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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日     大唐坑王txt下载     大唐坑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九十章 微服私访

    最近几日,李显的心情很不好。
    本以为都在自己控制之下的朝局,竟然因为卢小闲的出现,变的复杂而又诡异。
    就连向来最听话的养女李奴奴,现在也违拗起李显来了,他的心情怎么会好?
    “奴奴还在外面跪着吗?”李显终于停了下来,向杨思问道。
    杨思点头道:“是的,陛下,郡主从昨天晚上一直跪到了现在,已经有七八个时辰了!”
    大唐住在宫中的公主郡主,哪个不是颐指气使,偏偏李奴奴的脾气极好,这在宫中是出了名的。
    李奴奴从来不为难任何人,不仅是普通宫女太监记着她的好,就连杨思也不例外,对李奴奴颇有好感。
    “这孩子,咋就这么犟呢?都告诉她了,这事朕自有主张,她这不是在逼朕吗?”李显长叹道。
    “陛下,现在该怎么办?再这么下去,郡主肯定要大病一场了!”杨思轻声问道。
    李显心烦意乱地摆摆手道:“你拿件裘衣先给她披上,容朕想想再说!”
    杨思点点头,取了件裘衣,出了大殿。
    来到李奴奴身边,杨思小声劝道:“郡主,您这是何苦呢?来,披上,别冻坏了身子!”
    李奴奴抬头,一脸感激地看着杨思,正要说话,却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人未到声先至,一个曼妙而雍容的声音飘进耳中:“奴奴,你可真是用情至深呀!”
    杨思看见来人,面色一变,恭恭敬敬施礼道:“奴才见过殿下!”
    李奴奴回头,见来的是太平公主,挣扎着要转过来向她施礼,太平公主赶忙绕到她身前,将李奴奴扶起,忍不住感慨道,“若是那卢小闲见了你这副模样,不说立刻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至少也要感激涕零了。”
    李奴奴原本苍白的面上,顿时泛起一道红晕,她朝着太平公主解释道:“殿下!不是这样的……”
    “也不知这个卢小闲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哟!”太平公主快言快语道,“甭跟我客气,你放心吧,有我在,你那心上人不会有事的!”
    “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太平公主摞下一句话,便随着杨思进了殿。
    ……
    送走了太平公主,李显终于下定了决心:卢小闲一事到了非了断不可的地步,不然这宫里宫外鸡飞狗跳的,别想安稳过年了。
    沉吟片刻,李显对杨思吩咐道:“赶紧派人,传吏部侍郎崔湜晋见!”
    ……
    临近年关,京兆府衙门三班六房的衙役书吏们,大多回家置办年货了。可周贤却没办法回家,他呆呆地坐在大堂三尺公案前,像一座泥塑般发愣。
    外面虽然寒风凛冽,可周贤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中焦躁不已。
    今日,是陛下规定卢小闲杀人案结案的最后期限了,可这案怎么结,周贤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若是定卢小闲有罪,太平公主那边肯定不答应。可若是定卢小闲无罪,安乐公主又怎会放过自己?
    周贤心中清楚,这一次无论怎么做,都无法保全自己了,他又不能无
    限期地拖下去,毕竟陛下那里还等着结果呢,若没有一个定论,如何向陛下交待?
    想了很久,周贤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最后,周贤牙一咬,心一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挂冠而去。
    说干就干,周贤抬起来手来,正准备摘下官帽,却见几个人正迎面向大堂走来。
    周贤觉得奇怪,这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来呢。
    当周贤看仔细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不由地浑身哆嗦起来,他赶忙迎上前施礼道:“臣京兆尹周贤,拜见陛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显。
    为了彻底搞清卢小闲一案的真相,李显决定微服私访京兆府。
    李显召来崔湜之后,与杨思等人直奔京兆府而来。
    “免礼!”李显摆摆手。
    杨思不知从哪里搬了张椅子,掸尽灰尘,让李显坐下。
    “周爱卿,不知卢小闲一案可否已结案?”李显一坐下便单刀直入向周贤问道。
    听了李显的问话,周贤头皮一阵发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周贤心中暗自后悔,为何不早点下决心挂冠而去,偏偏被陛下堵了个正着,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启禀陛下,此案……已经结案!”周贤硬着头皮道。
    “这卢小闲究竟是有罪还是无罪?”李显盯着周贤问道。
    “这个……”周贤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崔湜当然知道周贤为何难以回答,他眼珠一转,对李显建议道:“陛下,看来周府尹有难言之隐。既然是已经结案,让周府尹将案卷调来,一看便知!”
    听了崔湜的建议,周贤高兴地差点没抱着他亲一口。
    崔湜的这个建议实在是太妙了,若陛下亲自看了案卷,最终不管卢小闲是有罪还是无罪,那都是陛下钦点的,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如此一来,不管是安乐公主,还是太平公主,都没办法寻自己的不是了。
    李显点点头,对周贤吩咐道:“既是如此,周爱卿,即刻着人将案卷给朕调来,朕要亲自察看。”
    “遵旨,臣这就去调案卷!”周贤一溜烟地去刑房调案卷了。
    崔湜请李显坐在公案前,不一会,周贤便将案卷取来,摊放在李显面前的案头上。
    李显拿起案卷仔细察看,很快,案卷便看完了。
    李显抬起头来,盯着周贤不解地问道:“这案卷上记载的清清楚楚,此案案情简单,证据确凿,明摆着就是许成自杀嫁祸于卢小闲,为何迟迟不能结案?”
    “这个……”周贤没想到这皮球踢来踢去,最后又踢到了自己面前。
    崔湜在一旁提醒道:“陛下,这许成是安乐公主的人……”
    崔湜很聪明,听起来,他似乎什么都没说,但李显却明白地听出了话中这意。
    李显叹了口气,不说话了,周贤大气也不敢出,大堂之内一片寂静。
    良久,李显站起身来。
    杨思赶忙上前问道:“陛下,回宫吗?”
    “不!”李显摇摇头,“去大牢,看看卢小闲!”
    京兆府大牢的门突然被打开,杂乱的脚步声让冷卿顿时警觉起来。
    冷卿站起身来,将佩刀拿在手中,目光死死盯着来人。
    “冷大哥,怎么了?”卢小闲心中也是一惊,赶忙问道。
    冷卿并没有回答卢小闲的问话,他看清了来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朝着来人倒头拜下:“臣刑部总捕头冷卿,参见陛下!”
    武延秀也样施礼:“臣武延秀,参见陛下!”
    啊?来的竟然是李显,卢小闲神情有些恍惚。
    “冷爱卿,延秀,你们起来吧!”李显对二人点点头道,“你们俩这些日子辛苦了!”
    冷卿眼眶有些湿润了,他鼻子有些泛酸,沉声道:“臣不辛苦,启禀陛下,卢小闲是被诬陷入狱的,请陛下明察!”
    崔湜在李显身后笑着道:“小闲的冤屈,陛下已经查明,你大可放心!”
    冷卿朝李显叩头道:“陛下圣明!”
    冷卿起身后,李显又走到卢小闲牢门前,卢小闲赶忙叩头向李显谢恩。
    李显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卢小闲。
    卢小闲跪在地上,既不敢起来,也不敢抬头。
    过了好半晌,李显才道:“起来吧!”
    卢小闲站起身来,站在在一边。
    “将牢门打开!”李显吩咐道。
    牢门打开后,李显抬腿就要进牢房。
    杨思一见顿时急了,赶忙喊道:“陛下,不可!”
    李显回头,奇怪地看着杨思:“有何不可?”
    杨思苦口婆心劝道“陛下乃天下之尊,万万不可进牢房之中,这太不吉利了!”
    李显冷啍一声道:“卢小闲是大唐的有功之臣,如今被关在这牢狱之中。朕作为大唐天子,亏欠于他,为何就不能进他的牢房,与他叙叙话?”
    杨思嗫嗫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李显指了指崔湜、冷卿和武延秀,对杨思怒气冲冲道,“就算是朕的眼瞎了,难道他们的眼睛都瞎了”
    杨思叹了口气。
    他与卢小闲的交情不比冷卿差,说实话,最想救卢小闲的也包括杨思。可是,为了保证陛下的安全,他只能把这念头藏在心底了。
    李显冷哼道:“那么多人为了挽救卢小闲的性命,东奔西走四处求情,就凭着这一点,朕就不相信卢小闲是个无情无义、不忠不孝之人!”
    说罢,李显义无反顾走进了牢房。
    冷卿和杨思赶紧将椅子搬了进去,李显没有了宫中那些讲究,径自坐在椅子上,他指了指另外一张椅子,对卢小闲道:“你也坐!”
    让自己与李显平起平坐,卢小闲哪能做这样的事情,他赶忙道:“草民不敢!”
    “让你坐你就坐!”李显有此不悦道,“今儿朕是微服而来,无须讲究那许多礼数!”
    卢小闲看了一眼牢门外的崔湜,崔湜朝他微微点头,卢小闲这才坐了下来。
    “你们都到外面候着,我要与卢小闲好好聊聊!”李显又对牢门前的几人吩咐道。

第六百九十一章 无罪出狱

    几人相互看了看,转身退了出去……
    “你离开朕多久了?”李显瞅着卢小闲道。
    “有两年了吧!”卢小闲回答道。
    “当初为什么要走?”李显不满道,“你觉得朕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怎么可能呢?”卢小闲摇摇头道,“我只是不想落个像张柬之他们一样的下场!”
    “你和他们不一样!”李显摇头道,“他们只考虑自己,但你是发自内心在帮朕!”
    卢小闲心中一动,咬了咬牙道:“陛下,我想给您讲个故事,不知陛下有没有兴趣听听?”
    “哦?你说来听听!”
    “陛下,我认识一个人名叫穆乾韧,当年……”
    卢小闲心情很沉重,他讲的很慢,很动情。
    李显听着听着,眼睛湿润了,到最后竟然涕泪俱下。
    “陛下,他虽然造反了,但却不是为了保住太子的位置,更不是为了做皇帝。他只想过没有绊羁的生活,可偏偏做了太子。他想着法子做各种出格的事,就是想让陛下废了他这太子,可陛下只是训斥他,却从不罢黜他。他造反,只是为了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陛下,您相信吗?”
    李显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卢小闲红着眼睛道:“陛下,他临死的时候告诉我,他小时候,有一次陛下问他们兄妹几人,都喜欢什么花,有说玫瑰的,有说牡丹的,唯独他说喜欢狗尾巴花。陛下问他为什么,他告诉陛下,狗尾巴花虽然比百花低贱,但它不张扬、不矫饰、不做作他想像狗尾巴花一样,坦荡荡随遇而安,可惜造化弄人!”
    李显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良久,李显终于止住了哭声。
    卢小闲下定决心,对李显道:“陛下,草民斗胆问件事情,望陛下恕罪!”
    “你说吧,我恕你无罪!”李显又恢复了平静。
    “陛下培养韦皇后和安乐公主的势力,与相王和太平公主争斗,可是为了掌握朝局的平衡?”
    听了卢小闲这话,李显浑身一震。
    李显被流放多年,在朝中根基不深。不像相王和太平公主,他们始终没有离开过长安,势力遍布朝野。培植韦皇后的势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甚至不惜为此背上骂名。
    李显的心思对谁也没说过,卢小闲却能一语道破,怎能让他不震惊。
    “你是如何得知的?”李显不动声色问道。
    “草民是猜的!从五王流放开始,每件事情都有陛下的影子,而同时陛下又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卢小闲大着胆子道,“陛下这么做应该很累吧?”
    李显叹了口气:“是很累,但我没办法!”
    “我有个办法,陛下可以参详一下!”
    “哦?你说说!”李显来了兴趣。
    “让两方势力争斗,不好把控!”卢小闲斟酌道,“陛下可以培养第三股势力,就像筹码一样,哪方势力弱了,就把第三股势力放过去加强。这样,任何一方都无法坐大,陛下也更好掌控……”
    ……
    腊月二
    十七日,李显下旨,嘉勉卢小闲在静宁金矿案中的功劳,赦卢小闲无罪出狱。
    腊月二十八日一大早,卢小闲便离开了长安。
    与卢小闲同行的有江小桐、影儿、卢小逸、张猛、吟风、弄月、岑少白、刘祺、陈松、于氏、吉温、张堂、杨珂、胭脂、海叔、江雨樵、燕谷和黎四,十几口子人连带着各类用品物什,整整雇了三十多辆大车,才算勉强够用。
    龙氏镖局负责卢小闲此行的全程护送,局主龙壮亲自负责押运。
    最前面引头的镖师,骑在高头大马上,直到走出了好远,车队最后一辆大车才出了通化门。
    几十两车首尾相衔,绵延半里有余,这阵势犹如出征一般,好不威风。
    城门边上,卢小闲看见灵珠子正在向车队张望,他歉意的对江小桐道:“可能是冯曼让她来的,我得去一下!”
    “走!我陪你一起去!”江小桐笑着道。
    卢小闲与江小桐来灵珠子面前,他瞅着她问:“是冯曼有什么话要交待吗?”
    灵珠子看了一眼江小桐,这才对卢小闲道:“拿来!”
    “什么?”卢小闲莫名其妙。
    “香囊!”
    卢小闲身上有两个香囊,一个是老叫花的,还有一个是冯曼的。灵珠子要的,显然是冯曼送给他的香囊。
    “你要做什么?”卢小闲皱眉问道。
    “先给我再说!”灵珠子面色平静。
    见卢小闲有些犹豫,江小桐笑着劝道:“小闲,给她吧!”
    卢小闲取出香囊递给灵珠子,灵珠子接过香囊,从怀里取出一撮用红线缠好的青丝放入香囊当中。
    将香囊还给卢小闲,灵珠子淡淡道:“无尘子说了,她所有的话,都在其中,你慢慢口味吧!”
    卢小闲接过香囊,半晌无语。
    “烦请转告冯小姐!”江小桐对灵珠子道,“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去看她!”
    ……
    距通化门五里开外,有一处叫长乐坡的地方。
    长乐坡头有座长乐亭,这里是长安的人们为亲朋送行的地方。
    车队行到这里,卢小闲自然也要下车,与送行之人把酒言别。
    影儿、海叔早已将案几马扎置于亭中,亭内四角炭火盆正冒着热气,温好的酒摆在了几上,各式小菜也从食盒中一一取出!
    “崔大哥,冷大哥,这次我能安然出狱,多亏了两位大哥全力相助,大恩不言谢,我敬两位大哥一杯!”卢小闲举起了手中的酒碗。
    崔湜笑着道:“说起来,也是小闲你的运气好。若换作别人,在安乐公主的强压之下,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卢公子,我和林小姐都舍不得你走!”卢无瑕泪眼朦胧道。
    “无瑕,你好好照顾林盻,她那里离不开你!”说到这里,卢小闲对冷卿道,“冷大哥,无瑕就由你来照顾了,若有什么差池,我可不会放过你!”
    冷卿一脸的尴尬,卢无瑕脸早已红透了。
    “大师兄,你也一起来吧
    !”冷卿多少有些伤感,他对龙壮道,“与小闲这一别,我们也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倒是很羡慕大师兄您,还能与小闲同行这一路。”
    龙壮也不客气,举起碗道了声“干!”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与崔湜、卢无瑕和冷卿告别之后,阿史那献、阿史那雪莲与康禄三人进入亭中,前来饯别。
    卢小闲赶忙招手,邀了正在忙前忙后的吉温,一起过来坐了。
    “吉兄弟,说句难听话,你可别生气!”阿史那献瞥了一眼乐呵呵的吉温道:“你和小闲与我是同时认识的,但我一直都瞧不起你!”
    吉温没有生气,只是点点头道:“这我知道!”
    阿史那献拍了拍吉温的肩头,竖起了大拇指:“不过这一次,你的决定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像个男子汉!来,吉兄弟,我敬你一杯!”
    事实上,不仅是阿史那献没想到,就连卢小闲也没想到,吉温会会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他辞去了县衙的捕快,执意与卢小闲一起离开长安。
    尽管卢小闲再三苦劝,可吉温却铁了心,非要与卢小闲一起走不可。在吉温的坚持之下,他成为了这一行人中的一员。
    吉温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端起酒碗道:“县衙那个鸟地方,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我早就不想待了!如今,有这么个机会,当然要当机立断,我就不信跟着小闲,还混不不到一口饭吃?再说了,就算没饭吃,和他在一起,心情也舒坦!”
    阿史那献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就没吉兄弟这个魄力,比起吉兄弟你来,我自愧不如!”
    “阿史那大哥,我吉温孑然一身,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任何牵挂。你就不同了,你在长安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来!阿史那大哥,咱们干了!”
    说罢,吉温一饮而尽!
    阿史那献将酒喝了,又倒上一碗,看着卢小闲:“小闲,就不多说了!我知道,将来有一天,你肯定会再回长安的。到时候,就在这里,我阿史那献为你接风洗尘,我们定要痛饮三百杯!”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酒喝干,手也紧紧握在了一起。
    “卢公子,我与康禄敬你一碗!”阿史那雪莲一改往日的豪爽,在一旁怯生生道。
    “雪莲姑娘,看你满脸的不高兴,是不是怪我没把你与康禄大哥撮合成?”卢小闲打趣道。
    “不是的,卢公子,是我们舍不得你走!”阿史那雪莲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当年,大哥被流放琼州,我和现在的心情一模一样,觉得天都要塌了!”
    阿史那献皱眉道:“妹子,小闲只是暂时离开长安,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做甚?”
    “对对对!”阿史那雪莲抺了把眼泪,拉过康禄,举起了碗对卢小闲道,“我和康禄商量好了,等卢公子回来以后我们再成亲!来,卢公子,我们干!”
    卢小闲将酒喝完,盯着二人笑眯眯道:“听雪莲这话,我要是不赶紧回到长安,岂不是要耽误你们的终身大事了?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告别

    话音一转,卢小闲又道:“不过,你们放心,就凭你们对我的这份信任,我也不会让你们等太久,你们的喜酒我喝定了!”
    说到这里,卢小闲神秘兮兮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凡是由我保媒的,不仅夫妻俩美满恩爱,而且……”
    见卢小闲突然不说了,阿史那雪莲忍不住追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多子多福!”卢小闲向不远处指了指,“你看,那就是例子!”
    阿史那献雪莲与康禄扭头看去,一辆马车前,杨珂正与胭脂小声地说着什么。胭脂的小腹高高隆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阿史那雪莲顿时满脸通红,低下头不言语了。
    “小闲,就不耽误你了!”阿史那献朝着坡前呶呶嘴道,“看,有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卢小闲朝坡前瞥去,果然见到两个曼妙的身影,正在朝自己这边张望着,正是李持盈与李奴奴二人。
    看着阿史那献等人离开,卢小闲对吉温道:“吉大哥,麻烦你帮我将小桐请来!”
    吉温点点头,识趣地离开了。
    卢小闲、江小桐、李持盈、李奴奴四人坐定,两两相对默然无语,心情各自不同。
    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江小桐率先打破了沉寂:“两位郡主……”
    “桐姐姐,你就不能不叫我们郡主吗?”李持盈可怜兮兮地央求道。
    “好,不叫郡主!”江小桐笑着点点头道,“盈盈,还记得我上次去相王府,给你说的那番话吗?”
    江小桐所说之事,是在卢小闲赴曲江宴之后。李持盈一病不起,李奴奴来求江小桐去宽慰李持盈。江小桐专门去看望了李持盈,她们三人有一番谈话。
    李持盈点点头:“当然记得!”
    卢小闲奇怪地看了一眼江小桐:“你什么时候去过相王府了?我怎么不知道?”
    “当时你出镖了,所以没告诉你!”
    “你们都说什么了?”卢小闲好奇地问道。
    江小桐白了一眼卢小闲:“女人之间的话,你问那么多做甚?”
    “哦!”卢小闲不作声了。
    江小桐对李持盈淡淡笑道:“盈盈,我向你曾经保证过的事情,今后依然作数,你好自为知吧!”
    说这话的时候,江小桐心头不由一颤,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对李持盈说了些什么。
    “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不图回报,而是让对方快乐。小闲是我一生的最爱,只要他高兴,我愿意付出一切。假如有一天,你能像我一样去爱他,说不定我们会成为姐妹!”
    江小桐当时的话语,似乎又一次在李持盈耳边想起,她面颊潮红,心情澎湃,不知说什么好。
    李奴奴在一旁听了,心中却是一黯,强展笑颜对李持盈道:“你傻了不成,还不赶紧谢谢小桐姐?”
    李持盈浑身都散发着光彩,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好像一个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她朝着江小桐深施一礼:“盈盈谢过小桐姐!”
    李奴奴端起一碗酒,对卢小闲道:“我本不善饮酒,今日为你送行
    ,便破例一回!”
    说罢,李奴奴将酒一碗喝尽。
    放下酒碗,李奴奴触景生情,忍不住吟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李奴奴的声音像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却隐隐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怨在其中。
    吟罢,李奴奴似痴了一般,禁不住泪流满面。
    这首诗,是东汉脍炙人口的送别诗,写的是思妇的离愁别恨。此时此景,由李奴奴吟出,却别有一番滋味。
    江小桐若有所思,满含深意看着李奴奴。
    李持盈也很是诧异,她不知平日里内敛持重的李奴奴,此时为何是如此光景。
    卢小闲虽没完全听懂李奴奴吟的是什么,但却能真切感受到那份情谊。
    卢小闲端起碗来,对李奴奴道:“奴奴保重!”
    说罢一饮而尽。
    李奴奴回过神来,见江小桐与李持盈用怪异地眼神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她慌乱地抺了抺眼泪,笑着掩饰道:“本来是高高兴兴为卢公子送行,却都让我给搅黄了,扫大家的兴了!”
    “奴奴姐……”
    李持盈刚要说什么,却被李奴奴打断了:“盈盈,你不是还有一封信要给卢公子吗?可别忘了!”
    “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李持盈赶忙取出一封信递于卢小闲,“这是我从父王那里求来的,你拿这封信去潞州找我三哥,或许他可以帮到你!”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潞州了?”卢小闲奇怪的问。
    其实,卢小闲的心里是想去潞州的,一切缘于与谢云轩的打赌。李隆基现在在潞州任别驾,想要扶持李隆基上位,卢小闲就必须到潞州去。只是,江雨樵执意想让卢小闲去符龙岛。卢小闲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他的想法很简单,到了符龙岛算是给江雨樵有个交待,之后他还是要设法去潞州的。
    “我也没说你要去潞州,假如你要去的话,可以去找三哥!”李持盈接话道。
    “还不赶紧谢谢盈盈?”江小桐笑着道。
    卢小闲接过信,朝着李持盈一抱拳道:“多谢!”
    李持盈还要说什么,却见一人走进了亭子。
    “两位郡主也在,真是太巧了!” 说话的赫然是李显的贴身内侍杨思,“奴才见过金城郡主、玉真郡主!”
    “杨公公,你怎么会来这里?”李持盈一脸惊讶地问道。
    杨思也不隐瞒:“陛下有几句话,让我带给卢公子!”
    李持盈还要说什么,李奴奴却拉着她道:“盈盈,杨公公肯定是有紧要的事,我们先走吧!”
    对李奴奴的识大体和有眼色,杨思很是赞赏,他朝着二人一躬道:“奴才恭送二位郡主!”
    江小桐也起身对杨思道:“公公请便,民女先告退了!”
    杨思朝着江小桐点点头。
    亭中只剩下
    了杨思与卢小闲二人。
    “杨公公,请坐!”
    “不了,几句话便走!”杨思摆手道。
    卢小闲也不勉强,起身恭敬地肃立。
    “陛下让我告诉卢公子,他本来是可以下旨让公子留在长安的,可是陛下知道安乐公主的性子心胸狭窄,肯定容不下公子,若强留公子反倒是害了公子!陛下希望公子能体谅他的一片苦心!”
    卢小闲点点头道:“草民能够体谅陛下的苦心!”
    杨思接着道:“陛下还说了,你的那个建议的确不错,待时机成熟,他会下旨召你回长安!”
    卢小闲心中颇为感激,李显做皇帝的名声虽然不太好,但对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卢小闲朝杨思施礼道:“请公公替草民谢过陛下厚恩!”
    杨思又递过一个锦盒:“这是陛下留给你的墨宝,请公子收下!”
    卢小闲恭恭敬敬将锦盒收下。
    杨思拍了拍卢小闲的肩头,一脸歉意道:“你入狱的事,我没帮忙,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卢小闲笑着道,“你职责在身,我当然清楚!其实……
    卢小闲顿了顿,淡淡道:“其实,你我心中都很清楚,陛下肯定会出手的!”
    很多人都以为,当年李显上位是因为张柬之等人发动了政变。事实上,很少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卢小闲在幕后操作的。除了李显、李旦之外,杨思也算是知情人之一。
    “这话就到此为止吧!对了,秦俊和高力士也托我带信给你!”杨思从怀中掏出两封信递给卢小闲,然后施礼道,“卢公子,一路保重!酒家告辞了!”
    望着杨思远去的身影,卢小闲叹了口气,喃喃道:“再舍不得,终究还是要走的!”
    话音刚落,卢小逸满脸不悦领着一个女子过来。
    “她非要见你!”卢小逸瓮声瓮气道。
    卢小闲看向那女子,竟然是上官婉儿的侍女红儿,赶忙道:“红儿姑娘,快快请进来!”
    红儿歪头瞅着卢小逸,啍了一声,气鼓鼓走进亭子。
    “若不是娘娘再三吩咐,一定要见到卢公子,我早就离开了,好像谁稀罕似的!”
    看得出来,红儿余怒未消,一见着卢小闲,便发泄着对卢小逸的不满。
    “不稀罕怎么不走,我看是脸皮厚!”卢小逸针锋相对道。
    为了营救卢小闲,上官婉儿狮子大开口,先后要去了八十万两银子,这让卢小逸肉痛不已,一直耿耿于怀。
    今儿,卢小逸见了红儿,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你!”红儿一听,顿时怒目看向卢小逸,一副要发飙的模样。
    “好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卢小闲皱着眉头对卢小逸斥道。
    说罢,卢小闲朝着红儿施了一礼道:“红儿姑娘,实在是对不住。”
    卢小闲的态度,让红儿心气稍顺了些,她对卢小闲道:“娘娘说了,她不方便前来为公子送行,有三句话让奴婢带给卢公子!”
    “红儿姑娘请讲!”卢小闲郑重其事道。

第六百九十三章 长谈

    “第一句话,娘娘让我告诉卢公子,一定要将此次被逼离开长安的前前后后想个通透。若能想明白,便知道今后该如何做了。若想不明白,不如找个清净之地,隐居一世,莫要再回长安!”
    卢小闲若有所思,他点点头:“在下记住了,请姑娘继续!”
    “第二句话,娘娘说了,卢公子真能想明白,那回到长安便是迟早的事情。若没有周全的准备,那便亦迟不亦早。贸然回来又无力自保,恐怕性命还要丢在这里!”
    上官婉儿这话说得很直白,但却很在理,卢小闲自然能听得明白,他感激道:“请转告娘娘,在下谨记娘娘的良言。”
    红儿将手中的一个包袱递于卢小闲:“这是娘娘送给你的!”
    卢小闲不知红儿这是何意,他打开包袱,里面竟然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沓银票,他赶忙将包袱包好,双手向红儿奉上:“昭容娘娘的心意在下领敢,这些银票,在下不能收!”
    “卢公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不迟!”红儿赶忙摆手道,“当初,娘娘一是怕你们不知深浅,胡乱求人,将银子都糟践了。二是怕你们不能把产业处理干净,逗留长安时间过长,再遭不测。所以,才会急于索要大量银两,其实是替公子保管。如今,公子安然无恙,自然要归还了。”
    说到这里,红儿还不忘恨恨瞪了一眼卢小逸,继续道:“当初你们前后总共送来了八十万两,娘娘又补了二十万两,算作她的心意,凑了整数让我给公子送来!”
    卢小逸听罢彻底傻眼了,原来上官婉儿竟然有这番深意,人家的一片好意,却让自己误会至深,这让他有些无地自容了。
    卢小逸满脸通红,对红儿道:“红儿姑娘,我误会你了,我向姑娘赔罪了!”
    红儿并不领情,丢下一句“不稀罕!”继续对卢小闲道,“娘娘说了,卢公子本不是个扭捏之人,若收下了,就让我说第三句话。若卢公子执意不收,让我转头便走!”
    上官婉儿拿捏人心之准,让卢小闲心悦诚服,她算准卢小闲肯定想听这第三句话,自然就不会拒绝银票了。
    果然,卢小闲将包袱递于卢小逸,对红儿道:“这些银两我收下了,姑娘请讲!”
    “第三句话,娘娘说了,权势与钱财就好比火与柴。火若无柴,迟早会熄灭,柴若不添于火,便是废物一堆。只有准备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柴,才会让火一直燃下去,而且会越燃越旺!娘娘希望公子能明白个中道理!”
    送走了红儿,卢小逸一脸愧疚道:“在长安,能遇到昭容娘娘这么个贵人,真是你我几辈子修来的福!”
    卢小闲点点头苦笑道:“与上官娘娘比起来,我等都羞于活在这世上了!”
    车队再次出发,缓缓前行,而送行的人却依然没有离开。
    一脸微笑的崔湜与冷卿。
    目光坚定阿史那兄妹和康禄。
    楚楚可怜的李持盈与李奴奴。
    他们在挥着手,他们在祝福,他们的身影在马车后面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卢小闲心中感慨万千,他在心中默默告别这座让他又爱又恨的城市,以及在这座城市中遇到的人和发生的事。
    约摸走了两里路,车队又停了下来。
    卢小闲打开车帘,歪着身子探头向前看去。
    前面停着一抬青色小轿,四名威武的轿夫肃立在抬杆前。
    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负手站在轿前,目光睿智而又沉稳,面上挂着恬淡而又自信的微笑。
    看见了中年文士,卢小闲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自从出了通化门,卢小闲心中一直觉的沉甸甸的,好像缺了点什么,可又说不清楚。
    直到见到眼前这个人,卢小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心里面一直在期待,期待着能与他再见一面,与他道个别。
    卢小闲缓缓来到那个人面前,点点头道:“魏先生!”
    “卢公子,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魏闲云的笑容里有些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能与先生告别,在下真的很高兴!”卢小闲的真诚溢于言表。
    “我可不是来和你告别的!”魏闲云高深莫测道。
    “啊?”卢小闲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先生,您这是……”
    “前面不远便是长乐驿,我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到那里再细聊,如何?”
    “我听先生的!”卢小闲欣然应允。
    ……
    屋外冰天雪地、寒风凛冽。屋内炭盆烧的红火,暖融融的。
    魏闲云与卢小闲相对而坐。
    “卢公子,离开长安,你打算去哪里?”魏闲云盯着卢小闲问道。
    “我本想跟小桐回符龙岛,可又觉得不妥,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好去哪呢!”卢小闲淡淡一笑,向魏闲云问道:“不知魏先生有何高见,说来听听!”
    “那我就说说我的拙见吧!”魏闲云点点头道,“卢公子这次栽在安乐公主手里,要想再回到长安,只有两个可能!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可能了!”
    “哪两个可能?”卢小闲问道。
    “第一,你自身的实力已在安乐公主之上,不用再惧她了!”
    安乐公主的势力来源于陛下,陛下掌管着大唐的朝廷、军队和臣民的生杀大权,自己的实力要超过安乐公主,这根本就不可能。
    卢小闲苦笑着摇摇头:“魏先生,你再说说第二种可能!”
    “第二,你得找到依仗之人,这个人让安乐公主对你无可奈何!”
    依仗之人?
    李显对自己不错,他若真保卢小闲,安乐公主肯定无可奈何。
    可是,李显是自己的依仗之人吗?
    卢小闲很快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卢小闲若与安乐公主发生冲突,李显帮谁,就是用脚来想,卢小闲也知道李显帮的肯定不是自己。
    这一次卢小闲离开长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李显下旨赦免了卢小闲的死罪,却又让卢小闲离开长安,理由是怕安乐公主对卢小闲不利。就凭着这一点,卢小闲也敢把自己的
    身家性命交到李显手上。
    卢小闲有些狐疑地看向魏闲云,心中暗忖:他莫不是想让我投靠太平公主?
    魏闲云似猜出了卢小闲心中的想法,摆手道:“我可没有让你投靠太平公主的意思,你若真投靠了他,估计死的更快!”
    卢小闲没想到,魏闲云作为太平公主的第一幕僚,竟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
    他不解地问道:“魏先生何出此言?”
    “因为我太了解她了!”魏闲云自嘲道,“她心里永远都只有她自己,不会真心帮任何人的。就算她帮你了,那也只是利用,等用完了就会一脚踢开。你想想许成,就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结果了!”
    卢小闲知道,魏闲云肯定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便直截了当问道:“魏先生,您就别和我兜圈子了,怎么想的就直说吧!”
    “我建议你去均州!”
    “均州?”卢小闲不解:“为何要去均州?”
    “安乐公主之所以气焰嚣张,是因为陛下的宠爱,但陛下不可能宠她一辈子。据我所知,身体向来不好,假若有一天陛下归天了,安乐公主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卢小闲不明白:“可这与我去均州有什么关系?”
    “陛下总共有四个儿子,长子李重润因得罪了则天皇帝被杖杀,三子李重俊因谋反被诛杀,四子李重荗看些还小,将来陛下撒手而去,唯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只有二子谯王李重福。韦皇后对谯王非常讨厌,因此唆使陛下将谯王贬到了均州,所以,你应该未雨绸缪,前往均州投靠谯王!”
    魏闲云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分析的不可谓不到位。
    可是,卢小闲怎么可能去均州呢?
    且不说他清楚的知道历史走向,李重福肯定做不了皇帝,但是他与谢云轩的赌约,也不可能去均州。毕竟谢云轩已经选了李重福,而他选择的则是李隆基。
    卢小闲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又问道:“魏先生,现在朝堂之上是韦皇后与太平公主二人在斗法,就算陛下真的归天了,她们二人不管谁斗赢了,说不定都会做皇帝,毕竟则天皇帝就是例子。为何您这么肯定,谯王一定会继位。”
    “若说想当皇帝,她们二人当中韦皇后可能有这个念头。卢公子刚才说则天皇帝是个例子,正是因为有这个例子,所以她更不可能做皇帝了!”
    “这是为什么?”
    “原因有三!”魏闲云侃侃道,“其一,她的能力与则天皇帝差的太远,则天皇帝虽然是女人,但比太多的男人要强的多,她这样的人几千年也不会有一个,韦皇后根本就比不了!其二,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女性如果有政治才能,也只能充当贤内助,像唐太宗的长孙皇后那样,才是人们心目中的女性典范。韦皇后想做皇帝,很多正统的大臣都不会赞同。其三,韦皇后参政以来,为满足一已私欲,搞的朝堂上下乌烟瘴气,她已经失去了人心。现在只是因为陛下在,所以大臣们只能忍耐,若陛下故去,她绝对不会有好结果,更别说是做皇帝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前往潞州

    “那太平公主呢?”
    “太平公主的能力比韦皇后要强一些,但据我对太平公主的了解,她倒没有做皇帝的想法,她只想着掌握手中的权力。所以,她也不可能做皇帝!”
    听魏闲云讲完,卢小闲轻舒了一口气:“感谢魏先生这一番肺腑之言,但我不会去均州!”
    “你不去均州?”魏闲云很意外。
    “我也有三个原因!”卢小闲笑了笑道。
    “哦?卢公子可否说来听听?”魏闲云似乎很感兴趣。
    “其一,先生能想到了谯王将来会做皇帝,我估计很多人都想到了,投靠他的人不会少,谯王他身边并不缺人手。像我这样既没有门第又没有才能的小人物,谯王并不一定会接纳。”
    魏闲云点点头,卢小闲分析的不是没有道理。
    “其二,就算谯王接纳了我,将来他当了皇帝,我也不一定就能翻身。安乐公主不在了,还会有别的有权有势的人,谯王怎么可能帮我一辈子呢?”
    魏闲云叹了口气,卢小闲说的一点没错,将命运交到别人手上,那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了。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认为谯王根本就做不了皇帝,为什么还要去投奔他呢?“
    “什么?谯王做不了皇帝?这怎么可能?“魏闲云大吃一惊。
    “世上一切皆有可能!我觉得将来做皇帝的另有其人!”卢小闲一本正经道。
    “你说的是谁?”魏闲云追问道。
    卢小闲没有回答魏闲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我想我应该去潞州!”
    “潞州?”魏闲云眉头轻蹙,“卢公子,你说的另有其人,可是指临淄郡王?”
    卢小闲一说去潞州,魏闲云便猜出了卢小闲的心思。
    “没错,就是临淄郡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没有任何机会!”魏闲云一副不可能思议的表情,摇头道:
    卢小闲微微一笑:“先生,我刚才说过,一切皆有可能!”
    魏闲云看卢小闲不像开玩笑,正色问道:“卢公子,说说你的理由!”
    卢小闲心中苦笑,自己哪有什么理由,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的,在后世就知道李隆基最终当了皇帝,还开辟了开元盛世?
    可看魏闲云这架势,不给他个合理的解释,肯定是敷衍不过去的。
    思索了好一会,卢小闲才道:“魏先生,依你看,韦皇后与太平公主最终决出胜负,应该是在什么时候?”
    “陛下只要在世一天,韦皇后与太平公主只能是暗中争斗,不会撕破脸皮,陛下不会看着她们任何一方倒下的,毕竟一方是他的结发妻子,另一方是他的亲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归天后,才是她们见真章的时候!”
    卢小闲点点头:“魏先生,那你觉得她们谁的胜算大一些?”
    “若没有了陛下的庇护,太平公主胜算就该大一些!”
    卢小闲不动声色,接着问道:“太平公主若胜了,她拥立谁做皇帝对她最有利?”
    魏闲云心中一震:“应该是相王!”
    相王曾经被武则天扶立做过皇帝,后来两天称帝废了相王这个皇帝。本来武则天之后,相王是有可能做皇帝的,可他让给了自己的哥哥李显。所以说,相王做皇帝资格是没有任何问题。
    太平公主若除去了韦皇后,只有相王做皇帝对她是最有利的。
    一来,相王与太平公主是亲兄妹,二来相王脾气出奇的好,太平公主肯定会拥立相王做皇帝。
    卢小闲循循善诱道:“相王做了皇帝后,临淄郡王不就有机会继承皇位了吗?”
    “可是相王有五个儿子,临淄郡王只排行第三,若真是相王登基,那他的长子李成器将会成为太子,临
    淄郡王继承皇位的的机会并不大!”
    “谁说长子一定就能做皇帝?谁说太子就一定能当皇帝?”卢小闲淡淡道,“魏先生,你看看大唐建朝至今,有哪一个长子做了皇帝?又有哪一个太子做了皇帝?”
    卢小闲的话,让魏闲云哑口无言。
    自唐朝建朝,到目前为止,一直有一个魔咒:那就是长子太子不能继位。
    李建成,唐朝开国皇帝高祖李渊的嫡长子,亲母为窦皇后,李渊在登基后就将其封为太子。最终,李建成在夺位之争中败给了李世民。
    李承乾,唐朝太宗李世民的嫡长子,生母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孙皇后,年仅八岁就被立为太子。后来,李承乾为了做皇帝而谋逆,被罢黜太子贬为庶民。
    李忠,唐高宗李治的长子,被立为太子,武则天在为李治生下他们的第一个儿子李弘后,李治终于废了并无过错的李忠。
    李忠死了,他的异母弟李弘当上了太子,李弘是唐高宗李治的第五子,是武则天的第一个儿子,他在四岁时因为李忠被废而立为太子。可是,李弘太子却在二十三岁这一年突然暴毙。
    李弘死了,接下来的太子变成了他的同母弟李贤,李贤是唐高宗李治的第六子,是武则天的二儿子,他在自己亲哥哥死后,成为了李治一朝的第三任太子。有人告发李贤谋反,武则天罢了李贤的太子之位,将他贬为庶人。
    除此之外,中宗李显的太子李重俊也因发动兵变,没有继承皇位。
    沉默了好一会,魏闲云才道:“就凭这些,你就断定临淄郡王一定能继承皇位?”
    卢小闲摇摇头:“我并没说他一定能做皇帝,恰恰相反,正因为所有人都不看好他,所以我才会想到他。魏先生,你想想看,是帮一个大家都看好的人收效好呢,还是帮一个大家都不看好的人收效好呢?”
    卢小闲反其道而行之的思维,让魏闲云震撼无比。
    先不说卢小闲的想法能不能实现,单是这独特的眼光和谋略,就足以让魏闲云对卢小闲刮目相看了。
    魏闲云不得不承认,卢小闲的这种以小博大的博弈,若真的成功了,效果一定非比寻常。
    见魏闲云不语,卢小闲又道:“据我所知,相王的几个儿子当中,临淄郡王的能力是最强的一个,所以说,他做皇帝的可能性非常大!”
    李隆基的能力在李氏皇族内,那是有口皆碑的,对这一点魏闲云丝毫没有怀疑。
    经卢小闲这么一分析,魏闲云似乎也觉得李隆基还真有做皇帝的可能了。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要赌这一把了!”卢小闲信心满满道。
    卢小闲当然会对李隆基有信心了,他的信心来源于自己的未卜先知,既然在后世自己已经知道李隆基最终做了皇帝,为何不顺势而为呢?
    魏闲云胸脯上下起伏,过了好一会,才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他缓缓道:“我承认,你说服了我,所以,我决定跟你一起赌一把!”
    “跟我赌一把?”卢小闲吃了一惊,“魏先生,您的意思是说要跟我去潞州?”
    “没错,我就是这意思!”
    “这怎么可能呢?”卢小闲不可思议道,“太平公主怎么会同意您跟我去潞州呢?魏先生,您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魏闲云一本正经道。
    “像!”卢小闲还是不敢相信。
    “我已经说服太平公主,从现在开始我就跟着你了!”魏闲云道出了实情。
    卢小闲不知魏闲云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魏先生,你是如何说服太平公主的,我只是个小人物,太平公主怎么会同意你跟在我身边浪费时间呢?”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说服她!”
    卢小闲盯着魏闲云打量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魏先生,您能告诉我吗?为何要跟着我?”
    “因为我们之间有个十年之约!”魏闲云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还指望你给我报仇呢!”
    “谁是你的仇人?”
    “若我说太平公主是我的仇人,你信吗?”魏闲云反问道。
    卢小闲笑了笑:“我信!”
    ……
    卢小闲与魏闲云二人,在长乐驿的客房内,整整聊了两天两夜。除了去上茅厕,甚至连吃饭都是让人送进房间的。
    直到大年三十,二人才出了房间。
    出来的时候,卢小闲一脸的喜色,而魏闲云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什么?你不去符龙岛了?”江雨樵听了卢小闲的话,不由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岳父大人,符龙岛我们以后有机会了再去,这一次我打算去潞州!”卢小闲对江雨樵解释道。
    江雨樵还要说什么,却被江小桐制止住了,“爹,你先听小闲说完吗!”
    江小桐对卢小闲道:“小闲,说说你的想法吧!”
    卢小闲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二人。
    江小桐听罢,笑着道:“小闲,你这想法不错,我支持你!”
    卢小闲听江小桐这么一说,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江雨樵。
    江雨樵沉吟道:“虽然我不喜欢长安这个地方,但作为一个男人,我不能不承认你这么做是对的,从哪里跌倒,就应该从哪里爬起来!”
    “多谢岳父大人!”卢小闲喜不自禁。
    “这样吧,你陪着小桐、海叔去潞州,我要回符龙岛!”江雨樵对卢小闲吩咐道。
    江小桐听了江雨樵的话,吃了一惊,赶忙劝道:“爹,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潞州吗?小闲他需要你呀!”
    江雨樵瞅了一眼江小桐,忍不住摇头道,“我还当你是舍不得爹走呢,敢情是为了小闲,爹在你心目中就这么没份量吗?”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小桐正要解释,江雨樵笑道:“我去一趟符龙岛,然后会到潞州与你们会合的!”
    “爹,您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去潞州,非要回符龙岛呢?”江小桐不解道。
    “那个畜生让你吃了那么多苦,我可不想让他继续逍遥下去,得回去清理门户!”江雨樵看了一眼卢小闲,又对江小桐道,“小闲的想法不错,但实力太弱了,若不回岛去带些人手来帮忙,他猴年才能重返长安?”
    江小桐听了江雨樵的这一番话,这才展颜笑道:“爹,还是您老人家想的周到!”
    “我帮了你的夫君,你才来恭维我,我若不说这话,你还指不定怎么埋怨我呢!”江雨樵叹了口气道,“常言说,女大不中留,果真如此,胳膊肘儿朝外拐!”
    江小桐嗔怪道:“爹,您说什么呢?”
    江雨樵对卢小闲道:“在我到潞州之前,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听明白了吗?”
    卢小闲信誓旦旦道:“请岳父大人放心,您没到之前,我会像个乌龟一样,把脑袋缩回去,什么也不做!”
    为了赶时间,江雨樵连除夕都没过,就直奔符龙岛而去。
    同时启程的还有岑少白、吉温与刘祺,他们要先去潞州城打前站。毕竟这么多人到了潞州,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卢小闲一行则在驿站里过了三十,直到正月初三才开始起程赶往潞州。
    一路上走走停停,到达潞州已是二月初了。
    到了潞州城外,卢小闲怕阵势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没有让镖局的人跟着进潞州城。
    龙壮与卢小闲告别后,便带着镖队返回长安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 人生地不熟

    到达潞州之后,首要的任务就是先要安家。买房、置办家具等事宜由提前到达的岑少白、吉温与刘祺办理。汲取在长安的教训,卢小闲对住处提前进行了布局。
    按照卢小闲的安排,岑少白在潞州城总共买下了四处房产。
    最大的一处是个三进的跨院,很清静,也很宽敞,林林总总有三十多间屋子,分别给陈松夫妇、江小桐、影儿、吟风、弄月、海叔、魏闲云、燕谷、黎四他们住。
    中等的一处,由吉温、岑少白、刘祺、张堂等人住。
    第三处是专门给杨珂与胭脂夫妇准备的。按岑少白的意思,他原打算是让杨珂夫妇与自己住在一个院里的,但卢小闲考虑到胭脂有了身孕,便让岑少白专门给他们买了一院宅子,还雇了三五个丫鬟和老妈子伺候胭脂。
    第四处房产是个破烂狭窄的小院,只有三间小屋,而且多年没有修缮过。之所以买这样的院子,不是因为岑少白没有银子,而是卢小闲特意交待的。
    岑少白不知卢小闲是何意,但还是照做了。为了符合卢小闲的条件岑少白可没少下功夫,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地方。
    这处院落,是卢小闲留给自己与张猛、卢小逸住的。
    长安城的挫败,让卢小闲总结了教训:实力不济的时候,最好隐藏在暗处,不要轻易暴露自己,只有这样,最后才能给敌人致命一击。
    因此他必须与江小桐、岑少白等人分开,并且不能让外人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顺利实施预定计划。
    二月初五,潞州城的草已经开始泛绿了,早晨的风还是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简陋的屋里,吃过早饭,卢小闲抹了抹嘴对张猛和卢小逸道:“走,咱们上街去转转!”
    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想立足,必须要尽快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和基本情况。
    这几日,他们三人大街小巷四处转悠,对潞州的情况大概了解了一些,但比起卢小闲预想的还差很远。
    刚走出屋子,燕谷正好从门外进了院子。潞州天高皇帝远,燕谷不用再装扮成小姑娘,已经恢复了男儿身。
    卢小闲诧异地瞅着燕谷:“谷儿,你不在小桐姐那好好待着,跑我这里做甚?不是说过嘛,没事尽量不要到这里来,我会抽空悄悄去看你们的!”
    “小闲哥,我有事找你!”燕谷郑重其事道。
    没错,燕谷有自己的心思。自从跟江雨樵练武之后,燕谷不再满足在卢小闲的呵护之下生活。相反,他觉得自己长大了,觉得应该为卢小闲做些事了。
    来潞州这一路上,卢小闲与魏闲云之间聊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打探潞州上上下下的消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卢小闲没有想到,自己与魏闲云的谈话,已经被燕谷暗自记在了心上。
    卢小闲有难处,燕谷便想帮他解决,以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可是,怎么才能帮卢小闲打探消息呢?
    燕谷心中没有底,琢磨了好几天也没
    想出合适的办法来。在燕谷的旁敲侧击下,海叔告诉他了一个信息:乞丐身份特殊,接触面广,可以获得大量的消息。
    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在燕谷的脑中形成了。到达潞州,众人忙碌着安家,燕谷却悄悄溜了出去。他在潞州城的大街小巷里四处察看,果然发现不少乞丐,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比燕谷年纪还小的,这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什么?去做叫花子?”卢小闲听了燕谷说明了来意,大吃了一惊,想也没想便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为什么不行?”燕谷撅着嘴道,“小闲哥,我已经长大了,能行的!”
    卢小闲劝说燕谷:“谷儿,你的好意小闲哥心领了,你去做叫花子,小闲哥不放心!”
    燕谷执拗道:“我已经十三岁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定要去!”
    “谷儿,做叫花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也许会碰到许多坏人,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小闲哥,你放心,我跟师父练武功,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一般人是欺负不了我的!”
    “不行!”无论燕谷怎么说,卢小闲就是这两个字,死活不同意。
    燕谷急了,他冲着卢小闲喊道:“连魏先生都说我这办法可行,支持我去,小闲哥为什么不同意我去?”
    卢小闲愣了愣:“什么?魏先生同意你去?”
    燕谷满脸不乐意道:“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魏先生!”
    卢小闲沉默良久,对燕谷叮咛道:“谷儿,我同意你去,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燕谷脸上又绽放出笑容,他欢快地应了一声,一溜焑便跑了。
    张猛在一旁奇怪道:“小闲,刚才谷儿费了那么多口舌,你也不同意他去。为何一听魏先生说行,你就同意了!”
    卢小闲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担心谷儿,其实魏先生考虑是对的,是该让谷儿锻炼锻炼了!”
    卢小逸在一旁点头道:“我也觉得可行!”
    算起来,卢小逸也就比谷儿大了两岁,像燕谷这么大的时候,卢小逸已经能独挡一面了。
    “小闲,你就那么相信魏先生?”张猛提醒道,“可别忘了,他是太平公主的人,万一……”
    不待张猛说完,卢小闲便接口道:“没有万一,我相信魏先生!”
    张猛还要说什么,卢小闲却挥挥手道:“好了,咱们走吧!”
    说罢,卢小闲拉着卢小逸走出院子。
    看着卢小闲的背影,张猛摇了摇头,也跟了出去。
    ……
    潞州因其地势险要,战国时张仪以为天下脊,建中时田悦名曰腹中之眼。所谓天下之脊,是指潞州居高临下,从潞州东出壶关,是相州、魏州,从泽州南出天井关是怀、孟二州,从相、魏、怀、孟南下,渡过黄河就可直逼洛阳与开封,谁占据了潞州的地利,就可以囊括三晋,跃马幽冀,问鼎中原,所以自古便为兵家必争之地。
    潞州城东
    西长五里,南北长七里,古城内主要有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其中,东街和西街相对,南街与北街不相对,北街偏东。因此北城门与南城门也不相对,北城门偏东。
    城内各种商铺客栈鳞次栉比,热闹红火,以东西大道交汇处的十字街最为豪华。各种作坊很多,店铺林立。驼帮马队出入其间,往来频繁。虽比不长安,但比起幽州城,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他们三人在街上四处瞎转悠,到了晌午时分,正准备找家铺子填填肚子,却听到巷口有人在吵架。
    卢小闲好奇地走到近前,只见两个年轻人正在口角,看服饰二人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其中个子矮些那人将另一人顶在墙上无法动弹,嘴上也没闲着:“你今日若不向他赔不是,我饶不了你!”
    不远处,一个挑担和筐子歪倒在一边,胡饼跌落的四处都是。挑担的老者苦着脸,一边拾起胡饼,用力吹着上面的灰尘,再把胡饼放入筐中。
    不用问,是那高个子将老者的胡饼筐踢翻在地,矮个公子打抱不平与他在理论。
    被顶在墙上的公子虽然处于劣势,却也没示弱,他一边同对方角力一边说着狠话:“宋迪,爷今天就不道歉,看你能把爷怎么样?敢动爷一根汗毛,你试试看?”
    那个叫宋迪的少年显然不想得罪对方,他并没有出拳教训对方,只是将他摁在墙上。
    高个的公子用尽力气也没挣脱开琰,面子挂不住抽冷子打了宋迪一记耳光。
    这下可彻底反宋迪给惹火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对准他的肚子就是几拳,直接把他打瘫在地。
    宋迪朝着瘫倒在地的公子呸了一口,不再理会他,转过身帮老者拾起胡饼来。
    卢小闲在一旁大概也看明白了情形,宋迪的所作所为让卢小闲很欣赏,想也没想便上前也帮着捡拾胡饼。
    张猛和卢小逸当然也不能闲着,一起上前去帮忙。
    “多谢几位公子!”老者一脸的感激,不住对几人道谢。
    “老丈,这是怎么回事?”卢小闲问道。
    “是我挡了那位公子的道,惹他发火了!”老者的话语中尽是自责。
    卢小闲再回头再看时,那高个公子不知已经没有了踪影。
    “严展就不是个东西,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他还欺负人家!”宋迪忿忿不平道。
    卢小闲“哦”了一声,原来那高个公子名叫严展。
    卢小闲好奇地问道:“宋公子,严展是什么人?”
    “不知几位怎么称呼?”宋迪这才想起问卢小闲几人的姓名。
    “我叫卢小闲,他叫张猛!那个是我弟弟,叫卢小逸!”卢小闲笑着道。
    “听口音你们不是潞州人吧?”宋迪问道。
    卢小闲想也没想便随口编了个谎:“我们都是幽州人,刚来潞州没几天!”
    说话间,几人已将胡饼全部拾入了筐中。
    老者再三道谢,挑着担子离开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长乐门主

    几人出了巷子,卢小闲向宋迪一抱拳道:“今日遇到宋公子也算有缘,正好到饭点,我们一起吃个晌午饭,不知宋公子可否赏光?”
    宋迪正要客气,却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向他们涌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人一脸的煞气,紧跟在他身后的正是刚被宋迪揍过的严展,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七八个家丁跟着。
    这群人到了近前,卢小闲打量领头那人,原来也是个年轻公子。看来,这些人是来找宋迪晦气的。
    年轻公子瞅着宋迪冷冷道:“姓宋的,几天不收拾,你就上房揭瓦了!”
    宋迪不甘示弱:“梁奋,别以为你爹是刺史就可以横行霸道了!”
    听了宋迪的话,卢小闲心中一动,敢情这个叫梁奋的是潞州刺史的儿子,看这架势也是个纨绔子弟。
    “嘿嘿!我就横行霸道了,怎么了?”梁奋不屑地瞅着宋迪,朝家丁们一挥手,“给我打!”
    听到梁奋的吩咐,那几个家丁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宋迪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卢小逸见状正要出手教训这帮狗仗人势的家伙,耳边却传来卢小闲传音入密的声音:“不要动,先看看再说!”
    既然卢小闲吩咐了,卢小逸只得作罢。
    宋迪还没跑两步,便被一个家丁从后面拦腰抱。情急之下,宋迪头也不回便挥肘回击对方,对方松手的瞬间,宋迪猛的转身过来用膝盖猛磕对方。
    宋迪虽然勇猛,但也只是街头打仗的把式,刚把这个家丁打倒在地,脑袋就重重捱了一下摔倒在地。
    几个家丁围了过来,一起群殴起宋迪。宋迪也够硬气,抱头蜷着身子任由对方踢打,一声也。
    卢小闲本以为宋迪是个厉害的主,谁知却成了这般光景。
    几个家丁下手够狠,卢小闲担心再打下去会出人命,这才对张猛示意道:“去帮个忙!”
    张猛二话不说,上去将那几个家丁三拳两脚打倒在地。
    梁奋与严展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卢小闲过去将宋迪扶起来,宋迪勉强睁开肿成核桃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梁奋与严展。
    梁奋正要说话,却听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几人不约而同向那人看去。
    只见那人四十上下的年纪,一袭青衣劲装,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虽然面无表情,但却给人一种说不上的压迫感。
    严展见了来人,脸上瞬间变了颜色,他小声喊了声:“爹!”
    来人是严展的父亲严宏图。
    梁奋显然也感受到了严宏图身上传来的压迫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结结巴巴道:“严门主,宋迪这小子欺负严展,我在帮严展教训他呢!”
    “帮严展教训?”严宏图打量了梁奋一眼,又瞅向了宋迪:“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宋迪也不客气,将严展欺负卖胡饼老者、与自己打抱不平的前后说与了严宏图。
    说罢,宋迪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严门主,你与我大哥有过
    约定,凡是在街边摆摊的,都归燕雀帮管,这约定还作不作数?”
    严宏图点点头:“当然作数!”
    宋迪振振有辞道:“我是燕雀帮的人,刚才见严展欺负卖胡饼的老者,我该不该管?揍他应不应该?”
    听了宋迪的话,卢小闲不由摇头:宋迪真是个浑人,当着严宏图的面,问他儿子该不该挨揍。当爹的哪个不护犊子的,这不是明着打严宏图的脸吗?“
    谁知,严宏图依旧点头道:“当然该管,若换作我,我也会揍他!”
    听了严宏图的回答,卢小闲不由愕然。
    严宏图的回答,让宋迪也觉得意外,他深深吸口气道:“我揍了严展,梁奋让家丁揍了我,我们双方扯平了,此事就此揭过。严门主,你觉的呢?”
    “公平!的确很公平!”严宏图哈哈大笑道,“宋迪,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比你大哥强!好,就依你,此事就此揭过!”
    见严宏图如此好说话,梁奋不乐意了,急忙道:“严门主,不能就这么放过这小子!”
    严宏图收敛了笑容,扭过头瞅着梁奋淡淡道:“梁公子既然不想放过宋迪,那就是还要继续打架了?”
    说到这里,严宏图向宋迪问道:“你怕不怕打架?”
    宋迪摇摇头道:“我不怕!”
    “说的好,男人就不该怕打架!”严宏图点点头对梁奋道,“那好,你和宋迪再打一架,我给你们评判输赢!”
    “啊?”梁奋没想到严宏图竟是这个意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打还是不打,给个痛快话!”严宏图催促道。
    “我……我……”梁奋涨红了脸,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严宏图又看向严展:“你来,你跟宋迪来打!”
    严展刚才被宋迪揍过,哪敢再与宋迪打,在父亲的逼视之下,只能低头不语。
    严宏图冷冷道:“就这个怂样子,还不放过人家,丢不丢人!都给我滚!”
    严展对父亲惧怕之极,听了这话,像兔子一样撒腿跑了。梁奋虽然心有不甘,可也没办法,恨恨一跺脚,带着家丁离去了。
    宋迪朝严宏图一抱拳道:“多谢严门主主持公道!”
    严宏图嗤了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公道?你自个多加小心吧!”
    说罢,严宏图背手转身离去。
    瞅着严宏图的背影,卢小闲头也不回问道:“宋公子,严门主这人很有意思,他是什么来头?”
    卢小闲见宋迪没有吱声,这才发现刚才还站的笔直的宋迪,身子竟然摇晃起来。
    卢小闲吃了一惊,赶忙扶住他:“宋公子,你怎么了?”
    宋迪后背连着脑袋一阵钻心痛,眼前一黑倒在了卢小闲的怀里。
    卢小闲对张猛道:“赶紧将他背回我们的住处,我去请郎中,但愿他能挺的住。”
    宋迪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卢小闲坐在床边,见宋迪醒了这才松了口气。
    宋迪强撑着坐了起来,对卢小闲道:“多谢卢公子,我得回去了,改

第六百九十七章 燕雀帮

    宋迪是宋宁唯一的亲人,几年前他和弟弟现在一模一样,什么都不用考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时候父亲还在,担任着燕雀帮的帮主。燕雀帮因何而来已无从考证,可能取自当年陈涉那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事实也是如此,加入燕雀帮的没有“鸿鹄”,都是一些“燕雀”:苦力、脚夫、混混、地痞、无赖等。
    宋宁的父亲虽然是混混出身,但对帮中兄弟够义气,作为帮主掌管燕雀帮多年,赢得帮中所有人的信任和拥护,威信极高。
    燕雀帮作为潞州当地的古老帮派,虽然鱼龙混杂,但在宋老帮主的带领下风光无限。他们把持着潞州城所有生意的抽头,油水不是一般的厚,可这一切都随着长乐门进驻潞州而发生了改变。
    俗话说,一山不容易二虎。长乐门进入潞州,作为地头蛇的燕雀帮肯定不会视而不见。猛龙过江的长乐门想要立足潞州,也得拿燕雀帮开刀。于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终于爆发。
    那一场约斗燕雀帮数百人参与,而长乐门只有门主严宏图带着手下的八大金钢应战。
    本该一边倒的局势,最终的结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长乐门人虽少,但个个武功高强,对付下苦力的脚夫和下三滥的混混,如入无人之境,下手丝毫不留情,直杀得燕雀帮血流成河。
    燕雀帮的帮众被杀怕了,他们停止抵抗,希望严宏图能放他们一马。
    面对着咄咄逼人、欲将燕雀帮赶尽杀绝的长乐门,宋老帮主没有当缩头乌龟。
    当时,他跳脚冲到严宏图面前大骂:“姓严的,你们功夫高我说不出话来。但燕雀帮是潞州人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想这样就灭了燕雀帮,没门!”
    严宏图冷笑道:“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长乐门到了潞州,燕雀帮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宋老帮主惨笑一声:“想灭燕雀帮,也得让你看看燕雀帮的规矩。”
    燕雀帮数百人,眼巴巴看着宋老帮主。他让人在门口架起了一口大油锅烧了起来,没人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油锅烧开了,宋老帮主脱衣。他六十岁了,不用怕丑,脱得赤条条的,全身的皮和胯下男人的标识,衰老得晃荡荡的。
    然后他身子一耸,就跳入油锅里。跳进去一沉又却挣死冒了出来,满脸红泡地大喊:“姓严的,你要敢依样来一套,灭我燕雀帮我心服口服。”
    宋老帮主的这一嗓子,至今让燕雀帮子弟难忘。他是活活被油炸死的,当着严宏图的面被炸死的。
    当然,这一幕也深深震撼了严宏图,打这以后长乐门再也没动过燕雀帮一根手指,燕雀帮这才幸存了下来。不过,潞州城大部分生意的抽头被长乐门全部拿去,只留下青楼、乞丐、戏子和街边摊贩留给燕雀帮残喘度日。
    宋老帮主死后,帮中兄弟感念他的大恩,便推举宋宁继任了帮主。
    做了帮主的宋宁很低调,在长乐门面前从不越雷池一步,安份过着自己的日子。他不是不
    想恢复燕雀帮往日的荣光,可是光想有用吗?
    鼎盛时的燕雀帮尚且不是长乐门的对手,吓破了胆的燕雀帮又能有什么作为?
    宋宁当然知道弟弟做的没错,但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若不多加约束,谁知道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宋宁绝不允许父亲用性命保住的燕雀帮,最终毁在自己的手里。
    ……
    谁也没有注意到,潞州城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少年乞丐。蓬头垢面每日在潞州城门外倚靠棵树坐着,面前放着只破碗,里面零落洒着几个铜板。
    脏污的长发,脏污的外衣,脏污的赤膊,脏污的短裤,一切乞丐的特色他都具备,唯独面庞的五官清晰可认。
    事实上,燕谷本就不是丑陋之人。已经做了三天乞丐的他,正盘算如何改变眼前的窘况。前两天乞讨,除了几枚铜钱没有任何收获。他发现单靠自己行乞来打探消息,很难有所斩获。
    此路不通,又该如何呢?
    燕谷正在苦思冥想,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怒喝:“哪里来的小杂种,竟敢抢我的地盘!”
    燕谷茫然抬头来,发现一个比自己高出半头的乞丐,正怒目瞪着他。
    乞丐他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后跟着一群比他更小的乞丐,这其中还有两个**岁的小女孩。
    看着这群小乞丐燕谷突然笑了:若把这些人利用起来,岂不比自己一个人打探消息强的多?
    领头的乞丐叫铁蛋,他见燕谷脸上突然泛出笑意,似乎在嘲笑他们,顿时勃然大怒。
    铁蛋朝着身后众人一挥手:“给我上,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包括领头的铁蛋,一群人嗷嗷叫喊着冲向燕谷。燕谷哪会把他们放在眼中,三五个腾挪,便将小乞丐全部放倒。当然燕谷没有下狠手,他还指望这些人为自己做事呢。
    铁蛋自小在乞丐堆里长大,知道燕谷不好惹,领着众乞丐向燕谷告饶。
    燕谷倒也大方,二话不说掏出银钱,为他们一人买了一只烧鸡。众乞丐哪见过这等好事,记吃不记打立刻与燕谷化敌为友。
    吃了人家的嘴短,燕谷打探消息他们知无不言,这让燕谷更加坚定要收服他们的决心。
    可当燕谷提出要求时,铁蛋却有些犹豫不决。
    燕谷觉得蹊跷,再三追问下铁蛋终于道出了实情:这十几个小乞丐并非自由身,上面还有老大,燕谷说的事没老大点头根本就行不通。
    见燕谷不悦,铁蛋哭丧着脸道:“帮你打探消息也不是不行,可我们还要去行乞,不然每天的份子钱便缴不上了!”
    “份子钱,什么份子钱?”燕谷一头雾水。
    听了铁蛋的解释燕谷这才明白,敢情铁蛋他们行乞不像自己这么自在,要向老大每日交纳份子钱,缴不上便要遭到毒打。
    燕谷问道:“你们每日缴纳多少钱?”
    “每人每天五文,我们十六个人,要缴纳八十文!”说到这里,铁蛋一脸
    尴尬道,“若不是为份子钱,我们也不会来赶你。你占了我们的地盘,我们要到的钱自然就少了!”
    燕谷眼珠一转,笑着对铁蛋道:“这样吧,我每日给你们二百文钱,八十文缴份子钱,剩下的你们平分,算是辛苦费,如何?”
    在卢小闲的耳濡目染下,燕谷也学会算账了,他知道自己绝对稳赚。
    天上再次掉下了馅饼,而且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这些乞丐哪有拒绝的道理,当即便应允下来。于是,燕谷有了专门打探消息的班底。
    ……
    宋迪果然说话算数,卧床三天后,便专程来向卢小闲道谢了。
    “宋公子,你太客气了!”卢小闲满脸堆笑道,“来的正好,本来说好要请宋公子吃饭的,就凑今日了,我请客!”
    “卢公子救了我,哪能让您请客?”宋迪赶忙摆手道,“已经安排了,今晚在后来居酒楼我请客,二位一定赏光,到时给你们介绍几位朋友!”
    卢小闲爽快答应了。
    傍晚时分,卢小闲与张猛和卢小逸如约到了后来居酒楼。宋迪早已在大门外等候,见三人到来,便引他们进了酒楼的雅室。
    雅室内酒菜已上齐,有三个人正坐在桌前,见他们进来赶紧起身。宋迪将他们安顿在上座,介绍起他的朋友来。
    “卢公子,这位是临淄郡王的大舅子王守一王公子!”
    卢小闲心中一乐,原来是李隆基的大舅子,这必须得拉好关系。
    “见过王公子!”卢小闲向王守一见礼。
    王守一哈哈笑道:“王守一就是王守一,别老提李隆基的大舅子!”
    “守一虽然是兄长,可哪方面都比郡王妃都相差甚远,所以才不愿提这一茬!”旁边一个斯文的年轻人笑着打趣道。
    王守一也不觉丢面子,一本正经道:“这倒没错,我妹妹巾帼不让须眉,比很多男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我甘拜下风!”
    宋迪指着那个斯文的年轻人道:“他是姚阁老的长孙姚闳姚公子!”
    “姚阁老?”卢小闲不知宋迪说的姚阁老是何许人。
    见卢小闲一脸的茫然,姚闳不以为意,一脸苦笑道:“别听宋迪往我脸上贴金,家翁名祎姚崇,虽做过宰相,可现在却被排挤成八品司仓,朝廷真已经糟糕到……”
    “姚闳,咱今天不说朝廷的事!”宋迪打断了姚闳。
    原来是姚崇,卢小闲顿时哭笑不得,敢情又是个老熟人。离开洛阳之后,卢小闲就没有再与姚崇再联系过,没想到他竟然混得这么惨。
    宋迪又介绍第三个人:“这位是潞州姜家家主的外甥李林甫李公子!”
    李林甫?
    卢小闲怔怔瞅着貌不出众的年轻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又是个牛人。
    似乎在后世的评价中,李林甫是奸臣,但卢小闲怎么看也不像。
    李林甫话不多,只是朝卢小闲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第六百九十八章 后来居上

    介绍完自己的朋友后,宋迪又隆重向他的朋友介绍了卢小闲、张猛和卢小逸三人。
    卢小闲笑着道:“卢某初来潞州,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帮忙!”
    “卢公子太客气了!”宋迪拍着胸脯道,“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有什么事,您尽管开口便是!”
    其余三人纷纷附和。
    拉近男人之间的关系,再没有比喝酒最有效的办法了。酒过三巡,他们几人便好似多年的老朋友了。
    卢小闲好奇地问:“这酒楼的名字怎么让人觉得怪怪的?”
    姚闳一脸鄙夷道:“还不是白宗远那厮搞出来的事!”
    “白宗远?白宗远是什么人?”卢小闲越发好奇。
    姚闳没好气道:“卢公子,你来潞州时间短,这白宗远……”
    听完姚闳介绍,卢小闲这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潞州乃南北通衢之地,商贸繁华,客商遍布。客商多,客栈酒肆自然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潞州的客栈酒肆大多不入流,上不得档次,只有两家算有些规模和名气。一个叫望月楼,一个叫开天楼,都是潞州志愿近百年的老字号。
    开天楼的东家叫姜皎,是李林甫的舅舅,也是姜家现任的家主。
    姜家说起来也算是勋贵之家,姜皎的曾祖父为唐朝开国立下不少功劳,姜皎的祖父做过贞观朝的将作大匠,姜皎的父亲做过通事舍人和內供奉。
    姜家在潞州有不少产业,姜皎虽然没有官身和功名,可借着祖辈的余荫,日子过的也是有滋有味。
    望月楼的主人叫柳尚,柳家与姜家一样也是潞州的名望大族,柳尚还有举人功名在身,在潞州也算有身份的人。
    自从梁德全就任潞州刺史后,姜家与柳家的命运便发生了改变。白宗远是梁德全的小舅子,他借着姐夫的势力,逐步掌控了潞州城各项生意的五成。而原来潞州本地的世家大族,只占三成,还有两成是各自为战混口饭吃的小生意。
    白宗远开了这家后来居酒楼,取名后来居上之意。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白宗远这条外来的强龙,生生将潞州本地世家大族压得抬不起头来。
    在白宗远的挤压下,姜家的开天楼很快便入不敷出。姜皎自知斗不过白宗远,虽心有不甘,只能忍气吞声,将开天楼彻底关了门。
    柳家的望月楼也没逃脱被白宗远打击的命运,但柳举人始终不肯向白宗远就范,望月楼虽然惨淡,却始终屹立不倒。
    听了姚闳这番话,卢小闲心中开始思量起来。
    几人聊着,不知怎的说到了宋迪被打这件事情。从他们嘴中,卢小闲又得到另外一些有用的消息。
    潞州城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台面上的人物各显神通,这些公子哥们没闲着,也分成两派。一派以梁德全的公子梁奋为首,还有潞州长史田中则的公子田文、长乐门门主严宏图的公子严展、潞州法曹参军桂安的小舅子唐超。另一派则以宋迪为首,他身后便是王守一、姚闳、李林甫几人。
    双方
    水火不容,针尖对麦芒,争斗不息。宋迪几人势力不济,他们与梁奋等人争斗也落了下风,被打压的只有招架之功,别提多郁闷了。
    见几人义愤填膺,卢小闲计上心来,微微一笑,举酒对宋迪道:“能与诸位相识,是我的福分。不就是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哥几个放心,我会设法为你们出这口恶气。”
    听了卢小闲的话,几人面面相觑。
    王守一提醒道:“卢公子可能不知道,这些家伙不好对付!”
    卢小闲慷慨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是不是说大话,几位拭目以待。若是信的过我卢小闲,就把这杯酒干了!”
    说罢,卢小闲一饮而尽。
    宋迪率将杯中酒喝完:“卢公子,我宋迪信的过你!”
    其余几人将信将疑,卢小闲这番豪情让他们赞赏不已,各自也举杯将酒喝尽。
    直喝到子时时分,几人才醉醺醺散去。当然醉醺醺的人当中不包括卢小闲,这几个公子哥的酒量与卢小闲差太远。
    这顿饭没算白吃,卢小闲得到了许多有用的消息。他当机立断,决定与宋迪几人搞好关系,借机打入潞州上层,更好的实施既定计划。
    从这一天开始,卢小闲有事没事便与这几个公子哥混在一起。他头脑灵活,手头不缺银子,吃喝玩乐的花销全部一己承担,很快便取代宋迪,成了几人的主心鼓。
    卢小闲这边进展顺利,可燕谷那里却遇到了挫折。
    铁蛋这些乞丐仅给了燕谷三天消息,之后便不见踪影,而且彻底消失。燕谷哪能咽下这口气,咬牙切齿满城寻找这些小叫花。
    终于有一天,在城北的一个巷子里,气急败坏的燕谷将铁蛋揪了出来。
    “你这个说话不算数的贱坯子!”燕谷举拳便要打。
    “打吧,打死我算了!”铁蛋知道理亏,也不反抗,哭着脸道,“我就是烂命一条,你们两头都逼我,让我怎么办?”
    听了铁蛋的话,燕谷放下拳头,黑着脸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燕谷一问,铁蛋顿时嚎啕大哭。
    铁蛋身旁的小叫花名叫狗剩,怯怯地对燕谷道:“你给我们钱,老大知道后不仅将钱全搜了去,还将我们每个人揍了一顿。”
    “我给你们钱,干他什么事?”燕谷皱起眉头。
    “老大说了,你肯定别有用心,让我们离你远点,不准再收你的钱。”狗剩带着哭腔道,“他还让我们今后每人每日多交五文钱,不然就不给饭吃!”
    燕谷听罢肺都快气炸了,恨恨骂道:“这厮也太可恶了!”
    “潞州城就这么大点,到哪要那么多钱?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上饭了!”狗剩抹起眼泪,其余乞丐眼泪汪汪看着燕谷。
    燕谷知道,若不收拾掉这个所谓的老大,想要铁蛋他们帮自己打探消息,根本就不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对铁蛋道:“这事不怪你们,告诉我,那个狗东西现在在哪?”
    铁蛋一脸警惕道
    :“你要做什么?”
    燕谷笑了笑:“我要告诉他,今后我才是你们的老大!”
    众乞丐愕然。
    乞丐列于“三教九流”之末,内部等级明显。铁蛋是这十几个小乞丐的老大,铁蛋上面的老大名叫毕三,是潞州城出名的丐棍。
    丐棍是乞丐中最难缠的泼皮无赖,他们做事向来不顾脸面,甚至不顾法度,为害乡里作恶多端。官府对丐棍也没辙,反正是泼皮一个,小罪不能判重量刑,最多责打一番,放出来后依旧我行我素。
    此刻,毕三盯着马路对面一家饺子馆,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饺子馆里有十多张餐桌,堂口置了一个大笸箕,大缸钵盛肉馅,四五个雇工当众包饺子,大锅一煮几十碗,生意颇为红火。
    观察了好一会,毕三开始行动了。他将破旧的青衣褂撩起,往腰间一别,提着一串剥了皮的耗子,晃晃荡荡走到马路对面,气势汹汹进了饺子馆店堂。
    看了一眼众食客,毕三将死耗子高高举起,大声道:“掌柜的,今天只捉了几只耗子,你将就着剁馅吧!待明儿我一定多捉几只给你送来。”
    毕三此举闹得食客作呕,纷纷离去。饺子馆掌柜大倒其霉,赶忙上前恳求毕三放过一马。
    毕三眼也不抬,只是将手一伸,吐出了四个字:“十两银子!”
    明知毕三讹诈,但掌柜只能息事宁人自认倒霉。眼看着银子就要到手,毕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突然,斜刺里,不知从哪伸出一根棍子,重重敲在毕三脑门上。毕三大怒,转头一看,眼前一个小乞丐正怒视着自己。
    店外有个脑袋探了一下,迅速收了回去。
    毕三眼尖,瞅准了探头探脑的正是铁蛋,眼珠一转,便猜出面前的少年为何要找自己的晦气。
    “奶奶的,我正要找你算帐,你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说罢,毕三举拳便朝燕谷打来。
    燕谷闪身躲过,顺手又是一棍抽中毕三的脖颈,火辣辣的疼。
    但凡乞丐都有打狗棍,打狗棍没有标准形制。鸡蛋粗的木棍,几节竹竿,甚至半截树枝,结实的高粱杆,都可以。
    燕谷的打狗棍,是海叔专门给他备的一节藤杖,产于乌蛮之地,中原罕能见到。打狗棍长而虬曲,色泽光赤,质地极硬。
    毕三被燕谷打得凶性顿起,使出一身蛮力,向燕谷扑去,恨不得将燕谷撕成两半。
    两人你来我往,毕三将桌椅打坏不少,却连燕谷的衣襟也没沾着,倒是自己挨了不少棍子,眼眉也青紫肿胀起来。
    毕三累得气喘吁吁,知道自己不是燕谷的对手,心生一计。
    他突然停下来,一拳将自己鼻子打出血来,顺手将血糊得满脸都是,躺在地上装死,嘴里一个劲地大声喊:“快报官,打死人了!”
    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岂能将燕谷嚇住?
    燕谷一步跨上前去,从地上拾起了那串剥了皮的老鼠,想也没想便猛然塞进毕三口中。

第六百九十九章 燕谷的成就

    毕三顾不得再装死,赶忙坐起身,从嘴里往外抠,一边抠一边呕吐。
    燕谷掷地有声道:“从今日开始,我见你一次,就让你吃一次耗子肉!”
    燕谷果然说话算数,打这之后,每日带着铁蛋一帮人,捧着死耗子,四处寻找毕三。毕三吓得只有躲藏起来,彻底不敢露面了。
    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乞丐追得满城跑,毕三咽不下这口气,便去找自己的老大陈铁锤哭诉。陈铁锤是整个潞州乞丐的头,毕三吃了瘪,他自然要出头。
    陈铁锤放出话来,三日内定要燕谷好看。陈铁锤话一出口,铁蛋等人觉得天要蹋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噩运。
    燕谷能收拾住铁蛋这些小叫花,也能收拾毕三这样的无赖,可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摆平陈铁锤,这就有些为难了。想了好久也没想出办法来,燕谷无奈只好求助海叔。
    听燕谷说了事情的经过,海叔竖起了大拇指笑道:“谷儿,做的不错,不愧是岛主的徒弟,有魄力!”
    燕谷还要说什么,海叔却只摞下一句话:“这事交给我,你只管等消息便是!”
    当晚半夜时分,海叔穿了夜行服悄然翻墙而出。
    不知海叔使了什么手段,第二日陈铁锤便改了口,再次放出话来:潞州城十五岁以下的乞丐,全部由燕谷管理,若谁不遵从,那就是和他陈铁锤过不去。
    听到这个消息,铁蛋等人顿时目瞪口呆。连潞州城的乞丐头子都要卖燕谷的面子,他们怎能不对燕谷心悦诚服。
    从此,潞州十五岁以下的乞丐,有了新的老大。
    当然,燕谷名义上还要受陈铁锤的管理,他投桃报李,每月主动给陈铁锤上缴五十两银子。以往整个潞州城的乞丐加在一起,每月上缴的银子也没有这么多,陈铁锤乐得嘴都合不拢,对燕谷的所作所为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心中清楚,就算燕谷不给他一文钱,他也不敢把燕谷怎么样。
    接手少年乞丐后,燕谷大刀阔斧订了规矩:所有人不再行乞,而是借行乞之名,四处打探消息。
    为了调动众乞丐的积极性,燕谷施行了奖优罚懒的法子,将手下所有乞丐编了十几个组,每组都有一个领头的。打探消息多,不仅有鱼有肉,还会有赏钱。打探不来消息,只有吃窝头的份。
    很快,燕谷将少年乞丐们治理的服服帖帖,打探的消息越来越多。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是有只蚊子飞进潞州城,也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燕谷的效率之高大大出乎卢小闲意料,随着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卢小闲对燕谷彻底刮目相看,这让燕谷心中很是得意。
    ……
    景龙四年三月初三,飘散着花草香气的春日里,卢小闲突发奇怪想,兴致勃勃提议要去郊外踏青,寻春赏花。
    江小桐雀跃不已,来潞州一直忙着安家,能出去透气当然是让人高兴的事情。这些日子,卢小闲与张猛独住,江小桐连说个话的时间都没有,当然不愿错过这样的机会
    。
    魏闲云不像江小桐那般向往出行,他知道卢小闲是借机会与自己商量正事,当然不反对去,欣然应允。
    春雨滋润,效外悄悄换了容颜。
    嫩嫩的草茎、草叶,爬满漫长的山路,把山路封住,让山野成为草木的天地。路边映入眼帘的是菜花,整片整片的金黄,没有一点参杂,煞是好看。
    吉温与张猛在一个平坦之处,将长毯铺于地上,岑少白、张堂和黎四把带来的美食一一取出。
    既然来踏青,肯定少不了美酒。
    江小桐与影儿、吟风、弄月畅游于花海中,与花为伴,用鼻尽情吮吸迷人香味,深深沉浸于大自然的芬芳之中。
    海叔立在她们身后,远远看着他们。
    卢小闲闲来无事,扭头看了一眼魏闲云。他身上那股洒脱劲,好象天生一般,让人觉得舒服。
    指了指一旁的矮山,卢小闲笑着对魏闲云道:“先生,可有兴趣去山上一游?”
    魏闲云依然云淡风轻,心知卢小闲有话与自己说,微微点头道:“公子有此雅兴,理当奉陪!”
    正在忙碌的吉温,不意抬起头,瞅着卢小闲与魏闲云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吉温内心对魏闲云并无好感,这倒不是针对魏闲云本人,关键他是太平公主的幕僚,身份太敏感了。
    在吉温看来,魏闲云非常危险,说不定哪天就会给卢小闲带来灾祸。他并没少向卢小闲表达自己的担忧,可卢小闲从来就不当回事。
    卢小闲与魏闲云没有直登山顶,到了半山腰便停了下来,卢小闲默默立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卢小闲突然问道:“先生,你真的不后悔?”
    “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是第七次问同样的问题了!”魏闲云无奈道。
    “我知道!”卢小闲忍不住晃晃脑袋,“可我还是有些不相信!”
    卢小闲所说的不相信,是魏闲云决定今后要跟着他了。
    魏闲云无语。
    卢小闲忍不住又问道:“先生可有烦心事?”
    魏闲云老老实实点头:“只要是人,谁都会有烦心事,我当然不例外!”
    卢小闲来了兴趣,正要询问,却被魏闲云岔开了话题:“小闲,你来潞州后悔吗?”
    “不后悔!”卢小闲摇摇头,“潞州官场错综复杂,正适合我们在这里立足。潞州的地理位置勾连南北,商贸发达,若能站住脚,今后会大有收获!”
    “潞州的形势远比想象要复杂的多!”魏闲云提醒道。
    这些日子魏闲云也没闲着,利用太平公主的资源,他也打听到了不少潞州的内幕。
    在潞州,刺史梁德全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无论是在官场,还是生意场,他都能一手遮天。
    梁德全是韦皇后的心腹,正是有韦皇后的庇护,他才敢为所欲为,在潞州巍然不动地做了数年刺史。
    “凡事必有破解之法,潞州被梁德全经营的铁桐一般
    ,但未必没有破绽,只是我们一时没有找到而已!”卢小闲倒是很乐观。
    魏闲云似乎想起了什么,向卢小闲问道:“玉真郡主不是给过你一封信吗?要不我们去找临淄郡王,说不定他能帮我们一把呢!”
    “不妥!”卢小闲微微摇头,“依目前的形势看,临淄郡王根本没有能力帮我们。就算能帮,我们也不宜现在就去找他。梁德全与临淄郡王素来不睦,若让梁德全知道了,岂不是过早树敌了?”
    魏闲云微微颌首:卢小闲分析的一点没错,李隆基虽然是郡王,还真帮不了他们。
    三年前,李隆基到潞州做别驾。刚到潞州,他想用郡王身份压服梁德全,好争些权力。梁德全阴险的很,表面上对李隆基礼数周全,暗地里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刺史衙门和各县,李隆基不仅插不进手去,还吃了几次暗亏,数次交锋都败下阵来。李隆基愤慨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做闲散郡王,不再过问的政事。
    “小闲,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魏闲云看似询问,实是考校。
    “潞州官场与商家的情况,我们大体已经掌握。但对帮派的情况却知之甚少,特别是正义堂,我们一无所知,不搞清楚这些,最好不要盲目乱动。”
    潞州官场的争斗,说穿了就是梁德全与李隆基间的争斗,梁德全占据绝对的优势。
    潞州商家的暗战,同样是一边倒。梁德全的小舅子白宗远,以一己之力,生生将潞州本地的世家大族压得抬不起头来。
    最微妙、也最复杂的,是潞州的帮派之争。
    潞州原本只有一个燕雀帮,梁德全主政潞州后,又出现了两个帮派,一个是长乐门,一个是正义堂。
    随着燕雀帮迅速没落,长乐门和正义堂打得你死我活,燕雀帮两不相帮谁也不得罪。
    魏闲云沉吟道:“正义堂我可以让长安那边查一查底细,可能要多费些时日。”
    “不打紧,我们有的是时间。” 卢小闲瞅了一眼魏闲云,“再说了,岳父大人他还……”
    卢小闲话没说完,便听见江小桐在下面喊他们吃东西了。
    “走吧!”卢小闲打趣道,“我们这可是饭来张口!”
    刚走到长毯边上,卢小闲便看见陶罐里插着一大把白艳艳的野蔷薇,罐里还加了泉水。
    “看看就是了,还采那么多回去!”卢小闲对江小桐笑道,“你可真是贪心不足呀!”
    江小桐嗔怪地回了卢小闲一眼:“这是给胭脂的,她身子沉,不方便出来,带回去给她养养眼!”
    胭脂已经怀胎八个月了,江小桐隔三岔五会去看望她,两个女人有说不完的话。
    卢小闲赞赏道:“还是你想的周全,让胭脂养养眼,心情好了,生的孩子肯定招人喜欢!”
    影儿在一旁没头没脑地道了句:“那么喜欢孩子,有本事自己也生一个!”
    江小桐一听脸便红了,啐骂道:“你个死妮子,什么话都敢说!”

第七百章 华神仙千里追寻

    卢小闲苦笑,若是江雨樵在,影儿保证服服帖帖。现在可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想到江雨樵,卢小闲扭头向海叔问道:“海叔,岳父大人是不是也该到了?”
    到潞州这么长时间,卢小闲没有任何动作,除了知己知彼,更重要的是在等待江雨樵的到来。
    海叔摇摇头:“哪有那么快,潞州到符龙岛数千里地,这一去一来,咋也得三四个月!”
    “那倒未必!”卢小闲摇头晃脑道,“岳父大人离开这么久,肯定会想念谷儿,说不定心中着急,脚程加快,两个多月就能赶回来!”
    “你不提谷儿倒也罢了,一提起来我这就来气!”江小桐沉着脸道,“谷儿做乞丐整日滚得像土猴子一样,脏兮兮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卢小闲一脸委屈:“你冤枉我了,怎么是我让谷儿去做乞丐的?他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我怎么拦的住!”
    ……
    燕谷嘴里衔着棵嫩草,面无表情看着来往行人从身旁穿过。
    “啊嚏!”燕谷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莫非小闲哥又在念叨我了?”
    想到卢小闲,燕谷脸上忍不住泛起笑意。
    “老大!我们来了!”几个身影向燕谷奔来。
    燕谷抬头,看清了来人,收敛了笑容,慵懒地站起身,淡淡道:“铁蛋、狗剩,有什么消息?”
    听燕谷的问话,铁蛋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窘迫的表情:“老大,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
    燕谷听罢,脸色一沉:“莫非又偷懒了,今日不想吃饭了,是么?”
    铁蛋一听急了,赶忙赌咒发誓:“老大,我那组若有一个偷懒的,让我们全部变成采生怪!”
    燕谷知道,铁蛋没有说谎。
    变成采生怪,那可是乞丐当中最厉害的毒誓,他们一般赌咒发誓,都不会拿采生怪来说事。
    铁蛋所说的采生怪,是一些歹毒凶恶的乞丐,为了达到骗人钱财的目的,抓住正常的活人,特别是小孩,用刀砍斧削及其他方法把他变成形状奇怪残疾或人兽结合的怪物。经过“采生折割”形成的各种“人狗”、“人熊”以及奇形怪状的残疾人,成为乞丐以广招徕、骗取钱财的活道具。以此为幌子博取世人的同情,或者以广招徕,借此获得路人施舍的大量钱财,这是乞丐中最悲惨的一种下场。
    “你呢?”燕谷不再理会铁蛋,看向狗剩。
    狗剩与铁蛋年龄想仿,比铁蛋明显多了份稳重与狡黠,他不紧不慢道:“老大,我们得到了两个消息。”
    “说说看!”燕谷饶有兴趣道。
    “一个时辰前,柳举人去了彩云姑娘家,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半个时辰前,田长史进了刘记瓷器店,向刘掌柜索要了一件白地褐花瓷瓶。据刘掌柜说,这是汉代传下来的!”
    说完后,狗剩悄悄瞄了一眼燕谷,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这消息对老大有用没用。
    燕谷听罢,满意地点点头,拍拍狗剩的肩头:“不错,去给你那组人
    说,今儿老大赏他们每人一只烧鸡!”
    “哎!哎!”狗剩听了激动地满脸放光,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铁蛋在一旁看了,脸上有些黯然。
    燕谷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钱,数出二十文递于狗剩:“这是老大赏给你的!”
    “老大,这……”狗剩有些犹豫。
    狗剩不是没有受过燕谷的赏,恰恰相反,加上这一次,一个月里他已经是第八次接受燕谷的赏钱了,前前后后足有两百文了。
    燕谷眼睛一瞪,狗剩立刻慌了神。
    “谢谢老大!”狗剩赶忙接过铜钱,拍着胸脯道,“老大放心,天黑前,保证还能再打探出一两件消息来!”
    燕谷大大咧咧道:“你是知道的,老大不缺钱,有消息可着劲拿来换钱便是!”
    说着,燕谷瞥了眼沮丧的铁蛋:“还愣着干嘛,天黑还早,难道你那组的都喜欢吃窝头?”
    铁蛋跺跺脚:“老大,今日若打探不出消息,我那组人不睡觉了,哪怕挖到天亮,也给老大挖出消息来!”
    “去吧!”燕谷冲着二人摆摆手。
    二人转身离去。
    望着铁蛋与狗剩的背影,燕谷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铁蛋与狗剩都是十四五岁,他们和手下管理的少年乞丐都称呼燕谷为老大,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燕谷觉得,做乞丐原来是一件很有意思事情,至少现在能帮小闲哥打探不少消息,他可不想白让小闲哥养活自己。
    两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到了城门口。
    燕谷伸出了双臂,正要伸个懒腰,却突然不动了。前面马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引起了燕谷的注意。
    “他怎么会到潞州来?”燕谷自言自语道。
    显然,燕谷让识这个人。
    那人并没有发现燕谷,而是径自上了后面一辆马车上,从车上挽扶下来一个白胡子老者。
    再一见这白胡子老者,燕谷不由心中暗乐:“竟然能找到潞州来,小闲哥算是彻底被他缠死了!”
    乐归乐,燕谷还是赶紧向二人迎了上去。
    ……
    “什么?华郎中与华神仙到了潞州?”听了海叔的禀报,卢小闲不由愣住了。
    卢小闲匆匆离开长安,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和华神仙告别。为了不惊扰华郎中。如今,他们千里迢迢居然追到了潞州,而且把卢无瑕和林盻也带来了。
    “没错,燕谷在东城门遇到了他们,便把他们带回了宅子!”海叔点头道。
    “小闲,这个华神仙是怎么回事?”魏闲云不解地询问道。
    卢小闲也不隐瞒,将自己为了帮江小桐解毒、如何求到华神仙门下的前前后后,详细说于了魏闲云。
    “无相之人?”饶是魏闲云熟读古书,也从没听说过这个说法,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如何安置他们?”
    “不管怎么说,华神仙对我和小桐有恩。”卢小闲苦笑道,“潞州的形势凶险无比,我必须把他们劝回长安,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这里
    ,万一连累了他们,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说的是!”魏闲云起身道,“走,我陪你一起去,设法将他们劝回去。”
    客厅内,江小桐正陪着华神仙喝茶,华云峰恭恭敬敬地站在父亲身边,华神仙不发话,他根本不敢落座。
    卢小闲与魏闲云走进屋子,华神仙站起身朗声道:“你小子说话不算数,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都忘了?”
    卢小闲一脸尴尬:“华神仙,您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华神仙摆摆手,仔细凝视打量起卢小闲来。
    卢小闲手足无措了,华神仙收回目光,哈哈大笑道:“没关系,你现在的境遇不佳,只是暂时的!我来潞州就是想看看,之后你会有什么变化。”
    “华神仙,您听我说!”卢小闲一脸严肃道,“您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回到长安去!”
    华神仙摇摇头道:“我已经来了,你怎么能赶我走?再说了,你的面相与长安相比已经有了变化,我得盯紧你,就住在潞州不走了!”
    见华神仙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卢小闲不由急了:“这里很危险,您知道吗?”
    江小桐赶忙劝道:“小闲,有话好好讲嘛,别发火。”
    卢小闲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放缓了语气道:“华神仙,不是我不留您!您有恩于我,我不想您把命送在这里!”
    魏闲云在一旁突然问道:“华神仙,你说小闲是无相之人,刚才为何又看出他面相有了变化?”
    “你懂什么叫无相之人?”华神仙不屑地看了一眼魏闲云,“无相之人不是没有面相,否则岂不成为无脸之人了?”
    魏闲云并不生气,谦逊地拱手道:“请教华神仙,何为无相。”
    魏闲云说话很客气,华神仙不再出言相讽,耐着性子道:“其实,每个人天生都带有两种相,一种是皮囊所带之相,俗称面相。还有一种是面相之外所隐藏之相,这叫本相。面相是可以发生改变,本相却无法改变的,跟随一生。凡夫俗子给人看相,看的只是面相,岂能看得准?”
    魏闲云若有所悟道:“华神仙的意思,是说无相只能看见面相,却看不清本相?”
    “孺子可教!”华神仙赞赏地点点头,“小闲便是无相之人,初遇他,他的面相之外有一层雾气。现在,这雾气开始逐渐下移,上面越来越淡,下面越来越浓,这不是变化是什么?”
    “这种变化有什么讲究吗?”魏闲云似乎很感兴趣。
    “你可懂《周易》?”华神仙突然问道。
    “《周易》?”魏闲云点点头:“略知一二!”
    “乾卦初九爻辞是何意?”华神仙又问道。
    魏闲云心中一惊道:“潜龙勿用!”
    《周易》中这一爻,潜龙是说把活力和才能适当第潜藏起来;勿用是指不要用。意思是要避免抵触,遇有抵触要设法避让。
    “没错,正是潜龙勿用。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华神仙得意道。
    魏闲云低头深思,好半晌无语。

第七百零一章 看相

    华神仙与魏闲云的一番对话极其深奥,卢小闲哪能听得懂,他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不管是潜龙勿用还是潜蛇勿用!华神仙,您必须回长安去。”
    “我既然来了,肯定不会回去的!”华神仙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把一旁的江小桐逗乐了。
    卢小闲气极反笑道:“华神仙,据我所知,你和华郎中都不会武功!”
    华神仙毫不示弱道:“那又怎么样?你还想打我不成?”
    “我当然不会打你!”卢小闲的笑容变得奸诈起来,“明天,我就雇一辆大车,让海叔点了你们的穴道,然后一路押你们回长安去!”
    华神仙一听便傻了,若卢小闲真这么做,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华神仙被气的不轻,卢小闲却露出了“你无赖我比你更无赖”的得意神情。
    二人正在相持,却听魏闲云在一旁问道:“华神仙,你可否帮我看上一相?”
    “没工夫,也没心情!”华神仙冷哼一声。
    “若华神仙能看得准,我会设法让您留在潞州的!”
    魏闲云的话,立刻让华神仙改变了主意,他将信将疑道:“你说话可作数?”
    “我说话作不作数,问问小闲便知!”魏闲云微微一笑。
    华神仙没有询问,他从卢小闲的表情中看得出来,魏闲云是能做主的。
    华神仙低下头,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似乎遇到了难以决断之事。
    终于,华神仙下了决心,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卢小闲,对魏闲云道:“那好,我帮你看看!”
    片刻后,华神仙说了第一句话:“你聪慧无比,自小读过很多书。”
    卢小闲笑了,这还用华神仙来看,谁都看得出来。
    魏闲云不动声色,依然是一副淡然的神情。
    “十年前,你的心气很高,志向是以自己的所学,辅佐帝王治理天下!”华神仙又说了第二句话。
    说话的时候,华神仙的脸色有些苍白。
    卢小闲看向了魏闲云,魏闲云眉毛不经意一挑,面色依旧如常。
    华神仙擦了一把额头沁出的汗珠,接着道:“五年前,你经历了一场大的灾祸。没错,非常的大的灾祸,和一个女人有关,因为这个女人,你整个人都变了。”
    华神仙的第三句话终于让魏闲云动容了,魏闲云显起痛苦的神色,谁都看得出来,华神仙说准了。
    华神仙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接着道:“现在,你的心都让仇恨和怨气所占据,报仇成了你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听了华神仙的第四句话,魏闲云脸上显出了狰狞之色,戾气四溢。
    卢小闲看着面前的魏闲云,他突然像换了一个人,变的那么陌生。
    华神仙说话都有些艰难了:“一年前,你下定决心,要跟随卢公子,你觉得只有他才能帮你报仇!”
    “你说的不对!华神仙!”华神仙的第五句话刚说完,卢小闲便反驳道,“你若说两三个月之前,这还有可能!一年前我和魏先生还不
    熟,他怎么可能 在那时决定跟随我呢?”
    卢小闲当然觉得华神仙说的不对,一年前他与魏闲云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什么追随不追随了。
    华神仙喘着粗气道:“我说的对不对,你问问他本人便知!”
    卢小闲看向魏闲云,魏闲云一脸的肃穆,却一言不发。
    “我这一生从不为人看相!”华神仙站起了起来,有些踉跄。
    华郎中见状不好,赶忙扶住了父亲。
    华神仙死死盯着魏闲云道:“为你看这一相,我要折寿十年,你还不说话吗?”
    卢小闲大吃一惊,华神仙为留在潞州,付出的代价可太大了。
    魏闲云朝着华神仙深深一躬:“华神仙真乃神人,晚生受教了。”
    说罢,魏闲云对卢小闲淡淡道:“让他们留下吧!”
    卢小闲看了看魏闲云,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将华神仙父子安顿好,卢小闲让张猛去请岑少白,自己坐在客厅低头想着心事。
    卢小闲心中有无数个问号,他不知道魏闲云身后还有多少离奇之事。卢小闲也打定主意,魏闲云若不主动说,他便不问。
    魏闲云坐在一旁,显然也在想着心事。
    江小桐奇怪地看着二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客厅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终于,江小桐忍不住先说话了:“小闲,有个事我想与你商量一下!”
    “你说!”卢小闲头也不抬道。
    “我想让无瑕和林盻住到我这里来!”江小桐犹豫道。
    “为什么?”卢小闲抬起头来。
    “她……我觉得林盻很可怜!”
    “可怜?”卢小闲沉默了好一会,点点头,“她是很可怜,好好照顾她吧!”
    江小桐还要说什么,却见岑少白走进了客厅。
    魏闲云抬起头来,卢小闲与他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卢小闲与往常无异,魏闲云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两人相视一笑,好像刚才什么事情没有发生。
    岑少白没看到客厅刚刚发生的一幕,奇怪地看向卢小闲:“小闲,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
    卢小闲将宋家父子来潞州一事说于了岑少白,最后道:“既然要安顿他们,那还是让华郎中干老本行吧,你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让华郎中开个医馆!”
    “什么能不能,在潞州买个门面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价格也便宜的出奇!若不是你再三叮咛,我早就买几十个门面了!”岑少白拍着胸脯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潞州铺子比长安便宜是正常的!”卢小闲劝慰着岑少白,“你别急,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到了时候,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我绝不拦你!”
    “不是,小闲!”见卢小闲公错意了,岑少白赶忙解释道,“我说这里的铺子便宜,不是和长安比较,与其他州县比,也便宜的离奇。”
    “哦?有这事?”卢小闲眉头一挑。
    生意上的事一
    直是岑少白来管的,卢小闲很少上心,没关注这铺子的价格,听岑少白这么说,不禁有些好奇。
    “就说买个开医馆的铺子吧!在长安至少也得五六千两银子,在其他州县打个对折,也得两三千两银子吧。”说到这里,岑少白卖了个关子道,“小闲,你知道在潞州要多少钱?”
    “难道只值一千两银子?”卢小闲猜测道。
    “最多五百两银子,还是地段好宽敞的铺子,若是寻常铺子,两三百两银子也能拿下!他们还得求着我买!”
    “是很便宜!”卢小闲不解地道,“他们为什么要求着你买?这是怎么回事?”
    岑少白叹了口气道:“还不是白宗远造的孽!”
    原来,白宗远仗着自己与梁德全的关系,将潞州城内近一半的产业纳入了自己名下,和自己产业有竞争关系的对手, 一个也不放过。
    白宗远的手段非常恶劣,要么勾结帮会,上门收取昂贵的保护费;要么通过官府巧立名目,增加各种税费;要么雇地痞无赖,天天去捣乱。总之,潞州城除了白宗远名下的产业外,其他的要么是关门大吉,要么是苦苦支撑惨淡经营。
    很多铺子空下来,向外转让却没有人接手,人人都知道白宗远的手段,怎么可能再去接手这些烫手的山竽呢?
    于是,空铺的价位一跌再跌,已经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魏闲云平静道,“白宗远这种做法恐怕已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了。我看他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
    “不说这个了!”岑少白摆摆手,向卢小闲问道,“陈叔的病好些了吗?”
    听岑少白问起这事,卢小闲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潞州的路上陈松就生病了,到了潞州便一病不起了。卢小闲请遍了潞州的郎中,药也吃了不少,但陈松的病情总也不见好转,让卢小闲十分头疼。
    卢小闲苦笑摇摇头:“正好华神仙来了,待明儿让他给义父重新开个方子,说不定就会好的!”
    魏闲云在一旁道:“小闲,其实你心里很清楚,陈掌柜并非身体有毛病,他这是心病!”
    “唉!”卢小闲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永和楼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为了救我,就这么卖了,他心里堵得慌!”
    “要不,我们在潞州再买一家酒楼,如何?”魏闲云突然提议道。
    “买一家酒楼?”卢小闲疑惑地看着魏闲云,“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多看少动吗?”
    “此一时,彼一时!”魏闲云斟酌道,“我们买了酒楼,一来可以让陈掌柜宽心,二来也可以试探白宗远的反应。再说了,刚才岑掌柜讲了,潞州的铺子极其便宜,想必酒楼也贵不到哪去。若事不可为,大不了放在手上暂不开张便是,反正咱也不差这点银子,不会有什么损失!”
    卢小闲思虑片刻,点头道:“也是,反正迟早都要和这个白宗远较劲,那就先买个酒楼,试探他一下!”

第七百零二章 买酒楼

    说罢,卢小闲对岑少白道:“岑大哥,这事交给你了,如何?”
    “好嘞!”岑少白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
    到潞州这么久了,每天只能看,什么生意都不能做,让岑少白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劲。如今,卢小闲同意他出手,岑少白怎能不高兴。
    决定了便立刻行动,这是岑少白一贯的风。
    为了稳妥起见,岑少白在潞州城寻访了好几天,最终把目光投向了柳举人的望月楼。
    打听到柳举人的住址,岑少白写了名帖,备了礼物,一大早便来柳府拜访。
    送了拜帖,岑少白才得知柳举人外出了。
    岑少白决定,就在柳家的客厅内等待柳举人的归来。
    直到晌午时分,柳举人回到家中,听说有来客拜访,便到客厅与岑少白相见。
    寒喧了几句,岑少白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柳举人听罢,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望月楼是祖上留下的产业,在下不敢私自变卖!”
    岑少白听罢,也不再纠缠,朝着柳举人一抱拳:“本以为柳举人是通情理之人,不会让再下失望。既是如此,那我去找姜家,反正他的开天楼也空闲!”
    柳举人打量着岑少白道:“你找姜家也是白找,姜皎就是让酒楼闲着,也不会卖给你!”
    “为什么?”岑少白不解地问道。
    柳举人一语中的:“现在酒楼根本卖不上什么价钱,最主要的是,他不敢得罪白宗远!”
    “我买酒楼,与白宗远有什么关系?”岑少白故意装不明白。
    “白宗远曾经放过话,我们俩家谁若将酒楼卖了,便是和他过不去!”
    “哦!”岑少白恍然大悟,“难怪你们都不肯卖酒楼!”
    思虑了好一会,岑少白自言自语道:“本想买了酒楼,与白宗远斗一斗,没想到竟然这么难!”
    听了岑少白这话,柳举人眼中放出光来:“岑掌柜,你是外乡人,不知道潞州的底细,你想和白宗远斗,这是痴心妄想。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只要白宗远在潞州,你就别想有出头之日!”
    潞州的底细岑少白怎会不知,可他只能装傻,故意问道:“一个白宗远,真的有这么可怕?”
    “可怕的不是白宗远,而是他身后的梁德全!”
    “你说的是潞州刺史梁德全?”岑少白装傻到底了。
    柳举人点点头。
    岑少白试探着问道:“你们就没想过把梁德全扳倒?”
    柳举人愤然道:“何止想过,潞州的商人曾多次去长安告状,可都无人受理。告状之人回来后,没一个有好下场!无奈之下,众人凑了一大笔钱,派人到长安想找门路花钱将梁德全扳倒。谁知钱花了不少,梁德全却未动分毫,依然安稳做他的刺史。到这种地步,大家也就死心了!”
    岑少白冷笑道:“你们怕梁德全,怕白宗远,我却不怕,我只问柳举人,望月楼卖是不卖,你给个痛快话。”
    “不瞒你说,望月楼继续开张一天便亏损一日。若不是瞧
    不惯白宗远的嘴脸,我早就关门了,之所以挺着,就是不想让他太得意!”柳举人倒也直爽,“若你真敢与白宗远斗一斗,望月楼我白送你了!”
    “既然柳举人如此爽快,那我也不能做小气之人,五千两银子望月楼我买了!”
    听了岑少白这话,柳举人不由愣住了。
    以潞州现在的市价,望月楼能卖两千两银子就已经不错了,这还要看有没有人接手,难道岑少白真的不了解行情?
    见柳举人不语,岑少白催问道:“不知柳举人意下如何?”
    “成交!”柳举人吐出了两个字。
    告别了柳举人,岑少白来找卢小闲,告知了情况。
    “他同意卖了?”卢小闲点点头道,“这就好,尽快与他交割,先把房契拿到手!”
    “然后呢?”岑少白迫不及待地问道。
    卢小闲不紧不慢道:“然后,将里面该拆的拆,该扔的扔,咱要将酒楼装饰一新!”
    岑少白忍不住提醒道:“小闲,我看过了,望月楼装饰的还不错,接过手就可以经营,没必要大张旗鼓装修了!”
    “我说装修就装修,听我的没错!”卢小闲笑着打趣道,“你可别舍不得花钱,一定要用最好的材料,装修的费用不能少于一万两银子!
    “什么?不能少于一万两银子?”岑少白听罢,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开什么玩笑,买酒楼才花了五千两银子,装修就得用一万两银子。
    岑少白有些怀疑,卢小闲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岑少白狐疑地看向卢小闲:“你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呢?”
    “当然是说真的!”卢小闲一本正经道,“不仅要舍得花银子,还要慢慢来,慢工出细活嘛!”
    岑少白彻底傻了,他挠头道:“小闲,你到底要做什么,就直接告诉我好了,莫和我兜圈子,我被你搞迷糊了!”
    “还是我来告诉你吧!”魏闲云哈哈大笑道,“既然要试探白宗远的反应,就得把姿态做足了。你在装修上花的银子越多,他就会觉得威胁越大。你做得越细,他就越着急。等他熬不住了,便会出手,我们也就知道他的态度了。”
    “哦!”岑少白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逗猴,看看他到底有多少真章。若事不可为,大不了我们不开张便是了!”
    “当然,小闲还有一层意思在里面!”魏闲云又道。
    “还有一层意思?”岑少白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卢小闲,卢小闲微微一笑,并不做声。
    魏闲云继续道:“要想与白宗远,甚至与梁德全斗,光凭胆量不行,还得要有实力!所以,小闲也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的到来!”
    岑少白心中一动:“魏先生,您的意思是说小闲在等江岛主的到来?”
    “正是!”
    “我明白了!”岑少白顿时信心满满,他拍着胸脯对卢小闲道,“小闲,你就瞧好吧,我非把白宗远逗到筋疲力尽为止!”
    三天后,岑少白一口气卖了两处产业。
    一处
    小门面只花了三百两银子,开一家医馆,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另一处产业就不一样了,岑少白花五千两银子买了柳举人的望月楼,顿时引起了轰动。
    岑少白这么做,显然是没有把后来居放在眼里,敢与后来居较劲,就是和白宗远较劲。
    白宗远是谁?
    在潞州城做生意,还没人能绕得过白宗远去。要知道,白宗远的后台是潞州的土皇帝。
    更让人吃惊的在后面,岑少白买了望月楼,并没有马上开张,而是雇人将里面的装饰全部拆去。
    简直是败家子,这可都是钱呀,当初柳举人为了装修望月楼,整整花了一千两银子。岑少白此举,让很多人都觉得肉痛。岑少白竟然在望月楼外张贴了告示,征集潞州城的能工巧匠,要装修顶级酒楼,造价一万两银子。
    岑少白如此败家,立刻成为了潞州城的一桩奇事,人们纷纷问询,岑少白究竟是何许人,竟会如此有钱。
    ……
    这一日,卢小闲正打算去寻宋迪等人,他们却结伴来到了卢小闲的住处。
    王守一瞅着破烂的院落,不禁皱眉道:“卢公子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住这种地方有什么不好?”宋迪不以为然道,“王兄,你不会因此而瞧不起卢公子吧?”
    李林甫点头附和道:“宋迪说的没错,卢公子出手大方,光这段时日为我们哥几个花的银子,就足够买个宅院了,你别不领情。”
    王守一讪讪道:“我就这么随便一说,怎么会不领卢公子的情?”
    几人正说话间,卢小闲从屋里出来了,看着几人,不由一怔:“几位兄弟,今儿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宋迪赶忙道:“卢公子,哥几个遇到难处,来找你想法子了!”
    “遇到难处?”卢小闲笑道,“不怕,有我在呢,走,咱屋里说!”
    几人跟着卢小闲进了屋子,张猛和卢小逸与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屋里只摆着床榻,一个小柜子,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虽然陈设简单,但也干干净净。
    王守一忍不住叹口气道:“想不到卢公子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卢小闲满不在乎道:“我这人对住不是很讲究,若几位兄弟觉得这里不好,赶明我买一处好点的地方,招待哥几个也方便!”
    卢小闲分明是睁眼说瞎话,若不是怕引起别人注意,他才不会住这种鬼地方呢。
    王守一以为卢小闲生气了,赶忙解释:“卢公子,别误会,我不是这意思,兄弟几个感情好在哪都一样!”
    “我怎么会误会?”卢小闲指着两把椅子道,“来,先坐下再说!”
    李林甫与王守一坐下,卢小闲拉宋迪坐在自己床前:“宋兄,说吧,遇上什么难事了!”
    “卢公子,我们想借些银子!”宋迪迪期期艾艾道。
    “借银子?”卢小闲不动声色,“借多少?”
    “三百两!”
    “没问题!”卢小闲爽快答应了。

第七百零三章 约赌

    “多谢卢公子,过几日我们就还给你!”宋迪一脸喜色。
    “若当我还是朋友,就别再提还字了?”卢小闲无所谓道。
    这些日子,卢小闲为结交这几个公子哥,花的银子也不止三百两,这点银子他还真没瞧在眼里。
    “不行!一定要还!”宋迪一本正经道,“朋友归朋友,借银子归借银子,若不要我们还银子,我们宁肯不借!”
    说到这里,宋迪瞅了一眼其他三人:“你们说是不是?”
    三人齐齐点头。
    见宋迪如此倔强,卢小闲无奈摇头道:“就依你们,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吧!”
    说罢,卢小闲随口问道:“你们借银子做什么?”
    宋迪有些犹豫,却还是直言道:“梁奋又来约赌了!”
    “约赌?约什么赌?”卢小闲莫名其妙。
    宋迪脸色变的阴沉:“梁奋这个鸟人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来找我们赌银子,这家伙赌术比我们强,每次都赢,前前后后已经赢了我们好几千两银子了。这一次,他们又来约我们赌了!”
    说到这里,宋迪叹了口气道:“这几日,我们几个手头有些紧,只凑了二百两银子,所以才来找卢公子救急!”
    “既然赌不过,不赌就是了,这算什么难事?”卢小闲不以为然。
    听了卢小闲的话,宋迪顿时激动起来:“这怎么能行?如果连应战都不敢,还不被这厮耻笑死,太丢人了?”
    卢小闲摇头道:“明知赌不过,还非要赌,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宋迪梗着脖子道:“没错,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我宁肯输银子,也绝不能让这群混蛋瞧不起我们!”
    宋迪的咬牙切齿,还有姚闳等人的义愤填膺,卢小闲看的出来,他们被欺负的狠了,对梁奋这帮人已经恨到骨头里了。
    卢小闲瞅着宋迪,没有说话。
    说实话,卢小闲欣赏宋迪这种性格,但现实是残酷的,光靠个性解决不了问题。
    良久,卢小闲又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借银子给你?”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借,除了你,再没人能帮我们了!”宋迪小声道。
    从宋迪的语气中,卢小闲听出一丝无奈,还有对自己的信赖,让他多少有了一丝感动。
    卢小闲决定帮宋迪这回,至于道理,以后再慢慢讲给他听。
    想到这儿,卢小闲问道:“你们约定怎么赌?赌多大?”
    “赌骰子,每把五十两,哪方输到五百两银子就可以认输,若不认输还可以继续赌下去!”
    卢小闲恍然大悟:“所以你们必须凑够五百两银子?这是最低限度了!”
    宋迪点点头。
    卢小闲突然笑了:“你们不需要借银子!”
    “卢公子,你反悔了?”宋迪一脸的失望。
    “我没反悔,二百两银子足够了,我保证你们这一次能赢!”
    宋迪三人瞪大了眼睛,互相看了看,似乎不相信卢小闲的话。
    ……
    傍晚时分,卢小闲、张猛与宋迪、王守一、李林甫如约来到吉利赌坊。
    梁奋、田文、
    严展、唐超早已在等着他们了。
    梁奋略有些意外,他打量了一眼卢小闲,阴阳怪气对宋迪道:“宋迪,你长进了,还知道请帮手!”
    宋迪正待张口,卢小闲却抢先道:“我只是来看热闹,不下场赌骰子,哪是什么帮手?”
    梁奋不再理会卢小闲,对宋迪道:“银子带来了吗?”
    “我哪回没带够银子来?”宋迪没好气道。
    说话时,宋迪很心虚,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带够银子,只有二百两。
    或许是宋迪以往的信誉不错,梁奋没有当场验银子,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对宋迪道:“那我们开始吧?”
    梁奋与宋迪的赌法很简单,各自一副骰钵,里面各有一颗骰子。两人同时摇骰,然后比大小。
    下注的方法也很简单,最低五十两,双方都可以加注。
    一方加注,若另一方跟了,那就以最终加注的总和论输赢。
    一方加注,若另一方不跟,输赢只能是五十两。
    双方开始摇骰,听着骰子噼噼叭叭撞击骰钵的声音,卢小闲不由皱起了眉头。
    依他的经验,梁奋的骰子有问题,十有**是灌了铅的,难怪宋迪每次都赌不过梁奋。
    两人将骰钵同时扣在了面前。
    “我下二百两!”梁奋拍下一张银票,用挑衅的目光盯着宋迪。
    王守一不经意看向卢小闲,卢小闲不经意做了个动作。
    姚闳看向王守一,王守一也做了个不经意的动作。
    李林甫再观察姚闳,宋迪只须注意李林甫。
    几人如击鼓传花一般,配合相当默契
    宋迪对梁奋道:“不跟!”
    两人开钵,梁奋个六点,宋迪只有两点。
    第一把,宋迪输了五十两银子。
    梁奋哈哈笑道:“跟不跟都一样,反正你都要输!”
    两人又开始摇骰子,扣钵之后。
    李林甫抱起了双臂。
    宋迪眼前一亮,主动道:“我下一百五十两!”
    这是宋迪身上所有的银子,他的手有些颤抖。
    梁奋诧异地盯着宋迪,他们赌过多次,宋迪一般都是每次只下五十两,从不加注,直到把身上的银子输完为止。像今日这般主动加注,倒不多见。
    梁奋嘿嘿一笑:“一百五十两银子,我跟了!”
    二人打开骰钵,梁奋是五点,宋迪赫然是个六点。
    这一把宋迪赢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脸上乐开了花。
    梁奋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个好兆头。
    梁奋的骰子虽然灌了铅,但他赌术一般,不是每把都能掷出大点子,只不过掷出大点的机率比宋迪高。
    以前约赌,宋迪不是没掷过比梁奋点子大的,只是次数没有梁奋的多而已,宋迪按部就班每次只下五十两银子,到最后自然要输给梁奋。
    可现在有卢小闲在,就不一样了。
    卢小闲虽然自己没有下场掷骰,但他能听出二人的掷出的骰点。梁奋掷出比宋迪大的点数时,卢小闲就暗示宋迪只下五十两,一旦宋迪掷出比梁奋大的点数,就会让宋迪加注将银子全部压
    上。
    其实,卢小闲这法子也很好破解。
    宋迪加注梁奋不跟,宋迪也没有办法,最后算下来,还是梁奋胜算大。
    可卢小闲算准了,只要宋迪加注,梁奋肯定不甘示弱,谁让他嚣张惯了呢?
    果然,在卢小闲的运筹帷幄之下,宋迪一会就赢了五百两银子。
    与梁奋赌了这么多次,今日还头次赢,宋迪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对卢小闲佩服的五体投地。
    “梁奋,今日至此为止,下次再赌!我们哥几个要吃酒去!”宋迪一脸轻松道。
    宋迪已经做好了打算,今日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无论如何也得多敬卢小闲几杯
    宋迪心情不错,自然表现在了脸上,让梁奋相当不爽。
    一直被梁奋踩在脚下的宋迪,竟然咸鱼翻身赢了自己的银子,梁奋哪能咽下这口气。
    “等等!”梁奋斜着眼道,“爷有的是银子,不像有些人穷抠,输了五百两就跑!咱们继续赌,不敢赌的是孙子!”
    梁奋的爹是潞州刺史,舅舅白宗远是潞州首富,他当然不会缺银子,宋迪哪能比得了他。
    梁奋赌输了还这么嚣张,宋迪不由心头火起,正要应战却又觉的心中没底,他偷偷瞥了一眼卢小闲。
    卢小闲向宋迪微微点头,宋迪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不敢赌,我怕你输的只剩裤衩没办法从这出去!”宋迪讥讽道。
    卢小闲在一旁听了,心中不由暗乐:宋迪这话说的太是时候,若能激怒梁奋,下面就好办了。
    果然,听了宋迪的话,梁奋勃然大怒:“不要耍嘴皮子,有本事骰子上见胜负!”
    说罢,梁奋阴沉着脸拿起了桌上的骰子,谁都看得出来,梁奋瞥了一肚子的火。
    不知是急于挽回颜面,还是被气昏了头,每把摇完梁奋都会主动加注。
    宋迪就不一样了,在卢小闲的指点下,自己的点数小了就不跟,大了就加注,不一会又赢了五百两银子。
    梁奋彻底傻眼了,他总共带了一千两银子,放在平日里绰绰有余,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局面。
    宋迪脸上带笑,瞅了瞅梁奋,忍不住揶揄道:“梁大公子,这下没话说了吧?”
    梁奋本来已打算认输了,听了宋迪这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蹦了起来:“你别嚣张!”
    说罢,梁奋扭头对身边的田文、严展、唐超三人道:“把你们带的银子都拿给我!”
    看着脸色铁青、凶神恶煞般的梁奋,三人面面相觑。
    严展小心翼翼地劝道:“梁兄,这次就算了!咱们下次再找他们算账!”
    梁奋一瞪眼道:“怎么?瞧不起我梁奋,怕我没银子还你们?”
    梁奋这么发飙,三人哪敢再犹豫,赶紧将身上的银子掏出,交给梁奋。
    三人大概凑了七八百两银子,梁奋又有了本钱,他恶狠狠瞪着宋迪道:“再来!”
    宋迪又看向卢小闲,卢小闲依然点头。
    经过一番鏖战,梁奋手中的银子毫无悬念被宋迪赢了个精光。
    梁奋颓然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第七百零四章 劝诫

    宋迪别提多高兴了,看着梁奋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忍来。
    宋宁也曾输过,能体会到梁奋此时心中的无奈、不甘和悲愤的心情。
    想到这里,宋迪摇摇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梁奋面前,淡淡道:“梁奋,今天就到这里,我们走了!”
    “等等!”梁奋突然大喊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宋迪愕然:“你还要做什么?”
    “给我半个时辰,我去拿银子,咱们继续赌!”梁奋一字一顿道。
    宋迪愣愣看着梁奋,他的眼睛都红了,宋迪没想到自己的善意,竟然引起梁奋这么大的反应。
    “谁若不敢赌,就跪下叫爷爷!”梁奋咬牙切齿说着狠话。
    宋迪有些犹豫了,他下意识看向卢小闲,卢小闲不动声色又向宋迪点点头。
    无奈之下,宋迪只好对梁奋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梁奋点点头,带着田文、严展、唐超三人急匆匆离去。
    宋迪赶忙过来,不待他说话,卢小闲抢先道:“你先忍忍,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等我们离开再慢慢说!”
    宋迪点点头,还是忍不住问道:“等会……”
    卢小闲再次截住他的话:“还是按计划来,这一次无论输赢,立即离开,不要有丝毫停留!”
    听了卢小闲的吩咐,宋迪心中有数了。
    不一会,梁奋回来,他从怀里掏也一沓银票,往桌上一摞:“这是两千两银子,我们接着来!”
    宋迪没有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率先拿起了桌上的骰钵。
    这一次,梁奋学聪明了,不再像头两次那样不停的加注了,而且宋迪加注的时候,他也不跟着加,老老实实每把只下五十两银子的注。
    这下卢小闲没辙了,若自己掷骰子没问题,可宋迪掷骰子就不行了,梁奋的骰子灌了水银,出的大点多,不一会就占了上风。
    宋迪满头大汗,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不一会便输了四五百两银子。
    若梁奋一直这样下去,卢小闲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宋迪把手里的银子输的干干净净。
    可是,梁奋看见宋迪狼狈的模样,自认为手气好转,便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加起注来。
    这么好的机会,卢小闲怎么可能庭,他毫不留情指点宋迪狠狠的赢了梁奋几把。
    梁奋辛辛苦苦赢的银子,不一会又输了回去。
    梁奋算是真赌急了,也顾不上之前的套路,不断的加注,这等于是给了卢小闲与宋迪机会,他们痛下狠手,不一会便将梁奋杀的丢盔弃甲。
    当梁奋孤注一掷将最后一把的银子输完之后,场内变得一片寂静。
    梁奋如傻了一般,怔怔呆在当场。
    田文、严展、唐超小心翼翼地瞅着梁奋,也不敢劝他,生怕他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梁奋大脑一片空白,悔恨交加。
    两千两银子,这可是梁奋从白宗远那里磨破嘴皮才借来的,还没暧热便到了宋迪的手上。
    加上之前输的一千多两银子,梁奋这一次约赌就输了近四千两银子。
    宋迪牢记之前卢
    小闲嘱咐的话,顾不得理会梁奋,将银票揣入怀中,与姚闳几人匆匆离开了吉祥赌坊。
    ……
    后来居雅室内,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一派热闹的景象。
    “痛快,今日真是太痛快了,来,卢公子,我敬你一杯!”宋迪一脸的兴奋。
    “还有我们,一起敬卢公子!”姚闳、王守一和李林甫起身附和道。
    张猛不像他们那般高兴,这事本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卢小闲也不客气,一口将酒饮完,却并没有坐下,看了一眼宋迪道:“宋公子……”
    卢小闲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宋迪打断了:“以后直接喊我宋迪就成,一口一个宋公子,太见外了!”
    “行!”卢小闲爽快的答应了:“宋迪,我有话对你讲!”
    “卢公子……”
    卢小闲摆手道:“哎!你让我喊你宋迪,却喊我卢公子,岂不是也见外了?”
    宋迪略显尴尬道:“是生分了,钟……噢,不,小闲,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卢小闲问道。
    “什么事,小闲,你只管讲,只要我宋迪能做到的,没问题!”宋迪拍着胸脯道。
    “我希望你能戒赌!”卢小闲缓缓道。
    “啊?”宋迪愣住了,他没想到卢小闲提了这么个要求。
    其他的几人也愣愣盯着卢小闲,不解他是何意。
    卢小闲一针见血道:“宋迪,你口口声声说与梁奋赌,是因为面子不得不赌,实际上,你并不是被逼无奈,你心里也想去赌,我敢断定,你有赌瘾,而且赌瘾很重!你承认吗?”
    宋迪辩解道:“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可我想挣回面子却是真的!”
    “挣面子有很多法子,为何偏偏要去赌呢?”卢小闲毫不客气道,“你觉得这样做是挣了面子,殊不知被人当猴耍了还懵懂不知!”
    宋迪一头雾水:“小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小闲直言不讳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梁奋用的骰子是灌了铅的,你之所以一直都赢不了梁奋,并不是他的赌术有多好,而是因为他作了弊!”
    “这怎么可能呢?”宋迪似乎有些不信,“骰子都是赌坊提供的,而且是我们各自亲手挑的,应该不会吧?”
    李林甫在一旁道:“宋迪,小闲说的有道理,你别忘记了,吉祥赌坊的东家可是白宗远!”
    宋迪脸色变了。
    “没错!”王守一也点头道,“吉祥赌坊帮梁奋做点手脚,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宋迪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姚闳恍然大悟:“怪不得梁奋这厮每次约赌都要去吉祥赌坊,原来他是有备而来!”
    宋迪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我找这个孙子算账去!”
    宋迪太了生气。
    这么久以来,他一腔热血与梁奋在骰子上对决,不仅输了银子,而且真如卢小闲说的,让梁奋当猴耍了。
    宋迪甚至可以想象,梁奋赢了自己的银子后,当着其余死党的面如何讥笑自己是傻子。
    “算什么账?”卢小闲冷冷道,“省省吧!以赌坊的
    手段,既然敢作弊,早就想好了如何应付,你去了人家也不承认,只有自取其辱。”
    听了卢小闲的话,宋迪一滞,心中又不甘,别提多郁闷了。
    卢小闲微微一笑,向宋迪问道:“你觉得我的赌术怎么样?”
    宋迪没有说话,姚闳抢先道:“小闲,不是我吹,你的赌术绝对是潞州第一,包括各个赌坊的宝官在内,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
    潞州第一?
    张猛在一旁不由乐了:卢小闲的赌术在长安有多大名声,说出来恐怕会吓着他们。
    卢小闲点点头,继续道:“就算你拆穿了他骰子作弊的伎俩,万一哪天他找个像我这样的人,用我们今日用的办法和你赌,你难道还能赢?”
    宋迪张口欲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人家有各种各样伯法子对付你,而你只能凭运气,你不输谁输?你不被人当猴耍谁被人当猴耍?”
    宋迪呐呐道:“小闲,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去学学使诈的手段?”
    “错!”卢小闲一脸严肃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彻底戒赌,十赌九输,只有不赌,才不会着了人家的道!”
    宋迪沉默不语。
    卢小闲盯着宋迪道:“我把你当朋友才会说这番话!”
    卢小闲又看了看姚闳、王守一和李林甫三人:“你们也一样!我把话摞在这里,若你们能听一句劝,我卢小闲还当你们是朋友。若一意孤行还要再赌,那今晚就是我们的绝交酒,你们看着办吧!”
    说罢,卢小闲对张猛和卢小逸道:“我们走!”
    走到门口,卢小闲的声音再次传入几人耳中:“若你们能想明白,便来找我。若想不明白,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话音刚落,卢小闲等人消失在了门外,屋里的四人面面相觑。
    ……
    闲来无事,卢小闲悄悄来到江小桐住的宅院。
    江小桐正与林盻说话,见卢小闲进屋,林盻的眼亮了。江小桐在一旁看了,脸上露出一丝无法察觉的笑意。
    “公子!”林盻轻声道,“你怎么有空来了?”
    “你身体恢复的如何了?”卢小闲问道。
    “好多了!”
    说起来,林盻的身体的确比以前好多了,但面容依旧丑陋。
    卢小闲想起华神仙说过的话,要找到极寒之物才能彻底解了林盻身上的毒,可是到哪里才能找到极寒之物呢?
    卢小闲心中对林盻的歉意愈浓。
    “公子!我又做了一首新曲,可愿一听?”林盻小心翼翼道。
    看着林盻期盼的目光,卢小闲没来由的心中一软:“当然愿意听了!”
    乐曲响起,江小桐默默地瞅了卢小闲一眼,不经意地叹了口气。
    卢小闲与江小桐从屋里出来,见魏闲云正在后院散步,身后跟着影儿和海叔。
    魏闲云笑着问道:“小闲,你这是要去哪?”
    卢小闲道:“去看看杨珂与胭脂!”
    “替我向他们问好!”魏闲云点点头道。
    “没问题,我一定带到!”卢小闲冲着魏闲云摆摆手,便往外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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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穿越好混?古代个个是人精,玩你没商量。 谁说美女好泡?唐朝美眉很泼辣,生气就发飙。 谁说高官好做?皇帝榻侧岂能容,转眼就翻脸。 谁说疆土好拓?突厥吐蕃不好惹,随时命不保。 谁说银子好挣?官商勾结全通吃,亏本赚吆喝。 谁说江湖好闯?路见不平绕着走,冒失就挨刀。 既来之则安之。 社稷为枰将相作棋,问君可敢一战。 你落子来我挖坑,看谁笑到最后。 上联:大坑小坑连环坑,数不胜数。 下联:横挖竖挖变样挖,防不胜防。 横批:大唐坑王大唐坑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坑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坑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