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大唐坑王TXT下载大唐坑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唐坑王全文阅读

作者:吉日     大唐坑王txt下载     大唐坑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围攻县衙

    南巴县衙外,几十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棍棒,围在大门口大呼小叫。

    县衙大门正对面的街上,摆着一张太师椅,上面坐着目中无人的谈文峰。

    谈公子站在他身旁,勾着腰愤慨的在说着什么。

    真的,谈公子真的愤怒,心中的怒气简直要把胸腔都撑破了。从小到大,只有自己欺负别人的份,如今却被别人给欺负了,他必须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回到谈府,谈公子将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说给父亲,希望父亲能为自己出头。

    谈文峰听了当然也很生气,一个外乡人竟然把自己的儿子打了,不给他一个下马威,就不知道谈家的厉害。

    不过,谈文峰多了个心眼,他派人到县衙找熟人打听了卢小闲的来历。

    得知卢小闲来南巴时间并不长,只不过是县衙捕快的一名副役,谈文峰这才放下心来。他下令召集家丁护院,聚集到县衙门口,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谈文峰敢做如此出格的事,是基于对县令的了解。

    南巴县令姓郑,从别处调任南巴县已数年了。谈家的势力郑县令心知肚明,故而对谈文峰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久了,就谈文峰自然养成了跋扈的性子。

    谈文峰与郑县令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断定郑县令不敢惹谈家,最终肯定会向自己让步,交出打人凶手。

    县衙大门外热闹非凡,紧闭的县衙大门之内也不平静。

    此时,郑县令就在大门里面来回踱步,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仅是他,南巴县衙里的几个主要官员全部都在这儿了。

    谈文峰围攻县衙,叫嚣让郑县令出去,这让他很没面子。郑县令不是不敢出去,县衙内有许多捕快和衙役在,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杀将出去。

    若换了别人,早就这么做了。可郑县令却不能出去,谈文峰此举触犯了大唐律,若真出去就得撕破脸皮,势必要得罪谈文峰,得罪了谈文峰就等于得罪了谈如意。

    郑县令已经得到小道消息,要不了多久他便会擢升,离开南巴这个贫瘠之地,去做上县的县令。

    若得罪了谈如意,他高升的希望便会成为泡影。

    郑县令心中暗暗埋怨谈文峰:有什么事好商量嘛,大不了我把那个捕快副役悄悄交给你,让你痛揍一顿出出气也就是了。如今阵势搞这么大,如何善后?

    想到这里,郑县令又在心中暗自咒骂起卢小闲来:一个外乡人,不好好做你的副役,为何要招惹谈家,不是给我找麻烦吗?

    万般无奈,郑县令眼珠一转,对一旁的的程县丞道:“程县丞,要不你出面敷衍一下谈老爷,这样闹下去,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县丞为县令之佐官,在县衙的地位仅次于县令,是二把手,县令不在的时候,县丞可以代行其职。程县丞是土生土长的南巴人,在县里根基不浅。平日里,郑县令对程县丞并不待见,此刻却想到了他。

    程县丞是官场的老油条了,听了郑县令的话心中很是鄙夷:你不愿得罪谈文峰,却把我推出去,难道我就能得罪得起吗?

    虽然心中对郑县令有万般的不满,但程县丞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一本正经对郑县令道:“县令大人,谈老爷点名要见的是你,我去了能起什么作用?再说了,就算我去了,谈老爷非要让交出卢小闲,你让我如何表态?交人,还是不交人,你总得给个话吧?”

    郑县令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就将他交出去算了,反正是他惹的祸!”

    程县丞瞅了一眼郑县令:“县令大人,你要考虑好了,将卢小闲交出去,是不用得罪谈家了。可你想过没有,这么做会寒了捕快衙役们的心,偌大的衙门今后没人再为咱们出力卖命了。”

    听了程县丞的话,郑县令不由自主地回头,身后那些正在待命的捕快衙役们,果然个个脸上都显出了怒意。

    郑县令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看来此时万万不能将卢小闲交出去。

    程县丞知道,自己的话让郑县令有了顾忌,便乘机对郑县令建议道:“县令大人,陈主薄向来与谈家交好,想必谈老爷会给陈主薄面子,不如让陈主薄出面,或许会有效果。”

    主簿是掌管文书的官吏,算得上县衙的三把手。

    程县丞不动声色便将皮球踢给了陈主薄,郑县令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陈主薄。

    郑县令与程县丞的心思,陈主薄哪能不清楚,他当然不能出这个头,去?这趟浑水。

    陈主薄一脸凛然道:“若能为县令大人和县丞大人分忧,这是陈某的荣幸,只是我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谈老爷怎会买我的账?再说了,我主管各种文书,对这事怎么处理也不在行!我看,还是让郭县尉出面最合适,毕竟捕快和副役都归他管。”

    县尉郭振微微一笑:“南巴县谁不知我郭振说话不作数,也管不了事,让我去和谈老爷谈,人家肯定不会搭理我,你们何苦让我去顶这个缸呢?”

    郭振说的很直白,这番话倒不是推辞。他担任县尉以来从不管事,只是在混日子,去了肯定没什么用。

    县衙门外的谈文峰当然不会知道,郑县令等人正在为如何应付他而一筹莫展,见县衙内这么久没有任何动静,只当郑县令懒得理会自己,这让他心中的怒意愈浓,耐心也被耗尽。

    终于,谈文峰站起身来,冲着县衙大门喊道:“郑县令,你若再不出来,莫怪我不客气了!”

    谈文峰话音刚落,县衙大门打开了,郑县令从大门内迈步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程县丞、陈主薄和郭县尉,还有一大帮捕快衙役。

    谈文峰向郑县令下了最后通牒,躲是躲不过了,他怕谈文峰再做出更出格的事来,只得硬着头皮出了县衙。

    围观百姓见此情形,不由齐刷刷向后退去。

第三十二章 毫不手软

    郑县令走到离谈文峰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瞅着他。

    谈文峰见县衙里一下出来这么多人,心中也是一紧。自古民不与官斗,虽然谈家有背景也有势力,但谈文峰毕竟没有官身,而郑县令却是朝廷命官,若真要撕破脸皮如何是好,这让他心里有些发虚。

    谈文峰心中七上八下,但依然对郑县令声厉色荏道:“瞧这阵势,郑县令是准备将我拿下大狱了?”

    “不不不!”郑县令赶忙摆手,“郑某绝没这个意思,只是想与谈老爷打个商量!”

    听了郑县令这话,谈文峰放下心来,他断定郑县令没有得罪谈家的胆量。

    摸清了郑县令的态度,谈文峰又有了底气,说话也从容了许多。

    他冷冷一笑道:“不知郑县令所说的打个商量是何意?”

    郑县令凑近谈文峰小声道:“请谈老爷先回府,这事我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如何?”

    “不成!”谈文峰斩钉截铁道,“今天若不交出卢小闲,我是不会回去的!郑县令,你看着办吧!”

    尽管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谈文峰如此强硬的态度,还是让郑县令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愣在当场。

    “何须别人把我交出去,我自己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郑县令与谈文峰同时扭头看去,只见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不是卢小闲还能是谁?

    这世界除了你爹你妈之外,大多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谁管你死活啊,还得卢小闲亲自出马,他的身后跟着谢云轩、张猛、杨思、罗林和秦俊几人。

    县衙几位官员还是头一次见卢小闲,他们打量着这个敢把天捅破窟窿的少年,心中各自都在打着小算盘。

    卢小闲的出县,让郑县令心中不由暗暗叫苦:看来这事真的无法善了了。

    谈公子一见卢小闲,赶忙指着他对谈文峰道:“阿爹,就是他,就是他打了孩儿!”

    没有强大的主人,别以为你是狗就可以乱咬人!卢小闲正准备找谈公子的事呢,他还这么大声音,这不是没事找抽是什么?

    不待谈文峰说话,卢小闲指着谈公子大喝道:“光天化日强奸妇女,依大唐律第十七条,杖刑五十,判监禁两年!给我拿下!”

    卢小闲话音刚落,身后的张猛便动了。

    张猛的动作实在太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谈公子便被他像拎小鸡一般拎着脖领,掼到了卢小闲面前。

    在望云山这八年,张猛可没闲着,他出手的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谈公子被张猛狠狠掼在地上,顿时被摔的七荤八素,差点没背过气去。

    卢小闲又吩咐道:“罗捕快,秦捕快,将此人绑了!”

    秦俊还没来得及应声,罗林已经麻利地从身上取出麻绳,转眼便将谈公子捆得像粽子一般。

    卢小闲向前走了两步,盯着谈文峰道:“围攻官府衙门形同造反,依大唐律第五条,死罪!拿下!”

    这一次是谢云轩动了,卢小闲还是头次见谢云轩出手。他果然不凡,片刻工夫,谈文峰便落得与儿子一样的下场。

    与谈家父子同来的家丁护院,盯着被捆在地上的谈文峰父子,一时愣在当场。

    谈文峰在地上挣扎着大喊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打死了老爷我来负责。”

    听了谈文峰的话,家丁护院们蠢蠢欲动,毕竟他们是谈家花钱养着的,谈文峰的吩咐他们怎敢不听!

    杨思上前一步大喊道:“依大唐律,聚众造反首犯死罪,从犯若能自首,罪减三等。你等若不想获死罪,将手中的家伙丢掉,速速向官府自首。”

    杨思这话一喊,家丁护院们顿时傻了,他们听谈文峰的命令,只是不想丢饭碗。如今一听,这么做竟然要丢了脑袋,哪敢再动弹,胆小的已经将手中的棍子丢在了地下。

    谈文峰见状,差点没被气晕过去,几句话便被人家唬住,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他声嘶力竭喊道:“别听他胡说,什么死罪不死罪,有什么罪老爷我都帮你们摆平。给我上,回去后每人赏五十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五十两银子的赏钱拿,竟有十几人不管不顾冲了过来。

    不等卢小闲吩咐,其余几人都迎了上去。

    卢小闲惊异的发现,杨思一身功夫很不简单,甚至不亚于谢云轩和张猛。

    这些乌合之众,哪是张猛等人的对手。

    张猛恼怒这些人不识好歹,这次下了狠手,数息间便全部被放倒在地,哀嚎不已。

    罗林与秦俊也不手软,取出绳索向这些人走去。

    卢小闲把目光投向郑县令,郑县令低下了头。

    卢小闲的目光越过郑县令,停留在那些捕快身上:“弟兄们,大家都是捕快,碰到这样的事,难道你们只能看着?”

    众捕快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指望你们能挺直胸膛,堂堂正正活一回,只是……”卢小闲指了指罗林与秦俊,对众捕快轻蔑一笑,“他们二人绳索不够,兄弟们将身上的绳索丢过来一用,这不算为难吧?”

    卢小闲话说的很刻薄,一点情面都不留,他轻蔑的眼神,让这些捕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捕快从捕快群中出来,默默走到罗林与秦捕快身旁,一句话也不说,从怀中掏出绳索,麻利地开始捆人了。

    两个,三个,所有捕快都动了,从怀中掏出了绳索。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地上躺着的人便全部被捆了起来。

    卢小闲指着谈家父子和那些被捆起的家丁护院,对捕快们吩咐道:“将他们押入重监,等候发落!”

    又指了指待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其余的那些家丁护院道:“把他们押入轻监,等候甄别!

    捕快此刻已经忘记卢小闲只是一名副役,应诺一声,便押着这些人进了县衙。

    这一刻,卢小闲感觉自己是天上的月亮,而他身边的一干人等都是星星,他们必须把他捧着。

    我靠,众星捧月这句话,原来就是这么来的呀。

    卢小闲臭屁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对围观的百姓大喊道:“大家都散了!县令大人定会秉公处理此案!”

    说罢,卢小闲对谢云轩、张猛与杨思一挥手道:“走,回家!”

    说完,卢小闲扬长而去,只留下了郑县令等人面面相觑。

    ……

第三十三章 问计

    其实所有的问题归结为两种:一种是没饭吃饿出来的;一种是吃饱了撑出来的。

    谈家父子被入大狱这件事,明摆着就是他们吃饱了撑出来的。话虽然这么说,但卢小闲也不敢掉以轻心,必须想出个稳妥的办法。

    “杨兄,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这个谈如意究竟是什么背景?”卢小闲直截了当问道。

    “打听清楚了,没什么太大背景,谈家是岭南的大家族,谈如意是谈家最大的官,他的影响力只限于潘州!”说到这里,杨思瞅了一眼卢小闲:“你若想对付谈家,何须管他有没有背景,直接出手便是了!”

    “小心无大错嘛,毕竟我初来乍到,若是搞不好惹了众怒,可就不好收场了!”卢小闲笑着摇摇头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管他有没背景呢,反正已经出手了,就不能让他好过!”

    “卢公子,你不知道,县衙那些捕快衙役,对你有多佩服。”罗林在一旁插言道,“说起来也怪谈家平日胡作非为,把捕快衙役欺负的狠了,他们嘴上虽然不敢说,但心里都憋着气。今日你的所作所为,也算为他们出了这口气,你没见那些捕快捆人的那个狠劲,那可都是发自内心的!”

    说到这里,罗林顿了顿又说:“你上次又是请他们吃饭,又是送银子,都不如今天这事的效果好!我是衙门里的人,心中清楚的很,这些捕快衙役虽然自己不干净,但却受不得欺负,你也算给他们出了气。”

    正说话间,秦俊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

    秦俊指着来人对卢小闲道:“卢公子,县令大人派人来寻你了!”

    卢小闲瞅着来人,客气的问道:“哦?县令大人唤我?这位大哥,知道是什么事吗?”

    那人瞅了一眼谢云轩和杨思等人,悄声对卢小闲道:“卢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卢小闲想也没想,便点头道:“你随我来!”

    卢小闲走出屋子,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停下:“有什么事,你说吧!”

    “县令大人请卢公子去一趟县衙内宅!他要与卢公子单独谈谈!”

    那人把“单独”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现在吗?”卢小闲问道。

    “是现在!”那人点了点头。

    卢小闲擅作主张,将谈家百十口子人投入大牢,这是郑县令没想到的。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毫无疑问,郑县令找卢小闲就是为了这事。

    卢小闲料到郑县令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猴急。

    想到这里,卢小闲笑了笑道:“这位大哥,你先去禀报县令大人,我随后就到!”

    目送那人远去的背影,卢小闲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仔细盘算,该如何与郑县令进行面对面的交锋。

    回到屋子,杨思问道:“卢兄弟,怎么样?”

    卢小闲将郑县令找自己的事告诉了几人。

    罗林有些担忧:“卢公子,郑县令不会是要治你的罪吧?”

    杨思摇摇头:“应该不会,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估计是想向卢兄弟询问应对之策!”

    卢小闲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管他呢,先见了再说!”

    县衙内宅的书房内,郑县令正在苦思冥想。

    今天县衙门前发生的一幕,不时在郑县令的脑海中闪过。尽管此事最后的结果让他没想到,但郑县令不得不承认,卢小闲实际上是替自己解了围。

    今天虽然解了围,可下一步怎么办?

    郑县令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卢小闲虽然只是个捕快副役,但这事搞出的动静却不小。郑县令在官场混了这么久,怎么会看不出,卢小闲并非等闲之辈。如何解决谈文峰一事,他得听听卢小闲的主意。基于这种想法,他才会让人去请卢小闲。

    卢小闲来到县衙内宅的时候,门房已在等着他了。

    他带着卢小闲来到郑县令书房前,悄声道:“卢公子,县令大人在里面,您进去吧!”

    卢小闲进了书房,门房在外面将门掩了。

    郑县令默默坐在桌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卢小闲向郑县令施礼道:“属下见过大人!”

    郑县令沉默片刻,猛一拍桌子,冲着卢小闲大吼道:“卢小闲,好大胆子,你可知罪?”

    卢小闲没有答话,不急也不恼,表情依旧,似乎压根没听见郑县令的问话。

    卢小闲的镇定出乎了郑县令的意料,他有些尴尬,但依旧沉着脸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卢小闲淡淡道:“大人都认为属下有罪了,属下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郑县令被卢小闲噎的说不出话来。

    郑县令想从卢小闲这里讨主意没错,可他不想低声下气,毕竟自己是一县之令,而卢小闲只是个捕快副役。

    思前想后,郑县令决定先给卢小闲一个下马威,等卢小闲服软了,自己再顺势询问下一步打算,这样既保持了威严,又讨到了主意,一举两得。

    谁知,卢小闲压根不吃这一套,让郑县令觉得好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劲使不出。

    沉默了好一会,郑县令顾不得那么多,直截了当道:“你告诉我,这事如何善后?”

    “善后?”卢小闲故作不解道,“善什么后?”

    见卢小闲故意装糊涂,郑县令气就不打一处来,可还是忍住了,放缓语气道:“直说吧,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卢小闲笑了笑,“谈文峰无视大唐律,率众冲击县衙,惹起捕快衙役众怒,将他们一干人等擒下。这事若做对了,是大人您治理有方。若做错了,是捕快们自发而为,与大人你有何干?”

    郑县令一听,的确是这么个理,可又觉不妥,便问道:“谈家那些人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关着?”

    “怎么可能一直关着?”卢小闲成竹在胸,“南巴到潘州城也就几十里路,属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处理此事,到时候是关是放不就有定论了?”

    郑县令恍然大悟:“卢公子,你的意思是说,谈别驾会亲自来?”

    “事关谈家生死,谈如意怎敢不来?”

    郑县令见卢小闲直呼谈如意大名,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顾不上与他计较,愁眉苦脸道:“可是他来了,我怎么交待?”

    “这好办!”卢小闲索性好事做到底,继续帮郑县令出主意,“谈如意来了,你大可将这事推到属下身上,理由很简单,就说属下放了话,谁敢放谈家这些人,属下豁出命也要去潘州发到监察御史那里告状。大人您是怕把事情闹大了,所以才不敢放人。”

    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就在潘州城,郑县令当然知道。可他不明白,卢小闲怎么也会知道这事。

    “这能行吗?”郑县令心中有些忐忑。

    “怎么不行?”卢小闲接着道,“谈家那些人犯的是死罪,咱占着理呢。监察御史正发愁找不着他的把柄,谈如意不敢把事情闹大,肯定要找属下私了。属下呢,坚决不同意放人。到那时,大人你就可以出面了,帮着谈如意来劝属下。最终的结果是,属下在大人的苦苦劝说下同意放人。如此一来,谈如意不但不会追究大人,相反,还会感激大人呢!”

    卢小闲不动声色,便给郑县令挖了一个坑。

    “此计甚妙,此计甚妙!”郑县令不住点头,心中暗自佩服,卢小闲竟能把坏事变成好事。

第三十四章 自以为得计

    哄好了郑县令,卢小闲哼着小曲走出县衙内宅。

    快到仪门的时候,捕头迎面而来。

    卢小闲停了下来,朝他打招呼道:“捕头好!”

    捕头点点头,突然问道:“卢公子,你现在忙不忙?”

    卢小闲被捕头突如其来的话问的一愣,摇摇头道:“不忙,不知捕头有何吩咐?”

    “既然不忙,到我家去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捕头也不管卢小闲同不同意,掉头便朝衙门外走去。

    卢小闲怔了怔,瞅了一眼前面的捕头,紧追几步赶了上去。

    到了捕头家,捕头将卢小闲领到一间屋子前,指了指虚掩的门道:“进去吧!”

    卢小闲狐疑地看了一眼捕头:“捕头,这是……”

    “进去你就知道了!”捕头面无表情。

    卢小闲推门走了进去,面前赫然坐着一人,尽管屋子很黑,但卢小闲还是看清楚了,面前之人正是程县丞。

    捕头在屋外将门掩住,屋子里的光线顿时暗了许多,让卢小闲心中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程县丞笑眯眯道:“卢公子请坐!”

    卢小闲也不言语,径自坐下。

    “将卢公子请来,是有一件事请教!”

    “大人请讲,只要属下知道的,绝不隐瞒!”卢小闲信誓旦旦。

    “听说卢公子刚才去了县衙内宅?”程县丞和颜悦色问道。

    卢小闲知道此事瞒不住,大大方方点头承认:“是的,刚才县令大人招属下去了内宅!”

    “县令大人怎么说?”程县丞目光中的急切一闪而过。

    “县令大人告诉属下,说属下闯大祸了!”卢小闲一边说,脑子一边在飞速运转,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对程县丞。

    “哦?”程县丞没有说话,示意卢小闲继续往下说。

    “县令大人还说,谈如意如果怪罪下来,要让属下独自承担后果!”卢小闲故意做出委曲的模样,“谈家父子横行乡里,属下这么做也是气不过。再说了,当时属下若不出面,这事很难收场了!县令大人不但不嘉奖属下,反而把责任全部推到属下身上,让属下真的很寒心!”

    “卢公子在县衙待的时间短,还不了解他。县令大人向来都是如此,有了功劳往身上揽,有了过错往外推!”程县丞叹了口气,“我们都习惯了!”

    卢小闲默然不语,脸上露出忿忿之色。

    “卢公子,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程县丞貌似很关心。

    “谈家率众围攻衙门,这是死罪,到哪属下都占着理,属下相信,谈如意就算再有能耐,也大不过大唐律!至于责任嘛……”卢小闲装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既然县令大人让属下承担,承担就承担,谈如意来了,属下死扛着不答应放人,他还能去劫狱不成?若实在扛不住,大不了一走了之,反正属下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牵挂。”

    听了卢小闲一番话,程县丞思索片刻,一脸真诚的对卢小闲说:“你也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糟。其实,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你放心,虽然县令大人薄情寡意,但我一定会全力帮你,护得你的周全!”

    卢小闲感激涕零:“谢过县丞大人,此事属下若能平安度过,今后将死心塌地为县丞大人效力!”

    “这样吧!”程县丞对卢小闲吩咐,“谈别驾来了之后,你就死扛,不要松口。我与他还有些交情,待我为你求情后,再来找你,你说几句让谈别驾下台阶的话,此事就会不了了之。你以为如何?”

    卢小闲点头道:“若真能如此,当然最好不过了!”

    “那就这么定了,这事交给我,保你平安无事!”程县丞拍着胸脯道。

    “属下谢过县丞大人!”卢小闲起身施礼。

    送走卢小闲,程县丞又坐了下来,拈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脸上露出了笑意。

    郑县令没来南巴之前,就与谈如意交好,当然没少给谈如意送银子,谈如意当然会为郑县令说话。

    程县丞通过谈文峰,虽然也与谈如意攀上了交情,可交往的时间没有郑县令那么长,也没有郑县令那么财大气粗,关系当然没有郑县令那么近。

    如今,卢小闲将谈家人关进大狱,郑县令怕谈如意怪罪,只想着推卸责任,却没想如何帮谈如意解决难题。

    程县丞想通过此事,帮谈如意这个大忙,不仅让谈如意欠自己一个人情,而且还让卢小闲对自己感激不尽,今后死心塌地效忠自己,岂不是一举两得?

    捕头走进屋来,犹豫着对程县丞道:“二叔,他只不过是个副役,值得你花那么大心思吗?”

    听了捕头的话,程县丞忍不住呵斥道:“你懂什么?别看他只是个副役,可万万别小瞧他,这小子能耐大着呢!”

    捕头没有说话,但面上却布满了不屑。

    “你别不服气!”程县丞一看捕头这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将谈家百十人打入大牢,放在你身上,你有这胆量吗?你做了一年的捕头,也没让捕快对你心服口服,看看人家,才来多久,在捕快当中的人望,是你能比得了的吗?”

    程县丞生气,捕头识趣地闭上嘴巴。

    程县丞语气缓道:“他是个人才,必须要将他笼络住,你是捕头,多和他亲近亲近!明白吗?”

    捕头赶忙点头:“二叔,我知道了!”

    捕头答应的很痛快,但程县丞知道,他其实并不明白,不由叹息一声:这个侄子若能有卢小闲一半的本事,自己在县衙也不至于这么艰难。

    从捕头家出来,天已擦黑,卢小闲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

    谈家的事一出,郑县令与程县丞就坐不住了。卢小闲先是主动给郑县令挖了个坑,紧接着程县丞又送上门来。程县丞自以为得计,殊不知又被卢小闲顺带着挖了坑,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应付完郑县令和程县丞,卢小闲连中午饭都没吃,这会早已饥肠辘辘,现在只想着赶紧回去填饱肚子。

    “饿死了,张猛,你赶紧……”卢小闲一进门就喊道,可话没说完就停住了。

    卢小闲发现屋内除了张猛,陈捕快竟然也在。

第三十五章 说客

    “陈捕快,你怎么来了?”

    陈捕快的突然出现,让卢小闲不由生出警觉来。

    “卢公子,你还没吃饭吧?”陈捕快指着桌上的食盒,“美味轩的拿手菜,我已经备好了,还热乎着呢!”

    卢小闲眼珠滴溜溜乱转,他猜不透陈捕快这是何意。

    “对了,我还带了上好的状元红!”陈捕快像主人一般对卢小闲招呼道,“卢公子,赶紧坐!”

    “陈捕快,怎能让您破费呢,您这是……”卢小闲没有坐,他必须要搞清陈捕快的来意。

    陈捕快呵呵笑道:“卢公子是贵人多忘事,上次不是说好了,有空我请你吃饭的,这不今儿我便上门来了!”

    明知是借口,可卢小闲却也无法反驳,上次陈捕快的确说过这话。

    卢小闲敷衍道:“陈捕快,上次只是随口说说,我早就忘了,你可莫当真!”

    陈捕快怫然道:“怎么能只是说说?莫非卢公子瞧不上陈某?”

    “不不不,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卢小闲赶忙摆手。

    陈捕快满脸不高兴:“酒菜我已经带来,总不至于再让我拿回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陈捕快像狗皮膏药牢牢贴过来,卢小闲不好再拒绝,只得应承道:“那就谢谢陈捕快了!”

    “来,坐!”陈捕快对张猛邀请道,“也一起吃吧!”

    张猛知道陈捕快有话要与卢小闲说,他看了一眼卢小闲,对陈捕快道:“不用客气,我吃过了,你们慢慢聊!”

    说罢,张猛转身出去了。

    陈捕快利索地将菜从食盒取出摆在桌上,又将酒坛的酒封拍开,斟了两碗酒,二人便吃将起来。

    “卢公子,你今日所作所为给兄弟们提气了!”陈捕快朝着卢小闲竖起了大拇指。

    “别提了!”卢小闲摇摇头,装出一副后怕的模样,“陈捕快,都怪我当时头脑发热,这下可好,捅这么大个娄子,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

    “不就是谈家嘛!得罪就得罪了,有什么可怕的?兄弟们都支持你!你怕什么?”陈捕快不以为然。

    卢小闲叹了口气:“兄弟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问题是我得罪的不仅是谈家,现在连县令大人也得罪了!”

    “你怎么会得罪县令大人呢?”陈捕快不解。

    “可不是嘛,县令大人把我叫到县衙,好一顿臭骂!”卢小闲心有余悸道。

    “县令大人是怎么说的?”陈捕快追问道。

    卢小闲说自己去了县衙,陈捕快并不惊讶,可见他已经知道了此事,他关心的只是郑县令对卢小闲说了些什么。

    卢小闲苦着脸:“县令大人怪我不该多管闲事,擅作主张将谈家上下打入大牢。还说,若是谈别驾怪罪下来,让我独自承担后果,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陈捕快听了,打抱不平道:“县令大人怎能这样?不管怎么说,你替他出头解了围,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责任呢?”

    “我也这么想!”卢小闲有些醉眼迷离了,“还是陈捕快仗义,那些当官的都不行。”

    “卢公子,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陈捕快盯着卢小闲问道。

    “我能怎么办?”卢小闲愁苦道:“我若知道该怎么办,就不是小小的捕快副役了!”

    说罢,卢小闲惆怅的将碗中酒全部灌入肚中。

    沉默片刻,陈捕快突然道:“卢公子,有人让我给你带话,他或许能帮你解决这个大麻烦!”

    “有人能帮我解决这个麻烦?是谁?”卢小闲眼神有些恍惚。

    “陈主薄!”陈捕快吐出了三个字。

    “陈主薄?”

    卢小闲心中苦笑,南巴县衙的水还真深,谈家的事谁都不想落下。

    “没错!”陈捕快高深莫测道,“陈主薄说了,谈文峰犯的是死罪,卢公子在这事上占理,谈如意肯定不敢把事情闹大,他若想解决此事也只能暗地里来,不会明目张胆找你的麻烦。陈主薄还说,谈如意到了南巴,卢公子只须挺住,坚决不松口,谈如意就只能托人来找卢公子说情,到那时候,陈主薄会亲自出面,为你和谈家说和。最终,这事不但可以圆满解决,说不定你还能从谈家得到许多好处!”

    卢小闲心中不由冷笑,很想告诉陈捕快,他这种说话方式,在后世的修辞学里叫作“扯”。

    但是,卢小闲忍住了,故意瞪大了眼睛,身材有些摇晃道:“这能行吗?”

    “保证能行,你放心吧!”陈捕快拍着胸脯道。

    “那就有劳陈主薄了,若真能得到好处,我定会重谢陈主薄与陈捕快!”卢小闲感激不尽。

    两人又喝了一会,陈捕快便起身告辞。

    临行前,陈捕快再三叮咛卢小闲保密,卢小闲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送走陈捕快,卢小闲的目光又恢复了清澈。

    先是郑县令,接着是程县丞,然后是陈主薄,还有即将到来的谈如意。

    卢小闲本不想挖这么多的坑,挺累的,但这些人都奋不顾身的往上冲。他现在不得不吃着碗里的,看着盆里的,想着锅里的,还得惦记着还没下锅的。

    不经意间,几个坑已不知不觉呈现在了眼前。

    思忖了一会,卢小闲让张猛去请杨思过来。

    张猛走后,卢小闲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刚才与陈捕快的每一句话。毫无疑问,陈捕快来见卢小闲,是为陈主薄来充当说客的。

    郑县令、程县丞和陈主薄打什么小算盘,卢小闲并不担心。眼前最重要的,是要想好该如何对付即将从潘州来的谈如意。

    杨思进了屋,见卢小闲正在沉思,也没打扰,只是静静望着他。

    眼前这个年轻人,始终让杨思看不透。若说之前杨思随卢小闲来南巴县,还有些意气用事的成分。那么此刻,杨思对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后悔。在他看来,卢小闲就像一座矿藏,越勘探的越仔细,发现的惊喜就越多。

    卢小闲突然笑了,抬头对杨思道:“杨兄,你办法多,可否帮我个忙?”

    “卢兄弟尽管说,我全力以赴!”

    “你是否见过谈如意?”

    杨思点头。

    “你帮我盯着,谈如意一到南巴,赶紧通知我!”

    “没问题,这事交给我了!”杨思爽快答应了。

    杨思恐怕不会想到,卢小闲已经在做给他挖坑的准备了。

    杨思走后,卢小闲来到张猛的房间。

    张猛没有穿鞋,脚翘的高高的,闭目惬意的哼着小曲。

    卢小闲抽搐着鼻子,屋中这味道太难闻了,就像一股死了好几天的老鼠的味道,又有点像发蛆的臭咸鱼的味道。

    他被熏得头脑发涨,快喘不过气来了,气急败坏之下朝着张猛的脑门上重重的敲了一下:“赶紧给我洗脚去,完了我有事交待!”

    张猛睁开了眼睛,不情愿的转身去洗脚了。

    过了一会,张猛重新回来,卢小闲对他轻声吩咐了几句。

    张猛听罢,忍不住问道:“盯着他干嘛?”

    卢小闲让张猛暗中盯着杨思,不为别的,只想根据他的行踪摸摸底细。毕竟,他和谢云轩是打过赌的,可不能让谢云轩占了先机。

    “让你盯着你就盯着,别问那么多!”卢小闲没好气道,“你上点心,拿出真本事来。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让他发现了,以后出去潇洒可就没你什么事了,你自己掂量着吧!”

    张猛不由一激灵,赶忙道:“你放心,绝对不会出岔子!”

第三十六章 扑朔迷离

    傍晚时分,张猛回来了。

    “这是真的?”卢小闲愣了愣。

    张猛拍着胸脯说:“没错!我听的真真切切,另外那几人称呼他为‘杨公公’!”

    卢小闲瞅着张猛,好一会没说话。

    什么是兄弟?

    兄弟就是那种今天吵,明天笑,近了烦,远了想,不见时挂念,见了时讨厌,自己能欺负,别人不能欺负的奇怪东西。

    不管怎么说,卢小闲觉得,有一个真正的兄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没有被他发现吧?”卢小闲不放心的问道。

    “不会的,你都交待了,我怎么可能再出差错呢?”

    “干的不错,去休息吧!”

    张猛走后,卢小闲陷入了沉思。

    在望云山的那段日子,张猛和卢小闲一样每天去蝙蝠洞练听力,卢小闲对他的听力没有丝毫怀疑,既然是他亲耳听到的,那就不会错了。

    莫非杨思真的是皇宫内的太监?

    在卢小闲的认知里,太监应该是不男不女的、娘娘腔、兰花指之类的形象。可杨思双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不但英俊,而且很魁梧,一眼望去,阳刚之气十足,根本不像阉割后的太监。

    前些日子,杨思在潘州城当铺关于奇楠沉香的一番话,浮现在卢小闲的脑海中。杨思对皇宫内的情况非常熟悉,间接证明了他可能就是一名太监。

    假如杨思真是太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潘州?

    联想到监察御史万国俊同时来到潘州,卢小闲断定杨思的出现,肯定不是偶然的,他和万国俊肯定会有一些关联。至于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那就很难说了。

    杨思结交卢小闲,是什么目的?

    卢小闲前思后想,也没想明白。

    杨思为何会和自己一同来到南巴县?而且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

    难道仅仅只是性情相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究竟是什么目的?

    尽管一切都犹如迷雾一般,但卢小闲还是决定:给杨思挖坑这件事情,要义无反顾的进行到底。

    第二日,卢小闲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照样带着谢云轩、张猛、杨思,跟着罗林与秦俊满城巡查。

    南巴县并不大,谈文峰被下大狱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卢小闲走在街上,老百姓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卢公子,直到今日,我才真正觉得做捕快是一件让人很自豪的事情!”秦俊胸膛挺的谈谈的,这话是发自内心。

    “这就对了!”卢小闲笑着对秦俊道,“以后莫要再做亏心事了,你前途无量,我看好你!”

    又走了一会,杨思悄悄对卢小闲道:“卢兄弟,我想单独和你聊聊,你意下如何?”

    该来的总要来,看来杨思终于沉不住气了。

    卢小闲笑着道:“杨兄客气了,有什么尽管说!”

    “卢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卢小闲点点头,跟着杨思走了。

    谢云轩瞅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杨思带着卢小闲来到一个茶楼,进了雅间,茶博士为他们沏了茶。

    茶博士走后,杨思将门掩了。

    坐定后,他对卢小闲直截了当道:“卢兄弟,你这事做的可有些莽撞了,谈家势力不小,若是打蛇不死反被咬,那就不妙了!”

    卢小闲问道:“杨兄的意思,是让我一举除去谈家?”

    杨思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卢小闲沉默不语。

    “我相信你应该有这个能力!”

    卢小闲目光一闪:“谈家是南巴的地头蛇,我只是个小人物,你怎么就断定我有这个能力!”

    杨思微微一笑:“我若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还怎么混?”

    卢小闲沉吟道:“我并不想将谈家彻底铲除掉!”

    “不想铲除谈家?”杨思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我有我的计划!”

    “能说给我听听吗?”杨思目光灼灼。

    “你真愿意听?”卢小闲反问。

    “当然,我洗耳恭听!”

    卢小闲也不隐瞒杨思,将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倒了出来。

    说完之后,卢小闲盯着杨思,看他有什么反应。

    杨思沉默良久,这才叹了口气道:“卢兄弟怎么就能断定,冯君衡也会参与此事?”

    “冯家和谈家之间的争斗,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冯君衡知道了会置之不理?”

    卢小闲的分析很有道理,杨思不禁点头,他话音一转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计划泄露出去?”

    卢小闲好整以暇道:“你不会!”

    杨思眉头一挑:“卢兄弟何以如此自信?”

    “当然了!”卢小闲淡淡道,“就像你相信你的眼力劲一样,我也相信我的眼光,我不会看错人!”

    杨思正要说什么,卢小闲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你还要让我来帮你办事,怎么可能坏我的事呢?”

    杨思眉头一挑:“我何时让你帮我办事了?”

    “现在没有,并不代表将来没有!”卢小闲淡淡道,“能为杨兄效劳也是我的荣幸,真要有那一天,我只希望杨兄直接告诉我,最好不要拐弯抹角!”

    杨思表情复杂,瞅了卢小闲好一会,才道:“真要有那一天,我会直接告诉你的!好了,我们该走了!”

    卢小闲嘴角微微上翘:一个小坑初挖成,下一步要做的便是将这个坑越扩越大。

    ……

    第二天一大早,杨思便急急来找卢小闲。

    “杨兄,是不是谈如意已经到了?”不待杨思说话,卢小闲直接问道。

    “没错!”杨思点头道,“谈如意昨天半夜到达南巴,直接进了谈家大院!”

    “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可靠吗?”卢小闲皱眉道。

    “我有我的渠道,消息绝对可靠!”

    “来的好快!”卢小闲自言自语。

    “今天一大早谈如意从谈家直接去了县衙!”杨思接着又道。

    思忖片刻,卢小闲又问:“谈如意去县衙穿的是便服还是官服?”

    “便服!”

    “便服?”卢小闲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对杨思吩咐道:“杨兄,我知道你有一帮子手下,让你的人牢牢盯住谈如意,他去了哪儿,有谁到谈家去见他,一一记下来,马上来告诉我,如何?”

    杨思一脸的镇定:“卢兄弟一定是搞错了,我哪有什么手下?”

    “有些事我就不说透了,杨兄帮我了那么多忙,我怎么会坏你的事?你就放心吧!”

    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是,别人明明已知道了真相,你却还在说谎,还说的那么真,那么深。当然,如果谎言看起来像谎言,那就不是谎言了。杨思为了能继续把谎言说下去,只能不停的用一个谎再去圆另一个谎。

    杨思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瞅着杨思的背影,卢小闲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你可别怪我给你挖坑,谁让你有那么神秘复杂的背景,不搞清楚我睡觉都不会安宁。

    他并没有在杨思的身上投入太多的精力,眼前急须解决的是谈如意这个麻烦。

    谈如意穿便服去县衙,说明他不敢把事情搞大!否则,他完全可以着官服前来,用权势压服郑县令。

    关于对付谈如意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像大便干燥一样,你只要稍微使点劲,过后就舒服了。

第三十七章 搬救兵

    卢小闲的预料一点都没错,谈如意的确不想把事情搞大。

    谈文峰被关进大牢,谈家的人慌了手脚,赶紧派人赶往潘州向谈如意求救。谈如意接到了信,不敢耽搁,急忙告假,连夜赶回南巴。

    回到谈家,谈如意仔细询问当时的情况,谈家当事人都被关进了大牢,剩下的人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无奈之下,谈如意只得来到县衙,找郑县令问问情况。

    此刻,他就在县衙内宅郑县令的书房里。

    谈如意虽然是正五品的别驾,但其实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偏瘦的身材,高高的个子,棱角分明的脸庞,削薄轻抿的唇,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的表情,看人时眼光斜掠,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精光。

    “郑县令,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谈如意待你不薄,有你在南巴坐阵,这事怎么能搞成这样?”谈如意话中愠意十足。

    “谈别驾,您若这么说我,可是冤枉我了!”郑县令将当时的情形详细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然后叹口气道,“您说说,若换作您,能怎么办?”

    谈如意听罢不作声了,好半晌才道:“这个卢小闲不简单,他能将大唐律说的清清楚楚,看来是有备而来!”

    说到这里,谈如意又对郑县令道:“郑县令,我错怪你了,这事是我大哥做的不对。这样吧,之前的事情让它过去吧,你现在将我大哥放出来,我回去好好跟他说说,保证以后不让他再胡来。”

    “谈别驾,这事没这么简单!”郑县令一脸无奈道,“放不放你大哥,现在我说了不算!”

    “你说了不算?”谈如意一脸疑惑,“郑县令,你这话什么意思?”

    “放不放人,要卢小闲说了才算!”

    听了郑县令的话,谈如意脸色一沉:“你若不想放人直管明说,何必找这么个理由?你当我傻?你是县令,他只是你手下一个捕快副役,放人还需要他说了算?”

    “谈别驾,你且听我说完!”郑县令将卢小闲教给他的话完整说于谈如意。

    末了,还振振有词道:“若谈别驾真让我放人,我二话没有,绝对按您的意思去办,只是这后面可就……”

    谈如意听罢,眉头紧蹙。

    这事越来越复杂,若卢小闲真的孤注一掷去监察御史那里告状,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到那时想要善了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万国俊可不是吃素的,他正愁找不着借口收拾自己呢。

    “郑县令,有没有可能……”谈如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找人做了他,以绝后患。”

    听谈如意如此一说,郑县令心中不由一惊。

    看来谈如意真是被逼急了,竟然想铤而走险。

    卢小闲若在,自己好歹还有个由头,若卢小闲真的被灭了口,自己连个挡箭牌都没有,只能任由谈如意摆布了,将来无论这事处理的好坏,自己都脱不了干系,岂不里外都不是人了?

    郑县令不想让自己落到这样的下场,他暗自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卢小闲。

    想到这里,郑县令故作沉思道:“卢小闲身边有好几个手下,本事都不小,若不是如此,县衙的捕快如何能将谈家上下那么多人下到大狱中?您找人做这事若一击不成,很可能逼的他狗急跳墙,这事就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再说了,卢小闲一死,谈家肯定脱不了怀疑,若再出现一半个多事之人,这事恐怕会更麻烦。所以,谈别驾,你这法子恐怕行不通!”

    郑县令这话虽然有些牵强,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横也不是,竖也不是,难道就只有任由卢小闲宰割的份了?

    谈如意从没像今日这般窝囊过,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捕快副役搞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郁闷之下,谈如意只得对郑县令道:“这样吧,我去大牢见见大哥,然后再做打算。”

    说到这里,谈如意盯着郑县令忿忿然道:“这件事情不会也要他同意吧?”

    “哦,不不不!”郑县令听出谈如意语气中的不满,赶忙摆手道:“谈别驾说笑了,这事我可以做主,不知谈别驾何时去大牢?”

    “就现在吧!”

    “没问题!”

    谈如意之所以要去县衙大牢,一是想看看谈文峰在里面的情况如何,二是想证实一下郑县令说的可是实情。

    南巴县衙大牢平日很是冷清,但现在却很热闹,谈如意在郑县令的陪同下,见到了谈文峰。

    尽管县衙大牢牢房不多,如今人满为患,郑县令还算给面子,把谈家父子两人关在了一间牢房里,没受什么罪。可谈家的那些家丁护院可就惨了,十几个人关在一个号房内,里面臭气熏天,苦不堪言。

    谈文峰父子虽然被关进了大牢,但嚣张的劲头丝毫没有减弱,见到谈如意知道救兵到了,便哭诉起来。

    谈如意懒得理他们,只是问了些紧要的问题。通过与谈家父子的交谈,谈如意证实了郑县令所说基本属实。

    从南巴县衙大牢出来,谈如意已经做出了决定:此事决不能闹大,只能与卢小闲私了。否则,结果可能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再次回到郑县令内宅的时候,谈如意面上恢复了平静,他斟酌道:“郑县令,还得麻烦你跑一趟,替我传句话给卢小闲,就说这事谈家认栽,若他能高抬贵手,我谈如意欠他个人情,将来一定厚报!”

    在南巴乃至潘州,向来说一不二的谈如意,竟然能说出如此软话,这让郑县令惊异不已,心中不禁佩服卢小闲的算无遗策。

    当初卢小闲胸有成竹地告诉自己,说谈如意绝不敢把事情闹大,自己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真让卢小闲给预料准了。

    “谈别驾客气了,这些许小事,自然应该由我来代劳!”郑县令满口答应,“谈别驾等我的好消息吧!”

    “那就有劳郑县令了,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谈如意点点头。

    郑县令离开之后,谈如意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泯了一口,陷入沉思当中。

    内宅大门外,门房靠在门框边上,抱着胳膊闭着眼睛晒太阳。

    突然听到内宅有声响传来,扭头一看,郑县令正急匆匆朝门外走来,他赶忙站直了身子,陪着笑道:“大人,您要出去?”

    郑县令点点头道:“我出去办点事,谈别驾在里面休息,闲杂人等就不要再进去了,明白吗?”

    “明白,大人您心,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去!”门房信誓旦旦。

    县衙内宅的宅门是衙门的咽喉,门房的职责是把守内宅宅门,隔绝宅门内外的交通。看守宅门的门房,往往是县令的亲信。

    郑县令内宅的门房姓张,是郑县令从老家带来的,无论到哪里上任,都由张门房来替他把守内宅的宅门,张门房对郑县令自然也是忠心耿耿。

    门房的收入在县衙里让人羡慕,拜访县令的来客,都要给门房红包,才会被通报,这是公开的惯例。

    过年过节时,县衙书吏、衙役、捕快等人,习惯上还要给门房送“门敬”。

    看着郑县令远去的背影,张门房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

第三十八章 简单挖个坑

    “张门房,闲着呢?”一个声音传来。

    张门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程县丞正站在自己面前。

    张门房虽然闭着眼睛,但耳朵却是很灵敏,若有人来他肯定能听到动静。

    程县丞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面前,这让他很诧异。

    做门房最重要的便是要有眼力劲,有些人不掏银子休想进入内宅,有些人则是得罪不起的。

    眼前的程县丞,便是张门房不敢得罪的人之一。

    他赶忙脸上堆笑对程县丞道:“您找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有事出去了!”

    “我知道县令大人出去了!”程县丞淡淡道:“我是来见谈别驾的!”

    “见谈别驾?”门房突然想起了刚才郑县令的吩咐,随口道:“县令大人吩咐过,闲杂人等不能进去打扰谈别驾!”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是闲杂人等?”程县丞脸色沉了下来。

    “不不不,县丞大人,我不是这意思,我……”门房一听便急了,可又不知如何解释。

    “不用说了,我知道规矩!”程县丞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门房,“这是我的心意,收下吧!”

    平日里程县丞没少到内宅找过郑县令,可哪次也没给张门房银子,张门房也不敢伸手向他要银子。

    程县丞主动掏银子给自己,这还是头一回。不用问,程县丞是铁了心要见谈如意。

    可是,刚才郑县令走的时候专门交待过,不让外人进入内宅。若让程县丞进去了,郑县令回来后肯定会大发雷霆。

    可若不让程县丞进去,肯定会得罪程县丞的。

    别看程县丞官职没有郑县令大,但要收拾自己,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张门房有些作难了。

    程县丞看出了张门房的纠结,他将银子硬塞到他手里:“拿着吧,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说罢,程县丞便向内宅走去。

    门房本想阻拦,可是犹豫了一下,终将还是没有伸手。

    程县丞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了郑县令的书房。

    正在沉思的谈如意听到了声音,抬起头来惊奇道:“咦?程县丞,你怎么来了?”

    “谈别驾,您还在为令兄一事犯愁呢?”程县丞不答反问道。

    程县丞也不算外人,谈如意和他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此事而烦心的谈如意,也没打算瞒他,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嘛!我就纳闷了,这么多有官身的人,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捕快副役,牵着鼻子走呢?”

    “谈别驾,你莫小看这个卢小闲,他的鬼心眼可多着呢!”程县丞提醒道。

    “我领教过了,谈家就栽在了他手上!”谈如意闷闷不乐道。

    “谈别驾,你莫不是让郑县令去劝说卢小闲了?”程县丞突然问道。

    “没错!”谈如意听出了程县丞话中有话,他瞅向程县丞,“有什么不妥吗?”

    程县丞淡淡一笑道:“恕我直言,恐怕谈别驾要失望了,若我没估计错,郑县令肯定无功而返!”

    “哦?”谈如意不解道:“这是为何?”

    “令兄的事情出来之后,郑县令并不是想着怎么解决此事,而是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摆脱自己的责任,他去卢小闲那里只能是应付差事,绝不会真心劝说!”说到这里,程县丞趁机毛遂自荐道:“若谈别驾信得过程某,程某愿意为谈别驾去当说客,保证马到成功!”

    程县丞与郑县令向来面合心不合,这一点谈如意早有耳闻,听了程县丞这一番话,谈如意意识到,程县丞恐怕是想利用此事打击郑县令。

    当然,程县丞也有向自己示好的意思。

    见谈如意不言语了,程县丞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谈别驾不信我的话,我说的是真是假,待会郑县令回来后就会见分晓!我在县丞署等候谈别驾,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谈别驾尽管吩咐!”

    说罢,程县丞起身向谈如意告辞离开。

    程县丞与谈如意谈话的时候,郑县令也正与卢小闲在相谈。

    “当初不是说好的吗?”郑县令皱起了眉头:“我来找你时你便会同意给他台阶下,现在怎么又变卦了?”

    “不是变卦,是拖拖他!”卢小闲瞥了一眼郑县令,“县令大人,属下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怎么为我好了?”郑县令疑惑道。

    “谈文峰被押入大牢这么长时间,大人都没来找过属下,而谈别驾刚来县衙求大人,大人便来找属下,并且大人找属下一说,属下便马上同意放人了。大人想想看,若换大人您是谈别驾,难道不会怀疑,这是我们俩是串通好的吗?”

    卢小闲说的很有道理,郑县令听了不住点头。

    他没有想到这一点,若真引起谈如意的怀疑,这事就不妙了。

    卢小闲接着道:“所以,大人只须回去告诉谈别驾,就说属下要考虑考虑,这样既留了活话,也不会引起谈别驾的怀疑!”

    “也只有如此了!”郑县令看了一眼卢小闲,“我现在就去给谈别驾回话去。”

    去也匆匆,来也匆匆,郑县令赶回县衙内宅,按照卢小闲的意思给谈如意回了话。

    谈如意听完之后,用奇怪的目光瞅着郑县令。

    他回想到程县丞刚才的一番话,没想到郑县令的所做所为,竟然真被程县丞预料到了。

    郑县令见谈如意目光有异,心中顿时有些七上八下,难道谈如意看出了什么不对。谈如意不说话,他也不敢轻易张口,生怕露出破绽。

    郑县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让谈如意很是不满。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与郑县令翻脸的时候,毕竟谈家的人还在县衙大牢里关着呢,惹急了郑县令,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等他考虑好了再说!”谈如意不动声色道,“郑县令若有了消息,可派人到谈府知会我一声!”

    “没问题,有消息我会亲自过府禀报的!”郑县令点头道,“我送送别驾大人!”

    谈如意赶忙拦住郑县令:“郑县令留步,我是私服而来,不想过于张扬!”

    听谈如意这么一说,郑县令便不再坚持。

    谈如意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从县衙内宅离开,就连张门房与他打招呼,他也没有听见。

    绕过二堂,谈如意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停了下来,向二堂旁边的一个院落张望着。

    这个独立的院落,正是县丞衙署,位于县衙最东端,所以又称作“东衙”。

    谈如意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跺了跺脚,朝着县丞署走去。

    ……

第三十九章 传话

    “什么?你现在不能同意?这怎么能行?”程县丞一听便急了。

    “有什么不行的?”卢小闲一点也不着急。

    “那你让我如何向谈别驾交待?他还在县丞署等着我回话呢!”

    程县丞恨不得上去咬卢小闲一口,之前说的好好的,现在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属下是为了让大人有个交待,所以才没有立刻答应!”

    “为了我,我怎么没看出来?”程县丞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卢小闲。

    “县令大人刚从属下这里离开,是谈别驾让他来帮忙说和的,属下让县令大人告诉谈别驾,属下要好好考虑考虑!”说到这里,卢小闲突然问道,“大人,属下听说谈别驾这个人很精明,是不是真的?”

    “岂止是精明,简直是精明到家了!”程县丞实话实说。

    卢小闲盯着程县丞:“县令大人来说和,属下没有立刻答应,而大人您一来属下便立刻答应,谈别驾这么精明,大人您就不怕他会生出别的想法?”

    “他会生出什么想法?”程县丞不解。

    “谈别驾会想,这事会不会从头到尾就是我们俩预谋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挟他!”

    “他怎么可能会这么想?”程县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会吗?”卢小闲反问道。

    程县丞思忖了好一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脑门上冒出汗了,自己光想着讨好谈如意了,却把这一点忽视了,谈如意真有可能这么想。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程县丞一脸沮丧道。

    卢小闲一本正经道:“大人回去告诉谈别驾,今天晚上属下保证给他个明确的答复!”

    “我要这么说,那与郑县令的回话不是一样的吗?”程县丞总想着把郑县令比下去。

    “当然不一样!”卢小闲振振有词:“郑县令来,属下只说了要考虑考虑,但大人来就不一样了,属下说晚上一定会有明确的答复。谁出力大,谁出力小,谈别驾心中自有评判!”

    送走了程县丞,卢小闲将事情整个过程又捋了一遍,确信没有任何纰漏,这才舒了口气。

    吃过午饭,卢小闲让张猛去把陈捕快请来,二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陈捕快才告辞离开。

    这两日,谈府没有了往日的喧嚣,自从谈文峰被关进大牢之后,谈府上下都有了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谈如意的到来,让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在他们的眼中,谈家家主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其实,谈如意心中清楚,他也不是万能的,有很多事情不在他的掌控当中,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他就一筹莫展。

    此刻,谈如意坐在客厅的八仙桌前,他在等卢小闲的消息。

    除了等待,他什么也做不了。

    “家主,县衙陈主薄求见!”谈府的管家前来禀报。

    “陈主薄?”

    谈如意听说过此人,却没有深交,他皱眉道:“他来做什么?”

    管家小心翼翼道:“他说是替人传消息的!”

    “传消息?”谈如意心中一动,“请他进来吧!”

    陈主薄进屋,向谈如意施礼:“见过别驾大人!”

    “陈主薄客气,快快请坐!”谈如意回礼。

    二人坐定后,谈如意吩咐下人奉茶,然后试探着问道:“不知陈主薄是替何人传消息的?”

    陈主薄微微一笑:“大人现在最想知道何人的消息,属下便是替何人传消息的!”

    “你是说卢小闲?”

    “大人一猜便中!”陈主薄面上依然带着笑。

    陈主薄的到来,让谈如意心中生出一丝警惕。

    之前郑县令与程县丞,先后在自己面前许诺,保证与卢小闲说和,如果这是因为这二人之间有芥蒂的话。那陈主薄的主动介入是为了什么,就很人值得思量了!

    卢小闲一个小小的捕快副役,竟然能让县令、县丞和主薄不遗余力的围着他转,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见谈如意不说话,陈主薄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待着他的回应。

    思虑良久,谈如意问道:“不知陈主薄传的是什么话?”

    “卢小闲说了,希望大人今晚在美味轩摆一桌酒席,届时由郑县令、程县丞和属下坐陪,他有话要当面对大人讲,也算对此事有个了断。”

    “让我请他吃饭?”谈如意憋在心中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给脸不要脸,他是什么东西,让我请他吃饭,休想!”

    说完后,谈如意似乎还不解气,将面前的茶碗狠狠摔在了地上。

    陈主薄面不改色喝着茶,似乎眼前的这一幕,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陈主薄的镇定,让谈如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日谈如意并不会这样,只是让卢小闲气的狠了。

    谈如意长舒口气,放缓了语气对陈主薄道:“陈主薄,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陈主薄微微一笑:“那就要看别驾大人是怎么想的,若真要与他斗个你输我赢,那就没必要去。若是想把眼前的事先解决了,最好还是去一趟!”

    谈如意微微颌首。

    见谈如意有些心动了,陈主薄又补充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过了这个坎,以后怎么拿捏,还不是别驾大人说了算?”

    听了陈主薄这话,谈如意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是呀,当务之急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以后自己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到时候,哼!

    谈如意起身朝陈主薄抱拳道:“听陈主薄一席话,谈某茅塞顿开,谈某这厢有礼了!”

    陈主薄赶忙起身回礼道:“别驾大人过奖,属下实在不敢当!”

    谈如意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对陈主薄和颜悦色道:“没想到陈主薄考虑问题如此周全,今后咱们可得亲近亲近,陈主薄将来若有用得着谈某的地方,只管说话,谈某定当全力以赴。”

    “属下谢过别驾大人!”陈主薄诚惶诚恐。

    “酒席我来摆,卢小闲那里,就烦请陈主薄去通知一声!另外,郑县令和程县丞那里,你也帮我知会一声,让他们坐陪!”

    陈主薄此行的目的已达到,爽快地答应一声便告辞了。

第四十章 大坑告成

    傍晚时分,谈如意早早来到美味轩最大的那个雅间。

    进入雅间,谈如意看见郑县令、程县丞和陈主薄已经在等候他了。

    谈如意朝着三人抱了抱拳道:“有劳三位!”

    “能为别驾大人效劳,是我等的荣幸!”三人赶忙回礼。

    谈如意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郑县令:“他还没来吗?

    “别驾大人,您先坐,估计很快就到!”

    郑县令请谈如意在上首的位置坐下。

    坐定之后,谈如意扫视了三人一眼,不由苦笑道:“四个朝廷命官,提前到酒席等一个捕快副役,以前听了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认为是个笑话,可这一幕却实实在在发生在我们身上,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谈如意话音刚落,雅间的门被推开了,卢小闲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谈如意认真打量着卢小闲,这个让他狼狈不堪的捕快副役。

    他惊异的发现,卢小闲出奇的年轻,没有想象中的阴险和狡诈。相反,看上去他很是俊朗阳光。

    卢小闲接过谈如意的话道:“别驾大人太谦虚了,不说别的,单是隐忍功夫,便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在下佩服之至!”

    说罢,卢小闲也不客气,在下首的位置坐下。

    来之前,卢小闲就已经想好了对付谈如意的办法,这一次他准备挖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坑,并且他有把握,让谈如意乖乖主动跳进坑去。

    听了卢小闲的话,谈如意只当他是在挖苦自己,面色一沉正要发作,却听卢小闲又道:“既然大家坐在一起,是为了解决问题,咱就言归正传!”

    谈如意将不快压在心底,不动声色道:“那好,请卢公子直说,谈某洗耳恭听!”

    卢小闲直截了当道:“令兄这次闯出的祸不小,要想解决此事,谈家必须付出些代价才行,不知别驾大人意下如何?”

    “付出些代价?”谈如意面无表情问道,“不知卢公子所说的代价是什么?”

    卢小闲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了两个字:“银子!”

    “银子?”谈如意瞅了一眼卢小闲,面上的神色缓和了些,只要卢小闲提出条件,就说明这事有戏,谈如意点点头,“没问题,卢公子你说个数吧!”

    卢小闲伸出了两根指头。

    “两百两?”

    谈如意心中清楚,卢小闲折腾这么久,肯定不是为区区二百两银子。他故意这么问,是为下一步的讨价还价打个基础。

    果然,卢小闲摇了摇头。

    “两千两?”谈如意盯着卢小闲,意味深长道,“卢公子好大的胃口,还没有人能从谈家一次索走两千两银子呢!”

    卢小闲笑了:“谈别驾说的不对!”

    “好了,两千两就两千两!”谈如意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从里面拿出一张递给卢小闲,“银票你收好了,此事到此为止!”

    “唉!”卢小闲叹了口气,“我刚才说了,谈别驾说的不对,我所说的一口价不是两千两,而是……”

    稍稍停了停,卢小闲一字一顿,吐出了三个字:“两万两!”

    “两万两?”

    不仅是谈如意,就连陪坐的郑县令、程县丞和陈主薄,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卢小闲的胃口太大,大到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谈家是岭南的大家族,也是南巴首富,两万两银子对谈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卢小闲如此狮子大张口,的确让他们吃了一惊。单就为了面子,谈如意也不可能答应!

    卢小闲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古怪。比如:你欠别人五千元钱,你是别人的孙子,你得求着他,可如果你欠了别人五十万元钱时,那别人就是你的孙子,他得求着你。

    做坏人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如果你是一般的坏人,大家可能对你不屑一顾,懒得搭理你。可如果你把坏人做的超出了一般境界,那么事情会突然改变。他坚信,在这件事情之上,谈如意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开玩笑,这件事情策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失手?

    郑县令、程县丞和陈主薄,齐齐把目光投向谈如意。

    果然,谈如意露出了怒容,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死死盯着卢小闲,目光有些吓人:“若是我不同意呢?”

    卢小闲并没有在意谈如意的目光,夹了一口菜津津有味咀嚼起来。

    吃完他又端起了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自言自语道,“天下无不散宴席,可至少宴席上我要吃得爽!看来谈不成了,那就吃完走人。这样也好,该当差的当差,该罢官的罢官,该砍头的砍头,谁也不亏欠谁。”

    ?0?2说罢,卢小闲也不理会谈如意能杀死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

    卢小闲看似在自言自语,实际上是说给谈如意听的,其中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此时此刻,卢小闲坚信,谈如意就是一只纸老虎!

    他很想告诉谈如意:千万别不要对自己过于自信,能收拾你的人比你能想到的还要多的多。

    谈如意何时受过这种气,本来要拂袖而去,可一想谈家人还在大牢关着,这事还得解决,只能再一次将这口气咽进肚里。

    谈如意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颇为尴尬。

    陈主薄便想为谈如意打个圆场,他也跟着站起身来,对卢小闲道:“卢公子,这事能不能再打个商量,两万两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卢小闲头也不抬,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道:“两万两,一口价,少一文钱都不行!”

    “你……”陈主薄被卢小闲噎得说不出话来。

    四人冷眼看着卢小闲难看的吃相,一句话也不说,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卢小闲终于停了下来,拍了拍肚皮:“美味轩的菜,味道的确不错!”

    说罢,卢小闲抬眼扫视了四人一圈,然后对谈如意道:“谈别驾,你要以为我是拿这事讹你两万两银子,你就大错特错了!”

    郑县令听了问道:“卢公子,那你要这两万两银子做甚?”

    卢小闲冷冷道:“说实话,这两万两银子,我一两也不拿,只是为你谈家了却后患,干净利落的把这事解决彻底!”

    “哦?”郑县令还是有些不明白:“卢公子,你用什么法子彻底解决此事?”

    郑县令的问话,也是谈如意想知道的,他必须搞清楚,卢小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银子怎么花销,我都替谈家算好了。一共三笔,加起来正好两万两!”卢小闲翘起二郎腿,“第一笔用来修路,南巴到潘州的驿道十分难走,特别是出了城的七里坡一带,只要一下雨,驿道便被封阻,这一段大概有五里长,修缮这段驿道,需要七千两银子。”

    “修路与谈家之事有什么关系?”郑县令不仅不明白,而且彻底被搞糊涂了。

    “郑县令,程县丞,陈主薄,将谈家几十人抓进大牢,你们三人当时都在场,既然没反对,那便是默认了。如今要放人,没有合适的理由,你们如何放?”

    郑县令恍然大悟:“卢公子,你让谈家修路,就是为放人找借口!”

    “没错!”卢小闲点头道,“同时也是为了给三位大人一个交待,让你们不用那么为难,可以大大方方放人!”

    卢小闲的话很有道理,也的确是为郑县令、程县丞和陈主薄三人着想,这让三人心中很受用。

    谈如意见状,知道卢小闲的想法,已经得到他们三人的认可,心中不禁暗骂:花谈家的银子,让你们不用为难,你们当然不会心疼了。

    程县丞又问道:“卢公子,第二笔银子做什么用?”

    “程县丞,那天你也看到了,捕快衙役们自发将谈家众人拿进大狱!”卢小闲说谎脸都不带红,继续道,“这说明什么?这些人平日对谈家怨言颇多,如今要放人,若不堵了他们的嘴,岂不是将来后患无穷?当然,光堵捕快衙役的嘴是不行的,县衙还有书吏、狱卒、仓头等当差之人,大约百人左右,每人五十两银子,五千两足够了!”

    听了卢小闲的话,谈如意一阵肉痛,他刚要说话,却听卢小闲又道:“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这些人收了银子,心中没了怨气,此事自然就揭过,不会有人再提,这也算是封口费。”

    郑县令、程县丞与陈主薄,对南巴县衙这些当差的人很了解,他们与卢小闲不同,就算一文钱不给,也绝不敢与谈家对着干。

    卢小闲够绝,竟然借此事为这些人谋了福利。

    虽然主意是卢小闲出的,但银子最终是由县衙发给他们的,这功劳自然也就记在了郑县令、程县丞与陈主薄三人头上。

    想到这里,三人看向卢小闲,目光中的赞许之意更浓。

    郑县令三人心中舒坦了,可谈如意心中却在滴血,他虎着脸抢白道:“荒谬,南巴有那么多人,若都用这法子封口,谈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用!”

    “谈别驾说的没错,都用这法子肯定不行!”卢小闲接过谈如意的话道,“所以,第三笔银子,既能封了其他人的口,又不用花太多的钱。”

    “什么法子?”谈如意忍不住问道。

    “富贵人家就不说了,穷苦百姓最希望的,便是儿孙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走读书参加科举这条路。可惜很多人家却读不起书,特别是城外偏远的地方,几代人都出不了一个读书人。据我所知,南巴全县只有一座县学和不多的几家私塾。若谈家能创办些义塾,老百姓感恩戴德还来不及,怎么会再提及谈老爷不光彩的事呢?我算了一下,花七千两银子可以办十家义塾,这便是第三笔银子的用处!”

    卢小闲的话,让谈如意无法辩驳,可心里却憋屈的慌。

    卢小闲当然知道谈如意心中所想,他笑了笑道:“花钱创办义塾,不仅只是为了封百姓之口,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在内。谈家建义塾,招收贫家子弟入学,请先生来免费授课。谈别驾可以设想一下,这些人将来参加科举,若有了金榜题名之人,他们成为朝廷官员,谈家将会从他们的感恩回报中获得多大收益,我想谈别驾会算清这笔账的。一举两得之事,何乐不为?”

    人生有三个境界,第一个是少花钱多办事,第二个是不花钱也能办事,最高的境界,是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显然卢小闲正在向第三个境界努力。

    郑县令、程县丞与陈主薄三人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这小子脑袋是怎么长的,劝人从腰包掏银子,也能说出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说罢,卢小闲站起身,对谈如意抱拳道:“别驾大人,我的话说完了,何去何从您自己看着办吧!在下告辞!”

    走到门口,卢小闲又回过头来:“感谢别驾大人的盛情款待!”

    ……

    第二天,谈家一干人等便从大牢被释放出来。

    谈家有权有势,谁都知道,谈文峰出狱是迟早的事。

    谈文峰被释放后,南巴县衙如同过年一般热闹,三班六房的差人,包括狱卒、刽子手、仵作、稳婆在内,每人都发放五十两银子。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这些人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卢小闲当然不在乎五十两银子,不过他也有意外的收获:从这一天起,他不再是捕快的副役了,而是成为了南巴县衙编制内的正式捕快。

    第三天,又有一个消息在大街小巷传开了:谈家打算在南巴创办十所义塾。

    第四天,听了这个消息,穷苦人家的百姓奔走相告,个个都夸谈家仁义,甚至连以往谈家做的恶都忘了。

    第五天,南巴县衙大门外贴出官府的告示,衙门要修缮七里坡一带的驿道,这一次不需要派劳役,让百姓报名参加修路,县衙发放工钱。

    我们不需要把生活弄得那么复杂,因为它本身就已经很复杂了。

    从谈家这件事上,卢小闲悟出个道理,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就看你会不会做了,就算是假的,你做的像真的一样,也会达到同样的效果。

    ……

第四十一章 邂逅美女

    杨思一脸惊诧的瞅着卢小闲:“果然让你给预料到了,冯君衡也到了南巴来!”

    卢小闲一语双关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还是杨兄耳聪目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杨思问道:“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冯君衡还没来找我,至少要知道他怎么想的,才能决定下一步的打算!”卢小闲盯着杨思笑道,“当然,还要看杨兄你是什么想法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杨思故作不解。

    “我说过,杨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今日我再重申一遍,我对杨兄的许诺依然有效,不过仅此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杨思沉默不语,似在左右权衡,又似在说服自己。

    ……

    傍晚时分,冯君衡派人来请卢小闲。卢小闲来到他住的客栈,与冯君衡单独相处了一个来时辰,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

    从冯君衡的房间出来,卢小闲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刚才和冯君衡的一番对话。

    每一个有名望的家族,都是这样。

    当家族之链上出现了出类拔萃深孚众望的人物,都会为家族其他成员所宗仰追慕,其懿行嘉言便成为家风之源,再经过家族子孙代代接力式的恪守祖训,流风余韵,代代不绝,就形成了一个家族鲜明家风,让家族无尽传承,代代兴盛。

    作为岭南大族冯家的家主,冯君衡身上特有的优雅,便体现了这种沿袭家族代代相传下来的气质和风格。

    或许是过于沉湎于刚才的回忆,卢小闲竟然没有发现,一个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卢小闲抬起头来,面前这人穿着一身男人的白衫,但卢小闲一眼看出对方是个姑娘。

    卢小闲习惯性的进行了一番目测:身高大约一米六五左右,容貌清秀,身材修长,皮肤白皙,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卢小闲和她的眼神,在短时间内有一个快速的对视,在这个眼神交织的过程中,卢小闲瞬间被击到,然后意外的进入了一个第三次元的空间。

    他和她竟然掉到了河里。

    救命啊,救命啊。

    直到她的一声呼喊,卢小闲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她,是那样的性感迷人,出水芙蓉的样子惹人爱。

    卢小闲反应了过来,在水中然后紧紧的把她搂过,接着看到她清澈的眼神,还有那双唇唇欲动的惹火嘴唇……

    她刚才透露出的严厉眼神,似乎就在一瞬间内消失了,顿时变得有点儿温柔止水。

    只不过,这个画面就在刹那间消失了。

    因为卢小闲听到了美女的声音:“你挡着我的道了。”

    就在这么个不协调的画风中,卢小闲和她的接吻没有完成,而是直接回到了当下。

    “哦!”卢小闲回过神来,侧身让出路来,看着美女从自己身边走过。

    卢小闲?的发现,美女的脸上似乎挂着淡淡的忧郁,那么让人怜惜。

    他就这么看着,一直到美女转过拐角连影子都看不到,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回到住处,谢云轩、张猛和杨思已经在等着他了。

    “怎么样?”张猛迫不及待的问道。

    卢小闲脑海中,还浮现着那个女人的影子,心不在焉的反问:“什么怎么样?”

    “你见到冯君衡了?他都说了什么?”见卢小闲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张猛急的直搓手。

    “他悄悄来南巴县,穿着便服,说明不想让别人知道。见面之后,他仔细询问了谈家被下狱的全过程,还问了我是如何对付谈如意的。听完之后,他告诉我,希望我去潘州城,可以在刺史府衙参军手下做都头,也可以在他的府上做门客!”

    谢云轩瞅着卢小闲:“你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没有答复他,只说要考虑考虑!”

    谢云轩一撇嘴道:“什么考虑考虑,你肯定早就想好了,何必要卖关子呢?”

    “我当然是想好了,但还没有最后定论,只等着一个人的一句话!”说到这里,卢小闲有意瞅了杨思一眼,直截了当的询问谢云轩,“云轩师兄,依你的判断,杨兄弟是什么人?”

    卢小闲这是在问,他们上次打赌的事情。

    谢云轩知道,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便开门见山道:“杨兄能说一口地道的岭南语,但口音中却夹杂着一丝长安腔和洛阳腔,这说明他可能是岭南人,但在长安和洛阳生活过不短的时间!”

    卢小闲瞅着杨思:“杨兄,我师兄分析的可对?你可是最佳评判!”

    杨思坦然点头:“说的没错!”

    谢云轩接着道:“我认真观察过,从见杨兄的第一面起,他的所有心思就都在冯君衡和谈如意的身上。联想到万国俊到潘州的情形,他应该和万国俊的来意一样,最终都是针对冯谈两家的!”

    卢小闲再次看向杨思,示意他给个评判。

    杨思咬咬牙,点头道:“没错!”

    谢云轩接着道:“我没猜错的话,杨兄是带着手下从神都洛阳赶到潘州的。不过,你和万国俊不是一路的。我分析,你要么是狄阁老派来的,要么是魏王派来的!”

    谢云轩所说的狄阁老,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的首辅宰相狄仁杰,而魏王则是武则天的侄子武承嗣。

    听了谢云轩的话,杨思不置可否道:“这个恕我无法奉告!”

    卢小闲在一旁哈哈笑道:“云轩师兄,这次你可说错了!”

    谢云轩眉头一挑:“那你来说说!”

    “杨兄应该是在内侍省供职,他既不是狄阁老派来的,也不是魏王派来的,而是当今圣神皇帝派来的!”

    谢云轩听罢一脸的狐疑,又认真打量了一番杨思,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卢小闲看着谢云轩:“云轩师兄,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又来了,又要讲故事。

    对卢小闲喜欢讲故事这个坏毛病,谢云轩已经有些无法忍耐了,但却不得不耐下性子来听,因为他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从前,一个屠夫带着一个小孩在街上遇见一位朋友,朋友问屠夫小孩是不是屠夫的儿子,屠夫回答是。他又问小孩屠夫是不是他的父亲,小孩回答不是。云轩师兄,你猜猜这是怎么回事?”

    谢云轩略一思忖,问道:“莫非这个屠夫是一介女流?”

    “没错!”卢小闲向谢云轩伸出了大拇指,“世人皆以为屠夫必须是男的,殊不知凡事皆有例外。同理,在杨兄这里便是个例外,所以云轩师兄便看走眼了!”

    说罢,卢小闲起身,向杨思一拱手道,“杨公公,卢小闲这厢有礼了!”

    杨思起身回了一礼,叹了口气道:“卢公子,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以为已经很了解你了。现在我才知道,恐怕这辈子我也无法看透你!”

    卢小闲嬉皮笑脸道:“杨兄,这辈子还长着呢!了解我机会多的是。咱们言归正传,杨兄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直说,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再说了,这还关系到我现在要做的决定,是留在南巴县还是前往潘州,都听你一句话了!”

    瞅着嘻嘻哈哈的卢小闲,谢云轩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所说的话中,到底有多少玩笑的成份,又有多少是真心话?谁能听得懂,谁能看得透?

第四十二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卢小闲几次三番表明自己的心意,杨思也不再隐瞒,向卢小闲道出了实情。

    原来,万国俊向武则天告发,说岭南的流放人员谋反,潘州刺史冯君衡和别驾谈如意包庇流人,并主动要求前往处理此事。

    这些年来,朝廷犯罪的皇室和官员家人亲族,被流放在岭南的约有数万人。为了防止这些人造反,武则天准奏派万国俊作为监察御史前往潘州。

    岭南谈氏源自上古,周武王建立周朝后,追念先圣先王的功德,封殷帝乙长子微子启于宋为谈国,又名为郯国,传国三十六代至谈君,被楚国灭亡,子孙以国为姓。秦汉后期,谈姓家族迁往岭南,成为当地土著。

    岭南冯氏先祖冯业,是北燕昭成帝冯弘的皇子。北燕被北魏所灭,冯业授父命,带领皇亲国戚与近卫亲兵三百人渡海,投奔了南方的刘宋王朝,被封在岭南。传了四代人到冯宝,冯宝与岭南冼氏联姻,百年生聚,逐渐开枝散叶,由当年南渡的三百人,一跃发展为岭南的第一望族。

    万国俊的举报,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冯谈两家在岭南势力较大,武则天不得不慎重对待。在派出万国俊的同时,她又秘密派内侍省给事太监杨思,带领手下前往潘州,暗中监视了解冯谈两家情况,并随时上报动向。

    万国俊,武则天,杨思,冯君衡和谈如意,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关系圈。

    听了杨思的介绍,卢小闲突然觉得,有时候不从是非善恶角度去看待事物,而从亲疏关系和利害关系中去思考,或许才能看到更真实的历史。

    他瞅着杨思道:“杨兄的意思是说,冯谈两家是否有谋反之心,陛下最终如何决断,全在你一念当中?”

    杨思点点头:“也不尽然,不过我会如实向陛下禀报的。如果他们两家真的谋反,那是罪有应得。若他们是被冤枉的,那可是成百上千口人的死活呀,我不能不慎重!”

    看得出来,杨思算是个有良心的太监。

    杨思语气有些沉重道:“我们杨家,当年也是岭南的名门,虽比不上冯谈两家,可也吃喝不愁。十年前,杨家因人诬告而获罪,百十口子人被杀头的杀头,被流放的流放,转眼间家族便风消云散了。我做了太监,才得以侥幸活下命来,现在想想都跟噩梦一般。如今,冯谈两家说不定又要步入杨家后尘,我当然要慎之又慎!”

    卢小闲目光忽闪道:“杨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兄弟尽管讲来!”

    “如果我没猜错,冯谈两家死定了!”

    “此话怎讲?”杨思心中一紧。

    “从太宗皇帝开始,朝廷就一直想削弱岭南冯谈两大家族的势力,圣神皇帝当然也不例外。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不然她就不会派万国俊前来了!既然陛下心里都有了定论,杨兄你又能做什么呢?”

    杨思不语,显然卢小闲所说的,他早就想到了。

    卢小闲又说:“万国俊是出了名的酷吏,诬告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轻车熟路。无论冯谈两家是否有罪,他都可以信手拈来,罗织一系列的罪名。由他办理此事,冯谈两家和砧板上的肉又有什么区别?”

    谢云轩在一旁觉得纳闷,卢小闲看上去玩世不恭,但分析事情却井井有条,让人无法反驳,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最让人忧心的是,在生死抉择面前,冯谈两家根本没有唇亡齿寒的危机,而是仅考虑眼前利益,互相倾轧。殊不知,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这样下去只能被万国俊所利用,必然是死路一条!”

    杨思深深吐了一口气:“你说的都是事实,不管怎么样,我要尽我的职责,至少要做到问心无愧,至于最终结果如何,那就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了!”

    “你有这样的想法,也着实不易了!”卢小闲拍了拍杨思的肩,“杨兄,你只管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需要你的帮忙!”杨思一字一顿道。

    “我答应你,不管冯谈两家是否真的谋反,我一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给你一个交待!”卢小闲伸了个懒腰,对谢云轩和张猛道,“你们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就离开南巴县,随杨兄前往潘州!”

    杨思一脸愧疚道:“卢兄弟,难为你了!”

    卢小闲淡淡一笑:“没什么难为不难为的,就算没有杨兄你的事,南巴我也不会再待下去!”

    杨思奇怪的问:“你在这好好的,名声也在外了,为何要离开?”

    “你以为名声在外是什么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人处于众,谗必随之。名气越大,越会成为众矢之的,现在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强龙不敌地头蛇,谈家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会善罢干休?

    卢小闲在与狼共舞的时候,当然不会忘记羊的身份。

    杨思瞅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半晌无语:他大智近妖,沉稳如山,怎么看也和年纪不符。

    谢云轩一脸深意的问道:“卢师弟,你决定去潘州,是打算要到冯君衡手下做事了?”

    “云轩师兄,你不用试探我。你心里跟明镜似的,我去潘州只是个过度,将来肯定还是要去洛阳的,不然你也不会放过我!”说到这里,卢小闲看了一眼杨思,“如果不是因为杨兄这档子事,或许我会做冯君衡的手下。但现在不一样了,要帮杨兄查事情的真相,就必须置身事外才行。所以,潘州是要去,但不会投靠冯君衡!”

    杨思感激的点点头,关切的问道:“卢兄弟,你打算从何入手?”

    “打探消息嘛!最好的无不过三个地方,一是酒肆,二是赌坊,三是妓院!这可是个耗费精力的活计,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为了杨兄你,我豁出去了,到了潘州后我就会挨个去这些地方,帮杨兄打探消息,绝不辜负杨兄的期盼!”

    卢小闲话说的大义凛然,但也很无耻,他甚至在这无耻中产生了一丝快感。

    他始终认为,成功有三要素:一是坚持;二是不要脸;三是坚持不要脸。

    对于这一点,他基本上是做到了。

    谢云轩用怪异的目光瞅着卢小闲,人可以无耻,但无耻到卢小闲这个地步的,的确不多见。他不得不承认,与卢小闲比起无耻来,自己的修为还远远不够。

    张猛一副很够朋友的模样,信誓旦旦的说:“小闲,这么艰辛的事情,让你一个人去做,我怎么忍心呢?你放心,我们是朋友,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谢云轩彻底无语了。

    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两个人要猥琐到什么程度,才能如此臭味相投?

    杨思倒没有谢云轩那样的想法,他郑重其事的对卢小闲和张猛道:“那就有劳二位了,若需要银子,尽管开口便是!”

第四十三章 妓院和青楼

    潘州安泰客栈,卢小闲、杨思、谢云轩、张猛和秦俊,每人要了一间上房。

    住宿的银子是杨思掏的,这点银子对杨思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秦俊辞了捕快职位,随卢小闲来到潘州,这倒是卢小闲没想到的。毕竟卢小闲和秦俊交往并不算多,也算不上太熟,他这样的举动,让卢小闲很费思量。

    人家哭着喊着要跟随,卢小闲也不好拒人千里之外。再说了,秦俊脑袋活络,说不定还有用的着的地方,卢小闲想想便释然了。

    卢小闲悄悄将秦俊?医?堇锢矗?乜〕蜃怕?∠校?闹腥滩蛔≡尢荆汉靡桓鲇15〉纳倌昀伞?/p>

    在望云山的时候,卢小闲最讨厌穿白衣之人了。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换上一身白衫,自我感觉却好的了不得。

    “你帮我找个人来,我想问问潘州的情况!”卢小闲直接对秦俊吩咐道。

    “公子,你要找什么样的人?”秦俊有些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对潘州各方面情况比较了解的人,最好是本地人。”说到这里,卢小闲盯着秦俊似笑非笑道,“就和当初的你一样,要不你看看客栈里的小二,有没有合适的?”

    “我瞅瞅去!”秦俊明白了卢小闲的意思,他转身出了屋子。

    不一会,秦俊领了个小二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他指着卢小闲对小二道:“就是这位公子,他有话要问你,你好好伺候着,绝不会亏待你的!”

    卢小闲很配合的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丢在桌上,大大咧咧道:“银子不是问题,本公子第一次来潘州,想听听你的介绍!”

    桌上的那锭银子,咋也有二两多,小二眼中不由放出光来,他忙不迭道:“公子,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了!”

    卢小闲先是问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磨叽了好一会,这才不经意的问:“潘州的父母官是何人呀?”

    “公子,潘州刺史名叫冯君衡,别驾名叫谈如意!”

    卢小闲故作惊讶道:“听说岭南的冯家、谈家都是有名的大家族,莫非他们二人也出自这两家?”

    店小二不失时机的给卢小闲戴了个高帽子:“公子果然有眼力,岭南冯家连偏支加上,恐怕也有上千人了,冯刺史正是岭南冯家家主。谈家虽然名气比不得冯家,但来岭南的时间要早一些,势力一点也不比冯家弱,谈别驾便是谈家家主!”

    卢小闲见过谈如意,对他并不感兴趣。相反,卢小闲很想知道冯君衡的情况。

    “这么说,冯刺史家中也是人丁兴旺了?”

    店小二摇摇头:“这次公子可猜错了,冯刺史虽然是岭南第一大族的家主,可膝下只有一儿一女……”

    秦俊果然办事麻利,他找来的这个店小二对潘州的情况如数家珍。

    卢小闲从店小二口中得知,冯君衡的儿子名叫冯元一,今年十六岁。女儿名叫冯曼,今年十八岁。

    据说,谈如意一直喜欢冯家小姐,几次向冯家求婚。可不知为何,冯君衡始终没有答应。

    冯君衡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卢小闲话题一转,问道:“小二,潘州城里可有名气大点的妓院吗?”

    “妓院?”店小二诧异的瞅着卢小闲,“公子要去妓院?”

    卢小闲当店小二鄙视自己,语气颇为不善的反问:“怎么?我不能去妓院吗?”

    “哦!不不不!”店小二赶忙摆手,“公子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以公子身份,应该去青楼的!”

    卢小闲奇怪的问:“青楼不就是妓院吗?”

    “当然不是了!”店小二侃侃而谈。

    卢小闲原本以为,青楼和妓院是一个意思,只是叫法不同而已。听完店小二的介绍,卢小闲这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妓院相当于后世的红灯区,妓院的女子大都是被逼无奈而卖身的。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选择这种工作,赚的是辛苦钱,来这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小混混之类的草民。

    而青楼相当于后世的艺校、歌舞团和演艺公司。青楼女子一般卖艺不卖身,个个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美女。来这里消费的客人大多是达官贵人,风流才子。随便一首曲子,唱的达官贵人一高兴,那就是赏,她们赚的可是技术钱。

    在后世,卢小闲对唐朝历史非常熟悉,但对人文风俗和市井生活知之甚少,因此才会闹出如此笑话来。

    敢情青楼与妓院,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如果说妓院是路边摊的话,那么青楼就是大酒楼。

    难怪店小二会用那种眼神看他呢!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卢小闲早早的起来,竟然发现自己是条虫。他眼中浮现出在南巴县妓院厮混时的情景,那些投怀送抱的女子,似乎个个脸上都写着这么一句话:公子请自重!我们只卖身不卖艺!

    不过,卢小闲脸皮已经厚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自我安慰:不错过些歪瓜劣枣怎么知道什么是最好?

    此时此刻,卢小闲不仅没有半分懊愧,反而为及时获得有用信息,能够迷途知返而高兴。

    当然,店小二也没有白提供消息,他拿着那锭银子屁颠屁颠高兴而去。

    这世上逍遥快活的地方,除了妓院还有青楼,既然知道了,卢小闲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吃过晚饭,卢小闲偷偷溜出了客栈。本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知还是被张猛这厮给发现的。

    卢小闲心中暗暗叫苦,依这厮的脾气,想甩掉他是没什么希望了。

    果然,当张猛听说卢小闲要去青楼,顿时神色发红,双眼欲穿,就像八天没吃饭的人,看见一只鸡腿的神态。

    无奈之下,卢小闲只好和他约法三章:去了只许看,什么也不准说,什么也不准做,否则就滚蛋,马不停蹄的滚蛋!

    张猛愉快的答应了。

    根据店小二的指点,卢小闲带着张猛来到群芳阁。

    据说,这是潘州城最负盛名的青楼。

    百闻不如一见,真正进了群芳阁,卢小闲算是大开了眼界。

    这里的女子,都是从小培养选拔,出的色艺双馨德才俱佳的才女。青楼仿照科举设置一、二、三甲,评选出了状元、榜眼和探花。

    对这些姑娘来说,参加这样的评选,比男人们考科举轻松不到哪去,至少考科举,对长相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当然,付出了这么多回报也是极高的。

    评为状元的女子被称作“花魁”,立刻会大红大紫,身价会向坐火箭一样往上涨,就连老鸨也不敢轻易得罪。

    群芳阁的“花魁”名叫青鸢,一般人是没有资格见到她的。

    青楼满座,是因为人心寂寞。看了群芳阁内的情形,卢小闲有点血脉喷张,他回头看看张猛,张猛已经捂着鼻子朝门外跑了。看到美女流鼻血的情形,竟然在这厮身上应验了。

    卢小闲稳了稳心情,向老鸨提出想见青鸢的要求,她却摇摇头,直接为卢小闲领来个相貌清秀的女子。

    “这丫头六岁学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定让公子玩得高兴,来,给公子弹个曲!”

    古代青楼果然是个逼格很高的地方,连介绍词都与众不同。若放在后世,妈咪会说:“这妞才十八,波大水多,活好着呢,一定让老板玩得开心,来,快让老板摸摸!”

    唉!卢小闲不禁感慨:传统文化的缺失令人痛心啊!

第四十四章 剽窃

    既然见不着“花魁”,卢小闲也没打算凑合,谢绝了老鸨的好意。

    他要通过自己的办法见到青鸢姑娘,不过前提是得先摸清门道。

    青楼大门内正对的是一座旗楼,旗楼的影壁墙上,贴着大大小小纸笺。

    不一会,卢小闲便看出了门道:原来想要见哪位姑娘,并不是光有银子就行,青楼还专门设了门槛。客人必须要先写首诗,然后小厮把你写的诗拿进去,给你那位姑娘看。如果她看不上诗的文笔,会直接拒绝你。

    卢小闲不由在心中暗骂:特么的,花了银子还要看人脸色,到底是谁在选谁?

    到了人家的地方,就得守人家的规矩,在卢小闲看来,所谓门槛,过去了是门,过不去则是槛。青楼设置这样的条件,对来自后世的卢小闲来说,是大大有利的。

    他随便选了个姑娘,轻松过了关。

    过关之后,他才知道这仅仅只是初试,而且过了初试的不止一个人,这些人参加第二关:打茶围。

    也就是要赛茶,要识茶、品茶,要有优秀的谈吐表示。这一关,姑娘依然不现身,只是在帘子后面听这些人的发言。

    卢小闲和这哥儿几个,开始比文化,比知识,比脑筋急转弯,吟诗作赋,对对联等。直到最后,也没有人能见到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是否已经认可某男,天才知道。

    见不到人,还不能着急,群芳阁有十几名孔武有力的保镖。有人敢闹场子,直接暴打一顿扔将出去。

    卢小闲大概算了算,包括老鸨,乌龟,茶壶,保镖,至少一人一两银子,乱七八糟下来花去了七八两银子,连姑娘的面都没见着。

    希望和失望都折磨人,但希望折磨人的时间更长。能一如既往天天到这里来的客人,实际上就是财力和才力的比拼,直到有些人坚持不住,银子花光了,也写不出诗了,才会败下阵去。

    难怪青楼如此高大上,还有那么多人要去妓院。

    美女未抱身先走,常使色狼泪满襟。

    左右看看,那几个恋恋不舍离开的富家公子,卢小闲能体会到,这些人心碎的,捧出来跟饺子馅儿似的。

    从群芳阁出来,卢小闲心里大概有了数,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完成心愿。

    第二天,卢小闲把自己关进屋里,谁也不知他在捣鼓什么。

    到了傍晚时分,卢小闲和张猛再次来到群芳阁。

    老鸨满脸堆笑,来到卢小闲面前。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卢小闲一挥手,张猛已经将五大锭银子,端到了她的面前。

    老鸨愕然,卢小闲微微一笑:“我想见见青鸢姑娘!”

    老鸨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又被卢小闲抢了先:“你放心,群芳阁是什么规矩,我会按规矩来,如若青鸢姑娘不愿意,我转身就走,不会有任何怨言!”

    老鸨思忖良久,接了银子点头应允。

    卢小闲将一张纸笺递给老鸨:“行个方便,如何?”

    老鸨叫过小厮,让他把纸笺送到青鸢房中。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很是不凡,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青鸢正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青鸢眉头微皱:“谁呀!”

    “青鸢姐,我是前楼的小六,鸨母让我给您送样东西来!”

    “进来吧!”

    小厮将一张纸笺交给青鸢,青鸢接过后对小厮道:“你先去吧!”

    小厮没有动弹。

    “怎么了?还有事吗?”青鸢觉得奇怪。

    “鸨母交待了,您看过之后,得给个回话!”小厮小心翼翼道。

    青鸢再次皱起眉头:“鸨母这是怎么了,莫非又收了别人的银子,却来难为我?”

    小厮赶忙道:“鸨母说了,绝不为难青鸢姐,您先看完,若不满意立刻就回了对方!”

    青鸢心知自己没猜错,老鸨果然是收了人家的银子,心中越发不满。

    小厮可怜兮兮道:“青鸢姐,您就看看吧,莫让我为难!”

    青鸢向来心软,见小厮如此模样,叹了口气随手将折好的纸笺打开,几行龙飞凤舞的字跃入眼帘。

    青鸢不由吟出声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好诗,真是好诗,这么多年了,青鸢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意境的诗。此诗只应天上有,却偏偏出现在人间,

    青鸢见多识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诗有很深的造诣。至少这首诗,她知道以前自己从没读过,肯定是原创,而且诗中的意境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青鸢喃喃自语,目光有些迷离。

    卢小闲正与老鸨说话,却见小厮气喘吁吁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对老鸨道:“青鸢姑娘说了,诗绝对是好诗,但只此一首,有请人捉刀带笔之嫌,问公子是否还有其他诗作?”

    卢小闲送去的诗,是宋朝婉约派代表人物柳永的《凤栖梧》,怎么可能不是好诗。

    柳永最擅长写青楼诗,开封的名妓没有不认识他的。

    哪个伎女如果说不认识柳七官人,就会被众人耻笑。

    当时开封妓界流传这样的口号: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中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柳永去世时,全开封城的伎女集体罢工一天,全部都来出席他的葬礼,这便是“群妓合金葬柳七”的佳话。有个青楼女子对他感情投入最深,因为哀伤过度,两个月后便死去,被葬在了柳永的墓旁。

    卢小闲虽然脸皮厚,但对剽窃还是不屑一顾的。

    为了能见到青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既然是剽窃,那剽一首诗和剽十首诗没有什么区别。

    卢小闲当然做足了功课,他从怀里摸出十几张纸笺来,塞到了小厮手中。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

    每一首都堪称佳作,而且都是情诗,一首首读下来,青鸢不由的痴了:什么样才华横溢的人,才能写出如此多情的诗。

    青鸢对写诗之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有了尽快见到对方的冲动。

    翻到最后一张纸笺,上面写的不是诗,而是一段话:听说姑娘擅长对弈,我很想切磋一番,若我输了转身就走!见与不见,全在你一念之间,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静候佳音!

    他会写诗,还会对弈,青鸢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欣喜。

    青鸢从六岁时便开始学习下棋,她冰雪聪明,悟性很高,十三岁时便鲜逢对手。

    对弈,讲究棋逢对手。

    这些年来,青鸢一直曲高和寡,孤芳自赏。今日有人向自己发起挑战,怎能不让她生出好胜之心来?

    好奇心加好胜心,最终的结局是必然的,卢小闲的目的达到了。

    小厮带着卢小闲,向青鸢姑娘的房间而去,老鸨瞅着他的背影,心中纳闷不已:青鸢性子高傲,对看不上眼的人,从不肯屈尊。就算看得上眼的,要想见到她,至少也得经过三五天考验,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四十五章 乐不思蜀

    见到青鸢的第一眼,卢小闲忍不住感慨:能做青楼的花魁,真不是吹出来的。不说别的,单是容貌,就足以傲视群芳。

    青鸢脸上未施粉黛,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的气质,让卢小闲觉得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卢小闲暗自腹诽:这什么人嘛,穿低胸还拿手挡着,太没公德心了。

    在卢小闲打量青鸢的同时,青鸢也在打量着他。

    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卢小闲先说话了:“姑娘,我们是先对弈还是先做别的事?”

    饶是卢小闲脸皮很厚,说这话时也稍稍有些脸红。

    他来青楼见青鸢,当然不是为了探讨古诗,更不是为了下棋,这些都是由头。他真正的目的,是和青鸢上床。

    青鸢眼中满是玩味:“公子所说别的事,是指什么?”

    卢小闲再傻也不会老老实实承认,别的事真正是指什么。

    他眼珠一转,指着墙边的古筝面不改色道:“别的事情多了,譬如说,我曾经谱过一首曲子,可以给姑娘献个丑!”

    青鸢眼中的玩味,瞬间变成了惊喜:“公子还会谱曲?”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不知公子是用琵琶还是用古筝演奏?”

    卢小闲哪里会用琵琶和古筝,但却难不倒他:“我随身带有乐器,现在就可以演奏给你听!”

    说罢,卢小闲像模像样地吹起了口哨。

    卢小闲虽不会演奏乐器,但口哨却吹得不赖。

    口哨艺术在古代称为啸艺,始于商末。

    《诗经》曾记载:“其歌也啸”,就是说歌曲也可以用口哨来吹奏。文人雅士以擅啸为荣,西晋文学家成功绥专门写《啸赋》赞美口哨音乐。在大唐,啸艺依然非常盛行。

    青鸢没想到,卢小闲竟然会啸艺。

    卢小闲吹的曲子,是后世脍炙人口的《梁祝》,听着优美的曲调青鸢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喃喃自语道:“好一幅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美丽景色。”

    听了青鸢的话,卢小闲停了下来。

    《梁祝》是卢小闲在后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所有的音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此时再现这首曲子,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公子,怎么停下来了?”青鸢蹙起了眉头。

    卢小闲叹了口气:“姑娘当真是识货的主,仅凭一段过门,便能听出个中三味,实在是让人佩服之至!”

    卢小闲并不是恭维青鸢,他没有想到青鸢能说出这句话来。《梁祝》引子这一段,的确反映得是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景象。

    说到这里,卢小闲盯着青鸢:“此曲如何?”

    “当得上天籁之音,公子可否奏完?”青鸢有些迫不急待。

    卢小闲继续开始吹奏,他吹得很投入,开始是高音旋律,像是一位少女的呢喃。

    后来是低音的重现,口哨声直抵心灵,像是一位敦厚的男士在低声诉说。

    在如泣如诉的口哨声中,青鸢沉浸其中,如痴如醉,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随着口哨反复变奏,一种美好的东西在青鸢心里翻滚,升腾。

    听到投坟这一段时,她感到了非常沉重的压迫,但却说不出来。

    直到曲子结束,青鸢却浑然不觉,依然陶醉其中。

    良久,青鸢回过神来,再看卢小闲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他若不是神鬼附身,便是天生鬼才。

    青鸢叹了口气,魂不守舍道:“也不知怎的,我听了此曲有一种心碎的感觉,公子,若我没有猜错,此曲应该有一个凄美的故事吧?”

    “姑娘猜得没错!”卢小闲点点头。

    “可否说来一听?”

    草桥结拜,同窗三载,逼嫁,楼台会,投坟,化蝶。

    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由卢小闲嘴中娓娓道来,听得青鸢唏嘘不已。

    “公子,可否再奏一遍?让我记记谱!” 青鸢请求道。

    卢小闲依言又吹奏了一遍。

    青鸢在古筝上复弹,果然与原曲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凄婉了许多。

    “姑娘,之前的那些诗作,还有这首曲子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但你要保证,不能流传出去?”

    “这是为何?”青鸢不解。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卢小闲担心传出去后,肯定会惹来不少麻烦,自己惬意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是专门写给姑娘的,我不想让别人分享!”

    青鸢眼中带笑,点头应允:“公子放心,就算你乐意,我也不忍让那些俗人的眼睛和耳朵,污了你的传世之作和天籁之音!”

    ……

    和青鸢对弈的时候,卢小闲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在望云山,卢小闲跟着缺德鬼学了整整八年围棋,水平相当高。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与青鸢比起来,他还是略差一筹,整盘棋从前到后的主动权,都掌握在青鸢手中。

    到了末盘,卢小闲大概一算,自己输了三目。

    认输吧,心有不甘,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可若是不认输,总不能当着青鸢的面耍赖?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青鸢把手中的棋子丢在棋盘上,淡淡道:“我输了!”

    以青鸢的水平,怎么会看不出谁输谁赢来?

    卢小闲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姑娘,你……”卢小闲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

    “如果今晚你不打算住在这里,那就请便吧!”青鸢故作愠怒道。

    卢小闲听懂了青鸢的潜台词,在青鸢面前,他发现自己的智商似乎变低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卢小闲不是英雄,没想到美人让他过了关。

    这一刻,卢小闲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前仆后继要到青楼来。

    想象一下,一个上来就脱衣服的和一个先给你背首诗,再弹两曲,最后才进入正题的,你更想要哪个?

    当然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那个了。

    见卢小闲傻傻的模样,青鸢一时无语,甚至还有点生气,呼气和吸气都很深。

    在一呼一吸中,她的胸脯开始高低起伏了。

    卢小闲一下子有点迷乱了,青鸢起伏的胸脯,换起了他的萌动,他抱起青鸢向床边走去……

    ……

    最深情的女人,爱就会爱的无怨无悔,青鸢便是这样的女人。最花心的男人,则可以说谎说得白日见鬼,在这个方面卢小闲当之无愧。

    自从卢小闲运用计谋和手段俘获了青鸢的芳心后,他白天躲在客栈里睡觉,晚上精神抖擞的前往群芳阁。

    在青鸢的房间内,他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青鸢用遍所有的姿势。当然,能享受多大的福就要能吃多大的苦,暂且不说银子也没少花,反正都是杨思给的,不花白不花。光是耗费的精力,就让卢小闲有些吃不消了,若是在后世,他肯定得服用一大堆汇仁肾宝。

    这些日子下来,卢小闲过的无比惬意,颇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但张猛心里就不舒服了。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卢小闲与青楼花魁厮混,让张猛眼红不已,恨不得把他给阉了。

    张猛跟随着卢小闲去群芳阁,并不是没有混水摸鱼的机会。可惜他的技术太差,常常让鱼儿从手中溜走。甚至有时候鱼儿主动往他手里跳,他反而一抖手把它扔掉。

    后来,张猛便不去青楼了,他觉得还是妓院来的比较实在,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的花花肠子,只需要掏银子便是!?0?2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156/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坑王最新章节! 作者:吉日所写的《大唐坑王》为转载作品,大唐坑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唐坑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唐坑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唐坑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唐坑王介绍:
谁说穿越好混?古代个个是人精,玩你没商量。 谁说美女好泡?唐朝美眉很泼辣,生气就发飙。 谁说高官好做?皇帝榻侧岂能容,转眼就翻脸。 谁说疆土好拓?突厥吐蕃不好惹,随时命不保。 谁说银子好挣?官商勾结全通吃,亏本赚吆喝。 谁说江湖好闯?路见不平绕着走,冒失就挨刀。 既来之则安之。 社稷为枰将相作棋,问君可敢一战。 你落子来我挖坑,看谁笑到最后。 上联:大坑小坑连环坑,数不胜数。 下联:横挖竖挖变样挖,防不胜防。 横批:大唐坑王大唐坑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坑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坑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