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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日     大唐坑王txt下载     大唐坑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八章 劫银

    管毅诧异道:“我记得这里的掌柜是一对老夫妻,换人了吗?”

    吴虎回道:“那是我们的父母,今日身体不适,就让我们哥俩来了。”

    捕快们要了几样小菜,打算吃完后再起沙。

    吴虎给众人上了凉茶,沙贵看了一眼凉茶,径自起身去后门小解。

    到了后门,沙贵见路上有血迹,便顺着血迹走过去,竟发现了那对老夫妻的尸体。

    沙贵大怒,指着吴虎道:“你、你们竟然杀人了!”

    吴虎无所谓地道:“我们来时,那对老夫妻还没走,一问,才知道那老汉太倔,不相信强盗会杀他们。”

    沙贵哆嗦着声音道:“你们怎么能随便杀人?”

    吴虎笑道:“土匪哪里有不杀人的?”

    话音刚落,吴虎便抽出刀来,一刀劈向沙贵。

    沙贵猝不及防,当即中刀。

    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指着吴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便倒在血泊之中。

    吴虎嘿嘿笑道:“你算计别人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被算计了吧!还想分一半银子,做梦去吧!”

    客栈内,被蒙汗药迷倒的捕快躺倒了一地。

    青龙寨众人推着银车,离开客栈。

    傍晚时分,一批骑马的黑衣人出现了,大约五十人上下,每个人都用黑巾蒙着面,他们远远跟着青龙寨的匪人。

    难道是黑吃黑?

    青龙寨土匪见状一片哗然,停了下来做好迎战准备。

    青龙寨的土匪停了下来,那些黑衣人也停了下来,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良久,周纯决定继续前进,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青龙寨的人动了,黑衣人也紧跟着动了,他们紧紧跟在后面,虽然并没有放马冲杀,但却不时地搭弓射箭。

    黑衣人的箭法奇准,不一会青龙寨便有十几人被射倒。

    韦耀辉见状,向周纯建议道:“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肯定是冲着这些银子来的,要不我带着银子引开他们,大哥您赶紧抄小路回山,多带些兄弟们接应我们!”

    关键时刻,韦耀辉如此仗义,周纯多少有些感动,他握着韦耀辉的手:“三弟,若实在不行,那些银子不要也罢,你一定得活着回来!”

    “我知道!大哥保重!”

    说罢,韦耀辉去安排了,青龙寨众人分成了两拨。

    一拨由韦耀辉带着,护着银车继续往前走。

    另一拨由周纯带着,改变方向,朝西而去,抄小路返回青龙寨。

    黑衣人还是紧紧跟着,但他们跟的是周纯这边,对韦耀辉那边不理不睬。

    眼看天就黑了,黑衣人还跟着他们。

    “怎么会这样?”周纯恨恨道,“难道他们不是为了银子?”

    “不好,大头领,他们似乎要发起攻击了!”吴虎突然道。

    果然,远处那些马匹的蹄声变得急促起来。

    毫无疑问,那些骑马的黑衣人开始加速。

    “大哥,快,快跑,到前面那片树林里去!”吴辟邪大喊。

    众土匪撒丫子便跑,前边三百步远的地方是一片大树林,

    在黑衣人赶到之前,若是能跑到树林便能活命了。

    可是,人的两条腿哪能跑得过马匹的四条,不大功夫,黑衣人们便追上了土匪,在横刀的劈砍之下,一边倒的屠杀展开了。

    土匪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周纯却顾不上回头,拼着命向树林跑去。

    终于,周纯率先钻进了树林。

    黑衣人的马蹄声在树林外来回响彻,似乎并没有打算放弃对林中这些人的追杀。

    跟着周纯的土匪只剩下了二十多人,他心中一阵懊悔, 真是大意了,中了对方的圈套。

    周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曲城的捕快?

    不可能,曲城哪会有这么多捕快。

    老爷岭的土匪?

    不可能,他们不会这么神准的箭术。

    绛州派来的捕快?

    不可能,绛州的捕快不可能有这么多马匹。而且这些马匹,怎么看都像是军马。

    难道是大唐军队……

    就在周纯左思右想之际,突然听到树林外有人喊道:“全体下马,入林搜索,只要死的不要活的,务必要将周纯给灭了。”

    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周纯听了心中一紧,对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大哥!”吴辟邪轻声道,“恐怕我们上当了!”

    “上当?上什么当了?”周纯问道。

    “我们上三哥的当了!”

    “老三?”周纯狐疑道,“你的意思是……”

    “这些人明明看见三哥护着银子走,却理也不理,说明他们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了置大哥于死地!”吴辟邪分析道,“若不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们怎么会知道大哥没跟着银车这一队走?”

    吴虎点头道:“怪不得三首领和我们一道走的时候,这些人并没有急着下手,而三首领一和我们分开,这些人就开始进攻了,想必他们是商量好的!”

    刚才韦耀辉一副为自己着想的那一幕,让周纯感动不已,现在想想,竟是一个圈套,周纯差点破口大骂起来。

    “大哥,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吴辟邪劝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若被他们搜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

    韦耀辉带着三辆银车,顺利地进入了大山。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急着赶夜路,而是吩咐众土匪休息,准备天亮再赶回青龙寨。

    或许是太累,本打算简单眯一会的韦耀辉,一下便睡过去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睁开眼睛,韦耀辉惊异地发现,银车不见了,自己那些手下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韦耀辉四下搜索了一遍,没发现任何踪迹,简直是活见鬼了。

    就在不知所措之际,突然韦耀辉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韦耀辉使劲揉了揉眼睛。

    秦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韦耀辉微微一笑。

    韦耀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怒目道:“你把兄弟们还有那些银子弄到哪去了?”

    秦卫摇

    摇头:“不是我弄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怎么可能?”韦耀辉大吼道,“如果不是你,他们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怎么不可能?我当初的境遇与你何其相似,你们可有一个人信过我?”秦卫淡淡道,“三弟,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洗清自己的嫌疑吧!”

    “你……”韦耀辉指着秦卫,不知该说什么。

    秦卫说的一点也没错,韦耀辉虽与秦卫交好,可当初秦卫丢了珠宝,他多少也是有些怀疑的。

    如今,自己又离奇地丢了到手的银子,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身正不怕影子歪,大不了我向大哥解释去,他一定会相信我的!”说这话的时候,连韦耀辉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他会相信你?”秦卫猛得将自己的上衣扯开,亮开胸前的伤口,恨恨道,“你看看他是怎么对我的,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听了秦卫的话,韦耀辉颓然坐倒在地。

    “若我没猜错,提出银车与周纯分开走,肯定是你的主意!”秦卫冷冷看着韦耀辉,“还记得那些黑衣人吗?他们放过你的银车,而去追杀周纯。周纯回到青龙寨后,会怎么想?你回到寨里告诉他,银子突然不见了,不是找死是什么?”

    听秦卫这么一说,韦耀辉明白了,自己已经钻入一个圈套之中,而且还是无解的圈套。

    他深深叹了口气道:“二哥,能告诉我吗?这幕后到底是谁?”

    秦卫望着远处的天空,口中喃喃道:“是个高人,高到你我都无法想象,三弟,我们认命吧!”

    “二哥,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韦耀辉不愿意等死,他向秦卫求教道。

    “老三,你这么做……”

    ……

    周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过,被那些黑衣人一路追杀,若不是吴辟邪与吴虎拼死护着他,有几条命也不够丢。

    跟在周纯身边的土匪,只剩下七八个人,其余的不是跑丢了,就是已经丧命。

    一路跌跌撞撞,周纯总算是平安回到了青龙寨,已是第二天下午。

    回到寨子,周纯又听到一件坏消息:三头领韦耀辉将寨内的金银财宝席卷一空,不知去向。

    急怒攻心之下,周纯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吴辟邪与吴虎一见,顿时慌了手脚。

    “吴虎,你看着大哥,我下山请郎中去!”吴辟邪吩咐罢,便匆匆下山了。

    天擦黑的时候,吴辟邪带着郎中回到了青龙寨。

    郎中给周纯诊了脉,脸上露出了凝重神色。

    “郎中,他怎么样?”吴虎急切地问道。

    “他受到了严重的刺激,一时半会恐怕不会醒来的!”郎中摇摇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虎不解道。

    “以他目前的症状来看,或许一半天能醒来,或许十天半个月能醒来,亦或许一年半载才能醒过来!”

    “啊?”吴虎一听便傻了。

    吴辟邪赶忙道:“郎中,你一定要救救我大哥!”

    “我试试吧!”郎中从药箱中取出长针,为周纯施起针来。

第八百零九章 新任捕头

    郎中一边施针一边心中暗道:对不起了,小闲吩咐过,我只能这么做。若不施针估计他很快就会醒来,但施了针后什么时候醒来,就不好说了!

    谁也想不到,面前这位姓华的郎中,与卢小闲是一伙的。

    “按我的方子给他抓药吧!”华云峰丢下一句话,飘然下山去了。

    沙贵死了,最得意的莫过于管毅了。

    沙贵一死,捕头的位置非他莫属了,他俨然已经以县衙捕头自居了。

    为了笼络人心,管毅专门请众捕快到家中吃饭。

    管毅的娘子胡氏年轻貌美,管毅常年不在家,她独自一人生活,显得十分冷清,孤苦伶仃。

    虽然胡氏没为丈夫生下一男半女,但夫妻俩还算恩爱。

    丈夫的同事到家中来,胡氏颇为热情,对众捕快招待很是周到,席间管毅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所有人都认为,管毅接替沙贵做捕头,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管毅之所以认为捕头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不仅是因为自己有资历和能力,更重要的是有人会帮他奔走。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主薄王桥。

    主薄厅内,王桥低头沉思了好一会,起身来到隔壁的户房。

    户房的书吏们见了王桥,赶忙起身问好。

    王桥对众书吏道:“你们先回避一下,我与王书吏有事情商量!”

    王书吏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在县衙做书吏已经有三十年,是县衙的老人了。

    王书吏从不张扬,只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此刻,王书吏正在整理账薄。

    众书吏离开后,王桥朝着王书吏一恭道:“堂叔!”

    按辈份算,王书吏是王桥同族的堂叔,王书吏向来低调,故而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并不多。

    王书吏看了一眼王桥,手却并没有停下:“你是为管毅一事而来?”

    王桥点点头:“这是个好机会……”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王书吏打断了王桥,“我劝你还是静观其变,免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桥向来对王书吏尊重,不仅仅因为王书吏是他的堂叔,更因为王书吏的眼光非常毒,他看的事情从没走过眼。

    “堂叔,你能说的明白些吗?”王桥恭恭敬敬道。

    “沙贵的死看上去是意外,这里面肯定有阴谋,我觉得幕后有人操纵着此事,这人比管毅高明的多。管毅想做捕头,我看悬!”

    “堂叔,你觉得幕后之人可能是谁?是不是曾牧野?”王桥问道。

    “肯定不会是曾牧野,他没这个头脑。等捕头之争尘埃落定之后,这人就该就会浮出水面。”

    王桥听了若有所思。

    沙贵死了,最愤怒的莫过于沙清泉。

    沙贵虽然不长进,可也是沙家最成器的子弟。

    本来沙贵不用死,若不是曾牧野逼着沙贵押运税银,沙贵怎么会死?

    沙清泉对曾牧野恨到极点。

    但是现在,沙清泉更恨管毅,这一切都缘于他收到的一封匿名信。

    匿名信里揭露了一个

    大阴谋。

    从管毅设计让沙贵参与赌局,到沙贵从高文峰借钱,再到沙贵与管毅分别与青龙寨的人接洽,最后是沙贵的惨死,写的详详细细。

    沙清泉虽然不知道匿名信是谁写的,但他可以肯定,信里说的都是真的。

    沙清泉知道了事情真相,却无法揭露真相为沙贵报仇,他没有证据,管毅完全可以不认账。

    当卢小闲来找沙清泉,请他帮忙让赵朗作捕头的时候,他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管毅为了作捕头,不惜害了沙贵的性命,这是沙清泉不能容忍的,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管毅成为捕头。

    尽管有王桥支持管毅,但曾牧野与沙清泉全力支持赵朗,最终赵朗成为了曲城县衙的捕头。

    赵朗出任捕头,对管毅的打击非常大。

    自己忙活这么久,竟然为他人作了嫁衣,在这个坏消息的打击下,管毅一病不起了。

    不过,管毅并没病多长时间,因为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县尉齐休退休致仕的批文下来了,县尉一职空缺了。

    按理说,曲城县尉应该由绛州重新委派。

    可这一次,绛州府却发来公文,让曲城县衙在现有捕快中推选县尉人选,报绛州府批准任命。

    县尉只是个九品官,但却属于流内官,捕快属于杂役,从捕快到县尉,那可是鲤鱼跃龙门了,对捕快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很多人都跃跃欲试,每天拜访曾牧野与沙清泉的人络绎不绝。

    这些人里面,当然没有管毅。捕头的竞争输给赵朗,他不相信这一次自己还这么背运。管毅没去找曾牧野,当然更不能去找沙清泉,他只有再次去求王桥帮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管毅将自己多年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又借了些银子,凑足了五百两银票送给了王桥。

    管毅办事得力,对王桥也一直很忠心,上次捕头之事,王桥就觉得对不住管毅。

    这一次管毅求上门来,王桥满口应承了此事。

    管毅汲取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非常低调,耐心地等待着最终结果。

    就在捕快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卢小闲却没有了踪影。

    此刻,卢小闲与海叔来到了谢家庄,见庄头有一户人家,卢小闲上前轻轻地敲门。

    门开了,一个老汉探出头来。

    卢小闲微笑着问道:“老人家你好,请问这里是否有个叫谢敏的人?她住在哪里?”

    听到这个名字,老汉皱眉想了一会儿,猛然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是说惠贤师太呀,她几年前出家了,住在北面十里外的清云庵。”

    卢小闲点点头,向老汉拱手道别。

    清云庵建在小山顶上,由于平时香火不盛,所以显得有些王旧。

    卢小闲敲着大门,没有人应。

    海叔用鼻子嗅了嗅,皱着眉头道:“好重的血腥味!”

    卢小闲也闻到了,他心中一紧,对海叔道:“赶紧打开门。”

    清云庵的围墙不高,海叔很轻松便跃了过去,打开门将卢小闲放进来。

    走了没多远,他们发现一具老

    尼姑的尸体。

    “坏了,我们来晚了!”卢小闲跺脚道。

    就在此时,一阵喊杀声传来,卢小闲与海叔紧赶几步来到后院。

    隔着虚掩的门,二人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正与一帮人对峙。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韦耀辉,他右手扣着吴虎的脉门,左手用一把匕首抵在了吴虎的脖子上。

    青龙寨的匪徒押着一个中年女尼,她的脖子上也架着好几把钢刀。

    毫无疑问,这个女尼便是出家的谢敏。

    吴虎虽然身陷险境,却没露出半点害怕的意思,他冷声对韦耀辉道:“大头领对你不薄,你却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若你识相,跟我回寨向大头领罪,还可以活命。若执迷不悟,你那心上人便要受你连累了!”

    韦耀辉忿然道:“什么待我不薄?他就是一个睁眼瞎,根本看不出谁好谁坏来。若我回去,还不得落个秦卫一样的下场?”

    “我说呢,你果然与秦卫这个叛徒勾结在一起了!”吴虎恨恨道。

    “别跟我废话!”韦耀辉左手轻轻用力,匕首在吴虎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恶狠狠道,“赶紧放了她,否则我就杀了你。”

    吴虎笑了:“三头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何时怕过死。”

    说到这里,吴虎朝着对面的手下命令道:“兄弟们,听我数到三,若他还不束手就擒,立刻将那个女的杀了!”

    听了吴虎的话,韦耀辉心中一紧。

    “一!”

    韦耀辉的手有些颤抖了。

    “二!”

    韦耀辉嘴唇都咬出血来了。

    吴虎“三”还没喊出声来,韦耀辉便将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地上,口中道:“放了她,我随你们回山寨去!”

    吴虎冷笑一声,慢慢走到对面,从一名手下手中拿过一把钢刀,一下插入了谢敏的胸膛。

    “小敏!”韦耀辉惊得目瞪口呆,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眼睛变得血红,怒视着吴虎,“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吴虎狞笑道:“你也是做过土匪的人,什么时候见过土匪言而有信了?”

    韦耀辉长啸一声,啸声凄厉,谁都能听得出悲愤之意。

    吴虎逼视着韦耀辉道:“快说出财宝的下落,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韦耀辉像是没听到吴虎的话,双目无神地喃喃自语:“小敏,是我害了你。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为那些虚名离你而去。”

    说到这里,韦耀辉突然放声大笑:“既然小敏死了,那我就把你们全杀了替她报仇。你们这群混蛋,为小敏偿命吧!”

    说罢,韦耀辉冲向土匪。

    卢小闲看的热血沸腾,对海叔道:“海叔这韦耀辉也算是重情重义之人,救他一命吧!”

    海叔点点头,一脚踹开门,便朝着土匪大开杀戒。

    放倒几人后,土匪看出海叔不是善茬,转眼便溜了个干干净净。

    韦耀辉一心求死,与土匪们厮杀全用的是同归于尽的搏命招数,要害被砍了几刀,此刻已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第八百一十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韦耀辉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为中了卢小闲的离间之计。

    卢小闲走到韦耀辉身边,看着血泊中的一对情侣,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生出一丝歉疚之情。

    看着卢小闲,韦耀辉用微弱的声音道:“这位英雄,我马上就要死了,求你把我和小敏合葬在后山最高的那棵柳树下。最好葬在东面,小敏说她喜欢看日出。我无以为报,就把青龙寨的财宝送给你,财宝就藏在……”

    还没说完,韦耀辉剧烈地咳嗽几声,身体扭了几下,死了。

    站在柳树下,卢小闲与海叔默默地挖着坑。

    虽然韦耀辉最终也没能说出那些财宝的下落,但卢小闲还是决定实现韦耀辉的遗愿。

    忽然间,手中镐头一顿,似乎碰上了石头。

    卢小闲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口铁箱。铁箱没上锁,卢小闲打开盖子,顿时被一片珠光宝气晃花了眼睛。

    韦耀辉竟然把青龙寨的财宝预先埋在这里,若是自己不给他们二人合葬,也就不会得到财宝了。

    ……

    绛州府的公文到了,任命卢小闲作了曲城县尉,绛州长史高文举亲自来曲城宣布了任命。

    没在人能想到,在曲城县衙当差时间最短的卢小闲,竟然异军突起做了曲城县尉。

    曾牧野没想到。

    在曾牧野看来,谁做曲城县尉绛州府肯定要听从自己的意见,毕竟自己是曲城县令,说话是有一定份量的。

    曾牧野正酝酿如何从中得好处,谁知道一纸任命已经到了,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沙清泉没想到。

    沙清泉不在意谁这县尉,他要做的只是想方设法阻挠管毅成为县尉。

    如今,任命到了,沙清泉的目的达到了。

    但卢小闲做了县尉,多少也出乎了沙清泉的意料之外。

    王桥没想到。

    王桥这一次为管毅的事情算是下足了功夫,管毅送来的五百两银票他分文未取,专沙去了绛州,全部送给了高文举,王桥另外还搭上一对玉如意。

    高文举满口答应,曲城县尉之职非管毅莫属。

    从绛州回来,王桥将这一喜讯告知了管毅,让他耐心等待消息。

    谁知,从绛州回来没有几天,县尉的任命便到了,不是管毅而是卢小闲,还是高文举亲自来宣布的。

    听到这个消息,王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或许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王桥,高文举宣布完任命后,没等王桥来找自己,便主动登门。

    “高长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心中有怨气,王桥说话也颇不客气。

    “我在绛州这些年,还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怪事!”高文举叹了口气,“刺史大人与别驾大人竟然都提出让卢小闲做曲城县尉,我虽然力荐管毅,可最终却被他们二人否决了!”

    “难道是卢小闲手眼通天,买通了二位大人?”王桥听了也觉得奇怪。

    “我看不像!”高文举摇摇头,“以前也有人这么做过,

    却从没成功过。就算能买通其中一个,断然不可能把两个都买通。这一次不知怎的,素来不和的两位大人,不仅都同意卢小闲做曲城县尉,还非逼着我来宣布任命。以前这样的任命,只须发个公文,根本不会派人宣布,这里面确实透着蹊跷。”

    “连长史大人也看不透吗?”王桥苦着脸道。

    事实不能改变,王桥这次是栽了,他很想知道自己是如何栽跟头的。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认栽,王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高文举无奈道:“我分别问过两位大人,这种事他们一般是不瞒我的,谁知这一次,二人像商量好的一般,三缄其口,一点口风也不透,我也不知所以然!”

    送走高文举,王桥又去找了王书吏。

    听了王桥的叙说,王书吏微微一笑:“这就对了,这里面的推手不是别人,就是这个卢小闲,我们都小瞧他了。”

    “堂叔,侄儿愿闻其详!”王桥虚心道。

    王书吏分析道:“卢小闲刚到曲城,我便觉得此人不简单!他设计擒住云中五仙,目的是为了进县衙。曾牧野与沙清泉都在向他示好的,他却谁也不得罪。他不仅成为了正式捕快,而且在捕快中迅速建立了威望。”

    王书吏说的,王桥都知道,他不住点头。

    王书吏继续道:“听说卢小闲与赵朗交往密切,沙贵之死、赵朗做捕头,肯定是他一手促成的!若我没估计错,卢小闲做县尉,早就在谋划当中。管毅异想天开,其实根本就不是卢小闲的对手!”

    “这怎么可能?”王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说沙贵之死与赵朗作捕头是他一手促成的,还说的过去。可他做县尉也是预谋好的,这不可能,连高长史都说没人能同时说动绛州刺史与别驾!”

    “高长史?”王书吏不屑道,“高文举只会投机钻营,他懂什么?刺史大人与别驾大人向来不合,卢小闲若没说服他们,他们二人怎么会如此默契?能同时说服他们二人!”

    王桥沉默不语。

    王书吏瞅了一眼王桥,意味深长道:“我早就劝过你,让你旁观,不要掺和管毅之事,你却不听我的,现在看出端倪了吧!”

    王桥张嘴欲言,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听我一句劝!”王书吏劝诫道,“卢小闲不是你能对付的,这样的人就算做不了朋友,也千万不要做敌人。若我没猜错,县尉只不过是他的垫脚石,要不了多久,县令之职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听了王书吏的分析,王桥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

    看着王桥离去的背影,王书吏忍不住叹了口气,王桥显然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将来肯定会吃大亏。

    赵朗早已经得到消息,卢小闲做县尉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牛全与知道卢小闲做了县尉,比谁都高兴,他是最早认准卢小闲,现在卢小闲做了县尉,证明他的眼光没错。

    卢小闲作了县尉,受打击最大的莫过于管毅了。先是捕头,接着是县尉,两次绝佳的机会都与他擦肩而过,这让

    管毅一蹶不振,似乎一下了老了好几岁。

    新官上任三把火,卢小闲虽然只县衙的九品县尉,但也不例外。

    第一把火,卢小闲烧向了县衙的三班衙役。

    县衙吏役总体分为三班六房。

    三班归县尉管辖,分皂、壮、快。皂班主管内勤,壮班和快班共同负责缉捕和警卫。

    上任第一天,卢小闲将皂班、壮班和快班,还有禁卒、门子、仵作、稳婆等归他管的四十多名衙役召集在一起,明确宣布从今以后,任何人不准鱼肉百姓,不得以任何名义向收受贿赂。否则,将从县衙除名。

    卢小闲刚宣布完,众衙役顿时一片哗然,天底下哪有衙门的衙役不收钱的,单凭那点微薄的俸禄,不赚些额外的收入,谁还来做衙役。

    不过卢小闲下面的一句话,让众人不得不闭上了嘴巴:“若能做到秉公执法,不欺压百姓,每月结俸银时,每人多加十两!”

    衙役心中都算了一笔账,曲城是个穷地方,收受贿赂也不是每天都有的,就算大家各显神通,算下来每月也不可能有十两银子,还要背上恶名。若按照卢小闲的要求去做,一年下来轻松可以多拿一百多两银子,这种好事何乐不为呢?

    卢小闲要求衙役们不欺压百姓,捕头赵朗是打心眼里赞成的,可每人每月给十两银子,他却颇有微词。

    卢小闲只好耐心向他解释:“赵大哥,管理县衙这些衙役与你当年军中有所不同。军中有军令,对军人约束的紧,除此之外,还可以用战友袍泽之情联络感情。可衙役们就不同了,从古至今他们都是这么干的,他们看重实实在在的利益,断了他们的财路,又不给他们补偿,谁愿意干?毕竟他们也要养家糊口!”

    卢小闲的话句句在理,让赵朗无法辩驳,他叹了口气道:“可这样下来,每年下来要四五千两银子,你上哪去弄这么多的银子?”

    “能用钱解决的事,在我这都不是事。”说到这里,卢小闲嘿嘿一笑道:“不瞒你说,这点银子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卢小闲不是吹牛,从潞州来曲城,他带足了银票。

    到了曲城后,银子还没来得及花,曾牧野被盗的珠宝就被卢小闲搞到了手。

    埋葬韦耀辉的时候,卢小闲无意中又得到了青龙寨多年积攒下的财富。

    现在他手中有的是钱,怎么会介意这每月四五千两银子呢?

    ……

    卢小闲的第二把火,就是整治曲城县城的治安。

    上任的第一天晚上,卢小闲将梅小山请到自己的住处,两人秘密商谈到很晚。

    梅小山临走的时候,卢小闲破天荒地将他送出了门。

    卢小闲拍拍梅小山的肩头:“苦肉计演好了,我是不会亏待你和你的朋友!”

    梅小山拍着胸脯保证:“我和我那朋友是过了命的好兄弟,不就是挨板子嘛,他挺得住!”

    卢小闲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梅小山:“这里有五百两银子,你先拿去!”

第八百一十一章 苦肉计

    梅小山唯唯诺诺,不知该不该收,卢小闲一瞪眼,梅小山赶紧将银票收下了。

    第二天,卢小闲让人到街上贴了好多榜文,上面写着:曲城县盗贼如蜂,天下皆知。从今日起,凡捉到的盗贼,不管盗物多少,一律严惩!凡是曾做过强盗的人,不管做的案子有多大,如能自首,并举报同伙的,只要表示今后不再作贼,则一律既往不咎,并有奖励。被举报之人,则当严办,对于窝藏贼的人,也与贼同罪。对第一个来自首的人,还会给重奖。

    榜文一出来,县里立即引起轰动。

    有人说,这一任县尉要发狠了。

    有些人却不禁摇头,说县尉也太天真了,哪有贼人会跑来自首的啊。更何况,说是既往不咎,谁知道会不会秋后算账啊,看来县尉也就这两下子了,这种话吓一吓小孩子可以,盗贼都不是被吓大的,谁会吃这一套?

    这天,卢小闲带着捕快衙役正在巡街,突然街上传来一声大叫:“县尉大人,我要自首。”

    只见一个年轻人拉着另一个男子跪到了路中,那名男子大惊,急忙想挣脱逃跑。

    这时哪还走得及,卢小闲的随从们早就扑了上去,将男子抓住了。

    卢小闲询问年轻人:“你说你想自首,犯了什么案子,说说吧!”

    “我叫梅小山,这几年是做了不少案子,我早已厌倦了做贼的日子,既然县尉大人说过,自首的人就既往不咎,我现在就来自首。”说到这里,年轻人指了指身边的男子,“这人和我是同伙,和我一起做了几年的贼。”

    卢小闲听了哈哈大笑道:“好,只要你肯从今以后再不做贼,本县尉肯定不会再为难你!”

    说罢,卢小闲叫随从将那名男子当街摁倒在地。

    被绑的男子大惊,没想到这么一下子就被朋友给出卖了,急得大叫道:“县尉大人,我承认做了不少案子,可是每次都是我们一起做的,得到的财物也全是平分,为什么却偏偏放了他?”

    卢小闲大笑:“告示上写得明明白白,举报别人,就能得到奖励。如果刚才你举报了他,那现在挨打的人就是他了,谁叫你慢了一步?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下手太迟。”

    男子只得恨恨地瞪着梅小山,却无可奈何。

    “重打一百大板!”卢小闲大声命令道。

    既然是苦肉计,当然就得演的像一些。

    卢小闲身边的这位衙役,是曲城县衙打板子的第一高手。

    这名高手苦练过打人屁股本领的方法。

    练习打板子是用一块豆腐摆在地上,拿小板子打,只准有响声,不准打破。等打完,里头的豆腐全烂了,外面依旧是整整方方的一块,丝毫不,,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随着“噼里啪啦”打板子的声音,地上的那男子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一百大板打完,男子已经昏死过去。

    打板子高手运用高超的本领, 将分寸把握得相当出色,外人根本看不出来究竟是轻打还是重打。

    被打的男子拖走之后,卢小闲向梅小山问道:“榜文上说过,你是第一个来自首的人,本县尉会给你重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梅小山感激道:“小人流落江湖多年,一直做贼,现在想过过安定的日子,最好能做一点正当的小本生意。”

    卢小闲一挥手,高兴道:“好说,本县尉替你安排。”

    卢小闲没有食言,两天后就出资给梅小山买下一间门店,让他做小本生意,算是给第一个自首者的奖赏。

    梅小山用这间门面做了小买卖,县衙的捕快衙役经常光顾这家小店,谁也没有把他当贼人看待。

    这一下,犹如平静的水里丢了一颗石子,在曲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做贼的人,心里都不免打鼓,所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同伙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告发自己。

    于是,有人先下手为强,跑到县衙找卢小闲自首,还举报了一些同伙。

    事情开了头就一发不可收,那些当过贼的,开始互相猜忌,彼此提防。再后来,为了走在别人前面,纷纷自首。一时间,县衙捕快每天审贼收赃物,忙的不亦乐乎。

    没过多久,该自首的自首了,该捉的捉了。一些不愿举报的,又怕被人举报,干脆逃到外县去了,曲城县的盗贼几乎绝迹。

    谁也没想到,卢小闲的第三把火,烧向了盘踞在深山的土匪强人。

    他分别派人向青龙寨、老爷岭和石人山这三股最大的土匪送去招降信,让他们三个月内向县衙投降,否则,将他们全部剿灭。

    没人再笑话卢小闲痴人说梦,且不说这事最终是什么结果,单凭这份勇气,便让许多人自愧不如。

    这一日,卢小闲闲来无事,在县衙负手四处乱转,便来到了主薄厅。

    县尉厅与主薄厅分于县衙大堂的左右两侧,平日里卢小闲一般都在县尉厅办公,今儿是头一次来主薄厅。

    卢小闲首先来到吏房门前,他没打算进去,在门口探头看了看,吏房的书吏们正忙忙碌碌办着公事。

    卢小闲瞅了几眼,玤打算去看看刑房,刚抬脚便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卢县尉嘛,你莫不是走错了地方,竟然到我的地盘来了!”

    卢小闲抬眼一看,说话的是主薄王桥。

    卢小闲朝王桥拱拱手,打着哈哈道:“闲来无事,便到王主薄这里瞧瞧!”

    卢小闲捷足先登,顶替管毅做了县尉,王桥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自然不会对卢小闲有好脸色。

    他沉着脸道:“三班与六房各司其职,没什么好看的,卢县尉若无事,就请回吧!?”

    王桥竟然下了逐客令,卢小闲也不生气,依然嘻嘻笑道:“主薄厅与县尉厅都是县衙的一部分,王主薄何必要分那么清楚?”

    王桥冷冷道:“主薄厅与县尉厅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在这里我说了算,请卢县尉自重!”

    王桥如此不识好歹,卢小闲有些不高兴了,他一本正经道:“在你的一亩三分地里,就你说了

    算?若按你这意思,县衙的大门由三班衙役看守,那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是不是王主薄以后就不走大门了?”

    “你……”王桥被卢小闲噎得说不出话来。

    卢小闲懒得再理他,转身便要离开,走了没几步,卢小闲又转过身来,对王桥道:“王主薄,我把话摞在这里,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要来,我就不信县衙内还有我卢小闲去不了的地方!”

    说罢,卢小闲扬长而去。

    盯着卢小闲的背影,王桥脸色铁青,这分明是向自己示威,他绝对不能示弱。

    王桥立刻将六房书吏全部集合起来,给他们下了封口令:谁若与卢小闲说一句话,直接卷铺盖回家,今后不用在这里混饭吃了。

    王桥在县衙向来以沉稳著称,今日却不带丝毫遮掩,将他与卢小闲之间的芥蒂公开化,让书吏们觉得很诧异。

    众书吏对卢小闲并无恶感,相反还赞赏有加。不说别的,卢小闲给三班衙役们每人每月多发十两银子,就让书吏们眼红不已,至少在这一点上王桥就比不上卢小闲。

    不管怎么说,王桥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谁也不敢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既然王桥有命令,他们只有执行的份。

    果然,当卢小闲再来主薄厅的时候,众书吏都不与卢小闲搭腔,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卢小闲知道,肯定是王桥从中作梗。他不气也不恼,依然背着手在主薄厅来回乱转。

    当卢小闲走进户房的时候,书吏们像商量好的一般,纷纷避了出去。

    唯独王书吏稳如泰山,继续坐在原处整理账本。

    卢小闲奇怪地看着王书吏:“他们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王书吏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县尉大人这话问的好生奇怪,这本就是我办公的地方,为何要走?”

    卢小闲饶有兴趣打量着王书吏,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若我没估计错,一定是王主薄给你们说了什么吧?”

    “那是自然!”王书吏叹了口气,“他这么做只能适得其反!”

    “这么说,你不赞成他这么做?”卢小闲问道。

    “当然不赞成!”王书吏脱口而出。

    “哦?”卢小闲好奇地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不怕他给你穿小鞋?”

    “他与你呕气,只是把你当作刚上任的县尉,认为他的品秩比你高!若他能看明白,要不了多久你会成为县令,品秩远在他之上,他就不会这么做了!” 王书吏侃侃而谈,“撇开官大官小不说,单是论心计,十个王桥也赶不上一个您。您若真想置他于死地,我敢说,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听了王书吏的话,卢小闲不由瞪大了眼睛:“你凭什么说我将来会做县令?我有没有心计你又怎会知道?”

    说实话,卢小闲心中此刻非常震惊。

    他早就瞄上曾牧野的位置,一直在按计划进行。这些想法除了自己之外,只有魏闲云清楚,面前这名老书吏怎么会知道?

第八百一十二章 袁氏族长

    进入曲城县衙后,卢小闲自认为隐藏的很深,王书吏却能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

    卢小闲实在想不明白,王书吏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书吏也不隐瞒,将猜测一一道出:“我不知道您出于什么目的,但我看的出,当初您计擒云中五仙,是为了进入县衙。除去沙贵后,之所以让赵朗做捕头,是因为您早就知道,县尉之职是您的囊中之物。绛州刺史与别驾分属两个不同阵营,你却能同时说服他们,就凭这一点,我敢肯定,您做县令的时日不远了!”

    卢小闲盯着王书吏看了好一会,感慨道:“没想到小小的曲城县衙竟然藏龙卧虎,还有你这样的高人!”

    王书吏笑而不语。

    “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卢小闲笑着道。

    王书吏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等卢小闲这句话。

    他是聪明人,卢小闲也是聪明人,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当然能听出弦外之音。

    王书吏起身朝卢小闲深深一恭:“我想请县尉大人放王桥一马!”

    卢小闲笑道:“王书吏多虑了,我并非睚眦必报之人,他对我恶语相加,我不会放在心上!”

    王书吏诚恳道:“我说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您做县令之后,无论是沙清泉还是王桥,必然会给您添乱,那时您肯定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所以,我希望您到时候能放王桥一马!”

    卢小闲微微点头,郑重其事道:“看在你今日说这番话的面子上,我答应你放过他一次,但仅限一次!你明白我的意思!”

    王书吏向卢小闲再次一恭:“我明白,谢过县尉大人!”

    “好了,我该走了!”卢小闲起身,突然问道:“你和王桥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侄子!”王书吏老老实实道。

    卢小闲哈哈大笑:“王桥好福气,竟然有你这么个叔叔!”

    ……

    天蒙蒙亮,卢小闲穿戴利落,吃过早饭后,带着吉温与海叔,准备去县衙。

    一开院门,却见台阶上规规矩矩放着一封信。

    卢小闲将信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信中写道:前日,五里坊槐树村袁成之遗孀袁刘氏在家中吊死。袁刘氏年轻貌美,丈夫去世后,经常有黑衣人夜半翻墙而入与其通奸。袁刘氏之死疑为奸夫所害。袁姓一族颠倒黑白,称其为殉夫而死,请县尉大人亲临现场明察。”

    卢小闲将信递给吉温。

    吉温看完后,皱眉道:“没有落款,是封匿名信!”

    “你说说,这事我该不该管?”卢小闲问道。

    “查案是县尉份内的职责,该管!”吉温建议。

    “那好!”卢小闲挥挥手,“我们到槐树村瞧瞧去。”

    吉温提醒道:“小闲,不能就这么去,一来我们不知道槐树村在什么地方,二来就算要去也得带些捕快和仵作!”

    卢小闲点点头:“那我们先去县衙,带齐人手再去!”

    在牛全的引领下,天近正午卢小闲一行才赶至槐树村。

    族长袁飞接报赶紧来迎

    袁飞五十岁出头的年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眼睛不大,但相当有神。

    卢小闲说明来意,袁飞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县尉大人,这肯定是管姓人的诬告。”

    管姓?

    卢小闲突然想到了管毅。

    他看着袁飞:“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袁飞稍稍缓和了些语气:“槐树村只有袁管二姓,袁姓居村东,管姓居村西。袁管两姓向来不和,干什么事情都想把对方压下去。我敢肯定,这是管姓的人在向我们泼污水。”

    卢小闲听他讲完,一本正经道:“民不告,官不究。既然有人告,我就要追查清楚。”

    说罢,卢小闲让袁飞带他去袁刘氏家勘验。

    袁刘氏已经入殓,棺材就停在堂屋。

    袁飞让守灵的人全都撤出,然后才带卢小闲等人进屋。

    一进屋,袁飞就从桌子上拿起袁刘氏的绝命诗递给卢小闲:“看过这首诗,县尉大人你就知道她是不是贞节烈女了。”

    卢小闲接过嗅了嗅,嗅到一股松烟墨特有的沁人心脾的芳香气味。

    然后,他轻声吟道:“君已丧命赴黄泉,好女不嫁二夫男,为妻甘愿把命休,阴曹地府再团圆。”

    卢小闲皱着眉头问道:“一个村妇,怎么会舞文弄墨?”

    袁飞赶紧解释:“县尉大人有所不知,这个袁刘氏娘家原本是知书达理的富贵人家,小时候琴棋书画都学了些,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下嫁到这穷乡僻壤。”

    袁飞又指了指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的文房四宝,“你看,毕竟是书香门第,再穷,闺女出嫁也没忘了陪送这些东西。”

    卢小闲捏起墨块儿,往砚台里注点水,研了一会儿,凑近鼻子去嗅,没有嗅到松烟墨特有的芳香气味。

    毫无疑问,这首绝命诗不是袁刘氏所写,是有人伪造的。

    卢小闲当机立断,对吉温吩咐道:“开棺验尸。”

    棺盖徐徐打开,吉温俯身观察。

    袁刘氏静静地躺在棺材之中,人虽已死,但仍能看得出生前的出众姿色。

    吉温先让仵作检查了她脖颈的前部及两侧,又让随从将袁刘氏翻转过来,查看了她的后脖颈。

    不大一会,验尸完毕,吉温附在卢小闲耳边,将验尸结果告诉了他。

    卢小闲听罢,不动声色点点头。

    袁飞凑上来,谄笑着卢小闲道:“绝命诗也看了,尸也验了,这下县尉大人该相信了吧?”

    卢小闲笑笑,没有接袁飞的话茬,而是拍拍肚子:“袁族长,一大早我们便从县衙赶来,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不知槐树村可有吃饭的地方?”

    袁飞心领神会,立刻带卢小闲去他家吃饭。

    袁飞是族长,家里很宽敞,很富裕,条案上摆着五坛烧酒,坛口都用红纸封着。

    卢小闲勾起手指,像敲编卢似的挨个儿敲了一遍。

    袁飞笑道:“县尉大人难得光临寒舍,今天我们把这五坛酒全部喝光。”

    酒菜齐备,宾主落座,为表示对卢

    小闲的尊重,袁飞还找了几个族内德高望重的长者相陪。

    席间只开了一坛酒,卢小闲与带来的人每人只尝了一碗,他想利用下午的时间把村里会写字的人全部排查出来,然后看看他们有谁是用松烟墨的。

    酒饭毕,袁飞对卢小闲道:“县尉大人,您和手下都劳乏了,下午我雇辆马车,把你们送回县衙吧。”

    卢小闲瞧了一眼袁飞,摆摆手:“多谢袁族长,我们下午不回去了,要在这里住下,袁刘氏系凶杀而不是自杀,我必须把凶手找出来。”

    袁飞及族人闻听皆大惊失色。

    袁飞追问:“何以见得是凶杀?”

    卢小闲对吉温道:“吉大哥,你给他们解释吧!”

    吉温对他们道:“上吊自杀,绳子勒痕应主要集中于脖颈前部及两侧,并向上倾斜,脖颈的正后方不应有勒痕,即使有,也应该是很轻微的。袁刘氏的脖子上却有一圈很深的完整的勒痕,并且是平行的。也就是说,她是先被人用绳子缠住脖子勒死之后再吊上梁头的。”

    袁飞及族人面面相觑。

    袁飞叹口气:“既然这样,县尉大人就住下查个水落石出吧。”

    袁飞把卢小闲几人安排在袁氏宗祠的偏房里,稍事休息,卢小闲与吉温和几名手下开始挨家挨户转悠。

    槐树村是个大村,能提笔写字的有好几十个,且居住分散,全部排查下来,天已黑了。

    回到袁氏宗祠,简单吃了点儿东西,卢小闲就上床休息。

    一觉睡到天亮,卢小闲起床洗漱完毕,袁飞带着一个肩挑食盒的人来送早饭了。

    食盒还没打开,一个后生气喘吁吁跑来报告:“不好了,袁二上吊自杀了!”

    卢小闲和袁飞他们赶到,袁二已经被放下来,四周围着一圈人,整个屋子酒气熏天。

    卢小闲俯身凑到袁二鼻子上嗅嗅,确定他死前喝了大量的烧酒。

    接着,他又从袁二怀里搜出一方手帕。

    这是女人使用的帕巾,做工精致,上面的绣花更是栩栩如生。

    这时有人在旁边嘀咕:“袁二一个光棍,哪来女人的手帕?”

    一位妇女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不是袁刘氏的绣花鞋吗?我见她用过,这样精巧的帕巾也只有袁刘氏才能做得出来。”

    有人随声附和:“是呀,袁刘氏手巧着呢,绣朵桃花能结桃,绣朵梨花能结梨!”

    几位老妇人恍然大悟:一定是袁二跟袁刘氏通奸,要不袁二怎么会有她的手帕呢?锅勺难免碰锅沿儿,两人因事翻脸,袁二才杀死了袁刘氏,然后他也畏罪自杀。

    她们破口大骂:“哎呀我的老天爷,我们还以为袁刘氏是贞节烈女,敢情是一个不要脸的淫妇荡妇!”

    立即有人反驳:“也许是袁二要非礼袁刘氏,袁刘氏不从,才被他杀死的呢。”

    这几位老妇人愣了愣,也迅速找出证据:“如果真是不从,她身上应该有与袁二扭打的伤痕,可那天给袁刘氏净身穿寿衣的时候,除了脖子,其他地方都皮毛不伤。”

第八百一十三章 破案

    这时,袁飞大声呵斥道:“都给我住嘴,县尉大人在这里,哪有你们插嘴的份儿?”

    满屋的人立刻噤若寒蝉。

    卢小闲命闲杂人退下,让仵作开始仔细勘察。

    袁飞在一旁唉声叹气:“袁氏一族,自古温良恭俭让,如果最后证实两人确系通奸,唉,袁姓人的脸面就给丢尽了,我这个族长也没脸面再干下去了。”

    勘察完毕,卢小闲对袁飞道:“看来我真要在这里长住了。你忙去吧,我先回祠堂吃饭。”

    袁飞点点头。

    有人过来向袁飞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处理袁刘氏和袁二的后事。

    袁飞怒气冲冲地说:“等县尉大人查清再说,如果这对狗男女真是通奸,就扔到乱葬岗上喂野狗!”

    卢小闲一边吃早饭,一边研究袁刘氏的手帕,上面的绣的花真是好看。他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破绽。

    吃完饭,卢小闲继续让人在村里转悠,这回他让手下探察的重点是各家各户的酒坛子。

    中午,袁飞又在家中设宴招待卢小闲,卢小闲再次钩起手指将剩余的四只酒坛子像敲编卢似的敲了一遍。

    在袁飞家吃完饭,卢小闲径直回了宗祠,又捧起手帕端详。

    他一边看一边拿起茶杯,谁知没有拿稳,一不小心溅到手帕上,一个小水珠正落到花蕾上。

    透过水珠,卢小闲忽然发现原来花蕾上竟绣着细小的字。

    看罢,卢小闲赶紧将吉温叫过来,哈哈大笑道:“吉大哥,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吉温不解,卢小闲附耳给他说了几句。

    卢小闲又喊来海叔与牛全,对他们二人吩咐:“今天下午你们两好好休息,晚上去做一件事。”

    一下午,三个人躲在宗祠偏房里休息。

    天黑了,三人点灯说话,很悠闲的样子。

    夜幕下的槐树村阴森恐怖,外面连个人毛也没有,大人小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短短几天工夫,一下吊死两个人,能不让人害怕吗?

    夜半三更,整个村子更是静得吓人。

    突然,两个蒙面人越过高墙,闪进袁飞家的院中,轻轻拨开门闩,蹑手蹑脚地来到袁飞的床头。

    床头有一只箱子,箱子上有一把锁,其中一人碰了碰箱锁。

    袁飞被惊醒,他呼地蹿起来,跳下床。

    两个蒙面人抡起手中木棒,一个奔袁飞的头劈去,一个照他的脚扫去。

    袁飞顺手提起一只木凳,高接低挡,化险为夷,两个蒙面人无心恋战,收起木棒夺门而逃,袁飞提凳追赶。

    蒙面人翻墙而过,袁飞毫不含糊,也一越而过。

    袁飞脚刚一落地,就被两个蒙面人按倒,捆住了手脚,架着他进了宗祠偏房。

    偏房里点着灯,卢小闲笑眯眯坐在炕沿上。

    两个蒙面人将袁飞推至卢小闲面前,将蒙面

    揭去。

    袁飞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这两人正是海叔与牛全。

    卢小闲不紧不慢道:“袁族长,明天我就要离开贵村回县衙了,不过我要把你一起带回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袁飞努力镇定了一下情绪:“县尉大人,您说的我不明白,但有一点我明白,你教唆随从夜闯民宅,无辜捆绑良民百姓,这样做是犯法的,我要到县令大人那里告你去。”

    卢小闲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那我就从头给你说说,听完我的话,恐怕你就该浑身筛糠了!”

    卢小闲从怀里掏出袁刘氏的绝命诗,将其展开:“这首绝命诗是伪造的,并非出自袁刘氏之手。这上面的字是用松烟制成的香墨书写的,有一股浓浓的芳香味,而袁刘氏遗留在桌子上的墨是普通的墨,没有香味。我让人把槐树村有文房四宝的人家都嗅了一遍,都用的是普通墨没有香味,只有你除外,因为你用的墨就是松烟墨,有特殊的香味。所以,从绝命诗开始,我就对你有了怀疑。”

    卢小闲又拿出那方手帕道:“下面说说袁二之死。那天我赶到案发现场,闻到满屋子的酒气,袁二身上的酒气更浓,我断定他死前应喝过大量的烧酒,至少在两斤以上。我挨家挨户走访了一遍,家家户户都没有存酒,都是现喝现到村里的酒坊去打。袁二是个穷光棍,家里更不会有存酒,我让人到村里的酒坊去调查,店主言明,袁二已经很久没去打酒了。我还让人问了袁二的酒量,店主说顶多半斤。下面再说说酒坛子。我第一天去你家,你家有五只酒坛子,我挨个敲了敲,满满当当的。那天我们喝光了一坛。第二天,我再去你家,又挨个敲剩下的四只坛子,其中三坛是满的,另有一坛不满。根据经验,我觉得减少了两斤以上,所以,我怀疑是你给袁二送去了烧酒。袁二半斤酒的量,你灌了他两斤以上,他醉成一摊泥,哪还能踩着凳子自己上吊?所以,我怀疑袁二的死与你有关。当我偶然间发现手帕的花朵里绣着你的名字后,对你的怀疑就达到了九成九。”

    卢小闲见袁飞满脸的诧异,便往手帕上洒了些水滴,招呼他近前观看,“袁族长,是不是你也不知道袁刘氏在送给你的手帕上绣了你的名字?”

    袁飞想俯身观看,但又颓丧地放弃了。

    卢小闲继续道:“虽然我对你有了九成九的怀疑,但还不能完全肯定凶手就是你,因为根据匿名举报,说奸夫来去皆从墙头翻越。而我注意到袁刘氏家的院墙出奇得高,足有一丈,要翻越这样的高度,没有武功办不到。所以,我今夜派人去试探你的武功。试验结果表明,你果然会武功,并且还不赖。现在,我敢断定凶手就是你!”

    袁飞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长叹一声:“唉!早知道县尉大人如此洞察秋毫,我就不敢做下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见大势已去,袁飞没再抵赖,连夜交代了自己的一系列罪恶:年轻时,他偶然得到一本武功秘

    籍,便在家中密室中偷偷修炼,他从来没向外人露过他的武功。前年,袁刘氏嫁来,见袁刘氏秀色可餐,便起邪心。有一天,袁刘氏的丈夫袁成在一堵高墙下歇息,他见四下无人,便将高墙推倒,砸死了袁成。因为村里没有人会武功,大家更不知道他会武功,所以,村里就没有人怀疑袁成是被人推倒高墙砸死的。之后,他霸占了袁刘氏。几次三番之后,袁刘氏顺从了他。不久前,袁刘氏忽然说她怀孕了。一个寡妇怀孕,这事非同小可。他怕纸里包不住火,在家里伪造好绝命诗,然后潜入袁刘氏家,用绳子勒死她,之后再吊到梁头上。当听卢小闲说袁刘氏系凶杀之后,为嫁祸于人,他便怀揣袁刘氏送给他的手帕,潜入袁二家,假称为其说娘子,将其灌醉,然后用绳子吊到梁头上,并把手帕塞到他怀里。

    听完袁飞的交代,卢小闲命令海叔将袁飞的捆绑解开,然后铆足劲重新他捆绑起来。

    绳子丝丝入扣,深深地勒进了袁飞的皮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天明,卢小闲押着袁飞回了县衙,将袁飞杀人一案给曾牧野进行了简单的汇报。

    曾牧野听得很认真,却没有说话。

    说完后,卢小闲正要告辞,却见曾牧野叹了口气道:“上次破了刘员外家的乞丐一案,这次又破了槐树村的杀人案,没想到卢县尉破起案来,真有一套!”

    卢小闲不知曾牧野是何意,一脸谦逊道:“县令大人过奖,属下只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卢县尉不必自谦,既然有这本事,就能者多劳吧!”曾牧野正色道,“昨夜你去槐树村不在县城,城里又发生一桩凶杀案,你一并接手了吧!”

    “又发生了凶杀案?”卢小闲诧异道。

    “说起来事主还与卢县尉有些关系!”曾牧野瞅着卢小闲道。

    “事主是谁?”卢小闲问道。

    “吴仕祺吴员外的女儿吴小姐,昨夜被人杀死在闺房!”曾牧野缓缓道。

    “什么?是吴小姐?”卢小闲心中无比震骇。

    吴小姐是吴仕祺的掌上明珠,为了给独女寻找一个好的归宿,吴仕祺可谓煞费苦心,曾经还想把女儿嫁给卢小闲。

    如今,吴小组竟然被人杀死,卢小闲可以想象到吴仕祺心中有多悲痛。

    卢小闲虽然不可能与吴小姐成亲,但吴仕祺对自己还是不错的,现在他遭了难,卢小闲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

    见卢小闲不说话了,曾牧野追问道:“卢县尉,这个案子接不接,你总得给我个话吧!”

    “接!”脸色阴沉的卢小闲毫不犹豫道。

    从县衙大堂出来,卢小闲心事重重,正准备带捕快去吴员外家看现场,却正好迎面碰上沙清泉。

    “卢县尉,你有急事要出去?”沙清泉淡淡问道。

    沙清泉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卢小闲还是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不自然,显然他是有意在这里等着自己。

第八百一十四章 连环命案

    卢小闲不动声色道:“哦,是沙县丞,有一个凶杀案子,我打算去现场看看!”

    “若卢县尉方便的话,借一步说话,就几句话,如何?”沙清泉盯着卢小闲。

    卢小闲也想知道沙清泉要与自己说什么,当然不会拒绝,他对吉温与海叔吩咐道:“你们先回县尉厅,让大家准备一下,我马上就来!”

    看着吉温与海叔离开,沙清泉慢慢踱步到墙边,卢小闲也跟了过去。

    “听说卢县尉将槐树村的袁飞关进了大牢?”沙清泉问道。

    卢小闲皱起眉头,沙清泉见状微微一笑:“卢县尉你可别误会,我与袁飞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来为他求情的!袁飞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卢县尉破了案可喜可贺,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中了别人的借刀之计,还被蒙在鼓里!”

    “借刀之计?”卢小闲心中一动,他问道,“沙县丞,你能说明白些吗?”

    沙清泉答非所问道:“你是聪明人,不会想不到!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说罢,沙清泉背着手,施然离去。

    卢小闲在原地愣了好一会,这才长长吐了口浊气,往县尉厅而去。

    吴小姐被害现场已被县衙捕快严密保护起来,卢小闲与吉温、海叔带着仵作迅速来到现场。

    一把匕首平平地插入吴小姐的咽喉,除了匕首,没有脚印、手印,没有破门破窗而入的迹象。

    闺房内一片凌乱,吴小姐的金银首饰被盗窃一空。

    吴府的院子有三道门,一个是正门,一个是连接卢小闲他们所住后院的廊门,还有一个便是前院的侧门。

    侧门一直虚掩着,凶手可能是从侧门而入,行凶后又从容离去。

    卢小闲一脸懊恼地对吴仕祺道:“吴员外,都怪我,若是昨夜我们还在后院,凶手肯定有所忌惮,说不定小姐就不会有事了!”

    吴仕祺悲愤道:“卢公子,我们相处时间虽短,但你也应该知道吴某的为人,我持家向来严谨,无论是正门还是侧门晚上肯定都会吩咐管家关上,就连与后院相连的廊门也会关上。如果我没猜错,定是府内有人将侧门打开,里应外合杀死我女儿的。”

    听了吴仕祺的话,卢小闲派人将吴小姐的贴身丫环翠屏叫来问话。

    翠屏一直哭泣,一句话也不说。

    吴府管家吴诚见状,在一旁轻声道:“县尉大人,昨日晚间侧门门没有上锁,是我吩咐下人们这样做的。”

    “是你吩咐下人这样做的?”卢小闲上下打量着他。

    “是的!”吴诚点头道。

    “你为什么这么做?吴员外知道这事吗?”卢小闲皱着眉头道。

    “老爷不知道!”吴诚说出了实情,“前些日子,吴小姐到城外游玩时,碰到了本县书生王文,他们两人一见卢情。小姐不敢将此事告知老爷,便来求我。我不忍小姐饱受相思之苦,便私下撮合,定于昨晚三更天后,让王文到吴府内与吴小姐幽会!”

    说到这里,吴诚懊悔不迭道:“本想做

    件好事,没想到竟惹出一桩血案来,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多此一举!

    听了吴诚的话,吴仕祺瞪大了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女儿已经有了心上人,还背地里与别人幽会,做出此等有违妇德的事情,自己居然被闷在鼓里。

    想起前不久,自己还想将女儿嫁给卢小闲,吴仕祺此时除了悲痛,更多的是羞愧和对卢小闲的歉疚。

    卢小闲脑中闪过一片疑云,为了不让吴仕祺过于尴尬,他没再多问。

    将吴仕祺送回屋,卢小闲回到县尉厅,命捕快将王文带来审问。

    不一会,王文被带来。

    卢小闲盯着面前的书生,好半晌才威严地问道:“王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到这里来吗?”

    “县尉大人,小人不知!”王文的声音有若蚊吟。

    卢小闲大怒:“吴家小姐你不会不认识吧?昨夜吴小姐被人杀死在屋中,你敢说与你没关系?”

    王文听了赶忙跪倒在地,口中大呼道:“县尉大人,小人冤枉啊。”

    王文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此时更加地失去血色,惊恐得冷汗直流,他浑身颤抖道:“县尉大人,昨夜小人确曾到过吴小姐闺房。那日自城外归来,小人与吴小姐定于昨日晚间三更后相会。小人如约前去吴家,果见侧门虚掩,小人便推门而入。按吴小姐事先告知,小人找到小姐闺房,闺房的门没关,小人刚进去就脚下一滑,竟栽倒在地,小人仔细一看,吴小姐已被人杀死,小人是被血滑倒的。小人当时惊恐万分,急忙溜走了。”

    “已经被杀死?”卢小闲心中疑云更重,他问道,“就这些吗?”

    王文稳稳心神,继续道:“小人实在害怕的紧,便急急回家,在回家途中,见屠户张虎好像在街上寻找什么。”

    “你还记得大概是什么时间吗?”卢小闲又问道。

    “大概三更天刚过。”

    卢小闲思忖片刻,吩咐捕快将王文带到大牢暂时关押起来。

    带走王文,卢小闲又派捕快火速缉拿屠户张虎。

    不到两炷香的工夫,张虎便被带到。

    人还未到大厅,卢小闲就听到张虎在满嘴喷粪:“他妈的,老子怎么了,非要带老子来衙门,老子又没犯事。”

    “大胆!见了本县尉还这般咆哮,显然不把本县尉放在眼里!”卢小闲眉头拧成了麻花,他对左右吩咐道,“给我掌嘴二十下,让他长长记性。”

    卢小闲发话,早有捕快上去,照着张虎的腿弯处就是一脚。

    张虎吃力不住,扑通一下便跪倒在地。还没待他醒过神来,便有两个捕快将在身后将他的臂膀死死按住,另外一个捕快,抡起巴掌便左右开弓。

    甩了二十个大嘴巴,张虎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

    当然,他也知道了卢小闲的厉害,不再言语,看上去老实了许多,只是呼呼不断喘着粗气。

    卢小闲见了,心中不由暗笑,对捕快吩咐道:“将这厮拉出去好好反省反省,等清

    醒之后再问话!”

    张虎出去后,吉温悄声对卢小闲道:“小闲,此案的凶手有可能就是王文,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瞎编的也说不定。”

    卢小闲摇了摇头:“吉大哥,你想想,王文既是去幽会,哪有怀揣利刃的道理?像他这样的书生就算带刀,多半也是为了装饰,不会带过于锋利的刀。丢在现场的凶器我们都见了,刀把很短,但刀身却很长,锋利无比。吴小姐是被一刀杀死,王文的模样你也见了,一阵风就能吹倒,他一个柔弱书生哪有此等力气?”

    听了卢小闲的分析,吉温不住地点头,他问道:“这么说,你断定杀死吴小姐的便是这个张虎了?”

    “不好说!”卢小闲慎重道,“但我猜测,凶手至少是个强壮有力之人或是习武之人。”

    说完,卢小闲对大厅外的捕快吩咐道:“把他带进来!”

    张虎进来后,卢小闲拿出那把刀,对张虎问道:“张虎,你可认得此刀?”

    “县尉大人,这把刀是小人的,昨天下午在醉八仙酒店吃酒时,小人喝醉了,不想就丢了,半夜小人酒醒后到街上寻找,还碰到了王文。现在怎么到了大人手里?”

    张虎态度老实了不少。

    卢小闲点点头:“你酒醉后到了哪里?”

    “小人酒醒后是在朋友贾大家里,应该是他将小人扶到他家的。”

    卢小闲听罢,立刻传来贾大当场对质,果然,贾大与张虎说的一样。

    卢小闲沉思了好一会,又问道“张虎,你有这把锋利的刀,都谁知道?”

    “好多人都知道啊,这条街上只有我有这样的刀。”

    见问不出什么了,卢小闲吩咐捕快将张虎先押入大牢。

    第二天一大早,吴府内又发生凶案,丫环翠屏被人杀死在房间里。

    卢小闲再次赶到吴府前院,翠屏倒在靠近窗户的墙边,凶器是一块用布包着的鹅卵石,石头从翠屏的后脑砸下,几乎要将翠屏的后脑砸烂了,模样相当恐怖。

    翠屏的房内没有翻动的迹象,门窗完好无损。

    卢小闲向海叔与吉温问道:“昨天晚上你们听到动静了吗?”

    二人摇摇头。

    卢小闲与海叔、吉温住在吴府后院,翠萍被杀死,不仅卢小闲三人没有听见,就连吴府中人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卢小闲不禁微微点头。

    卢小闲又问了一些下人,得知吴小姐死后,昨天晚上侧门被关了,而且检查了很多遍,不会有问题。而且,直到此时,门还是栓着的。

    很显然,杀人者十有**便是吴府中人。

    翠屏的死当然和吴小姐被杀有关,否则不会这么巧,很大的可能是翠屏知道凶手是谁,她没有向官府坦白,而是借此要挟凶手,遭到凶手的灭口。

    卢小闲已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已经抓住了凶手的蛛丝马迹,但需要得到铁一般的证据,否则凶手是不会认账的。

    毫无疑问,凶手是一个奸猾之徒。

第八百一十五章 神婆

    想了想,卢小闲计上心头,与吉温、海叔在翠屏的房间里搜索着什么。

    很快,就在翠屏的床下发现了一双新做好的男鞋,尺码比较大,一看就知是做给一名成年男子穿的,卢小闲不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卢小闲悄悄向吉温低声说了几句,吉温抽身离去。

    接着,卢小闲让管家吴诚将吴府所有男性家丁叫来。

    所有人到齐后,卢小闲让他们挨着试穿鞋子。

    正在这时,吉温到卢小闲耳边耳语一番,卢小闲点点头。

    很快,所有人都试了一遍,只有吴诚穿上鞋子极为合适。

    卢小闲脸色一沉:“大胆吴诚,还不速速道来,你是如何杀死吴小姐和丫环翠屏的?”

    吴仕祺在一旁听了大吃一惊,赶忙道:“卢公子,吴诚一直在吴家作事,待小女如同兄妹一般,你可别弄错了!”

    吴诚也大喊道:“县尉大人,冤枉啊!”

    “冤枉?”卢小闲眯着眼道,“你能解释一下这布鞋是怎么回事吗?”

    吴诚看了一眼吴仕祺,低下了头:“我是和翠屏有私情,鞋子也是她给我做的,但我绝对没有杀人!”

    卢小闲大声喝道:“那你为何要将蓝布包裹埋在你的床下?”

    刚才,在吴诚集合家丁时,卢小闲让吉温四处搜查。

    吉温发现吴诚房内的床下有新翻出的泥土,刨开泥土发现了蓝布包裹。

    这时,吉温拿来包裹,抖开后里面是些金银首饰,吴仕祺一看,这些金银首饰都是爱女的。

    看到包裹,吴诚彻底傻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交代了自己杀人的经过。

    原来,吴诚和翠屏早就勾搭成奸,他们不满足自己下人的身份,觊觎吴仕祺的家产。

    他们知道,吴员外只有一女,而只要能和吴小姐结婚,那就等于得到了吴员外的财产。

    可是,吴诚向吴小姐表达过自己的爱意,被吴小姐拒绝了。

    正在他们感到绝望的时候,机会来了。

    吴小姐巧遇王文,吴诚假意为王文和吴小姐牵线搭桥,实则想趁机冒充王文霸占吴小姐,进而达到霸占吴家家产的目的。

    前日下午,吴诚去醉八仙酒店吃酒,恰好屠户张虎在那里喝醉了,随身带的刀丢在地下。

    张虎被朋友搀着离开后,吴诚将刀揣入怀中。

    当晚,吴诚冒充王文想非礼吴小姐,结果被吴小姐认出。

    吴诚怕事情败露,用捡来的刀杀害吴小姐,随后乱翻一气,拿走金银首饰,制造图财害命的假象。

    吴诚杀人翠屏是知道的,吴诚害怕她说出去,将她也杀了。

    案子破了,卢小闲赶到县衙,向曾牧野复命。

    “这么快便破案了?”曾牧野瞪大了眼睛,“卢县尉,你真是神了!”

    从县衙回来的路上,吉温心悦诚服道:“小闲,我曾在县衙待过,各种案子听过的见过的,比你多的多,可论起破案来,我不如你!”

    卢小闲笑了笑:“吉大哥,只是我运气比你好而已!”

    吉温忍不住问道:“

    小闲,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断定屠户张虎不是凶手?”

    “其实,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卢小闲揭开了谜底,“那把杀害小姐的刀,是平平地刺入小姐的咽喉,小姐的个头不算矮,这说明凶手起码应比小姐高很多,王文和张虎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杀害翠屏用的那块石头,是从翠屏的后脑砸中的,而且是从上至下,再次说明了凶手一定是个高个子。”

    吉温恍然大悟:“对了,杀死吴小姐王文与张虎有嫌疑还说的过去,可杀死翠屏,王文与张虎都在大牢中,肯定不是他们,一定是吴府中的某一个人,若说吴府中的大个子,那就非吴诚莫属了!”

    卢小闲点点头:“还有我们找出的鞋子和包裹,更加证实了凶手就是吴诚。”

    ……

    这一日,卢小闲到了县尉厅,左右环视了一圈,发现好久没见管毅了,便随口向牛全问道:“最近怎么没见管毅?”

    牛全答道:“管毅告了病假,已经十来日没来衙门了!”

    卢小闲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管毅并不是身体有病,而是有心病。

    他倏地想起,前两日沙清泉给自己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很明显,话中之意直指管毅。

    卢小闲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管毅就住在槐树村,上次我们去,怎么没见到他?”

    “不知道!”牛全摇摇头。

    “看来得去看看管毅了!”卢小闲自言自语。

    ……

    卢小闲带着吉温、海叔来到槐树村,在管毅家门口,看见人来人往出出进进,似乎个个都神情凝重。

    卢小闲觉得奇怪,顺手拉住一个人问道:“管毅家中出事了吗?”

    上次来槐树村时,这人见过卢小闲,赶紧恭恭敬敬施礼道:“县尉大人,管毅的娘子中了邪,要请神婆来驱邪呢!”

    说话这人离开后,卢小闲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请神婆驱邪?有意思!”卢小闲对吉温与海叔吩咐道,“先不要进去打扰管毅,我们看看再说!”

    不一会,神婆被请来了,卢小闲等人躲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没有现身。

    神婆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年妇人,个子很矮,衣服邋遢,很猥琐的样子。

    卢小闲打量着神婆,心中颇为不屑。

    神婆大刺刺地向管毅问道:“半个月前,你娘子是不是曾经往西北方向去过?”

    管毅点点头:“没错,内人半个月前回过一次娘家,她娘家就在西北方向。”

    神婆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好半晌,她才睁开眼:“你娘子被冤鬼缠身,三魂被抢走了一魂。”

    管毅心中不信,但口中谦逊道:“还请大仙搭救!”

    神婆掐算了好一会,问道:“从这出去往西北方向走,是不是有口古井?”

    管毅点头说是。

    “你家娘子是被井中冤鬼缠上的。”神婆振振有词。

    “古井中有冤鬼?”管毅狐疑地问道。

    神婆点点头,继续道:“那冤鬼为什么找你家娘子我尚不知,但鬼得生人魂魄是可增强法力的。人失

    魂魄则难以为继,必须尽快破解,不然她会有生命危险!”

    见神婆说的有鼻子有眼,管毅忙问破解之法。

    神婆叹了口气:“办法是有,但很危险,要三更时分摆祭台作法,召来冤鬼与之交涉,请他把你家娘子的魂魄放回来。如果冤鬼不依,斗起来胜负难料啊。你另请高明吧。”

    管毅听罢,连忙作揖:“大仙慈悲,救救内人,花多少银子我都愿意。”

    神婆点点头:“看你重情重义,我就冒这一次险,今晚为你作法救人!”

    管毅大喜,连连道谢,神婆向管毅交代了该准备的东西。

    卢小闲朝着海叔与吉温招手道:“走,先回去,晚上我们再来!”

    夜阴无月,打过三更,管毅家后院,神婆在香案前挥剑作法。

    香案摆着各种祭祀供品,神婆拿起一张神符,用桃木剑刺中,嘴里念念有词,忽然浑身一震,盘膝坐在蒲团上。

    她的眼睛突然睁开,面带杀气,嘴里发出很粗重的声音:“好惨,我死不瞑目。”

    接着神婆跳了起来,吓了管毅一跳。

    只见神婆的剑在空中挥舞,一会儿是粗重的冤鬼声音喊冤,一会儿是神婆的咒语,这样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安静下来。

    神婆满头大汗睁开眼,吐出一口气:“算你们运气好,那冤鬼答应,过了今晚,你家娘子就好了。”

    管毅连连道谢。

    神婆叮咛:“别高兴太早,你家娘子的病是好了,但那冤鬼放过你娘子,必然会另找他人,这话你万万不能告诉别人。”

    管毅连忙应,安排神婆在自家住下。

    第二天,管毅娘子的病果然好了,管毅对神婆千恩万谢,要重金谢她,但神婆只收了香纸钱。

    神婆说自己用仙法救人,不收人间钱财。

    将神婆送走之后,管毅正要回屋,却见面前立着三个人。

    “卢……县尉,你怎么来了?”管毅一脸惊愕。

    神婆已经走远,卢小闲将目光从她的背影收回,对管毅笑笑道:“听说管捕快病了,我们特来看看!”

    见管毅还有发愣,卢小闲开玩笑道:“怎么?不欢迎,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哦!不不不!”管毅赶忙道,“卢县尉,里面请!”

    进了屋,管毅不好意思道:“这两日内人病了,屋里乱,让卢县尉见笑了!”

    卢小闲与管毅寒喧了几句,便笑着问道:“听说管毅与袁家有仇,是真的吗?”

    “没错,而且还是杀父之仇!”管毅直言不讳道,“匿名信是我写的,虽然有些不够光明磊落,但我并没有诬陷,说的都是有证据的!”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袁飞的确是杀了人!”卢小闲摆手道,“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会与袁家结仇?”

    听了卢小闲的问话,管毅脸上露出悲愤的神色,勾起了几年前的管、袁两家那场官司……

    管毅的爷爷和父亲,经过两代人努力,在庄东头种了一片秋树。袁飞家是后来在自己的院后面,紧挨管家的秋树林边,也种了几十棵秋树。

第八百一十六章 古井冤鬼

    秋树是上等木料,非常贵重,眼瞅着管家的秋树长大成材,袁飞垂涎不已。

    转眼到了该伐树取材的时候,管毅的父亲高兴得合不拢嘴,心想白花花的银子快要到手了。

    他没想到袁飞对管家这片秋树林心动手痒、眼红得发绿,昧着良心硬说这片秋树林是他家祖辈种植的……

    岂有此理,这不是大白天说梦话吗?

    庄上的人祖祖辈辈都知道秋树林是管家的,怎么睁着眼说瞎话,亏不亏心?

    管袁两家吵来吵去,争来争去,最后大打出手。

    打过后仍没结果,无可奈何,两家都要见官。

    管家认为秋树林是自家的,不怕见官,打官司告状胜券在握,没必要做打官司前的充分准备。

    袁飞则不同,秋树林就在自家院子后面,见官前利用晚上月明星稀之时,偷偷在秋树林中反复查数树的棵数,查清楚后记了下来。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袁飞又私下花钱买通了县令。

    当时,曲城县令还是曾牧野的前任。

    在大堂之上,县令问管毅的父亲,你说这片秋树林是你家的,有什么证据?

    管毅的父亲说,秋树林是我家三代人的劳作所为,乡里乡亲都可以作证。

    县令说,空口无凭,证据不充足。

    当县令问及袁飞时,袁飞振振有词:这片秋树林是袁家花费多年心血在自家院子后面栽种的,道理很简单,管家不可能将树种在别人家的院子后面吧?管家在庄上为人不错,动员几个来堂上作证的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不能因为人缘好,将别人家的树林说成是自家的吧?管家说这片秋树林是他们的,那秋树林一共种了多少棵树,应该能说得清吧?管家种的管家自然能说明白,不是管家种的理所当然是说不明白的。

    听袁飞说的有道理,县令便问管毅的父亲,你说树林是你家的,说说看,这片秋树林有多少棵树?

    管毅的父亲疏忽了这个问题,一时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

    县令又问袁飞,那你说来听听,这片树林一共有多少棵树?

    袁飞对答如流:这片秋树林纵排三十七,横排四十四,一共一千六百二十八棵。周围未成材的秋树是三十三棵。自家人亲手栽的,那是了如指掌!

    县令听后,也不再问别的,当堂吩咐当差衙役,去槐树村实际验证袁飞所说真伪。

    两个时辰后,衙役从槐树村回来禀报,树林中大树一千六百二十八棵,未成材的树三十三棵,与袁飞所说的一致。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县令当堂将秋树林判给袁飞。

    管毅的父亲因为讹诈,被当堂打了二十大板。

    管家输了官司,明明是自家的秋树林,一下子变成了袁家的,几辈人的辛辛苦苦付诸东流。不仅秋树林没了,还被当堂打了板子,颜面扫地。

    管毅的父亲想不通,又气又急之下大病卧床不起,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管毅卧薪尝胆为报家仇,想方设法进了县衙,做了一名捕快。但这么多年

    来,一直没有找到报仇的机会。

    直到卢小闲出现,他才有了机会。

    听完管毅的一番诉说,卢小闲颇为同情道:“遇到一个糊涂县令,让袁飞得了便宜,这么说起来,袁飞的确可恶!不过如今他已经伏法,你也算为父报仇了!”

    “多谢县尉大人!”管毅满是感激。

    卢小闲话题一转,又问道:“听说你了请神婆作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毅挠挠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最近槐树村有不少人中邪,都是请神婆作法治好的!”

    “管毅,神婆作法治病,你信吗?”卢小闲又问道。

    “本来我是不信的,但恰好内人也中了邪,无奈之下只好请神婆来,她果然把内人治好了,现在我多少有些信了!”

    “古井中的冤鬼?”卢小闲自言自语,

    “怎么,县尉大人莫不是觉得这古井有问题?”管毅询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管捕快能带我去看看那古井吗?”卢小闲问道。

    管毅点头:“当然可以,如果县尉大人愿意,现在就可以去!”

    “先等等!”卢小闲朝管毅摆摆手,对吉温吩咐道,“吉大哥,你赶紧回一趟县衙,多带些捕快来,我有事情要他们做!”

    等吉温便带着捕快来到槐树村,卢小闲与捕快们直接到古井边勘察。

    村民们见县衙来了这么多官差围着古井,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很是好奇,纷纷前来围观。

    卢小闲命令捕快用水桶将井中的水打出来。

    人群中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卢小闲向众人环视一圈,高声道:“本县尉今天之所以到这里来,主要是想替民解忧,同时也让你们明白,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神,你们要好生过日子。”

    井很深,而且井底不断有水渗出,虽然捕快和村民轮流上阵,也足足打了一天,才勉强能下去人。

    卢小闲派了一名捕快,身上系了绳子,下到井底去看看。

    不一会,井下那名捕快有了回应,说井底有东西,卢小闲听罢赶紧命人将捕快拉上来。

    很快,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呈现在人们面前,除了一堆破烂垃圾外,还有一个大口袋。

    打开口袋,在场的村民和卢小闲都愣住了:是一堆雪白的尸骨,还有几块大石头。

    卢小闲原本只是想教育一下这些无知村民,没想到真的挖出了一堆白骨,这让他十分意外,赶紧命人叫来仵作验看。

    就在这时,捕快又从井中发现一个蓝色绣花袋子。

    卢小闲叫人拿给村民们辨看,问是否有人认识。众人都说不认识。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少妇,跪在白骨前放声大哭:“袁疆啊,你怎么会在这里?都说你在外面发财了,怎么会死在这里啊?”

    卢小闲瞅着少妇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痛哭?井中的白骨又是谁?”

    少妇泪水涟涟道:“小女子叫丽娘,那个蓝色绣花袋子是我亲手缝制给前夫袁疆的。一年前袁疆跟袁永义外出经商

    ,后来听袁永义说袁疆在外面发了财,又娶了一房娘子,并写了休书带给我。因无依无靠,袁永义又对我多加照顾,后来我就嫁给了袁永义。”

    卢小闲疑惑道:“仅凭一个绣花袋子,你就能断定这堆白骨是你丈夫的?也许是被这人偷来的或都袁疆送给他的也说不定啊。”

    丽娘哭着说:“肯定是他,这绣花袋是我们当年的定情物,袁疆不会送人的,而且袁疆做事谨慎,绝不会丢失。”

    这时仵作已验完,据骨质判断死者大约三十来岁,男性,死后浸泡一年左右,系重物击中后脑致命。

    卢小闲又问丽娘:“你丈夫袁永义现在何处?”

    丽娘回答道:“他外出经商未归。”

    卢小闲稍作沉思,把里正叫过来:“听说村里中邪的妇人都是神婆给医好的?我想见识见识这位神通广大的人物,她住在哪里。”

    “报告县尉大人,神婆住在张庄!”里正禀报道。

    卢小闲命里正带着两名捕快去张庄找神婆,自己则继续向相关人等问话。

    一个时辰的工夫,神婆带到了,卢小闲直接问道:“听说村里几个中邪的妇人都是你医好的?”

    神婆神态自若地点点头:“是的,是我治好的!”

    卢小闲皱眉问道:“你怎知古井中有冤鬼?”

    神婆平静道:“我能通灵,可以请神见鬼,所以我才会知道。”

    卢小闲微微一笑:“既如此,那冤鬼为何人,何人所害,你也一定知晓了?”

    神婆摇摇头:“神仙不管世间事,就算那鬼肯告诉我,我也不能说给大人听。”

    卢小闲大喝一声:“大胆婆子,在本县尉面前,还敢装神弄鬼,你可知本县尉向来不信鬼怪。既然你说你能通灵,今天必须将此事给我调查清楚,否则我的板子不认人!”

    神婆不慌不忙:“大人非要如此,我也没办法。大人要打便打,娘子子一不害人,二不图财,给村民治病只为帮忙,何罪之有?”

    一番话说得卢小闲哑口无言,槐树村的人也齐声为神婆喊冤,卢小闲只好挥手放她去了。

    过了几日,槐树村里正来通报:袁永义回来了。

    袁永义回来,也是解开一切真相的时候了。

    卢小闲派人将袁永义带回衙门,袁永义开始还负隅顽抗,称自己不知道袁疆被害。

    卢小闲冷笑一声,将一份纸张扔到袁永义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袁永义拿起来看看:“这是袁疆亲笔写给丽娘的休书。”

    卢小闲问道:“这封休书上的字迹确实是袁疆亲笔,但偏偏丽娘二字与字体有细微出入,而且这休书的纸张为何如此薄?”

    袁永义头上冷汗直冒:“这,小人不知,大概他随手找纸就写,仓促了点吧。”

    卢小闲大喝一声:“分明是你以此薄纸覆盖在袁疆的休书上描下了整封休书,却单把名字改成了丽娘,还想骗我?我问你,你说袁疆在外发财另娶,那袁疆现居何处?化名何人?”

第八百一十七章 同行是冤家

    袁永义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卢小闲大喝一声,“来人,动刑!”

    两边捕快刚一动刑,袁永义就全招了。

    原来袁永义早就垂涎丽娘,想占为己有,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在一次闲聊中,袁永义听出袁疆有做生意的念头,便计上心来。

    袁永义拿了纸笔请袁疆帮忙写一封休书,说自己有个远房亲戚想休妻却不识字,袁疆毫不犹豫便写给了袁永义。

    袁永义一边夸袁疆的字写得好,一边问袁疆:“你这么好的学问怎么不去外面闯闯,却偏要在家守着几亩地呢?”

    袁疆叹口气:“没有门路,再说也没出过门,心里没底。”

    袁永义劝道:“我有个表叔在扬州做丝绸生意,我正打算去投奔,不如一起去吧,凭你的学问,做个账房先生,一个月挣个十几两银子是很容易的事。”

    袁疆听罢喜出望外,当场便答应了。

    几天后,袁永义说表叔会派马车来接他们,但最好晚上走,因为白天路上人多,赶路太慢。

    袁疆非常高兴,回家准备好银两和出门的衣物。

    吃过晚饭,袁疆按约好的时间在村口的古井边等袁永义,袁永义早就藏在井边的庄稼地里,他看准机会朝袁疆的后脑就是一镐头,可怜袁疆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袁永义搜出袁疆身上的银两,拿出准备好的袋子把袁疆装进去。袁永义怕袁疆的尸体会浮上来,又往口袋里填了几块石头,扎好口后便扔进了古井中。

    处理完后,袁永义拿着袁疆的钱出门做生意,一去就是小半年,居然让他赚了不少银子。

    袁永义衣着光鲜地回到槐树村,村民们都很惊讶:“袁永义,你小子发达了啊?袁疆呢,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唉,别提了,袁疆比我厉害,现在都有自己的铺子了,他看上个女戏子,不回来了。这不,让我给他娘子把休书带了回来,我都不忍心去他家去说啊。”

    大家听了,都痛斥袁疆薄情寡义。

    后来,袁永义如愿以偿地娶了丽娘。

    袁永义供述了行凶的镐头还在家中使用。

    卢小闲命捕快拿来镐头,仵作核对之后,确认与白骨后脑伤痕吻合。

    古井一案告破,袁永义被打入死牢。

    此案一破,加上之前破的几个案子,卢小闲在曲城声名鹊起,连老百姓都知道县尉卢小闲是破案高手。

    当然,声名鹊起的不止卢小闲,还有那位神婆也信者众多。

    深夜,袁永义的家中,神婆与丽娘正在争论。

    丽娘气哼哼地道:“你还跟我要银子,我都给你多少银子了?”

    神婆不屑道:“你给我那点银子够干什么,我雇那些人装中邪也花了不少的银子。你现在如愿,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丽娘反驳道:“别说这个,要没有我的主意,你现在名声能这么响亮?听说现

    在没有一两银子别人都上不了你的门。我没银子了,别再缠我了。”

    神婆恼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跟村东的袁振勾搭上了,他家财万贯,你会没银子?我不帮你除掉袁永义,你能跟袁振双宿双飞?”

    丽娘正要开口,门突然被撞开,卢小闲和海叔、吉温出现在门前。

    神婆和丽娘目瞪口呆,卢小闲冷笑一声:“好一个贞节女子,好一个驱鬼招魂的大仙。”

    丽娘战战兢兢道:“县尉大人为何深夜到访?”

    卢小闲冷笑道:“为你啊,没想到,一个柔弱妇人,竟有如此深的城府,害死两任丈夫,一点都不露声色。”

    丽娘慌忙道:“县尉大人说笑了,怎么会是我呢?袁永义杀了袁疆,又欺骗了小女子。袁永义他害人性命,罪有应得,跟我有什么关系?”

    卢小闲盯着丽娘:“袁疆没死之前,你跟袁永义就有奸情,袁疆一直蒙在鼓坐,一心想让你过好日子,轻信袁永义的话外出谋事。袁疆的死,你的确没有参与,但凭你与人通奸,就可以判你的刑!”

    丽娘吓得一哆嗦:“我和袁永义从无奸情,他也没告诉我杀袁疆的事。”

    卢小闲目光闪动道:“他确实没告诉你,但你却早就知晓!起初我也纳闷,袁永义确实供述未曾告诉你,为什么你会知道。直到那天夜里,我去牢里准备再审袁永义,正赶上袁永义睡着了。正要叫醒他,忽听袁永义开口说话:‘袁疆大哥,你别怪我,丽娘说想嫁给我,我才对你下了黑手。’接着又睡了,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他有说梦话的毛病。袁永义和你同床共枕那么长时间,什么梦话能瞒过你!”

    丽娘强辩道:“县尉大人,也许是袁永义故意陷害小女子呢?”

    卢小闲一笑:“有这个可能,不过你的马脚早就露出来了。我问你,袁永义杀死袁疆,将银两全都搜走,又怎会将那精致的蓝包绣花袋漏掉?即使他粗心漏掉了,那蓝色绣花袋在水中泡了整整一年,尸体都成了白骨,蓝布怎么连色都没掉多少?”

    丽娘哑口无言。

    卢小闲断然道:“只有一种解释,这绣花袋是后扔进去的,就在这几天!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为了尸骨被打捞出来后你能出来认尸!”

    丽娘颓然不语,好一会才说:“大人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卢小闲也不隐瞒:“我派人调查过,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凡中邪的女子,娘家都是张庄的,其中就有管毅的娘子胡氏。当然,按神婆的说法,去张庄必经古井,所以会中邪。可我不信,我让人专门进行了调查,这些女子回娘家都和神婆有过私下的接触。于是,我让管毅仔细询问他娘子,最后胡氏承认是神婆花钱买通了她,她是装中邪的。我让胡氏不要声张,又暗自查问了其他中邪之人,她们一致供认是神婆收买她们干的。神婆跟你娘家是一个村的,并且跟你母亲相熟。我就开始怀疑到你,不过我证据不足,只能盯着神婆,我知道她早晚按捺不住会来找你。”

    神婆低头不语,丽娘狠狠地瞪了一眼神婆,神色颓废下来。

    卢小闲继续道:“你想嫁给袁振做小,于是想出了一箭双雕的妙计,让神婆制造冤鬼缠身事件,目的就是不用自己出面而除掉袁永义。袁永义不知是你揭发他,就不会供出与你通奸之事。我说得对吧?”

    丽娘点点头:“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的。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想过些好日子而已。只是老天不帮我。”

    卢小闲摇头道:“想过好日子没错,可你通奸杀夫在前,设计害夫于后,这样伤天害理,别说法不容情,就是天也不容。”

    ……

    转眼入了秋,吴德一看这天气,高兴了。

    秋季里总是这种天气,小孩最易得湿疹,而且一得就不是一个,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差不多都会得。

    孩子们得了湿疹,就得买他独家熬制的“消疹汤”。

    “消疹汤”吴德已经连着熬了好几年了,一副汤药一两银子,每年都能赚上好几千两银子。

    得了病的孩子不喝他的“消疹汤”还不行,痒得难受,一挠身上就烂,时间长了伤口就变成毒疮,还得花大钱,不花大钱就得等死。

    所以,很多人明知道吴德是趁火打劫,也只得咬牙认命吃哑吧亏。

    发财的时机又来了,吴德赶紧让伙计熬“消疹汤”。

    “消疹汤”是用十来味中药熬出来的,十几锅连工带药花了几十两银子,但吴德却一点也不心疼,等“消疹汤”卖出去,就能几十倍赚回来。

    “消疹汤”熬好后,吴德派人出去一打听,果然曲城已开始流行湿疹,不少小孩已经患病,而且还在继续蔓延。

    吴德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过不了几天,人们就得排着队到他的药铺来买“消疹汤”。

    可吴德一连等了五六天,一个来买“消疹汤”的人也没有。

    他觉得奇怪,又派了伙计出去打听。

    那伙计很快回来了,带回的消息让吴德吃了一惊:那些得了湿疹的孩子,都被华氏医馆的华云峰给治好了,而且这些人一文钱都没花。

    吴德听罢气坏了,揪着伙计问道:“那个华的怎么会治湿疹?他是怎么把湿疹治好的?”

    小伙计赶忙道:“华云峰让每家每户熬柳叶,让孩子用柳叶水洗澡,得了湿疹的一洗就好,没得湿疹的,用柳叶水洗澡之后,就不再得湿疹了。”

    吴德气得踹了伙计一脚,往椅子上一坐,一个劲地喘粗气。

    姓华的太可气了,让我白白熬了十几锅“消疹汤”,糟蹋了几十两银子,这笔账我得跟他算。

    其实,吴德不单是因为华云峰坏了自己的“消疹汤”,这才生华云峰的气,里面还有别的原因。

    华云峰取得医牌后,便光明正大开始行医,他不仅医术高,而且看病不在意酬金多少,曲城人都愿意到华氏医馆瞧病,吴德这里的生意一落千丈,若再不给华云峰点颜色看看,饭碗恐怕就端不成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 吃喜酒

    琢磨了好一会,吴德想出了一个坏点子。

    他叫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学徒,让小学徒吃了一些巴豆。

    等小学徒拉得脸色蜡黄,浑身无力时,吴德带着小学徒到县衙找到曾牧野,说小学徒用柳叶水洗澡之后,开始腹泻,要不是自己治的及时,小命就没了。

    吴德还让曾牧野把华云峰抓起来,治庸医之罪。

    华云峰曾经治好了儿子的病,曾牧野本来不打算同意,但吴德毫不犹豫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张银票递给了曾牧野。

    接过银票,曾牧野瞅了一眼上面的数额,便把华云峰对自己有恩这一茬忘到九霄云外,立刻派人将华云峰抓起来,连问都没问,先是一顿板子,然后扔进了大牢。

    “什么?”卢小闲皱着眉头,“曾牧野把华云峰关入了大牢?”

    “没错!”吉温点点头,“我刚还去大牢看了华云峰,他还挨了板子呢!”

    “这个混蛋的良心让狗吃了!”海叔听罢勃然大怒,对卢小闲道,“姑爷,走,我们找这个狗官算帐去!”

    卢小闲摆摆手,平静地对海叔道:“你去帮我准备五千两银票!”

    “准备银票做什么?”海叔奇怪地问道。

    卢小闲缓缓道:“不管怎么说,得先把华云峰从大狱中救出来!”

    “姑爷,你直接找他要人便是了,为何还要给他送银子?”海叔气呼呼道。

    “我懒得和他费口舌!”卢小闲冷冷道,“本来我不想这么早收拾他,可他偏偏要找死!你放心,他只要收了银子这钱,一只脚就踏入阎王殿了!”

    海叔能感觉到,卢小闲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戾气。

    ……

    这一日,卢小闲从捕快厅出来,却见沙清泉也正往外走。

    卢小闲停了下来,向沙清泉打招呼道:“沙县丞,您回府呀?”

    沙清泉点了点头,卢小闲正要离开,却听沙清泉突然道:“卢县尉,晚上可有空?”

    “啊?”卢小闲有些诧异,笑了笑,“怎么?沙县丞有事?”

    沙清泉淡淡道:“若有空就喝酒去,我想和你聊几句!”

    沙清泉竟然单独约自己,卢小闲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并没有迟疑,笑着道:“没问题,走,沙县丞,我请客!”

    二人来到怡香楼,刚进了大厅,正巧看见怡香楼的掌柜黄世文。

    卢小闲与沙清泉是县衙官员,也是怡香楼的常客,黄世文对他们自然很客气:“两位大人,欢迎光临敝店!”

    卢小闲笑着问道:“黄掌柜,可有雅间,我与沙县丞谈点事!”

    “就你们二位?”黄世文问道。

    “怎么?不行吗?”沙清泉皱起眉头。

    “那倒不是!”黄世文赶忙陪笑,“雅间都订出去了,只剩下最大的那间了!”

    怡香楼最大那个雅间,可以坐二十多人,用一次花费不菲,一般很少有人去订它。卢小闲与沙清泉两个人用这么大的雅间,的确不划算。

    卢小闲摆摆手:“就要最大的雅间,银子不是问题,黄掌柜放心吧!”

    上了酒菜,卢小闲也不

    说话,只是自顾自吃了起来。

    沙清泉也不言语,两个人闷头各吃各的,气氛有些沉闷。

    最后,还是沙清泉没忍住,先说话了:“听说你去槐树村看管毅了?”

    “没错!”卢小闲点点头,“他告了病假,我当然得去看看他!”

    “你难道不知道那份匿名信就是他写的?”沙清泉索性挑明了。

    “知道!”

    “你是县尉,他一个捕快利用你,你不想收拾他吗?”沙清泉盯着卢小闲问道。

    “不想!”

    卢小闲说的是真心话。

    管毅这人虽然心术不正,但至少还没有妨碍到自己。

    管毅利用自己除去袁飞,沙清泉一直唆使自己收拾管毅,何尝不是想利用自己。

    沙清泉瞅了卢小闲好半晌,他看得出来卢小闲说的不是假话,微微点点头:“好吧,咱们先不说管毅了,那曾牧野呢?”

    “曾县令?”卢小闲故作惊讶道,“曾县令怎么了?”

    “你不用跟我装,我虽然不了解你,但多少还是知道些的,华云峰被曾牧野在背后摆了一道,我不信你能咽下这口气!”

    卢小闲没有言语,他知道沙清泉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沙清泉直截了当道:“卢县尉,我们俩联手,设法除去曾牧野,如何?”

    “联手?”卢小闲嘴角微微上翘,“沙县丞,这事你为何要找上我?”

    “放眼整个衙门,只有你具备这个能力!”沙清泉不是恭维卢小闲,说的是心里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卢小闲又问道。

    沙清泉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曾牧野,沙贵就不会死!不除去曾牧野,我没办法向沙贵的在天之灵交待!”

    “没有别的原因了?”卢小闲追问道。

    “当然没有了!”沙清泉斩钉截铁道。

    沙清泉除去曾牧野,只是给沙贵报仇,一点也没取而代之的想法,卢小闲哪里会信。

    既然沙清泉不承认,卢小闲也懒得揭穿。

    “沙县丞,对不住了,我不会和你联手!”卢小闲一本正经道,“这事你自己做吧!”

    听了卢小闲的话,沙清泉惊愕与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

    卢小闲起身,对沙清泉拱拱手:“你放心,这事我会替你保密,账我已经结过,先告辞了!”

    说罢,卢小闲朝门口走去。

    沙清泉没有说话,呆呆地瞅着卢小闲的背影。

    卢小闲打开门,一只脚刚迈出去,却又转过身来,冲着沙清泉微微一笑:“虽然我不会和你联手,但我会帮你做成这件事!”

    “啊?”沙清泉还没反应过来,卢小闲已经转身走了。

    沙清泉坐在原处,思索了好一会,脸上突然露出玩味的笑容。

    ……

    牛全从街上巡街回来,刚进捕快房,一名捕快便对他道:“牛捕快,县尉大人正找你呢?”

    “找我?”牛全一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又有什么案子了?”

    牛全的紧张不是没来由,自从卢小闲接连破获了几起案子之后,一旦有什

    么棘手的案子,曾牧野一股脑全部交给卢小闲,他自己乐得清闲。

    卢小闲也是来者不拒,全部接手。

    这可就苦了捕快们了,整天忙的脚不沾地。

    那名捕快摇摇头道:“不知道,县尉大人没说!”

    牛全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县尉厅,卢小闲一见牛全便道:“牛捕快,你来的正好,看看这个!”

    牛全接过一看,是一份请柬。

    “这个张发旺是个什么来头?”卢小闲问道。

    一听不是办案,牛全这才松了口气道:“张发旺自十四岁起就随父在外经商,长年走南闯北,多年下来,张氏父子赚了不少钱。在曲城,若说高家是最富有的,那张家就得排在第二。张发旺要成亲我也听说了,因为他一直在外,误了婚事,他父亲着急,便在几个月前给他订了一门亲事,据说张发旺几天前才赶回来专门成亲的,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未来的娘子。”

    卢小闲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说说,张家请我去吃喜酒,我该不该去?”

    “这个……”牛全挠挠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卢小闲故作不悦道。

    “我觉得应该去,张家也算大户,他们都好面子,若请了县尉大人,您却没有去,他们会觉得没面子。再说了,这也是与民同乐嘛,去去无妨!”牛全说了自己的想法。

    卢小闲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说罢,卢小闲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还得去置办些贺礼才是!”

    初八日,是张发旺与王翠儿大喜的日子。

    新郎新娘拜过天地后,将新娘送入了洞房,新郎还要在外面招呼客人。

    张家这一天很有面子,县令曾牧野、县丞沙清泉、主薄王桥与县尉卢小闲四个人都来给张家贺喜,这在曲城县是不多见的。

    众人在宴席上交杯换盏,好不热闹。

    张发旺家大门口外,一个人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好像是刚从外面喝完酒路过这里。

    这个人名叫吴国才。

    吴国才何许人,他是吴德的弟弟,也是曾牧野的小舅子。

    吴德和吴国才不愧是兄弟俩。

    吴德阴险狡诈,整个人都钻进了钱眼里。

    吴国才平日里和一帮地痞流氓混在一起,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当然,他们兄弟俩都是仗着曾牧野的权势,才敢这么做。

    吴国才经过张发旺家门口,看见张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正在办喜事,就有了想进去瞧瞧热闹的想法。

    吴国才想做就做,在曲城还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他从后门偷偷溜入新房,见新房内烛火摇动,只有新娘一人盖着红盖头,静静地坐在床头。

    吴国才心想,不知这新娘长得丑还是俊,他轻轻地走上前去,就势掀起了新娘的红盖头。

    红盖头只有新郎才能掀,新娘子王翠儿没见过张发旺,心里正琢磨新郎长得何许模样,没想到新郎就来了。

    王翠儿抬起头,只见来人眉清目秀,风度翩翩,心下甚是欢喜,对吴国才嫣然一笑。

第八百一十九章 联名告发

    吴国才见新娘妩媚清纯,眉目含情,赛过天仙一般,竟然看得呆了,又恰好王翠儿对他一笑,这无赖就来了胆量,伸出手在王翠儿粉嘟嘟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王翠儿也不闪避。

    这一捏,肌肤果然是如脂如雪,一时间吴国才心荡神摇。

    借着酒劲,他抱起新娘就向床上推去,三下五除二把王翠儿脱了个干干净净,自己也脱光了,就与王翠儿行起**之事来。

    吴国才正在兴头上时,猛听得脚步声响,只见新郎张发旺酒气熏天摇摇晃晃地一边往里走,一边叫着:“娘子,娘子,我来了!”

    吴国才大吃一惊,酒醒了大半,赶紧爬起来穿衣。

    张发旺进得房内,见一人正与自己的娘子行苟且之事,当下气炸了肺,一边骂一边举拳便打。

    吴国才被张发旺紧紧揪住,如何能走得脱!

    这无赖被逼得急了,掏出短刀就向张发旺当胸刺去。

    张发旺来不及闪避,被刺中心脏,就地倒下,不一会儿就死了。

    王翠儿见冒出两个新郎,早吓得不知所措,又见一人被刺,当下吓得晕了过去,吴国才赶紧从后门溜了。

    吴国才走了没多久,刘生又摸进了屋里。

    刘生是张家隔壁的邻居,平时喜欢干些小偷小摸之事。卢小闲做县尉之后,用了雷霆手段,他不敢再做行窃的勾当了。

    因为是邻居,刘生也被张家邀请,他在张家前院混吃了一顿酒宴。

    在酒宴上,刘生听人说新娘的嫁妆非常丰厚,光金银首饰就有20多种,便想着要去后院碰碰运气,要是能盗得一两件,一年的酒钱就有了着落了。

    可是卢小闲也来吃酒席了,刘生不敢轻举妄动。

    卢小闲离开后,刘生哪能按捺得住,趁人不注意,偷偷来到新房。

    新房内一片漆黑,刚进门还未来得及偷到东西,脚下就被什么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刘生就用手去摸,却摸到一具尸体,还有黏糊糊的血,当下三魂吓掉两魂半,赶紧爬起来溜了。

    回到家中之后,刘生惊魂未定,心想这霉是倒大了。

    他低头时看见自己刚买的一双新鞋沾满了血迹,心想此物不宜久留,当下也不再心疼,拿起来便出去扔到街口的深井中去了。

    ……

    吴国才回家后,知道这次娄子捅大了,肯定是瞒不住,就把发生的情况对哥哥吴德与阿姐吴巧讲了。

    这可是人命官司,吴德与吴巧自然是少不得对吴国才一顿大骂,可骂也解决不了问题,怎么解决呢,三人一筹莫展。

    最后,还是吴德发话了:“无论如何也得保住阿弟的性命!”

    能不能保住吴国才的性命,就看曾牧野愿不愿意帮忙了,毕竟他是县令,有他出面,这事十有**就成了。

    如何去说服曾牧野,自然也就落在了吴巧的身上。

    吴巧带着吴国才来求曾牧野,曾牧野听罢,顿时将吴国才骂得狗血喷头。

    骂累了,曾牧野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看看耷拉着脑袋的吴国才

    和哭哭啼啼的吴巧,他知道骂归骂,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当然不能让吴国才伏法,无论如何也要找一个替死鬼,不然张家一定不会罢休。

    曾牧野让吴国才这几天就在家呆着,哪儿也不要去,自己则绞尽脑汁想办法。

    ……

    新房内的王翠儿苏醒之后,大声尖叫,张发旺的父母及家人匆匆赶来,见儿子已死,悲痛欲绝。

    第二天清晨,张发旺的父母就与儿媳一道匆匆到衙门报官。

    按理说,这样的案子曾牧野一般都会交给卢小闲处理,可这一次他自己受理了。

    曾牧野心中清楚,卢小闲不是吃素的,若交给卢小闲,吴国才的小命肯定保不住。

    为了避免卢小闲的介入,曾牧野再三交待捕快衙役,这事一定要瞒着卢小闲。

    曾牧野升堂后,仔细看了看王翠儿,果然有几分姿色,难怪吴国才会动了心。当下便接了张发旺之父的状子,命捕头仵作前去张家验尸查探。

    也该这偷贼刘生倒霉,第二天早晨,一位老妇在井中打水时,只见桶中吊上来一只鞋,而且沾满了血渍,她联想到张家的血案,也许与这鞋有关,老奶奶就把这只鞋送到了张家。

    捕快们在张家正苦于找不到线索,见有人送鞋来,就查问起来历。

    于是,捕快们来到井边,有一只就有两只,便命人打捞。

    不久,另一只鞋果然也被捞了上来,合起来正好是一双,捕快赶紧把这双鞋带回去交差。

    曾牧野仔细地看了看这双鞋,发现鞋底有“周记”二字,责令捕快将城中所有姓周的鞋店掌柜叫来。

    城中鞋店倒是不少,可掌柜姓周的只有一家,不一会儿周记鞋店的掌柜周荣就来了。

    曾牧野就指着鞋问道:“周荣,这双鞋可是你家制作的?”

    周荣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回答道:“大人,这鞋正是敝店制作的。”

    “那你可记得这双鞋卖给了谁?”

    周荣答道;“这双鞋尺码很大,近日只做了一双,卖给了城中的刘生,他还欠我两钱银子呢!”

    曾牧野听到这儿,心想这案子好办了,当下一声大喝:“速将凶犯刘生捉拿归案

    众捕快如狼似虎,不一会儿就将刘生揪了过来子。

    曾牧野喝道:“罪民刘生,速将强奸王翠儿杀死张发旺一案从速招来!”

    无中生有之事刘生哪里肯招,曾牧野也不客气,当下打板子上夹棍,刘生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刘生知道再这样下去,会被活活打死,为了免得皮肉受苦,于是便招供画了押。

    曾牧野不再细问,也不叫王翠儿来当面核实,命差役到张家叫她写了一份证词,证明刘生就是凶犯,王翠儿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当即就写了。

    曾牧野将刘生打入死牢,并将此案的审理结果上报到了绛州府,等核准死刑的公文下来,此案便算结了。

    ……

    华氏医馆的后院,卢小闲正与魏闲云笑谈。

    “小闲,这事你怎么看?”魏闲云淡淡问道。

    卢小闲笑道:“自我作了县尉之后,曾牧野一直没有审过案,现在突然自己主动要审案,还想方设法要瞒着我,毫无疑问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魏闲云目光一亮:“那你看,我们能不能通过这事掰倒曾牧野?”

    “现在还不好说!”卢小闲呡了一口茶道,“我得先查一下其中的内幕,然后再做决定!”

    ……

    卢小闲来到张家,安慰了张家二老,去灵堂祭奠了张发旺,接着卢小闲提出要见见王翠儿。

    王翠儿知道自己的杀夫仇人已经伏法,心里稍觉宽慰,听卢小闲说要让她去县衙大牢去辨认凶犯,心中不禁有些犹豫。

    “让你去辨认就是为了给你的夫君报仇,若是抓错了人,让真凶逃脱了制裁,你夫君也会死不瞑目的!”

    卢小闲的这番话,让王翠儿下定了决心,跟着卢小闲去辨认真凶。

    卢小闲带着王翠儿来到县衙大牢,王翠儿看到了被关在牢房里的刘生,不禁吃了一惊,忍不住对卢小闲道:“县尉大人,那夜行凶者不是此人,那人是一位美少年,而此人已届中年,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须,大人弄错了!”

    王翠儿的坚决否认,让卢小闲心里有了底,他又追问了一句:“你真能确认不是此人?”

    “千真万确!”王翠儿点头道。

    卢小闲将王翠儿送回家后,王翠儿将自己辨认真凶的事说与公婆听,没想到却招来他们一顿臭骂,“不要脸的贱妇,你偷人竟连人家长得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我儿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哪会遭此冤孽!”

    张氏夫妇一直骂到半夜,王翠儿在家自幼也是娇生惯养,新婚之夜不明遭辱,此时又受公婆臭骂,哪里受得此等冤屈,留下一封血书,当夜就悬梁自尽了。

    ……

    怡香楼内,卢小闲再次与沙清泉坐到了一起。

    卢小闲将案情给沙清泉讲述了一遍,意味深长道:“沙县丞,案子你也清楚了,这是搬倒曾牧野的最佳机会!”

    “我该怎么做?”沙清泉沉吟问道。

    卢小闲直言不讳:“向刺史大人告发曾牧野,只要刺史大人亲自重审此案,曾牧野就死定了!”

    “刺史大人怎会亲审此案呢?”沙清泉心中并没有底。

    卢小闲微微一笑道:“王翠儿留下了血书,血书上书写了事情的经过,还说明了仇人的特征。现在血书就在我手上,我们只须联名写信向刺史大人说明冤情,县丞与县尉同时署名,此事肯定事关重大,刺史大人怎么会不来?”

    两人写好书信,魏闲云亲自去了绛州送信。

    不几日,绛州刺史慕亮果然来到曲城县衙。

    县令曾牧野听说刺史大人来了,心中有些忐忑。

    慕亮一到县衙,就命曾牧野将王翠儿一案的案卷取来。

    慕亮仔细阅后,冷着脸对曾牧野道:“此案尚有不少疑点,最重要的就是凶器没有找到,那刘生的鞋上有血渍,只能说明他可能到过现场,但并不能直接就定为凶犯……”

第八百二十章 再次升官

    刺史大人分析的头头是道,曾牧野只是唯唯诺诺,心底不由一沉。

    回到内室休息后,慕亮又看了看那封血书,正想着该如何破案,却听随从来报:曲城县尉卢小闲求见。

    慕亮久闻卢小闲大名,一直想见苦于没有机会,如今卢小闲求见,他怎么会拒绝?

    卢小闲进屋后向慕亮施礼:“曲城县尉卢小闲见过刺史大人!”

    慕亮对卢小闲很客气:“崔侍郎在信中没少夸过卢公子,果然你到曲城依然风生水起,实在是让人佩服!”

    卢小闲顺势给慕亮带了顶高帽:“如果没有刺史大人提携,我怎么会有今天?”

    慕亮直言道:“早就听说卢县尉是破案高手,这信也是你送到我手上的,不知对此案有何看法,尽管直言。”

    说话间,慕亮将血书递于了卢小闲。

    卢小闲接过血书,并没有看,血书上的内容他早就知晓了。

    “感谢刺史大人的信任,属下正是为此事而来!”卢小闲微微一笑,“血书上写着凶犯是一个美少年外,还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左胸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黑痣,刺史大人何不如此如此……”

    慕亮听罢,不禁拍手叫绝。

    第二天,慕亮命人在县城四门贴出海捕文书,让百姓举报一个胸口有铜钱大小黑痣的凶犯。

    卢小闲暗地派了海叔、牛全等人守在吴德与华云峰的医馆,整个曲城县也就这两个医馆,凶犯要去只有去这两处。

    吴国才听说刺史大人正全城搜捕胸口长黑痣的男人,心下大为吃惊,这可如何是好?

    当下狠了狠心,吴国才拿出一把快刀,对准左胸的痣连皮带肉削除一块。又忍着痛来到吴德的医馆,准备买几两金创药。

    吴国才抚着胸,刚叫掌柜拿药,就被牛全逮个正着,也不容争辩,当即便将吴国才抓了起来。

    吴国才一到大堂,慕亮就命人立即撕开其上衣,果见其胸口有一块新伤。

    慕亮喝道:“来者何人?速将奸污王翠儿杀害张发旺一事从实招来!”

    吴国才还想抵赖:“小人冤枉!”

    “那你为何剜除胸口皮肉?分明是你做贼心虚!”慕亮大喝道。

    曾牧野在一旁见势不好,轻声叫道:“大人,大人!”

    慕亮只当是没听见,对左右喝道:“来呀,大刑侍候!”

    吴国才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只得将那晚之事一一如实交代。

    慕亮又问道:“那你将凶器藏于何处?”

    “埋在我家后院的梧桐树下。”

    慕亮命人去挖,果然挖出一把短刀。

    慕亮见罪证确凿,当下宣判道:“将吴国才打人死牢,择日凌迟处死,曾牧野草菅人命,革除县令之职。流放三百里,刘生一家,发抚恤白银五十两。”

    慕亮宣判后,听者无不拍手称快。

    曾牧野被搬倒,曲城县令位置空缺,沙清泉喜出望外。

    慕亮离开曲城时,明确告诉县衙一干人,曲城县令将从县衙现有官员中产生,要不了多久,绛州的任命文书便会到达曲

    城。

    在沙清泉看来,自己的官职在曲城仅次于曾牧野,从现有官员中选取县令,自己肯定是不二人选。为了保险起见,沙清泉还专门去了一趟绛州城,少不得给刺史别驾长史等官员送了厚礼。

    就在沙清泉眼巴巴瞅着县令位置的时候,王桥也打起了小算盘。他的官职虽然没有沙清泉高,可刺史大人临走的时候,并没说要按官职高低进行递补,说明自己还是有很大的机会。

    为了此事,王桥专门去请教王书吏。

    王书吏当头给王桥泼了一盆冷水:“省省吧,你没做县令的命!”

    王桥很不服气:“沙清泉虽然比我资历老,可我也不是没机会!”

    “沙清泉?”王书吏不屑地摇摇头,“他更没有这个命!”

    “什么?”王桥听罢,大吃了一惊,“堂叔,您的意思是说,县令人选另有其人?”

    王书吏上下打量着王桥:“刺史大人说县令要从曲城县衙官员中选拔,你以为曲城县衙官员只有你们俩个人?”

    “您的意思是说卢小闲?”王桥狐疑道。

    王书吏掷地有声:“没错,就是卢小闲,若我没猜错,曾牧野的下台,就是他幕后一手操作的!”

    “不可能!”王桥断然摇头,“他从捕快做县尉才几天时间,县尉是九品,县令是七品,怎么也不会轮到他。”

    王书吏毫不客气道:“在你看来,九品到七品是个天大的坎,可在人家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这就是你与他之间的区别!”

    王桥不说话了,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书吏好言相劝:我早就说过,卢小闲不简单,让你与他搞好关系,你却偏偏不听,非要与他作对。他马上要做县令了,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王桥怒不可遏,“我回什么头,卢小闲凭什么做县令,他一个外乡人,真做了县令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说罢,王桥拂袖而去。

    望着王桥的背影,王书吏不由叹了口气。

    他太了解这个侄子了,虽然有些本事,但身陷其中迷了眼,昏了头。

    尽管王书吏早就预料到,王桥肯定不会听劝,但他还是想试试。

    卢小闲曾经许诺王书吏,会放过王桥一次。可放过王桥一次,他若依然执迷不悟,下一次呢?

    王书吏陷入了沉思当中。

    ……

    王书吏的眼光的确独到,仅仅三天后,绛州府的任命文书便到了,卢小闲被任命为曲城县令。

    卢小闲又一次升官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卢小闲还没来得及烧火,已经有人给他点火了。

    第一把火不是别人给他点的,正是王桥。

    卢小闲被任命的第二天,六房书吏连带主薄王桥全部告了病假。

    王桥这一手很绝,扣住了卢小闲的死脉。

    在县衙中,六房书吏没有任何决策权,但他们承办的是收发公文、保管档案、誊录文书、造报账册、处理各种文书等文案事务。

    从表面上看,书吏地位低下,县令可以随意处

    罚他们。实际上他们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书吏谙熟当地钱粮刑名,若没了书吏,县衙就会陷入瘫痪状态了。

    可以说,县令行使职权根本就离不开书吏。

    吉温与海叔陪着卢小闲来到主薄厅和六房办公场所,平日这里是最繁忙的,可现在却显得空空荡荡。

    卢小闲负手走着,低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过县令大人!”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卢小闲抬起头,看见王书吏。

    他诧异地问道:“王书吏,你怎么还在这里?”

    “县令大人这话说的突兀了!”王书吏一本正经道,“我是户房书吏,办差不在这里在哪里?”

    “可是他们……”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王书吏笑着接过话,“应势而谋、因势而动,顺势而为,这才是正道,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必然会自找其辱!”

    “姜还是老的辣!”卢小闲不住点头,目光一闪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为了侄子,才会留下的!”

    王书吏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卢小闲豪爽道:“王桥的做法虽然让我很生气,但我说话算数,会给他一次机会!”

    王书吏向卢小闲施礼道:“属下谢过县令大人了!”

    “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若再有下一次,我就不会客气了!”

    王书吏点头应诺道:“若真有下一次,属下也没脸来求县令大人了!”

    卢小闲点点头转身欲走,却被王书吏叫住了。

    “还有事吗?”卢小闲回过头来问道。

    “我想问问,县令大人如何应对此事?”王书吏小心翼翼道。

    卢小闲嘿嘿一笑:“你以为他们都是铁板一块?我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了,你就瞧好吧,我不仅有办法让他们回来,而且还是求着我回来的!”

    王书吏听罢愕然。

    “这事还需要王书吏的配合!”卢小闲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卢小闲果然有应对之法。

    算上王桥,告病的书吏一共是三十四人,卢小闲先让人一一告知这三十四人:若现在回来办差,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三天内不回来,全部辞退。

    卢小闲说的很严厉,但王桥却不相信,卢小闲会将书吏们全部辞退,没有书吏县衙就是一个空壳,卢小闲连十天都撑不过去。

    在王桥的打气之下,书吏没有一个回六房的。

    接着,卢小闲命令吉温与王书吏二人负责六房全部事务。

    王书吏在衙门干了一辈子,对六房各项事务非常熟悉。

    吉温也在县衙做过书吏,哪一房的差事都能信手拈来,这一点连王书吏都自愧不如。

    仅凭吉温与王书吏二人,累死也处理不完那么多事务,不说别的,光誊写公文他们二人就忙不过来。

    誊写公文必须要读书识字之人,这可不好找。

    不过这难不倒卢小闲,他有他的主意。

    做了县令之后,卢小闲备了重礼专门去拜访了县学教谕。

第八百二十一章 釜底抽薪

    县学教谕也算县衙的官员,可却没有人把教谕当回事,县学被称作“冷衙门”、“冷庐”。

    曲城衙署教谕甚至自题对联:“百无一事可言教 十有九分不像官。”

    卢小闲以一县之令的身份屈尊拜访县学教谕,这让倍受冷落的教谕感动不已。

    卢小闲用三寸不烂之舌,将对读书人的崇敬和对教谕的崇拜之情,滔滔不绝一一道来。

    县学教谕哪曾受过这等礼遇,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

    当然,卢小闲不会只来虚的,还给县学拨了两千两银子。

    这下可不得了,教谕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要知道这三年下来,县衙给县学拨的银子总共加起来不还到两百两。

    有了这些铺垫,卢小闲向教谕提出,让县学的那些学子们轮流到县衙六房历练历练,教谕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有了吉温和王书吏的指挥口授,有了县学学子的们的执笔,门房照常运转起来,一道道公文从衙门发出。

    这下,王桥与告假的书吏们傻眼了。

    让他们更傻眼的事情,还在后面。

    三天期限一过,卢小闲贴出告示,向全县征召愿意做县衙书吏的人,只要经过正式考试,便可成为正式书吏。

    消息一传出,在告病的书吏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不是被人砸了饭碗吗?

    书吏们齐聚到王桥家中,让他给大家出主意。

    王桥本想着以此要挟卢小闲,谁知卢小闲却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不仅六房运行自如,而且还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

    王桥此刻已经乱了心神,哪还能给众书吏出什么主意。

    见王桥靠不住,有些书吏坐不住了,也顾不得再理会王桥,赶紧来到县衙求见卢小闲,希望能恢复以前的差事。

    谁知卢小闲却根本不见他们,只是让人告知,他们已被辞退,若想再进县衙,只能参加考试,通过了考试才能录用。

    做了这么多年书吏,现在却要考试才能录用,这让众书吏觉得很失落。

    就在众书吏左右彷徨之际,他们又得到了新的消息:告示张贴之后,竟然有两百多人报名,第一日经过考试便录入了十多人。

    这下众书吏彻底坐不住了,他们都在六房待过,县衙六房总共需要多少书吏,他们比谁都清楚。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书吏的的位置便被占满,哪还有他们的份?

    书吏们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纷纷报名参加考试。

    他们这么多年不是白做的,考试比那些从没在县衙做过的雏们,自然有优势,大多都考上了。

    三十四名书吏很快征招齐了,王桥点的这把火,仅仅几天便被卢小闲熄得连一点火星子都没剩下。

    卢小闲给新召的书吏训话,不外乎让他们好好干,干好了大家每个人都有好处。

    书吏们很容易便联想到卢小闲做县尉时,给三班衙役捕快们多发的银子。

    直到这时,书吏们才真正觉得

    ,之前的做法傻的离奇,干嘛要跟王桥胡来呢,跟卢小闲干不也挺好吗?

    人都是现实的,一旦想法变了,一切都会变。

    书吏们看卢小闲的目光都不一样了,王桥早已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县衙书吏名额有限,告病的书吏下手早的重新回到了县衙,犹豫不决的书吏则彻底失去了饭碗。

    就在这些人后悔不已的时候,县衙传来的一个消息又燃起了他们的希望之火:县衙的书吏与捕快每三个月考核一次,排在最后的四人要被辞退,再考试录入新人。

    没有进入县衙的那些书吏摩拳擦掌,等待三个月后重新考试,而进入县衙的人也更加努力,谁也不想在三个月之后的考核中成为最后四名,那意味着他们将失去饭碗。

    卢小闲应对王桥要挟的一系列做法,让县衙中的风气陡然一转。

    ……

    “堂叔!”王桥恭恭敬敬地立在王书吏面前。

    王书吏瞥了一眼王桥道:“怎么?知道错了?”

    “我知道错了!”王桥垂头丧气,“有堂叔帮着他,我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从王桥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怨气和不满,王书吏皱眉道:“你以为县令大人的这些手段是我教的,那你大错特错了!”

    “不是堂叔教给他的?”王桥瞪大了眼睛。

    “我只是在六房给县令大人帮忙,就算没我的帮忙,县令大人也不用发愁。那个吉温是个人才,六房的事务没有他不精通的,如山一般的案卷账薄,两个时辰他便能全部处理了,而且没有任何差池!”

    “卢小闲来曲城就带着吉温,莫不是他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天?”王桥狐疑道。

    “这就是县令大人的高明之处,好比两人对弈,一般人只能想到眼前那一步,高手或许能多想两步或者三步,可他却能从第一步想到最后一步,与这样的人对弈,焉能不败?”

    听了王书吏的话,王桥不言语了,若卢小闲真像王书吏所说的那样,那就太可怕了。

    “不说别的,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我或许可以想到临时先让六房运转,但绝想不到逼着众书吏参加考试这一招。”王书吏心悦诚服道,“可能有一点你还不知道,考题是我出的,第一天录入的十来个人,根本就不是做书吏的料。我向县令大人建议不予录用,但县令大人却执意要录用他们。当时我不明白,现在明白了,他的目的不是真想录用这些人,而是为了让那些告病的书吏们知道。果然,书吏们见这个阵势沉不住气,纷纷前来考试。县令大人再次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怎能不感恩戴德?这些人今后只会听县令大人的,绝不会再听你的了!”

    王桥哑口无言,卢小闲这手做的太狠,自己是彻底完败。

    “更绝的是,每三个月都重新再考核,最后四名被辞退,你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吗?”王书吏问道。

    王桥茫然地摇摇头。

    他突然觉得很沮丧,卢小闲出招自己根本看不

    明白,更别说应对了。

    “毫无疑问,每次的最后四名肯定是最早录入的那些雏儿,他们没在县衙待过,哪能考得过老书吏。这样考几次下来,最终六房的人还是原来的那些书吏,他们对县令大人的忠心,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县令大人已经牢牢把控住了县衙,谁也无法再兴风作浪。”

    王书吏话说的如此透彻,王桥就是再傻,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他长叹一声:“看来我注定要在主薄的位置上终老一生了!”

    “我看未必!”王桥摇摇头道,

    “堂叔,你这是何意?”王桥不解地看着王书吏。

    “卢小闲突然出现在曲城,不到一年便做了县令,依他的才能和心计,必定不会在曲城长待!”

    王桥心中一动,看向王书吏:“堂叔,你的意思是说,先应付着卢小闲,等他离开曲城之后,我就有机会了!”

    “不,你错了,你若只想应付他,根本就不会有机会,我是让你全力辅佐县令大人!”

    “全力辅佐他?为什么?”王桥突然放大了声音。

    王书吏略带失望地看着王桥:“你只有全力辅佐他,得到他的赏识,他才会考虑到你。将来他要离开,你若想留在曲城,他可以推荐你做下一任县令。你若想要有更大的发展,可以跟着他离开,若我没估计错,他下一步可能要去天子脚下!”

    “什么?他会去长安?”王桥咽了口唾沫,对卢小闲的认知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去长安对他并非难事,他只不过是在等待机会罢了!”

    王桥弱弱地问道:“若我不辅佐他,会有什么后果?”

    王书吏不客气道:“只有一个结果,回家休息,留出位置给更合适的人!”

    “我是堂堂朝廷命官,不是他想拿就拿下的!”王桥争辩道。

    “朝廷命官?”王书吏冷冷道,“曾牧野也是朝廷命官,还是正七品,比你的品秩要高,最后是什么结果?你再想想,他能从捕快做到县令,你一个小小的主薄,他难道会放在眼里?”

    王书吏的话,像一把利刃,直扎向王桥的心窝。

    王桥哑口无言,垂下了脑袋。

    ……

    做了县令,卢小闲自然不能再住在吴仕祺那里。

    卢小闲搬进了县衙内宅,这里曾是曾牧野住过的地方,现在归卢小闲了。

    王桥来到县衙内宅,见到卢小闲。

    卢小闲似笑非笑地瞅着王桥:“王主薄的病好了吗?”

    “好了,好了,多谢县令大人记挂!”王桥惶恐道。

    卢小闲压根不提王桥鼓动书吏告病之事,就像从没发生过这事一样,他问道:“这么说王主薄已经能办差了!”

    既然卢小闲不提之前的事情,王桥当然也不会提。他学聪明了,牢牢记住王书吏的话,不敢得罪卢小闲半点。

    王桥恭恭敬敬道:“有什么差事,请县令大人尽管吩咐!”

第八百二十二章 补亏空

    “正好我手头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卢小闲直截了当道,“你帮我查查县衙仓粮、库银存留数额,造个册子给我。”

    王桥不知卢小闲是何意,还是恭恭敬敬应道:“属下遵命!”

    见卢小闲没有再说话,王桥便告辞道:“若县令大人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卢小闲点点头。

    王桥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卢小闲突然喊道:“王主薄!”

    王桥愣了愣,赶忙道:“县令大人还有什么事!”

    卢小闲意味深长道:“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不少亏空,若王主薄在里面也有份,最好在给我册子之前,先设法把亏空补上!”

    听了卢小闲这话,王桥心头一震,他不知如何作答。

    卢小闲微微一笑道:“你可能不知我这么做是何意,但有人知道,你一问便知!”

    王桥只得点点头,匆匆离去。

    卢小闲的话,让王桥摸不着头脑,他有一肚子的不解,无奈之下又来找王书吏。

    听了王桥的述说,王书吏面色如常,安慰他道:“这是好事,你不用担心!”

    “好事?”王桥一头雾水,“我怎么看不出来这是好事?”

    王书吏分析道:“县令大人是准备以县衙仓粮、库银亏空一事做文章,拿有些人开刀了!”

    县衙仓粮、库银向来都有亏空,一来是前任官员留下的亏空,二来是新上任官员在里面弄些油水,新上任的官员也不会过问前任官员的亏空。

    总之,这账上和库房的数量永远是对不上的,时间越长这亏空是越来越大,各县都是这样,已经形成了一种惯例。

    “拿有些人开刀?”王桥心里一哆嗦,“他想做什么?”

    王书吏瞥了一眼王桥:“你放心,县令大人不是冲你来的,吉温现在就掌管着六房,若县令大人真要拿你开刀,也不会把这事交给你,吉温就能查的清清楚楚!”

    “可是……”王桥有些犹豫。

    “你是想说县令大人让你补齐亏空一事!”王书吏接着分析道,“我估计县令大人要对沙清泉下手,让你补齐亏空,就是为了到时候不会牵连你,你不会连这都想不到吧?”

    王桥犯起愁道:“历任县衙官员都在吃着亏空,我当然也不例外,这些年下来,我少说也得补八百两银子,可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这如何是好?”

    王书吏断然道:“拿不出也得拿出来,县令大人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万万不能因为这事让县令大人作难。你若补不上这亏空,到时是个什么情况,就很难说了!”

    说到这里,王书吏叹了口气道:“你别犯愁,我家里还有二百两积蓄,你先拿去吧!”

    王桥正要推辞,却突然听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王桥打开门,见海叔出现在面前。

    海叔是卢小闲的心腹,王桥赶忙将海叔请入屋内,客气道:“华捕快,是不是县令大人有什么吩咐?”

    海叔淡淡道:“县令大人让我来找王书吏!”

    “找我?”王书吏

    有些奇怪。

    海叔直截了当道:“县令大人让我告知王书吏,他刚上任,前一阵子王书吏辛苦了,让我给您送来一张银票,以示谢意!”

    王书吏正要推辞,却听海叔又道:“县令大人还说,这银子是他自掏腰包的,知道您急用银子,所以请您不要推辞,务必收下!”

    听了这话,王书吏不再推辞,朝着海叔一恭道:“替我谢过县令大人!”

    海叔离开之后,王桥奇怪地问道:“县令大人怎么会给您送银子?”

    王书吏低头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目,一共是九百一十二两。

    他感慨道:“若我没估计错,这九百一十二两便是你这些年的亏空,县令大人这银子不是给我的,而是借我的手给你的!”

    听了王书吏的解释,王桥恍然大悟。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感激,自己一直与卢小闲作对,卢小闲却以德报怨,单是这份胸襟自己就比不了。

    ……

    查证县衙仓粮、库银亏空一事交给王桥,卢小闲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剿灭土匪上。

    他做县尉后,派人给各个山头土匪送信,让他们在三个月内全部投降。

    如今三个月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土匪们却一家也没有动静。

    这样的结果早在卢小闲预料当中,若他们如此轻易就同意投降,曲城也不会被土匪祸害这么多年。既然招降不行,就只有动真格的了。

    曲城最大的土匪有三家:青龙寨、老爷岭和石人山。

    青龙寨的三头领韦耀辉已死,二头领秦卫向卢小闲归降,大头领周纯整日昏睡如同活死人一般。如今的青龙寨在四头领吴辟邪的掌控之下了,卢小闲随时可以灭了他们。

    现在卢小闲更多关注的是老爷岭和石人山的土匪。

    剿灭老爷岭和石人山的土匪,华云峰是关键。

    半个月之前,卢小闲已经启动了计划,这个计划的来源于华云峰的一次诊病。

    二十多天前,一个山民被人砍伤,他找到吴德的医馆哀求救命。

    吴德向他要银子,可山民只能拿出几个铜板。

    吴德的驴脸拉得更长:“我的医馆不是给穷鬼开的!”

    说完,就把山民轰了出来。

    无奈之下,山民只好到华云峰的医馆碰运气。

    华云峰和吴德截然不同:“这点小伤,几个铜板就够了。”

    华云峰一问才知道,山民是山里的采药人,他在老爷岭采药时,遭了土匪劫杀,幸亏腿快逃下了山。

    华云峰还从山民那里了解到,老爷岭有一种毒性特殊的蛇,人被这种蛇咬,最多能挨三个时辰,如不解毒,必死无疑,而解蛇毒的药极难配制。

    华云峰从熟知草药的山民嘴里,知道了解药的成分,悟出药中只有一味是罕见的。

    华云峰知道卢小闲正在为剿灭老爷岭土匪而犯愁,便将情况告知了卢小闲。

    卢小闲听罢,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以蛇剿匪的想法。

    卢小闲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华云峰,华云峰想也没想便

    答应了。

    第二天天没亮,华云峰背着药篓出门,像是去采药。

    傍晚回来,华云峰的衣衫变成了条条碎布,脸上留有几道血印。

    经过七八日的努力,华云峰终于配成解药。

    听到这个消息,卢小闲与赵朗赶忙来到华云峰的住处。

    “情况怎么样?”卢小闲问道。

    “解药成功了,这种蛇很难捉,为捉蛇我可花了不少工夫!”华云峰指了指屋角的事个竹篓,“我只须藏身在匪徒必经山路旁的荆棘丛里,等陆二经过时放出蛇咬他。他被蛇咬后要想活命,只能进城寻医救治。到时候我不会一下治好他,这样就能经常进入老爷岭给他瞧病,你的计划便可心实施了!”

    老爷岭的土匪头子陆二奸诈无比,从不轻易相信外人,更不允许外人进入山寨。

    若陆二被蛇咬,曲城只有华云峰一人能治,陆二就不得不让华云峰进出山寨。

    卢小闲点点头,嘱咐道:“你自己要小心一些,这些土匪个个杀人不眨眼。”

    “放心!”华云峰笑了笑,“土匪也是人,他们惜命的很,我不治好陆二的病,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

    主薄厅内,坐着一人,站着一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坐着的是主薄王桥,站着的是县衙粮库的管事白顺端。

    白顺端以前也是读书人,科考无望后,在县衙谋了个差事。

    粮库管事是个小官,俸禄很少,生活清苦,仅能糊口,白顺端不免有怨言,做得很不尽心。

    “我讲了这么久,白管事还不明白吗?”王桥皱着眉头道。

    王书吏再三交待,让王桥一定要把县衙亏空造册这件事情做好,王桥当然不敢怠慢。

    各库明面的账上只有亏空的数目,却没有亏空的原因和具体某人得的好处。

    王桥做主薄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些管事都记着私账,可让管事将私帐拿出来,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毕竟谁也不想得罪人。

    在王桥的劝说下,其他管事都将私账交了出来,可偏偏在白顺端这里遇到了麻烦。

    白顺端苦着脸道:“王主薄,不是我不交,你知道我这人很懒,这些年就没记私账,拿什么交呀!”

    白顺端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话,王桥没耐心了,站起身来,对白顺端厉声道:“这事是县令大人交待的,县令大人的手段想必你也听说了,若你能扛得住就扛吧!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三天之内交不出来,你自己向县令大人解释去吧!”

    白顺端恍恍惚惚,不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夫人和女儿锦娘已经做好饭菜,等着白顺端,见他铁青着脸色,吓了一大跳,忙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顺端把王桥逼他交出私账的事说了,然后哭丧着脸道:“王桥这是要逼死人,让我左右为难!”

    锦娘紧张地盯着白顺端:“阿爹,你真的没记私账吗?”

    “怎么会不记?”白顺端苦笑道,“哪个管事不记私账,这可是保命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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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穿越好混?古代个个是人精,玩你没商量。 谁说美女好泡?唐朝美眉很泼辣,生气就发飙。 谁说高官好做?皇帝榻侧岂能容,转眼就翻脸。 谁说疆土好拓?突厥吐蕃不好惹,随时命不保。 谁说银子好挣?官商勾结全通吃,亏本赚吆喝。 谁说江湖好闯?路见不平绕着走,冒失就挨刀。 既来之则安之。 社稷为枰将相作棋,问君可敢一战。 你落子来我挖坑,看谁笑到最后。 上联:大坑小坑连环坑,数不胜数。 下联:横挖竖挖变样挖,防不胜防。 横批:大唐坑王大唐坑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坑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坑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