    ……

    送走了秦火与浑奴,卢小闲还要安置好刘阎王等人。

    龙山土匪基本上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们可以摇身一变成为百姓,但刘阎王和手下的三百多名府兵却不行。他们原本隶属于营州都督府,可现在都督府已经不存在了,原来的建制也没有了,这让他们这些人的处境很尴尬。

    卢小闲专门写了推荐信,让他们去投奔远在凉州兴源谷的莽布支。

    莽布支向大周请降后,被武则天封为安国公,食邑二千户,官至左羽林大将军,他所辖的军队被安置在凉州兴源谷。以卢小闲与莽布支的交情,收留刘阎王等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将刘阎王一干人等全部安排妥当后,卢小闲这才带领张猛、刑峰、范子明以及手下的壮奴,星夜兼程赶往神都洛阳。

    ……

    孙万荣死后,武则天终于松了一口气。万分庆幸之际,武则天下诏大赦天下,将年号改为“神功”,以纪念军中将士征剿北方契丹的最后胜利。

    这场叛乱中,突厥无疑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默啜可汗除了从大周王朝获得大量突厥降户以及谷种、绸缎、农器、铁等物品外,大部分契丹人以及原先依附于契丹的奚、霫等部落都投靠了突厥。默啜可汗拥地万里,雄兵四十万,势力直追当年的颉利可汗。

    突厥人的壮大同样引起了武则天的不安,此次朝会就是召集群臣商议如何对付突厥之事。可是议来议去,也没议出个结果来,这让武则天颇有些不悦。

    眼见着见武则天意兴阑珊,正准备宣布散朝,狄仁杰赶紧佝身请示:“陛下,契丹将军李楷固、奚族将军骆务整请求归降朝廷,上表请命,如何处置?”

    李楷固与骆务整归降朝廷,是当初卢小闲与李大酺、李失活二人共同商量后形成的共识。

    卢小闲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实用,契丹与奚族要想存续下去,必须要重新获得大周朝廷的信任,这种事情光用嘴说不行,必须要有实际行动,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排信得过的人归降大周,在朝廷内任职。这样,既可以随时掌握朝廷对契丹和奚族的态度,又表明了忠心。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李失活与李大酺采纳了卢小闲的建议,二人毅然选择了契丹酋长李楷固与奚族将军骆务整归降大周。

    李楷固的能力自不必说,在与大周军队的两次交锋当中出尽了风头。骆务整与李楷固一样,在奚族也是有名的悍猛之士。

    武则天对狄仁杰所说的这两个人并不在意,正欲随口打发掉,却见武懿宗颇为激动地蹿了出来:“陛下,贼将胆敢从逆,杀陷官军,当押还神都,明正典刑,传首边关,以震北狄……”

    满朝文武有不少人附和武懿宗,义愤填膺,纷纷主张以投降太晚的罪名把李楷固与骆务整二人诛族。

    闻言,武则天眉头蹙了蹙,思量几许,扭头注意到狄仁杰淡定的表情,便询问道:“狄阁老是什么意见?”

    “回陛下,据卢小闲所说,李楷固与骆务整爱憎分明,英勇善战,有骁将之才,且对大周心怀顺服,从

    逆乃受裹挟。其建议,莫若恕其死罪而纳降,既可得勇将感恩效节,又可以其为表率,分化契丹部族中心念王化之人。臣以为,卢小闲此议,可以考虑,唯望陛下圣裁!”

    听狄仁杰说是卢小闲的意思,武则天眨巴了几下眼睛,想也没想便道:“可!既是卢小闲举荐,就准奏吧!传旨,封为李楷固为左玉钤卫将军,骆务整为右武威卫将军。”

    武则天的裁决让群臣差点没惊掉下巴,卢小闲只不过是张易之与张昌宗手底下的奴才,陛下却对他如此言听计从,可见张氏兄弟在武则天这里有多得宠。

    “陛下圣明!”恭维声下,是武懿宗尴尬的表情。

    武则天是非常有主见的皇帝,当然不会因为卢小闲是张氏兄弟的亲信就随便盲从,她心中很清楚,卢小闲的建议是足智多谋和高瞻远瞩之举,赦免并重用李楷固与骆务整,是为了彻底征服这两位异族猛士的心。

    虽然李尽忠和孙万荣都死了,但还有些百折不挠的契丹余党依旧在与朝廷作对,如果可以让李楷固和骆务整去平叛,一来他们在契丹威名赫赫,二来他们铁定是知己知彼,三来让李楷固和骆务整受命领兵去攻打昔日的族人,也是一招 “以夷制夷”的成功手段。

    武则天心中暗想,看来是时候再召见一次卢小闲了。

    ……

    迎仙宫位于宣政殿西北方位,武则天一直将这里作为自己的寝宫。迎仙宫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这里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真可谓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殿内,武则天瞅着立在自己面前的卢小闲,卢小闲不卑不亢始终没有说话。

    真是个奇怪的年轻人,自从他出现之后,很多怪异之事都无法解释,这让武则天不由想起曾经见过的两位术士:袁天罡和李淳风。

    她心里不停的在犯嘀咕,莫非卢小闲也是位术士,可看上去似乎又不像。

    不管怎么说,武则天不得不承认,卢小闲的远见卓识非常独到,至少他所预测的事情有理有据,并且基本上**不离十,在这方面与他比肩的人并不多。

    上一次卢小闲返回洛阳,武则天很想当面听听他的见解,但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最终武则天还是放弃了,并没有召见卢小闲,只是让杨思与上官婉儿去向卢小闲侧面进行询问。

    这一次不一样,武则天在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之前,心中颇有些忐忑,必须当面向卢小闲征询的明明白白才行。

    武则天对上官婉儿呶呶嘴:“婉儿,给卢公子赐座!”

    卢小闲只一介布衣,武则天贵为天子,此刻她让卢小闲坐着与自己说话,充分说明她对卢小闲还是很看重的。

    卢小闲谢恩坐定之后,武则天沉声问道:“能告诉朕吗,为什么两次与契丹交战的结果,与你之前的预测丝毫不差?”

    卢小闲早就料到武则天会有此一问,若换作自己也一定会非常好好奇。他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道:“如果草民说是猜的,陛下信吗?”

    “朕不信!”武则天摇摇头。

    “那如果草民说自己能未卜先知,陛下信吗?”卢小闲又问道。

    “不信!”武则天依然摇头。

    “既然草民说什么陛下都不信,陛下又何须为这些旁枝末梢的小事而费心劳神呢?”

    卢小闲的回答振振有辞,但事实上什么也没说。武则天不由一怔,旋即笑道:“你说的有道理!”

    上官婉儿在一旁觉得很奇怪,今日陛下端是好脾气。

    真正聪明的人,从不纠缠。

    武则天算得上是聪明人,所以她很洒脱不再刨根问底,而是换了个话题:“此次平定契丹叛乱,你亲自取得孙万荣首级,立下大功。说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草民什么赏赐也不要!”话一出口,卢小闲旋即意识到自己的直接拒绝也许会让武则天很没面子,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若陛下真要赏赐,就赏给邺国公与恒国公吧,他们于草民有知遇之恩!”

    听了卢小闲这话,武则天满意的点点头。

    上官婉儿不能不佩服卢小闲,他的回答无懈可击,恰到好处。张易之与张昌宗兄弟俩是陛下宠爱之人,卢小闲能够不忘本让陛下很是欣赏。

    “赏赐的事朕会再考虑的!”武则天目光一闪,再转换了话题,“你可知道朕召你回来,所为何事?”

    终于问到正题了,卢小闲摇摇头:“草民不知道,请陛下明示

    武则天召他回来的用意,卢小闲早就猜到了,但此刻他必须装傻。

    “装傻”是一种境界,一种智慧,更是一种处世之道。有些时候看破却不能说破,这才是真正聪明人所为。

    “朕年纪大了,说不定哪一日就会归天,太子之位不能一直空悬,朕想立儿子为太子,不知你怎么看?”武则天用睿智的目光盯着卢小闲。

    自古以来,皇帝都会立子嗣为太子,除非

    脑子进水了才会立外人为太子。坊间一直传言,武则天在立儿子还是立侄子为太子一事上,一直摇摆不定。

    其实,卢小闲非常清楚,武则天根本不会立武承嗣或武三思为太子,皇帝之位肯定要传给自己的儿子。之所以一直难以真正下决心,是因为她一直没有考虑好,在自己百年之后武氏与李氏如何相处的问题。

    如今,武则天年龄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此事容不得她再犹豫,所以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过,武则天这话问的太有水平了,只说要立儿子为太子,可她有两个儿子,却没有明说究竟要立谁。

    既然武则天没有说破,卢小闲当然只能继续装傻了,他点点头道:“陛下圣明,自古太子便由子嗣来做,此乃天经地义,草民赞成陛下的决断。”

    卢小闲这马虎眼打的可真不错,敢情武则天的话白问了。

    武则天不由瞅了一眼卢小闲,不动声色又问道:“那你觉得应该当立皇嗣为太子,还是立庐陵王为太子?”

    武则天同样不好糊弄的,直截了当问起卢小闲来,卢小闲不敢接招,只能闪转腾挪,他轻咳了一声道:“确立储君事关国家的稳定、皇权的传承和社稷的巩固,如此重大之事,草民不敢妄言。”

    武则天哪能让卢小闲轻易逃脱,把他逼到死角,丝毫不留余地的说:“尽管直言,朕恕你无罪!”

    躲是躲不掉了,卢小闲只得含糊其辞道:“庐陵王与皇嗣二人各有所长,就看陛下看重谁的优点了!”

    武则天眉头微皱:“此话怎讲?”

    “若陛下想让太子很快立足,平稳过度,确保将来皇位稳固,草民建议立皇嗣为太子!”

    卢小闲说的很明白,武则天也听得很明白。

    李旦曾经做过皇帝,后来虽降为皇嗣,但一直都在京师。武则天称帝以来,把诸武都封了王,许多忠于李唐的大臣们暗自都以李旦为核心,共同来对抗武氏一族,故而李旦的威信很高。

    武则天心里清楚,自己不可能选择侄子辈做皇帝,这么做武氏江山是传承下去了,但李氏命脉也彻底断了,她的儿孙辈必然难逃毒手。同样的道理,李旦将来做皇帝,肯定会清洗武氏族人,这也不是武则天想看到的。

    在武则天看来,李氏做皇帝而由武氏掌实权,双方和睦相处,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武则天不置可否道:“接着说!”

    “若陛下希望李氏与武氏能够相依共存,那庐陵王则是做太子的最佳人选!”

    庐陵王李显被废后安置在房州已经十几年了,他在朝臣中没有基础,在禁军中也没有亲信。李显还都后基本上孤立无援,将来想要做稳皇位,唯一能依靠的便武氏一族。

    卢小闲这话算是击中了武则天的软肋,她权衡利弊,经过慎重考虑后终于做出了艰难的抉择:“朕决定将庐陵王接回神都立为太子,你认为如何?”

    “立嫡立长,本就天经地义!草民没有异议,一切但凭陛下决断!”卢小闲巧妙的把皮球又踢回给武则天。

    “你觉得派谁去迎接庐陵王还都比较合适?”武则天盯着卢小闲又问道。

    “草民觉得派梁王殿下去最合适不过了!”卢小闲毫不犹豫道。

    还是卢小闲懂得自己的心思,武则天满意的点点头,她也觉得派武三思去最合适。武三思比起武承嗣性子沉稳,借这个机会还可以让武三思与李显提前搞好关系,为下一步武李和睦相处奠定良好的基础。

    武则天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梁王可否体谅朕的一片苦心!”

    卢小闲笑嘻嘻道:“这事不难,若陛下信得过草民,草民告退后便去梁王府,一定会劝梁王顾全大局!”

    简直太可心了,自己所有犯愁的事卢小闲都能一一解决,武则天真想把他留在宫里,今后就为自己出谋划策。可一想起卢小闲曾经拒绝的那番话,只好作罢,武则天可不想把卢小闲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摆设。

    “那好,这事就交给你了!”武则天淡淡道,“但愿你不会让朕失望!”

    “请陛下放心,草民定不负使命!”卢小闲信誓旦旦道。

    武则天不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见武则天不语,卢小闲心中也没有底,只能也保持沉默,屋内陷入一片沉寂当中。

    沉吟片刻,武则天突然对卢小闲道:“朕决定让你做梁王的副手,秘密赶赴房州接庐陵王还都,希望你能理解朕的用意!”

    卢小闲赶忙起身,施礼道:“草民接旨,请陛下放心!”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抓紧时间准备,后日便出发,朕会安排羽林一路护送你们的!”武则天摆摆手。

    卢小闲谢恩退出大殿,看到了变化多姿的夕阳,突然生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放松!

    夕阳西下,正在告别今日的精彩。明天虽不曾到来,但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一切都会往昔不同。

    ……

第四百零二章 英雄救美

    卢小闲猜得一点没错,武则天一直盼着武三思尽快将李显接回洛阳,这些日子她被一个叫王方庆的家伙缠得不不厌其烦。

    说起王方庆来,与武承嗣脱不了干系。

    武则天身体越来越差,这让武承嗣对太子之位的向往与日俱增。他并不知道武则天已经派武三思去接李显了,自以为有机可乘,便想了一个法子。

    他花大价钱请来一个吹鼓班子,每日在午门外敲锣打鼓,打板吹笙,鼓噪不已。武则天被闹得心烦意乱,叫人把领头的王方庆召进宫里。

    武则天对反对她的皇亲国戚从不手软,却很少为难普通百姓。

    她和颜悦色的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王方庆对武则天的问话早有准备,正色对答:“草民特来请愿,望陛下立魏王为太子!”

    武则天愕然,什么时候连普通百姓也关心起国家大事了。

    见武则天不语,王方庆振振有辞道:“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今谁有天下,而以李氏为嗣乎!”

    武承嗣暗中派人训练了王方庆很长时间,这番话引用《左传》里晋大夫狐突之言,乍一听颇有些道理。

    王方庆只是一介平民,武则天无法对他直言已去接李显之事,便敷衍道:“立太子关系千秋万代的大计,不好贸然决定。你先回去,容朕考虑考虑再说。”

    “陛下不答应,草民就不起来。”王方庆趴在地上,咬咬牙,铆足劲,嘣嘣嘣连磕几个头,哭声道:“望陛下明白草民拳拳赤子之心,立武氏为嗣。”

    武则天被缠得无计可施,无可奈何之下摸出一个腰牌说:“别哭了,起来吧。也别带人在宫门口闹了。想见朕的时候,拿给守门的看看就行。”

    王方庆心里非常高兴,嘴上却说:“陛下不答应草民,草民以后还会来的。”

    “好了,好了,你走吧,朕还有许多事要忙呢。”武则天不耐烦地挥挥手。

    出了宫门,王方庆直奔旁边的客栈,早已在房间里等候多时的武承嗣急忙迎上来问:“怎么样,陛下跟你说了些什么?”

    王方庆说:“陛下虽然没有答应草民,但也**不离十了。皇上还给草民一个腰牌,说草民随时都可以去见她。”

    武承嗣也很高兴,拍着他的肩头说:“要趁热打铁,隔一天、两天去一次。事成以后,本王送你十万两银子。”

    王方庆似又想起了什么,又问武承嗣:“殿下,宫门口那些人撤不撤?”

    武承嗣摇摇头:“不能撤,告诉他们,打起精神来,每日的工钱比以前翻一番。”

    第二天,王方庆趾高气扬,大模大样地进了宫,惹得围观的人们一片艳羡之声。

    到了朝堂,武则天正与兵部的人商讨对付突厥之事。

    王方庆不识好歹,走过去喋喋不休道:“魏王乃武氏正宗,理应立为太子。皇嗣和庐陵王都是外姓之人,若让他们做了太子,实在是家国的不幸……”

    见武则天不理他,王方庆抬高声音说:“陛下,您不能不考虑民心民意啊

    。”

    武则天不胜其烦,挥挥手说:“你先回去吧。”

    第三天,王方庆又去了,又喋喋不休,颠三倒四翻来复去地说了一番。

    武则天摆摆手:“朕日理万机,立太子的事,暂时还不能考虑,你还是过一段时间再来吧。”

    过了两天,王方庆觉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应该趁热打铁,于是又入宫了。

    武则天见王方庆又来了,不胜其烦,没等他开口就对吉顼说:“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拉出去,赐他一顿棍杖。”

    吉顼早就想除掉这个无赖了,他领命后一挥手,上来两个侍卫,把王方庆脚不沾地地拖了出去,一直拉到先政门。

    王方庆鬼哭狼嚎动静很大,不一会儿先政门前就围满了看热闹的朝廷大臣。

    吉顼指着王方庆大声斥道:“此贼欲立武承嗣为太子,废我李氏一脉!”

    武承嗣的官署就在旁边,此话分明是说给武承嗣听的,躲在屋子里的武承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坐立不安。

    “把这个逆贼给我狠狠地揍一顿。”吉顼厉声喝道。

    立即窜上来几个卫士,抡起蒲扇般大的手掌,照着王方庆的嘴脸劈劈啦啦地打起来,打得王方庆耳鼻出血,杀猪般地嚎叫,嘴里还喊着:“魏王殿下,快来救救我啊……殿下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大臣们一听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议论纷纷的同时朝武承嗣官署方向投去鄙夷的目光。

    见打得差不多了,王方庆也没什么力气叫喊了,吉顼遂喝令左右杖杀王方庆。

    聚集在宫门外的那些吹鼓手,听到王方庆被杖杀的消息,吓得立刻散去了。

    听说王方庆被杖杀的消息,武则天有些惋惜的对吉顼叹了口气说:“其实,立太子之事朕心里有数,现在还不是昭告天下的时候,再等等,就会有结果了!”

    说这话的时候,武则天心里不由念叨起来:也不知他们是否已到房州,见着显儿没有。

    ……

    一匹马儿从官道上缓缓而来疾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脸平静,边走边欣赏着风景。

    武三思采纳了卢小闲的建议,派人急回洛阳密令秋风堂倾巢而出,限时赶往房州以确保李显的安全。为了保险起见,在距离房州三十里的驿站武三思停了下来,等秋风堂的人到了之后再进入房州。

    卢小闲哪能闲得住,他向武三思请命,暗中先到房州打探情况。

    武三思本来不允,但架不住卢小闲的再三劝说,只好同意。

    于是,才有了现下无拘无束的闲暇。

    “救命……”一声尖锐的呼救声打断了卢小闲的好心情。

    定睛望去,但见四个彪形大汉在追一个姑娘。姑娘看到在官道上行进的卢小闲,叫声更为急切。

    见此情形卢小闲不由嘿嘿一笑,看来自己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了,这一瞬间他甚至连台词都想好了。

    催马到了近前,正要开口说出场白,但卢小闲却突然愣住了。

    这个姑娘年纪不大,但长的太漂

    亮了。

    皮肤粉腻如雪,冰肌玉骨,眉宇之间有种超越了年龄的惊人的美丽,淡淡的柳眉分明仔细的修饰过,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象两把小刷子,亮得让人觉得刺目的一双漂亮到心悸的大眼睛,异常的灵动有神。

    上天太偏心了,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几乎让所有的女孩都会嫉妒。

    见卢小闲像傻了一样,小姑娘顿时急了,大声喊道:“哎哎哎,这位公子,救救我!快赶走他们呀!”

    卢小闲这才回过神来,潇洒的飞身下马。

    “喂,你们四个大男人怎么欺负一个小姑娘?太过份了!”卢小闲义愤填膺,大吼一声,将小姑娘拉过身后,一夫当关地挡在官道中央。

    “哪来的野小子,滚开!”当先那个大汉没有停步,伸手去推卢小闲。

    在美女面前卢小闲当然不会低调,伸手拂了一下,那个大汉便打着滚跌出好远去,在地上哼哼叽叽的,却再难以爬起身来。

    剩下三个大汉面面相觑,不敢再乱动。

    略一踌躇,其中一个老成些的大汉清清嗓子,对卢小闲拱手道:“这位公子,您可能误会了,我们并非歹人!”

    “误会了?”卢小闲正色道,“当我眼瞎呀,你们四个大男人,追着一个姑娘家跑,这怎么解释?”

    领头大汉脸上现出被冤枉的表情,哭丧着脸解释道:“公子你真的误会了,她是我家小姐,从府里偷跑出来,我们奉老爷之命前来……”

    “别听他们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躲在卢小闲身后的那个小姑娘抢过话头:“他们就是想欺负我,要抓我打我,他们全都不是好人!”

    小姑娘说着拉拉卢小闲衣裳的下摆,可怜兮兮地说:“公子,你看,他们这样欺负我,是不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抓本姑娘!”

    从刚才那几个人话中,卢小闲已经听出了七八分,估计这个小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

    卢小闲不是没见过刁钻任性的女孩,他觉得挺有意思,便配合她一起演起戏来。

    卢小闲挠挠头,对小姑娘低声道:“我看算了吧,只要他们知难而退,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声音虽小,还是落入了几位大汉的耳中,他们脸色沉了下来:都已经说明了来意,对方居然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可不满又有什么用,论身手他们四个加在一起也不是卢小闲的对手。

    略一踌躇,领头大汉拱手冷冷地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家老爷的身份,我们也不便明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既然公子非要横插这一杠子,我们算是记下了,山不转水转,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后悔的。”

    卢小闲还真不怕威胁,淡然笑了笑:“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我接着便是了!”

    为首那大汉恨恨瞪着卢小闲,一挥手领着怒容满面的几个兄弟大步离去。

    卢小闲冲着几个大汉的背影道:“几位慢走,不送了!”

    望着几个大汉去远了,小姑娘这才舒了口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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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穿越好混?古代个个是人精,玩你没商量。 谁说美女好泡?唐朝美眉很泼辣,生气就发飙。 谁说高官好做?皇帝榻侧岂能容,转眼就翻脸。 谁说疆土好拓?突厥吐蕃不好惹,随时命不保。 谁说银子好挣?官商勾结全通吃,亏本赚吆喝。 谁说江湖好闯?路见不平绕着走,冒失就挨刀。 既来之则安之。 社稷为枰将相作棋,问君可敢一战。 你落子来我挖坑,看谁笑到最后。 上联:大坑小坑连环坑,数不胜数。 下联:横挖竖挖变样挖,防不胜防。 横批:大唐坑王大唐坑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坑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坑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