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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日     大唐坑王txt下载     大唐坑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冤家路窄

    傍晚时分,卢小闲出了客栈,准时前往群芳阁。

    在路上,他觉得眼皮一直在跳,隐隐感觉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却没有任何头绪。

    虽然卢小闲是穿越而来的,但毕竟不是先知,不可能什么事都预测到。

    刚进群芳阁,卢小闲便看出了异样:往日热闹非凡的大厅,此时竟有些冷清,伙计小厮脸上挂着怪异的表情。

    卢小闲叫过一个伙计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听完之后,他三步并作两步,朝青鸢的房间跑去。

    房间的门开着,青鸢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喉咙,一脸怒意瞪着屋外的几人。

    为首那人,正是潘州别驾谈如意,他的身后跟着四个彪形汉子。

    老鸨低眉顺气的向谈如意求情,谈如意理也不理她,瞅着青鸢狰狞道:“你个臭婊子,三番五次拒绝本老爷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和一个臭小子整日鬼混,你当本老爷是什么了?”

    说罢,谈如意朝着手下一挥手:“去,将剪刀给我夺下来!”

    青鸢脸色冷峻,神色凄厉的喊:“你们别过来!”

    老鸨怕闹出人命来,赶忙拦在前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挨了谈如意抽了一个大嘴巴。

    她一个趔趄,正要哭闹,却瞥见谈如意那张阴森恐怖的脸,登时不敢再出声。

    按理说,青楼有青楼的规矩,既然来了就得遵守规矩。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有例外,对有权有势的人来说,规矩纯属摆设,对他们是没有约束力的。

    谈如意便属于有权有势的人。

    他冷冷对青鸢道:“威胁我?你敢刺试试看!”

    “我为什么不敢?”青鸢手上加重了力道,一阵刺痛感从咽喉处蔓延开来,丝丝鲜血渗出皮肤,“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么把我的尸体带走吧。”

    “上!”谈如意朝着手下一挥手。

    几个汉子刚要动,却见一个人影闪了过来,来的正是卢小闲。

    谈如意的嚣张,卢小闲全然看在眼里。对付嚣张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块砖头,把他拍晕。

    “公子!”见到卢小闲,青鸢忍不住惊呼起来。

    卢小闲给青鸢递过一个轻松的微笑,然后猛的举起肘部,直直的给其中一个汉子的腋下来了一个肘击。

    汉子闷哼一声,栽在地上。

    老人不能打,小孩不能打,女人不能打,这几个纯属找死的男人就该往死里打。

    卢小闲头还没抬起来,感觉上方一道黑影击来,他拿右臂架起,顺势揽过对方的大腿,噗的一声啐了一口唾沫,抬拳朝对方的大腿来了一下。大腿肌肉受到重击后怦然倒地,短时间内无法站立。

    还剩下俩个人,他们有点怵了。

    卢小闲没打算放过他们,顺势一个扫腿,干净利索把二人放倒在地。

    瞅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几人,卢小闲拍拍手,笑眯眯的对谈如意说:“谈别驾,这世界真是太小了,没想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

    “是你?”谈如意脸上神色不停变换。

    “是我!刚才谈别驾所说的那个臭小子,就是我!”说到这里,卢小闲慢慢走到青鸢面前,抚了抚她的头:“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也会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乖,听话,把剪刀给我!”

    青鸢的眼泪流了下来,手里的剪刀“叭”的掉在了地上。

    卢小闲转过身来,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微笑着说:“谈别驾,她是我的女人。此事就此打住,如何?”

    谈如意额头上青筋若隐若现,他冷冷道:“若我不同意呢?”

    “我记得潘州驿馆离群芳阁似乎并不远!”卢小闲好整以暇道,“对了,我差点忘了,从南巴来这里的时候,令兄还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别人不懂,但谈如意却听的出,卢小闲话中肆无忌惮的威胁。是可忍孰不可忍,上次谈如意本就吃了亏,这一次他绝不能再让步。

    但出人意料的是,谈如意并没有发飙,而是用怨毒的目光紧紧地钉了卢小闲很久。

    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人生在世没点手段怎么行?

    瞅着谈如意的背影,卢小闲眉头紧皱,他知道谈如意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会善罢干休,但此时的情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进了青鸢房中,青鸢一把握住卢小闲的手,一双如水的眸子里溢满了泪水,紧接着如瀑布般倾泻下来,顺着她白皙如玉的肌肤滚落到卢小闲的手心。

    眼泪是女人无法用嘴来解释心碎的时候,用眼睛表达情绪的唯一方式。女人的眼泪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凶猛的武器,它能将一切坚硬的东西毁灭。

    青鸢的眼泪让卢小闲的心融化了,他将青鸢轻轻揽入怀中。

    二人拥抱的时候,卢小闲心中突然生出莫名其妙的感觉:拥抱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为什么明明靠的那么近,却看不见彼此的脸。

    卢小闲扪心自问:他和青鸢算什么?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厮守?逢场作戏和真心厮守,在心里永远有明显界线的。

    回到客栈,卢小闲刚要进屋,却被谢云轩叫住了。

    “卢师弟,你这几天可是名满潘州了,谁都知道群芳阁的花魁,被你轻易摘到手中,艳福不浅呀!”说话的时候,谢云轩一脸的揶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卢小闲不满的瞪着谢云轩,毫不示弱道:“怎么?云轩师兄也想分一杯羹。”

    谢云轩赶忙摆手道:“我可没你那福气,我只是顺便告诉你,杨思来找过你好几次,都没见到你的人!”

    听谢云轩这么说,卢小闲不吭气了。

    杨思对他不错,虽然他脸皮厚,可拿人家的银子天天花天酒地,不给人家办事,也的确说不过去。

    他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得收敛几天,办办正事了,不然杨思那里还真不好交待。

    谢云轩似笑非笑瞅着卢小闲。

    卢小闲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就来气,他眼珠一转对谢云轩说:“云轩师兄,上次咱们俩打赌,你可是输了的!”

    “那又怎么样?”谢云轩似乎对此事并不介意。

    “咱们再打个赌,这次可是有赌注的,如何?”卢小闲一本正经道。

    谢云轩知道卢小闲可是一肚子坏水,对他很是提防,一脸警惕的说:“那要看打什么赌了!”

    “我听说冯君衡的女儿年轻美貌,咱们俩凭真本事,看谁先得到她的青睐。如果你赢了,我答应将来和你真正比试三场。如果我赢了,你就得离我远点,别整天缠着我!”

    听了卢小闲的话,谢云轩哭笑不得:他真是不按常理行事,这也能打赌。

    他正待拒绝,却听卢小闲冷冷道:“你既然出自九五门,那就应该知道,谋略无处不在,无处不用。上一次,你输了也就罢了。这一次,你若再输了,那只能说明你学艺不精。或者再说的明白一点,你没有资格和我比试。孰去孰从,你自己决定吧!”

    卢小闲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饶是谢云轩向来沉稳,也被激的脸上变了颜色。

    谢云轩的胸脯上下起伏,此时的心情就如急促的呼吸一样,“呼”是为了出一口气,“吸”是为了争一口气。不论是为了争气,还是为了出气,他都必须应战。

    盯着卢小闲看了好一会,谢云轩郑重其事道:“好!我和你赌了!”

    说罢,谢云轩转身而去。

    瞅着谢云轩的背影,卢小闲偷偷乐了:小样,两天不给你挖坑,你就上房揭瓦了。

    ……

第四十七章 跟踪

    太阳落山,一阵清爽的风扑面而来,仿佛一切烦恼与疲惫都置之度外了,身体的每一根紧张的神经也渐渐舒缓了

    卢小闲没有去群芳阁,而是找到杨思,带着张猛和秦俊一起出了客栈。

    他们信步走在大街上,杨思和他并排走着,张猛和秦俊则跟在他们身后。

    卢小闲边走边向杨思询问:“冯家和谈家没什么异样吧?”

    杨思摇摇头。

    “万国俊有什么动静?”

    杨思还是摇头:“没有任何动作,每天待在驿馆里,连门也不出!”

    “这就奇怪了!”卢小闲停下了脚步,“按理说,他们早就该交锋了,为何双方都按兵不动?”

    “我也觉得奇怪,可就是理不出头绪来!”杨思一脸的愁容。

    卢小闲斟酌道:“这事急不得,沉住气,他们不动,杨兄你也不能动!”

    说罢,卢小闲朝着一个卖桔子的摊贩走去。

    “桔子甜不甜?”卢小闲随口问道。

    小贩自信的拍着胸脯说:“不甜不要钱!”

    卢小闲脱口道:“那给我称两斤不甜的。”

    小贩愣了愣,摇摇头。

    他从旁边捡了几个烂掉的桔子给卢小闲装起来说:“这位公子,您想吃桔子就来找我,都是自家种的,不要钱……”

    这下轮到卢小闲愣住了,本来是开个玩笑,偏偏让别人给误会了。

    ……

    驿馆内院的一间客房内,万国俊和一个中年人正在说话。

    中年人名叫魏绪忠,此次和万国俊一起来岭南,查证流人谋反之事,他是万国俊的副手。

    魏绪忠大大咧咧坐在万国俊面前,吊儿郎当的晃着腿,嗓门大的出奇:“万兄,咱们难道每天就待在这鬼地方,什么都不用做吗?”

    他们来到潘州已经二十多天了,万国俊除了每天收集告密信,什么都不做,难怪魏绪忠会着急。依魏绪忠的性子,有人谋反就抓起来,该判的就判。若查无实据,那就回京复命,总不能老呆在潘州。

    万国俊不由一阵鄙夷:粗人就是粗人,哪懂的什么韬略计谋。

    万国俊与魏绪忠虽然都是酷吏,但他却压根瞧不上魏绪忠。万国俊读过书,是靠脑子做事的,而魏绪忠则是大老粗一个,除了打打杀杀,再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了。虽然他们同是监察御史,品秩也一样,可在左肃政台,除了来俊臣就属万国俊名气最大,并且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万国俊虽瞧不上魏绪忠,但面上却并没表现出来,毕竟魏绪忠是来俊臣的心腹。

    万国俊心中清楚,来俊臣之所以派魏绪忠,与自己一起前来潘州,除了有让魏绪忠立功的打算,更重要的是,让他监视自己,毕竟自己已经威胁到了来俊臣的地位。

    万国俊微微一笑:“魏御史,别急,欲速则不达,咱们越稳,他们就越沉不住气。你放心,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露出马脚的!”

    魏绪忠同样瞧不起万国俊,他觉得万国俊做事一点都不果断。要是在洛阳,他根本不会理会万国俊,觉得谁要有问题,直接收监一顿酷刑,哪个敢不招。

    可是,来潘州之前,来俊臣再三交待过,让他务必要听从万国俊的。虽然觉得憋屈,但魏绪忠也无可奈何。

    “那好,有了消息可别忘了知会我一声,我先出去散散心!”魏绪忠抱了抱拳,转身出了屋子。

    瞅着魏绪忠离去的背影,万国俊端起桌上的香茗,自言自语道:时机差不多了,该给他们加加火候了!”

    出了驿馆的大门,魏绪忠拍了拍脑袋,不由叹了口气。

    这两日,他的心情很糟糕。不仅仅是因为归回洛阳的日子遥遥无期,更因为遇上了那件晦气的事。

    魏绪忠喜欢喝酒赌钱,来俊臣担心魏绪忠误事,离开洛阳之时专门告诫他,在潘州期间禁止饮酒赌博。

    或许是憋的时间太久,前天晚上,他鬼使神差去了潘州最大的财源赌坊。

    刚开始的时候,他手气不错,赢了不少银子。

    可后来,出现了一位少年高手和他对赌,结果将带的二百两银子输的干干净净。

    魏绪忠赌术不错,在洛阳小有名气,这让他一直引以为傲,谁知阴沟里翻了船,在潘州栽了跟头,当然心里不服气。

    昨晚,魏绪忠卷土重来,又带了三百两银子去开源赌坊,同样还是那位少年高手,结果还是两手空空而归。

    若换了别人,也就认栽就此罢手了。

    可魏绪忠哪是寻常人,他官职品秩虽然不高,可内外官吏均受其监察,权限甚广,颇为百官忌惮,在洛阳跋扈惯了,无论如何也要找回面子才行。

    魏绪忠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几张银票,总共五百两。

    这可是最后的筹码了,若再输掉,估计连吃饭的钱都没着落了。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想以后的事了,跺跺脚朝着财源赌坊的方向而去。

    ……

    杨思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自言自语:“咦?怎么是他?”

    卢小闲奇怪的问:“杨兄,怎么了?”

    杨思朝着前方一努嘴道:“他是万国俊的副手,名叫魏绪忠,这么晚了也不知要到哪去!”

    卢小闲看见,迎面一个中年男子正急匆匆朝他们走来,他轻声对杨思说:“别停下,继续走,别让他看出异样来!”

    魏绪忠和他们擦肩而过,杨思正要说话,却又听到卢小闲的声音:“别说话,继续往前走,有尾巴盯着他呢!”

    杨思心中一惊,果然发现有两个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正鬼鬼祟祟跟在魏绪忠身后。

    “继续往前走,还有一拨人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跟踪魏绪忠的人恐怕没想到,他们在跟踪魏绪忠的时候,还有人在跟着他们。

    这一拨同样是两人,但比起前面那两人,他们的警惕性要高的多了。

    杨思轻轻舒了口气,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要复杂多了。

    待那两拨人过去,卢小闲停下了脚步,他对张猛吩咐道:“后面那两个人你悄悄盯着,看他们最后去了哪里!”

    张猛点点头,正要转身,却被卢小闲拉住:“这两个人身手不一般,别跟的太近,千万不能让他们察觉!”

    “放心!”张猛匆匆而去。

    卢小闲又对杨思郑重道:“杨兄,前面那两个人就交给你了,这可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我知道轻重!”杨思问道,“卢兄弟,那你呢?”

    “我和秦俊跟着魏绪忠,看看他要做什么!”

    “我跟你一块去吧!”杨思请求道。

    “那头一拨人怎么办?”

    杨思微微一笑:“我已经安排好了,放心吧,他们跑不了!”

    杨思一直跟在卢小闲身边,既没见他离开,又没见他跟任何人接触,却已将任务已经交待给了手下,可见他和手下配合之默契。

    卢小闲瞅着杨思,微微点头,算是默许了。

第四十八章 对赌

    三人远远跟着魏绪忠,一路来到财源赌坊。

    魏绪忠在赌坊门口稍一犹豫,便抬脚走了进去。

    他们正要跟着进去,卢小闲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心头不由一颤。

    这是个美丽的女子,当初在南巴县密会冯君衡,离开客栈时卢小闲与这个女子有过短暂的照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瞅着美女,卢小闲脸上露出笑意,对杨思道:“杨兄,你先进去,我等会再去找你!”

    杨思显然也看见了这个女子,他并没有询问原因,只是轻声道:“她叫冯曼,是冯君衡的千金!:

    说罢,杨思进了赌坊。

    原来她是冯君衡的独生女儿,难怪在南巴县会遇见她,毫无疑问她是与父亲一起去的南巴。

    “秦俊,你也去里面等我!”

    秦俊点头进了赌坊。

    冯曼来到赌坊门前,并没有进去,而是焦急的张望着。

    卢小闲吹着口哨,色迷迷的上前问她:“小姐,你找谁呢,我帮你?”

    冯曼看见卢小闲,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显然她认出了卢小闲。她白了一眼卢小闲:“登徒子!”

    卢小闲听了差点没笑出来:美女就是不一样,连骂人都骂的这么文雅,直接骂流氓或色狼岂不更好?

    他装作喜出望外的样子:“嘿嘿,那你别找了,我就是。”

    冯曼脸上露出了一丝绯红,她愠怒道:“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这句话真的很管用,卢小闲可不想在这里惹出是非来,悻悻转身进了赌坊。

    这会正是财源赌坊最热闹的时间段,赌坊内人声鼎沸,甚至有些拥挤。尤其是最靠里侧的一张赌台上,被观战的赌客里三层外三围着。

    此刻,一个少年站在赌台的一侧,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瞅着对面的魏绪宗冷哼一声道:“怎么,还没输够?又来送银子了?”

    少年正是潘州刺史冯君衡的独子冯元一,也是未来冯家家主的唯一继承人。本来他的日子一直过的很潇洒,可自从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到达潘州之后,这一切便发生的改变。

    他的父亲整天愁眉不展,唉声叹气,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一般。冯元一觉得奇怪,父亲向来教育他要忠君爱国,在他眼里父亲就是个大忠臣,为何对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如此担心。

    后来冯元一询问家姐才知道,原来进行派来的监察御史是酷吏,他们可以通过各种诬陷的手段,把好人判为有罪,难怪父亲会那么担心。

    因此,冯元一对朝廷派来的这些人在心中很抵触。

    年少气盛的冯元一一直在找机会,想给这些帝都来的官老爷些颜色瞧瞧,为父亲出口气。

    前天晚上,魏绪忠来赌坊,恰巧冯元一也在。

    他一眼就认出,魏绪忠是帝都来的那些人其中之一。于是,他故意挑衅魏绪忠要和他对赌。魏绪忠哪能受得了激将,毫不犹豫应战,结果连输了两个晚上。

    冯元一只是想出口气,打算见好就收,可没想到魏绪忠今晚竟然又来了。

    见到魏绪忠,冯元一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口气不由的刻薄起来。

    听了冯元一的话,魏绪忠心中也在冒火。

    他官职虽然不大,可在洛阳城谁不知道魏御史的大名,哪个敢不给他面子。如果在洛阳城,他早就派人把这小子弄进大牢,让他尝尝左肃政台的酷刑,看他还嚣张不嚣张。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洛阳,魏绪忠深呼了一口气,强压怒气对冯元一道:“别那么话大,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来吧,手底下见真章!”

    冯元一见识过魏绪忠的赌术,对付他根本不再话下,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卢小闲好不容易挤进圈内,凑到杨思面前,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手下已经调查清楚了,是这样的……”杨思附在卢小闲耳边,将前因后果详细讲了一遍。

    听杨思讲完,卢小闲也觉有些诧异:“原来他是冯君衡的独子?”

    “没错!”

    卢小闲突然想起赌坊外的冯曼,看她焦急的模样,想必也是知道了此事,只不过不方便进来而已。

    略一思忖,卢小闲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人其实都是有弱点的,冯曼也一样。

    卢小闲猜测,冯曼之所以会表现的心急如焚,恐怕就是为她这个鲁莽的弟弟。

    魏绪忠与冯元一的对赌很简单,掷骰子比大小,卢小闲只看了一局便断定魏绪忠必输无疑。

    他懒得再看下去,对杨思道:“你待在这里,我们先到门口等你!”

    说罢,卢小闲朝着秦俊一招手,二人挤了出去,离开赌坊。

    冯曼还站在赌坊门口,见卢小闲出来,瞅了一眼并没有理他,只是心不在焉的扯着自己的衣角。

    卢小闲和秦俊来到冯曼面前,他若无其事淡淡道:“再有一柱香的工夫,令弟便会取得胜利,把那人的银子赢的干干净净!”

    听了卢小闲的话,冯曼身子一震,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瞅着冯曼奇怪的表情,卢小闲心中一动,脑袋飞快运转,瞬息间便有了主意。

    “按理说,赢银子是好事,但对令弟和你们冯家来说,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说话的时候,卢小闲仔细关注着冯曼的一举一动。

    果然,卢小闲的话音刚落,冯曼竟然像筛糠般颤抖起来,喃喃自语:“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冯家的败落恐怕无可避免了!”

    卢小闲皱起了眉头,冯曼举止的反常,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他试探地问道:“冯小姐,你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冯曼回过神来,盯着卢小闲,冷不丁问道:“卢公子,麻烦您帮我出个主意,如何做才能解除当前的危局?”

    “危局?什么危局?”卢小闲故意装傻。

    “朝廷的监察御史来潘州已经二十多天了,却没有任何举动,这正常吗?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正在等待机会!”

    “什么机会?”卢小闲追问。

    “一击而中,彻底荡除冯家的机会!可怜父亲却看不清形势,总以为自己忠心耿耿,朝廷就会放过他!冯家本就危在旦夕,阿弟却不懂事,非要招惹朝廷来的人,我怎么劝他都不听,这不是雪上加霜是什么?”

    卢小闲点点头道:“和令弟对赌之人名叫魏绪忠,是监察御史万国俊的副手。据我所知,魏绪忠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暂且不说他对你们冯家是什么心思,单是作为赌徒,赢了怎么都好说,若输了而且输的很惨,他肯定会记仇的!”

    冯曼越发惶恐,他向卢小闲恳求道,“卢公子,求你了,帮帮我!”

    卢小闲愣了愣,赶忙道,“我哪能帮得了你,冯小姐高抬我了!”

    冯曼叹了口气道:“卢公子不用谦虚,你在南巴县的所作所为我都听说了,所以才会央求父亲带我去见你。你若帮不上忙,估计整个潘州,就没人能帮得上我了。”

    卢小闲没想到冯曼很早就注意自己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不说话,只是盯着冯曼,他知道冯曼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冯曼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长久待在潘州,这地方太小,容不下你,我只求在你离开之前,救救我阿弟、我父亲还有冯家!”

    “你让我怎么救?”卢小闲不动声色问道。

    “我不知道怎么救,但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卢小闲没有说话。

    冯曼凄楚道:“卢公子,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报答你的!”

    “报答?”玩味着冯曼的话,卢小闲不由有些心动,他换上一副色迷迷的模样调侃道,“冯小姐打算怎么报答?莫非要以身相许?”

    冯曼脸上露出决绝之色:“只要救得了冯家,我连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卢小闲不禁动容:一个女子为了救自己的家族,能有如此魄力,的确很难得。

    卢小闲低头沉思起来。

    突然,随着一阵风,有股暗香扑面而来,卢小闲抬起头来,一个青衫男子从他面前走过。

    这若有若无的香味很淡,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按理说,这样的香味不应该出现在男人身上。

    卢小闲觉得奇怪,好奇的打量着来人。

    青衫男子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面无表情瞥了卢小闲一眼,和他擦肩而过。

    “你闻到什么香味了吗?”卢小闲扭头问冯曼。

    “啊?没有呀!”冯曼觉得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卢小闲微微摇头。

    难道是自己的鼻子出问题了,卢小闲又问秦俊:“你闻到香味了吗?”

    秦俊摇摇头。

    真是活见鬼了,卢小闲暗自嘀咕。

    “卢公子,你答应了?”冯曼期盼道。

    “我得考虑考虑,现在什么也不能答应你!”卢小闲实话实说。

    冯曼脸上露出了笑容。

    卢小闲眉头一挑:“你为何会如此高兴?”

    冯曼直言道:“你若毫不犹豫便答应我,不是敷衍便是草率。而现在的谨小慎微,证明你是打算真的帮我,我当然要高兴?”

    就在此时,魏绪忠正好从赌坊出来。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用问肯定又输光了。

    卢小闲瞅了一眼魏绪忠,对冯曼笑道:“你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别忘了你的许诺,我先帮你解决令弟的麻烦,至于冯家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冯小姐明晚有空,还是这个时间到这里来,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冯曼展颜道:“我会准时来的,不见不散!”

    卢小闲点点头,向魏绪忠迎了过去。

    ……

第四十九章 神秘老道

    魏绪忠现在的心情,既愤怒又沮丧,本想争口气赚回些面子来,谁知输的更惨,让他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

    “这位兄台,可否借一步说话?”一个声音突兀响在耳边。

    借着赌坊门口的灯光,魏绪忠打量着面前之人。

    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你是什么人?”魏绪忠不由的生出警惕来。

    “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兄台一件事!”卢小闲淡淡道。

    “什么事?”魏绪忠依然保持着警惕。

    “兄台以为这两天只是手气不好,而事实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里面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魏绪忠心中一惊。

    “那小子出老千耍赖,所以兄台才会输的!”

    “什么?”魏绪忠闻言瞪大了眼睛,旋即反应过来,登时大骂起来,“怪不得老子总是输,我找这个混蛋去!”

    世上有这么一种人,只要是输了,总会给自己找这样那样的理由,从不在自身找问题。恰巧魏绪忠就是这么一种人,卢小闲给他送上的理由,让他心里平衡了许多。

    “兄台,那小子作弊的手法很隐密,你根本发现不了。再说了,当时你又没抓住,他若不承认,你拿他也没办法,还会被别人认为,兄台是输不起耍赖呢!所以呀,兄台不能去找他!”

    “那怎么办?难道我就得吃这哑巴亏?”魏绪忠愤愤然。

    “当然不能吃哑巴亏!”卢小闲也是一脸的义愤,“我有两个办法,可以用来对付他,不知兄台想用哪一种?”

    “你说来听听!”魏绪忠兴趣盎然。

    “第一,到时候我们现场揭穿他,让他把赢了兄台的银子全部吐出来!”

    魏绪忠觉得,这太便宜那小子了,又问:“第二个法子是什么?”

    “我们想办法赢他,不但要把兄台的银子全赢回来,还要让那小子输个精光!”

    “这法子好!”魏绪忠挥了挥拳头,可又觉得没有底气,可怜兮兮道,“那小子赌术不错,而且还会出千,想赢他恐怕不容易!”

    “如果兄台相信我,我有办法对付他!”卢小闲一脸自信道。

    魏绪忠狐疑的盯着卢小闲:“小兄弟,我俩素昧平生,你为何要帮我?”

    “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卢小闲怅然道,“两年前我也吃过他的亏,为了报仇雪恨,这两年我苦练赌术。如今我已经有把握对付他了,但他是潘州城的地头蛇,我不便出面。若兄台也觉得不安全,我再找别人,兄台不必勉强!”

    卢小闲瞎诌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不仅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而且还激将了魏绪忠。

    他料定,魏绪忠肯定会答应。

    果然,魏绪忠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法子好,最好让他连内裤都输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魏绪忠有些难为情道:“我手头的银子都输光了,没有本钱如何去赌?”

    “本钱我来出,只要能报仇,这都是小事!”卢小闲拍着胸脯。

    魏绪忠抱抱拳,一脸真挚道:“小兄弟,我叫魏绪忠,你喊我老魏就行,事成之后我定有重谢!”

    “我叫卢小闲,魏兄咱们一言为定!明晚此时还在这里见面,我定然会给兄台一个满意的交待!”

    ……

    潘州城外乾阳观的一间客房内,一个老道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前,一男一女两个年轻道士,肃立在他身旁。

    老道鹤顶龟背,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他平日里保养的好,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实际上已近古稀了。

    男道士二十上下的年纪,身材修长,身穿藏蓝色青衫大马褂,一对剑眉树两边,紧闭双眸。

    女道士年龄要小一些,一身海青道服,头扎逍遥巾,脚穿青布十方鞋,雪白肌肤丝缎般的华丽,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慧黠转动的眼眸有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老道缓缓道:“这人不简单,此次潘州之行,搞不好他会成为变数之一!”

    男道士点头附和:“不说别的,单论他在南巴做的那件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看得出来,他的谋略水平不差!若他再参与冯谈两家的事情,搞不好还真有可能成为变数呢!”

    女道士一撇嘴:“师父,师兄,我见过他,没那么邪乎,你们多虑了!”

    老道一脸严肃道:“倩儿,你恐怕看走眼了,师父这一辈子阅人无数,不会看错了。健儿说的对,他是个很难对付的主,你可莫小瞧了他,不然会吃亏的!”

    这两个年轻道士都是老道的徒弟,男的名叫欧阳健,女的叫唐倩,他们此刻讨论的人,正是卢小闲。

    唐倩被师父教训了,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一百个不服气。

    老道意味深长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既然他介入了此事,至少得摸摸他的底。明晚,我们也到开源赌坊瞧瞧去!”

    唐倩最是喜欢热闹,听老道这么说,欢欣雀跃道:“好啊好啊,说不定还可以让他丢丢丑呢!”

    “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老道瞪着唐倩,“明天你老老实实的,若敢轻举妄动,莫怪为师对你不客气!”

    “是,师父!”唐倩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

    回到客栈,张猛已经在等着卢小闲了。

    瞅着垂头丧气的张猛,卢小闲语气不善的问:“怎么?跟丢了?”

    “跟丢了!”张猛老老实实的承认,然后又极力解释道,“我已经很小心了,真搞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还有,他们的速度不比我慢,再加上地形比我熟,我虽然全力追赶,还是追丢了!”

    在望云山的时候,卢小闲和张猛每天都训练奔跑的速度和耐力,他对张猛的能力是有信心的。既然张猛都追丢了,说明对方确实不简单。

    杨思的手下倒是有了收获,他们跟踪到最后,发现人进了谈府。

    可以肯定,前面跟着魏绪忠的那批人是,谈如意派来的。

    谈如意参与到了此事当中,另外还有一批神秘人物,也在关注此事,卢小闲感觉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

第五十章 翻盘

    傍晚时分,魏绪忠如约来到开源赌坊。不出意料,冯元一已经在等着他了。

    魏绪忠向人群中瞥了一眼,看见卢小闲、张猛、秦俊和杨思几人,已经提前在最靠里的一层就了位,这才松了口气。

    魏绪忠也是见过世面的,卢小闲和他仅仅一面之交,并不算熟识。按理说,他没有理由如此相信卢小闲。可事实上,此刻他却无比相信卢小闲,也不知他为什么如此有信心。

    魏绪忠稳了稳心神,深深吸了口气,望向对面的冯元一。

    冯元一打量着魏绪忠,阴阳怪气道:“又来送银子了,不知这次你带了多少银子来?”

    “怎么?你还打算验验我的银子?”魏绪忠没好气道。

    说话时魏绪忠很心虚,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带够银子,只有二百两。就这二百两银子,还是卢小闲给他的。

    冯元一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对魏绪忠道:“开始吧?”

    冯元一与魏绪忠的赌法很简单:各自一副钵,里面各有一颗骰子。两人同时摇骰,然后比大小。

    下注的方法也很简单,最低五十两,双方都可以加注。

    一方加注,若另一方跟了,最终以加注的总和论输赢。若另一方不跟,只需输五十两银子。

    双方开始摇骰,听着骰子噼噼叭叭撞击钵的声音,卢小闲不由皱起了眉头。依他的经验,冯元一的骰子有问题,十有**灌了水银,难怪魏绪忠每次都会输。

    两人将钵同时扣在了面前。

    “我下二百两!”冯元一拍下一张银票,用挑衅的目光盯着魏绪忠。

    卢小闲不经意做了个动作,张猛看着卢小闲的动作,也做了个动作,秦俊看张猛,杨思再看秦俊,几人如击鼓传花一般悄悄做着相同的动作,配合相当默契。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进行过细致的分工,魏绪忠只须根据杨思的动作,做出相应的判断便可以了。

    杨思摸耳朵的动作,落入了魏绪忠眼中,他冯元一道:“不跟!”

    两人开钵,冯元一个六点,魏绪忠只有两点。

    第一把,魏绪忠输了五十两银子。

    冯元一哈哈笑道:“跟不跟一样,反正都是输!”

    两人又开始摇骰子,扣钵之后。

    经过一系列传递,杨思将双臂抱在胸前。

    魏绪忠眼前一亮,毫不犹豫道:“我下一百五十两!”

    在洛阳城的赌坊,魏绪忠下过无数次比这大的注,也没像现在这么紧张。这可是身上所有的银子了,魏绪忠的手有些颤抖。

    冯元一诧异地盯着魏绪忠,他们赌过多次,魏绪忠一般每次只下五十两,从不加注,直到把身上的银子输完为止。像今日这般主动加注,倒不多见。

    冯元一嘿嘿一笑:“一百五十两银子,我跟了!”

    二人打开骰钵,冯元一是五点,魏绪忠赫然是个六点。

    这一把魏绪忠赢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脸上乐开了花。

    冯元一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好兆头。

    冯元一的骰子虽然灌了水银,但也不是每把都能掷出大点子,只不过掷出大点的机率比魏绪忠高。魏绪忠也不是每次都比冯元一掷的点子小,只是次数没有冯元一的多而已。他按部就班每次只下五十两银子,到最后总体算下来,输的次数要多一些,银子当然就到冯元一的口袋里了。

    现在有卢小闲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卢小闲虽然没有下场掷骰,但他能听出二人掷出骰点的大小。冯元一掷出比魏绪忠大的点数时,卢小闲就暗示魏绪忠只下五十两,一旦魏绪忠掷出比冯元一大的点数,就会让魏绪忠加注把银子全部压上。

    其实,卢小闲这法子也很好破解,魏绪忠加注时只要冯元一不跟,只输五十两银子。最后算下来,还是冯元一的胜算大。

    但卢小闲料定,只要魏绪忠加注,冯元一肯定不甘示弱会跟下去,这是性格使然。

    果然,在卢小闲的运筹帷幄之下,魏绪忠不一会就赢了五百两银子。

    与冯元一赌了多次,今日还是头一次赢,魏绪忠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对卢小闲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子,今日至此为止,下次再赌!我要吃酒去了!”魏绪忠一脸轻松道。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无论如何也得多敬卢小闲几杯

    魏绪忠心情不错,全表现在脸上了,这让冯元一相当不爽。

    一直被冯元一踩在脚下的魏绪忠,竟然咸鱼翻身赢了银子,冯元一哪能咽下这口气。

    “等等!”冯元一斜着眼道:“爷有的是银子,不像有些人穷抠,输了五百两就跑!咱们继续赌,不敢赌的是孙子!”

    冯元一赌输了还这么嚣张,魏绪忠不由心头火起,正要应战却又觉的心中没底,他偷偷瞥了一眼卢小闲。

    卢小闲向魏绪忠微微点头,魏绪忠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不敢赌,我怕你输的只剩内裤,没办法从这走出去!”魏绪忠讥讽道。

    卢小闲在一旁听了,心中不由暗乐:魏绪忠这话说的太是时候,若能激怒冯元一,下面就好办了。

    果然,听了魏绪忠的话,冯元一勃然大怒:“不要耍嘴皮子,有本事骰子上见胜负!”

    说罢,冯元一阴沉着脸拿起了桌上的骰子,谁都看得出,冯元一憋了一肚子火。

    不知是急于挽回颜面,还是被气昏了头,冯元一每摇一把都会主动加注。

    魏绪忠就不一样了,在卢小闲的指点下,点数小了就不跟,大了就加注,不一会又赢了五百两银子。

    冯元一彻底傻眼了,他总共带了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放在平日里应该绰绰有余,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局面。

    魏绪忠脸上带笑,瞅了瞅冯元一,忍不住揶揄道:“小子,这下没话说了吧?”

    冯元一本来已打算认输了,听了魏绪忠这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你别嚣张!”

    说罢,冯元一扭头去找赌坊掌柜,显然他是这里的熟客,掌柜很给他面了子。

    再回来的时候,冯元一又有了本钱,他恶狠狠瞪着魏绪忠道:“再来!”

    魏绪忠又看向卢小闲,卢小闲依然点头。

    经过一番鏖战,冯元一手中的银,子毫无悬念被魏绪忠赢了个精光。

    冯元一颓然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魏绪忠别提多高兴了,看着冯元一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忍来。

    他这两天不停的在输,当然能体会到冯元一此时心中的无奈、不甘和悲愤的心情。

    想到这里,魏绪忠摇摇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冯元一面前,淡淡道:“小子,今天就到这里,我走了!”

    “等等!”冯元一突然大喊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魏绪忠愕然:“你还要做什么?”

    “给我半个时辰,我去拿银子,咱们继续赌!”冯元一一字一顿道。

    魏绪忠愣愣看着冯元一,他的眼睛都红了,魏绪忠没想到自己的善意,竟然引起冯元一这么大的反应。

    “你若不敢赌,就跪下叫我爷爷!”冯元一咬牙切齿说着狠话。

    魏绪忠有些犹豫,他下意识看向卢小闲,卢小闲不动声色又向魏绪忠点点头。

    无奈之下,魏绪忠只好对冯元一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冯元一急匆匆离去。

    魏绪忠想找卢小闲讨个主意,却被卢小闲用眼色止住。他心中忐忑不安,但见卢小闲泰然处之,只好沉住气等着冯元一的再次到来。

    冯曼正在赌坊门口,焦急的等待卢小闲。

    她没见到卢小闲,却见冯元一急匆匆从赌坊出来。

    冯元一眼睛赤红,面色阴沉,他的模样吓了冯曼一跳,赶忙上前问道:“阿弟,你怎么了?”

    “没事,先不和你说了,我回府一趟!”冯元一瞅了一眼冯曼,飞也似的离开。

    冯曼在后面大声喊:“阿弟!阿弟……”

    哪还有冯元一的影子。

    不一会,冯元一又回到了赌坊,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往桌上一摞:“这是两千两银子,我们接着来!”

    魏绪忠没有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率先拿起了桌上的骰钵。

    这一次,冯元一学聪明了,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停的加注了,而且魏绪忠加注的时候,他也不跟着加,老老实实每把只下五十两银子的注。

    这下卢小闲没辙了,若自己掷骰子没问题,可魏绪忠掷骰子就不行了,冯元一的骰子灌了水银,出的大点多,不一会就占了上风。

    魏绪忠满头大汗,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不一会便输了四五百两银子。

    若冯元一一直这样下去,卢小闲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魏绪忠,把手里的银子输的干干净净。

    可是,冯元一看见魏绪忠狼狈的模样,自认为手气好转,便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加起注来。

    这么好的机会,卢小闲怎么可能放过,他毫不留情指点魏绪忠狠狠的赢了冯元一几把。

    冯元一辛辛苦苦赢的银子,不一会又输了回去。

    冯元一算是真赌急了,也顾不上之前的套路,不断的加注,这等于是给了卢小闲与魏绪忠机会,他们痛下狠手,不一会便将冯元一杀的丢盔弃甲。

    当冯元一孤注一掷,把最后的银子输完之后,场内一片寂静,众位看客小心翼翼瞅着他。

    冯元一大脑一片空白,悔恨交加。

    前前后后一共四千两银子,除去之前赢了魏绪忠的一千两银子,他自己倒贴进去三千两。

    进赌坊之前卢小闲交待的话,魏绪忠牢牢记在了脑中。此时他顾不得理会冯元一,将银票揣入怀中,匆匆离开了赌坊。

    ……

第五十一章 编瞎话

    赌坊外,魏绪忠拍着卢小闲的肩头,乐的脸上都笑开了花。以前在洛阳城,魏绪忠有过多次赢过几千两银子的时候,但从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

    “卢兄弟,今日真是太痛快了,走走走,我请客,咱们不可言传!”

    卢小闲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冯曼,笑着对魏绪忠道:“魏兄,我还有一位朋友,能不能同去?”

    “卢兄弟的朋友,就是我老魏的朋友,当然没问题!”魏绪忠爽快道。

    卢小闲走到冯曼身边,轻声道:“令弟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你跟我同去,待会看我的眼色行事!”

    看着一群大男人,冯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卢小闲转身的瞬间,突然又闻到那股若隐若无熟悉的香味。

    他下意识的四下张望,却没发现昨日那个男子。

    他微微摇头,随魏绪忠离开了。

    待卢小闲的身影消失之后,一旁的暗影中,走出几个人来,正是老道和欧阳健、唐倩。不过,他们都没有穿道士服,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欧阳健皱着眉头道:“这个卢小闲很有警惕性,我们差点就被他给发现了。”

    老道点点头:“刚才他在赌场的表现,你们也看到了,这个人不好对付,要提防着点他!”

    女扮男装唐倩眼睛骨碌碌乱转,对老道说:“师父,我跟着他们,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如何?”

    老道叮咛道:“你只准暗中跟着他们,不允许节外生枝,听明白了吗?”

    “师父放心,我保证只带耳朵去!”唐倩信誓旦旦。

    ……

    本来魏绪忠要请卢小闲吃大餐的,可却被卢小闲硬拽到了这里,还是上次杨思带他们来的那个小店。

    掌柜的显然还认得卢小闲和杨思,非常热情。

    本来就不打的小店内,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一派热闹的景象。

    “来,卢兄弟,我敬你一杯!”魏绪忠一脸的兴奋。

    卢小闲也不客气,一口将酒饮完,却并没有坐下,郑重其事对魏绪忠道:“魏兄,我有一事要请你帮忙,你可一定要答应!”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老魏能帮得上的,绝不说个不字!”

    “曼儿,你起来!”卢小闲煞有介事的对坐在身旁的冯曼说。

    听卢小闲叫自己“曼儿”,冯曼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卢小闲在帮她,她也不好不理睬,只好强忍着不适站起身来。

    卢小闲料定冯曼肯定不会拒绝,不由在心中暗乐。不管在哪里,他都可以将厚脸皮精神发挥到极致。

    “魏兄,刚才和你对赌的那个少年,是曼儿的阿弟!”卢小闲指着冯曼对魏绪忠道,“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过他吧!”

    魏绪忠瞅瞅冯曼,又瞅瞅卢小闲,不解的问道:“你不是说和那小子有仇吗?怎么现在又替他求起情来了?”

    “魏兄,是这样的!”卢小闲露出了悲凉之色,面不改色的编起谎来,“我和曼儿情投意合,但曼儿的阿弟嫌我没出息,不愿意让曼儿和我来往。于是他设了赌局邀我对赌,如果我赢了,他就不再干涉我和曼儿的事,如果我输了,就得离开曼儿!结果……”

    冯曼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当事人,她都差点相信他的话了,也太能瞎扯了吧?

    卢小闲的一番话,冯曼不信,张猛、杨思和秦俊也不信,但魏绪忠却信了,他接过卢小闲的话:“结果你输了?”

    “没错,我输了!两年了,我天天都能梦到曼儿,但却无法去见他!”卢小闲眼眶有些湿润。

    张猛、杨思和秦俊身上也起了鸡皮疙瘩,而冯曼的鸡皮疙瘩,则掉了一地。

    “噗嗤”一个忍不住的笑声传来,卢小闲扭头一瞧,隔壁桌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俊俏男子。

    他恼怒的盯着那个男子,呛声道:“关你什么事?人家这么悲惨,你还笑得出来,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俊俏男子正是女扮男装的唐倩,卢小闲的假话说的太没边没沿了,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怕被卢小闲发现自己盯梢惹出麻烦,唐倩赶忙道:“抱歉,实在是抱歉!”

    魏绪忠对卢小闲摆摆手道:“卢兄弟,算了,别生气!”

    卢小闲一脸感激的望着魏绪忠:“魏兄,今天借你的赌局我报了仇,并且和曼儿又重归于好,我真的要谢谢你。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曼儿的阿弟,我不能看着他遭殃而无动于衷,这样对不起曼儿。所以,还得请魏兄放过他!”

    此刻,冯曼不能不佩服卢小闲编瞎话的能力,居然把谎又给圆了回来。

    这一次,唐倩没有发出声响来,但看得出来,她忍的很辛苦。

    “卢兄弟,你是个性情中人!”魏绪忠豪爽道,“既然你说话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我就不追究那小子了!”

    说罢,魏绪忠端起一杯酒,对卢小闲和冯曼说:“卢兄弟,弟妹,我敬你们一杯,将来可别忘了请我吃喜糖啊!”

    冯曼还是黄花大闺女,听了魏绪忠这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承魏兄的吉言!”卢小闲似笑非笑的对冯曼道,“曼儿,魏兄已经原谅你阿弟了,咱俩把酒喝了,感谢魏兄的宽宏大量!”

    冯曼再有万般的不情愿,在这种情形下,也不得不将酒喝了。酒下肚后,她的脸更红了。

    卢小闲让冯曼坐下,把刚上桌的猪脚粉推到她面前:“赶紧趁热吃了吧!”

    冯曼不敢吱声,生怕卢小闲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低头吃起猪脚粉来。

    桌上几人都开始吃猪脚粉。

    魏绪忠吃的快,吃完了抹了抹嘴。

    他觉得和卢小闲很投脾气,说话也随意了许多:“卢兄弟,你有一身出神入化的赌技,待在潘州简直就是屈才,要是到了洛阳,那可真是如鱼得水。若卢兄弟愿意到洛阳发展,老魏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卢小闲正琢磨如何从魏绪忠嘴中套话呢,魏绪忠却主动把话茬送了过来。

    “啊?去洛阳?”卢小闲假装不知所措,一脸懵逼的模样。

    魏绪忠以为卢小闲没有自信,好言相劝道:“洛阳城有大小三十一座赌坊,最大的能容纳三百余人同时开赌,每日进出赌坊的赌客何止千万?以卢兄弟的身手,想不过上好日子都难,说不定以后,我老魏还要沾卢兄弟的光呢!”

    卢小闲正要说话,却突然闭住了嘴,他又隐隐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店里除了他们这一桌,就只有临桌那个男子了。

    毫无疑问,香味应该是从这个男子身上传来的。

    可是,这个男子与昨晚在赌坊见到那人,长相完全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

    卢小闲眼珠一转,站起身来。

    冯曼不知卢小闲要做什么,赶忙问:“你去哪?”

    卢小闲亲昵的拍拍冯曼的肩:“曼儿,你慢慢吃,我去趟茅厕!”

    冯曼打掉卢小闲的手,没好气道:“刚吃就去茅厕,岂不是浪费?”

    卢小闲霸气道:“我就是喜欢浪费!”

    张猛刚才脑子在走神,听卢小闲说浪费,顺口接过话说:“不要浪费,给我吧!”

    众人一愣,接着都笑的无法自拔!

    卢小闲离席向门外走去,余光中发现,临桌男子的视线,全在自己身上。

    他来潘州没几天,居然会有人注意自己,只有一个可能:自己参与魏绪忠和冯元一的事,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临桌男子虽然是男人装扮,但卢小闲断定,他肯定是个女的,而且还易过容。无论她怎么改变容貌,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却隐藏不了。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这香味别人闻不到,可他却闻到的见。

    再回来的时候,卢小闲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几人离开时,魏绪忠已经是酩酊大醉了。

    卢小闲让张猛和秦俊扶着他,叮咛他们将魏绪忠安全送回驿馆去。

    临出门的时候,卢小闲走到临桌那人身边,似笑非笑道:“这位公子,我有句话说,不知你愿听不愿听?”

    唐倩不知卢小闲是何意,点点头:“你说吧!”

    卢小闲附在唐倩耳边,放低了声音道:“你长的漂亮不漂亮,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知道,你的胸太小!”

    唐倩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怒容。

    她有胸,而且胸还不小,但总不能证明给卢小闲看。

    这厮简直太无耻了,唐倩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

    “我这个人立场很不坚定,谁胸大我就跟谁玩,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随波逐流的人。所以……”卢小闲目光变冷,“以后别再跟踪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

第五十二章 该嚣张时就嚣张

    刺史府的后院,卢小闲和冯曼走在花园里。

    卢小闲嬉皮笑脸道:“曼儿,你说我们前世有多少次扭断脖子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相遇。所以,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卢小闲充分发挥他脸皮厚的优势,没事就黏着冯曼。

    在他看来,与人交往最重要的就是要脸皮厚,过于腼腆往往难以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冯曼苦笑:“你说话就不能正经点吗?”

    卢小闲喜欢贫嘴,整个人贱兮兮的模样,要放在以前冯曼根本不会理会他,可现在有求于他,不得不敷衍。好在她已经慢慢习惯了卢小闲的油嘴滑舌,至少不是很反感。

    “你讨厌我?”卢小闲问道。

    冯曼摇摇头。

    “那你喜欢我?”卢小闲又问。

    冯曼还是摇头。

    卢小闲大大咧咧道:“喜欢我的人都是好人,不喜欢我的人都是坏人,讨厌我的都不是人。你属于哪一种,自己看着办吧!”

    冯曼想着心事,并没有回应。

    又走了一会,卢小闲嬉皮笑脸的说:“曼儿,我真的很喜欢你,可不可以亲你?”

    冯曼嗔道:“不要脸!”

    “不要脸?”卢小闲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那我亲嘴好了!”

    说罢,便作势往上凑。

    冯曼有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一把推开他,不再理他。

    卢小闲一脸邪气,轻佻的对冯曼道“小娘子,别整日板着脸好吗?给大爷笑一个!”

    冯曼脸色一沉,正要发飙,卢小闲赶紧露出笑容道:“不笑算了,还是大爷给你笑一个吧。”

    傍晚,卢小闲和冯曼走在街上,冯曼依然在想着心事。

    卢小闲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非要叫我遇见你呢?”

    冯曼瞪眼道:“怎么?后悔了?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卢小闲摇摇头:“连做梦都会梦见你,你说我到底哪点得罪你了?”

    冯曼没有说话,但脸上隐隐显出笑容,看的卢小闲心头不由一颤。

    他故意沉下脸来:“我警告你,我生气的时候,不要跟我嘻皮笑脸。你一笑我就会跟着笑,这样显得我很没面子!”

    虽然笑了,但冯曼的心情依然沉重。

    “你说说,冯家下一步该怎么办?”冯曼语气同样沉重。

    “我不说,打死也不说!”卢小闲一本正经道。

    “为什么?”冯曼奇怪的问。

    “因为你还没使美人计呢!”卢小闲眨巴着眼睛。

    冯曼哭笑不得。

    见冯曼不理自己了,卢小闲随口道:“其实现在什么也不用做,等着就是了!”

    “等?等什么?”冯曼追问。

    “当然是等对方出招,然后见招拆招。对方一直按兵不动,冯家就什么也不能做,若轻举妄动,说不定还会招来灾祸!”

    卢小闲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冯曼心里却没底,喃喃自语:“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卢小闲停了下来,扳过冯曼的肩头,郑重其事道:“有些事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并不是努力了就会有好结果。比如农民种地,经常说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实际上,最终是否能够收获是个很复杂的过程,还要看天气的好坏,看物价是否上涨,有的时候,耕耘却不一定真的能收获。你懂吗?”

    “我懂!”冯曼点点头。

    冯曼嘴上虽然说懂,但卢小闲从她的目光中,看到的只有迷茫。

    他叹了口气,女人就像盛水的玻璃瓶,明明已经装的满满的,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阿姐,他是谁?每天都缠着你,要不要我帮你教训教训他?”旁边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

    卢小闲扭头看去,说话的是冯曼的弟弟冯元一。

    冯元一今年只有十六岁,还是小孩子心性。卢小闲本来懒得理会他,但此时却不得不和冯元一针锋相对。他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用凶狠的眼光瞪着冯元一,他必须要消灭冯元一嚣张的气焰!

    对于冯元一这样的官二代兼熊孩子,卢小闲准备充分运用后世部分无良老师对坏孩子的教育方法。

    主要步骤如下:首先,利用各种手段消灭他因年少轻狂而显得有些嚣张的气焰。 其次,尽力挖掘他内心中潜在的自卑,并尽可能进行放大。最后,通过这种改造,让他能够在承受住打击的同时,幡然悔悟,不再叛逆,成为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冯元一变乖了,卢小闲和冯曼之间相处,便没了障碍,他甚至可以成为自己的同盟。

    还没待冯曼说话,卢小闲抢先道:“我知道,你叫冯元一,是曼儿的弟弟!我和曼儿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不要掺和,你想掺和也掺和不了。”

    冯元一瞪大了眼睛,认真的打量着卢小闲,在潘州城没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就是谈如意也不行。

    谈如意是潘州别驾,是仅次于冯君衡的二把手,还是岭南豪族谈家的家主。谈家和冯家他门当户对,谈如意本人也是一表人才。即便如此,谈如意想接近冯曼,也得看冯元一的眼色。

    冯元一没想到,在潘州城竟然出现了比谈如意更牛的人物。

    卢小闲不屑一顾的对冯元一道:“不服气你大可放马过来,和我较较劲,能赢了再说教训我的事。如果赢不了,哪凉快到哪去,这姐夫我当定了!”

    听卢小闲满嘴胡言乱语,冯曼一脸愠色:“你说什么呢?”

    卢小闲别有深意的瞅着冯曼,缓缓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阿弟年纪还小,多些历练对他的成长有好处,对冯家也有好处!你说呢?”

    卢小闲一语双关的话,冯曼当然听的懂,他是想敛敛阿弟的性子,以后别再做鲁莽的事。

    对此,冯曼很是认可,点点头道:“你说的我赞成!你们要比什么,我来当中人,绝对不偏不倚!”

    冯元一眼睛瞪的更大了,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阿姐吗?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

    从一开始,冯元一就在气势上就输给了卢小闲,在好胜心和自尊心的驱使之下,他当然不能认怂,毫不示弱的梗起脖子:“比就比!你说比什么?”

    卢小闲心中暗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坑已经挖好了,由不得你不跳。因为我要赢,所以你必须得输,整不好你还得哭。

    卢小闲强忍着笑意,大大咧咧道:“这要看文比还是武比,现在一时半会和你也说不清楚。这样吧,明日一早我去你家,细细说给你听。放心,都是你拿手的,不在你擅长的方面赢了你,你心里也不服气,更显不出我的水平来!”

    看着卢小闲稳操胜券的嚣张模样,冯元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还傻愣着干嘛?赶紧回家却养好精神,别到时输了又找什么借口!”

    冯元一瞪着眼,恨恨摞下话来:“好,我就和你比比,看你是不是三头六臂!”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明日巳时,我准时到刺史府,你可别做缩头乌龟!”

    “一言为定!”

    冯元一咬牙切齿,虽然说的很坚决,但明显底气不足。

    或许是卢小闲的霸气打击了他,亦或许是他真是要回去好好准备。总之,冯元一没有再纠缠,匆匆离去了。

    瞅着阿弟的背影,冯曼神情复杂道:“谢谢你!”

    “不用谢!”卢小闲嚣张地回答,“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

第五十三章 吃喝玩乐

    “什么?比吃喝玩乐?”

    卢小闲的话不仅出乎了冯元一的意料,也让冯曼大吃一惊。

    “纨绔不饿死,儒冠多误身。”卢小闲振振有词,“你父亲是潘州第一大的官,毫无疑问你是潘州第一纨绔子弟。纨绔子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作为一个称职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应该是你的强项,我和你比吃喝玩乐,这很公平吧?”

    堕落不需要理由,只需要借口。给冯元一这样的小孩挖坑,对卢小闲来说,简直就像玩一样。

    冯元一被卢小闲的歪理噎的说不出话来,平日里他是没少吃喝玩乐,可现在竟然要拿出来比试,他还真有些发懵。

    见冯元一在气势上被自己压住了,卢小闲有意激将道:“怎么样?敢不敢比?”

    此时,冯元一哪还反抗的了,只能傻乎乎点点头。

    “那好,比试现在正式开始!”卢小闲摇头晃脑的问:“咱们先比吃吧,我问你,你可知道吃分为几种境界?”

    冯元一老老实实的摇摇头,冯曼也觉得好奇,第一次听说这吃还有境界一说。

    “吃是很有学问的,至少有四层境界。第一重境界是‘果腹’,俗话说就是填饱肚子。第二重境界叫‘饕餮’,讲究的是一个“爽”字。第三层境界是‘养生’,也就是食补,要根据自身阴阳体质进食。第四层境界是‘觅食’,在寻找中获得“吃”的乐趣,这才是是本境界的一大妙处。”

    冯元一已经听傻了,怔怔的望着卢小闲,不知他说了这么一大堆,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只要是人,对美味佳肴都会心生向往,直到真正尝到口中才算完事。咱比比这吃的境界,就拿鸡来说吧,至少有上百种吃法,我可以让你体验一下以前没有过的吃法,直到你服气为止!”

    说罢,卢小闲朝冯元一一招手:“你从府上带两个小厮,我去采买些东西,然后咱们一起出城,我让你长长见识!”

    冯元一正是好奇心最重的年纪,听了卢小闲的一番话,忙不迭点头,赶紧照着吩咐去安排了。

    几人出了刺史府,卢小闲迎面看到谢云轩,正笑眯眯瞅着自己。

    谢云轩的出现,让卢小闲不由皱起了眉头。

    谢云轩并没有理会卢小闲,而是来到冯曼面前,主动道:“冯小姐,我是小闲的师兄谢云轩,他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一起出去!”

    听谢云轩说完,卢小闲差点破口大骂:谁让你等了,说的跟真的一样。

    这厮编瞎话的工夫又见长了,看他无耻的样子,颇有些卢小闲的神韵。

    冯曼很客气的对谢云轩施了一礼:“原来是谢公子,有劳了!”

    卢小闲心中很清楚,谢云轩这么做,是为了和卢小闲打赌之事。他没有想到,这厮竟然打着自己的幌子,通过这种方式光明正大的结识了冯曼。

    只要锄头舞的好,那有墙角挖不倒?

    卢小闲被谢云轩算计挖了墙角,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不爽,但他却无可奈何,还只能脸上堆着笑。

    寒暄了几句,他们便又往前走。谢云轩不经意瞅了一眼卢小闲,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卢小闲假装没看见,心中恨恨道:别高兴的太早了,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的最好的人。

    按照卢小闲的吩咐,几人分头采买必备的东西,然后浩浩荡荡出了潘州城。

    ……

    城郊韩家村的村口有一片小树林,树梢上有几只麻雀和斑鸠跳跃,欢唱,追逐。

    几个人埋伏在的树林边,瞅着林中的十几只“野鸡”。

    它们有的在草丛里觅食,有的飞上树枝乘凉,有的用爪子在地上挖出一个个小洞,蹲在洞里,时而将自己隐蔽起来,时而用爪子从洞里往外面抛出一把泥土,用翅膀扑打几下,一片尘埃腾起。

    谢云轩瞅了一眼卢小闲,别有用心道:“师弟,这哪是什么野鸡,分明是人家放养的家鸡,做这偷鸡摸狗之事,恐怕不好吧?”

    卢小闲经过多次踩点才找到这么个合适的地方,谁都能看出这些鸡不是野鸡,谢云轩故意这么说,用脚后跟想卢小闲也能猜出他的用意何在。

    在美女面前说情敌的坏话, 指出其恶行,这是打击情敌最常用的一招。

    卢小闲心中有些不悦,没一个男人喜欢跟情敌共处,就算谢云轩是为了打赌而成为情敌也不行,心中的占有欲瞬间让卢小闲把谢云轩列为黑名单榜首:跟自己抢美女者,杀无赦。

    卢小闲当然不会因为谢云轩的阻挠,就放弃自己谋划好的事情,他振振有词的说:“去酒楼里把做好的鸡端到面前来吃,有什么意思?我当然知道它们不是野鸡,我要的就是这个过程,大不了吃了人家的鸡,多补偿一些银子就是了!”

    冯元一听了不住点头,冯曼同样没有反对,这让谢云轩觉得有些没趣。

    卢小闲瞥了一眼冯元一:“给你个机会,去抓两只鸡来,别告诉我连抓鸡这样的小事你都不会!”

    “这有什么难的!”冯元一嘀咕了一句,然后猫着腰偷偷向鸡身边潜伏过去。

    那些鸡好像知道了冯元一的用意,看见他过来,个个张开翅膀,扑通扑通地逃跑了。

    冯元一因为心虚,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追,只能望“鸡”兴叹。

    冯元一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卢小闲冲着他摇摇头,然后拿出一根五尺来长的小木棍来,这是他从潘州城里带来的,还专门去铁匠铺,在棍子的前端装了一根钩子。

    卢小闲将木棍递给冯元一:“用这个再去,保证你不会空手而归!”

    冯元一不解道:“怎么用呀?”

    “用它悄悄勾住鸡的脚杆子,鸡就无法挣脱了,再慢慢收回木棍,这样鸡既不会叫,也不会引起其他鸡恐慌……”

    冯元一将信将疑接过木棍,心里直犯嘀咕:他是不是经常偷鸡,不然业务怎么会如此熟悉,而且还有专门的作案工具。

    卢小闲似乎看出了冯元一的心思,他故意看了一眼谢云轩,才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师兄教给我的法子,灵的很,不信你试试!”

    冯元一和冯曼都把目光看向了谢云轩,谢云轩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心里把卢小闲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冯元一按照卢小闲教的法子,瞄准一只鸡,猫着腰匍匐前进,用带钩子的木棍悄悄地向鸡脚伸出去,再慢慢地收回来。

    果然奏效,鸡十分的温顺的被冯元一捉住了,这让他很兴奋。

    他如法炮制,不一会就逮了三只鸡。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卢小闲一挥手,压根不再提给银子的这一茬。

    俗话说:做贼心虚。

    听了卢小闲的话,冯元一和两个小厮各抱着一只鸡,如获大赦般的迅速离开。

    冯曼不作贼也心虚,三步并作两步,紧跟而去。

    卢小闲和谢云轩则不紧不慢缀在了后面。

    “云轩师兄,你这么做可不厚道了!”卢小闲边走边若无其事的说。

    “兵法云,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谢云轩嘿嘿一笑,“既然是比试,当然要以最终取胜为目的,你说呢?”

    卢小闲正要说话,却突然停了下来,不由向正前方张望过去。

    香味!

    没错,还是那股熟悉的香味,他已是第三次闻到这奇特的香味了。

    谢云轩觉得奇怪,也向前看去。

    只见对面有两个年轻的公子哥儿,正悠哉悠哉向他们走来,其中一人穿着青衫,另外一个穿着白衫,看他们的模样像是结伴在郊外踏青。

    卢小闲仔细打量着二人,不是那日赌坊外见到的那个男子,也不是那晚吃饭和临桌的那个男子。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香味也越来越浓,只可惜别人都闻不到。

    同一种香味,三张不同的脸。

    这香味绝对不会错,卢小闲敢肯定这两个公子哥是易了容的,而且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卢小闲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决定要好好招待这两位“朋友”。当然,他招待的方式还是他所擅长的:挖坑。

第五十四章 准备工作

    卢小闲猜的一点没错,来的这两位公子哥,正是易容后的欧阳健和唐倩。

    冯元一和小厮手里各捧着一只鸡,欧阳健一脸惊奇的瞅着他们,笑嘻嘻对冯元一道:“这位小哥,我们俩也饿了,在野外**吃,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们二人也加入你们,多付些银子也行!行个方便吧!”

    谢云轩眼光毒的狠,也看出欧阳健和唐倩的不简单,向卢小闲暗暗施了个眼色。

    卢小闲点头会意。

    冯元一辛辛苦苦抓来的鸡,当然不愿意与他们分享,听了欧阳健的话,一撇嘴道:“谁稀罕你们的银子,想吃自己抓去!”

    被冯元一拒绝了,欧阳健有些尴尬。

    “人多吃饭香,那就一起吧,提银子岂不生分?”卢小闲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向欧阳健询问道,“不知二位兄台怎么称呼呀?”

    “我叫欧阳健!”欧阳健易过容,没打算隐瞒自己的名字。

    说罢,又指了指唐倩道:“他叫唐迁!”

    唐倩虽然易了容,但还是女的,欧阳健当然不能说出她的真名,便用了谐音。

    “哦,原来是欧阳兄和唐兄,欢迎欢迎!”

    客套完了,卢小闲主动向他们介绍了自己、谢云轩和冯家姐弟。

    冯元一见卢小闲主动邀请陌生人参与进来,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可却没有开口反驳,毕竟下面的行动还要靠卢小闲来安排。

    卢小闲走到唐倩面前,用只能他们俩听的到的声音道:“唐兄,待会我把鸡胸脯留给你吃,你一定得好好补一补!”

    听了卢小闲的话,唐倩心中无比抓狂,仿佛全世界都崩溃了。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像着将卢小闲撕成碎片的情形。

    唐倩本来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可是接连几次都被卢小闲轻松识破,这让她很受打击。

    卢小闲对唐倩暧昧一笑,吹了声口哨,向前走去。

    他们来到一个山坳,旁边有条小溪。切是那么安静,唯有从树梢的空隙里照射下来的一缕缕阳光。在阳光的照射下,树影在地上来回稍稍的挪动着,其他的一切都好像是静止的一样。

    当然,这地方也是卢小闲提前踩过点的。

    在卢小闲的指挥下,冯府的小厮用锄头挖了一个“烧窑”,和农村人家里的灶差不多大小。

    卢小闲开始杀鸡,去鸡毛,开鸡膛,去内脏,他手法纯熟,干净利索,就是市场里的鸡贩子,也无不过如此,众人直看的目瞪口呆。

    “鸡肚子里鸡油是绝对不能丢的,没有鸡油,吃起来就不香……”卢小闲煞有介事的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看着众人傻傻的目光,卢小闲不解的问:“你们都瞅着我干吗?”

    “你怎么……”冯元一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想说,君子应该远庖厨?”卢小闲笑着问。

    “难道不是吗?冯元一理直气壮的反问。

    “非也非也!”卢小闲一边干着手中的活计,一边摇头晃脑道,“你错解了孟子的这句话,误以为做大事的君子和堂堂男子汉应该远离厨房,而女人才是厨房的主人。其实孟子的原话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这是他对齐宣王不忍心杀牛的评价,其用意是赞扬齐宣王的仁慈之心。”

    冯曼第一次发现,原来卢小闲不光会油嘴滑舌,肚子里还很有学问。

    冯元一听的也是一愣一愣的。

    卢小闲话音一转,教训起冯元一来:“治大国,若烹小鲜。同样,要想做一名称职的纨绔子弟,吃是第一等功夫,不但要会吃,还要会做,你差的远呢,明白吗?”

    冯元一似懂非懂,却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看着卢小闲老气横秋的模样,冯曼“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卢小闲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笑容,小声对冯曼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冯曼很是好奇。

    “将来你肯定要嫁人,想要真正征服你的夫君,你首先要征服他的胃!”

    冯曼听了,红着脸啐了一口:“胡说什么呢?没点正形!”

    欧阳健也觉得好笑,刚咧开嘴,卢小闲却把目光盯向了他:“欧阳兄,既然加入了我们,想要吃鸡就得要劳动!”

    说到这里,卢小闲指着冯府那两人小厮,对欧阳健吩咐道,“你与他们去捡些柴禾来,记着,最好是果树枝,这样烤出来的鸡味道会更好一些!听明白了吗?”

    欧阳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上去很滑稽。他没说什么,带着两个厮去捡柴禾了。

    “还有唐兄你!”卢小闲指着唐倩,“和我去小溪边,把鸡洗干净!”

    唐倩刚要说话,卢小闲却虎着脸道:“唐兄若不想干活,那我只有请你就离开这里了!”

    唐倩和欧阳健故意接近卢小闲,就是为了探他的底,当然不会轻易离开。她虽然气的牙痒,但也只能乖乖闭嘴。

    “那我做什么?”冯元一小心翼翼的问。

    “你和曼儿把买来的调料,还有其他物什都拿出来,一一摆好!”

    “好咧!”冯元一答应的很痛快。

    “对了,云轩师兄,你帮着和一些泥巴!”卢小闲当然让谢云轩闲着。

    “和泥巴做什么?”谢云轩不解。

    “待会你就知道了!”卢小闲一脸的神秘。

    小溪离“烧窑”不算远,但也不近。

    来到小溪边,卢小闲把杀好的鸡交给唐倩:“唐兄,麻烦把它洗干净!”

    唐倩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接了过来。

    小溪当中有几块大石头,上面长着苔藓,非常滑溜,卢小闲站在石头上,似笑非笑瞅着唐倩。

    唐倩蹲在小溪边,将鸡放在溪水里,伸手去洗鸡膛,手一出来热乎乎的!一看,竟然是一坨鸡屎。

    “哈哈哈哈!”卢小闲忍不住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唐倩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不用问,鸡屎肯定是卢小闲刚才杀鸡时故意留下的。然后他又点名让唐倩来洗鸡,唐倩这才着了卢小闲的道。

    唐倩猛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向卢小闲冲了过来。

    卢小闲见势不好,正要逃跑,结果脚下一滑,华丽丽的摔了一个狗吃屎。

    这下轮到唐倩笑个不停了。

    卢小闲心中在抽搐:有那么好笑嘛,麻痹的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虽然成了落汤鸡,但卢小闲还是假装很淡定地站起来,甩甩头上的水,从容地说:“成功的人生,难免跌跌撞撞。”

    咦?这是什么?

    卢小闲往额头上摸了一把,原来是鸡屎,这下糗大了。

    唐倩笑的更欢了,甚至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谁知乐极生悲,她的脚下同样一滑,失去了重心。

    卢小闲心里嘿嘿直笑:安慰一个很惨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惨。

    对唐倩的意外,卢小闲觉得很心安理得。

    唐倩跌倒的那一瞬间,卢小闲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赶紧伸手去扶她。

    也不知是不是不经意,卢小闲手碰到唐倩最骄傲的地方。

    有点硬,但弹性很好。不硕大,拥有完美的曲线。

    那种撩人的感觉,很让卢小闲回味。

    直到清晰听到唐倩落水的声音,卢小闲依然还觉得手上存留着那种触摸弹性、紧绷物质的感觉。

    该摸的摸了,还能看到湿身,卢小闲真的很满意。

    溪水中的唐倩欲哭无泪,彻底崩溃。

第五十五章 杀人于无形

    看着二人拎着洗好的鸡,湿漉漉的回来,其余几人都觉得奇怪。

    欧阳健把唐倩叫到一旁,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唐倩似乎还在抹眼泪。

    两人再回来的时候,欧阳健再看卢小闲的目光已经很不友善了。

    卢小闲嚣张的回瞪着他,脸上分明写着:有本事你过来咬我呀!

    小不忍则乱大谋。

    欧阳健胸脯上下起伏,但却什么也没做,为了大局他主动退缩了。

    卢小闲得意的吹了声口哨,开始了下一步的工作。

    先是把冯元一和冯曼准备好盐,还有其他调料均匀的抹在鸡的内外侧,然后用荷叶包裹好。

    之前,冯元一奇怪,卢小闲为什么会让小厮去采摘荷叶。现在恍然大悟,原来荷叶是包鸡用的。

    接着,卢小闲再将包裹好的鸡,用谢云轩和好的泥巴糊起来。

    下面到了最关键的环节:烧制。

    烧制是很有讲究的,要先把火烧大,留下木炭火,将泥巴裹着的鸡疙瘩埋在木炭火堆里,待泥巴疙瘩烤干,变硬后,再放在大火里去烧。

    **,窑火旺旺,窑堂里不时传出霹雳啪里的响声,一阵阵香气,从烧窑里散发出来。

    卢小闲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向冯元一问道:“这‘叫花鸡’你肯定没听过,也没见过,更没吃过吧?”

    冯元一老老实实点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叫‘叫花鸡’呢?”

    “这里面可是有典故的!”卢小闲不放过任何一个卖弄的机会,“以前有一个叫花子,实在饿的不行,偷了一只鸡,却苦无炊具调料。无奈之中,便将鸡宰杀去除内脏,带毛涂上泥巴,取枯枝树叶堆成火堆,将鸡放入火中煨烤。待泥干成熟,敲去泥壳,鸡毛随壳而脱,香气四溢,叫花子大喜过望,遂抱鸡狼吞虎咽起来。后来,这种被烹制出来的鸡便叫‘叫花鸡’了。”

    冯曼很纳闷的问:“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卢小闲心中暗道:叫花鸡是明朝才有的,你要听说过才怪呢!

    他敷衍道:“这是民间的法子,难登大雅之堂,曼儿你当然没听说过了!”

    欧阳健锐利的目光,不时从卢小闲身上扫过,这让他很不舒服。

    他半开玩笑的对欧阳健道:“欧阳兄,你的目光简直能杀死人,要练成这种杀人于无形的功夫,很不容易吧?”

    欧阳健冷冷的反驳:“开什么玩笑,这世上哪有杀人于无形的功夫?”

    “谁说没有?”卢小闲眨巴着眼睛,“欧阳兄,要不我们打个赌,就拿你来打比方,若我没有十种以上杀你于无形之中的法子,算我输如何?”

    冯曼皱起了眉头:“什么杀不杀的,多晦气呀!”

    卢小闲冲冯曼笑了笑:“我只是说说,又不真杀人!再说了,欧阳兄也不一定会打赌!”

    卢小闲话音刚落,便听欧阳健接口道:“谁说我不会打赌?”

    谢云轩禁不住摇了摇头:不用问,欧阳健肯定会落入卢小闲挖好的坑里。论起玩阴谋诡计,一百个欧阳健捆在一起,恐怕也不是卢小闲的对手。

    “你真敢打赌?”卢小闲似笑非笑瞅着欧阳健。

    欧阳健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没什么破绽,便豪爽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卢小闲看向谢云轩:“那就麻烦云轩师兄做个证人!”

    谢云轩微微点头。

    卢小闲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摸出个锦囊来。

    他将锦囊递于欧阳健:“烦请欧阳兄将这个锦囊打开,你就会知道什么是杀人于无形了!”

    欧阳健接过锦囊,还没来得及打开,脸色突然一变,诧异的看向卢小闲。

    卢小闲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欧阳兄是不是觉得两手有些麻木?那就对了,因为这是中毒的症状!”

    卢小闲似乎并没有看见欧阳健愤怒的表情,他继续着自己的表演:“自古盛传十大毒药最为厉害,其实比断肠草、鹤顶红更为霸道的毒药比比皆是。真正的毒药之王是什么吗?就是你现在所中的这种毒,它的名字叫蝎美人。”

    听了卢小闲的话,冯曼不由打了个哆嗦,她担忧的看了看欧阳健,又看向卢小闲。

    卢小闲向她微微颌首,示意没事。

    欧阳健强忍着不适,对卢小闲说道:“我刚才是不小心而已,你的毒药再厉害,只要我细心防范,你还是无机可乘!”

    卢小闲笑道:“蝎美人之所以称为毒药之王,就是因为它无色无味,触之即刻中毒,而不像别的毒药,非要吃进肚里,或是进入血液才能中毒。试想,我把它涂在你有可能触及的任何地方,你如何防范?”

    欧阳健不再言语了,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吃饭,饭碗上有毒;喝水,茶杯上有毒;睡觉,床榻上有毒;穿衣,衣衫上有毒;写字,毛笔上有毒;如厕……

    谢云轩同情的看着欧阳健,这种事情的确是防不胜防。

    “唐兄,他的两手已经动不了了,麻烦你帮他先把解药服了!”卢小闲递给唐倩一粒药丸。

    唐倩躲避着卢小闲的目光,接过解药给欧阳健服下。

    数息之间,欧阳健的双手就活动自如了。

    卢小闲看着欧阳健,微微一笑:“欧阳兄心中肯定不服,那么咱们试第二种法子!”

    欧阳健条件反射般的退后数步,一付如临大敌的架势。

    卢小闲见欧阳健的模样,也觉好笑,故意吓唬他说:“这次会有些凶险,欧阳兄可得小心点!”

    说着,卢小闲从怀中摸出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一股异样的香气立刻飘荡在空中。

    欧阳健警惕的盯着卢小闲,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卢小闲如何花言巧语,他绝不伸手。

    卢小闲并没有对欧阳健说什么,他用食指捻出一点黄色的粉末,像卖野药的江湖郎中一样开始了自己的顺口溜:“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说好不算好,大家说好才是好。我说妙不算妙,大家说妙才是妙。真金不怕火炼,好货不怕做检验。上到九十九,下到小朋友,谁都会使,谁都会用。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闲时买急时用,真到用时不好碰……”

    既然解释不清楚,那就索性把他搞胡涂吧!卢小闲嘴皮子很溜,包括欧阳健在内,谁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见把大家忽悠晕乎了,卢小闲舔了舔嘴唇说:“这是醉心花的花粉,产量极少,极为珍贵,它只有一个用途……”

    说到这里,卢小闲将花粉用食指一弹,花粉散落在了欧阳健的身上。

    欧阳健心中觉察出不妙来。

    果然,卢小闲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剧毒的马蜂最喜这种花香,想必会寻香而来,欧阳兄可得要抓紧时间防备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了嗡嗡的声音。

    欧阳健转头一看,差点没晕了过去,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巨大的马蜂向他疾射而来。

    慌乱之下,欧阳健顺手拾起一根柴禾棍。

    刚直起身来,马蜂群已到了跟前,欧阳健来不及说话,便与马蜂搏斗起来。

    欧阳健武功的确不赖,手中的棍棒舞得水泼不进,马蜂触之则死,不一会地上落下了厚厚的一层马蜂的尸体。可是马蜂的数量却不见减少,更多的马蜂源源不断寻香而来。

    欧阳健的体力已经在慢慢下降。

    卢小闲双手抱在胸前,像看戏一样瞅着欧阳健和成千上万的马蜂厮杀。

    冯曼等人心中恐惧之极,生怕被马蜂蜇了。可奇怪的是,这些马蜂对他们似乎视而不见,这才放下心来。

    “呦!”欧阳健一声闷哼传来,显然是中招了。

    他手中的棍棒舞得已经不似前面那么凌厉了,时不时会有那么一两只漏网之峰冲进去给他温柔一刺。

    唐倩想上前帮忙,却根本迈不动腿,哪有女孩子不怕马蜂的?

    她瞪着卢小闲:“你快赶走那些马蜂!”

    “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办法!”卢小闲朝唐倩眨巴着眼睛。

    唐倩乖乖附耳过去。

    卢小闲的声音细如蚊呐:“我冤枉你了,你的胸不小,我向你道歉!”

    唐倩正要发飙,却听卢小闲又说:“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帮帮他吗!”

    唐倩忍住没有发作,看向他的目光似乎要喷出火来。

    卢小闲吹了声口哨,微微摇摇头,从怀中摸出半截熏香点着,一边挥舞一边走向马蜂群。

    烟雾中,马蜂纷纷落地,剩余的马蜂似乎非常忌惮这烟雾,匆匆飞走。

    唐倩赶忙来到欧阳健身边。

    欧阳健目光有些呆滞,手中的木棍还在挥舞,根本就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将他止住,唐倩顿时愣住了:这哪还是英俊潇洒的欧阳健的脸,分明是一个猪头。

    唐倩没想到欧阳健的脸会肿胀到如此地步,可见这马蜂之毒的厉害。

    卢小闲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冯元一傻傻看着卢小闲,不知他的身上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卢小闲从瓷瓶中倒出一丸药,让唐倩取水揉化,然后敷在欧阳健的脸上。

    接着,卢小闲又把刚才杀鸡用的刀在火上烧红,稍一凉便在欧阳健的左耳耳垂上,轻轻划了了个小口子。一股黑血冒了出来,直到流的血恢复正常的颜色,卢小闲才给他止了血。

    做完这些,卢小闲长嘘口气,对欧阳健说道:“好了,没事了,欧阳兄去把脸上的药洗掉,咱们接着用下一种法子!”

    欧阳健浑身一哆嗦,飞一样的消失了。

第五十六章 心悦诚服

    过了好一会,欧阳健才回来。

    没等卢小闲张嘴,欧阳健赶紧抱拳躬身,恭恭敬敬对卢小闲说:“卢公子,我认输了!”

    “认输了?”卢小闲意犹未尽的瞥了欧阳健一眼,“罢了,还有几种杀人于无形的法子,就不在你身上用了,我大概给你说说吧!”

    卢小闲又从怀里摸出个瓶子来,欧阳健一见脸都绿了,噌的一下蹿出好远去,他对卢小闲身上的瓷瓶,已经产生出深深的恐惧。

    卢小闲瞪了他一眼:“说了不在你身上实验了,跑什么?再不过来,我就收回我说的话1”

    欧阳健战战兢兢,一步一步的挪了过来。

    卢小闲指着瓷瓶对欧阳健介绍起来:“这是含笑草的粉末,只要吸入少许,不管你有多高的武功,最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不休不眠的哈哈大笑,一直笑到脱力而死为止。当然了,这可比马蜂蜇死要好看多了!”

    欧阳健脸色变得煞白!

    卢小闲将瓶子收入怀中,接着道:“还有几种死法,不需要专门预备,这些东西到处都有。比如说,我在河边捞了几条黄鳝,然后买些狗肉放在一起炖汤。炖好了刚端上桌,我有事先出去一小会,你乘我不在,赶紧偷吃了几口。你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吗?”

    欧阳健心中苦笑:我有那么馋吗,会偷吃你的东西?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他嘴里却不敢说出来,生怕惹恼了卢小闲。

    冯元一在一旁觉得好玩,追问道:“难道这样也会死人?”

    冯元一刚说完,卢小闲就拍着巴掌笑道:“你真聪明,答对了!”

    欧阳健一下张大了嘴:不会吧?

    “没错!狗肉黄鳝同食则死、蜂蜜大葱共食必死、鸡蛋土豆共煮食之必死……林林总总算下来,大概有二三十种吧!”卢小闲侃侃而谈,如数家珍。

    他似乎有些上瘾了,几乎停不下来:“再告诉你几种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吧,比如我可以在四处散布消息,说欧阳兄得到了一张藏宝图,藏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你说会出现什么后果?再比如,有一天皇宫嫔妃的内衣被人偷走,墙上留下了欧阳兄你到此一游的字样,会的什么后果?再比如……”

    欧阳健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上一阵恶寒。

    “自古以来,象刘邦逼死项羽,诸葛亮气死周瑜、骂死王朗,类似这样杀人于无形的例子,比比皆是!欧阳兄,你说是吧?”卢小闲脸上很淡然,似乎说的是什么风花雪月之类的事情。

    众人正在愕然当中,卢小闲却已经把目光投向了火中。

    他搓搓手道:“差不多了,应该熟了!”

    说罢,卢小闲用棍子将泥巴疙瘩从火堆里扒出来,将坚硬的泥巴疙瘩敲开。

    荷叶已经烤焦,用小刀一戳,就破碎了,一丝丝热腾腾的热气,从鸡肉里袅绕出来。

    天啊,太诱人了!

    那种香气,沁人心脾。

    那种香气,让人直流口水。

    香气有两种香:除了鸡肉的酥香,还有荷叶的清香。

    几人都陶醉了。

    鸡腿稍微用力一扯,就与鸡身分开了,卢小闲将鸡给几人分了。

    卢小闲果然说话算数,直接将鸡胸脯给了唐倩。唐倩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接了过来。

    鸡腿在冯元一的手里,简直就是嘴嗦进口里的。嫩!鲜!真的是集天下美味于一鸡。鸡油粘在手里,还有一些流到手背上,他都用舌头舔干净。鸡骨头也是美味,那么脆,其味无穷,冯元一甚至连骨头渣子也不忍吐掉。

    三只鸡,很快被六个人干净利索地吃完了。

    卢小闲打了个饱嗝,突然问冯元一:“你可否还记得,我所说吃的几种境界?”

    欧阳健和唐倩对视了一眼,谢云轩也忍不住问道:“吃还有境界?”

    “那当然了!”冯元一很不屑的瞥了一眼谢云轩,很自豪的将卢小闲告诉他的四种境界,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欧阳健等人听了,不禁有些傻眼,他们可是闻所未闻。

    卢小闲对冯元一道:“今日,从偷鸡开始,一直到**,再到吃鸡,是不是体现了‘觅食’的最高境界?比你在酒楼里大吃大喝,是不是强很多?”

    冯元一点头,这一次他是心悦诚服的认可。

    白斩鸡、黄焖鸡、盐水鸡……

    卢小闲又讲了许多种鸡的做法,不一而足,直听的几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谢云轩心中纳闷,这不像是大师伯教给卢小闲的,他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呢?

    “怎么样?吃喝玩乐这第一样,你认不认输?”卢小闲毫不客气的问。

    除了认输,冯元一还能说什么?

    “好,我们再说说这喝酒!”

    卢小闲让小厮把买来的酒抱过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口气喝了两坛。

    卢小闲的酒量,谢云轩见识过,面上倒还平常,但其他几人的表情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上好的陈年老酒,一坛酒五斤,两坛十斤。别说是酒,就算是水,喝这么多也会撑的难受,可卢小闲竟像没事人一样,怎能不让人惊奇?

    卢小闲指了指地上的两个空酒坛子,看向冯元一:“按我这个样来,你行不行?”

    冯元一经常和狐朋狗友胡吃海喝,酒量也不算差,可和卢小闲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别说喝两坛酒,恐怕喝一坛就醉死过去了。

    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好,我们接着再说‘玩’!”卢小闲突然问道,“掷骰子你一定会吧?”

    听了卢小闲这话,冯元一眼睛亮了。

    论起赌来,是吃喝玩乐中冯元一最拿手的。除了前几日莫名其妙输给了魏绪忠,在潘州城他还没碰到过对手。

    卢小闲像变魔术般的从怀里摸出两粒骰子。

    虽然没有投骰子用的钵,但这难不倒卢小闲。他将刚喝空的两个酒坛子拿过来,给自己和冯元一一人一个。

    用酒坛子来掷骰子,冯元一还是第一次遇到,他瞪大了眼睛:“这也能行?”

    “为什么不行?”卢小闲振振有词,“我们俩是一样的,非常公平!”

    冯元一点点头,两人开始对赌起来。

    冯元一哪里是卢小闲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他有些不甘心的嚷嚷道:“用你的骰子我不习惯,我要用自己的骰子!”

    冯元一果然嗜赌如命,他的身上居然也装着骰子。

    卢小闲知道,冯元一要用灌了水银的骰子,他笑了笑点头同意。

    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冯元一依然一败涂地,这让他很沮丧。

    “你服是不服?不服气咱再战!”卢小闲目光灼灼。

    冯元一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卢小闲的对手,他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第五十七章 崇拜

    “至于乐嘛!”卢小闲瞅了一眼冯曼,对冯元一道:“你附耳过来!”

    众人不知卢小闲要做什么,奇怪的看着他。

    卢小闲在冯元一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冯元一听罢不由惊呼:“原来那人是你!”

    “当然是我!”卢小闲撇撇嘴,“你不信我带你去,你可以当面问!”

    “我信,我信!”冯元一伸出大拇指,一脸神秘的说:“不用说了,这个我也服你!”

    冯曼狐疑的瞅着二人,瞪着眼问道:“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卢小闲怕冯元一说漏了嘴,赶忙道:“没说什么!”

    见冯曼还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卢小闲及时岔开话题:“我给你们讲一个好听的故事吧!”

    一听卢小闲要讲故事,谢云轩条件反射般的打了个寒颤。

    冯元一觉得新奇,点头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卢小闲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开始讲起来,他讲的是后世著名的评书《隋唐演义》。

    《隋唐演义》的历史背景距今也就百十年,并不算遥远,很适合冯元一这样的半大小子听。

    卢小闲很有表演天赋,说的也全是大白话。在故事里,任你公王侯将相,没一个装蛋的,该发脾气发脾气,该发牢骚发牢骚,程咬金封了候还抠脚丫子,一个个活生生的。

    很多人都相信有“天下第一”这东西存在,冯元一男孩天性使然,当然也不例外。卢小闲故事里的众英雄都有排名,第一李元霸,第二宇文成都,第三小将裴元庆。一勇,二猛,十三条好汉,栩栩如生。每一个人物出场,卢小闲都会先交待,此员将什么袍什么盔什么甲,跨下什么马,掌中什么兵刃,什么颜色的脸。然后再补充一句,此将排名多少多少,排名越少,本事就越大。?0?2

    卢小闲讲的唾沫横飞,什么李元霸,裴元庆,三鞭换两锏,神神刀刀的。就连谢云轩等人也被故事所吸引了,虽然他们知道其中很多都是杜撰,可还是忍不住想听下。

    冯元一傻傻坐在那里,随着故事的发展神游八极,想象着故事里的人物都骑什么样的马,拿什么样的兵器,那些武功招式是怎样出手的。

    尤其是卢小闲讲到两军对阵时,冯元一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激动,仿佛自己也站在了战场之上。

    当然,卢小闲也没忘记使用后世听评书最烦的卖关子的手段: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意犹未尽的冯元一急的抓耳挠腮,他恳求卢小闲:“继续讲呀!”

    男人,或者男孩子,天生都喜欢和崇拜强者。冯元一先是在打赌中被卢小闲折服,现在又在听故事中感受到了他的博学多才,心中的敬佩和崇拜之情早就替代了之前的不服气。

    卢小闲从冯元一的目光中看出了崇拜,就像后世些追星族见到自己的偶像的那种眼神。

    冯元一的变化,卢小闲看在眼里乐在心头,他嘿嘿一笑,忍不住对冯元一道:“先叫我一声姐夫!”

    冯曼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却听冯元一已经急不可耐的叫了出声了:“姐夫!”

    冯曼的脸都绿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为了听故事毫不犹豫便将自己出卖了。

    整整一天时间,都是卢小闲一个人在表演,让众人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谢云轩原本就对卢小闲不敢轻视,通过今天的观察,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卢小闲是自己强劲的对手,将来在真正的比试当中,必须要要全力以赴。

    欧阳健从师多年,学艺已有所成,作为青年才俊,他向来眼高于顶,今天却吃了亏。他不得不承认师父的眼光很准:这个卢小闲的确很不简单。

    唐倩的心情最为复杂,卢小闲几次三番识破她的易容,并一语道破她女孩家的身份,还用调戏的口吻羞辱她。唐倩在心里面恨不得将卢小闲千刀万剐,可真和卢小闲的目光相碰时,她的心却嘭嘭乱跳,乱了分寸。

    刚回到家中,冯曼便把冯元一叫到屋里,直接问道:“你给我老实交待,他和你说‘乐’的时候,在你耳边鬼鬼祟祟讲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冯元一支支吾吾道。

    冯曼沉下脸来:“你说不说?”

    “我……”

    冯元一很为难,他可是答应过卢小闲的,绝不能告诉姐姐。

    “哼!”冯曼瞪了一眼冯元一,“你要不说,我就去告诉阿爹,你在赌坊和洛阳来的官员对赌之事!”

    “别别别!”冯元一一听这话便急了。

    冯曼真的很了解自己的弟弟,话一下就戳中了冯元一的软肋。

    平日里,冯君衡对女儿虽然很宽松,但对儿子的教导却非常严厉,毕竟儿子将来要接替自己做冯家家主的。冯元一对父亲非常畏惧,一听冯曼要向父亲告状,立刻就蔫了。

    冯元一可怜兮兮的哀求道:“我告诉你可以,但你千万别找他去问,行吗?”

    冯曼得理不饶人,咄咄相逼道:“别那么多废话,快讲!”

    冯元一将卢小闲所讲的话,一五一十说一遍。

    冯曼听罢,啐了一口道:“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好意思来炫耀?”

    冯元一忍不住辩解道:“这怎么不是光彩的事?简直太光彩了。青鸢姑娘作为第一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相那也没说的。尤其是她的清高在潘州城那可是出了名的,多少公子哥想让她看一眼,都难如上青天,更别说是他以身相许了!可他却做到了,反正我服他!”

    冯曼眼珠一转又问道:“既然青鸢姑娘那么清高,为何独独会看上他?”

    “他没讲,但我听说是他写的诗让青鸢姑娘大加赞赏,才会以身相许,才子佳人当然是绝配!”说到这里,冯元一放低了声音道:“我听说,谈如意为此事醋意大发,还专门去找他的茬,也不知怎么的,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听到谈如意的名字,冯曼脸色又变的阴沉了,她恨恨道:“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冯元一眨巴着眼睛,貌似阿姐连他一起骂了,但他却不敢吱声!”

    ……

第五十八章 苦肉计

    卢小闲正在客房内,却见冯曼推门而入。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冷冷盯着卢小闲。

    见到冯曼,卢小闲顿时来了精神。

    他赶忙站起身来,笑着对冯曼道:“曼儿,我正想你呢,你就来了!”

    冯曼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她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在跳。

    卢小闲脸上露出了夸张的表情:“你知道吗?你的眼睛眨一下,我就死去,你的眼睛再眨一下,我就活过来,你的眼睛不停地眨来眨去,于是我便死去活来!”

    在冯曼面前厚脸皮嬉笑,这法子卢小闲百试不爽,可这一次却不灵了。

    冯曼面上冷若冰霜,恨声道:“这话你拿去骗青鸢吧,我可受不起!”

    听冯曼提起青鸢,卢小闲心头不由“咯噔”一下:肯定是冯元一出卖了自己,这小子真特么靠不住。

    不吃饭的女人,这世上也许还有好几个,不吃醋的女人,却连一个也没有。

    毫无疑问,冯曼是来找事的。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种人!”冯曼的话很绝情,“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好了,我走了!”

    说罢,冯曼毅然转身离去!

    怎么办?

    卢小闲脑子飞快运转,女人心海底针,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时候最重要的是冷静,万万不能因为受打击而乱了分寸。卢小闲哪能让自己的一番努力化为乌有,他更不能容忍让谢云轩占了先机。

    数息间,卢小闲眉头一皱,便计上心来。

    他冲着冯曼的背影喊道:“曼儿,你先等等!”

    冯曼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转过身来。

    卢小闲卢一脸悲怆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解释。尽管我有难言之隐,但说起来终究还是我对不起你!虽然我不想失去你,但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在你离开之前,我只想最后和你再说几句心里话!”

    “有什么话,快说!”

    冯曼还是没有转过身来,但卢小闲看得出来,她的态度还是有所松动。

    他的第一招奏效了:如果冯曼执意要离去,后面的招数就无法施展了。

    “曼儿,我能感觉到你的心痛,也能感觉出你说不出的无奈。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我就越难受!”

    “说完了吗?”冯曼的声音依然很冷。

    “没有!”卢小闲接着道,“我只想告诉你,我走了以后,假如有一天你想哭,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我,即便我无法逗你笑,但却能陪你一起哭。”

    这是卢小闲的第二招:用悲情去感化冯曼。

    冯曼没有说话。

    “还有,如果我没猜错,万国俊已经准备向你们冯家下手了。最多也就这几日,他肯定会出手。”卢小闲叹了口气,“如何应对万国俊的法子,我已经写下来了。回到客栈后,我就让人给你送来!”

    卢小闲第三招很毒:冯曼最牵挂的便是冯家的安危,他哪有什么应对的法子,分明就是缓兵之计,但他知道这招肯定管用。

    卢小闲捂着脸,声音有些颤抖:“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走吧,我不怨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断定,冯曼肯定不会走。

    果然,冯曼慢慢转过身来,神情复杂的瞅着卢小闲。

    好半晌,冯曼才问道:“你刚才说你有难言之隐,到底是什么难言之隐?”

    卢小闲心中暗乐:就等着你问这话呢!

    “唉!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卢小闲一脸的无奈,“在我的师门里,师父最疼爱我了。相比之下,云轩师兄就被冷落。所以,他对我一直不满!”

    卢小闲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把谎话说的跟真的一样。现在,他就使出了浑身解数,让冯曼回心转意。至于捎带着把脏水泼到谢云轩身上,其实挺不厚道的。但是从古到今成大事不居小节,卢小闲没有丝毫犹豫,便给谢云轩挖了个暗坑。

    “你的师门叫什么?”冯曼问道。

    “师父交待过,我们的师门不能告诉别人。师命难违,曼儿,请你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冯曼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学成下山,师父不放心我,便让大师兄跟着我。离开了师父,大师兄便把压抑已久的怨气,全部倾泻到了我的身上!”卢小闲眼睛有些红了,“他一次又一次逼着我跟他比试,我若不从,他就抬出师父来压我。青鸢姑娘一事,就是因为他逼着我跟他比试的结果!”

    “他逼着你比试?”冯曼皱起了眉头。

    “是的!”卢小闲悲愤道,“他设出的比试条件,就是凭着个人的能力,看谁先得到青鸢姑娘的青睐!我要是输了,就得跪下给他磕头!我虽然万分的不情愿,但为了尊严,我不得不全力以赴应战!”

    卢小闲把自己说的既悲壮又惨烈,跟验尸报告一样,似乎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愁苦的人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使出了第四招:苦肉计。

    卢小闲把苦肉计使用的收放自如,戏剧张力很强。当然,这既需要口才,又要有表演的天赋。

    “再然后呢?”冯曼忍不住追问。

    卢小闲垂下了头:“然后,我再次胜了云轩师兄,得到了青鸢姑娘的青睐!”

    冯曼冷哼了一声:“于是,你将计就计,天天躺在青鸢姑娘的温柔帐里了?”

    卢小闲猛的抬起头来:“你错了!我和她什么也没有,我这么做是为了救人!”

    “救人?救什么人?”冯曼一头雾水。

    “青鸢告诉我,谈如意觊觎她的美色已久,她买艺不卖身,不愿意和他交往。谈如意放出话来,三日内要强抢她过夜。她只是一介女子,但宁肯死也不愿被谈如意玷污。正巧遇见了我,无助之下她求我设法救她!”卢小闲作出大义凛然状,“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退能缩?我要退缩了,还是个男人吗?于是,我就天天待在她的屋内,等着谈如意的到来。”

    冯曼的同情心泛滥了,她原本以为青楼女子个个都是见钱眼开的主,没想到青鸢却如此坚贞不屈。与此同时,卢小闲在她眼里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许多。

    “果然,谈如意这个浑蛋向青鸢下手了。我将他的手下打退,并警告他,说青鸢是我的女人,让他离青鸢远一些!最后,谈如意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因为我救了青鸢,所以她决定以身相许报答我。君子不趁人之危,我正色拒绝了她。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从那天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青楼。你要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

    冯曼眉头一挑道:“谈如意的德行我很清楚,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罢手呢?”

    “你忘了?我手里有他的把柄!如果他执意要胡来,我就到监察御史那里去揭发,告他哥哥围攻衙门之事,为了保护青鸢,我豁出去了!”说到这里,卢小闲一脸苦笑道,“个中内情外人根本不得而知,好事者以讹传讹,我便成了万恶不赦的好色之徒!”

    不用问,卢小闲推出了最**的第五招:装可怜。

    说这番话的时候,卢小闲表现出一副即使受了委屈,还是会依然坚强的模样。

    因为在乎,才会多想,才会有所谓的疑心病。卢小闲很清楚,听了这些既可怜又贴心的话,冯曼一定会心软,她的猜忌很快便会烟消云散。

    果然,冯曼垂下脸来,轻声对卢小闲说:“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耶!成功了!”卢小闲欢快的在心里发出呼喊。

    他长嘘了口气,生活真特么的不易,若没有高超的演技,今日便要裁了。

    “唉!”冯曼叹了口气,“青鸢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负责任!”

    听了冯曼的话,卢小闲无语了。

    这世界就是如此,男人的责任总是铺天盖地的蜂拥而至,有的时候你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负责,但你必须得负责。

    见卢小闲不说话了,冯曼忍不住问道:“你给青鸢姑娘做的诗,能吟给我听听吗?”

    既然冯曼已经原谅他了,他还能说不行吗?

    听卢小闲将从后世剽窃来诗一一吟来,冯曼不由痴了。果然是千古绝句,难怪青鸢会对他以身相许。

    见冯曼花痴般的模样,卢小闲不由叹了口气。男人浪漫是手段,而女人浪漫则是天性,冯曼作为女人当然也不例外。

    “曼儿,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不然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卢小闲期期艾艾道。

    显然,冯曼此时的心情不错,她笑了笑:“什么事,你说吧!”

    “这事和你有关系,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卢小闲故意吊着冯曼的胃口。

    “你说吧,我不生气!”

    “其实,我和你接触也是因为云轩师兄!”卢小闲小心翼翼道。

    冯曼瞪大了眼睛:“难道又是他逼着你比试!”

    卢小闲点点头。

    之前给谢云轩挖的坑,又被卢小闲稍稍掘大了一些。

    自己竟然成为了他们师兄弟二人比试的筹码,听了卢小闲的话,冯曼的心情一下子又变的糟糕了。

    自作主张振作,又自作主张消沉,这就是女人。

第五十九章 坏了好事

    卢小闲忍不住摇头道:“说好不生气的,怎么又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冯曼口是心非的应道。

    “我原本只是想在与云轩师兄的比试中获胜,但和你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我会因你而乐,因你而忧。我会关注你的喜怒哀乐,在意你的一颦一笑和一举一动。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就像鱼儿一样,你就像水,我慢慢的离不开你了!”

    卢小闲的情话一气呵成,冯曼的眼睛有些闪亮,却没说话。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与你躲过雨的屋檐下,可能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你眼角带笑!”卢小闲感慨万千,“你在时你是一切,你不在时一切是你。你说我要有多坚强,才敢对你念念不忘!”

    卢小闲的煽情沁人心脾,冯曼依旧没有说话。

    “你呀你!”卢小闲趁势用指头点了一下冯曼的额头,“明明嘴唇是软的,心也是软的,却偏偏要装出强硬的样子来。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让我很心疼!”

    冯曼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卢小闲趁机用双手紧紧捧着她那细腻的脸庞,不顾她的挣扎,对着那如樱花般犹如的红唇,狠狠的吻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吻,霸道中带着丝丝温柔,让冯曼流连忘返。那种感觉无比的微妙,一点一滴吞噬着她的理智。

    此时的卢小闲,哪还有他嘴里所说的正人君子形象。

    在女人面前,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正人君子,所谓正人君子,无非就是比较耐心一点的狼。

    就在卢小闲准备进一步深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在最关键的时刻,被人坏了好事,让卢小闲有些气急败坏。

    冯曼也恢复了理智,她赶忙拢了拢头发,向卢小闲递过一个眼神,示意他去开门。

    卢小闲气势汹汹向门口走去。

    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冯元一。

    卢小闲强忍着想要揍他的冲动,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上次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我来听你讲故事!”冯元一理直气壮道。

    讲故事,讲你个头呀!

    听了冯元一这话,卢小闲气就不打一处来。

    敢情这货急吼吼的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听故事。就为这么个奇葩的理由,坏了自己的好事,卢小闲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着。

    “你怎么了?”见卢小闲脸上阴晴不定,冯元一奇怪的问。

    卢小闲闭上了眼睛,想像着冯元一鼻青脸肿的模样。

    我忍,谁让他是冯曼的亲弟弟呢?

    他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咬牙切齿的对冯元一说:“进来吧!”

    “阿姐,你怎么也在这?”

    冯元一进屋,见冯曼也在,觉得很是诧异。

    听冯元一这么问,冯曼想到刚才与卢小闲发生的那一幕,她脸上一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卢小闲赶忙替她解围,他恶狠狠的冲着冯元一说“还不是你这个浑球干的好事?让你替我保密,你偏偏嘴贱要说出来,现在曼儿来找我算账,你高兴了?”

    冯曼向卢小闲递过感激的一瞥,低头不说话了。

    冯元一恍然大悟,原来阿姐是为这事来的。他想要解释,可又觉的理亏,也低下了头。

    卢小闲继续数落着冯元一:“听故事这事放一放,先算算咱俩的账!”

    卢小闲黑着脸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答应过我,我告诉你的事要保密?”

    “是!可是……”

    卢小闲打断了冯元一的解释,继续教训道:“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作为一个男人,许了诺却做不到,以后谁还敢和你交往?”

    卢小闲说的道貌岸然,教训冯元一头头是道,俨然已经忘了他自己也经常说话不算数。

    冯元一心里这个冤呀,一个非要逼着自己说,一个又怨自己没有保密,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知道这事呢!

    瞅着冯元一垂头丧气的模样,卢小闲放缓了语气:“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前的所作所为我就不说了,以后不能再由着性子胡来,不是自己的双手创造的东西,根本没资格炫耀,懂吗!还有,你们冯家现在面临着天大的麻烦,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让你父亲和阿姐来扛。你是个男子汉,有些责任必须要主动担起来!”

    听了卢小闲语重心长的这番话,冯曼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我懂了!”冯元一乖巧的点点头,哪还有天不怕地不怕纨绔公子哥的形象。

    “要享别人享不了的福,就要吃别人吃不了的苦。眼下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不要给你父亲和阿姐添乱!只要你肯上进了,别说一个故事,就是讲一千个故事我也没二话。好了,今天就这样了,你先回去吧!”

    打发走冯元一,卢小闲关上门。

    “谢谢你!”冯曼声音很小。

    卢小闲笑着道:“不要老把谢谢挂在嘴上,这样显得我们很生分!”

    冯曼红着脸点点头。

    两人一时无语,冯曼也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入神了。

    看着冯曼诱人的模样,卢小闲又有些想入非非了。正当卢小闲考虑是不是再次下手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

    卢小闲差点没把牙给咬碎了。

    正当他努力往上爬,眼看着就要成功时,偏偏有个狗日的,要把他拼命往下扯,他怎么能不生气!

    卢小闲很想知道这个狗日的家伙究竟是谁。

    他像僵尸一样,生硬的走到门口,猛的拉开门。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谢云轩。

    这厮根本就不顾忌卢小闲此刻的心情,还恬不知耻的朝着他挤眉弄眼。

    谢云轩的表情很丰富,就是一头猪也能看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我可是光明正大来挖你墙角的。

    卑鄙,无耻,下流,肮脏,龌龊,恶心……

    卢小闲把所有能想起来的词,都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尽管知道谢云轩是来挖墙角的,但在冯曼面前,卢小闲还得表现大度些,总不能把他拒之门外吧。

    卢小闲闪开一条缝,谢云轩悠哉游哉的走进屋来。出现在冯曼面前的那一刻,挑衅的目光竟然瞬间变成了猫一般温柔的眸子,卢小闲惊讶于他的变脸,这厮没去玩魔术真是可惜了。

    冯曼没有主动说话,而是用玩味的目光打量着谢云轩。

    冯曼的目光有些古怪,让谢云轩心里很没底。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露出迷人的微笑:“冯小姐好!”

    “谢公子,你来的正好!”冯曼一脸平静的看着谢云轩,“我有个事求您,您能答应吗?”

    “啊?”谢云轩没想到冯曼一见面便有事求自己,他稍微一怔,赶忙点头道,“冯小姐,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听小闲说,你总是逼着他和你比试,有这事吗?”冯曼直截了当质问道。

    刚才,卢小闲随口编了一些谢云轩的瞎话,只是为了哄哄冯曼,哪想到谢云轩会来。听冯曼这么问,卢小闲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万一谢云轩揭了他的底,那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卢小闲正要说话,却被冯曼瞪了一眼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你闭嘴!”

    卢小闲苦着脸,却无计可施。

    谢云轩不知冯曼为何会有此一问,他看了一眼卢小闲,并没有回答。

    冯曼接着又问:“你逼他比试也就罢了,还说是这是你师父吩咐的,你师父真的是这样吩咐的吗?”

    冯曼竟然怀疑自己的师父,这让谢云轩很不舒服。他眉头一挑,朗声道:“这还能有假,当然是我师父吩咐的!”

    “就算是你师父吩咐的!那我再问你一句……”冯曼顿时了顿,“你能不能放弃和他的比试,毕竟他是你的师弟!”

    “不可能!”谢云轩断然道,“和他比试,并且最终战胜他,这不仅仅是师父的吩咐,也是我自己多年的夙愿!”

    “既然如此,那我不勉强了!”冯曼话音一转,盯着谢云轩问道,“听说你要和小闲比试,看谁先把我哄到手,可有此事?”

    谢云轩又看了一眼卢小闲,他没想到卢小闲会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竟然把他们打赌的事情告诉了冯曼。

    卢小闲故意把头扭向了一边。

    “这个……”谢云轩想解释,却无从说起,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瞅着谢云轩的窘态,冯曼知道卢小闲并没有说假话,她看向谢云轩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幸亏冯曼没有再问下去,也幸亏谢云轩没有解释,否则这事肯定要穿帮。

    卢小闲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果让冯曼知道,这事其实是自己挑起来的,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冯曼了。

    冯曼用不屑的口吻对谢云轩说:“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一次的比试,你输定了!”

    说罢,冯曼走到卢小闲面前,主动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用挑衅的目光望着谢云轩。

    怎么会这样?

    谢云轩目瞪口呆。

    就算是输,也得要知道是怎么输的吧。明明自己还没来得及出手,却已经一败涂地了。

    一直以来,谢云轩都以为最酸的感觉是吃醋。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最酸的感觉是没权吃醋。

    谢云轩实在想不明白,卢小闲到底给冯曼灌了什么**药?

    卢小闲没想到竟然会歪打正着,瞅着欲哭无泪的谢云轩,他在心里已经笑的没边没沿了。

    谢云轩就是谢云轩,涵养功夫的确了得,片刻功夫他就恢复了正常。

    “既然如此,那我认输了,你们聊吧,我走了!”

    谢云轩表现的光明磊落,就算吃醋也要装的跟喝了酱油似的,他绝不能让卢小闲瞧不起。

    ……

第六十章 讨厌的人

    谢云轩走了,冯曼也没心情再和卢小闲逗笑,便提出要回去。

    卢小闲送冯曼出了客栈,没走出几步,却见一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是别人,正是谈如意。

    今儿简直是邪门了,怎么会碰到这么多不想碰到的人。

    卢小闲皱起了眉头,这货怎么阴魂不散,哪都有他。

    其实说起来,卢小闲和谈如意并没有什么恩怨,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讨厌谈如意。

    人这种动物很奇怪,一旦开始讨厌某人,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让人厌烦。

    心中虽然讨厌,但卢小闲却向谈如意露出了笑容。

    在望云山的时候,“缺德鬼”经常教导他:对讨厌的人露出微笑,是必须要学会的恶心。

    “冯小姐,不知你这是要去哪呀?”谈如意阴阳怪气的问道。

    “要你管?”冯曼没好气道。

    “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谈如意瞅了一眼卢小闲,对冯曼说,“他可是天天逛青楼的主,小心坏了你的名声!”

    这世上总有这么一种无私的人,他们宁愿让自己不开心,也要让别人不开心。

    毫无疑问,谈如意就是这种人。

    “逛青楼怎么了?你不是也经常逛青楼吗?”冯曼的镇定,出乎了谈如意的意料。

    冯曼不屑的笑了笑:“再说了,我的名声好不好,也用不着你操心!”

    听了冯曼的话,卢小闲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就是要笑给谈如意看,要多嚣张有多嚣张,他就是要让谈如意越来越不爽。

    卢小闲促狭的笑容,显然刺激到了谈如意。他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瞅瞅冯曼,再看看卢小闲,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我每次看到你,都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就像是做噩梦时候的感觉一样。”卢小闲冲着谈如意摇摇头,一本正经的感慨道:“你这双鬼鬼祟祟的眼,不当坏人真是浪费了!”

    “你……”谈如意指着卢小闲,气的说不出话来。

    谈如意想不明白,自己难道是欠了卢小闲的,怎么一遇到他就没什么好事?

    卢小闲先是在南巴将谈家人拿进大狱,接着在青楼当着自己的面抢走青鸢,现在又和冯曼走的这么近。整个潘州城谁不知道,冯谈两家联姻冯曼将来会做自己的夫人,这不是明摆着要让自己难堪吗?

    或许是气的狠了,谈如意浑身都在颤抖。

    脾气和屁一样,有就发出来,不然会憋坏身体的。

    卢小闲继续调侃道:“你脑袋别晃荡好吗,全是水咣当咣当的。”

    “你……”谈如意脸色发青,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骂人是一种高深的学问,不是人人都可以随便试的,你还是别徒劳努力了。”卢小闲一发不可收拾,继续痛打落水狗,“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勇气,找骂也不是这个找法吧!别在我这丢人现眼好吗?还有,我劝你,千万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在旁边多找几棵树试试,这样会好一些。”

    说罢,卢小闲拉着冯曼的手就走,边走边煞有介事的说:“大清早的怎么遇见条疯狗!真是倒胃口,看来今天不宜出门,我还是赶紧送你回去吧。”

    走出去好远了,冯曼回过头去,只见谈如意还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的话可说的真损!”冯曼冲着卢小闲伸了伸舌头。

    卢小闲微微一笑:“我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对我满意, 因为有些人根本就不是人。”

    说到这里,卢小闲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扭头问道:“对了!你跟这个谈如意到底是什么关系?”

    冯曼的脸色变的阴沉了,涩声道:“冯家和谈家都是岭南大族,以前都是相互通婚的。但这几年,冯谈两家有些矛盾,谈如意多次向父亲求婚要娶我,他并是因为喜欢我,而是想通过我来控制父亲。父亲识破了他的诡计,没有同意他的求婚。于是,他就到处散播流言,说我迟早会嫁给他,我和父亲为这事没少生气!”

    “谣言止于智者!”卢小闲柔声道:“听话,别总为了不值得的的人生气,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还伤害自己的身心!”

    冯曼瞅了一眼卢小闲,破天荒的没有反驳,乖巧的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

    万国俊的突然到来,让冯君衡有些惶恐不安。

    作为皇帝钦差的监察御史,万国俊到潘州已经一个月了。除了刚到的那一天,冯君衡作为刺史和他见了一次面。剩下的这些日子,万国俊从没露过面。冯君衡几次主动前往驿馆拜见,都被他的属下挡了驾。

    万国俊越是这样,冯君衡越觉得的心里没底,他不知道万国俊到底要做什么。

    瞅着冯君衡可怜的模样,万国俊心中不由有些得意,看来自己之前所采取的一些策略已经奏效了。

    万国俊是个善于总结的人,他把自己这些年做酷吏的心得专门汇集成册,写就了著名的《罗织经》,就连来俊臣对此书都赞叹不已。

    万国俊之所以能在酷吏中脱颖而出,并不是因为聪明,而是因为城府。他的城府极深,遇到事情不慌不乱,能够把握分寸,充分衡量利弊。而且他非常有耐性,有耐性去深入了解每一个对手,有耐性为对手设计一个又一个圈套。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布局,他已经胸有成竹,对付冯君衡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来潘州之前,万国俊就已经盘算好了,如何对付冯君衡。

    他先是惑敌于不觉。出其不意,击其不备,这样的杀伤力才会强。要想收拾掉冯谈两家,就必须要迷惑他人,让他们在如何防备的情况下下手。

    接着是制敌于未动。先发制人的战略,其实就是兵法上说的战争的主动权,谁拥有了主动权,谁就得到了制胜的法宝。毫无疑问,万国俊已经充分掌握了主动权。

    再然后是构敌于为乱。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让敌人内斗绝对是削弱敌人的最好办法。冯谈两家目前的乱象,早就在万国俊的预料当中。

    最后是害敌于淫邪。很简单,就是削弱对手的斗志,让对方陷入惶恐当中。今日万国俊来刺史府,便是为了实施这最后一击。

    与惶恐不安的冯君衡比起来,谈如意倒是镇定多了。他看向万国俊的目光中,有不屑,有轻蔑,还有一丝恨意。

    万国俊连冯君衡都没放在眼里,更别说二十来岁的谈如意了,他用同样的目光回敬了谈如意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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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坑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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