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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日     大唐坑王txt下载     大唐坑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三十四章 装神弄鬼

    “禀……禀告门主,天神……下凡了……”回话的是总坛负责守卫的头目,他伏在地上,体似筛糠,语无伦次。

    “胡说!你看到什么?可曾看到凶手的模样?”老大上前,“啪、啪”打了头目两记耳光。

    头目一下子清醒过来:“禀告门主,小的该死,适才在院中巡查防卫,突然起了大雾,雾里有一个……一个金甲天神从空中飞过,身上发出万点金光。这时八堂主突然到了,可是他大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严宏图挥手,两个手下将头目架了出去。

    一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堂中诸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不寒而栗。

    严宏图蓦地仰天大笑,笑声远远传了出去:“妖也好,魔也罢,是好汉就不要藏头露尾、装神弄鬼,我严宏图偏要和你们斗一斗,有本事的当面现身,看是你厉害,还是我更狠!”

    说罢,严宏图看了一眼卢小闲与江雨樵道:“卢公子,江岛主,走,不用理会这些,我们把酒言欢,以消永夜!”

    ……

    长乐门总坛院内,卢小闲望着西面围墙外耸立的一座高塔,冥思良久,向严宏图问道:“严门主,这塔可有名字?”

    严宏图点点头道:“潞州城内都唤此塔为玄阳塔,卢公子没听说过吗?”

    卢小闲摇摇头。

    严宏图笑道:“既是如此,严某就带卢公子一游吧!”

    “岳父大人,要不我们去转转?”卢小闲回头向江雨樵征询道。

    “你安排吧,我怎么着都行!”江雨樵闷声道。

    严宏图在一旁看着奇怪,江雨樵似乎对卢小闲言听计从的有些过分了。

    卢小闲、江雨樵与严宏图率八大金刚走出大门。

    不,昨夜老八毙命,现在就该是七大金刚。

    一行来到玄阳塔下,塔共六层,高近二十丈,呈密檐楼阁式,极其雄伟壮观。从下仰望,塔顶琉璃瓦在日光下灼灼生辉。

    卢小闲见塔砖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忍不住细细观瞧,大多是一些书生中了进士来这里提名的。”

    卢小闲看罢,忍不住叹息道:“这些人都是有功名之人,可惜我只是一介布衣,到现在一事无成,真是让人羞愧呀!”

    严宏图目光闪动,笑道:“以卢公子的能力,功名富贵掌中物也。只不过寻常小池,非蛟龙容身之所,将来必有你飞黄腾达的一天!”

    “真的吗?”一抹喜色从卢小闲脸上一掠而过,但他很快又装作无动于衷。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严宏图的眼睛,他心中一喜:此人还是贪恋权势的,只要对方有弱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已经足够。

    一行十人自塔中盘旋而上,到了顶层塔内空间已渐狭隘。

    几人凭窗远眺,看到远处山岭起伏连绵,景色极为秀丽,均有心旷神怡之感。

    俯瞰塔下,正是长乐门总坛的所在,玄阳塔距总坛西墙,只不过五丈的距离。只见庭院重重,旌旗片片,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忽见一棵苍松之上,挂着一片五彩的东西,因距离较远,看不清究竟。

    卢小闲披襟当风,似是神游物外,忽然对江雨樵道:“岳父大人,烦请您上塔顶一瞧,看见什么回来与我说说!”

    “好的!”江雨樵点头应声道。

    “江岛主,我陪你一起去吧!”严宏图跟着道。

    “献丑!”江雨樵将长衫下摆撩起束在腰间,拔起身形从塔窗中一跃而出,然后伸手一攀檐角,轻轻巧巧地翻上了塔顶。

    “好功夫!”严宏图赞了一声,然后一拂袖子,如穿花拂柳一般,居然连飞檐也不碰,跃出窗口后在空中一拧身形,如一只苍鹰一般回翔,飞上了塔顶。

    八大金刚老大也跃了上来,用的是江湖上常见的一招“连环翻”,只不过翻上后才发现塔顶不盈三尺,脚下坡度极其陡峭,琉璃瓦又极为光滑,落脚后身子一趔趄,竟向塔外跌落。

    江雨樵一伸左臂,轻揽住老大的腰,将他身子带回。

    饶是如此,一块青瓦还是被他踏落,坠下塔去。

    八大金刚老大脸色尴尬,低声道:“谢江岛主。”

    江雨樵俯身观察。

    塔顶中心是一根镀铜的柱子,柱子顶端雕了一朵莲花。

    柱身上有几处被绳索之类的东西磨去了亮色,露出里面漆黑的底色。

    江雨樵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

    六月十四夜,阴,大雾。

    长乐门总坛灯影绰绰,一片昏黄。

    浓雾之中,突然又响起一声鹏鸟的鸣叫,仿佛地狱中冤鬼的啼哭,令人不寒而栗。

    随着呼呼的风响,半空中一个金甲天神盘旋飞舞而至,只见他三头八臂,怒发冲冠全身发出万道金光,直如地狱中的索命阎罗。

    长乐门执勤的喽啰们大哗:“天神下凡了,天神下凡了!”

    众人四散奔逃。

    金甲天神的身形掠过黑黝黝的松林。

    突然,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古松树冠之间,跃起一个黑影,手中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

    金甲天神的身子突然像断了线的纸鹞,从半空斜斜地一头扎了下来。

    “砰”的一声响,紧闭的两扇大门大开,七人奔涌而出,扑向了飞坠下来的金甲天神。

    几人运足了掌力,一起出掌快逾闪电击了过去。

    只听得稀里哗啦一阵乱响,金甲天神被打得直掼到庭前的影壁墙上,然后又在地上滚了几滚,再也动弹不得。

    远处回廊之上,严宏图目光如电,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捉活的!”严宏图大声命令道。

    严宏图身后站着卢小闲与江雨樵,他们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八大金刚老大鼻子哼了一声,叫道:“拿灯笼火把来!”

    灯火辉映之下,众人都吃了一惊。

    躺在地上的金甲天神身上披红挂彩,像是戏台上的武生打扮,扎满了彩帛锦缎,脸上用油彩涂得面目狰狞,另外两个头颅和六条臂膀都是栩栩如生的木雕,适才被众人掌力击中,又在地上滚了几滚,已经断折散乱了许多。

    金甲天神腰上系着一条长索

    ,长约十余丈,盘于地上,断头处非常齐整,显然是刚才荡过树巅时被伏在树间的飞龙帮高手用利器截断。

    金甲天神闭目委顿于地,一动不动。

    严宏图与卢小闲、江雨樵施施然到了近前。

    老大俯身探了探金甲天神的鼻息和脉搏,转身向严宏图禀报:“门主,他已然毙命。”

    严宏图一声冷笑,下令:“取水来,让我等看看这金甲天神的真实面目。”

    金甲天神面上的油彩渐渐褪去。

    众人不禁“咦”的一声惊呼,这个神出鬼没的凶神,竟是数日前叛帮而去长乐门的一名坛主。

    ……

    长乐门大厅内大摆筵席,严宏图、卢小闲、江雨樵与飞龙帮群雄觥筹交错,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卢小闲故意装作醺醺然有了醉意,连连告免。

    严宏图大笑:“卢公子,今日终我等识破了敌人的行藏,一举除掉了装神弄鬼的内奸,一解数日来的烦躁,此皆卢公子之力。大快人心,当浮一大白。来,干!”

    大伙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既然要装,那就要装得逼真一点。卢小闲龇牙咧嘴,急急伸筷夹菜,全无严宏图一举十觞的潇洒神态。

    严宏图笑道:“卢公子怎知是有人借长索装神弄鬼?”

    “此事说来也是巧合,在下仔细观察了长乐门周围地形,四周围墙都高逾两丈,守卫封锁如铁桶,金甲天神居然倏忽而来、盘旋而去,在几丈高的半空中来去自如,如非神灵鬼魅,则必借助外力。在下见玄阳塔高耸于旁,心念一动,便上塔一观。岳父大人告诉我塔顶铁柱上绳索的磨痕,料知敌人是将长索系于塔顶,借力荡入总坛围墙内,待长索回摆时就又荡出。从塔回来。”说到这里,卢小闲有些得意道,“我到西墙旁的松树之巅搜寻,找到当时松枝挂下的半幅彩帛,才终于断定有人在装神弄鬼。”

    严宏图看了一眼江雨樵,对卢小闲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战,灭掉了内奸,就算再有高手来,凭着我与江岛主的联手,必不会讨得好去!”

    卢小闲哈哈笑道:“我岳父的武功,那可是没得说的!只要有门主与岳父大人在,谁来都是找死!”

    ……

    清晨,薄雾未退尽。

    天刚亮,红日冉冉升起。

    今天是个好天气,每个人都应该高兴才对,可长乐门总坛所有弟子的脸色,却比霜打的柿叶还难看。

    宽阔的院落当中,静立着一只稻草人,一张制作十分逼真的鬼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画的是严宏图。

    稻草人的手中,紧握着一支哭丧棒,斜指严府大厅,似在炫耀,又似在挑衅。

    哭丧棒的顶头还有一张纸条随风飘舞:“杀师灭门,死有余辜!”

    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进来的。没有人知道这张字条的意思。

    严宏图铁青着脸,寒声道:“老四,这是怎么回事?”

    老四颤声道:“昨晚上我下半夜值班……感到有点困……喝了点酒……没想到……”

第七百三十五章 晋升副门主

    他的冷汗越擦越多,再也说不下去。

    严宏图柔声道:“这些年你的确很辛苦,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老四再也站不稳,他哆嗦着走过去,竟想用手去挪开这个古怪的稻草人。

    每个人都看出了不妙,刚想阻止,三点寒星暴雨般地从稻草人身上射出,钉向老四的咽喉。

    老四的脸色突然间变成了惨碧色,他惨叫了一声,一头栽在地上。

    片刻之间,竟化成了一滩恶臭的绿水。

    严宏图愣了愣道:“老六,你过去瞧瞧。”

    老六远远地拿着一根竹竿,刚一触动,“轰”地一声,稻草人竟炸成了碎片。

    严宏图冷笑道:“炸尸毁迹,好深的心智。老五!”

    一个白衣人立刻站了出来,他是八大金钢中的老五。

    老五一身雪白的衣衫,一尘不染,但这和他的相貌极不相衬。

    老五的腰明显地佝偻下去,就连一头黑发,也早已变成了灰白色。

    他的十只手指,竟光秃秃地只剩下两截,显然是毒药长期浸泡的结果。

    严宏图命令他道:“你去把现场检查一遍,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

    十几个人站在院落当中,足足有二三个时辰,但谁的身子也不敢动一下。

    老五终于停了下来,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弱得几乎要晕过去,没有人能面对一滩臭水呆上几个时辰。

    严宏图问道:“结果怎么样?”

    老五道:“我反复验查了几遍,炸药是江南霹雳堂制造的,老四中的毒药是我最近才刚研制成功的毒药。”

    严宏图冷笑一声问道:“你研制的毒药?”

    “是的!”老五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道。

    严宏图不再看老五,目光游动转向卢小闲问道:“卢公子,你瞧出了什么?”

    卢小闲缓缓说道:“凶手虽然毁尸灭迹,但还是留下了几点线索……”

    严宏图目光亮了起来。

    卢小闲侃侃道:“第一,凶手的稻草人制作得如此精巧,他决不会是简单地要杀死老四,他一定还有其他的用意;第二,稻草人手中纸条上的字体丑拙,一定是凶手左手所写,他必是怕我们认出他原来的字迹;第三,谁能溜进八大金刚老五的房间偷出毒药,又能把稻草人悄无声息地安放在这里。这三点加起来只能说明一点:凶手是我们当中的人!”

    严宏图大笑道:“我早就说过,卢公子你是真人不露象,哈哈……走,我请你,我们喝酒去!”

    ……

    严宏图满饮一杯道:“有酒宴岂能无歌舞,来人,唤歌舞来!”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四名舞女走了进来,一人扶笛,一人弹琵琶,另两名在堂中间轻歌曼舞。

    堂中群雄大都半醉,见到四个妙龄少女且奏且舞,霎时间“好!好!”喝彩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卢小闲醉眼斜睨,嘴巴半张,露出一副极为好色的神态。

    严宏图从旁观察,心中暗喜:此人精明过人,自己一直对他严加防范,此刻酒后

    现形,好名好利、好酒好色之态一览无余。如此观之,卢小闲有小聪明、大缺陷,实不足虑,必入彀中矣。

    这场酒从中午一直喝到掌灯时分。

    严宏图站起身来,轻轻握住卢小闲的双手:“严某与卢公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数日来同舟共济,以御外敌,患难之间足见真情。严某不才,斗胆请卢公子加盟本门,暂居副职。”

    严宏图说完,手紧握了两下,眼神中已满是恳切之意。

    卢小闲大惊失色,脸色涨红,双手抖动不停:“这个……这个……这恐怕不好吧,我又不会武功,怎么能做这副门主?我还不是长乐门中人,怎么能列于群雄之上?还请门主不要为难我了,我真的做不了”

    严宏图心中暗笑卢小闲装腔作势,口中却诚挚之极:“卢公子不必过谦了,你若能做副门主,再加上我与江岛主携手,放眼武林,试问还有谁敢与争锋?”

    说完严宏图纵声大笑。

    卢小闲心中暗笑,说白了,严宏图在意的还是江雨樵的武功,之所以如此笼络自己,为的就是留住江雨樵。

    心中虽想,但卢小闲却作出热血如沸之势,他躬身欲拜,被严宏图扶住。

    卢小闲声音颤抖说道:“我今日平步青云,全拜严门主所赐。今后必将全力以赴,效犬马之劳。”

    严宏图温言道:“长乐门眼下还要应付一个最大的敌人,待此间事情一了,卢公子再行继任副门主大礼,如何?”

    卢小闲想了想道:“严门主,就算我做了副门主,但我还有我的自由,你可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那是自然!”严宏图满口答应道。

    说罢,严宏图突然对众人大声道:“好,你们听着,从今以后,卢公子就是我长乐门的副门主,谁不服气,就是跟我严宏图作对!”

    ……

    董飞的酒终于成功了,卢小闲尝了董飞的样酒,脸上露出了笑容。

    卢小闲喝酒不算少,这酒绝对比他喝过的所有的酒都要好。

    “海叔,你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你觉得此酒如何?”卢小闲望着一旁的海叔笑道。

    海叔不由赞道:“姑爷,我敢保证,此酒在大唐绝对是最好的酒!”

    “岳父大人,你觉得呢??”卢小闲又把目光投向了江雨樵。

    江雨樵树起了大拇指:“喝了今日之酒,我才知道我以前所喝的酒,和刷锅水没什么两样!”

    岑少白在一旁道:“我虽然不懂酒,但你们都是喝酒的行家,若按你们这么说,这酒便可以赚钱了?”

    江雨樵拍手道:“有此佳酿在手,不出一年时间,小闲你便富可敌国了!”

    卢小闲摇摇头:“为何要富可敌国?我赚钱是为了壮大实力。就算富可敌国也是你岑大哥,而不是我!”

    “我?”岑少白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你了!岑大哥你是生意场中的一把好手,这钱你不去赚,谁去赚?”卢小闲理所当然道。

    岑少白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点点头道:“小闲,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卢小闲向董飞吩咐道

    :“董掌柜,给你一个月时间,能造两千斤左右的酒便可。然后,将器皿全部毁去,悄悄搬到马场去!”

    海叔奇怪道:“姑爷,为何只造两千斤酒?”

    卢小闲笑道:“海叔!你未做过生意,有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并不一定货物越多越能赚钱!物以稀为贵,有的时候稀缺的东西反而会卖上大价钱!这一点岑大哥是行家,不信你可以问他!”

    海叔看向岑少白,岑少白向他微微颌首。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必要让董掌柜毁去器皿躲起来呀?”海叔有些不死心,接着问道。

    “董掌柜不躲起来,若是让别人知道此酒在世并非只有两千斤,还能叫作物以稀为贵吗?再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此赚钱的生意,难保不会有人起觊觎之心,董掌柜不躲起来,岂不是给董掌柜带来了灾祸?”

    海叔终于明白了:“姑爷,还是您想得周全!”

    “小闲,可若是买酒之人问起酒的来历,可该如何回答?”岑少白问道。

    “干将莫邪乃千古名剑,莫非后人也造得出来?岑大哥,这就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岑少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嘿嘿笑道:“我明白了!”

    卢小闲站起身来,对董飞道:“董掌柜,现在只能暂且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将来总会有那么一天,我定会造一个大大的酒坊,让你尽情地造酒,谁也奈何不得我们!”

    董飞从卢小闲的话中读懂了他的志向,他相信这一天并不会太遥远。

    ……

    “卢副门主,你可以肯定长乐门中有内奸吗?”严宏图盯着卢小闲道。

    “我不敢完全肯定门中是不是有内奸,但我敢肯定长乐门中有人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卢小闲淡淡道。

    “江岛主,你是什么意见?”严宏图又看向江雨樵。

    “我从来不考虑这些问题!”江雨樵指着卢小闲道,“这种事情向来都是由他来考虑!”

    严宏图沉默良久,对卢小闲与江雨樵道:“二位请随我来!”

    卢小闲点点头。

    严宏图低着头向前走去,卢小闲与江雨樵对视了一眼,也不说话紧跟在了后面。

    三人离开长乐门总坛,出了城门,越走越远。

    路也越走越窄,已不知走过多少条街道、多少重房屋。

    终于,在一所破败的房屋前停下。

    这是所荒弃的旧宅,院落当中的石凳东倒西歪,还有的半截埋在土里,不远处,一株杨树已枯萎,杨花朵朵飘落在地,久已失葺的茅草把土墙分裂,经雨水的冲刷后,塌倒下一个个豁口。

    严宏图从其中最大的一个豁口大步跨了进去,卢小闲在后面像个木偶似地跟了进去。

    严宏图回头看着卢小闲道:“卢副门主果然是个聪明人。”

    卢小闲笑了笑道:“我本来就是。”

    严宏图道:“你可瞧出了什么端倪?”

    卢小闲打量了一番道:“这间屋子又黑又暗,显然是有意布置成这样,而且还有股药味。”

第七百三十六章 查找内奸

    严宏图赞道:“卢副门主不仅脑子好使,鼻子也好使。”

    说罢,严宏图伸手按了按墙上某一块砖,墙壁慢慢移动,赫然露出一间密室。

    卢小闲没想到,在这样破败的宅院里,竟还有如此秘密的所在。

    这间密室十尺见方,只留下一扇碗大的窗户。

    微弱的光线泻下来,照在床上的一张脸上。

    卢小闲不由愣住了,这人他见过。那日,永和楼开张,带着长乐门一干人来寻晦气的正是眼前之人,他是长乐门的大护法。

    大护法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仍是完整的,但已因愤怒而变形。

    严宏图低下身,柔声道:“该吃药了。”

    严宏图慢慢地走过去,取下炉上的药罐,轻轻倒出少许,又慢慢地退回来,扶起大护法,一勺一勺地喂进他的嘴里。

    大护法不但一句话也说不出,简直连吞咽也十分困难,他不断剧烈地咳嗽,溅得严宏图满身都是。

    但看严宏图的表情,非但没有半点埋怨,而且满眼都是担心病人的神情。

    勉强咽下小半碗药液,严宏图又小心地扶他躺下,轻轻地为他盖好棉被,这才回头,叹息道:“这些年来,我很多事情都依靠着四大护法。”

    卢小闲静静听着,他不知道严宏图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难道他真的已把自己当作他的心腹?

    严宏图突然跳起,恨声道:“但现在四大护法却只剩下一个人。”

    卢小闲的眼角没来由地一跳,他点头道:“欧阳泰很可怕,竟然能一举将四大护法全部歼灭了。”

    严宏图握紧双拳,冷声道:“欧阳泰的武功是不错,可凭他一己之力,要全歼四大护法,哼,只怕他还做不到,可恨的是四大护法遭到了暗算。”

    卢小闲失声道:“暗算?”

    “不错,我已验看了大护法的伤势,他是被人一拳击中了后心。”

    好可怕的拳头!这一拳竟击溃了大护法的躯体,击碎了他的魂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卢小闲问道。

    “当时的情况我记得很清楚,正义堂的精锐已经基本消灭殆尽,只剩下欧阳泰一人逃窜,我紧追不舍,别的人都没跟上。欧阳泰自杀后,我往回返,一路上陆续发现了四大护法,他们全都被袭击了。除了大护法还有一口气,别人全部死了。”严宏图咬牙切齿道,“我一一进行了察看,他们都是被偷袭者用软玉拳击中了武功罩门。”

    “软玉拳?什么是软玉拳?”卢小闲不解地问道。

    “软玉拳是轻霄门的独门武功,满天下只有我、欧阳泰与那个人会!别人是模仿不来的!而当时欧阳泰已经伏诛,谁会用软玉拳击杀四大护法?”

    “莫非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人?”卢小闲猜测道。

    “绝对不是!以他的武功,不会将软玉拳使得这么生涩!”卢小闲还要问什么,严宏图却摆摆手道,“依我的判断,要么是欧阳泰的传人,要么是那个人的传人,并且这个人早已经混入了长乐门,不然他是不会知道四大护法的命门的!”

    严宏图接着道:“八大金刚中,老大

    、老二、老三是我从小就收养的,剩下的五人是后来才投奔我的,我怀疑这五人当中有一个人是混进来的奸细,一直想置我于死地。”

    卢小闲笑道:“也许你太多疑了,人上了年纪总会犯这个通病的。”

    “不是我多疑!”严宏图打断卢小闲的话,“我们进攻正义堂时,他们五人中老五在外执行任务,老四和老八现在已死,老七练的不是拳术,他精通的只是兵器上的武功……”

    “你的意思是?”卢小闲试探着问道。

    严宏图道:“我已调查过,老六跟随我这么多年来,总共从库房里支取二百两银子,平均一个月只花三两银子。”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除了女色和钱财外,这世上也许只有一种东西最让男人动心,那就是权势。

    严宏图涩声道:“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会逼他出手……”

    说完就句话,严宏图站了起来,推开房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夕阳从他的肩头落下来,形成了一块巨大的黑幕。

    ……

    冷风如鞭,不停地抽打着木板上覆盖着的一条布单,也抽打着长乐门众弟子的心。

    布单慢慢从木板上滑落,一具尸体露了出来:刀条形坚毅的脸庞,坚石般冷峻的鼻梁,正是八大金刚中的老三!

    一股透骨的寒意就像刀锋般刺入了严宏图的骨髓,老三是他最忠诚最得力的手下,而现在,他却成为了一具死尸!

    严宏图满脸怒气道:“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老六低声道:“卢副门主的房里。”

    每个人都盯住了卢小闲。

    老六断然道:“但凶手决不是卢副门主。”

    严宏图道:“哦?”

    老六道:“没有人杀人后,还会把尸体留在自己的房间里。”

    严宏图道:“哦?”

    老六道:“老三虽然被人暗算,但他还是告诉我们一条线索。”

    严宏图道:“哦?”

    老六不再说话,他俯下身,慢慢地掰开老三紧握的拳头,一件器物立刻掉在了地上。

    这是件奇怪的器物,似铜非铜,似玉非玉,正面刻画一缕白云,反面刻了两个字: 轻霄

    严宏图刀锋般的目光盯着老六,忽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六摇头,没有人知道。

    严宏图缓缓抬起头,出神地望着远方,他的眼睛空洞洞的,似乎在看着远方云深虚无缥缈处,似乎又在想起一段痛苦而又甜蜜的回忆。

    他喃喃说道:“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仿佛又回到那翠绿的山谷,目光中流露出来的,也不知是惋惜,还是懊悔?

    也不知过了多久,严宏图才恢复镇静,他捡起那块神秘的牌符,沉声道:“这是轻霄派的信物。”

    卢小闲缓缓道:“老三一定是发现了他们的什么秘密,临死前夺下了这块信物……”

    严宏图摇摇头道:“你错了,没有人能从轻霄派门人的手中夺下令牌。”

    卢小闲奇道:“难道是他故意放在老三手中,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是他们的警告?”

    说这话的时候,卢小闲长吁了囗气,欧阳泰临死前的设计终于奏效了。

    那一天,袭击四大护法是江雨樵暗中出手的,用的正是软玉拳。

    软玉拳是欧阳泰临时传授于江雨樵的,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毕竟江雨樵功力深厚见多识广,练得时间短也能唬得住严宏图。

    如今,四大护法和八大金刚如今一个连着一个折翼,严宏图今后的日子一定不太好过。他们之所以要这样做,无异是要扰乱严宏图的心神,它不但打击了严宏图的信心,更摧毁了他的意志。

    卢小闲突然道:“不过,老三还是带回来一句话。”

    严宏图道:“哦?”

    卢小闲不再说话。

    黄昏的夕阳从窗外照进来,照在木板上老三的身上。

    他的前胸有一处衣襟,颜色已和别的地方显著不同,就像是秋天的树叶一样,已慢慢开始枯黄腐烂了。

    卢小闲上前,揭开老三的衣襟,露出了衣襟下的肌肉。

    这简直是午夜梦靥时才会出现的情形,这块肌肉已如焦炭般整个凹陷进去,指节犹现,拇指内拢,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把一只拳头砸在干泥上。

    卢小闲沉声道:“他的这句话就是说,‘杀死我的人也就是把大护法击成重伤的人。’”

    大护法还活着!大厅里的人耸然动容。

    这本是卢小闲和严宏图之间的秘密,他为什么要当众说出来?

    ……

    卢小闲和老七并肩站在高大的城垛上眺望远方,不由得感慨万千。

    老七转身道:“卢副门主,大护法真的还活着?”

    卢小闲道:“嗯。”

    老七道:“这是个极大的秘密,门主为什么只告诉你一个人?”

    “因为我是副门主!”说到这里,卢小闲反问道,“门中是否有很多人不服我?”

    老七并不否认:“我们都是跟门主在刀尖上拼死拼活,历经很多年才换来今天的地位,而你,提升得太快了,我真奇怪,门主对你似乎很特别……”

    卢小闲的脸上涌现奇怪的表情。

    老七道:“一拳就能把老三打成那样,这种人实在不多。”

    卢小闲叹道:“而且还震坏了内腑。”

    老七道:“凶手莫非是戴着铁手套之类的工具?”

    卢小闲摇摇头:“铁手套又怎能显示出指节,那一拳简直连左右手都可以看出。”

    老七道:“难道这人的手竟跟铁锤一样?”

    卢小闲沉思道:“比铁锤还可怕,这决不是铁沙掌之类的功夫。”

    ……

    夜深。

    严宏图伫立在花丛中一动不动,仿佛已和黑暗融为一体,他的全身已被露水打湿,眼睛却亮如寒星。

    月西斜,花枝影像更模糊,远处忽地传来一声惨叫。

    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叫声,他的刀砍在别人身上,总会听到这个人发出这种叫声。

第七百三十七章 自相残杀

    严宏图飞跃而出,八大金刚老二已经倒在地上。

    严宏图问道:“是谁干的?”

    “是老六!”老二嘶声道。

    严宏图赶忙进去,大护法的呼吸已停。

    严宏图的心沉了下去,这本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现在,这只环却被人无情拗断。

    严宏图脸色铁青,紧握双拳一步步退了出来。

    严宏图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二道:“我按计划在大护法这儿守候,老六走了过来,说你有机密事要告诉我,然后,他突然……”

    老二已因愤怒说不下去,被人偷袭本就是一件让人愤怒的事情。

    严宏图恨声道:“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要杀人灭口。老七!”

    老七立刻出现了,静立在严宏图面前。

    严宏图怒道:“你的人是怎样值班的?”

    老七垂手道:“他们都被人偷袭杀死了。”

    严宏图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的呼吸似已停顿。

    老六一直是他最亲信、最得力的助手,被自已最倚重的人出卖的滋味当然不会好受。

    过了好久,严宏图的神色才恢复了平静。

    他用一种斩钉截铁般的声音吩咐老七:“你与老大、老二、老五到大厅集合,我要处决这个畜牲!”

    严宏图这话无疑是宣布了老六是叛徒。

    老七道:“老六失踪了。”

    严宏图冷笑道:“每个人都有他最后藏身的洞穴,一有风吹草动,他一定会躲进这个洞穴。”

    严宏图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充满了一种绝望、悲戚的神情:“老六,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出手?”

    ……

    老六浸在浴桶里,一动不动。

    这是他一天中最奢侈的享受,只有在这狭小的天地里,他才能完全地放松自已。

    四个人突然昂首走了进来,门也没敲,门已破,是被生生撞出四个人形大洞。

    最前面一位面如重枣,浓眉长须,正是八大金刚之首,他的后面紧跟着老二、老五与老七。

    一股凌厉的杀气排山倒海迎面扑来,他们代表了目前长乐门的最高实力。

    老六的心沉了下去,他发现自已落进了一个可怕的圈套。

    老大刀锋般的目光盯着老六,冷冷道:“叛徒!”

    老六道:“请你相信我……”

    老大截断他的话,用一种寒冰般冰冷的声音说道:“你不用再解释,血债要用血来偿!”

    老六叹了口气,他知道再解释也是多余,在某些时候,是必须用刀剑来说话的。

    他慢慢从浴桶站起,用一条浴巾围住下身,轻声道:“你还是错了。”

    老大道:“我相信门主,我没有错。”

    老六傲然道:“你永远都错了,错在你今天带来的人太少。”

    老大冷笑。

    老六的右手已慢慢伸出,本来就白净秀气的肌肤,此刻更是晶莹如玉,竟几乎是透明的。

    他小指屈曲,又弹出,应声之处,浴桶周围的木片已被指气击穿,浴水汩汩而出。

    指尖指处,漏水奇异般地汇集

    、束拢、凝聚,汇成一条白练,闪电般地刺向老二。

    老二急闪,脚踏九宫八卦步,锥影飞舞,舞龙般地护住全身。

    这奇异的水练竟比他平生所遇的所有对手都可怕,老二唯有自保。

    但水练突然间竟似有了生命,凌空一折,麻花般缠住老二的脖颈。

    老二惨叫!

    老大厉喝道:“围住他!”

    剩下的三人怒叱一声,各持兵器包抄上去,把老六围在垓心。

    老六长笑声中,像陀螺地旋转起来,越旋越高,浴巾落下时,老六已不见,但老五已经倒下。

    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没想到老六竟然掩藏的如此之深。

    老大大喝一声,长须飘舞,威若天神,奇门兵器已霹雳般当头劈下。

    老七的剑也同时动了,剑如灵蛇,刺向老六的腿部。

    这两人一攻上一攻下,配合得珠联璧合,无懈可击,把老六的所有退路全部封死!

    老六根本不想退,他突然身体疾进,竟用中指抵住老七的剑锋! 老七踉跄后退,剑掉,虎口裂!

    与此同时,老大的一对奇门兵器忽然脱手,毒蛇般地缠住老六的肩膀,另一只闪电般地劈下。

    血迸溅,惨嚎声中,老六一翻身,拇指已轻轻在他头顶上一按,跃了过去。

    这轻轻地一按,老大庞大的身躯竟如泥塑般地瘫了下去。

    这一刻,老六已是无敌的战神。

    这世上已再没有任何人能接下他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

    就在此时,外面有几人进屋来。

    老六扭头一看,原来是卢小闲、江雨樵与严宏图三人。

    卢小闲拍手道:“你隐藏的够深,轻霄门的传人果真不简单!”

    老六瞪着卢小闲道:“你说什么?谁是轻霄门的传人?”

    卢小闲微微一笑道:“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门主不利?”

    老六手指卢小闲暴跳如严:“你诬陷我,你……”

    “住口!”严宏图额头上青筋暴露,怒火迸发,不可遏制,对着老六大喝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牲!”

    老六怔怔地看着严宏图,他的眼里忽然涌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哀伤与悲愤。

    说罢,严宏图双掌排山倒海一般击向老六。

    老六的心向下沉去,他微微摇头,紧闭双眼向严宏图迎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双方都以十二成功力对抗,窗户全被震飞,室内烛光一起熄灭,整屋子一片漆黑。

    屋内悄无声息。

    良久,“哧”的一声,卢小闲晃着了火折子。

    严宏图斜躺在墙角里,面如金纸,口角渗出鲜血。

    一丈开外,老六委顿于地,口鼻之间一片血污,人事不知。

    看着满屋的狼藉,卢小闲不禁摇了摇头,似乎不忍见到这种血腥场面。

    卢小闲对严宏图苦笑道:“幸好门主亲自出马了,不然还真不知道后果如何呢?还过好在内奸已经除去了。”

    严宏图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目光闪动间,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严宏图终于涩声道:“老六不是内奸。”

    卢小闲道:“哦?”

    严宏图道:“通过刚才对的这一掌,我可以断定,老六根本就不会软玉拳。”

    卢小闲道:“哦?”

    严宏图痛苦地握紧双拳,恨声道:“我错怪了老六,中了别人的离间计。”

    “门主,你可无恙么?”卢小闲关心地问道。

    严宏图强笑了笑:“没想到老六的掌力竟如此雄浑,我……我……”

    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严宏图的口边又渗出了几缕鲜血。

    卢小闲望着严宏图,忽然大笑道:“门主的武功当世无匹,你既然受了内伤,动弹不得,我就放心了。”

    严宏图脸色变了,笑容凝固在脸上。

    卢小闲淡淡道:“一个人被别人耍得团团转,还亲手杀死对自已最忠诚的手下,你说这件事可笑不可笑?”

    严宏图的目光慢慢明朗,一字一顿道:“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卢小闲笑道:“当然是计划好的,不过这也让我很费了一番脑筋。”

    严宏图似被一记重锤击在脑袋上,重重地跌在地上,他喘息着问道:“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卢小闲笑了笑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要在潞州立足,当然必须要搬倒长乐门这个绊脚石!”

    严宏图不语。

    卢小闲接着道:“且不说我要在潞州立足必须要除去你,就凭长乐门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也早该除名了!”

    严宏图不服道:“此话怎讲?”

    “长乐门成立短短几年时间,竟然连开了三十余家分坛,我粗粗算了一下,仅开这些分坛就需银钱一百八十多万两,这些开销从何而来?”卢小闲问道。

    严宏图不说话了。

    “让我来替你说吧!”卢小闲一脸严肃道,“景龙二年五月,沧州第一富户萧希仁一夜之间满门被屠戮,不仅万贯家财被洗劫一空,萧家的钱庄和产业也被神秘人物变卖;景龙三年二月,洛阳富商一夜之间被连劫一十四户,失窃银两四十余万两;景龙三年七月,剑南道官府上缴税银一百二十余万两,银车在途中遭人抢劫一空,四十余名官差全部被杀……几年间,重大劫案遍布整个中原腹地。严门主,你好深的计谋,好恶的手段!”

    卢小闲说的这些当然不是胡编乱造,而是魏闲云通过特殊渠道得来的消息,可以说是确凿无疑的。

    “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对付我了?”严宏图反唇相讥道,“说我好深的计谋,好恶的手段!我看你也不差!”

    卢小闲脸上露出了肃穆的表情,欧阳泰的音容又浮现在脑海里:“我可不敢担当这功劳,这是欧阳堂主献的计,先剪除你的羽翼,然后再让你伏诛!”

    “欧阳泰?”严宏图有些不可置信,“他为了除去我竟然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卢小闲凛然道:“欧阳堂主身患绝症,没有多少时日了,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招绝户计!”

    “我明白了,这软玉拳也是欧阳泰教的!”说到这里,严宏图看了一眼江雨樵,“想必对四大护法的出手,是江岛主的杰作吧?”

第七百三十八章 灰飞烟灭

    江雨樵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严宏图道:“若我没猜错,说长乐门中有内奸,也是你们故意造的势吧?”

    卢小闲点点头:“你说的没错,长乐门内并没有什么内奸。”

    “不!长乐门有内奸!这个内奸就是我!”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卢小闲扭头看去,竟然是老七。

    老七深深舒了一口气,对严宏图道:“按理说,我应该称你一声师叔!”

    严宏图心中震骇不已,他惊呼道:“你是秦剑的徒弟?”

    “没错!秦剑是师父的名讳,我本名叫梁恒,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唯一弟子!”老七一脸悲戚道,“师父因苦练本门武功心切走火入魔,临终前他得知师门不幸,去世前再三向我交待,一定要除去你这个师门叛逆!为了除去你,我化名混入了长乐门。进入长乐门之后,我才发现你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对身边的任何人都不相信。因为你防范甚严,这么多年来我竟然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要不是卢公子的出现,我都不知道这一天要让我等多久!”

    “好!好!”严宏图连说了两个“好”字,突然站起身来,仰天大笑。

    “哼,卢小闲,你也太大意了。严某虽然内力大损,但还保留着三成功力。虽然不足以灭掉你们,但全身而退却还是绰绰有余。你二人现在我长乐门总坛腹地,外面重兵围困,难道还想活着走出去吗?”

    卢小闲摇头微笑,神态自若,笑嘻嘻道:“我运筹了这么久,焉能出偏差?严门主,你想过没有?这里打得如此不亦乐乎,为何直到现在,外面也不见一人冲上来?怕是想破了头你也想不明白。没法子,谁叫你瞎了眼,让我当这副门主?奉卢副门主令,长乐门中的人都撤出去啦。再说了,他们现在是不是还有命在,也未可知呢?”

    卢小闲话音刚落,便见吴辟邪走了进来,他冲着卢小闲抱拳道:“姑爷,长乐门所有坛主全部除去,一个也没逃脱!”

    严宏图一听,手脚颤抖,嘴唇哆嗦,腿下一软,又坐倒在地。

    卢小闲点点头向吴辟邪问道:“你们没露出行踪吧?”

    “绝对没有!”

    “暗室找到了吗?”卢小闲又问道。

    “找到了,放了整整二十大箱金银财宝!”吴辟邪一脸兴奋道。

    卢小闲摆摆手道:“抓紧时间运回去,运完后按计划去通知宋宁他们吧!”

    “知道了,姑爷!”

    吴辟邪转身而去。

    卢小闲冲着严宏图笑道:“你的钱我接收了,长乐门从此刻起彻底被除名了!”

    严宏图一下子脸色惨白,双眼直直地盯着卢小闲:“你……你……”

    严宏图开始喃喃自语,脸色似喜似悲,变幻不定,终于转得平和安详。

    他看了一眼卢小闲,叹了口气道:“报应,报应!从我叛出轻霄门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平生杀人无数,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对于师父这件事,我内心却是如毒蛇噬咬,日夜折磨,悔恨无及。好,好,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卢小闲静静地看着严宏图

    “该还的债总是要还的!”严宏图惨然一笑,“没有人能杀死我,只有我自已……”

    说罢,严宏图拔剑横在颈上。

    说时迟,那时快,江雨樵一个箭步上前,点了严宏图的穴道,顺手将剑夺过。

    严宏图无法动弹,只得怒目瞪着江雨樵。

    江雨樵一本正经对严宏图道:“你不用瞪我,小闲说了,谁也不能杀死你,你得留给宋宁来杀!”

    景龙四年七月初七,潞州第一大帮派长乐门灰飞烟灭。

    不仅四大护法、八大金刚、三十六分坛坛主死伤殆尽,据说就连长乐门门主严宏图,也被燕雀帮帮主宋宁手刃。

    如此骇人的消息传来,闻之者不由感慨万千,这世间又有多少人,多少事到最后都成了过眼云烟。

    玄阳塔上,两个人正负手而立。他们眼前是昔日长乐门的总坛,可现在却空无一人。

    终于,卢小闲先说话了,他看着宋宁问道:“宋帮主,你终于为你父亲报了仇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宋宁叹了口气道:“我想带着我的女人,找一个云深飘缈处,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那燕雀帮今后怎么办?”卢小闲淡淡道。

    “宋迪也长大了,我准备将燕雀帮交给他管理!”宋宁淡淡道。

    “宋迪?”卢小闲点点头脸上洋溢着笑容,“你的想法不错,他很合适!”

    ……

    菜摆上案几后,卢小闲对江雨樵道:“岳父大人,您老人家最近辛苦了,今天我请您老人家喝酒。”

    说罢,卢小闲对影儿道:“去将我的酒取来!”

    影儿瞥了一眼卢小闲,转身而去。

    不一会,影儿取来三个精美的小瓷坛,放在案几上。

    江小桐一见不由赞叹道:“且不说酒好坏,这盛酒的坛子可真是很别致!”

    江雨樵皱眉道:“小闲,不是我说你,也太小气了吧,既然请我喝酒,就准备这么点酒,如何够喝?咱俩哪次不得喝个七八斤?”

    卢小闲一脸神秘道:“岳父大人,已经不少了,足足五斤呢,够我们饮的了!”

    “不够,不够,差得远呢!”江雨樵撇嘴道。 “五斤还不够我一个人饮呢!”

    卢小闲笑道:“我这酒您老人家可从未饮过,它极烈。您放心,酒我管够,只怕到时候您想喝也喝不下!”

    “有这回事?”江雨樵听了卢小闲的话有些半信半疑。

    卢小闲拍掉封泥,顿时一股清纯的幽香溢出。

    他将坛中的酒倒入杯中,只见杯中的酒水清纯透彻。

    江雨樵注视着杯中的倒影,不由疑惑道:“这是什么酒?”

    卢小闲笑道:“您尝尝便知!”

    听卢小闲说的如此玄乎,江雨樵忍不住端起杯一饮而尽。

    酒入了肚中,江雨樵的脸都快扭曲到一起了:“好辣!”

    江雨樵一边哈着酒气,一边赶紧将酒杯放在桌上。

    江小桐见状,不由紧张地看着江雨樵:“阿爹,您没事吧?”

    卢小闲

    倒不觉得意外,笑着问道:“岳父大人,你觉得这酒如何?”

    江雨樵点头道:“我还是头次饮如此烈的酒,入口辛辣,饮罢才觉得口感清爽,回味悠长。”

    说到这里,江雨樵向卢小闲笑道:“小闲,你说得没错,这酒估计很少有人能喝得下三斤!”

    “岳父大人,来,为我们顺利除去了长乐门,干杯!”卢小闲来了豪气,率先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江雨樵也将酒一饮面尽,将酒碗放在桌上,一抹嘴道:“痛快!”

    江小桐也好奇地跟着泯了一小口,便赶忙吐了出来,这酒真的很烈。

    ……

    景龙四年七月十七,长乐门被灭的第十天,潞州城又传出一件让众人期盼已久的稀罕事:岑氏酒坊开始出售上古珍酒了。

    说期盼已久,是因为早在半月前,潞州城的大街小巷就开始传言,岑少白新开的酒坊内将出售一种世上无双之酒。

    说这是稀罕事,是因为此酒不是自酿的,而是从地下挖出来的,足足有好几百坛。

    也不知是谁埋的,据说有好几百年了,故而被称作上古珍酒。

    不管是真是假,总之,岑氏酒坊开业的这一天,门口是人山人海。

    当然,这些人当中看热闹的人居多,真正来买酒的人却寥寥无几。

    就算真有好酒之人想尝个新鲜,也早被那酒坊门口标得天价吓得缩了回去:一斤上古珍酒竟然要一百两银子。

    要知道,在普通客栈吃住一天,只需二十五文钱,一斤酒的价格竟然要一百两银子,这足够在客栈吃住一年多了。

    可越是这样,大家越是好奇,都想知道这酒能否卖得出去,谁会来买这第一坛酒。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人群中突然闪开了一个通道,一群差役簇拥着几人走到了酒坊门前。

    “是梁刺史来了!”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道。

    “岂止是梁刺史,还有临淄王、施司马、田长史,潞州最大的官全到了!”

    “他们是来买酒的么?”

    “买酒?”一个老者在一旁愤愤道,“你们谁见潞州官府的人买东西掏过钱?岑氏酒坊的掌柜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众人听罢不再言语了,都伸长脖子想看梁德全究竟要做什么。

    “梁刺史,这里还真热闹呀!”梁德全身边的一个美男子面上带着笑容。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崔湜。

    崔湜怎么会出现在潞州?

    不用问,肯定与卢小闲脱不了干系。

    没错,崔湜是卢小闲专门请来的。

    长乐门的烟消云散,标志着卢小闲与梁德全等人的较量,正式拉开帷幕。

    对付梁德全卢小闲当然不会单打独斗,他可以充分利用自己拥有的资源,崔湜便是这其中重要的一环。

    一个月前卢小闲便派人去请崔湜,让他设法来一趟潞州,为自己壮威。

    对于卢小闲的要求,崔湜向来是毫不犹豫的支持,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第七百三十九章 崔湜来站台

    “是呀,这样的场面已经多年未见了!”梁德全在一旁陪笑道。

    按理说,崔湜与梁德全的品级相差无几,可崔湜是京官,是管着官员升迁的吏部侍郎。

    再说了,崔湜身后还有个号称“巾帼宰相”的上官婉儿,尽管梁德全是韦皇后的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崔湜。

    崔湜到了潞州,梁德全礼数很是周到。

    崔湜潇洒地向岑氏酒坊门前负手而立的岑少白拱手道:“岑掌柜,好久不见了!”

    “啊?原来是崔侍郎!”岑少白见了崔湜不由喜出望外,赶忙回礼道,“这一晃大半年没见您了,您什么时候到潞州的?”

    岑少白当然知道崔湜要到潞州来,岑氏酒坊之所以迟迟没有开张,就是为了等待他的到来。之所以选择今日开张,也是因为得知崔湜到达潞州的消息。既然是演戏给梁德全看,当然要演得逼真些。

    “我是昨日到的!”崔湜眉飞色舞道,“在长安听说你这里出了上古珍酒,人便坐不住了。你是知道的,我对好酒情有独钟,自然要循着味来潞州见识一番。这不,正好赶上你这酒坊的开张!”

    崔湜这番话让人听不出任何破绽,看得出来,崔湜也很会演戏。

    “放心,崔大人,绝对不会让你这趟白来!”岑少白很是自信。

    “这酒真像你说的这么好?不仅口味极佳,而且奇烈?”崔湜故意问道。

    “的确如此!”岑少白点点头。

    “岑掌柜,虽然咱们是熟人了,口说无凭,我得验证验证才行!”崔湜盯着岑少白。

    “当然可以!”岑少白拍着胸脯道,“不知崔大人如何验证?”

    “这口味极佳,量你也不会信口雌黄,我们就验证验证这酒到底有多烈吧!”崔湜提议。

    “就依崔大人!若有人能饮三斤上古珍酒而不当场醉倒,我这酒坊内的酒全部送与崔侍郎,如何?”岑少白看上去很有把握。

    众人听罢,不由暗自为岑少白捏了一把汗。

    要知道一般的壮年男子饮个三斤酒都没有任何问题,碰到善饮者,就算饮个七八斤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岑少白这话说得有些太满了。

    崔湜面上虽无表情,但心中也不由为卢小闲捏了把汗。既然卢小闲如此安排了,他也只有配合岑少白把这场戏演好。

    “若此酒真像你说得这般,那我便买上两百斤!”崔湜豪气道。

    听崔湜如此说来,人群中顿时喧腾起来。

    两百斤上古珍酒要两万两银子,不愧是长安来的大官,出手竟然如此阔绰。

    崔湜却丝毫不在意围观众人的赞叹,而是转头对身边的梁德全询问道:“梁大人,不知潞州可有善饮者?能否请来为我验证一番?”

    “梁德全笑道:“何须去请,这就有现成的!”

    “哦?没想道梁大人你竟然也善饮……”崔湜大喜。

    梁德全赶忙摆手道:“崔大人,您误会了!我可没这能耐!”

    说到这里,梁德全指着自己身边的施敬之道:“我说的是施司马,论起饮酒来,潞州无出施司马左右者。”

    听了梁德全这话

    ,岑少白差点没笑出声来。

    前两日,卢小闲就断定,若崔湜提出让人验证酒的烈度,梁德全必定会推荐施敬之无疑。

    果不其然,让卢小闲给预料准了。

    “那太好了,施司马可否为我验证此酒?”崔湜又看向了施敬之。

    施敬之腰肥脸大,脸上的肉堆得像油团, 往脖子下溜,一层盖一层,就像叠叠的浪,看起来像一个慈眉善目的“弥勒佛”。

    吏部侍郎请求自己试酒,这让施敬之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他最多可以饮十斤酒,酒量别说在潞州,就是放眼长安也鲜逢对手,三斤酒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施敬之拍着胸脯道:“崔大人放心,我定会让酒坊掌柜乖乖地把酒全送给您!”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施敬之的话勾起了围观之人的兴趣,大家都想知道最终究竟是什么结果。

    岑少白让人在酒坊的门前立起一张胡桌,上面放着三个精美的酒罐和六只瓷碗。

    “施大人,这每一个罐中都装有一斤酒,可否需要称量称量?”岑少白向施敬之询问道。

    “不用!”施敬之常年喝酒,用眼一瞟便知罐内能装多少酒。

    岑少白将三个罐中的酒缓缓倒入六个瓷碗当中,碗中之酒清澈无比。

    众人哪见过如此之酒,不由赞叹上古珍酒果然名不虚传。

    随着酒香四处溢开,不少人肚中的酒虫早就被勾出来了。

    “施大人,请!”岑少白做了个手势,便退到了一旁。

    施敬之也从未见过清澈如水之酒,他走到桌前,缓缓将碗端到嘴边。

    众人屏住呼吸,齐刷刷将目光投到了施敬之身上。

    只见施敬之猛一扬脖,便将碗中酒喝入肚中,抹了一把嘴大吼道:“好酒!”

    众人不由为施敬之喝起彩来。

    施敬之也不停顿,又端起一碗一饮而尽。

    第三碗。

    第四碗。

    当施敬之端起第五碗的时候,就连岑少白心中也不由打起鼓来。

    没想到这厮如此能喝,两斤酒下肚竟然像没事人一般。

    岑少白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面上却是一副神闲气定的模样。

    施敬之摇摇晃晃端起了第五碗酒,远没有端第一碗时的洒脱,就连围观之人也能看得出来,施敬之已是强弩之末。

    第五碗酒刚一下肚,碗还没顾得上放下,一股酒箭从施敬之口中喷出,一头栽倒在地,竟已醉死过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让围观众人鸦雀无声。

    “啪,啪,啪!”只见崔湜拍手道,“果真是好酒!岑掌柜,我这就买下二百斤!”

    岑少白趁机道:“久闻崔大人的墨宝绝世无双,若是您能为这酒留个字,二百斤酒我便以半价售于大人!”

    “此言当真?”崔湜眼睛放起光来。

    “千真万确!”

    “笔墨伺候!”崔湜豪兴大发。

    不一会,洋洋数百字的《上古珍酒赋》便跃然纸上。

    岑少白如获至宝般接过崔湜的题字,不经意地问道:“崔大人,不知你为

    何要这许多酒?”

    崔湜兴奋道:“遇此好酒难,道不该让皇帝陛下也尝尝?除此之外,还有亲王公主、朝中同僚、亲朋好友不都得尝尝?我还担心这酒不够呢!”

    “既是如此,崔侍郎这二百斤酒我一文钱也不收,另外再送崔大人一百斤。”岑少白眼珠一转道。

    “这如何使得!”崔湜连忙摆手。

    “崔大人你定要收下这酒,收下了便是帮了我!”

    “此话怎讲?”

    岑少白侃侃道:“崔大人且听我说,须知这酒好也怕巷子深,潞州与长安相比乃是偏僻之地,我这酒虽好,可能识得此酒之人却并不多。但崔大人能把这酒带到长安,那就大不一样了,若天下人知道上古珍酒被皇亲贵族和朝庭官员所青睐,岂不都趋之若鹜,我这酒想不赚钱都难了。故而大人万万莫要推辞,您拿了这酒便是帮了我了!”

    崔湜听罢便坦然了,他笑道:“若是如此,我便收下你的酒了。”

    说罢,崔湜差人装了酒便离去了。

    ……

    “侍郎大人,您明日便要离开潞州了,梁某在后来居备下薄酒为您饯行,请您今晚勿必要赏光!”梁德全对崔湜道。

    “今晚呀?”崔湜有些犹豫道,“梁大人,今晚恐怕不行!”

    “这……”梁德全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竟被崔湜拒绝了,这让他的脸上很挂不住。

    “是这样的!”崔湜见状赶忙解释道,“我在潞州有位好友,这几日一直未见,今日他约我在先,晚上我只能去永和楼赴宴了!实在对不住了,梁大人!”

    “哦?不知崔大人在潞州的好友是哪一位?”梁德全十分好奇,他很想知道潞州有什么人,可以让崔湜不惜婉拒自己。

    崔湜也不隐瞒:“他叫卢小闲,在长安的时候他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既然来了潞州怎能不见面呢?”

    “卢小闲?”梁德全若有所思点点头。

    “这么说,梁大人是认识卢小闲了?”崔湜问道。

    “有所耳闻,但却没见过!”

    崔湜微微一笑,提议道:“若梁大人不见外的话,不如今晚同我一起去赴宴,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这回轮到梁德全犹豫了。

    毕竟卢小闲与白宗远是生意上的对头,自己若是舍了后来居的宴请,却去了永和楼,会不会有些不妥。

    “若梁大人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吧!”崔湜故意道。

    “有何不方便?今晚我们就去永和楼!”梁德全当场便拍板了。

    “对了,梁大人,可别忘了把临淄王、施司马、田长史一干人等全部叫上!”崔湜叮咛道。

    当天晚上,卢小闲设宴为崔湜饯行。

    菜是永和楼最拿手的菜。

    酒是上古珍酒。

    酒过三巡,崔湜对卢小闲道:“小闲,听说你离开长安的时候,陛下专门让杨公公赐了你一幅墨宝,可否让我观瞻一番?”

    “墨宝?”卢小闲一愣,旋反应过来,他笑着道,“杨公公是送来陛下的墨宝,不过我一直未曾打开过,也不知写的是甚!”

第七百四十章 潞州第一楼

    卢小闲说的倒是实话。

    当初,卢小闲离开长安的时候,杨思勖的确是送来了李显的墨宝。

    卢小闲也没当回事,便交于江小桐保管,的确不知上面写的是什么。

    众人听了卢小闲的话不由面面相觑,李显很少给臣子题过字,他们没想到皇帝陛下竟然会赐给卢小闲墨宝。

    梁德全暗自思忖:卢小闲居然与陛下也有交情,看来此人并不简单,今后得要小心应付才是。

    李隆基心中暗道:难怪卢小闲来到潞州会毫无顾忌,原来是有皇帝陛下撑腰,看来今后得要与他好好结交一番。

    卢小闲见众人都怔怔望着自己,苦笑着摇摇头,对岑少白道:“岑掌柜,既然崔大哥执意要看,那便辛苦你一趟,去小桐那里将陛下的墨宝取来!”

    岑少白应声而去。

    卢小闲见众人还在发愣,赶忙对崔湜道:“崔大哥,你先尝尝永和楼的菜,看看味道如何?等岑大哥来了,自然有你看的!”

    说话间,小二又上了一道菜,对众人道:“这是敝店的特色菜红烧猪肘!”

    崔湜也不客气,夹了一口入嘴,咂巴着嘴道:“不错,真的不错!”

    说罢,崔湜目光炯炯盯着梁德全道:“果真是特色,味道真的不错,梁大人你不尝一口吗?”

    梁德全有个嗜好,那就是爱吃。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他巴不得吃个遍,刺史府上光是厨子就二十来个。

    今日到永和楼来,梁德全基本上就没有动筷子。

    此刻,他虽瞧不上这普普通通的猪肘,可崔湜说了,碍于情面他也只得夹起一块塞进嘴里。

    猪肘一进嘴里,梁德全立即愣了,继而闭上眼睛,细细品味,满脸陶醉,连连夸绝。

    那一盘猪肘,梁德全足足吃了半个时辰。

    “如何?”崔湜面有得色问道。

    “不错,真的不错!”梁德全由衷赞道。

    崔湜趁机道:“前两日,我写了篇上古珍酒赋,今晚也请梁大人给永和楼留幅墨宝如何?”

    梁德全欣然应允道:“既是如此,那梁某就献丑了!”

    笔墨纸砚奉上之后,梁德全不由有些踌躇,写什么好呢?。

    崔湜心知梁德全所想,笑着道:“梁大人,我看就写‘潞州第一楼’吧!”

    “这……”

    梁德全很是为难,若真给永和楼题了“潞州第一楼”,岂不是生生压了后来居一头,这如何向白宗远交待?

    崔湜淡淡道:“不说别的,单凭这份红烧猪肘,恐怕在潞州就没有第二家做得出来,永和楼作为潞州第一楼实至名归,梁大人还有何犹豫的?”

    “崔大人说的没错!”梁德全似又回味起红烧猪肘的余味,欣然道,“没错,永和楼的确是潞州第一楼!”

    言罢,梁德全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潞州第一楼”五个大字跃然纸上。

    梁德全也是举人出身,字里行间厚重雄浑,大气脱俗,崔湜在一旁看了也不禁暗自点头。

    就在此时,岑少白回来了。

    崔湜迫不及待道:“岑掌柜,快快拿来,让我

    瞧瞧!”

    岑少白将锦盒奉上,崔湜将装裱好的条幅取出展开。

    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大字,崔湜看罢不由愣住了。

    李显做皇帝不怎么样,但书画的造诣却是独具一格,这两个字的确功底深厚。

    让崔湜发愣的并不是李显的书法,而是因为这两个字意义非凡。

    不仅是崔湜,梁德全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看向卢小闲的眼神都变了。

    卢小闲觉得奇怪,忍不住也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肱骨”两个大字。

    卢小闲故意装作不明白,向崔湜问道:“崔大哥,肱骨是什么意思?”

    听了卢小闲的话,众人不住摇头,他们实在想不明白,皇帝陛下怎么会给这么个不学无术之人题这二字。

    崔湜当然知道卢小闲这是在演戏,他很有耐心地解释道:“股是大腿的意思,肱是胳膊由肘到肩的部分,陛下的意思是说,你是十分亲近且办事得力的人。”

    “哦!原来是这意思!”卢小闲恍然大悟,他毫不在意道,“崔大哥,陛下的字我也看不懂,你若喜欢送给你便是了!”

    众人听了差点没跌坐过去,这也能随便送人吗?

    崔湜赶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小闲,你还是赶紧收好吧!”

    说罢,崔湜看向梁德全,正色道:“梁刺史,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崔大人,有事您直接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然全力以赴!”崔湜难得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梁德全怎会拒绝。

    “我在潞州的几家产业中入了份子,希望梁刺史高抬贵手,不要为难这几家产业,如何?”

    梁德全不知崔湜说的是真是假,可他提出来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再说了,这对梁德全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梁德全笑道:“崔侍郎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不知都有哪几家产业?”

    崔湜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梁德全:“梁大人,你自己看吧,都在上面写着呢!”

    梁德全接过待看完之后,拍着胸脯道:“崔大人,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整个潞州自我之下,不会有人去为难这些产业的!”

    ……

    临淄王府门外,李隆基焦急地等待着。离开永和楼的时候,李隆基悄悄约崔湜来府。当时人多,崔湜并没有多言。

    此刻,李隆基心中有些七上八下,他不知道崔湜是否会来。尽管李隆基是郡王,可比起崔湜来,除了有个爵位之外,什么都不如他。

    崔湜就算不来,也在情理之中。

    不一会,崔湜慢悠悠来了,李隆基这才放下心来。

    他赶忙迎上前去,热情道:“崔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临淄王有何事只管吩咐便是,何劳大驾亲迎呢?”崔湜微微施礼道。

    “应该的,应该的!里面请!”李隆基满面带笑。

    进了书房,早有一人在等着了。

    崔湜见了此人,神色不由一变。

    那人对着崔湜笑嘻嘻道:“小崔呀,难得你来潞州,我可是等候多时了!”

    崔湜恭敬施礼道:“晚辈见过姚

    阁老!”

    在书房等待之人正是姚崇。

    当年,姚崇任宰相的时候,崔湜还只是吏部的考功员外郎。不论官职还是品阶,姚崇都比崔湜高出许多。

    姚崇很看重崔湜的才学,多次提携与他。故而,崔湜对姚崇很是尊重。

    姚崇也不倚老卖老,朝着崔湜道:“小崔,不必客气,赶紧坐吧!”

    三人坐定后,崔湜呡了一口清茶对李隆基道:“恕我直言,临淄王来潞州这些日子憋屈坏了吧?”

    “可不是吗!一想起要和这些鸟人共事,我就没好气!”李隆基恨恨道。

    “想必临淄王是被梁德全欺负得狠了?”

    “欺负倒不至于,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郡王,面子上还要过得去!只是我在潞州寸步难行,什么都干不了。我是个闲不住的人,日子过得当然憋屈了!”李隆基向崔湜大倒苦水。

    崔湜点点头:“不知我能帮上临淄王什么,尽管直言!”

    李隆基看了一眼姚崇,对崔湜道:“听说崔大人与卢公子是好友?能否牵个线,我想与他深交一番!”

    “你说小闲?”崔湜瞪大了眼睛。

    “正是!”李隆基点点头道。

    “让我给你与小闲牵线?”崔湜嘴角瞒上翘。

    “是呀!”

    崔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李隆基与姚崇傻傻看着崔湜,不知他因何发笑。

    好不容易,崔湜才止住笑,他喘着气道:“临淄王,不是我说你,你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何须让我来牵线?”

    “啊?我们是一家人?”李隆基觉得莫名其妙,他盯着崔湜问道,“崔大人,你把我都搞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湜将卢小闲与李持盈相识的前前后后经过,详细讲与了李隆基。

    末了,崔湜又道:“对了,小闲离开长安时,玉真郡主还专门从相王那里求来一封,让小闲持信来见你!怎么?小闲没说这事?”

    李隆基与姚崇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

    崔湜离开潞州之后,卢小闲便让人制了一块匾,上面正是梁德全所题的“潞州第一楼”。

    永和楼挂匾这天,卢小闲专门在永和楼宴请了梁德全。

    既然自己题了字,也不好再反悔,加之惦记着永和楼的红烧猪肘,梁德全想也没想便欣然赴约了。

    寒暄茶罢,酒菜上席。

    梁德全一看,呵!竟是满满一桌猪肘:蒜泥肘肉,酸辣肘子,酱肘花,卤肘子,醉香猪肘,红焖肘子,燕窝炖肘子,就连汤也是肘子人参汤……

    梁德全不由喜笑颜开,击掌大笑道:“好一个肘子宴,梁某要开怀畅饮、大快朵颐了。”

    说着,梁德全挑起一点猪肘,往嘴里一咂吧,不由眉毛一挑,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两掌一合,叹道:“这猪肘做的不油不腻,醇厚鲜美,叫人齿颊生香,正是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卢小闲趁机向梁德全敬酒,二人频频举杯,一时间欢声举座,笑语满堂。

    ……

第七百四十一章 说服姜皎

    梁刺史不仅为永和楼题字,而且还亲自赴宴,这消息像插翅般传遍了整个潞州城。

    这两天,不断有人约请卢小闲。

    首先是临淄王李隆基。

    卢小闲应邀过府拜访,用过餐后,他在李隆基的书房内逗留了很长时间。

    当然,作陪的肯定少不了姚崇。

    谁也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都谈了些什么。

    接着是柳举人。

    但卢小闲却没有赴柳举人的约,而是主动登门来到了没有请他的姜皎府上。

    “老爷,有客人来访!” 姜府管家小心翼翼地对姜皎道。

    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姜皎睁开了眼睛,他皱着眉头道:“不是早就吩咐过了吗?有事去找林甫,我不见客!”

    姜皎口中的林甫正是他的外甥李林甫。

    姜皎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外甥李林甫却异常聪明,这几年姜家生意一落千丈,这让姜皎很是心灰意冷,索性将生意都交给了李林甫来打理。

    管家犹豫了一下,应诺着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客人姓甚名谁?”姜皎见管家的面色很是古怪,好奇地问道。

    “是卢小闲卢公子,他送来了拜帖!”

    “什么?是卢小闲?”姜皎猛地站起身来。

    这些日子以来,卢小闲在潞州的风头极健,姜皎怎会没有耳闻。

    他接过拜帖扫了一眼,便迅速做出了决定:“快将卢公子请到客厅好生伺候,我马上就来!”

    管家点头还未转身,却又听姜皎吩咐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迎接吧!”

    说罢,姜皎便急急向大门外小跑而去。

    管家从未见过姜皎如此失态,不禁觉得莫名其妙。

    “卢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姜皎向门前等待的卢小闲施礼告罪。

    卢小闲也不介意,还礼道:“我不请自来,姜掌柜可莫要怪罪!”

    “哪里的话!卢公子,里面请!”

    姜皎引着卢小闲进了客厅,丫鬟送上茶水,转身出去将门掩好。

    姜皎试探着问道:“不知今日卢公子专程前来,有何见教?”

    卢小闲开门见山道:“姜掌柜,我们都是性情中人,所以我也不客套,就直来直去了!”

    姜皎点头道:“这样好,省得猜来猜去费脑子!”

    卢小闲盯着姜皎道:“我想与姜掌柜合作!不知姜掌柜意下如何?”

    “合作?”姜皎愣了愣,旋即问道,“不知卢公子要如何合作?”

    “很简单!”卢小闲微微一笑道,“将姜家的所有产业交与我来经营,每年的利润姜掌柜你占三成!”

    “所有产业交与你经营?我占三成?”姜皎这次不仅是愣了,而且彻底傻了。

    姜皎仔细打量着卢小闲,心中暗忖:眼前之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可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姜皎明白,卢小闲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姜掌柜,你可莫小看了三成的利润。我敢保证,这每年的三成利润,要比你十年里赚的

    所有银子加起来还要多!”

    姜皎的眉头忍不住挑了起来,卢小闲的话让他的心有些躁动,对于商人来说,没有比赚钱更能打动他们的事情了。

    姜皎细微的变化并没有躲过卢小闲的目光,他笑了。

    虽然姜皎没有说话,但卢小闲看得出来姜皎已经动心了。

    若姜皎真的不为所动,他便无计可施。

    只要他动心了,就不怕他不受自己的摆布。

    想到这里,卢小闲突然问道:“姜家与柳家都是潞州本土的大家族,姜掌柜,你可知道我为何会选择合作的人是你,而不是柳举人吗?”

    姜皎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卢小闲会告诉自己答案的。

    果然,卢小闲自问自答道:“姜掌柜你比柳举人更能隐忍,比他更会算帐,比他更像个商人。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选择与你合作,而不是柳举人。当然,我相信你也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姜皎虽然很谨慎,但终于还是说话了:“卢公子,你可否说得详细些?”

    “据我所知,这几年来姜家的生意并不如意,基本上是坐吃山空,可有此事?”

    卢小闲问这话当然是有所指的。潞州府衙常常通过向商铺征购货物,拖欠多年也不给钱。无奈之下,各行商铺被迫轮流“祗应”,向官府低价或无偿地提供货物。潞州城的商人,被官府上下勒索,比别处多十倍以上,每家都赔钱很多。这些年来,姜家的生意不仅没有赚到钱,而且还连年巨亏。

    姜皎叹了口气道:“卢公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也不瞒你,的确如此!不仅是我,潞州的商人莫不是如此,很多商户都已经倾家荡产了。也就是我家大业大,这才勉强维持下来了!”

    卢小闲不客气道:“若是我没有估计错,原因无非有二。其一是你的经营不对路,其二是梁德全与白宗远的官商勾结。可对?”

    姜皎一听这话便来了气,他不服气道:“若说经营不对路,那我不承认!在梁德全来潞州之前,我们姜家的生意那可红火的很,真正让我一蹶不振的原因,是梁德全和白宗远的联手打压!”

    卢小闲一听便乐了:“之所以让你把所有产业交与我来经营,就是为了让梁德全对这些产业干瞪眼而无可奈何!”

    “卢公子,你真有这通天的本事?”姜皎又惊又喜。

    “姜掌柜,我这里有一份不久前才签的契约,你看完后就明白了!”卢小闲将早已准备好的契约递给了姜皎。

    姜皎接过契约,只见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所有的盈利吏部侍郎崔湜与临淄王李隆基各占两成利润,姜皎与卢小闲各占三成,上面有崔湜、李隆基与卢小闲的画押,一看便知不是伪造的。

    崔湜与卢小闲的关系,姜皎也有所耳闻,他看罢恍然大悟:“卢公子,你给崔侍郎两成利润,是打算用崔侍郎来制衡梁德全?”

    卢小闲不置可否,只是笑着点点头。

    崔湜当然不会要卢小闲的两成利润,但卢小闲却少不得用崔湜的名头来唬一唬姜皎。

    姜皎不由竖起了大拇指:“卢

    公子这一招的确是妙,崔侍郎在朝中颇有权势,身后还有上官昭容支持,想必梁德全对他还是有顾忌的!只是听闻这崔侍郎并不喜好钱财,他为何要这两成的利润?”

    “正是他不喜好钱财,才要分给他两成的利润,若是他喜好钱财,岂不又是一个梁德全了?既然崔侍郎已经与我签约了,姜掌柜大可放心!”

    姜皎眼珠一转,又问道:“有卢公子出面我自然放心,只是你所说的三成利润,比我十年里赚的所有钱加起来还要多十倍,这做何解?”

    卢小闲也不言语,从怀中掏出个盒子递于姜皎:“姜掌柜,你是行家,帮我看看这胭脂质地如何?”

    姜皎狐疑地接过盒子,打开盒盖细细察看。

    末了,他还揩出一点抹在手掌心中。

    姜皎点点头道:“不错,这胭脂的质地大唐绝对是第一流的!”

    姜皎虽然是个男人,但长期经商,对胭脂也是颇有些研究的。

    “这是我用独家秘方做出的胭脂,大唐只此一家!”卢小闲淡淡道,“姜掌柜可以想想,若我用这上乘的胭脂与南方的商人谈生意,会是什么结果?”

    胭脂是大唐妇人的最爱,就算不吃饭也会花钱买了胭脂来用。

    卢小闲秘制的胭脂,那可是蝎子的尾巴独一份,南方的商人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打破头来求着他进货。

    “还有上古珍酒,姜掌柜想必也听说了?”卢小闲又道。

    “当然听说了!”

    卢小闲神秘兮兮道:“不瞒姜掌柜,这也是我秘制出来的上等美酒!”

    “什么?上古珍酒也是你秘制的?不是说……”姜皎大吃一惊。

    “你是说从地下挖出来的!”卢小闲不屑道,“那只是个噱头,姜掌柜也是生意人,不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吧?”

    姜皎彻底被震惊了,他不知卢小闲还有多少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姜掌柜,突厥人与吐蕃人都喜欢烈酒,若我们把这上古珍酒买到他们那里去,你算算,我们会赚多少钱?”

    姜皎的脑袋在飞速运转着,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卢小闲会那么肯定的说,一年的三成利润要比自己十年赚的钱都要多。

    卢小闲喝了口茶,忍不住皱眉道:“姜掌柜,你这茶怎的如此难喝?”

    姜皎不解卢小闲是何意,赶忙解释道:“卢公子,这可是市面上最好的茶饼了!”

    卢小闲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包茶叶,笑道:“姜掌柜,来尝尝我的茶!”

    姜皎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卢小闲来拜访竟然还带着茶叶。

    卢小闲要来沸水,将茶叶冲泡片刻后递给姜皎。

    姜皎接过茶碗仔细观察,只见碗中茶叶外形翠绿,叶底柔软匀整,茶汤金黄透亮,香气高长浓郁。喝入口中,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我这茶如何?”卢小闲悠然问道。

    姜皎哪喝过如此香茶,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能一个劲地道:“好,好,太好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白宗远的烦恼

    “像这样的好东西我还有很多,人无我有,想不赚钱都难!姜掌柜,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姜皎这才明白,原来卢小闲是用带来的茶在说事。

    姜皎感慨道:“卢公子,这生意场上我也打滚了半辈子,可在你面前我却如同启蒙的孩童一般,真是惭愧呀!”

    “姜掌柜客气了!”卢小闲脸上露出了一抺不易察觉的笑意。

    姜皎似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卢公子,我还有一事不明!”

    “姜掌柜请讲!”

    “给这崔侍郎两成利润我明白其中用意,可这临淄王不过是个闲散郡王,当不得大用,为何要给他两成利润?”

    卢小闲摇摇头道:“非也非也,姜掌柜,你有所不知,给临淄王两成利润大有用处,这关系到我们的第二次合作!”

    “还有第二次合作?”姜皎已经跟不上卢小闲的思路了。

    “姜掌柜不会甘心一辈子都在这梁德全的控制之下做生意吧?”

    “当然不甘心!”

    “所以,我们第二次合作便是要设法搬倒梁德全!”卢小闲掷地有声道。

    “什么?搬倒梁德全?这怎么可能?”姜皎失声道。

    卢小闲笑了笑:“搬倒梁德全并非什么难事,只不过你们以前用的法子不对,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可这和临淄王又何关系?”姜皎依然不解。

    “梁德全倒了,朝庭肯定会再派刺史来,若来的又是梁德全一类的人物,我等岂不是白忙活了?所以还不如让咱熟悉而且对我们有利的人做这刺史。”

    “卢公子,你的意思是让临淄王做潞州刺史?”姜皎皱着眉头道,“可是据我所知,朝庭历来从来没有郡王做一州刺史的先例!”

    卢小闲狡黠地笑道:“我说姜掌柜,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临淄王做不了刺史,难道他不能让自己的心腹做这刺史?这与他自己做刺史有何两样?我们帮了临淄王这么大的忙,等他掌控了潞州,你说我们的日子是不是要比现在好过的多?”

    姜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不禁叹服道:“卢公子,今日我算是对你有了真正的了解,说你是诸葛在世也毫不为过!没错,看来今后还真得和临淄王多走动走动了!”

    “姜掌柜,你又错了!”卢小闲摆手道。

    “我怎么又错了?”姜皎的脑子已经被卢小闲搅成一团浆糊了。

    卢小闲正色道:“今后不仅是和临淄王多走动走动,而是要给临淄王提供包括财力在内的最大限度的支持,让他觉得亏欠我们,离不开我们,这样才行!”

    “这又是为何?”姜皎越发不明白了。

    “因为这关系到我们的第三次合作!”卢小闲好整以暇道。

    “啊?还有第三次合作?”姜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卢小闲点点头道:“没错,我们第三次合作就是要做一笔最大的生意!若是做成了,你我这一辈子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什么生意?”姜皎的心被卢小闲搔得痒痒的。

    “姜掌柜,你可知道

    吕不韦?”卢小闲突然问道。

    “自然知道!”

    “当年吕不韦做的最大一笔生意,就是扶植一国之君,而后可以占据一国之财。要得真富贵,还是帝王家。所以,我们要想方设法促成这笔掌握山河的大买卖。只有这样,才能财源滚滚腾云起,江山纳入画图中!”

    姜皎彻底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卢小闲心中居然还有如此心思。

    这的确是一笔大生意。

    对一个生意人来说,这笔生意若是成了,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说起来,姜氏的祖上也曾经出了大官。

    可现在,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一个梁德全就把姜家治得死死的,骑在头上拉屎撒尿,到头来也只得忍气吞声。

    说到底,还是朝中无人做官的原因。

    本来姜皎心已死,卢小闲这番话,又让姜皎看到了振作姜氏家族的希望。

    “可是,可是临淄王只是旁枝的一个郡王,怎么可能……”姜皎多少还是有些疑虑。

    卢小闲笑了笑:“若人人都觉得可能了,还轮得到你我来做这笔生意吗?如今朝廷女人乱政,要不了多久必有大变。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当年异人子楚在秦国的地位,还不如现在的临淄王呢,你怎么知道临淄王将来就没有希望……”

    ……

    这几日,白宗远心情很不好。

    他实在搞不明白,梁德全是不是吃错药了,又是为永和楼题字,又是前去赴宴,难道不知道卢小闲是自己的对头么?

    梁德全态度的改变,让一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人没有了顾忌,一窝蜂地涌向了永和楼。

    永和楼生意火爆异常,常常是一座难求。

    相反,后来居门可罗雀,生意一落千丈。

    不仅如此,白宗远甚至觉得人们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更让白宗远生气的是,他去找梁德全理论,梁德全竟然丢下了一句**的话:“后来居若也能做出永和楼一样的猪肘,我便摘了永和楼潞州第一楼的牌子!”

    按理说,后来居的生意只占白宗远掌控生意很小一部分,就算被永和楼压了一头,也无甚大碍。

    可是,白宗远却咽不下这口气,也丢不起这个人,毕竟整个潞州城都知道他与卢小闲赌约一事。

    在潞州城做生意竟然要矮人一头,这是白宗远无法忍受的。

    白宗远的脸上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白二小心翼翼走进屋来,他瞅了一眼白宗远,硬着头皮轻声道:“大善人!您该用餐了!”

    白宗远猛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白二,目光似乎要吃了他一般,让白二有些不寒而栗。

    白宗远突然甩手便给了白二一记响亮的耳光,嘴里骂道:“混帐,养着你们这群废物,除了吃干饭,还有什么用?”

    也不知白宗远使了多大的劲,没有防备的白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脸上五道指印清晰可见。

    白二脸上火辣辣地疼,他知道白宗远心情不好,赶忙陪着笑道:“大善人教训的是!”

    “给你十天时间,若弄不来永和楼红烧猪肘的秘方,就

    别来见我了!”白宗远暴跳如严。

    “是!大善人,我这就去,保证十日内搞到秘方!”白二惶恐道。

    从屋子里出来后,白二并没有立刻离开,立在门外,深深吐了口气,他摸着自己的脸,回头瞥了一眼屋内,露出一丝怨毒的目光。

    ……

    童奴们除了每日跟着张猛和卢小逸练习基本功,剩下的时间就是练习骑术和射箭了。

    让卢小闲奇怪的是,这么久了,李宜德只让童奴们举弓瞄准,却从不让他们射一箭。

    孩子想射箭的强烈愿望,就连卢小闲都看出来了。

    听了卢小闲的询问,李宜德笑了笑:“主人,射箭是需要臂力的,他们不只是光在练习瞄准,也在练习臂力!”

    “练习臂力?”卢小闲不解,“怎么练习?”

    “刚开始,他们用的是十斤的弓,每隔一段时间我会给他们换一把,现在他们已经能用二十五斤的弓练习了!”

    卢小闲恍然大悟。

    “还有!”李宜德继续道,“得到的太容易,就不会去珍惜了,如果以随便和无所谓的心态去射箭,不可能能迅速取得很好的效果!”

    卢小闲这才明白,原来李宜德用的是欲擒故纵。

    “主人,您放心,我会让他们真正射箭的,到了时候,就怕他们哭都哭不出来了!”

    卢小闲心底暗暗同情起那些孩子,如果自己没有估计错,他们的噩梦即将要开始了。

    ……

    江小桐与影儿正逗弄着胭脂怀里的小念恩,卢小闲则负手站在一旁,脸上笑吟吟的。

    三个多月前,胭脂产下一子,可把杨珂乐坏了。

    对卢小闲感恩戴德,杨珂与胭脂夫妇是发自心底的。

    若没有卢小闲的照应,就不会有他们的今日。

    卢小闲对杨家有再造之恩,杨家之后自然也不能忘了卢小闲的大恩。

    夫妇俩一合计,于是就给儿子起名叫杨念恩。

    “影儿,把礼物拿过来!”江小桐吩咐道。

    影儿将一个锦盒递于江小桐,江小桐对胭脂道:“念恩马上要过百日了,这对金锁是我和小闲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杨珂在一旁惶恐道:“这如何使得?”

    卢小闲故作不悦道:“杨大哥,我给干儿子礼物,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

    江小桐笑道:“这是小闲亲自订做打制的,你们若不收,他可要急眼的!”

    胭脂悄悄向杨珂使了个眼色,杨珂只好接过锦盒。

    胭脂对卢小闲与江小桐道:“奴家代犬子谢过公子和小姐了。”

    “这还差不多!”卢小闲对杨珂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忙着张罗胭脂水粉铺子的开张,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后天是念恩的百日,无论如何也该庆祝庆祝,到时候我在永和楼安排几桌酒席,咱们一起乐呵乐呵!”

    “让公子费心了,这怎么过意的去!”杨珂搓着手,不知说什么好了。

    卢小闲一摆手道:“什么费心不费心的,说白了是找个机会大家聚聚,就这么定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眉目传情

    从杨珂那里离开,卢小闲悄悄来到了吉温的茶叶店。

    吉温给卢小闲端上一杯茶,喜笑颜开道:“小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卢小闲心中一动:“莫不是鱼上钩了?”

    “正是!”吉温点点头。

    卢小闲微微一笑道:“他终于忍不住了?快说说看,是个什么状况?”

    “昨日,田中则到茶庄来了……”

    田中则来的时候穿得是官服,见了吉温不禁自语道:“掌柜的看起来面熟,像是在哪见过?”

    吉温笑道:“我只是普通百姓,田大人治下百姓太多了,所以觉得小人面熟。”

    田中则摇摇头哈哈一笑:“想不起来了,只要有好茶叶就行。”

    说话间,田中则一眼就瞅中了柜台上的那石板,连声说这是好东西。

    卢小闲听罢,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他对吉温道:“后日是念恩的百日,今日到你这里,本想请你参加后日酒席,现在看来,你不能去了。吉大哥,你可莫怪我呀!”

    吉温会意道:“我心里有数,田中则非常狡猾,若是知道我和你关系密切,肯定会有所防备。后日的酒席我就不去了,不过,我给念恩备了一份小礼物,你帮我带给杨珂吧!”

    ……

    卢小闲晃晃悠悠来到永和楼前,正准备进去,却见一人从里面匆匆走出。

    盯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卢小闲不禁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喃喃道:“怎么会是他?”

    一进大厅,卢小闲便看见柜台里的陈松正在打着算盘。

    “义父,忙着呢?”卢小闲微笑着打招呼道。

    “小闲,你来了?”陈松从柜台内出来,对卢小闲道,“想吃点什么?我让后堂给你整几个菜去。”

    “不用了,义父,我刚吃过了!”

    “哦!那走,咱到里面去坐,我给你上壶好茶!”

    到了内宅,陈松沏好了茶,与卢小闲相向而坐。

    “果真是好茶!”卢小闲泯了一口,将茶碗放下。

    “这是吉温专门送来给我的!”陈松笑了笑道。

    看着陈松两鬓已有了白发,卢小闲忍不住道:“义父,有些事您该放手就放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便是了,可万万要多保重身体呀!”

    卢小闲说这话发自内心。

    陈松虽然只是自己的义父,可在卢小闲心中,那可是比亲生父亲还要亲,除了亲情之处还带着一份感恩和敬重。

    若没有与陈松当年的邂逅,也不会有卢小闲的今天。

    “小闲,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的心思我明白。”陈松何尝不知道卢小闲心中所想,他拍着卢小闲的肩头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人,你放心,我身体硬朗着呢!”

    说这话时,陈松的眼角有些湿润了。

    卢小闲赶忙岔过话题道:“对了,义父,刚才我在门口好像看到白二了,他来做什么?”

    陈松愤愤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吃错了药,非要找张堂学做什么红烧猪肘,我压根就没给他好脸子看,将他打发走了!”

    偷师学艺就已经是犯忌讳的事情,白二竟

    然这么毫不掩饰直接说了出来,陈松怎会不生气。

    “红烧肘子?”卢小闲愣了愣,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笑了笑道,“有意思!”

    说罢,卢小闲向陈松问道:“张大哥现在在哪里?”

    “应该在后堂吧!”陈松道。

    “义父,带我去看看张大哥!”卢小闲点点头道。

    陈松带着卢小闲来到后堂,却没有见到张堂,一问才知道,张堂去了后院小厨。

    “后院小厨?”卢小闲不解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陈松笑着解释道:“张堂的厨艺很高,也喜欢钻研,为了方便,我在后院专门给他建了个小厨房,没事的时候,他就在那里练练手艺!”

    “噢,是这么回事!”卢小闲恍然大悟。

    两人来到后院,远远便听到小厨内有人说话,似乎还有女人的声音。

    卢小闲觉得奇怪,把目光投向了陈松。

    陈松摇摇头,似乎也很是疑惑。

    二人在小厨的窗前停了下来,窗子开着,屋内炉火正旺,张堂掂着炒锅上下翻滚着。

    卢小闲注意到,张堂的身边站着两个女人,她们都背对着窗外,看不清模样。

    年纪大些的妇人大约三十几岁,看服饰像是大户人家的主母。

    另外一个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身大家闺秀的打扮。

    片刻工夫,张堂便将菜盛到了盘中。

    “夫人,是这样吗?”张堂向妇人问道。

    妇人点点头道:“不错,你只听了一遍就能做到如此自如,的确不简单。你记住,焯、炸、炒这三个步骤,要连续操作,一气呵成。特别是焯和炸,时间要短,火力要大。”

    “多谢夫人,晚辈记住了!”张堂恭敬地向妇人拱手道。

    旁边的姑娘从怀中掏出手帕递于张堂:“张大哥,赶紧擦把汗吧!”

    “哎!”张堂接过手帕,冲着那姑娘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妇人不经意扭头,看到了窗外的卢小闲与陈松。

    她脸色微微一变,对张堂道:“我们有事,就先走了!”

    张堂与那姑娘微微一愕,妇人也不解释什么,拉着姑娘便匆匆离去了。

    此时,张堂也发现了窗外的卢小闲,他走出屋子诧异道:“卢公子,您怎么来了?”

    卢小闲呵呵笑道:“好久不见张大哥,闲来无事便来看看你!”

    张堂兴奋道:“卢公子来的正好,今日我学了一道新菜,让我给您露一手!”

    卢小闲摆手道:“今日就不麻烦了,后天是念恩的百日,大家要在永和楼聚一聚,到时候再尝你的拿手菜吧!”

    “好咧,后日您就瞧好吧!”

    “对了,刚才那两个人是做什么的?”卢小闲问道。

    “我也不知道!”张堂摇摇头。

    “你也不知道?”卢小闲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呢?”

    “卢公子,我可没有瞒您,我真的不知道!”张堂解释道,“永和楼开张那天晚上打烊时,我正准备去休息,她们二人便找到了我,夫人说是要和我比试比试厨艺!”

    “后来呢?”卢小

    闲来了兴趣。

    “我答应了,我二人连比了三场!”

    “结果呢?”卢小闲追问道。

    “结果我一场也没赢!”

    “啊?”

    卢小闲与陈松面面相觑。

    张堂是永和楼的第一厨,他的厨艺在潞州极有名气,竟然三场都输了。

    这妇人也不简单。

    张堂见卢小闲不言语了,以为他不相信,赶忙解释道:“卢公子,我说的是真的,夫人的厨艺要远远高过我。从那时起,每隔几日,夫人便会来为我指点一二,我从她那里学了不少东西!我也问过几次她的来历,可她却执意不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人,但我能感觉的出来,她们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她们是什么人不要紧,只要没有什么企图便好!”说到这里,卢小闲笑着打趣道,“不过,我看得出来,那小姐对你很不错呀!”

    “卢公子,不是这样的!”听了卢小闲的话,张堂的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是不是这样没关系!”卢小闲一本正经道,“张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看看人家杨珂儿子都抱上了,你也得抓紧了。这样吧,这位姑娘我让人去打听打听,若是真合适,我们就光明正大请媒人去向女家提亲!”

    张堂还要说什么,卢小闲却摆手道:“就这么定了,这事包在我身上!”

    卢小闲态度如此坚决,张堂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陈松在一旁觉得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让张堂闹了个大红脸。

    “对了,张大哥,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卢小闲又道。

    “什么事?卢公子您说!”

    卢小闲小声道:“白宗远的管家白二想要向你学红烧猪肘,你能不能如此这般……”

    陈松听罢皱起了眉头:“这样不好吧,小闲,万一要是真让他学去了怎么办?”

    张堂却拍着胸脯道:“没问题!陈掌柜,您放心!我不仅可以按卢公子的意思去做,还让他想学也学不去!”

    ……

    八月十二一大早,卢小闲与岑少白和海叔,来到华郎中的医馆。

    华神仙正在给林盻诊脉。

    卢小闲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诊完脉,卢小闲小心翼翼地问道:“林小姐怎么样?”

    华神仙眉头微蹙:“在恢复当中,但想要真正去根,却不容易!”

    卢小闲沉吟了片刻,问道:“华神仙,若真找到了极寒之物,林小姐的病就有办法了吗?”

    “没错!”华神仙自信道,“真若能找到,我只须一个月时间,不仅去了她的病根,而且让她的容貌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从前的模样,卢小闲很久没见过林盻从前的模样了,但那张脸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到哪里去找极寒之物呢?

    卢小闲心中清楚,对林盻来说,容貌的丑陋远比身体的病痛打击要大的多。

    见卢小闲不语,林盻在一旁小声道:“公子,不必为我担心。就算治不好病也没关系,还有你送给我的古琴陪着我呢。每天能弹弹琴,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柳举人之死

    听了林盻的话,卢小闲鼻子不禁有些酸酸的。

    他盯着林盻,强笑道:“你放心,我只要我还在,就一定能找到极寒之物,就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相信我!”

    林盻重重点头:“我相信你!”

    卢小闲深深叹了口气。

    卢小闲是来请华云峰父子去永和楼吃酒席的,华神仙不喜欢热闹,独自留在了铺子里,让华云峰与卢小闲一起去了。

    四人没走出多远,忽闻唢呐声、铙钹声,夹杂着女人的哭丧声隐隐自城东而来。

    不一会儿,一支盛大的出殡队伍缓缓行来。

    卢小闲苦笑道:“给念恩庆祝百天本是喜事,却不曾想遇到了办丧事的,是不是有些不吉利?”

    说话间,这些人便到了近前。

    当头一个中年男子,容貌瘦削,披麻带孝,连喊带嚎,一副欲哭无泪、悲痛至极的神态。

    岑少白瞅了一眼此人,对卢小闲道:“他是柳举人的兄弟,名叫柳玉龙,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败家子!”

    “竟然是柳家在出丧?”卢小闲皱着眉头道。

    海叔眼光敏锐,先看清灵柩上的名讳,不觉诧异万分,压低声音对卢小闲道:“死的就是柳举人。”

    “什么?”卢小闲吃了一惊。

    卢小闲不敢相信,死的人竟然是柳举人。

    前些日子他还见过柳举人,可没想到现在却归天了。

    难道是白宗远向他下了毒手?

    华云峰在一旁喃喃自语道:“奇怪,我前天下午还替他看过病,怎么今天一早就出丧了?”

    卢小闲听了心中一动,问道:“华郎中,柳举人得的是什么病?”

    “虚怯之症。”华云峰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这病只要保养得法,很快就会痊愈,根本不会突然暴死!”

    话未说完,忽然一阵旋风“呼呼呼”兜地刮来,卷起一蓬蓬灰尘,迷得人难睁双眼。唢呐声、铙钹声、哭丧声一下子都停下了。

    四名抬灵柩的挑夫被旋风刮得脚步踉跄,把持不稳,只听“轰”地一声,那口灵柩坠落地面!

    灵柩后面轿子里传出惊恐的女人声音:“出什么事了?”

    旋风随声又起,蓦然掀开轿前白布帏帘,露出轿上女人的面目,卢小闲瞥见这女人长得颇有姿色,脸上似乎并无哀戚之态。

    卢小闲沉吟道:“柳举人的死,定有蹊跷!”

    华云峰道:“有没有蹊跷只有验过尸后才知道!”

    岑少白听了赶忙道:“开棺验尸,那是官府的事情,我们怎么能私自这么做呢?”

    “这事我不能不管!”卢小闲对海叔吩咐道,“海叔,你去把谷儿喊来,我有事让他去做!”

    海叔点点头,转身而去。

    不一会,谷儿便随着海叔来了。

    “小闲哥,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燕谷轻声道,“常去永和楼的那两个女人,一个是潞州司马施敬之的夫人,另一个则是施家的小姐施小倩!”

    “啊?”卢小闲一听竟愣住了。

    敢情给张堂传授厨艺的是施敬之的夫人,而与张堂眉目传情的是施敬之的女儿。

    本来,卢小闲还想着要为张

    堂去提亲呢,现在却颇有些踌躇了。

    “谷儿,干的好!”卢小闲摸了摸燕谷的脑袋,“现在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你帮我去查一下柳举人的灵柩抬往何处,何时下葬。”

    “好咧!”燕谷愉快地答应道,“小闲哥,我会尽快给你消息的!”

    卢小闲一行来到了永和楼,刚进大厅便听到有人正在争吵,似乎要打架。

    果然,只见一个粗壮汉子正揪着店小二的衣领。

    海叔见状上前轻轻一拂,那粗壮汉子便跌坐在了地上。

    卢小闲面色阴沉,对着店小二问道:“这位客人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店小二赶忙道:“这位客人一早吃完饭走了,刚才回来说把钱袋忘在桌上了。”

    “是真的?”卢小闲又问道。

    “是真的。我当时就把钱袋收着,准备还他。

    他回来一找,我就把钱袋还了他。”

    “那还有什么事?”卢小闲不懂了。

    店小二结结巴巴道:“钱袋里只有二两碎银、三十文铜钱,可他却硬说……”

    “什么硬说?”粗壮汉子已经站起身来,凶声凶气走了过来,用手拎一拎捏着的钱袋,“这钱袋明明放了十两银子、一百多文铜钱!”

    卢小闲仔细看了看这个钱袋,微微一笑,对店小二道:“你去柜上拿五两碎银、一百文铜钱来!”

    店小二立即照办。

    卢小闲先把五两碎银放入钱袋,再把铜钱往钱袋里放,放完六十文就放不下了,连袋口的绳子也无法系住。

    卢小闲冷冷一笑道:“满了,不能再装了!钱袋最多只能放五两银子、六十文铜钱,那就是说这钱袋决不是你的,你到别处找你的钱袋吧!”

    说罢,卢小闲朝粗壮汉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看了,听了,乐得齐声大笑,冲着粗壮汉子喊道:“你到别处去找吧!”

    粗壮汉子一脸尴尬,狼狈离去。

    吃完酒席出来,卢小闲一行刚从永和楼出来,便看见燕谷早已在酒楼外等候了。

    “小闲哥,柳举人灵柩停放在安福寺,先做三天佛事超度亡魂,然后安葬于西门外柳家墓地。”

    “我知道了,谷儿,你先去吧!”卢小闲点点头。

    目送着燕谷离开,卢小闲看向华云峰,正要说话,华云峰却抢先道,“卢公子,你不用说了,我没问题,不就是客串一把仵作嘛!”

    海叔也道:“姑爷,定在什么时间?我陪你们一道去!”

    “就今夜吧!”卢小闲面色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夜时分,安福寺的厝房内,突然亮起了灯光。

    华云峰验得十分细心,连死尸头上的头发都散了仔细点戳。

    验尸完毕,华郎中脸上一副无奈的神情,摇头道:“尸体上下只有一处伤痕,在前胸,难说是击伤还是碰伤,但这伤势并非致命伤。”

    卢小闲再看柳举人的脸,那脸给人一种极端痛苦挣扎的感觉,正常死亡会是这种表情吗?

    “什么人?”屋外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叫声,却又戛然而止。

    海叔从门外露出装载身子,轻声道:“姑爷,再不走就要被人发现了!”

    “走!”

    说罢,几个黑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晌午时分,白二与张堂正吃着酒,桌上是张堂亲自下厨做的红烧猪肘。

    白二看张堂双眼有些朦胧了,赶紧恭敬地给张堂斟满了酒,趁机问道:“张大厨,您这红烧猪肘如此好吃,可有什么奥秘?”

    张堂斜着眼看着白二:“真想知道!”

    白二鸡啄米般地点头。

    张堂大方地答道:“关键就在养猪的法子上。”

    说罢,张堂带着白二来到后院的猪圈,指着圈里的猪说:“这些可都不是家猪,而是家猪和野猪杂交的小猪,肉质鲜而细嫩。”

    说完又指着料槽里的东西道:“再看这饲料,是用上等大米酿造成酒糟,加上灵芝、当归、野参等名贵中草药配制而成,这种饲料喂养出的猪,鲜而不腥,肥而不腻。”

    白二听了欣喜若狂,终于知道了红烧猪肘其中奥妙,他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要向白宗远去报喜。

    看着白二远去的背影,本来是醉眼朦胧的张堂,目光突然变得清澈无比,脸上露出些许嘲讽的笑意。

    ……

    “小闲!”

    卢小闲正与魏闲云讨论着柳举人的死因,却见陈松匆匆赶来。

    卢小闲赶忙起身问道:“义父,您怎么来了?快快请坐!”

    “小闲,听说你正在查柳举人的死因?”陈松坐下后,直截了当问道。

    “是的!”卢小闲点点头。

    “是这样的,今天在酒楼我无意听见两个客人说话,似乎提到了柳举人,我留了个心眼,细细听了,特来将听到的话给你说说,也不知有没有用。”

    “义父您说!”

    “听那两个人说,柳举人的大夫人前两年去世了,他对自己现在的二夫人柳金氏异常讨厌,准备将城南的彩云姑娘纳了妾,彩云姑娘的父母也同意了,计划着下个月就要办喜事呢。柳举人几年没有跟柳金氏同房了,柳金氏正是三十如狼之年,打熬不住,就跟家里的佣人阿贵勾搭上了。”

    卢小闲奇怪道:“酒楼这两个客人是什么来头,这种事他们怎么会知道?”

    “他们是头一次来酒楼,我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来头!”陈松摇摇头道,“听其中一个人说,这事是阿贵自己告诉他的。说有一次,阿贵拿了一支银钗跟他换钱花。他问阿贵银钗是从哪儿弄来的,阿贵叮嘱他必须严守秘密,这银钗是杨金氏给阿贵的辛苦费。他问阿贵什么辛苦费,阿贵说是床上伺候的辛苦费!”

    卢小闲不禁脱口一笑:“这都传到您老人家的耳朵里了,还严守什么秘密?”

    陈松走后,卢小闲看向魏闲云:“先生,你怎么看?”

    魏闲云淡淡道:“且不说这消息是真是假,单凭我的感觉来看,这两个人似乎是有意将这些消息让陈掌柜听到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故意想让我知道这些消息的?”

    “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卢小闲不解道。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会知道?”魏闲云一摊手道。

    卢小闲若有所思。

    ……

第七百四十五章 新的线索

    城东的香宝斋是一家胭脂水粉铺子,香宝斋规模不是很大,也不在繁华地段,但生意却火爆的紧,无它,只因为在这里可以买到最上乘的胭脂水粉,而且价格也不算贵。

    香宝斋的后院内,卢小闲、岑少白与海叔坐在桌前,杨珂正滔滔不绝向卢小闲介绍着铺子的生意情况。

    听杨珂说完,卢小闲突然道:“杨珂,潞州城就这么大,就算生意再好,赚得银子也是有限的,我关心的是外地的商家可否有来进货的?”

    杨珂点头道:“有的!公子!这几日有不少外地客商前来商洽进货事宜!”

    “都有哪些外地客商?”卢小闲眉头一挑,盯着杨珂问道。

    “有长安的,洛阳的,还有江南各地的,大约有十几家!”说到这里,杨珂看了一眼岑少白,接着对卢小闲道:“具体客商的名字我都已经报给岑掌柜了!”

    “哦?”卢小闲向岑少白询问道,“这些商家中有没有与白宗远合作的?”

    “有!”岑少白点点头,“有四家与白宗远已经合作了好几年!”

    卢小闲微微一笑道:“商人总是商人,他们最看重的是赚钱的机会,经营上乘胭脂的巨大利润他们怎会视而不见呢?想必白宗远也约束不了他们了!”

    说到这里,卢小闲向杨珂问道:“你答应给他们供货了吗?”

    “我都拒绝了!”杨珂摇摇头道。

    “这是为什么?”卢小闲不解道。

    “岑掌柜不同意!”

    “哦?”卢小闲向岑少白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岑少白沉吟道:“一来我对这些客商的底细还不明了,特别是与白宗远合作的那几家,我就没打算买给他们。二来还是我们的产量还很低,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

    卢小闲果断吩咐道:“岑大哥,赶紧派人与那些商家联系,答应给他们供货!特别是那几家与白宗远合作的商家,要优先供货!”

    “为什么?”这回轮到岑少白不明白了。

    卢小闲替他分析道:“这些商家之所以来找我们,是因为他们有盈利的预期。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的预期变成真金白银。只有让他们尝到甜头,他们才会脱离白宗远,慢慢向我们靠拢!”

    岑少白恍然大悟道:“小闲,你是意思是釜底抽薪?”

    卢小闲狡黠道:“没错!所以,我们要及时给他们供货,但又不能给太多的货,不能让他们一次吃的太饱,只有这样,他们将来才会离不开我们!”

    “我明白了!”岑少白心悦诚服道,“我这就去安排!”

    “岑大哥,还有,我们的产量一定要上去,这个你来想办法吧!”

    “好的!这事交给我来办!”

    卢小闲与海叔从香宝斋出来,沐浴着暖洋洋的阳光,走在回府的路上。

    “该死!”海叔突然停了下来,恨恨低声骂道。

    “怎么了?”卢小闲诧异地看向海叔,只见海叔盯着前方,目光中隐隐有些怒意。

    卢小闲顺着海叔的目光看去,发现前方有个人跟在一个老者身后

    ,看情形是要对老者下手行窃。

    海叔心中气恼,紧走几步,走上前去,伸手对着刚才行窃的那人拍了一下肩膀,怒目圆睁道:“你要做什么?”

    那人打了个激灵,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海叔吼道:“你什么东西,少管闲事!哪儿凉快上哪儿!”

    海叔冷笑一声:“这事我管定了!”

    海叔话还没说完,那人倒先火了,竟然抢先动起了手,一个马步冲拳,狠狠地朝海叔面门砸来。

    海叔没躲没闪,待虎拳逼近,忽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那人的手腕,不管那人怎么使劲,手臂都没法缩回去。

    不一会儿,整条手臂便被夹得酸软麻痛,整个人不由得瘫倒在地。

    那人知道遇上高手了,实在受不住啦,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哎哟,高人饶命啊!”

    就在这时,卢小闲摇摇头道:“海叔,算了,走吧,别跟他一般计较!”

    海叔听卢小闲一说,松开了手。

    两人撇下那个小偷,继续前行。

    谁知那小偷却追了上来,拦在卢小闲与海叔面前。

    海叔眉头一皱道:“你可莫不知好歹!”

    “您误会了!”小偷赶忙摆手道,“感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虽然做着这下滥的营生,却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不知我能为二位做些什么,请尽管吩咐!”

    “不用了,你只要好好做人便是了!” 海叔说完,便又要前行。

    小偷却像狗皮膏药一般紧紧粘着海叔道:“我在潞州城里也算是个消息通,二位若想打听什么消息找我没错,我保证可以为二位效劳!”

    “不必了!”海叔有些不耐烦了,对卢小闲道,“姑爷,我们走!”

    卢小闲没有说话,一直在细细打量着小偷。

    海叔说要走的时候,小偷不经意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却被卢小闲看在了眼中。

    卢小闲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二棍!”

    卢小闲笑了笑道:“既然你如此有诚意,那就帮我打听个消息吧!”

    “公子,您说,无论是什么消息,我一定帮你打探出来!”二棍拍着胸脯道。

    “我想知道柳举人的真正死因,你能帮我打听打听吗?”

    二棍听了卢小闲的话,脸上露出喜色,得意道:“公子若问这事那可真是问对人了,这事潞州城内恐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卢小闲顿时心头怦地一跳,沉住气,尽量把口气说得温和些:“好吧,走,跟我去个僻静的地方,给我详细说说!”

    卢小闲与海叔带着二棍就近来到一个茶楼,要了个雅间,茶博士上了茶离开后,卢小闲向二棍点头示意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公子!”二棍侃侃道,“大前天,也就是八月十一日,深夜,我到聚奎街柳举人家去偷东西,翻墙进了后院,看见有一间房里点着灯。我偷偷踅过去,由窗缝朝里一看,啊呀,可把我吓死了!”

    说到这里,二棍突然变得脸色刷白,一脸惊恐。

    卢小闲抚慰道:“不要怕,慢慢说下去!”

    “我,我看到一男一女站在床前,按住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床上的人光着下身。那站着的男人把一根半尺多长的铁钉刺进床上的人的撒尿的口子,又用手掌猛击!我,我吓得半死,连东西也不敢偷了,就逃了出来……”

    卢小闲听了也暗暗心惊:这谋杀太毒太下流了!难道真是鬼使神差,让这个二棍前来揭破真相?

    卢小闲当即又问道:“你可认识床上被害的人?”

    “面孔被那女人遮住了,看不见。”

    “站着的一男一女,你可认识?”卢小闲又问道。

    “女的不认识。男的认识,我跟他赌过钱,他叫阿贵,是柳家的佣人。”

    卢小闲又问道:“那女的站在你面前,你能认出吗?”

    “能,一定能!”二棍毫不含糊。

    卢小闲摸出一锭银子交给二棍:“这事你谁也别说,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看着二棍欢天喜地离去,卢小闲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

    当天晚上,卢小闲与魏闲云商议停当,决定明日直接去柳府问个清楚。

    第二天,卢小闲让海叔找来二棍,带着他直奔柳举人的府第。

    走到柳府门口,卢小闲却发现有衙役在门口守着,周围有不少人在围观,不时地指指点点。

    卢小闲好奇地上前向其中一个衙役问道:“这位兄弟,我要进柳府去拜访,不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衙役打量了卢小闲一眼,猜不透他的身份,便客气道:“柳府发生了命案,官府特来察堪,公子你若进柳府还是改日再来吧!”

    “命案?”卢小闲心中一惊,急急问道,“不知柳府谁又死了?”

    衙役脸色一沉:“这是你能问的吗?”

    卢小闲也不气恼,一脸严肃对衙役道:“不知里面是哪位大人在查案,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卢小闲有重大线索提供!”

    衙役狐疑地看了一眼卢小闲,却并没有动作。

    海叔在一旁不悦道:“我家姑爷让你去你就去,若是误了查案,当心挨板子!”

    衙役看着海叔凶巴巴的模样,心中有些发怯,没好气道:“你们先在这里候着,我进去通报!”

    不一会,衙役出来了,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他对卢小闲恭敬道:“安参军请卢公子入府!”

    安参军,想必就是安桂,卢小闲没想到这么早便会与安桂打交道。

    卢小闲也没多想,抬腿便进了柳府。

    衙役引着他们来到了柳府的后院,老远便看到一个中年人向卢小闲走来。

    走到近前,中年人拱手道:“久闻卢公子大名,今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呀!”

    中年人穿着官服,毫无疑问便是梁德全手下号称“恶狗”的潞州法曹参军安桂,卢小闲还是头一次见他。

    “安大人!”卢小闲回礼道,“听说柳府发生命案,不知是谁又死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疑团

    安桂稍有些迟疑,但还是笑了笑道:“按理说现在还没有结案,这事是不能向外透露的,但卢公子也不是外人,直说也无妨。死者是柳府的佣人阿贵!”

    “什么?阿贵?怎么会是他?”卢小闲失声道。

    “卢公子认识这个阿贵?”安桂诧异地盯着卢小闲。

    “不认识,他是怎么死的?”卢小闲急切地问道。

    “仵作已经验过尸了,阿贵系服毒身亡!”

    卢小闲叹了口气,对安桂道:“柳举人一案我找到了点线索,就涉及到这个阿贵,今日我来本想着是问个清楚,谁知他却死了!”

    “哦?卢公子你有线索?”安桂目光炯炯。

    “本想着问清楚了再去官府的,既安大人来了,就交给安大人吧!”说罢,卢小闲转身,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二棍道,“把你告诉我的事情,详细说与安大人!”

    二棍将昨日说与卢小闲的话,又说了一遍。

    安桂听罢,向二棍道:“你说的可都属实?”

    二棍发誓赌咒道:“千真万确,若有半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

    安桂脸色阴沉,对身边的衙役吩咐道:“去把柳金氏带来!”

    两名衙役应声而去。

    一会儿,两名衙役把柳金氏带到。

    柳举人的兄弟柳玉龙不请自来,跟在后面。

    柳金氏满面哀愁,但神色并不惊慌,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安桂命二棍将刚才的供词再说一遍。

    二棍这次说得很熟练。

    卢小闲始终观察着杨金氏的表情,见她除了惊讶、恐惧,似乎没有阴谋败露的崩溃感,心想这女人倒沉得住气。

    二棍说完,安桂用手一指柳金氏,喝问一声:“那站在床前的女人是不是她?”

    二棍侧过身子,朝柳金氏仔细一看,断然说道:“就是她!”

    “是我?”柳金氏显得惊慌而诧异,“我要害死谁?”

    “大胆刁妇!”安桂怒斥道,“你与佣人阿贵主仆通奸,合谋杀害亲夫,手段毒辣绝顶,还不从实招来!”

    这时,柳玉龙突然蹿过来,狠狠揍了柳金氏一记耳光,怒吼道:“阿贵已经畏罪自杀,你这贱人还不快招!”

    安桂一见乱了套,喝道:“退下去!本法曹自会秉公断案!”

    柳玉龙哭喊着:“哥,你死得好惨啊!”

    退到了原处,卢小闲冷眼看了看他。

    柳金氏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低着头,眼泪直往下滴落。

    “不动大刑,谅你不招。来人,将刁妇带回衙门,大刑伺候!”安桂怒声道。

    柳金氏失魂落魄般抬起头来,呆呆地盯着安桂,口中喃喃说道:“我没有杀夫……”

    卢小闲似有所悟,他走到参安桂附耳低语:“大人,先别急着动刑,不如先派仵作去安福寺验验柳举人的尸身,改日再审。”

    安桂点点头,对左右吩咐道:“来人,将柳金氏、二棍押回衙门打入大牢,待改日再审!”

    安桂又命仵作带四名衙役,再到广福寺去开棺验

    尸。

    过了不久,仵作回来禀报:从柳举人尸体下腹取出半尺多长一根铁钉,铁钉确实是从尿道口刺入的!

    安桂看了看仵作呈上的铁钉,吩咐衙役交给刑事房备案。

    安桂对卢小闲道:“这案子真相已明,不知卢公子怎么看?”

    卢小闲朝着安桂一拱手道:“安大人断案如神,卢某十分佩服!”

    “卢公子客气了!”安桂笑道,“安某与卢公子神交已交,今日能遇到公子真是缘分,我想请公子小酌两杯,不知公子肯不肯赏光?”

    卢小闲婉拒道:“今日遇到命案,颇不吉利,喝酒也没甚心情。不如这样,过两日,我专门宴请安大人!”

    又寒喧了两句,卢小闲便匆匆离去了。

    一回到府上,卢小闲便喊来了魏闲云,将今日去柳府前前后后的见闻详细说给了他听。

    魏闲云听罢,笑着问道:“你认为柳金氏不曾害死亲夫?”

    “不,还不能肯定。不过,柳金氏给我的印象是个懦弱的女子,似乎不会采用这样阴毒残忍的手段谋杀亲夫。相反,二棍的出现太巧合了,我冷眼旁观,总觉得二棍与柳玉龙像在演戏。还有,柳玉龙怎么知道阿贵是‘畏罪自杀’呢?”

    魏闲云听了,仔细一想,觉得不无道理,他对卢小闲提醒道:“燕谷在那闲着,为何不用,让他却打听一下不就知道底细了吗?”

    卢小闲一拍脑袋道:“是呀,我怎么把谷儿给忘了?”

    “海叔!海叔!”卢小闲兴奋地朝门外喊道。

    卢小闲安排海叔去找燕谷打探消息,自己与魏闲云继续商议。

    直到傍晚时分,还不见海叔回来。

    卢小闲站起身来,对魏闲云道:“我到厨房去吩咐他们烧几个好菜,准备一壶好酒,我们边吃边等海叔的消息。”

    待酒茶备齐,卢小闲招呼魏闲云动筷。

    忽然一人推门进来,见二人要举筷,便笑道:“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来人正是海叔,他入座后恨恨道:“我打听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情况!我们都中了圈套!”

    卢小闲惊问:“你说什么?”

    海叔一拍桌子道:“二棍这混蛋骗了我们,他说的是假话!”

    卢小闲与魏闲云不约而同放下了筷子。

    海叔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我让燕谷去打听了二棍之事,他打听来的消息压根不是这样的。姑爷,你猜那天二棍他在干什么?”

    卢小闲一怔,说道:“他不是翻墙进入柳举人家后院偷窃,觑见凶杀案了吗?”

    “不是!”海叔哈哈一笑,“那天,二棍和几个乞丐聚在城西周家废祠堂里赌钱,从日落一直闹到鸡鸣,从未离开祠堂半步,外面不停地下着雨,二棍连撒尿都撒在祠堂墙角,他哪里去过柳府的后院!再说城西周家废祠堂与城东聚奎街相隔好长一段路,他即使奔一个来回,至少也得要半个多时辰,肯定瞒不过这些乞丐的眼睛。依我看,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官府,打几十板子,不怕他不招实情。”

    魏闲云摇头笑道:“

    就算打板子,二棍也不会轻易招出实情,他会说自己与阿贵有仇,所以编了个故事来陷害他。至于铁钉的事,他会说这是碰巧说中!”

    卢小闲听了微微点头,向魏闲云问道:“先生,你可有什么好法子找出真凶?”

    “法子倒是有一个,就不知道是不是好法子!”魏闲云淡淡道。

    “先生,你赶紧说说!”卢小闲迫不及待道。

    魏闲云将自己的法子说了出来,卢小闲与海叔听了同时击掌称妙!

    暮色笼罩上潞州城,明月圆如银盘悬在空中,月色溶溶泻落在大街小巷,风越刮越紧。

    刺史衙门东侧的一家店铺屋檐下隐匿着两个人:江雨樵与海叔。

    衙门的大门打开了,二棍走了出来,哭丧般的脸一下子漾起了笑意。

    由于二棍揭发柳举人被杀案有功,他被释放了。

    二棍向两边看看,街上行人稀少没有什么异样,就一扭身往西扬长而去。

    江雨樵与海叔严密监视着二棍,看他去向什么人领酬金。

    二棍演了这么精彩的诬告戏,酬金肯定不会是小个数目。

    二棍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宅子,一摇三晃就走了进去。

    “咦?这不是柳举人的弟弟柳玉龙的府第吗?”海叔很是疑惑,旋即又明白了,暗暗冷笑,“二棍想必是找柳玉龙要酬金来了!柳举人一死,柳金氏又犯了谋杀亲夫的死罪,他俩没有后裔,万贯家财当然由柳玉龙一人继承,柳玉龙肯给小二混多少钱呢?”

    等了一个时辰,街上行人全无,家家户户早已进入梦乡,海叔与江雨樵还在耐心地等着。

    终于,柳玉龙府上的门轻轻开了。

    柳玉龙探头出来向外一望,缩了回去,随即就踱出来一个人,衣袋里鼓鼓的像是装了不少钱。

    不是二棍还能是谁?

    二棍似乎醉意正浓,脚步踉跄往右一个转弯,朝西走去。

    海叔对江雨樵悄声道:“岛主,您在这里守着,我去跟着他,看他到哪里去,待会我来与您会合!”

    江雨樵点点头:“去吧,自己小心点!”

    海叔继续远远跟着二棍一直往西走,看来他又要到周家废祠堂赌钱去了。

    走到树荫浓蔽房舍稀少处,突然一个黑影闪出,照着二棍后脑勺就是猛的一击!

    海叔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行凶,立即意识到这是“灭口”的阴谋,赶忙上前去。

    凶手回头一看,见有人追上来,拔脚便往前飞逃!

    海叔蹲下迅速查看二棍的伤势,一查看不由大吃一惊:凶手一掌击碎了二棍的后脑骨,二棍已经断了气!

    海叔施展轻功,悄悄向凶手追去……

    ……

    “什么?杀死二棍的凶手竟然是安桂?”

    听了海叔的叙述,卢小闲大吃一惊。

    海叔点头道:“绝对没错,安桂行凶后直接逃回了自己的府上,并不知晓我在后面跟着他。待他进院之后,我施展轻功也进了他的院子,在他的寝室外,透过窗子我亲眼看他换下了夜行服!”

第七百四十七章 招供

    “安桂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魏闲云非常不解。

    卢小闲沉思片刻向海叔问道:“柳玉龙现在何处?”

    “在他自己家里,岛主正守在他家门口呢!”海叔道。

    卢小闲吩咐道:“事不宜迟,赶紧将柳玉龙弄出来,以免再被灭了口!”

    ……

    白二从张堂这里买了几头所谓杂交的猪,可这道猪肘经后来居的厨子一做,味道仍不如张堂的十分之一,白二自然少不了被白宗远一顿臭骂。

    他思来想去,觉得张堂肯定还有什么隐瞒了自己。

    无奈之下,白二只好拎着厚礼,再次向张堂求教。

    张堂倒也爽快,得意道:“要做出上好的猪肘,不但要用我养的猪,还要用我的法子来杀,你来看看我如何杀猪。”

    说罢,张堂将一头猪单独赶进圈,手持一根棍棒撵着猪跑。

    猪一停下,他就一棍子打在猪屁股上,猪只得负疼再跑,如此循环往复,直到猪累得口吐白沫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张堂这才扔掉棍棒,了结了它的性命,让徒弟烫毛开膛破肚。

    一切收拾妥当后,张堂拍拍手道:“这样杀的猪,所有精血全累积在腿上,肉质最好。”

    白二连连点头,默记在心。

    ……

    这些日子以来,卢小闲一直住在大草滩马场,为重建马场而操劳。

    前些天,大草滩马场遇到了火灾,是苏巴骑着“白云”挽救了马群。

    “白云”是苏巴专门为卢小闲捉来的野马,根据丘达借给他的那本马书,苏巴很快驯服了这匹野马。

    这是一匹罕见的骏马,浑身上下洁白如雪,没有半根杂毛,跑起来像离弦的箭,四蹄迅疾有力,呼呼生风,使人眼花缭乱。

    苏巴给这匹马起了个优美的名字:白云。

    苏巴本想等卢小闲下次再来的时候,将白云送给主人。

    谁知,苏巴没等到卢小闲的到来,却迎来了一场罕见的大火。

    火势汹汹之时,苏巴骑着“白云”催动马群逆着火跑,要是顺着火跑肯定都烧死了。

    虽然怕火,但马都知道应该逆着走,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敢,但是在苏巴和丘达等人的催促下,被困的马都勇敢的跑出来。

    有些马的马鬃都烧没了,但一个也没烧死,连小马驹也全部跑出来了。

    当卢小闲闻讯赶来的时候,苏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主人,是我没用,你处罚我吧!”

    看着马场一片狼藉,卢小闲却并不生气,淡淡道:“烧得好,我正想扩大马场呢,这下省事了,我们重新修建马场吧!”

    苏巴知道,卢小闲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的,这让他的心中更加愧疚和感激。

    卢小闲说这话,不仅只是为了安慰苏巴,他真心是想扩建马场。

    说干就干,扩建马场是不小的工程,卢小闲手里有银子,这便算不得什么了。

    卢小闲不知道该如何做,但苏巴和丘达知道,于是卢小闲便将扩建马场的事全部交给了他们二人。

    马场在重建,童奴们却没闲着。

    在卢小闲的安排下,张猛和卢小逸每日带着他们天天

    负重长跑。

    虽然不知卢小闲为何要这么做,便卢小闲安排了,他wu8便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怎么样?”卢小闲看着大汗淋漓的张猛问道。

    “跑十几里路没问题!”张猛回答道。

    “负重多少?”

    “大约二十斤!”

    卢小闲点点头:“比我想象的好些,但还远远不够!”

    “啊?远远不够?”张猛吃了一惊,“那怎么样才算够?”

    “至少要负重五十斤,跑百里路才行!”

    “我的天,这怎么可能?”张猛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可能?我又不是让你们现在就达到这水平,只要坚持训练,肯定能达到!”

    张猛点点头,他似又想起了什么:“小闲,你抓来的那人怎么办?”

    张猛说的是柳玉龙。

    为了避免柳玉龙被安桂灭口,卢小闲让海叔和江雨樵将他掳到了马场,毕竟这里比较安全些。

    “你不说,我把他都给忘了!”卢小闲拍了拍脑袋。

    思虑片刻,卢小闲对海叔道:“海叔,辛苦您一趟,把吉温大哥接到马场来!”

    “好的,我这就去!”海叔应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海叔!”卢小闲赶忙叫住了他,“记着,用马车悄悄拉着他来,别让外人瞧见了!”

    海叔走后,张猛奇怪地问道:“你找吉大哥来做什么?”

    “柳玉龙不是个善茬,如何审问我不在行,吉大哥在县衙干了很长时间,他肯定行!”

    “说的也是……”张猛挠挠头道。

    张猛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十几骑远远向他们疾驰而来,卢小闲眯着眼看去,却看不清。

    张猛眼力好,他一眼就认出了打头的吴辟邪,笑着道:“吴长老他们回来了!”

    果然,疾驰而来的正是吴辟邪与他的手下。

    看见了卢小闲,吴辟邪勒住马,利索地从马上纵下,朝着卢小闲施礼道:“辟邪见过姑爷!”

    此时的吴辟邪,已不似当初那般毛糙,沉稳了许多,尤其对卢小闲更是心服口服,礼数上自然也就周全了许多。

    卢小闲满意地点点头道:“想不到吴长老的骑术已经如此精湛了,看来这些日子这马匪没有白做!”

    吴辟邪听了嘿嘿一笑,也不言语。

    潞州其他商人的商路不通,除了白宗远利用梁德全的势力打压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其他商家的货物,不管是要运出潞州,还是要运进潞州,无一例外都会被马匪抢劫一空。

    当然,这都是长乐门当初的杰作。

    长乐门被铲除后,抢劫货物的马匪自然也就消失了。

    卢小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派出吴辟邪和他的手下继续假扮马匪,专门抢劫白宗远的货物。

    现在白宗远的货物既出不了潞州,也进不了潞州。

    “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卢小闲笑着向吴辟邪问道。

    吴辟邪一脸兴奋:“非常顺利,十辆大车,除了银子和能带走之外,其余的货物全给烧了,一样也没留!”

    “没伤人吧?”卢小闲又问道。

    没有,我把那些废物全都蒙了眼捆在了路边!”

    “干的漂亮,吴长老,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卢小闲很是满意。

    看着吴辟邪带着手下离去,张猛有些担忧道:“小闲,你是不是把白宗远逼得太急了,万一他要……”

    卢小闲好整以暇道:“我就是故意要把他逼急,三叔,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张猛愕然:“为什么?”

    卢小闲从容道:“白宗远能在潞州屹立多年,必有他过人之处,肯定是个难缠的角色,只有把他逼急,让他乱了方寸,他才会出昏招,这样我们就有机会了。”

    张猛一脸钦佩地看了一眼卢小闲。

    傍晚时分,海叔带着吉温来了了大草滩。

    “姑爷,有个不好的消息!”海叔有些犹豫道。

    “怎么了?”卢小闲问道。

    “安桂判了柳金氏斩刑,听到消息后柳金氏在牢里自尽了。

    还有,柳府上上下下被已经官府接管了。”

    卢小闲听罢,好半晌不语。

    吉温上前道:“小闲,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卢小闲看着吉温道:“吉大哥,希望你能撬开柳玉龙的嘴,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没问题,交给我吧!”吉温胸有成竹道。

    吉温果然没有吹牛,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了,仅仅用了一个时辰,吉温就从柳玉龙嘴中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柳玉龙自与兄长柳举人分家后,整天吃喝嫖赌,很快把财产全部荡尽,于是他便向柳举人借钱。

    开始的时候,柳举人还借给他,可次数多了,柳举人就慢慢不理会他了。

    柳玉龙怀恨在心,就想谋夺柳举人的财产,孤掌难鸣,可请谁帮忙呢?

    柳玉龙想到了安桂。

    为什么会想到安桂?

    因为柳玉龙知道,柳举人与安桂有私怨,而结怨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彩云。彩云姑娘是潞州第一美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柳举人与安桂都想纳彩云姑娘为妾。

    但是,最终彩云姑娘答应了柳举人却拒绝了安桂,这让安桂很没面子。

    安桂本就不是心胸宽阔之人,他一直为此事而耿耿于怀。

    柳玉龙暗暗跟安桂一谈,安桂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于是两人作了十分周密的布署。

    安桂身怀武艺,平时深藏不露,无人知晓。

    八月十一日深夜,冒雨潜入柳举人家后院。

    见柳举人在灯下读书,他就破窗而入,往柳举人前胸击了一掌。

    这一掌击得有分寸,只昏不死,然后褪去柳举人下衣,用铁钉钉死了柳举人,又替他穿好下衣,跃窗而出。

    柳举人出殡时,恰巧被卢小闲碰到。

    卢小闲对柳举人的死因产生了怀疑,当夜便去了安福寺验尸。

    卢小闲去安福寺验尸没有瞒得过安桂,他知道若卢小闲再查下去,此事肯定会露馅。

    于是,他将计就计,编造了一个阿贵与柳金氏通奸的故事,并派人在永福楼故意说起此事让陈松听到,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个假消息传到卢小闲耳中。

第七百四十八章 杨珂入狱

    除此之外,柳玉龙与安桂还重金收买了二棍,教会他一番话语,故意找了个机会,让他在卢小闲面前进行揭发。

    为了防止阿贵与柳金氏的口供对不拢而使卢小闲生疑,安桂索性于当天深夜再次潜入柳举人家,用刀子威逼阿贵服下毒药,制造了“畏罪自杀”的现象。

    当卢小闲带着二棍前往柳举人府上的时候,其实安桂正在等着卢小闲。

    安桂万万没有料到,卢小闲早已对二棍与柳玉龙产生了疑心,他通过燕谷的关系秘密调查了二棍,拆穿了二棍的谎言。

    安桂还蒙在鼓里,以为只要除掉二棍,这事就算彻底办成再也不会被戳穿了。

    安桂一掌击毙二棍后,见有人追来,就赶忙逃了。

    他以为摆脱了追赶他的人,殊不知海叔轻功了得,在他后面一直跟着到了他的府上!

    听完柳玉龙的供词,卢小闲良久不语。

    海叔忿忿然道:“姑爷,要不我们将柳玉龙交给官府,治了安桂这厮死罪,免得让他逍遥法外!”

    卢小闲摇摇头道:“没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这们这不是有人证在吗?”海叔争辩道。

    “海叔,小闲说的没错!”吉温接口道,“关键的证人都死了,只有一个柳玉龙作证,安桂完全可以不承认。再说了,若是真将柳玉龙交给官府,说不定过两日又在牢里‘畏罪自杀’了,到时候连这么个证人也没有了,安桂就更不会有事了!”

    说到这里,吉温冷笑一声:“这种事我以前见得太多了,说白了,只要梁德全保着安桂,大唐律就拿他没有办法!”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厮如此猖狂下去吗?”海叔怒目圆睁。

    “当然不会让他猖狂下去!”卢小闲淡淡道,“大唐律或许拿他没办法,但我却有办法对付他!”

    “姑爷,你准备怎么办?”海叔盯着卢小闲道。

    “现在还不能说,这办法要等此日子才能使!”不知怎的,卢小闲脸上突然有些落寞。

    “为什么?”海叔不解。

    “因为现在我们要全力对付白宗远,不能分心。等除去了白宗远,我自然会对付安桂!就让他再多活几日吧!”

    落日的余晖,照在卢小闲的身上,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

    白宗远在屋内来回徘徊,就像一头受伤的狮子。

    在潞州横行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告诉我,这已经是第几拨了?”白宗远恶狠狠盯着白二。

    看着白宗远要杀人的目光,白二的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了,他哆哆嗦嗦道:“大善人,这,这已经是第七拨了!”

    以前是白宗远烧别人的货,现在却轮到别人来烧他的货了,这怎能不让白宗远觉得抓狂。

    还是长乐门在的时候日子好过些,可惜的是,长乐门已经土崩瓦解了。

    “七拨了,七拨了!”白宗远狠狠将桌上的茶碗掷在了地上,指头快戳到白二的脸上,“七批货全被烧了,十几万两银子打了水漂,这究竟是谁干的,谁干的?你们是

    干什么吃的,难道连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吗?”

    白二心中暗想:连官府都查不出来,我怎么能查出线索来?

    心中虽这样想,可白二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得苦着脸告饶道:“大善人说的是,是小的无能!”

    白宗远知道责怪白二也没有用,放缓了语气问道:“还有,那些客商究竟是怎么回事?都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白二赶忙禀告道,“那些和我们合作的客商,为了能够从香宝斋买到上等胭脂,把给我们的供货减少了一半,提供给了岑少白!”

    “不用问,又是卢小闲在其中捣鬼!”白宗远冷冷笑道,“跟我玩,你还嫩呢!”

    说罢,白宗远对白二吩咐道:“赶紧去备轿,我要去安参军府上!”

    ……

    卢小闲在大草滩清静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岑少白的到来打断了。

    当卢小闲看见大汗淋漓的岑少白时,奇怪地问道:“岑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岑少白上气不接下气道:“小闲,出大事了,杨珂被官府抓起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卢小闲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据说潞州城一个叫秦虎的人突然失踪,有人向衙门告发杨珂,说杨珂与秦虎娘子郑氏的奸夫,二人伙同将秦虎杀害后,沉尸河底!”

    “这怎么可能?”卢小闲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岑少白恨恨道:“当然不可能,秦虎的娘子都四十多岁了,杨珂怎么会与她通奸?可是有人告状,官府就得受理,杨珂已经被下了大牢,香宝斋也被官府查封了!”

    卢小闲听罢,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他冷静下来,思虑了片刻问道:“这事魏先生知道吗?”

    “我昨晚一得到消息就告诉魏先生讲了!”

    “魏先生怎么说?”卢小闲追问道。

    “魏先生什么也没说,只说他知道了。我心里着急,所以一大早我就来找你了!”

    卢小闲点点头,对身旁的海叔道:“海叔,你陪岑大哥一起回去,告诉魏先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几日我还是留在马场,若魏先生需要我回去了,就派人来吱一声!”

    “什么?你还要留在马场?杨珂那里你不管了?”岑少白一听便急了。

    “岑大哥,我心里有数,照我的话去做,不会有错的!”卢小闲沉声道。

    “那……好吧!”岑少白不知道卢小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应声与海叔离去。

    ……

    三日后,按照魏闲云的意思,海叔前来接卢小闲回潞州。

    回到住处,魏闲云、江雨樵、岑少白、吉温、燕谷等一干人等早已在客厅等着卢小闲了。

    卢小闲没想到吉温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奇怪的问道:“哟!吉大哥,你也来了!”

    魏闲云替吉温回答道:“衙门里的弯弯绕绕,外人很难搞明白,吉温对这里面的道道了如指掌,我便将他请来了。”

    卢小闲点点头,坐定后朝着魏闲

    云问道:“先生,搞清楚了吗?”

    “若不搞清楚,怎么敢请你回来!”魏闲云淡淡一笑。

    说实话,卢小闲对杨珂一事的态度,让魏闲云很是佩服。

    卢小闲与杨珂夫妇相交颇深,杨珂的儿子杨念恩又是卢小闲的干儿子。

    杨珂被关进大牢,卢小闲心中怎能不急。

    俗话说,关心则乱。

    卢小闲之所以没有急着赶回潞州,将此事交给魏闲云,就是为了避免因情绪波动而出现不必要的失误。

    当然,魏闲云心中也很清楚,自己可以把事情的始末搞得清清楚楚,但是最终该怎么办,还需要卢小闲回来拿主意。

    这也是卢小闲当初所说“若魏先生需要我回去了,就派人来吱一声”的意思。

    听了魏闲云的讲述,卢小闲这才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潞州城有个恶棍叫秦贺,曾经借端控告,讹诈了好多人,每回进帐白银几十两或上百两不等。

    前一段日子,秦贺的叔父秦虎突然失踪了。

    此后,人们从河里捞上来一具尸体,虽经验明有伤,但因水浸膨胀,面目难辨,是否为秦虎,无从确认。

    悬赏查问,亦无着落。

    于是,惯能借讼生财的秦贺,便要借这具无名尸体做文章了。

    秦贺的手法是先投“野状”,即冒名投状,向官府举控杨珂与郑氏将秦虎杀害后,沉尸河底。

    投状后,秦贺私下里向杨珂讹诈,建议他 “私了”。

    杨珂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怎会同意私了,便一口拒绝了。

    官府收到这种控告命案的诉状,自然不得不兴师动众地查证。

    接着,秦贺便以受害人亲属身份出面了,他在公堂上作悲愤激切状,请求大老爷为民申冤,官府便将杨珂拘来,羁押在大牢当中。

    卢小闲听罢,哭笑不得道:“这个秦贺如此做来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有好处了!”吉温接口道,“此案何以要从投“野状”开路呢?这正是秦贺这类讼棍的狡诈处,根据大唐律,告人通奸、窝奸、谋杀都得有证据,他是‘架诬’,当然不能以真名实姓出告。官府受理后立案传讯嫌疑犯,秦贺反成‘苦主’。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无头野状的官司,或者是以杨珂被屈打成招,诬服结案,则秦贺可以作为‘苦主’,获得一笔可观的赔偿;或者是没完没了地拖下去,成为悬案,秦贺又可以转为原告,而将‘野状’作为‘证词’,不断兴讼,要求彻查,吃不消官司拖累的杨珂,也唯有向其行贿求情一路可走。”

    “这厮端是可恶,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卢小闲听罢勃然大怒。

    “若不是吉温出了主意,这事恐怕还不知得拖多长时间!”魏闲云感慨道。

    “哦?吉大哥出了什么主意?”卢小闲问道。

    魏闲云笑道:“说起来这个秦贺也是利令智昏了,他来与岑掌柜就私了杨珂之事讨价还价的时候,吉温让人搜了他的身,当时他还把‘野状’的底稿带在身上,结果被当场搜了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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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坑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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