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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日     大唐坑王txt下载     大唐坑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章 审案

    “绝对没有上楼,所有人都可以证明!”卢小闲拍着胸脯道。

    “我明白了,你们俩跟我来!”

    冷卿领着二人来到周贤面前,冷卿抱拳道:“周大人,我已经问过了,我这两位兄弟一直在大厅吃酒,根本就没有上过二楼,可以解除他们的嫌疑,能否让我领他们二人回去?”

    “没有问题!”周贤爽快地应允了。

    “那就多谢了!”冷卿感激道。

    “不过!”周贤诚恳地对冷卿道,“在下有一事相求,请总捕头万万莫要拒绝!”

    “周大人客气了,你说!”

    “这案子牵扯到太平公主与安乐公主,两位公主殿下都要在下尽快破案,可在下对此一筹莫展,冷总捕头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刑部与京兆府各司其职,若放在平日里,周贤这样的要求,冷卿肯定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可周贤刚刚给自己行了方便,这拒绝的话便不好出口了。

    略一思索,冷卿点头答应道:“那好,我尽力而为吧!”

    周贤一听大喜赶忙道:“多谢冷总捕头!”

    冷卿道:“周大人,先带我去看看现场吧!”

    “冷总捕头,这边请!”

    冷卿看了现场,默然不语,推开前窗,前面即是醉春阁的大厅。推开后窗,是一个大花园,院墙东侧有一小门可通向另一大院,大院内是明三暗五的楼房。

    “那后院是何人居住?”冷卿问道。

    “我已经询问过醉春阁的掌柜成轲,后院是他和独女成娇所住。”

    冷卿走到桌前细细端详,突然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然后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周贤在身旁问道。

    冷卿淡淡道:“青楼的歌妓陪客人喝酒是常事,酒量一般不会差不到哪去,秋莲作为醉春阁的花魁,酒量更不会差。她陪着陪着申辅只喝了半个时辰,也就是七八杯酒,怎么就人事不省了?”

    “那只有一个可能!”说到这里,冷卿指了指茶杯:“她的茶水被人下了迷药。”

    果然是刑部总捕头,一出手便发现了端倪,周贤暗自佩服。

    “周大人,找个房间,我一一问问嫌犯!”

    “好的,冷总捕头,您稍候!”

    周贤找了间屋子,冷卿再次提审了嫌犯,首先被带上来的是许成。

    周贤之前提审许成的时候,许成多少还有些惶恐,此刻却泰然的多了。

    柳阳来到醉春阁对周贤说的那些话,许成都听入了耳中,这使他心中底气足了许多,故而答起话来也多了份张狂。

    “我一进秋莲的房中,便看见那厮在扒秋莲的衣服。秋莲卖艺不卖身人所共知,我估计这厮肯定是使了什么卑劣手段,便上前去制止他,三言两语便说崩了,后来的事大人您都知道了。为了生意上的事,我与申辅是有过节,可还不至于杀人。如今,申辅死了,我想这其中必有隐情。就算真是死于我手,那也是失手,绝不是故意杀人,请大人明察!”

    冷卿听其言,察其色,许成虽然说话口气大了些,倒不像是在说谎。

    “这么说,从你进屋到离开,秋莲姑娘一直躺在床上,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冷卿问道。

    许成点点头。

    接着带上来问话的是秋莲。

    秋莲已经是衣着整齐,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

    冷卿问道:“你就是醉春阁的花魁秋莲?”

    “是。”

    “你来长安多长时间了?”

    “一年零七个月。”

    “申辅常来找你吗?”

    “隔三五日必来。”

    “你侍过寝吗?”

    “没有。”

    “申辅逼过你吗?”

    “没有。”

    “许成也常来?”

    “来过两次,这是第三次。”

    停了停,冷卿又问道:“申辅年经已经不小了,你十七八岁,你为何要跟他亲近?”

    “大人,民女只是歌妓,陪客人还分什么年龄大小?再说了,申老爷有钱有势,民女也不敢得罪他!”

    冷卿嗯了一声:“你平时酒量如何?”

    “在姐妹当中算好的!”

    “那为何喝了半个时辰便醉倒了?”

    “我也纳闷,平日里喝这些酒根本没事,谁知这一次却醉倒了!”秋莲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这么说,申辅与许成在屋内的情形,你根本就不知道?”

    “是的!”

    冷卿点点头,让捕快将秋莲带下去,将吉温与阿史那献带上来。

    听二人说完,冷卿问道:“这么说,你们进去的时候,申辅已经死了?”

    阿史那献摇摇头:“我们并不知道申辅已经死了,是我出去将成掌柜喊进屋来,成掌柜试了鼻息,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周贤突然向阿史那献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去喊成掌柜,吉温一个人留在了屋里?”

    吉温听了这话,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阿史那献点点头:“是的!”

    “好了,你们先下下去吧!”

    冷卿又问了成轲、卢小闲卢小逸及几个伙计,大致情况与许成、秋莲、阿史那献、吉温的供词相符。

    冷卿对周贤道:“周大人,先将嫌犯押入京兆府大牢,明日再审!”

    周贤犹豫道:“冷总捕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您……”

    冷卿微微一笑:“周大人放心,我与你们一起回府衙,不破案我是不会离开的!”

    “那就有劳冷总捕头了!”

    冷卿和周贤再次来到大厅,冷卿对卢小闲与卢小逸道:“你们俩先回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说罢,冷卿对马鸣吩咐道:“其余人全部带走,暂时羁押在京兆府大牢!”

    “冷大哥!”卢小闲突然喊道。

    “怎么了?”冷卿转过头来。

    “我也去京兆府大牢!”

    “你说什么?”冷卿以为自己听错了。

    “冷大哥,我和他们一起去京兆府大牢!”卢小闲又重复了一遍。

    “简直是胡闹!”冷卿恼了,“赶紧回镖局去,莫再添乱了!”

    “他们俩是我的朋友,我相

    信他们不会杀人!他们被押入了大牢,让我独自离开,我做不到!”卢小闲央求道,“我要陪他们,求你了,冷大哥,就让我去吧!”

    阿史那献与吉温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了卢小闲,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冷卿了解卢小闲的秉性,知道拗不过他。

    沉吟了片刻,冷卿叹了口气道:“好吧,就一夜,天亮了必须立刻离开!你若不答应,那现在就回去。”

    “我答应!我答应!”卢小闲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神情,“谢谢冷大哥!”

    “哥,我……”

    卢小逸刚一张嘴便被卢小闲打断了,他对卢小逸吩咐道:“你别凑热闹了,免得给冷大哥添烦,赶紧回去给局主说一声,别让他着急。”

    “好吧!”卢小逸不情愿地点点头:“哥,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卢小逸刚一出门,便被人叫住了。

    “影儿姑娘,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卢小逸奇怪地问道。

    影儿鄙夷道:“你们跑到这么脏的地方来,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家小姐不放心那个浑球,我才不会来呢!”

    卢小逸赶忙解释道:“影儿姑娘,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们……”

    影儿打断了卢小逸的:“好了,不用给我说这些了,我懒得听。你只须告诉我,那个浑球在哪里,现在在做什么,让我好回去复命!”

    “小闲他去了京兆府大牢!”

    “什么?京兆府大牢……”影儿吃了一惊。

    ……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牢里腐霉,鲜明讽刺。

    时已至晚,微风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牢房,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每一个囚犯的心里,让人产生出莫名恐惧。

    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或某个囚犯的不甘嘶吼,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你的耳膜。只有渗进心扉的黑暗,是你永远的伙伴!

    京兆府大牢在天子脚下,比起幽州城的牢狱,条件要好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大牢,无论是谁,进了这里面,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冷卿特意吩咐过,卢小闲与吉温和阿史那献被关进了同一间牢房。

    黑暗中,卢小闲的声音传入了吉温与阿史那献的耳中:“二位大哥,你们不用烦恼,这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等事情搞清楚了,很快就会出去的。到时候,我请你们喝酒,给二位压惊!”

    卢小闲本可以不入狱,可他却自愿来陪吉温与阿史那献。

    若他们是多年的老友,卢小闲这么做还说得过去,可偏偏他们并不相熟,甚至卢小闲与阿史那献是第一次见面,这种举动便难能可贵了。

    共患难是一种真挚的感情,无论是吉温还是阿史那献,都在心中把卢小闲当作了值得信赖的人。

    “卢公子请的酒自然是要喝的!”阿史那献爽朗道,“不过,有件事还得麻烦你!”

    “阿史那大哥,有事直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全力以赴!”

第六百六十一章 共患难

    “小闲,明日你就可以出去了,我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呢。烦请你到我府上给舍妹知会一声,免得她着急!”

    尽管在黑暗中阿史那献看不见,但卢小闲还是重重点头应允道:“请阿史那大哥放心,我一定办到!”

    阿史那献将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卢小闲,卢小闲牢牢记在了心中。

    卢小闲又向吉温问道:“吉大哥,你可有什么事需要我来办吗?”

    比起阿史那献的沉稳,吉温表现就差了许多。从进大牢的那一刻起,他便一句话也没有说,卢小闲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在不停地地战栗。

    “我……”吉温的声音显得是那么无力,他犹豫了片刻道,“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无需通知什么人。”

    吉温的话让卢小闲觉得心情有些沉重,谁知吉温却说出更让人沉重的话来:“像我这样的人,或许哪天死了,被弃之荒野,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些活得好好的人,依旧会灯红酒绿,依旧会随心所欲!”

    卢小闲赶忙抢过话来,不让他往下说了:“吉大哥,不兴说这样的晦气话,不管怎么说,你还有我和阿史那大哥这样的朋友呢!”

    卢小闲的话像一道暖流,淌过吉温的心田。

    这么多年来,吉温整日活在仇恨当中,仇官仇富,仇恨每一个人,甚至仇恨整个世界。

    因为吉温的偏执,没人喜欢他,也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吉温第一次从卢小闲口中听到朋友这个词,让他心中百转千回。

    “谢谢你,卢公子,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好!”黑暗中,吉温抹了一把泪水,笑着道,“好了,不说了,咱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提审呢!”

    ……

    京兆府府衙刑房内,冷卿在苦苦思索案情。

    申辅的死亡表面上看,是因为许成的失手,但他知道没这么简单。倒不是冷卿想帮周贤解决麻烦,洗清许成的罪名,他觉的哪里有些不对,却总也抓不住。

    就在此时,马鸣悄悄来了。

    “局主!外面有位叫江小桐的姑娘要见您!”

    “江小桐?她来干什么?”冷卿旋即想明白了,自言自语道,“这个小闲,尽给我添麻烦!”

    “请她进来吧!”

    江小桐与影儿进屋来,冷卿笑着道:“江小姐,我知道你担心小闲,你放心,他……”

    江小桐点点头道:“冷总捕头,小闲的事我知道了,有您在,我知道小闲会没事!我这次来,是想帮冷大哥您的!”

    “哦?江小姐,你帮我?”冷卿惊异道,“你帮我什么?”

    “帮你破案!”江小桐小声道,“冷大哥,您还记得上次押镖途中,玉真郡主被人制住,我使了媚术……”

    冷卿心中一动:“江小姐,你的意思是……”

    ……

    江小桐疲惫道:“冷大哥,实在是抱歉,还是没帮到您!”

    “没关系,江小姐,你已经帮我大忙了!”冷卿又问道,“你能确定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江小桐点点头:“我对自己的媚术有信心,只要是男人,肯定会说实话的!”

    “这就奇怪了?”冷卿喃喃道,“若他们

    几个说的都是实话,难道申辅真的是被许成失手打死的?”

    冷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江小姐,还有一个秋莲呢!我让人把她带来!你再试试她?”

    江小桐苦笑道:“冷大哥,媚术对女人是一点用也没有!”

    “哦!我忘了她是女人!”冷卿抱歉道,“江小姐,天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谢谢!冷总捕头,明天我能来接小闲吗?”

    “行,明天一早,我把小闲交到你手上!”冷卿点点头。

    ……

    半夜时分,京兆府大牢内,阿史那献与卢小闲睡得正香。

    吉温睁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终于,吉温坐起身来,轻轻摇醒卢小闲。

    “吉大哥,你怎么……”卢小闲睡眼惺忪道。

    “嘘,小声点,小闲,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吉温小声道。

    “怎么了?”卢小闲听出吉温的语气不对。

    “小闲,明天一早出去,我希望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

    吉温深深吐了一口气,轻声道:“你去帮冷总捕头破案,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

    “我……我不会破案!”卢小闲皱眉道。

    “我告诉你这个案子怎么破!”吉温胸有成竹道。

    卢小闲看了一眼吉温,叹了口气劝道:“吉大哥,我知道你被关在这里不舒服,可破案有官府呢,你不用急!”

    “官府?官府那些蠢货,靠他们破案是痴心妄想!”吉温不屑道。

    “不是还有冷总捕头在吗?”

    “冷总捕头还行,但时间太短了,我怕他一时不会有结果!”吉温担忧道。

    “没结果,咱就等着,吉大哥,你急什么?”卢小闲觉得吉温有些多此一举。

    “我能不急吗?”吉温忍不住放大了声音,“在醉春阁你没听到吗?太平公主与安乐公主都逼着周贤尽早破案,他若三天之内破不了案,就只能找一个替罪羊。找一个既没有背景,又不用得罪太平公主和安乐公主的替罪羊,最好的人选就只有是我了!”

    “他们……官府不会这么做吧?”卢小闲瞪大了眼睛。

    “不会这么做?他们这么做的还少吗?我太了解他们了!”吉温冷笑道,“你没有上过楼,再说了,有冷总捕头帮衬你,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阿史那献他们也惹事不起,只有我,我才是他们心中最理想的替罪羊。周贤这个狗官,提审我和阿史那献的时候,再三询问阿史那献出去喊成轲的时候,是不是只我一个人在房间。那时候,我就猜出了他的意图,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要让我做这个替罪羊!”

    卢小闲傻了,他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事情,可吉温说的有鼻子有眼,让他不得不信。

    想了好一会,卢小闲又问道:“吉大哥,你自己去帮他们破案,不比我更强吗?”

    “小闲,他们既然打定主意要让我做替罪羊,怎么会让我去破案呢,我只能靠你了!”

    卢小闲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说吧,吉大哥,需要我怎么做?”

    “你听我说……”

    ……

    当天边刚露出一丝亮的时候,狱卒打开了牢门,大声喊道:“卢小闲,谁是卢小闲!”

    “我就是!”

    “你可以走了,有人来接你了!”狱卒朝着身后指了指道。

    “小闲!”牢门口站着冷卿与江小桐。

    “小桐,你怎么来了?”卢小闲很是意外。

    “当然是来接你!”江小桐嫣然一笑。

    “这是弟妹吧?”阿史那献笑着向江小桐打招呼道。

    江小桐脸上一红。

    “小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卢小闲拉着江小桐道,“这位是阿史那大哥!”

    “小桐见过阿史那大哥!”江小桐朝阿史那献施礼道。

    阿史那献朝着江小桐竖起了大拇指:“江小姐,你很有眼光,卢公子不错,是个好男儿!”

    “小桐,这是吉温吉大哥!”卢小闲又指着吉温道。

    “见过吉大哥!”

    吉温朝江小桐点点头,然后对卢小闲道:“小闲,赶紧走吧,还有正事要办呢!”

    卢小闲明白吉温话中的意思,与二人告别。

    往外的走的时候,在一间牢房门口,卢小闲看见了成轲,他笑着向成轲打了招呼。

    最外面一间牢房,秋莲暂时被关押在这里。卢小闲朝她点点头,便往前走去。

    江小桐突然停在了秋莲的牢门前,盯着秋莲看了好一会,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江小姐,你怎么了?”冷卿问道。

    “没什么!”江小桐微微一笑,跟着冷卿出了大门。

    出了京兆府衙,冷卿拍拍卢小闲的肩头:“小闲,你也累了,赶紧跟江小姐回去吧!”

    “冷大哥,我不能回去,还有一件事要做!”卢小闲摇头道。

    “还有什么事?”冷卿奇怪地问道。

    “帮你破案!”

    “破案?破什么案?”冷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申辅被杀一案!”卢小闲坚定道。

    “你会破案?”冷卿有些不信。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卢小闲拉着冷卿道,“冷大哥,走,我们去醉春阁!”

    “小闲,我也去!”江小桐道。

    ……

    冷卿带着卢小闲与江小桐,来到醉春阁。

    发生了命案,醉春阁暂时被查封,大厅与二楼有衙役与捕快看守。

    他们来到了秋莲的房间,里面还是先前的样子,床帐零乱,桌上酒菜依旧,地下一片血迹脚印。

    卢小闲是第一次进到秋莲的绣房内,他细心观察了一番,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冷卿与江小桐在一旁看着奇怪,卢小闲什么时候学会破案了,这可是个稀罕事。

    二人也不敢打搅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冷大哥,申辅的尸体现在何处?”卢小闲问道。

    “暂时存放在楼下侧厅!”

    “带我去看看!”

    三人来到侧厅,卢小闲掀开白被单查看申辅的尸体,见其全身并无其他伤处,只左太阳穴处有个约一寸长的口子,已经淤血,手和衣袖有些血迹。

第六百六十二章 真凶

    “冷大哥!”卢小闲微微一笑道,“许成用碗砸了申辅,碎片锋利,割破头皮在所难免,可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伤口呢?”

    “说的没错,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冷卿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对大厅的捕快吩咐道,“去,找一块干净的布来!”

    不一会,捕快将布找来,冷卿接过轻轻擦干了血迹,见伤口深处仍有淤血,再擦还有淤血,且伤口越擦越深,最后仔细一量,竟有一寸七分。

    冷卿肯定道:“碗砸伤的伤口不会这么深,这是刀伤!”

    江小桐也觉得奇怪:“会是谁干的呢?”

    “毫无疑问,肯定是秋莲!”卢小闲言之凿凿。

    “秋莲?不可能吧?”冷卿似有些不信,“她当时已经被迷晕了,怎么可能杀人呢?再说了,这刀伤捅得很深,看得出来凶手的手劲不小,秋莲一介弱女子,怎么能做到呢?”

    “许成下楼时,申辅尚未死,阿史那献大哥与吉温大哥上楼只有短短一点时间,成掌柜上楼后发现申辅已死,这段时间楼上只有秋莲和申辅二人。所以,凶手定是秋莲!”

    “秋莲?难怪,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江小桐突然自言自语道。

    “小桐,你怎么了?”卢小闲关切地问道。

    “刚才出大牢的时候,我路过秋莲的牢房,无意中瞅了她一眼,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这一路我都在琢磨这事,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什么了?”

    “这个秋莲,并非女子,而是个男人!”江小桐的话让卢小闲与冷卿大吃一惊。

    冷卿愣了好半晌,才问道:“江小姐,你可以确定?”

    江小桐肯定道:“我可以确定!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当时我没想明白,现在我可以确定,他是个男人,女人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

    “若申辅是秋莲所杀,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冷卿突然又问道,“可是秋莲杀人的凶器又在哪里呢?”

    卢小闲脸上又泛起了笑意:“冷大哥,你看看申辅的腰间!”

    冷卿这才发现,申辅腰部系的一把佩刀只有刀鞘没有刀。

    冷卿道:“必须要找到这把刀。”

    三人在秋莲的绣房内,将床上床下柜里柜外甚至墙缝里都找遍了,不见有刀,又下楼将前院后院花丛草丛一一搜遍。

    最后,冷卿找来十几名捕快衙役,在前院、后院像梳子一样查找了三四次,仍不见刀的踪迹。

    卢小闲心急如焚,吉温已经判断出申辅可能是秋莲所杀,告诉自己破案的关键所在,冷卿也相信了。可是,刀若找不着,那之前所说的都白说了。

    正想着刀的去向,卢小闲忽见门槛下方有成行的蚂蚁沿屋内墙脚爬行,直到屋角边的木柱,又沿木柱向上爬行。木柱旁边立着一个大衣柜,衣柜边上有一个红绒绣凳,凳上还有一个带血的脚印。

    卢小闲一拍脑袋,赶忙将冷卿与江小桐叫来。卢小闲向他们二人指了指衣柜,三人会意地一笑。

    ……

    吉温交待的事,卢小闲该做的都做了,破案一事

    交给冷卿,应该很快便可水落石出。

    卢小闲与江小桐告别了冷卿,离开了醉春阁。

    “唉!”卢小闲抬头看了看风和日丽的天空,忍不住感慨道,“好端端的事情,谁知竟搞出这些波澜来!”

    江小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谁让你跑到青楼去的?这是老天爷在警告你!”

    卢小闲见江小桐生气了,赶忙解释道:“小桐,你听我说,我去青楼是……”

    “好了,其中的原委我都知道了!以后别这么冒失便是了!”江小桐心疼道,“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现在不能回去!”卢小闲摇头道:“我还有事做呢!”

    “什么事?”

    “我要到阿史那大哥的府上去一趟,阿史那大哥让我去报个平安!”

    “走,我跟你一起去!”

    ……

    冷卿差人将秋莲带到了醉春阁。

    秋莲戴着脚镣手铐走进大厅,见到冷卿与周贤,便扑通跪地叩头道:“大人,小女子冤枉,请大人给小女子做主呀!”

    说罢痛哭不已。

    冷卿本着脸道:“把她带上楼去。”

    上了楼后,冷卿让捕快去了秋莲的脚镣手铐,命人将绣凳拿到她面前,托起左脚放在绣凳血迹上,正好相符。又将她抬上大柜,要她比对柜顶上的脚印和手印,也是相符。

    “你上去看看!”冷卿指着屋角天花板处,对身边的一个捕快道。

    捕快点头会意,爬上衣柜顶,用力撕开天花木板,抽出一把爬满蚂蚁的带血佩刀,上面的手印正与秋莲相符……

    秋莲面不改色,顽抗道:“这些都是许成干的,我一个小女子为什么要……”

    冷卿一拍桌子:“来人,把她的衣服扒下!”

    几名捕快上去扯住秋莲的手脚,将其衣服扒得精光,果然是个男儿身。

    冷卿笑着道:“你还要狡辩吗?”

    铁证如山,“秋莲”再也顽抗不得,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来。

    原来,申辅那天剥开秋莲的衣服一看,秋莲竟是个男儿身,他气愤难耐,竟愣在了当场。

    恰在这个时候,许成正好进屋来了。

    而此时,秋莲也幽幽醒来,他感觉自己衣服穿得不舒服,又闻到一股蒙汗药味,立即明白被申辅发现了自己的真身,不禁怒上心头。

    忽闻许成上来,然后二人相斗,他却仍闭着双眼。

    许成走后,发现申辅正扶额躺在地上哼叫,左太阳穴处有个口子,于是抽出申辅的佩刀,对准他左太阳穴伤口处用力刺下……

    这时秋莲听到楼下有脚步声,急中生智,手持带血佩刀,脚踏绣凳,手扶衣柜,纵身跳上柜顶,将屋角天花板捅破,把刀扎在天花板横木处。看看毫无破绽,便纵身跳回到床上,继续假装昏迷……

    冷卿冷啍一声道:“就算申辅发现了你的男儿身,也不至于杀人,你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快快从实招来。”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快快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周贤也在一旁问道。

    “你们想知道吗?”“秋莲”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可惜,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冷卿与周贤对视一眼,正在惊愕当中,却见“秋莲”的脸色已变得青紫,颓然倒地。

    “不好!”冷卿一个箭步上前去,扶起“秋莲”,“秋莲”七窍流血,细一探查已经没有了气息。

    “好霸道的毒药!”冷卿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名冠长安的青楼花魁,让人趋之若骛,却是个男儿身。

    无意中被人发现真身,竟然不惜杀人灭口。

    真相大白之后,却又服毒自尽。

    冷卿断定“秋莲”身上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却随着“秋莲”的死,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谜……

    ……

    阿史那家的大门打开,一个姑娘出现在了卢小闲面前。

    “雪莲姑娘,怎么是你?”卢小闲惊诧地道。

    雪莲也同样惊诧,她瞅了一眼旁边的江小桐,又看向卢小闲问道:“卢公子,您这是……”

    卢小闲想起之前雪莲说过,她是突厥人,心中一动,问道:“雪莲姑娘,你是不是姓阿史那?”

    “是的!”雪莲不知卢小闲为何如此一问。

    “这就对了!”卢小闲笑着道:“这么说,雪莲姑娘,你就是阿史那献的妹妹?”

    雪莲点点头。

    “雪莲姑娘,阿史那大哥让我给你捎个话!”

    “卢公子,我哥哥……他怎么了?”雪莲顿时紧张起来。

    “是这么回事……”

    卢小闲将醉春阁发生命案的经过,详细讲给了阿史那雪莲。

    末了,卢小闲安慰道:“雪莲姑娘请放心,阿史那大哥没事,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了!”

    “这就好!”雪莲松了口气,“卢公子,上次说好要请你吃饭的,一直没有腾出空来。这次,等哥哥回来,我们一定要聚聚!”

    说到这里,雪莲看向了江小桐:“这位妹妹,你是卢公子的夫人吧?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咱们姐妹也好说说话。”

    江小桐瞅了下眼卢小闲,对阿史那雪莲笑吟吟道:“多谢姐姐,我一定来!”

    ……

    醉春阁命案仅仅一天便告破,凶手已经死了,阿史那献与吉温自然解除嫌疑要无罪释放。

    卢小闲、卢小逸、江小桐和阿史那雪莲一行人,早早来到京兆府大牢门前,迎接阿史那献与吉温出狱。

    “阿史那大哥,吉大哥,我来接你们了!”卢小闲一脸灿烂的笑容。

    “多谢了!”阿史那献点头道。

    “卢公子,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有厚报!”吉温死里逃生,眼睛都湿润了。

    “大哥!”阿史那雪莲站在在卢小闲身后,怯怯向阿史那献喊道。

    见了阿史那雪莲,阿史那献正要笑着安慰两句,却猛然瞥见她身边立着的康禄,脸上登时变了颜色,语气也变得不善,“谁让你来的!”

    康禄有些尴尬,但还是满脸堆笑道:“大哥……”

第六百六十三章 皆大欢喜

    “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你赶紧从我面前消失!”阿史那献丝毫不给康禄面子,说话十分不客气。

    卢小闲见状,赶忙打圆场道:“阿史那大哥,康禄大哥也是我的朋友,你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听卢小闲如此一说,阿史那献不吭气了。

    卢小闲朝着众人一招手道:“阿史那大哥,吉大哥,走,我请客,咱们喝酒去,给你们压惊!”

    阿史那雪莲一听便急了,赶忙上前道:“卢公子,咱可是说好的,这次我请客!”

    卢小闲笑道:“雪莲姑娘,你请我请不都一样?这样吧,这次我请,下次你请,就这么定了!”

    说话间,卢小闲看见成轲也从牢中走了出来,卢小闲向他打招呼道,“成掌柜,正好,走,我们一起吃酒去!”

    “不了!”成轲朝着卢小闲身后指了指:“宝贝女儿来接我,我得回家去!”

    卢小闲回过头来,只见一名妙龄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后。

    她身材不高,五官也十分小巧精致,尤其那双含忧带倦的眼睛,格外惹人怜惜。

    卢小闲看着女子的时候,女子也在打量着卢小闲。

    突然卢小闲发现了什么,他浑身一震,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众人都觉得奇怪,却见卢小闲双脚已不听使唤,向女子挪了过去,到了近前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她。

    那女子从没被男人如此瞅过,又羞又气,本来要骂他一声登徒子,可想到父亲与此人认识,便忍住了,只好将头勾在胸前。

    “你……你……可是胭脂姑娘?”卢小闲结结巴巴地问道。

    那女子听卢小闲问了这么句奇怪的话,抬起头来,这玉发现卢小闲的目光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看着身后的婢女。

    婢女有些紧张,不知道如何回答。

    卢小闲赶紧从怀中拿也画像,对婢女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你是不是胭脂?”

    婢女看了一眼画像,向卢小闲施礼道:“奴婢以前是叫胭脂,公子怎么会知道?”

    “你可认识杨珂?”卢小闲似乎比那婢女更紧张。

    “认识,他是我哥!”婢女赶忙点头。

    听了婢女的回答,卢小闲忍不住欢呼起起来。

    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寻找胭脂,一直杳无音讯。而现在,胭脂活生生站在面前,卢小闲怎么能不激动?

    卢小闲一把拉住胭脂的手,说了句“跟我来!”,飞也似的跑了,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

    永和楼雅间内,卢小闲、卢小逸、岑少白、杨珂、胭脂、阿史那献、阿史那雪莲、吉温、江小桐、影儿,还有陪着阿史那雪莲一道来的康禄,几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

    杨珂沉浸在重逢的激动当中,坐在胭脂身边,怎么看也看不够。

    卢小逸拍拍杨珂的肩头道:“杨大哥,别光顾着美了,你得好好感谢我哥,为了帮你找到胭脂,他没少费工夫,还差点吃了官司呢!”

    “当然要谢!当然要谢!”杨珂牵着胭脂的手,起身跪在卢小闲面前,哽咽道,“东家,杨珂与胭脂感谢您的大恩大德,今生今世我们二人愿为您做牛做马!”

    卢小闲狠狠瞪了一眼卢小逸,赶忙将二人扶起。

    “什么做牛做马,你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说到这里,卢小闲一本正经道,“有件事我得提前说好,将来你们生了大胖小子,别忘让他认我做干爹!”

    众人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屋内本有些压抑的气氛,顿时让卢小闲这话驱得无影无踪。

    胭脂被卢小闲的话羞了个大红脸,江小桐见状赶施施然起身,过去拉着她的手,将她按坐在椅子上:“胭脂姑娘,他胡言乱语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胭脂哽咽道:“东家一片盛情,我和哥哥感激还来不及呢!”

    江小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影儿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自己还没做爹,却想着做别人的干爹,也不知羞!”

    江小桐红着脸拧了影儿一把,嗔怒道:“不说话你能死呀?”

    “好了,好了,我们点菜开席了!”卢小闲招呼道。

    一旁伺候的小二,赶紧过来,对卢小闲道:“卢公子,掌柜的今日有事出去了,他已经吩咐过小的了,一定招呼好卢公子的客人!”

    说着,小二将菜单递了过来:“卢公子,请点菜。”

    卢小闲接过菜单,随手摞在桌上,对小二道:“要菜单做甚,我报菜名,你只管想办法替我办来便是了。”

    卢小闲是永和楼的常客,小二知道他与东家熟识,恭恭敬敬道:“卢公子请讲,我自当竭尽全力。”

    卢小闲略一思忖道:“烤全羊、涮羊肉、手扒肉、炸羊排、烧牛蹄筋、风干牛肉、熏鸡、扒驼掌,主食嘛,就上莜麦面与油炸谆脖。另外,弄点马奶酒、奶茶让他们女人喝。给我们几个男人来几坛上好的‘状元红’,今日我们要一醉方休。”

    说罢,卢小闲看向阿史那献道:“阿史那大哥,草原美食我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阿史那献笑道:“不错,已经很全了,比我能想起来的还要多呢。”

    小二将卢小闲点的菜名默念两遍,对卢小闲点头道:“卢公子,我都记住了!”

    “有没有问题?”卢小闲问道。

    “您就瞧好吧,只不过可能要多候些时间。”小二满口应道。

    “我们有的是时间,能等得住,你抓紧时间去准备吧!”卢小闲挥手道。

    “好咧,卢公子!我让伙计上些糕点茶水,你们垫垫,小的先告退了。”

    看着小二离开了雅间,卢小闲对大家伙道:“反正今儿没事,咱们边聊边等!如何?”

    吉温心情不错,又恢复了之前的放荡不羁:“没错,今儿要好好喝一场,扫扫晦气!”

    卢小闲见康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句话也不说,知道他顾忌阿史那献,便主动问道:“康禄大哥,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不必拘束!”

    “多谢卢公子!”康禄点头道。

    众人很快便熟了,大家互相随意聊着。

    众人正说的高兴,却见刚才招呼他们的小二推门进来,他让到了一边,指挥伙计们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菜肴摆上了桌,还冒着腾腾热气。

    卢小闲一看,桌上的菜与自己所要的一样不差,不由奇怪地问道:“本以为要等上一两个时辰呢,谁知了半个时辰就备好了,这么短时间,你是如何做到的?”

    小二恭敬道:“其实很简单,长安城在天子脚下,什么东西没有?尤其是西市,天上飞的,地上走的,要什么有什么。卢公子所点的菜肴,有些酒楼里是现成的,酒楼没有的,只须安排伙计带着盆锅家什去西市采买。什么时候去都能买的到,要多少有多少,当真方便的很。”

    阿史那献感叹道:“大唐繁荣富裕到此等地步,身为大唐子民,真是自豪的紧呀!”

    卢小闲对阿史那献、阿史那雪莲和康禄笑道:“赶紧趁热吃,这可都是我专门为你们三人点的草原美食!”

    众人也不客气,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卢小闲撕下一大块羊肉,也不怕烫,吸溜吸溜往便往嘴里送,肥油顺着嘴角流下也顾不得去擦。

    吃完了羊肉,卢小闲用手巾胡乱揩了一把手,便举起杯来。

    “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响应,女人端起马奶酒,男人端起“状元红”,齐齐将酒喝了,唯独康禄只泯了一点便放下了杯子。

    卢小闲见状有些不悦道:“康大哥如此扭捏,是有什么心事,还是瞧不起我卢小闲?”

    阿史那雪莲替康禄解释道:“卢公子,你误会了,康禄他明日有事!”

    阿史那献却在一旁沉声道:“明日的事是明日的,今日卢公子请客,如何能不饮酒,这岂不是失了礼数?”

    听阿史那献如此一说,康禄点点头,赶忙端起了酒杯道:“大哥说的对,是我失礼了!”

    “等等!”雪莲在一旁拉住了康禄了胳膊,“这酒我替你喝了,你好生为明日做准备。”

    康禄摆手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一个大男人让你替我喝酒,岂不是让大家瞧不起了?”

    说罢,康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卢小闲好奇地问道:“康兄,不知你明日有何事,须得如此慎重?”

    康禄强笑道:“没什么大事,不管了,来!卢公子,我敬你一杯。”

    卢小闲故作不满道:“我们既然是朋友了,那就得推心置腹,康兄如此躲躲闪闪,岂不是不把我当作朋友?再说了,喝酒就要喝个爽快,你心中藏着事,喝起酒来心中也别扭,若是如此,这酒不喝也罢。”

    康禄听卢小闲如此说来,也觉得颇为过意不去,尴尬道:“不是不说与卢公子,只是……”

    说到这里,康禄瞅了一眼阿史那献,便不再往下说了。

    阿史那献接口道:“卢公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明天他要与我比武!”

第六百六十四章 家族恩怨

    “比武?你们俩个?”卢小闲被阿史那献搞迷糊了,他好奇地问道,“阿史那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他赢了,我不再反对他与雪莲交往。若输了,就必须离雪莲远远的!”

    “阿史那大哥,你这又何苦呢?”

    吉温突然在一旁问道:“康禄,你的家世也不简单吧?”

    康禄苦笑道:“我乃突骑施可汗送往大唐的质子。”

    吉温听罢,恍然大悟,点点头不再说话。

    卢小闲当然也知道突骑施是怎么回事。

    突骑施汗国的第一任可汗叫乌质勒,是康禄的祖父。

    当年,郭振出使突骑施汗国,与乌质勒与商谈时,乌质勒受风寒病死。他儿子娑葛要杀郭振为父亲报仇,郭振亲自吊孝,获得了娑葛的理解。

    神龙二年,李显命娑葛袭封嗢鹿州都督、怀德王。

    乌质勒有一部将忠节对娑葛不服,与娑葛互相攻击。忠节以重金贿赂宗楚客,宗楚客便发甘、凉以西兵征讨娑葛。

    娑葛与弟弟遮努领军二万,迎战唐军,生擒忠节,大败唐军,并攻克安西都护府驻地龟兹。

    战胜大唐后,娑葛写信向郭振表明心迹,郭振将娑葛的信承奏朝廷。李显赦免娑葛,娑葛于是归降大唐,被封为为钦化可汗。

    康禄便是钦化可汗娑葛之子。”

    卢小闲笑着问阿史那献:“阿史那将军,抛开家族之间的仇恨,单论康禄这个人,你对他可有偏见?”

    阿史那献看了一眼康禄,摇头道:“我对他并无偏见!”

    “这就对了!”卢小闲眨巴着眼道,“若我没猜错,阿史那将军之所以不同意雪莲姑娘与康禄交往,还是源于两个家族的之间的恩怨。”

    阿史那献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

    当年,大唐与西突厥的战事以西突厥的灭亡而告终,太宗皇帝任命阿史那将军的祖父阿史那弥射为昆陵都护,统辖五咄陆部,赐爵名兴昔亡可汗,康禄所在的突骑施部族正是五大啜之一。康禄的祖父突骑施首领乌质勒,是阿史那斛瑟罗的莫贺达干,莫贺达干相当于大唐的宰相。

    阿史那斛瑟罗返封后,还是按照以前突厥的方式进行管理,偏袒本姓保护贵族的地位,引起了其他异姓诸部的不满。乌质勒能抚士,有威信,胡人顺附。因此突骑施迅速崛起,置二十都督,各督兵七千,以楚河流域之碎叶城为大牙,伊犁河流域之弓月城为小牙。

    长安三年,乌质勒公然起兵反抗阿史那斛瑟罗,战事蔓延,结果阿史那斛瑟罗大败,所辖封疆大部分为乌质勒所并。阿史那斛瑟罗去世后,朝廷册封阿史那献的父亲阿史那元庆为左玉钤卫将军、昆陵都护、兴昔亡可汗,统辖咄陆五部。

    神龙二年,乌质勒的长子,也就是康禄的父亲娑葛,继立为突骑施首领。阿史那元庆与娑葛二人依旧对立,郭振则力主招抚突骑施,阿史那元庆只得返回长安。

    说起来,他们两个家族之间的恩怨,前后延续三代人。后来,阿史那元庆被酷吏来俊臣诬杀,阿史

    那献也被流放崖州。

    神龙元年,阿史那献虽然从流放地被召回了长安,但阿史那家族早已不复昔日的辉煌。相反,唐朝册拜娑葛为突骑施十四姓贺腊毗伽可汗,承认了新兴的突骑施汗国,并与之结盟,共伐突厥汗国。一边是由辉煌到日渐没落,一边是后来居上欣欣向荣,这种反差怎能让阿史那献对突骑施有好感?康禄作为娑葛送住长安的质子,自然不会得到阿史那献的青睐,他与雪莲姑娘的相爱,当然要遭到反对。

    卢小闲不解地问道:“就算你不待见康大哥,可与你们二人比武有何关系?”

    阿史那雪莲噘着嘴道:“四年前,康禄向兄长求婚,兄长反对我与康禄交往,又不向康禄说明原因,只给康禄出了个难题,就是比武。兄长言明,若康禄能胜他,他便应允我嫁于康禄。”

    “结果呢?”卢小闲好奇的问。

    “康禄的武功不弱,可兄长这些年也是勤加习练,二人旗鼓相当。他们每年都要比试一场,每次总以平手收场,这已是第四年了,明日便是他们约定比武的日子。”

    卢小闲看向康禄:“难怪你这么重视明日的比武,你可有必胜的把握?”

    康禄苦笑道:“我与大哥武功在伯仲之间,若在战场上我或许还有可能胜他,可他毕竟是雪莲的兄长,比武下不得死手,哪有必胜的把握?”

    “这么说,你就算不喝酒也不一定赢?”卢小闲又问道。

    康禄不语,但却是一脸的无奈。

    “那还不如今日放开喝呢!”卢小闲不以为然道。

    “可是……”雪莲在一旁急了,可又不知该如何说。

    卢小闲看着阿史那献对雪莲笑道:“阿史那大哥有心结,不愿意你嫁给康禄,比武只是个借口,就算康禄侥幸胜了,他还会找出别的理由来拒绝康禄。所以说,比武胜负不是关键,关键是要解开他的心结,如此便一通百通了。”

    雪莲急问道“可是如何才能解开大哥的心结呢?”

    卢小闲看了一眼康禄,对雪莲道:“喝酒!”

    “喝酒?”雪莲被卢小闲弄迷糊了。

    卢小闲笑道:“今日不说别的,只喝酒。若是康禄大哥肯喝酒,说不定日后我会有办法帮他。若不喝酒,那就让他明日比武去吧!”

    吉温在一旁提醒道:“雪莲姑娘,卢公子可是个热心人,只要他愿意帮你,便会竭尽全力的,你可要想好了!”

    “那好!康禄,你陪卢公子放开喝吧!” 雪莲一听大喜过望,“我也喝,我和康禄陪卢公子一醉方休!”。

    雪莲前后反差之大,让卢小闲瞠目结舌,他笑着对阿史那献调侃道:“阿史那大哥,看见没有,可不是我故意拆你的台,是你妹子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我帮她也是不得已!”

    “卢公子……”尽管雪莲有草原女儿家的直爽,也被卢小闲这句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

    这一日,卢小闲刚从镖局出来,便看见海叔出现在了眼前。

    “海叔,这么巧呀,竟然在这遇见您了!”

    卢小闲笑着打招呼道。

    “哪有这么巧,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海叔本着脸道。

    “专程等我?”卢小闲顿时紧张起来,“海叔,出什么事了?”

    “哦!没出什么事!”海叔解释道:“是有人想见你!”

    “有人想见我?什么人?”卢小闲一脸的狐疑。

    “是我们岛主要见你!”

    “岛主?”卢小闲笑嘻嘻的问,“可是小桐的阿爹江岛主?”

    “正是!”

    卢小闲心中恍然,点点头:“走,我这就去见他!”

    说罢,就要往前走。

    “等等!”海叔拦住了卢小闲,欲言又止。

    “怎么了?海叔?”卢小闲上下打量着海叔,他总觉得海叔今日有些怪怪的。

    海叔期期艾艾道:“我给你提个醒,岛主他脾气不好,你可得多担当些!”

    卢小闲见过江雨樵数次,当然知道他的脾气。见海叔善意提醒自己,便安慰道:“海叔,您放心,江岛主是小桐的阿爹,自然也就是我的长辈,我会顺着他的!”

    “还有,岛主他好像不太同意你和小桐交往!”

    卢小闲愕然,旋即自嘲道:“这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我若是他,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与一个普通的趟子手交往!”

    “不过!”卢小闲笑了笑接着道,“我有办法会说服他的!”

    海叔听了暗自点头。

    “我们走吧!”卢小闲道。

    “还有……”

    “还有什么?”卢小闲觉得海叔今日出奇地啰嗦。

    “小姐不愿与岛主父女相认……”

    “啊?”卢小闲张大了嘴巴,“这是为什么?”

    “这是真的!”海叔将父女俩反目的经过详细讲与了卢小闲。

    “海叔,你的意思是让我……”

    海叔叹了口气:“我看得出来,岛主为此事很难过,可又拉不下面子!”

    卢小闲点点头:“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劝说小桐的!”

    “那好!我们走!”海叔终于露出了笑脸。

    一个小酒肆内,江雨樵正在自斟自饮,卢小闲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海叔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岛主,人已经我给您请来了!”

    “我有眼睛,看得见!”江雨樵瞪了一眼海叔。

    海叔尴尬地笑了笑,退到了一旁。

    江雨樵上下打量着卢小闲:“卢小闲!果然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虽然江雨樵对卢小闲颇有好感,但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卢小闲,他还是心有不甘的。

    江雨樵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看上卢小闲。

    “江岛主!”卢小闲笑着问道,“您最后找到阿史那竞流了吗?比武的结果如何?”

    “别提这个缩头乌龟了!”江雨樵一听这话便一肚子气,“我在突厥整整追了他一个多月,愣是没追上他,最后也不知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钱庄开业

    “江伯伯!”卢小闲满脸堆笑道,“他肯定知道不是您的对手,所以才会躲着您的!”

    “不要叫江伯伯!”江雨樵指着卢小闲警告道,“叫我岛主!”

    “哦!岛主!”

    “你家在哪里?”江雨樵像审问犯人般问道。

    卢小闲一点了不生气,笑着应道:“我没有家!”

    “你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

    “你有什么本事?”

    “我什么本事也没有!”

    江雨樵问了很多,卢小闲一一回答了,江雨樵越听越生气,忍不住拍案而起质问道:“那你凭什么跟我女儿在一起?”

    卢小闲却并不生气,笑嘻嘻道:“不凭什么,就凭我喜欢小桐,小桐也喜欢我;我离不开小桐,小桐也离不开我!”

    江雨樵顿时气结,卢小闲这回答虽然很苍白,却是事实,谁让自己的女儿就认准了他呢,这让江雨樵无言可对。

    “江伯伯,您不信我说的话?”卢小闲脸上显出了无辜,“不信我们去问小桐,若小桐说不喜欢我,我保证离她远远的!”

    “不用了!”江雨樵气啍哼道,“我警告你,不许再叫我江伯伯!”

    卢小闲眼珠一转,对江雨樵道:“江……岛主,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您刚才问的那些我都没有,可您想过没有,正因为如此,这对小桐,对江伯伯您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卢小闲的回答,让江雨樵觉得有些意外,他皱着眉头问道:“此话怎讲?”

    “您想啊!我从小没有家,当然知道家对我有多重要。若我与小桐成家了,将来肯定会百倍珍惜这个家,万般疼惜小桐。你说,这对小桐,是不是好事?”

    江雨樵听了,面色似乎缓和了少许。

    卢小闲心中一乐,又道:“我父母双亡,没人疼爱,做梦都想为父母尽孝!我与小桐成亲后,您就是我的岳父大人,我肯定会把你当作自己的父亲一样,您不仅多了一个女婿,更是多了一个儿子。您说,这对您,是不是好事?”

    江雨樵微微点头。

    江雨樵的变化落在了卢小闲眼中,他接着道:“再说说这没本事吧!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有本事的人要么驰骋疆场建功立业,要么执剑四方威名远扬,要么左拥右抱风流快活,反正肯定不会安分守着娘子过日子。小桐真嫁了有本事之人,与做活寡妇有何区别?我没有什么本事,对小桐来说,也是好事!”

    卢小闲的话虽然偏颇,却句句在理,江雨樵看得出来,他对女儿用情之深,这让江雨樵对卢小闲的看法有了一些转变。

    “唉!”卢小闲叹了口气道,“岛主,小桐太不懂事!做父亲的纵有天大的错,疼她爱她的心是没错的。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不认父亲呢?”

    卢小闲这话说到了江雨樵的心头,让他眼睛有些湿润。

    “有爹多好啊,我想有还没有呢!江伯伯,您放心,回去我一定要劝劝小桐,让她回心转意,重新认您!”

    卢小闲这番话很暖心,江雨樵听

    了心中一阵感动,甚至卢小闲改变了对他的称呼,都没有察觉到。

    江雨樵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有何难?”卢小闲不禁问道。

    江雨樵苦笑道:“你与桐儿接触的时日短,还不了解我女儿的脾气,她从小就犟的很,只要是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卢小闲思忖片刻,对江雨樵神秘兮兮道:“江伯伯,我有一个法子,保管有用!”

    “哦?”江雨樵忍不住朝前探了探身子,“你且说说看!”

    卢小闲凑到江雨樵耳边小声道:“我准备这样……”

    听卢小闲说完,江雨樵面上神色不停变换,不知在想什么。

    卢小闲一本正经提醒道:“江伯伯,你想清楚,这可是让小桐回心转意的绝佳机会!”

    好半晌,江雨樵终于下定决心:“好,就这么定了!”

    海叔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一向很难说话的江雨樵,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卢小闲搞定了。

    卢小闲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江伯伯,为了预祝我们成功,应该喝两杯!”

    “是应该喝两杯!”江雨樵一脸喜气,扭头对海叔吩咐道:“老海,你去给小闲拿副碗筷与酒杯,再要两坛好酒来!”

    “好咧!”海叔强忍着笑意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两个时辰后,卢小闲看着趴在桌上的江雨樵,喃喃自语道:“你对我恶声恶气那么久,我把你灌趴下,咱俩也算是扯平了。”

    说罢,卢小闲站起身来,对海叔道:“海叔,他老人家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看着卢小闲潇洒地离去,海叔顿时哭笑不得。

    ……

    八月初八,岑氏钱庄正式开市。

    世人循古训,每逢婚庆喜事、店铺开业,必择黄道吉日,岑氏钱庄开张自然也不能免俗。

    钱庄在雍王府旁边,门口两边挂着对联:生意兴隆通四海 财源茂盛达三江。

    钱庄的正上方悬着一块烫金的匾额,“岑氏钱庄”四个大字是卢小闲请崔湜亲自题写的。

    整个钱庄的装修精致典雅,让人一看就觉得赏心悦目。

    一大早,岑氏钱庄的伙计便打开店铺的门窗护板,摆好香案,点香燃烛。

    然后,敞开大门,敲锣打鼓,鸣放鞭炮。这样的热闹,吸引了不少过路的百姓,钱庄门口围了不少人了。

    闻声而来的乞丐在门口唱着“喜歌”,讨着喜钱,刘祺笑呵呵吩咐伙计给他们施舍银钱。

    钱庄开张,最高兴的不是卢小闲,也不是岑少白,而是刘祺。

    刘祺一直是酒楼的掌柜,现在变成钱庄掌柜,多少让他有些兴奋。

    此时,刘祺正站在钱庄门口,满面笑容地迎接着前来道贺的客人。

    钱庄院内与大厅里,摆了酒席,岑少白作为东家,招呼着各色人等,忙得不亦乐乎。

    卢小闲与卢小逸却悠闲坐在大厅角落里的一张桌上,与同桌的人边吃边聊。

    “吉大哥,多亏你帮着张罗,钱庄才能这么快开市。要让我来弄,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呢!”卢小闲对吉温笑着道。

    卢小闲这话并非恭维,吉温的确帮了不少忙,为钱庄尽早开张跑前跑后,不遗余力。

    吉温故作不悦道:“小闲,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吉温没有钱,也没有别的本事,但还有一把子力气,能跑腿帮你张罗张罗。”说到这里,吉温瞥了一眼正在饮茶的阿史那献,“我可不像阿史那将军,一次就给你送来一千两礼金!”

    阿史那献接口道:“哎哎哎!吉温,你可别搞错了,这一千两里面有五百两是我的,还有五百两是康禄那小子托我带给小闲的!”

    “阿史那大哥,替我谢谢康禄大哥!”

    “谢什么谢,这是他小子该做的,他爹有的是钱,让他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见卢小闲还要说话,阿史那献摆摆手道:“小闲,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既然能开钱庄,自然不会缺钱,我们只是表表心意罢了!”

    说到这里,阿史那献对吉温道:“你也不用表功,我心中清楚的很,我送再多的银子,在小闲心中,也没有你为他做这些事的份量重!”

    一听二人说话有些变味了,卢小闲赶忙道:“两位大哥,你们再说下去,我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说句真心话,你们在我心中份量都很重,咱可不兴说胡话,破坏了咱们的感情,我可不高兴了!”

    这时候,忽听到门外迎宾管事的唱礼的声音传来。

    “龙氏镖局龙壮局主前来恭贺,送上礼金一千两纹银!”

    “吏部崔湜崔侍郎前来恭贺,送上礼金一千两纹银!”

    “刑部冷卿冷总捕头前来恭贺,送上贺礼九曲金环小薰炉一对!”

    “两位大哥,你们且稍坐,我得迎迎他们几位去!”卢小闲丢下一句话,便朝大厅外走去。

    看着卢小闲的背影,吉温由衷感慨道:“一个趟子手,能混到小闲这么风光,在长安城也算是蝎子的尾巴独一份了!”

    吉温话音刚落,又听到大门外的唱礼声。

    “雍王府管事前来恭贺,替雍王殿下送上礼金两千两纹银!”

    “相王府管事前来恭贺,替相王殿下送上礼金两千两纹银!”

    吉温与阿史那献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没想到卢小闲人缘如此之好,竟连大唐亲王都差人前来道贺。

    院中待客的岑少白,乐得嘴都合不拢,别提脸上多有光了。

    岑少白心中清楚,这些人全是冲着卢小闲来的,他越发觉得卢小闲是自己的福星。

    卢小闲觉得奇怪,相王李旦和雍王李守礼怎么也会来凑热闹?

    两个王府管事前来道贺,估计与李奴奴与李持盈二人脱不了干系。

    想到李奴奴与李持盈,卢小闲苦笑着摇摇头,正要去迎两个王府管事,却又听到了唱礼:“上官昭容府管事前来恭贺,替昭容娘娘送上礼金三千两纹银!”

    上官婉儿竟然也送了贺礼,这倒是卢小闲没想到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 天高地厚

    吉温与阿史那献此时已没心情吃惊了,他们完全麻木了,若不是他们知道卢小闲是个趟子手,不知情的还以为卢小闲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呢!

    “太平公主府魏闲云魏先生前来恭贺,替太平公主送上礼金两千两,送上贺礼玉如意一对!”

    宾客一片哗然,他们当中大多是长安商贾,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哪家店铺开张,太平公主会送上礼金与贺礼,今儿可算开眼了。

    卢小闲的屁股还没坐稳,又赶紧去迎客。

    别人可以不迎,魏闲云必须是要迎的。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卢小闲心里却似明镜一般。

    卢小闲将魏闲云领到自己这桌上,正要向魏闲云介绍桌上的众人,却听魏闲云道:“卢公子,你不用介绍了,他们我都认识!”

    “魏先生都认识?”卢小闲笑着反问。

    “没错!而且我认识他们,还都与你有关!”魏闲云还是那么云淡风轻,“龙局主、崔侍郎和冷总捕头自不必说,我们相识的过程,你都在场,知道的清清楚楚。阿史那献将军与吉温是在醉春阁见过的,如果我没记错,当时他们就与你在一起!”

    卢小闲不由赞道:“魏先生真是好记性!”

    “安乐公主府柳阳柳总管与泰丰钱庄许成许掌柜前来恭贺,送上贺匾一块!”

    唱礼声毕,钱庄院内与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了。

    魏闲云刚来,柳阳便到了,太平公主与安乐公主之间的战火无形中漫延到了岑氏钱庄,众人似乎嗅到了一股剑拔弩张不寻常的味道。

    魏闲云朝着卢小闲微微一笑道:“卢公子,柳总管你不用去接接吗?厚此薄彼会让他不舒服的!”

    卢小闲嘴一撇道:“理他做甚。”

    柳阳与许成走进大厅,两名下人抬着匾跟在他们身后,匾额上盖着一块大红绸布。

    柳阳扫视了一圈大厅,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卢小闲与魏闲云身上。沉默片刻,柳阳来到卢小闲面前,递上一张纸笺,不再说话。

    卢小闲狐疑的接过纸笺,低头读了起来。

    纸笺上只有短短几句话:我命令你,你必须尽快到我身边来,想做官想发财都没有问题!我曾经说过,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落款:阿果。

    阿果是谁,全世界估计只有卢小闲一个人知道。这名字是当初李裹儿初遇卢小闲时,随便乱诌的,这个名字见证了他们相识的全过程。李裹儿虽然已经贵为大唐第一公主,但一直对卢小闲还念念不忘。

    这封信既有威逼,又有利诱。若换了别人,想不屈服也不成。可李裹儿遇到的偏偏是卢小闲,他怎么会向李裹儿低头呢?

    看罢信,卢小闲笑着对柳阳道:“烦请柳管家转告公主殿下,她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想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卢小闲的回答似乎早在柳阳的预料当中,他点点头,转身吩咐道:“揭匾!”

    两名下人将匾额上的红绸掀去,几个苍劲在力的大字显现在在众人面前。

    看见匾额上的字,大厅

    内众人的表情不一,神色各异。

    大多数前来道贺之人,瞅着柳阳冷峻的面庞,慢慢勾下了脑袋。

    魏闲云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他想看看岑氏钱庄怎么应付眼前的难题。

    崔湜等人面上显出愤愤不平之色,若不是因为今日是开张之日,他们肯定要替卢小闲讨个公道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岑少白忍不住上前,对着柳阳抱拳道:“今天是小店开张的大喜之日,不知柳总管这是何意?”

    柳阳看岑少白一眼,冷冷道:“意思都在匾上写着,难道你看不懂吗?”

    “你……”

    岑少白本想说几句狠话,可想到柳阳的身份,只得将话憋回了肚里,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卢小闲看去。

    卢小闲走到近前,认真地看着匾上的四个大字:天高地厚

    柳阳送来一块写着“天高地厚”的匾,明摆着就是提醒岑氏钱庄:既然不知什么是天高地厚,那就让你们明白明白。

    柳阳送这块匾给岑氏钱庄,是威胁也好,是讽刺也罢,总而言之,这让岑氏钱庄上上下下面子上很不好看。

    卢小闲突然笑了,对岑少白道:“岑大哥,你不是总觉得岑氏钱庄这个名字不好听吗?我也觉得这名字有些俗,可一时半会想不出像样的名字来,这下可好了,柳总管算是给咱钱庄起了个气派的名字!”

    岑少白愕然,他不明白卢小闲为什么会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

    “岑掌柜,你想啊!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们的钱庄就有多兴隆,这是多好的名字呀?”

    说罢,卢小闲大声喊道:“刘掌柜,刘掌柜!”

    刘祺赶忙来到卢小闲面前,躬身道:“东家,不知有何吩咐?”

    卢小闲一本正经地吩咐道:“赶紧将匾收了,去把咱那岑氏钱庄的匾换了,以后咱这钱庄就叫天高地厚钱庄了!”

    刘祺愣住了,他不知卢小闲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卢小闲朝着他使了个眼色,刘祺赶忙答应道:“好咧,东家,我这就去办!”

    卢小闲热情地对柳阳道:“柳总管,说实话,今天来这么多人,送这么多礼金贺品,我最满意的便是这块匾了!您的深情厚意我卢小闲心领了,走,我们喝一杯去!”

    柳阳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的本意根本就不是卢小闲说的那样,可让卢小闲这么一解释,似乎真的变了味道。

    难道卢小闲在装傻,柳阳心中有些怀疑,可看着他的笑脸,却怎么看也看不出端倪来。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卢小闲如此热情,让柳阳发作不得。

    酒是万万不能喝的,若真喝了卢小闲的酒,回去以后他可没法向公主交待了。

    柳阳朝着卢小闲一抱拳,冷冷道:“酒就不喝了,柳某还有事先走了,后会有期!”

    卢小闲朝柳阳道:“柳总管,那您走好,我就不送了!”

    柳阳与许成等人快速离开了钱庄,在前来恭贺众人的眼中,他们竟像是逃走了一般。

    卢小闲所有的表现都

    落在了魏闲云眼中,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心中暗忖:“卢小闲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许成跟着柳阳回到泰丰钱庄,进了客厅许成让下人奉好茶后,将门掩住。

    “柳总管,这个岑氏钱庄我们怎么对付?”许成小心翼翼问道。

    柳阳冷啍道:“什么东西,不过是龙氏镖局的一个趟子手,竟敢在长安城开钱庄,这不光是与泰丰钱庄较劲,也是和公主殿下叫板!真是关云长门前舞大刀,不自量力了。”

    许成点头哈腰道:“柳总管说的没错,您也看到了,魏闲云成了他的座上客,这不明摆着吗,他有太平公主撑腰,所以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柳阳摇摇头:“魏闲云是个老狐狸,来看笑话有可能,让他替卢小闲撑腰,我看不会,就算他真想这么做,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思忖片刻,柳阳缓缓道:“既然是生意场,那就按生意场的规矩来,我们要搞垮岑氏钱庄,但不能坏了泰丰钱庄的名声,泰丰钱庄能走到今天不容易!要想把岑氏钱庄撵出长安,得舍点钱财才行,据我所知,他们的家底有限,你要让他们自己解围裙,走得心服口服,懂吗?”

    听柳阳这么一说,许成顿时心领神会,笑着奉承道:“还是柳总管有主见,高明,实在是高明。”

    “抓紧时间准备吧,办得利索点!”柳阳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

    傍晚时分,客人都散了,卢小闲正准备离开,到了钱庄门口,却见一人笑吟吟站在面前。

    “我不喜欢热闹,所以白天没来!”武延秀道。

    “我知道,晚上来也一样!”卢小闲点点头。

    “我没给你带礼金,想必你也不缺我那点银子,可别嫌我小气!”武延秀又道。

    “你没带银子来,我不嫌你小气,但你若不请我喝酒,那我肯定要嫌你小气了!”卢小闲哈哈一笑道,“若我没猜错,你肯定已经安排了好酒,现在来是请我喝酒的吧!说吧,我们去哪?”

    武延秀摇头苦笑道:“我做什么你都能猜出来吗?”

    “那倒不是!”卢小闲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别的我猜不出来,但你请我喝酒,我肯定能猜得出来!”

    武延秀拉着卢小闲道:“走吧!去听味轩,文利和崇简已经在等着了!”

    ……

    又是一年中秋。

    “小桐,准备好了吗?”卢小闲催促道。

    “急什么?还没完呢?”江小桐一边对着铜镜梳妆一边道。

    不仅是江小桐,就连吟风和弄月也在一旁忙活着。

    卢小闲和江小桐都不把吟风和弄月当下人,甚至比亲人还要亲。但吟风姐妹俩却不这样想,卢小闲在她们心中就是恩人,更是主人。在她们看来,只要能伺候在卢小闲身边,什么名分都不重要。

    姐妹俩对江小桐与卢小闲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假如有一天江小桐成了卢夫人,也是她们的主子了,所以二人对江小桐服侍的尽心尽力。

第六百六十七章 父女相认

    尽管卢小闲和江小桐两三劝说她们二人,可她们始终习惯于做自己的本分。日子久了,也只能随她们去了。

    “丑娘子见公婆,难怪让你如此大费周折!”卢小闲笑着打趣道。

    “你胡说什么?”江小桐嗔怪道。

    江小桐的住处离永和楼并不远,卢小闲与江小桐一边漫步一边说笑着,影儿与海叔紧跟在后边,大包小包拎着为陈松夫妇准备的各式礼物。

    到了永和楼的后院,早已在等候的陈松与于氏,见卢小闲与江小桐,乐得嘴都拢不拢了。

    江小桐进屋,屋内早已摆好酒菜,连一个人都没有,不禁奇怪道:“难道就我们几人过中秋节吗?小逸、张猛和岑掌柜他们怎么不来?”

    陈松看了一眼卢小闲,笑着对江小桐解释道:“不是他们不来,今儿我有事情要与你们二人说,所以,将他们支开了!”

    “有事要与我们说?”江小桐感觉出不寻常,试探着问道,“义父,您老人家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他们?”

    “这事很重要!”陈松指了指一旁早已摆好椅子,对卢小闲和江小桐道:“你们俩先坐!”

    二人依言坐好!

    陈松郑重其事道:“小闲,小桐,我看得出来,你们二人都喜欢对方,只是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今日是八月十五,老伴专门为你们做一桌酒席,若你们二人没有意见,我就做主了,今日的宴席就是你们的订亲席!”

    陈松这番话来得太突然了,江小桐又惊又喜,头脑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小闲,你喜欢小桐吗?”陈松问道。

    “喜欢!”卢小闲大大方方道。

    “你愿意与小桐订亲吗?”

    卢小闲看扭头看着江小桐答道:“我当然愿意了,只是不知小桐是什么意思?”

    陈松点点头,也看向江小桐:“小桐,你与义父说实话,是不是喜欢小闲?”

    “是!”江小桐声若蚊呐。

    “那你愿意与小闲订亲吗?”

    “愿意!”两个字出口,江小桐已羞得满脸通红。

    陈松笑着道:“既然你们俩都同意,我就做替你们做主了,今日为你们订亲!”

    于氏在一旁感慨道:“要是小桐的父亲在就好了!”

    江小桐给陈松与于氏讲述过自己的身世,他们知道江小桐母亲过世的,父亲还健在。

    “对了!”陈松似是想起了什么,向江小桐道,“小桐,到长安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你父亲来看你?”

    提起了伤心事,江小桐忍不住眼圈就红了。

    “小桐,有什么心事,说给义父听听,或许能帮你排遣一二呢!”陈松劝道。

    江小桐啜泣着将自己与父亲反目的前前后后讲给了陈松,越说越委屈,“义父,你说,哪有这样当爹的?”

    “是这么回事!”陈松听完,并没有安慰江小桐,而是问道:“小桐,你觉得义父如何?”

    “义父很好!”

    “比起你父亲呢?”

    “比我父亲要好十倍!”

    陈松笑了:“听

    你这话,我想起前几年前曾经遇到的一件事!”

    卢小闲问道:“义父,什么事情?能不能讲给我们听听?”

    “那是一个冬天,一个公子哥因为一点小事与父母争吵,赌气离家出走。天黑了,他又冷又饿无处可去。我打烊的时候发现了他,见他可怜就让他进店暖和暖和,顺便给他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他吃完之后,一再感谢,说自己没带钱,改天把钱给送来!我问他这么晚为何不回家,他支吾了好一会,才把与父母吵架从家里跑出来的事情告诉了我。我听完告诉他一个道理,我只给他做了一碗面条,他就如此感激我,而他父母从小到大不知付出多少,他却从没感谢过他们,这么做如何对得起父母?公子哥听了羞愧难当,从我这里离开之后,就直奔家而去。”

    听到这里,江小桐早已是泪流满面,不用问,她肯定想到了父亲!

    陈松叹了口气道:“小桐,你与我才相处了多少时日,竟然会认为我比你父亲要好上十倍,你觉得这对你父亲公平吗?”

    卢小闲赶紧递上一方手帕:“是呀,小桐,不管你父亲有天大的错,你都不能不认他,这样会让他很伤心!”

    江小桐泣不成声:“义父,我知错了!”

    陈松点点头道:“知错就好,下次再见了你父亲,可不能再这样了!”

    “我知道了!义父!”

    卢小闲见状,悄悄对海叔使了个眼色。

    海叔微微点头,转身出去了。

    “桐儿!”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江小桐抬起头来,发现江雨樵站在自己面前。

    “桐儿,你能原谅为父吗?”江雨樵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阿爹!”江小桐扑入了江雨樵的怀中痛哭起来。

    卢小闲与陈松对视了一眼,二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

    听了卢小闲的话,卢无瑕沉默了。

    良久,卢无瑕才问道:“真的已经订亲了?”

    卢小闲点点头。

    “你喜欢她吗?”

    卢小闲又点点头。

    卢无瑕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恭喜你了!”

    送走卢小闲,卢无瑕盯着林盻道:“我没帮的你,你可别生气!”

    林盻微微一笑:“就我现在这模样,帮不帮都一样。只要他过的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这话时,林盻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卢无瑕心中一阵刺痛,她想再劝劝林盻时,舒缓的乐曲在耳边响起,正是卢小闲教她的那首《彩云追月》。

    ……

    卢小闲说到做到,果真将岑氏钱庄改名为“天高地厚钱庄”。

    经营的事情他也不过问,全部交给岑少白与刘祺打理。

    刘祺很努力,很快从一个门外汉变成了称职的掌柜,对钱庄大小事情尽心尽力,让岑少白很是满意。

    钱庄的客户大多是小掌柜、小商贩,刘祺讲究诚信,不论交易数额多少,一律热情接待,大量争取吸纳小客户的零散钱银,积少成多,盘活大客户的大宗

    生意。

    为了能在长安长期站住脚,将生意长久地做下去,刘祺采取薄利多贷的办法,比其他钱庄放账利息都低。

    天高地厚钱庄的买卖很是兴隆,有时一天能放十几笔账,数目都不小。

    岑少白心中非常高兴,没想到在长安城经营钱庄竟这么容易赚钱。

    可是,越到后来,岑少白越觉得这苗头有些不对劲。随着上门的人不断增多,钱庄的现银被贷走大半,眼看银库的银子要告罄了,他这才明白,自己高兴的有些太早了。

    毫无疑问,肯定有人在暗中捣鬼。

    最大的嫌疑便是泰丰钱庄了。

    岑少白本想去泰丰钱庄求求情,转念一想不行!你去了人家也不会承认,再说了,人家就是为了搞垮你,怎么会理会你的求情呢?

    可要让钱庄就这么关门停业了,岑少白不甘心,这不仅仅是损失大小的问题,关键是他不想给别人留下笑柄。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合适的办法,无奈之下,岑少白只好硬着头皮派人去请卢小闲。

    听岑少白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卢小闲沉默了。

    他不是没向人借过银子,龙氏镖局遇到麻烦,他为龙壮筹集过银子,现在钱庄陷入困境,他当然义不容辞地要去想办法。

    可是,当初他借的只是几万两银子,可现在,估计没有个三五十万两,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掂了掂份量,知道自己肯定没有这个能力。

    见卢小闲一脸的为难,岑少白忍不住叹了口气:“公子,你也不用为难,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实在不行咱就认倒楣,赔就赔了,大不了把剩下的钱撤回来,咱关门不做了。”

    “关门?”卢小闲断然拒绝,“不行,绝不能关门!”

    “可是……”

    “没有可是!”卢小闲下定了决心,无论多难,也不能让钱庄关门,他向岑少白问道:“你直说吧,需要多少银子?”

    岑少白摇头道:“这可说不准,如果他们一直这样搞下去,多少银子都不够。”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说说眼前,你需要多少银子才能支撑下去?”

    岑少白略一思忖道:“至少要二十万两,恐怕也只能撑半个月!”

    “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

    “公子……还有呢……”岑少白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卢小闲苦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若是有存有贷,我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可是不知什么人在四处造谣,说我们钱庄已经没有银子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关门。本来很多客人是要到我们这里存银子的,可是现在都不敢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卢小闲恍然大悟,“不用问,这肯定是泰丰钱庄那些人搞的鬼,他们一方面放出谣言,让人不敢到我们这里存钱,另一方面安排人不停从我们这里往外贷银子,为的就是将我们的家底消耗光,让我们不得不关门!”

    “是啊!他们双管齐下,让我们很难应付!”岑少白愁眉苦脸道。

第六百六十八章 应对

    “这么容易就让我们认输,想得美!”卢小闲目光灼灼看向岑少白,“不用发愁,这事也交给我了!”

    “你真的能行?”岑少白对卢小闲再信任,也不相信他能一下解决这么多问题。

    “岑大哥!”卢小闲露出灿烂的笑容,“有我在,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或许受了卢小闲的感染,岑少白的心情不再那么沉重,他点点头:“公子,我信你!”

    “岑掌柜,给我三天时间,无论如何你都要坚持住这三天!”

    “公子,你……”

    卢小闲郑重吩咐道:“我要出一趟门,三天后回来,不要问为什么,只管按我交待的做,要不然到时候事情会弄砸的。”

    卢小闲到底有什么好办法,他不肯说,岑少白也不再追问。事到如今,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看卢小闲的。

    卢小闲走后,前来购银兑账的人还是不少,刘祺只能按照岑少白的意思尽量拖延。

    消息传到柳阳与许成的耳中,他们幸灾乐祸地笑了,等着看岑少白如何收场。

    ……

    依旧在曲江边上,不过这次不是在刘家的大船上,而是在春波荡漾的芙蓉园里。

    接到玉真郡主的邀请,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刘玉、宗暄等人早早便在这里等着李持盈了。

    马车疾驰而来,还未停稳,便见李持盈跳了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哪还有半点郡主的矜持。

    李持盈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对刘玉大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刘玉一愕,赶忙答道:“来了二十七人!”

    “才二十七个?”李持盈有些不满道:“你不是拍着胸脯说,来个百八十人不成问题吗?”

    刘玉刚要解释,却被李持盈打断了:“好了,二十七个就二十七个吧!”

    李持盈扫视了一圈众人,直截了当道:“今日叫你们来,是请你们帮忙的,本郡主现在急用银子,希望你们能慷慨解囊,将来必定奉还!”

    宗暄咳了一声,慢条斯理道:“敢问郡主因何事要……”

    宗暄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李持盈恶狠狠道:“借就借,不借滚蛋,哪那么多废话?”

    宗暄被吓了一跳,赶忙闭嘴,心中暗忖:这哪是借银子,怎么看都像抢银子的架势!

    刘玉扯着嗓子首先表态道:“郡主开口,我等自然要效劳了,郡主你需要借多少,说个数吧!”

    李持盈狮子大张口道:“多多益善,最好能个有百八十万两!”

    “啊?”刘玉不说话了,开什么玩笑,他们花用宽裕是不假,用来的钱吃喝玩乐没有什么问题,可让他们拿出这么多银子,简直是开玩笑。

    “怎么不说话了?”李持盈冷笑道:“平日里吹牛都吹上天了,不是个个富的流油吗?怎么这会不吭气了?”

    刘玉朝着那群公子哥们大声喊道:“还愣着干嘛,都赶紧给郡主筹银子去!”

    众人忙不迭散去。

    “我就在这里等着,若两个时辰赶不来的,我便不恭候

    了!”李持盈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刘玉不由一滞,心中很是郁闷:求人借银子,说话还这么横,究竟是谁跟谁借银子?

    ……

    安乐公主府的客厅内,李裹儿施施然走了进来。

    李奴奴朝着李裹儿施礼道:“奴奴见过殿下!”

    李裹儿虽然跋扈,但对李奴奴还是不错的。

    李奴奴平日里对自己恭敬有加,这让李裹儿很受用,再之李奴奴生的端庄美丽,安乐公主号称大唐第一美女,对同样美丽的李奴奴自然是惺惺相惜了

    “不必多礼!”李裹儿笑吟吟道,“奴奴,你可是稀客呀,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李奴奴小声道:“奴奴想向殿下借些银子使!”

    “我当是什么事呢!”李裹儿很是大方,也不问李奴奴为何用钱,笑着道:“说吧,需要多少?”

    李奴奴咬了咬嘴唇道:“五万两!”

    “这样吧,我给你十万两!奴奴,你稍坐会,我让人把银票给你送来!”

    ……

    一天。

    两天。

    第三天傍黑的时候,长安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烟尘中走出一支由一百多匹骡子组成的骡帮进入长安城门。

    到了近前,人们才看清,每头骡子都驮着两口三尺长、二尺宽、二尺高的木箱子,百十头骡子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大汗淋漓,看起来箱子里面的东西很沉。

    队伍前面有人举着“龙氏镖局”牙旗幌子,队伍的前中后有二十几个镖师护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种兵器或手拿、或身背,个个英武精壮、威风凛然,让人望而生畏。

    岑少白、刘祺及众伙计焦急地站在钱庄门口张望着,骡帮来到钱庄大门口,街上看热闹的人群熙熙攘攘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想知道这骡帮驮的是啥东西。

    岑少白、刘祺和伙计们一看,是卢小闲雇的骡帮到了,高兴得手舞足蹈。

    正要与卢小闲打招呼,就听卢小闲大声喊道:“岑大哥,我回来了,快让大伙接货吧。”

    话音未落,只见他赶的一头骡子猛然“咴咴”大叫一声,后腿腾空尥了一个蹶子,两口木箱“扑通”一声掉到地上,箱子被摔得开了花,立时白花花的银子滚落一地。

    围观的人们这才明白,原来骡帮驮的全是银子啊。

    卢小闲焦急地招呼伙计们,上前将散落在街上的银子收拾起来,随着骡帮急匆匆地进了钱庄大门。

    天色渐渐黑了,而院子里、街上,还围着好些看热闹的人。

    卢小闲对卸货的伙计们道:“大伙卸驮时千万慢些啊,别再摔破了箱子。”

    天高地厚钱庄运来一百多驮银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到柳阳、许成等人的耳朵里,他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许成叹了口气道:“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他们却又来了银子,恐怕咱是挤兑不了他们了。”

    “先别说丧气话,他的钱再多,还能多的过泰丰钱庄?”柳阳冷着脸道,“还是按照原计划来,我倒

    要看看,他能扛多长时间!”

    ……

    一曲抚毕,上官婉儿静静地就坐在那里,任思绪随意飘扬。

    作为一个女人,能达到上官婉儿现在的成就和地位,是相当不易的。

    男人对女人总是矛盾的,他们既喜欢聪明美丽的女子,却又害怕女子太过聪明。在男人们的眼中,纤纤玉足、明眸皓齿的女子一向无才便是德,一旦女子过于聪明,便会被男子们视为野心勃勃的妖冶之物。

    正因为如此,上官婉儿才情与能力让很多男人所鄙夷,一个小小女子,不遵守三从四德,偏偏要进入庙堂,这样的胆气是男人们惧怕的。

    如今大唐朝堂的形势,比武后执政时期更加复杂,韦后的势力更加猖獗,朝廷上下一片舆论哗然。安乐公主也积极参与其事,再加上宗楚客,数人狼狈为奸,使得朝廷上人人侧目。

    上官婉儿心中很清楚,他们的身败名裂是命中注定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上官婉儿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周旋在韦、李等各大政治势力之间,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昭容,朝堂上的风起云涌让她觉得疲惫不堪,心力憔悴。

    上官婉儿的贴身女侍红儿悄悄走了进来,对上官婉儿轻声道:“昭容娘娘,卢小闲求见!”

    红儿的声音将上官婉儿从思绪中回归到了现实当中。

    “卢小闲?”上官婉儿怔了怔,旋即明白了卢小闲的来意。

    天高地厚钱庄与泰丰钱庄之争在长安传遍了大街小巷,上官婉儿自然也是听说了。

    卢小闲此时求见,肯定是来向自己求助的。

    红儿见上官婉儿一脸倦色,忍不住道:“要不我去回了他,让他改日再来?”

    “等等!”上官婉儿叫住了红儿。

    思前想后,上官婉儿叹了口气道:“红儿,你请他进来吧!”

    红儿领着卢小闲进来的时候,上官婉儿已经在等他了,面上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见过昭容娘娘!”卢小闲向上官婉儿施礼道。

    “不必客气,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在卢小闲的印象中,上官婉儿说话一向要拐很多弯,好好琢磨才能猜出她的心思,像今日这样般单刀直入还是头一次。

    既然上官婉儿如此直接,卢小闲也省得客套:“钱庄之事想必娘娘听说了,不瞒娘娘,我现在已经撑不下去了,特来向娘娘问计。”

    “你不是来向我借钱的?”上官婉儿有些惊愕。

    卢小闲摇摇头:“我想过了,以泰丰钱庄的实力,我借再多的银子,也只是多撑些日子罢了。昭容娘娘曾经说过,智慧的力量是无穷的,天下事皆可以用谋略解决,我想此事也应该有解决之法,特意向娘娘来问计!”

    上官婉儿听罢,盯着卢小闲看了好半晌。

    见上官婉儿不说话,卢小闲不知她在想什么,笑着问道:“娘娘,我说错了吗?”

    上官婉儿笑了笑:“竟然有卢公子办不到的事情,我觉得很是意外。”

第六百六十九章 更强的援手

    “我也不是神仙!”卢小闲苦笑道,“所以特来向娘娘问计了!”

    上官婉儿眉头一挑道:“你能以假乱真用障眼法迷惑泰丰钱庄那帮人,让他们以为你真为钱庄筹来了大量的银子,单是这一计我就想不出来,你何须来向我问计”

    卢小闲不动声色的反问:“娘娘怎么知道我运来的银子是假的?”

    上官婉儿淡然一笑道:“长安那么多钱庄,你要真的需要现银,完全可以用银票去别的钱庄提取,怎么会舍近求远从外面押银子到钱庄呢?”

    卢小闲老老实实承认道:“昭容娘娘说得没错,我要是有银票,就不用瞎折腾了!”

    上官婉儿接着道:“就算你从外地运银子来长安,也应该用当地的镖局,哪有带着长安的镖师去押镖的?这不是明摆着是给别人看的?”

    卢小闲苦笑道:“昭容娘娘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最值得让人怀疑的,是到了钱庄门口,这么巧银子就摔了出来?镖局押镖有严格的规定,一般是不会出现这样的偶然。镖局的镖箱很坚固,就算镖箱摔下,也不会出现银子散落的情况,可镖箱内的银子却偏偏散落出来了,这岂不蹊跷?”

    卢小闲感慨道:“昭容娘娘真是心细如发,我这点小伎俩还是逃不过娘娘的法眼!我也不瞒娘娘,那一百多匹骡子驮的都是石头,只有摔破的那个箱子里,装的才是银子。”

    上官婉儿点点头,她似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别的我能想明白,可有一个问题却百思难解,你能告诉我吗?”

    “娘娘请讲!”

    “你用了什么法子,偏偏就摔了那一驮箱子呢?”

    卢小闲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我见人多的时候,故意用针扎了一下骡子的屁股,骡子受了惊,自然要撂趵子?娘娘莫见笑,这是上不了台面的法子!”

    上官婉儿听罢,恍然大悟,忍着笑道:“这种法子估计也就你能想出来!”

    卢小闲愁容满面道:“听娘娘刚才一说,我才知道这事到处都是破绽,想必也瞒不了多久!还请娘娘赐教,我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上官婉儿斟酌了片刻,深思熟虑道:“泰丰钱庄实力雄厚,不是你所能对付的,长安不仅仅只是泰丰钱庄有钱,要想对付他们,你只能去找更强的援手。”

    卢小闲心中一动,他试探着问道:“上官娘娘所说更强的援手,可是指太平公主?”

    “不可能!”上官婉儿摇头道,“以我对太平公主的了解,没有利益的事她是不会做的。我说的不是太平公主,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卢小闲不解其意。

    “你可听说过王胡风其人?”

    卢小闲心中一动:“听说过,他是长安首富!”

    上官婉儿提醒道:“以王胡风的实力,若是他肯借银子给你,你就可以应付泰丰钱庄了!”

    王胡风和卢小闲有过节,他会错银子给卢小闲才怪呢。

    卢小闲苦笑道:“王胡风怎么会冒着得罪安乐公主风险,去帮一个和他有过

    节的人呢?”

    “王胡风不会得罪安乐公主,更不会帮你,现在你去求他,估计他连面都不会露!但是……”上官婉儿卖了个关子道,“但有一个人出面的话,这情况就不一样了!”

    “是谁?”

    “魏闲云!”上官婉儿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魏先生?魏先生能说服王胡风?”卢小闲猜测道,“他们之间是有什么渊源吧?”

    “没错!当年魏闲云救过王胡风的命,王胡风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魏闲云肯出面,这事应该**不离十!”

    卢小闲若有所思。

    ……

    从上官婉儿府上回到镖局,卢小闲把自己关进了屋里苦思冥想。今夜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直到三更时分,毫无头绪的卢小闲才迷迷糊糊睡去。

    一大早,卢小闲就被卢小逸叫醒了。

    “你就不能行行好,让我多睡一会!”卢小闲睡眼惺忪道。

    卢小逸一脸的无辜:“我也想让你多睡会,可是有人现在要见你!”

    “现在见我?”卢小闲觉得奇怪,“谁要见我?”

    “金城郡主!”

    “是她?”卢小闲想不明白,李奴奴为何会这么早来见自己,他又问道,“她现在何处?”

    “在镖局门外的马车上,本来我要请她进来的,可是她却执意不肯!”

    不管怎么说,钱庄的开张也有李奴奴的一份功劳,自己还欠着人家一份人情,既然李奴奴要见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怠慢了她。

    想到这里,卢小闲迅速爬起来,三两下洗漱完毕,便一阵风似的跑到了镖局门口。

    果然,李奴奴的马车就停在那里,却不见车夫。

    卢小闲四下打量了一番,也没见车夫,他定了定心神,隔着马车轿帘微微施礼道:“卢小闲见过金城郡主!”

    “上来说话吧!”马车内传来了李奴奴的声音。

    卢小闲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登上了马车。

    马车内很宽敞,李奴奴坐在一边,另一边空出的地方,显然是留给卢小闲坐的。李奴奴一如往日的端庄,可卢小闲却从她的眉宇间,还是多少看出一丝淡淡的忧郁。

    “坐吧!”李奴奴指了指留出的那块地方。

    “多谢郡主!”卢小闲毕恭毕敬道。

    看卢小闲如此模样,李奴奴幽幽道:“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永远只能是那高高在上的郡主吗?”

    卢小闲愕然,他不知李奴奴这是何意,也不敢胡乱回答,只好闭嘴不言。

    李奴奴盯着卢小闲,郁郁寡欢道:“你就不能把我当作朋友,就算赶不上江姐姐,做个普通朋友也好,为何非要如此客套?”

    卢小闲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见卢小闲依然无言,李奴奴面上的忧郁之色更重:“你可能想象不到,做郡主好生无趣,也很累,不管你是不能,还是不想与我做朋友,我都希望你不要再把我当作郡主,也不要再喊我郡主,以后你叫我奴奴吧!”

    李奴奴能放下身份,说

    出如此肺腹之言,卢小闲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沉默了,他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可能改口一时半会有些难,但请郡……奴奴放心,我会把你当朋友的!”

    “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李奴奴突然展颜笑道,“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说罢,李奴奴打开身旁边的盒子,取出一叠纸片向卢小闲递去。

    “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麻烦,肯定缺钱用,这些银票总数加起来有十八万五千两银子,你先拿去应应急!”

    “不……这……我不能收!”卢小闲刚刚伸出的手迅速缩了回来。

    李奴奴的纤纤素手却依然停留在原处,面上恬静如水,淡淡道:“这么说,你刚才答应以后要将我当作朋友,只是敷衍我?”

    “不不不……这……这是两回事!”卢小闲一改往日的伶牙利齿,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李奴奴还是头次见卢小闲如此慌乱,心中觉得好笑,故意沉下脸来:“我觉得是一回事,你说一套做一套,分明要拒人千里之外!”

    “不不不,郡……奴奴,我向你发誓,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卢小闲有些冒汗了。

    李奴奴本想继续刁难卢小闲,出一出这些日子来的郁气,可看卢小闲左右为难的神色,心中一软,便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想的,逗你玩呢!” 李奴奴嫣然一笑道,“银子不是送你的,是借给你的,将来你还要还,收了吧!”

    李奴奴把话说到这份上,卢小闲再有一万个理由也不能拒绝了,他接过银票,对李奴奴道,“这银票我收了,将来一定如数奉还!多谢了!”

    “不要光谢我,这里面还有盈盈的八万五千两呢,她为你的事可是下足了功夫!”

    当初,卢小闲当着那么多人羞辱了李持盈,她不但没记仇,反而在自己危难之中伸出援手,这让卢小闲觉得颇有些愧对于李持盈。

    “奴奴,替我谢谢玉真郡主!”卢小闲小声道。

    “我不替你去谢,要谢你自己去谢吧!”说到这里,李奴奴促狭一笑,“还有,我得提醒你,你若喊我奴奴,喊她玉真郡主,她可要不依不饶的!”

    送走李奴奴,卢小闲准备好名刺,与卢小逸一同前往太平公主府。

    卢小闲与卢小逸到了太平公主府门前,驻足张望,不禁咋舌。

    上官婉儿的府邸已经够壮观了,可与太平公主府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闲杂人等严禁在公主府门前逗留,快快离开!”

    正在二人感慨之际,却见公主府门前守卫的兵士,朝他们呵斥着,要驱赶他们离开。

    看着对方趾高气扬的模样,卢小闲虽然心中有气,但也只能隐忍,赶忙递上名刺,堆着笑道:“烦请通报魏先生,就说卢小闲来访。”

    兵士上下打量着卢小闲,说了声“等着!”,便转头进了公主府。

    见兵士肯通报了,卢小闲这才松了口气。

    大约半柱香工夫,军士出来了,后面跟着个中年人。

第六百七十章 领刑

    “刘管事,就是他!”兵士朝着卢小闲一指。

    刘管事鄙夷的眨巴着眼睛,打量了卢小闲一眼,啍出了几个字:“何方人士,官秩几品?”

    卢小闲摇头道:“在下没有官秩!”

    刘管事登时冷下了脸:“没有官秩,你凭什么见魏先生?胡闹,速速离去!”

    卢小闲眉头一皱,有了一些愠怒,又不好发作,谁让太平公主人家门槛儿高呢!

    卢小逸也跟着一起憋屈,低声嘟嚷道:“一个管事也这般神气,哼!”

    “你说什么?”刘管事指着卢小逸,看似又要发作。

    卢小闲赶忙上前劝道:“刘管事息怒!还请通融一二!”

    说话间,一锭大元宝已经悄悄塞进了刘管事的手中。

    “啍!等着!”刘管事丢下一句话,便又进了府去。

    看着府门再次关闭,卢小闲只得耐下性子往下等。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刘管事出来。

    若不是卢小闲拦着,卢小逸就差点破口大骂了。

    终于,刘管事从里面慢悠悠晃了出来了,卢小闲赶忙上前,满脸堆笑道:“刘管事,怎么样?”

    刘管事懒洋洋道:“魏先生说了,他没时间见你们,你们请回吧!”

    “什么?没时间见我们?”卢小逸怒不可遏道,“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闪在这里白白耗了一个时辰!”

    “那是你们愿意的,不愿意等,大可以走嘛!”刘管事冷笑道。

    “你这个混帐东西,会不会说人话?”卢小逸忍耐这个刘管事多时了,此时听了这话,终于爆发了。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刘管事听了勃然大怒,对门口的士卒吩咐道:“竟敢在公主府门前寻衅,给我绑了!”

    守门的士卒手持着兵器,朝着卢小闲与卢小逸二人围了过来。

    恰在此时,一乘青色小轿,停在了公主府门前。

    轿内传来一个声音:“何事喧哗?”

    卢小闲听得分明,这不是魏闲云的声音吗?

    刘管事听了轿内的声音,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果然,话音刚落,便见魏闲云从轿上下来。

    刘管事见了魏闲云,赶忙恶人先告状道:“魏先生,这两人无故在府前闹事,我正要驱赶他们呢!”

    魏闲云这才瞧见了卢小闲与卢小逸,脸上的惊愕一闪即逝,笑着打招呼道:“原来是卢公子,你怎么有空来公主府?”

    卢小闲刚才被刘管事一番戏耍,心中有气,冷冷道:“我本一个闲人,当然有的是时间,不像魏先生是个大忙人,连别人求见都抽不出时间来,既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等等!”魏闲云有些莫名其妙,“卢公子,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

    刘管事见魏闲云对卢小闲如此客气,心知不妙,赶忙上前解释道:“魏先生,是这样的……”

    “你给我闭嘴,让你说话了吗?”魏闲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刘管事听来却不谛于一声惊雷,他唯唯诺诺道:“是,是,属下造次了!”

    “卢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闲云和颜悦色地问道。

    卢小闲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卢小逸早已按捺不住了,抢先道:“魏先生,是这么回事……”

    刘管事的脸色变得苍白。

    卢小逸义愤填膺地将事情前因后果一一说给了魏闲云。

    待卢小逸说完,刘管事的面色已如死灰。

    魏闲云听罢,转头看向刘管事。

    刘管事的身体竟然如筛糠般颤抖起来。

    良久,魏闲云长叹道:“回府上去领第七刑吧!”

    刘管事露出了恐惧和绝望表情,他用乞求着目光看向魏闲云。

    魏闲云不动声色道:“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没有听清楚?难道要我送你进去吗?”

    刘管事狠狠咽了一下唾沫,艰难地向魏闲云施礼道:“属下领命!”

    说罢,刘管事踉跄着转身走进公主府。

    卢小闲不知魏闲云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些人对他恐惧到如此地步。望着刘管事萧瑟的背影,卢小闲忍不住问道:“魏先生,这第七刑,是个什么意思?”

    “公主府总共有二十八刑,犯错的人都要去领刑,这第七刑,便是剜去左眼!”

    “什么?剜去左眼?”卢小闲倒吸了一口凉气。

    卢小逸刚才还对刘管事满腹的怨气,可听了魏闲云这话,怨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同情,他有些不忍道:“魏先生,这剜去左眼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

    魏闲云无动于衷道:“狗眼看人低,没有识人之明,要这眼有何用?这已经算是轻的了,按理说,他应该要被剜去双目的!”

    卢小闲与卢小逸不说话了,魏闲云之所以能够成为名动长安的人物,必有他的过人之处,单是他驭下的的这股狠劲,便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魏闲云问道:“对了,卢公子,不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哦,我有一事来求魏先生的!”卢小闲直言道。

    “可是为钱庄之事?”魏闲云问道。

    “正是!”

    魏闲云笑了,却不说话。

    卢小闲也不急,只是站在原处,同样也不说话。

    二人就这么相持着。

    最后,还是魏闲云先打破了僵局,他微微一笑道:“听说卢公子经常会与朋友小酌几杯,让魏某很是羡慕,不知我可有这个福气,能与卢公子共饮?”

    卢小闲脸上露出了笑意:“承蒙魏先生看得起,今晚在永和楼,卢小闲恭候魏先生大驾!不见不散!”

    魏闲云点点头:“好!不见不散!”

    ……

    从太平公主府回来,卢小闲并没有回镖局,而是与卢小逸来到了江小桐的住处。这些日子,只顾着忙钱庄的事情了,有些冷落了江小桐,这让他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刚进了院子,便见江雨樵、海叔、燕谷、还有黎四几人,也不知在说什么。

    “谷儿!”卢小闲轻声招呼道。

    “小闲哥,你好些日子没来了!”燕谷欢快地跑了过来,拉住卢小闲的手,“谷儿想你了!”

    燕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还身着女装

    ,但比起去年,已经壮实了不少。

    “谷儿,对不起,哥最近有些忙,你可别怪哥,其实哥也想你呀!”说这话的时候,卢小闲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对燕谷,卢小闲关心的确太少,他心中也琢磨过,是不是该给谷儿找个私塾先生,好好教他学些有用的东西,可一直也没有腾出空来,做这件事情。

    燕谷懂事地点点头道:“小闲哥,我知道你忙,没关系,你忙完有空来看谷儿,谷儿就很高兴了!”

    卢小闲好奇地问道:“对了,谷儿,刚才江伯伯与海叔给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燕谷扭头瞅了一眼江雨樵与海叔,对卢小闲道,“小闲哥,我先去给小桐姐姐说一声,她要知道你来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说罢,燕谷一溜烟便跑了。

    “师父!”黎四朝卢小闲施礼道。

    卢小闲点点头问道:“还住的习惯吗?”

    “挺好的!”黎四说的是心里话。

    “小闲,你来了!”江雨樵背着手缓缓走了过来。

    中秋节的晚上,卢小闲施计让江小桐重新认了江雨樵。打这以后,江雨樵心中对卢小闲的印象大为改观,心中已经默认了这位未来的女婿。

    “见过岳父大人!见过海叔!”卢小闲向江雨樵与海叔施礼。

    江雨樵作为符龙岛主,一身的武功出神入化,在江湖武林中的名头之响,如日中天。

    正因为他嗜武如命,到处寻觅世外高人比武,才造成了与女儿之间的隔阂。

    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卢小闲对江雨樵也有了新的认识。有如此一位岳父,在卢小闲看来,是好事也是坏事。

    自己在长安势单力薄,若有江雨樵的助力,很多事情可以迎刃而解,这是好事。可卢小闲知道,一个人的性子是很难改变的,他不敢保证江雨樵将来会不会再重蹈覆辙,又玩一次失踪,这是让他很头疼的事情。

    卢小闲恭敬的态度,让江雨樵很受用,他点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与你商量呢!”

    “岳父大人,有事您直管吩咐便是!”

    “是这样的……”江雨樵突然变得有些拘谨起来,斟酌着自己的话语。

    “小闲!”

    恰在此时,江小桐从屋里出来,面上含着笑,她身后跟着燕谷和影儿。

    “小桐,这几天有些忙,你可千万别介意啊?”卢小闲歉意道。

    “再忙难道也挤不出点时间来看小姐?莫不是又去青楼了?”影儿在身后不满地嘀咕道。

    这些人当中,最让卢小闲没有脾气的便是影儿了,她与卢小闲说起话来向来不留情面。

    卢小闲知道她与江小桐姐妹情深,处处维护江小桐,也不与她一般见识。

    “影儿,你说什么呢?这是咱符龙岛的姑爷,说话怎么没大没小的?”江雨樵威严的声音传来。

    黎四瞅了一眼影儿,不满地向江雨樵告状道:“江爷爷,她经常在背后说我师父的坏话,你得教训教训她。”

    江雨樵瞪着眼道:“一个姑娘家的,越来越不像话了,还不赶紧向姑爷道歉?”

第六百七十一章 收徒

    影儿从第一次见卢小闲开始,说话就很随意,已经习惯了。

    要换作别人让她道歉,她才不理会呢,可影儿对江雨樵却出奇地畏惧,听了江雨樵的训斥,赶忙低下头对卢小闲恭恭敬敬道:“姑爷,影儿不懂分寸,向您陪不是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卢小闲心里觉得好笑,但嘴上却道:“影儿,大家都是一家人,莫要这么生分!”

    见氛围有些尴尬,卢小闲夸张地看看天,故意对江小桐玩笑道:“小桐!你看这都晌午了,为夫饿了,你也不准备午饭款待款待为夫吗?”

    江小桐顿时羞红了脸,啐了一声道:“什么为夫不为夫的,脸皮好厚!”

    说归说,江小桐还是吩咐影儿去备饭了。

    江雨樵也大着嗓门对海叔吩咐道:“老海!你去弄几坛好酒来,我要与小闲好好较量较量,上次与他喝酒,我输得很不服气,这次一定要扳回来才行!”

    卢小闲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灵动,他似乎找到了能抓住江雨樵的心,让他彻底安静的办法。

    见江小桐在一旁要劝江雨樵,卢小闲赶忙给江小桐施了个眼色。

    江小桐不知卢小闲何意,便打消了劝说江雨樵的想法。

    影儿准备的午餐很是丰盛,让卢小闲食指大动。

    这些日子卢小闲着实累了,难得坐下来好好吃顿饭,闷头大口大口的吃得格外香。

    江小桐在一旁看着心疼,轻声道:“小闲,你慢些吃,别噎着了!”

    卢小闲抬头看了一眼江小桐,笑着道:“也不知怎的,我一见你就觉得饿,吃起来格外的香!”

    江雨樵与海叔听了这话,差点把饭喷出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卢小闲奇怪地问道:“你们俩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江小桐也觉得奇怪,但看着两人肆无忌惮的大笑,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红着脸斥道:“你们俩还是长辈呢,简直就是为老不尊,龌龊之极!”

    两人笑得更欢了,江雨樵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你们还笑!再笑我可要轰你们出去了!”江小桐急了。

    江雨樵与海叔见江小桐有发飙的迹象,赶忙告饶道:“好好好,我们不笑了!”

    卢小闲一头雾水,他放下饭碗,傻傻地看着江雨樵:“岳父大人,我到底说错什么了,让你们笑成这样?”

    江雨樵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对卢小闲摆摆手道:“没什么,不提这个了,我跟你说点正事!”

    “岳父大人请讲!”

    江雨樵一本正经道:“我有心收谷儿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

    “您要收谷儿为徒?”卢小闲没想到江雨樵竟然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来,这让他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没错!符龙岛的武功博大精深,我自小练武,纵横江湖罕逢对手,其实也只领悟了六七成。”江雨樵看了一眼江小桐,感慨道,“可惜桐儿是个女儿家,不适合练符龙岛的武功。我在岛上,也收了不少弟子,可无一

    人让我满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符龙岛的武功后继无人!”

    “岳父大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卢小闲疑惑道,“可是,您怎么就能确定谷儿能继承符龙岛的武功的呢?”

    听卢小闲如此一问,江雨樵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兴高采烈道:“谷儿骨骼精奇,资质奇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我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苗子!”

    见卢小闲将信将疑,江雨樵指了指海叔道:“不信你可以问问老华!”

    海叔点点头道:“岛主说的是,谷儿是练武的材料。在这之前,本来我也想收他为徒,可是符龙岛的武功没有岛主的允许,是不允许外传的,只好作罢。岛主来了之后,我将谷儿推荐给岛主。以岛主的武功,做谷儿的师父再合适不过了!”

    江雨樵继续对卢小闲道:“更难得的的是谷儿的领悟力、克制力、隐忍力和坚韧力都属上上乘,这会让他事半功倍。不夸张的说,谷儿将来的成就必然在我之上。”

    卢小闲看了一眼谷儿,对江雨樵道:“这事你与谷儿说便是了,何必要扯上我?”

    江雨樵苦笑道:“我磨破了嘴皮子,这小子油盐不进,反反复复就一句话,小闲哥同意我就同意,小闲哥若不同意你想也别想!我这不是没辙了嘛,才找你商量的!”

    “唔!”卢小闲点点头,“我明白了!”

    “那你同意了?”江雨樵兴奋道。

    “我不同意!”卢小闲道。

    “啊?”

    江雨樵傻眼了。

    不知多少人想做江雨樵的徒弟,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能学符龙岛主的武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一个燕谷,一个卢小闲,两人偏偏都是死心眼,让江雨樵有种挫败感。

    “你……你……你为什么不同意?”江雨樵有些抓狂,他很想知道原因。

    “原因很简单!”卢小闲好整以暇道,“徒弟是好徒弟,但师父却不靠谱,我不同意谷儿做您的徒弟!”

    “你再说一遍!”江雨樵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我哪里不靠谱了?”

    江雨樵的面庞罩上了一层浓浓的杀气,出道几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当面说如此不敬的话,若不是因为女儿在场,放在以往,他会毫不犹豫将卢小闲毙于掌下。

    卢小闲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淡淡道:“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我说谷儿是个好徒弟,但岳父大人您却不是个好师父!”

    江小桐也看出了情形不对,长这么大,从未见父亲发过这么大的火,她怕卢小闲吃亏,忍不住劝道:“小闲,快向爹爹道歉。”

    卢小闲朝着江小桐笑了笑:“桐儿,你莫紧张,岳父大人是讲理之人,我说的有道理,岳父大人不会怪我的!”

    江雨樵强压心中的怒气道:“好好好,你且说说你的道理,我为何是个不靠谱的师父,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说您做师父不靠谱,并非是指您的武功,恰恰相反,岳父大人的武

    功是没得说,若仅凭这一点,您老人家做谷儿的师父,那是绰绰有余!”说到这里,卢小闲话音一转道,“我所说的不靠谱,却不是指武功,而是指您的性子!”

    “我的性子怎么了?”江雨樵气势汹汹质问道。

    卢小闲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谷儿,对江雨樵道:“教徒弟是个细致和有耐心的活,特别是像谷儿这么个百年难遇的奇才,更要花时间耐下性子精雕细琢,可您却是个闲不住的人,我很担心因为您的性子急,把谷儿给毁了!谷儿是我弟弟,我宁肯他不学武功,也不愿他受到任何伤害!”

    江雨樵刚要张口,却见卢小闲摆摆手:“岳父大人,您先听我把话说完!”

    江雨樵憋屈地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里。

    “还有一点最让我担心!您嗜武如命,喜欢四处寻找高手比武!”卢小闲毫不客气道,“您与小桐之间的误会因何而起,您心中很明白。虽然您与小桐和好如初,但将来有一天您还会不会去找人比武,若再走个一年半载或三的五年,甚至……”

    说到这里,卢小闲停了下来,虽然他没有说完,但所有的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卢小闲接着道:“假如真是如此,小桐也就罢了,谷儿怎么办?所以,我不同意谷儿做您的徒弟!”

    卢小闲一番话在情在理,江雨樵无可反驳,他心里憋得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江小桐冰雪聪明,听出卢小闲是借机劝说父亲,心中颇为感激,朝着卢小闲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卢小闲偷偷进朝江小桐做了个鬼脸,继续对江雨樵道:“岳父大人,比武有很多种方法,我想到了一种法子,不知您可愿意听听?”

    “你说!”江雨樵瓮声瓮气道。

    “比武就是为了证明谁的武功更高,花无百日红,就算您现在是天下第一,可是将来呢?若您教出的徒弟打遍天下无敌手,岂不同样证明了您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你既教出了好徒弟,让符龙岛的武功后继有人,又证明了您的武功天下第一,还能陪小桐享受天伦之乐,这一举三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卢小闲的一番话让江雨樵颇为心动,他微微点点头。

    江雨樵的举动落入了卢小闲的眼中,心知江雨樵已经被打动,便趁热打铁道:“当然,岳父大人您若偶然手痒了,想去比武,我也不拦着,但必须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江雨樵斜着眼问道。

    “您得把我喝趴下了才行!”卢小闲一字一句道。

    “这……”江雨樵有些犹豫。

    “岳父大人,男人除了比武,还应该比酒!您说呢?”卢小闲激将道。

    “好!”江雨樵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点点头道:“那就一言为定,谷儿那里……”

    “一言为定,谷儿明天就行拜师礼!”卢小闲豪爽道。

    “老华,拿酒来,我就不信喝不过这小子!”江雨樵撸起了袖子。

    一个时辰后,江雨樵再次醉倒在了桌上。

第六百七十二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海叔,烦请您把岳父大人背回去吧!”卢小闲长长出了口气。

    看着海叔走后,江小桐朝着卢小闲笑了笑:“多谢了!”

    “谢我什么?”

    “你刚才所做的,我心里都清楚!”

    “你是真心谢我?”卢小闲笑着问道。

    江小桐点点头道:“当然是真心的!”

    “那好,让我亲一下吧!”卢小闲嬉皮笑脸道。

    “要作死呢!”江小桐见卢小闲毫无顾忌地口中花花,红着脸嗔怪道。

    影儿正在收拾着屋子,听着两人打情骂俏,忍不住啍了一声。

    卢小闲看了一眼影儿,对江小桐道:“要不买几个婢女来吧,这一大家子人,光影儿和吟风弄月她们也忙不过来。”

    影儿没好气道:“买什么婢女,我能行,你不会又想着招什么狐狸精来吧?”

    江小桐哭笑不得:“小闲这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我干嘛要领情?”影儿撇撇嘴道。

    卢小闲突然站在起身来,冲着影儿身后道:“岳父大人,你怎么又来了?”

    影儿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却见身后哪里有人,情知上了卢小闲的当。

    她气急败坏转过身来,指着卢小闲:“你……”

    卢小闲指着自己的鼻子,惟妙惟肖模仿着江雨樵的声音:“这是咱符龙岛的姑爷,说话怎么没大没小的?还不赶紧给姑爷道歉?”

    看着卢小闲得意的无赖模样,影儿气得牙痒,却丝毫没有办法,跺跺脚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

    ……

    “谷儿!”卢小闲朝着燕谷招招手。

    “小闲哥!”燕谷乖巧地坐在卢小闲身旁。

    “学武功可是很苦的,你怕不怕?”卢小闲抚着燕谷的头问道。

    “不怕!”

    “那好!”卢小闲叮咛道,“从明天开始,江伯伯就是你的师父了,好好跟他学。学一身好武功,不仅可以为家人报仇,还可以成为人人尊敬的大侠客。别像小闲哥一样,什么本事都没有,整天都在混日子!”

    燕谷却摇头道:“小闲哥说的不对,你的本事可大了,你是做大事的人,谷儿学了武功,将来帮你做大事!”

    卢小闲苦笑道:“谷儿,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谁告诉你我是做大事的人?”

    “小桐姐姐、江伯伯,还有海叔,他们都说小闲哥哥将来能做大事!”

    卢小闲叹了口气,扪心自问:自己将来真能做大事吗?

    ……

    宣阳坊,万年县衙外,卢小闲正在一边来回溜达着,一边向里张望。

    “怎么还不出来?”卢小闲轻声嘀咕着。

    从江小桐那里离开,卢小闲就来找吉温了。

    他心里烦的慌,可却无人诉说,只好来找吉温了。

    带话的人进去已经半个时辰了,却还不见吉温出来,这让他心中更加焦躁。

    终于,吉温匆匆从县衙出来,一见卢小闲便上气不接下气道:“小闲,这么急着找我,出什么事了吗?”

    卢小闲叹了

    口气道:“没出什么事,只是心里烦,想让吉大哥陪我出去走走!”

    “哦,没事我就放心了!”吉温松了口气问道:“还在为钱庄的事上火?”

    卢小闲点点头。

    “出去走走也对,小闲,你想往哪里走?”

    “城外可有什么热闹的去处?”卢小闲随口问道。

    “城外嘛?”吉温略一思忖道:“我们去新丰镇!”

    长安近郊有新丰镇,镇中酒肆林立,多产好酒,世人名之曰“新丰酒”,也叫“长安新丰酒”。

    新丰之名,起于汉代,汉高祖刘邦生于丰里,后起兵,诛秦灭项,建立了汉朝。他尊其父为太上皇。太上皇在长安城中思念故乡风景,刘邦便命巧匠胡宽依故乡丰里的样子建造此城,名曰新丰,意为新迁来的丰乡。

    新丰建成后,太公还想喝家乡的酒,刘邦就将家乡的酿酒匠迁到此处,从此新丰美酒享誉天下,文人、墨客多有吟咏。

    早在南北朝时,梁元帝曾写了“试酌新丰酒,遥劝阳台人”的诗句,饮过新丰酒如临阳台仙境。

    新丰镇果然热闹,从新丰一直到长安城的东城门,沿着官道两旁都有卖酒的摊点,这些卖酒人都是沿途村庄的村民,那些赶路的人随到随喝,付钱多的多喝付钱少的少喝,这种饮酒方式叫做“歇马杯”。

    既然来了,卢小闲与吉温免不了要入乡随俗,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摊,要了坛散酒,几样小吃,便坐在条凳上饮了起来。

    终于,卢小闲脸上绽出了笑容:“吉大哥,这新丰酒真的很不错,走!咱们回去吧!”

    ……

    永和楼靠里的一个雅间内,卢小闲正在恭候着客人。

    一身青衫的魏闲云如约而至,二人稍作寒暄,便默契地对饮起来。

    曾几何时,魏闲云在卢小闲眼中,那可是可望不可及神一般的人物。

    如今,卢小闲竟然与魏闲云同坐一桌,而且还是这么近的距离,这让他有些激动。

    算起来,这已是卢小闲今日喝的第三场酒了,按理说多少应该有点醉意。可是,他的眼中却清澈如许,他不能醉,也不愿醉。

    不经意间,两人已经喝去了大半坛酒,话却没说上几句。

    “卢公子!”魏闲云饮了杯中酒,又自斟上,缓缓道,“每一次见你,都会让我看到你不一样的一面。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能走到今天,是运气太好,还是一步一步早已算计好的?”

    卢小闲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魏闲云继续道:“这次你与泰丰钱庄之争,按我的估算,你应该撑不下去,可你却偏偏押来了银子,化解了危机……的确不简单!”

    卢小闲接口道:“魏先生高估我了,我没有化解危机,那些押运来的银子是假的!”

    既然是来求人的,卢小闲就打算开诚布公。他知道,以魏闲云的智谋,这件事情肯定瞒不住他,与其被揭穿,还不如痛痛快快道出实情。

    “什么?假的?”魏闲云吃了一惊,旋即明白过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卢小闲:“你的意思是说,你运来的银子,只有跌落的那

    一箱是真的?”

    “没错!”

    魏闲云感慨道:“好一招空城计,连我也瞒过了!”

    “让先生见笑了!”

    魏闲云似又想起了什么:“据我所知,你的钱庄这两天还在往外放贷,并没有后继乏力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玉真郡主与金城郡主帮我筹了些银子,现在只是勉强维持。”

    “原来是这样!”魏闲云恍然大悟,他笑着对卢小闲道:“你又一次给我了意外!说说吧,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卢小闲直言道:“我准备引入外援,帮我渡过这一劫,今日请先生来,就是商谈此事!”

    魏闲云摇摇头拒绝道:“不是我不帮你,给你交个底吧,太平公主绝不会蹚这趟混水。”

    “我知道!”卢小闲笑着道:“在太平公主殿下的眼中,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就不值得她帮我,看看笑话也就是了。我压根没抱希望于公主殿下,我所说的强援另有其人。”

    卢小闲的话又一次出乎了魏闲云的意料之外,他忍不住问道:“另有其人?是谁?”

    “长安首富王胡风!”卢小闲一字一顿道。

    “王胡风?”魏闲云摇摇头道:“王胡风是个强援,可他向来明哲保身,他是不会帮你的!”

    “王胡风当然不会帮我,但魏先生出面,结果就不一样了!”卢小闲微微一笑,“据我所知,魏先生对王胡风有救命之恩,他还欠您一个人情呢。”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魏闲云目光闪动,“但愿你还记得我们的十年之约!”

    “我当然会记得!”

    “好吧!”魏闲云笑着道,“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

    太平公主瞅着魏闲云:“我知道王胡风欠你的人情,可你为什么要帮他,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魏闲云淡淡道:“理由很简单,因为他的一句话打动了我!”

    “哪句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太平公主喃喃自语,品味着这句话。

    “殿下应该这其中的道理!”说这话的时候,魏闲云不经意瞅了一眼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没有说话,一抺诡异的神色从脸上闪过,瞬间便又恢复了平静。

    她微微点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说的好!先生你做的对,单凭他这句话就值得帮!”

    ……

    紫宸殿以北、太液池南岸的蓬莱殿,是韦皇后起居的宫殿。

    韦皇后之所以选择住在蓬莱殿,是因为蓬莱有长寿之寓意。

    这两日,蓬莱殿的宫女与太监们战战兢兢,做事格外小心,生怕不小心惹恼了皇后娘娘,那可就要倒大霉了。

    大伙儿都清楚,皇后娘娘的心情不好。

    此时,韦皇后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面前的铜镜,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岁月催人老呀,还不到五十岁,她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也不知怎的,韦皇后莫名其妙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第六百七十三章 韦皇后的烦恼

    她已不是第一次做皇后了,二十三岁的时候她已经是皇后,不过那一次只做了三十六天。

    就在韦皇后沉思的时候,她的贴身宫女巧莲悄悄走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尚膳房将您要的窝头送来了,还热乎着呢!”

    “窝头?”韦皇后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的确是让人给自己做了窝头,她懒洋洋道,“端上来吧!”

    巧莲指挥着宫女将窝头与各式小菜摆到了韦皇后面前,看着这些金灿灿的、用玉米面做成的窝头,韦皇后禁不住想起了在房州那段让她终生难忘的岁月,就像昨日一样历历在目。

    那时她已经怀孕,她所生的两女一子,都还幼小,一家人的吃穿漱洗,都由她一人个操劳,十分辛苦。

    在房州的时候,韦皇后做的最多的就是窝头了。

    用开水把玉米面泼好,然后揉光,在手心里揉成小面团,然后轻轻一按,一个窝头就做好了。就着自家腌制的红萝卜、白菜疙瘩,基本上就是他们一家的饭食了。

    韦皇后嚼了一口窝头,觉得难以下咽,便摆摆手道:“端下去吧!”

    时过境迁,窝窝头已经没有当年的味道了,只能属于尘封的记忆。

    韦皇后心中清楚,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她身份和地位的变化。当然,这其中还有李显的意图在其中。

    李显复辟做了皇帝,虽然没有了武则天的掣肘,但他发现很多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朝中很多势不是他所能控制的,特别是他的弟弟相王李旦和妹妹太平公主,势力都不弱。

    李显既不能向自己的弟弟妹妹下狠手,又不能看着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于是,他便想到一个法子:扶持韦皇后与他们对抗,自己在中间把握着平衡。

    首先,李显让韦皇后学武则天的样子,坐在帝座斜后方的帐幕中垂帘听政。

    接着,通过韦皇后与武三思对拥立李显复位的功臣张柬之等人下手。这些人看似拥立李显登基有功,事实上李显清楚的很,他们都是相王与太平公主的人。

    除去了张柬之等人,相王与太平公主受到了打击。与此同时,韦皇后在武三思的辅佐下,地位得到了提高。李显本来计划的很周全,但没想到李重俊竟然发动了政变,让武三思死于政变当中。

    这下,韦皇后的力量又变的薄弱了。

    李显深知,要对抗相王和太平公主,就必须加强韦皇后的力量。

    于是,李显大封韦皇后家族。追赠死去的韦玄贞为邦王,所建的坟墓称为“褒德陵”,追封流放岭南而被当地蛮族酋长杀死的四个弟弟分别为郡王。要借且韦皇后来

    韦皇后的大妹夫陆颂升被晋为国子祭酒,二妹夫冯太和晋为太常少卿,堂兄弟韦温为礼部尚书封鲁国公,韦胥为左羽林将军封曹国公,另有韦皇后两个子弟招为驸马。

    在李显不遗余力的支持下,韦皇后一族的势力迅速膨胀起来,也有了与相王和太平公主抗衡的实力。

    韦皇后看起来很是风光,但她真很累,

    又不能不帮李显。

    “这个贱人!”韦皇后恨恨骂了声,突然喊道,“来人!”

    巧莲低眉顺目地出现在了韦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快快差人,去将宗阁老请来,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是!皇后娘娘!”

    秋莲正要转身而去,却又被韦皇后叫住了,良久,她烦闷地挥手道:“算了,不用去请了,你先下去吧!”

    巧莲早已习惯了韦皇后的朝令夕改,也不问为什么,只是乖巧地答应一声,悄悄退了下去。

    “若是三思还在,那就好了!”韦皇后自言自语道。

    是的,韦皇后一直认为,自己在与太平公主的较量中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一方面是因为太平公主心计颇多,根基深厚。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太平公主周围人才济济,可自己身边却没有真正能出谋划策之人。

    宗楚客忠心,韦皇后才让他成为首辅。有忠心固然是好事,可是宗楚客的目光太短浅了,与武三思的深谋远虑比起来,实在是不堪大用。

    韦皇后本想和他商议对策,可宗楚客的能力有限,作为首辅宰相,连政事堂内的其他宰相们都搞不定,又怎能为自己排忧解愁呢?

    现在的局势的确有些诡异,先是有郎岌冒死上书,说韦皇后与宗楚客勾结,企图谋反。后有燕钦融上奏,说皇后干预国政,安乐公主以及宗楚客等人交相勾结,朋比为奸,危害社稷国家。

    这些人都是小人物,却能上达天听,背后没有太平公主的影子,谁会相信?

    尽管郎岌与燕钦融已先后被除去,可太平公主的计谋却得逞了,韦皇后在朝堂和百姓心中的名声越来越差。

    韦皇后心里便堵得慌,燥热之下顺手拿起了手边的扇子。

    皇宫的御扇制作精巧,打开扇面一个亭亭玉立的仕女便跃然纸上,仕女的额头上点着一抺红梅妆。

    看到红梅妆,韦皇后眼前一亮,不由拍着额头喃喃道:“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

    上官婉儿当然知道韦皇后为什么要找自己,这一路上她便寻思着如何应付韦皇后。

    上官婉儿着一身白色窄袖宫装,缓缓步入殿内,依依拜下行礼,笑颜展,樱唇启:“婉儿叩见皇后娘娘!”

    “婉儿妹妹,何须多礼,快快请坐!”韦皇后热情地拉着上官婉儿的手道。

    “多谢皇后娘娘!”婉儿依言坐在了韦皇后旁边。

    韦皇后也不客套,直截了当对上官婉儿道:“婉儿妹妹,哀家找你来,是有件事情想与你商量!”

    “皇后娘娘请讲!”

    韦皇后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最近是怎么回事,连政事堂的那些宰相们不听使唤了,还有朝中对我非议很多。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道:“不用问,政事堂的宰相们,肯定是有人给他们上眼药了!”

    大唐建立之初,只有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的长官才是宰相。后来,皇帝为了从中级官

    吏中选拔亲信以分相权,凡五品以上职事官经过皇帝加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都可充任宰相,不受资历限制。

    大唐宰相的权力很大,任命官员须经尚书省初拟,报中书、门下两省后,再由宰相审核,报皇帝批准后再经宰相下达。

    “实在不行,我设法将那几个不听话的宰相换了!”韦皇后恨恨道。

    上官婉儿摇摇头道:“皇后娘娘当然可以将宰相换了,可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此话怎讲?”韦皇后一脸谦逊地求教道。

    “不管是政事堂的宰相,还是朝中的大臣,很多都是皇后娘娘亲自安插的,按理说,皇后娘娘与太平公主的较量应该占尽优势,可事实并非如此,娘娘可知原因何在?”

    “妹妹请直言!”

    “恕我直言,娘娘身边的人虽然多,可都是阿谀奉承之辈,真正有有本事的人凤毛麟角。相反,太平公主网罗的则是有才干的人,虽然少却很是得力,此消彼涨之下,便平分秋色了!”

    韦皇后苦笑道:“妹妹所说的我何尝不知,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韦皇后还有一句话没说,全力以赴与太平公主和相王斗法,是李显暗自交待给她的,她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其实,决定皇后娘娘与太平公主胜负的最终力量,并不是你们二人现在所掌握的力量,恰恰是你们二人都没有掌握的力量,就是那些中间派!”

    “中间派?”韦皇后有些不解。

    “就拿政事堂的宰相来说!”上官婉儿给韦皇后解释道:“七名宰相之中,有三个是皇后娘娘的人,两个是太平公主的,还有两个属于中间派。现在看起来是皇后娘娘占了上风,但最终还要看谁能争取到中间派的支持。若是娘娘争取到了,那便是稳操胜券,可若是太平公主争取到了,那便是反败为胜!”

    大唐宰相人数不定,少时两三人,多时五六人。李显做了皇帝后,宰相的数量是历朝最多的,达到了七人。

    其中,宗楚客、纪处纳、韦巨源三人是韦皇后一手提拔上来的,魏知古与郭振是死保太平公主的,而剩下的萧至忠与陆象先二人,则两不相帮,只顾做老好人。

    韦皇后听了上官婉儿的一席话,心中暗自赞叹:上官婉儿不愧有巾帼宰相之称,她的见解果然高明。

    “太平公主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并且已经先行一步了。”说到这儿,上官婉儿又道,“皇后娘娘还记得那次萧至忠帮太平公主与相王一事吧?”

    上官婉儿所说之事,韦皇后当然记得。

    李重俊政变后,韦后指使宗楚客告发相王和太平公主,说他们二人串通一气,在幕后怂恿李重俊,所以李重俊才会发动政变。

    李显命宰相萧至忠审问,平时掉个树叶都怕砸了脑袋的萧至忠,一反常态掏心掏肺地为相王和太平公主鸣冤,说相王当初如何真心诚意主动让出帝位,现在决不可能参与夺取帝位的谋逆。最后的结果是,太平公主与相王李旦地位依然稳固。

第六百七十四章 逃奴

    韦皇后诚恳道:“那我该怎么办?请妹妹教我!”

    “中间派不仅在朝堂上有,在朝堂之外也有,皇后娘娘大可仿效千金买骨的典故便是了!”

    千金买骨的典故,韦皇后是知道的。

    “妹妹可否说的具体些?”韦皇后若有所思。

    上官婉儿问道:“皇后娘娘,你可听说长安岑氏钱庄一事?”

    韦皇后摇摇头,朝堂之上的事情已经够她头疼的,怎会有心情关心一个小小的钱庄。

    上官婉儿将岑氏钱庄与泰丰钱庄之争的前前后后,详细叙述给了韦皇后。

    “原来是卢公子!”韦皇后听了,忍不住赞叹道:“他能做出这番举动,也是不易了!”

    上官婉儿附和道:“娘娘说的没错,这个卢小闲,就是典型的朝堂之外的中间派。按理说,他既不属于皇后娘娘您的势力,也不是太平公主的势力。可因泰丰钱庄的举动,不仅有龙壮、阿史那献、王胡风、玉真郡主、金城郡主等人极力帮助他摆脱困境,据我所知,就连太平公主的幕僚也在暗中帮他。”

    “太平公主也出手了?”韦皇后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上官婉儿不置可否道:“不管最终是泰丰钱庄压垮了岑氏钱庄,还是岑氏钱庄大难不死挺了过来,我想,卢小闲和他身后的那一帮人,此事之后都将不再是中间派了!

    韦皇后低头沉思,似在品味着这其中的纠葛。

    “扑哧”,上官婉儿竟莫名地笑出声来。

    韦皇后抬起头来,惊愕地盯着上官婉儿:“妹妹,怎么了?”

    上官婉儿抿着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忍不住觉得好笑,请娘娘勿怪!”

    “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韦皇后也觉得好奇。

    “娘娘可知道玉真郡主帮卢小闲筹的十万两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哪来的?”

    “她是从安乐公主那里借的!”

    听了上官婉儿这话,韦皇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上官婉儿见状,识趣的闭上了嘴,有些话点到就好,再多说便会弄巧成拙,她知道韦皇后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送走上官婉儿,韦皇后的心情不但没有变好,反而更加烦躁了。

    来回踱步的韦皇后突然停了下来,朝着门外喊道:“来人!”

    巧莲进来后,韦皇后吩咐道:“去将安乐公主请来。”

    李裹儿忽闻母后召见,不敢怠慢,赶忙赶往宫中。

    韦皇后见了李裹儿,劈头便问道:“泰丰钱庄与岑氏钱庄相争一事,你可知道?”

    李裹儿愣了愣,摇摇头道:“不知道,泰丰钱庄一向都是柳阳打理,我很少过问!怎么了?母后?”

    “你……”韦皇后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女儿给自己树了敌人,居然怎么树的都不知道。

    “我问你,李奴奴向你借过十万两银子,可有这事?”

    “有这事!”李裹儿以为母后不同意自己借银子给李奴奴,便解释道,“奴奴平日做事有分寸,对母后和我也很恭敬

    ,故而我便借了银子给她了!”

    “你就没问问,她为何要借银子?”

    李裹儿毫不在意道:“不就十万两银子,我才懒得问呢!”

    韦皇后胸脯上下起伏,面上神色不断变换。

    李裹儿很少见母后如此模样,小心翼翼地喊道:“母后!”

    韦皇后长长吸了口气,对李裹儿吩咐道:“你回去之后,告诉柳阳,以后不要再为难岑氏钱庄!还有,尽量与岑氏钱庄处好关系,好好合作,赔些银子也没关系!”

    李裹儿觉得母后今日有些反常,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按我说的去做便是了!”韦皇后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回去吧!”

    上官婉儿进宫的第二天,泰丰钱庄便改变了往日的态度,钱庄掌柜许成亲自上门,与岑少白洽谈合作之事。

    消息传出,岑氏钱庄的生意一下子又红火了,在长安城稳稳地站住了脚。

    ……

    如何安排卢小闲走镖,让龙壮很是头疼。

    卢小闲以一己之力让泰丰钱庄低了头,泰丰钱庄幕后的主人可是大唐第一公主安乐公主。单凭着这一点,就让人侧目不已。

    不管别人怎么看,可卢小闲依然我行我素,他认为自己还是龙氏镖局的趟子手,既然是趟子手,那走镖便是天经地义的。

    前段时间为了钱庄之事,卢小闲可是累的够呛,也想趁走镖的机会出去散散心。

    如果不是因为这趟镖无足轻重,无论卢小闲如何央求,龙壮都绝不会让卢小闲走这趟镖的。

    当然,龙壮并不是担心镖物出问题,而是怕卢小闲会有什么闪失。

    这趟镖有一个镖头,三个镖师,外加五个趟子手。

    卢小闲与卢小逸只是名义上的趟子手,他们什么都不用干,跟着镖队便是了

    就算他们二人想干,别人也不会让他们干,这是局主龙壮再三吩咐过的。更何况,卢小闲在名分上是与龙壮平起平坐的局主。

    卢小闲也不好让同行的人为难,乐得轻闲,一路上与卢小逸走马观花,就如出门旅行一般好不惬意。

    镖物仅仅用了不到十天时间便安全送到了渭州,与货主做了交接,回程就更轻松了。

    卢小闲也不急着赶路,带着同行的几人一路胡吃海喝,俨然一副纨绔公子的作派,反正他也不缺钱。

    众镖师与趟子手不用花一文钱便有好吃好喝的,从天而降的好事让他们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自然也愿意听从卢小闲的吩咐。

    这一日,他们进入了秦州地界,过了秦州便是京畿的地盘了。

    官道两旁布满了一地秋落的黄叶,金灿灿的耀出一种凄美的色彩。微风吹过,凉飕飕的,无数离枝黄叶纷纷扬扬飘落尘埃,空中弥漫着一丝寒意。

    秋风萧瑟,层林尽染,一片金黄,在正午时分的阳光下,走在这官道上,确有一番别样味道。

    突然,官道侧面的小树林里若隐若无传来了几声呻吟。

    卢小闲勒住了马,眯着眼张望,但

    什么也看不见。

    他翻身下马,对卢小逸道:“走,去看看!”

    众人陪着卢小闲与卢小逸进了树林,看见一个血人躺在小树林的杂草中。

    他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衣不蔽体,露出的肌肤上,就跟他的脸一样,青青紫紫的满是淤血。

    少年的头发被剃光了,脖子上套了个黑黝黝的铁圈,染了血迹的铁圈上锈痕斑斑。他很瘦,胸口那层皮紧紧勒住胸骨,上面满是触目惊心的鞭痕,伤口深可见骨,正流淌出腥臭的脓血。

    此次出镖的镖头姓朱,他对卢小闲小声道:“卢局主,看起个他像个逃奴,咱最好的还是别管这事!”

    卢小闲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不能管?”

    朱镖头见多识广,他缓缓解释道:“大唐律规定,若是藏匿他人逃奴,这可是犯法的,要处流放之罪。”

    卢小闲听了朱镖头的话有些犹豫,再低头看去,只见地上那人躺在草堆里,艰难地呼着气,时不时地咳嗽一下,竟咳出血来,心中颇为不忍,他对朱镖头道:“暂且不论他是不是逃奴,看他这个样子,若我们不管,肯定会死在这里!再说了,就算他是逃奴,我们只是救活他,何来的藏匿一说。大不了等他的主人来了,再交还就是了!”

    “若人救不活死在我们手里,那我们就说不清楚了!”朱镖头有些担忧道,“卢局主,您还是再思虑思虑吧!”

    “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救人,有什么事我担着!”卢小闲斩钉截铁道。

    “那好吧!”

    见卢小闲如此坚决,朱镖头也不好再说什么,指挥着手下的镖师赶紧施救。

    忙活了好一会,其中一名镖师抬起头对卢小闲道:“卢局主,这人伤的很重,普通创伤药起不了多大作用,得找个郎中才行。”

    卢小闲点点头,看向朱镖头:“这附近可有请郎中的地方?”

    朱镖头对这一路很熟悉,他对卢小闲道:“从这出官道,向南三里地,有一个草川镇,镇子上应该有郎中!”

    草川镇是座荒凉却又富裕的小镇。

    说它荒凉,是因为小镇的周边,到处都是那种破烂不堪的贫民窟似的村落,人口稀少,而且大多都是老弱病残。

    但是,它的确又十分的富裕,镇子虽小,客栈、当铺、赌坊、青楼……当真一样不缺,举凡长安城里有的,在这个小镇上也都能找到。

    卢小闲一行人走在草川镇的大街上,街道不算太拥挤。

    卢小逸背着那个少年,卢小闲走在他的身边,遇到人问郎中铺子在何处,可奇怪的是,这些人一见卢小逸所背之人,便远远躲开了,似遇了瘟神一般,根本就不上前搭话。

    卢小闲觉得莫名其妙,扭头向朱镖头问道:“朱镖头,你可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朱镖头摇摇头,他也觉得很蹊跷。

    那少年靠得近,听见了卢小闲的问话,微微睁开肿胀的眼皮,虚弱地道:“谢谢你们……咳咳,这原也怪不得他们,他们……只是……咳咳……自保而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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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穿越好混?古代个个是人精,玩你没商量。 谁说美女好泡?唐朝美眉很泼辣,生气就发飙。 谁说高官好做?皇帝榻侧岂能容,转眼就翻脸。 谁说疆土好拓?突厥吐蕃不好惹,随时命不保。 谁说银子好挣?官商勾结全通吃,亏本赚吆喝。 谁说江湖好闯?路见不平绕着走,冒失就挨刀。 既来之则安之。 社稷为枰将相作棋,问君可敢一战。 你落子来我挖坑,看谁笑到最后。 上联:大坑小坑连环坑,数不胜数。 下联:横挖竖挖变样挖,防不胜防。 横批:大唐坑王大唐坑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坑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坑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