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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日     大唐坑王txt下载     大唐坑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五十三章 下马威

    坐在地上的禁军将领打量着马鸣,一脸不屑道:“我乃右羽林军果毅都尉曾智,是马匹受惊,并非有意冲撞。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伤我军马,必须赔偿!”

    马鸣冷笑道:“长安城禁止街道驰马,依照法令,擅闯京兆尹仪仗之人处以杖击。来人,行刑!”

    说罢,马鸣从一个发愣的衙役手中夺过棍棒,朝着曾智走了过去。

    众捕快见马鸣如此模样,哪敢怠慢,拎着棍棒将曾智团团围住。

    曾智见状,脸色一变,大喝道:“你们敢……”

    曾智话音未落,马鸣的棍棒便当头落下,众捕快噼里啪啦一顿乱棍,不一会曾智便气绝身亡。

    马鸣深舒一口气,也不知心中做何感想。

    卢小闲对马鸣的表现非常满意,微微一笑向他竖起大拇指:“不错,有点京兆府捕头的威风!好了,回京兆府衙门!”

    “是!大人!”马鸣答应一声,对众捕快吩咐:“留几个人清理现场!其余人整理仪仗随府尹大人前往府衙!”

    “是!”捕快衙役们不敢怠慢,齐声应诺。

    ……

    卢小闲将禁军校尉当街杖毙,不仅让看热闹的百姓噤若寒蝉,也让京兆府的一干人等战战兢兢。

    到了京兆府,卢小闲亲自击鼓升堂,集合全体书吏捕快衙役。

    众人不知府尹大人要做什么,面面相觑望着他。

    卢小闲环视着众人冷笑道:“我知道,能在这京兆府做事,个个都有后台,你们若以为继续为非作歹我拿你们也没办法,那就特错大错了。想在我面前蒙混过关,与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说罢,卢小闲突然喊道:“张二棱可在?”

    张二棱是京兆府的捕快,性情凶悍。平日里惯于欺压百姓,常常用强加的罪名恐吓百姓。他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捕快,可他大哥是宗楚客府上的管家,张二棱把弄来的钱财一半都孝敬了上官,历任京兆尹对他的为非作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啊?”张二棱不知卢小闲为何要喊自己,赶忙应声。

    “去年三月初三,你在城内看见辆载有四五个男女儿童独轮车的人贩子,故意装作上前缉拿,人贩子害怕,拿钱来给了你得以脱身。事后,你把那几个快饿死的小孩拖到城南长乐坊张员外门口,等孩子一死就去勒索张员外,得银五百两……去年七月二十三,你为敲诈昌明坊肖记绸缎庄的肖掌柜,找了一个青楼女等在路上,等肖掌柜经过,青楼女故意挤在肖掌柜身边高喊非礼。你立即出现,诬蔑肖掌柜调戏良家妇女,掏出绳索来把肖掌柜捆绑假装要送官,肖掌柜给了你八百两银子消灾……两年里你先后共讹诈两千三百两银子……另外,屠牛是大罪,你却公然剥牛卖诸市……我说的这些可是事实? ”

    张二棱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卢小闲怎会将自己所做之事说的如此详细。

    “来人!”卢小闲大喊。

    “在!”马鸣带着几名捕快出现在大堂。

    看到马鸣,张二棱有些明白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马鸣:“你出卖了我?”

    马鸣坦然道:“你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

    “得罪了我,你不会有好结果!” 张二棱恐吓道。

    马鸣并不畏惧:“我会不会有好结果,是以后的事情,我只知道,你现在的结果不会很好!”

    卢小闲怒喝道:“张二棱罪大恶极,数罪并罚,当场杖毙!”

    马鸣平日没少受张二棱的鸟气,此时对他毫不客气,不到半柱香功夫,张二棱便一命呜呼。

    “王书吏,刘书吏、曹书吏,吕书吏,我问你们,受财枉法,该当何罪?”卢小闲又一声大喝。

    四人一哆嗦赶紧跪下。

    卢小闲又将他的的罪行一一道来,历数完罪行,他愤慨道:“你们这批人舞文弄法到如此地步,全都是死罪!来人!”

    马鸣与手下的衙役早已准备好,凶神恶煞般来到四位书吏身后。

    “将他们拉下去,全部杖毙!”

    “是!”

    衙役们毫不客气将四人拖将出去。

    “府尹饶命!”四人鬼哭狼嚎道。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棍棒声,不一会功夫四人便没有了声音。

    “孙参军,赵捕快……”卢小闲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整个府衙的人都冷汗直流,胆战心惊。

    ……

    杖杀七人。

    流放五人。

    革职十四人。

    杖责二十五人。

    卢小闲刚上任,便来了个下马威,京兆府的书吏、衙役与捕快见了卢小闲,就像见了阎王爷一般。

    当然,卢小闲只是挑了些罪大恶极之人杀鸡儆猴,若真要一个不漏的全部查办,恐怕府衙里剩不下几个人了。

    坐在一旁的周贤早已大汗淋漓,他呐呐道:“卢大人,这是不是有些……”

    卢小闲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道:“周大人是不是觉得我杀戮太重?”

    周贤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我不杀戮他们,他们就会去杀戮无辜百姓,孰轻孰重想必周大人心里应该有数!”

    说到这里,卢小闲看向马鸣:“马捕头,你怕不怕?”

    “我怕!”马鸣老老实实点点头,旋即又苦笑道,“我已经没了退路了,既然决定跟大人做这件事情,我就做好了丢命的准备!”

    卢小闲拍着马鸣的肩头笑道:“只要我还有命在,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就算死也轮不到你。”

    说到这里,卢小闲脸上洋溢着自信:“不过,想让我死,也没有那么容易!”

    周贤看着卢小闲,不由有些自惭形愧,与卢小闲相比,自己这么多年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人,太失败了。

    “周大人!”

    卢小闲的喊声将周贤从思绪中唤醒:“卢大人,何事?”

    “若现在你就觉得我杀戮过重,那么下一步的行动我就是活阎王了!”

    周贤心中一动:“卢大人,下一步你是准备解决那些闲汉恶少了?”

    卢小闲点点头:“正是!根据你和马捕头提供的情况,我已经让人暗中进行察探,现在基本上心中有数了!”

    周贤点点头:“他们依仗暴力,抢劫百姓,扰乱坊里,为非作歹,成为京城一害,是该对他们动手了。”

    卢小闲笑道:“在长安城的街,很容易辩认出谁是恶汉闲人。他们剃着光头,毛发受之父母剃掉便是不孝,除了出家人和犯人之外,普通百姓谁会剃光头,他们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再说了,他们身上都有剳青,只要是剃了光头又有纹身之人,抓了准没错。”

    周贤在一旁提醒道:“卢大人,动手前一定要保密,若走露了风声,他们就会躲进禁军兵营,我到时我们就无可奈何了。”

    “禁军竟敢包庇这些恶人,看来……”

    卢小闲话还没说完,就见海叔走了进来,瞧着他欲言又止。

    卢小闲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海叔?”

    “这个……”

    “直说无妨!”

    “右羽林军将军冯永请姑爷去一趟右羽林军驻地!”

    “右羽林将军冯永?”卢小闲转头问道,“周大人,这冯永是什么来头?”

    “冯永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皇后娘娘的三姐嫁太常少卿冯太和,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冯永便是他们的独子。冯永不学无术,却甚得皇后娘娘的喜爱,年仅二十五岁的冯永被授于右羽林军将军。”

    “哦?还挺有来头!”卢小闲玩味道,“我正想着如何敲打敲打羽林军,这冯永就送上门来了!”

    周贤忧心忡忡道:“卢大人,你还是考虑考虑,冯永是韦皇后的人,他请你去肯定没安好心,您刚刚杖毙了曾智,这要是他万一……”

    卢小闲笑道:“长安六害中禁军便是其中之一,我本想将他们放在后面再收拾,既然送上门来,我就不与他们客气了。”

    周贤还要再劝,卢小闲却摆摆手,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周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他请我去肯定是想给我下马威,这是在向我宣战,我若胆怯不去,岂不是向他们低了头。若真这样,这禁军之害就无法革除,六害除去五害,单单留下这一害,岂不是功败垂成?你刚才不是说,那些闲汉恶少听了风声会躲到禁军军营去,待解决了禁军之事,我看他们还有何处藏身!”

    周贤听罢,不由感慨:“我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卢大人这样有胆有识之人!就算当年的狄阁老想要办成件事,也要绕好几个弯子,哪像您这么直截了当干净利落!”

    卢小闲笑道:“周大人,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个愣头青!”

    周贤惶恐道:“下官不敢,下官这是肺腑之言!”

    卢小闲叹了口气:“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若不趁年轻还有锐气的时候干几件事,到了你这个年纪想必我也会变成老油条了!”

    见周贤脸上显出讪讪之色,卢小闲笑嘻嘻道:“周大人可敢与我去军营走一趟?”

第八百五十四章 闯军营

    周贤被卢小闲激起了少年心性,不由豪迈道:“罢罢罢,我就舍了这条性命,陪着卢大人蹚一蹚龙潭虎穴。”

    卢小闲拍拍周贤的肩头:“你的命好好留着,我还要借助你去除六害呢!”

    卢小闲又看向马鸣:“周大人跟我去,马捕头去是不去?”

    马鸣道:“我自然是要去的!”

    卢小闲点点头,对马鸣吩咐道:“赶紧安排随行捕快,挑些硬气的,别到时候尿了裤子让京兆府衙门颜面无存!”

    ……

    右羽林军营门外,戒备森严,一行人来到了营门前。

    马鸣上前道:“请通报右羽林军冯永将军,京兆府尹卢大人来访!”

    “我这就去通报将军,请稍等!”营门的值勤校尉听到通报后,急急转身而去。

    不一会,值勤校尉回来了,他朝卢小闲行了个军礼,客气道:“府尹大人,冯将军正在巡查军营,请大人稍候!”

    “哦,巡查军营,那我等他一会吧!”卢小闲懒懒对身后吩咐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幸亏咱早有准备!”

    值勤校尉惊诧的盯着他们,不知他们要做什么。

    卢小闲的卫队像变魔术一般,在黎四的指挥下,片刻便在卢小闲面前支起了简易胡椅胡桌,摆上茶壶茶碗和水果点心。

    卢小闲平日里穿着很是随意,今日特意着了官服,倒也显得威严而又有气势。

    他哈哈一笑,大大咧咧坐了下来。

    坐定后,卢小闲看了值勤校尉一眼,微微笑道:“这位兄弟,要不你也来喝口茶!”

    值勤校尉慌乱地摇摇头,赶紧把目光移向别处。

    卢小闲又对周贤与马鸣道:“你们也坐吧?”

    周贤与马鸣赶忙摆手道:“大人,我们不坐了,站在这里挺好!”

    开什么玩笑,坐在军营门口喝茶,也就卢小闲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好!反正现在也是闲着,我就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

    “什么?他在营门外喝茶吃点心讲故事?”听了禀报,羽林军大帐中的冯永瞪大了眼睛。

    与卢小闲的恬淡相比,冯永此刻显然有些烦躁。

    本想将他们晾在营门外,折一折卢小闲的面子,谁知卢小闲却比自己还惬意。

    “你们怎么看?”冯永阴沉着脸,看着身边的两名将领。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军官火气颇大:“我早就说嘛,有什么事当面锣对面鼓多好,可将军……”

    络腮胡子平时就对冯永不服,让冯永心中很窝火,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喝斥道:“放肆!”

    络腮胡子气呼呼扭过头,不再说话。

    另外一个中年汉子对冯永劝道:“将军,要不还是请他进来吧?”

    “哼!就算进来,也要让他灰头土脸的!”

    说罢,冯永气哼哼走出军帐。

    络腮胡子盯着冯永的背影恨恨道:“怎么就给右羽林军派了这么个脓包做将军,没什么本事,尽会搞歪门斜道!”

    “你就少说两句吧!”中年汉子无可奈何摇摇头。

    ……

    “你说冯将军军务繁忙,让我自个进去?”卢小闲盯着校尉问道。

    “是的,将军是这么吩咐的!”校尉点头。

    “既然冯将军公务繁忙,那就不打扰了。”说罢,卢小闲朝着马鸣一挥手,“也吃饱喝足了,既然人家忙,那就收拾家什,咱们回府!”

    隐在暗处的冯永傻眼了,卢小闲要真走了,自己不仅白忙活,也没办法向韦皇后交差。

    无奈之下,冯永只好赶紧现身。

    “且慢,末将迎接来迟,望府尹大人恕罪!”冯永嘴上说恕罪,可那大大咧咧的模样,就是傻子也看的出来他是在敷衍。

    “大胆,见了府尹大人为何不行礼?”海叔突然大喝道。

    卢小闲是从三品的京兆尹,冯永是正四品的右羽林将军,按照大唐律,冯永见了卢小闲应该主动行礼。

    可冯永哪里把卢小闲放在眼中,他刚要说话,海叔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杀气,当头罩了过来。

    不仅是冯永感到了彻骨的寒意,跟在他身后的那两名将领也不由打了个寒战。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笼罩在冯永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冯永两腿开始打起哆嗦,眼看就要瘫倒在地,他身后的那个中年将领赶忙上前搀了他一把,对卢小闲大声道:“府尹大人,依据军营惯例,甲胄在身可免于行礼!”

    “陈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卢小闲对着中年将领微微一笑。

    中年将领不是别人,正是陈玄礼。

    “未将见过府尹大人!陈玄礼向卢小闲施礼。

    其实,陈玄礼早就认出了卢小闲。当年卢小闲只是一介百姓,谁能想到现在已是从三品的京兆尹了。

    “一别多年,陈将军风采依旧呀!不知陈将军在右羽林所任何职?”卢小闲对陈玄礼颇有好感的!

    陈玄礼哪有心情与卢小闲叙旧,但又不得不回答:“府尹大人,在下在冯将军麾下任左营中郎将。冯将军他……”

    中郎将?

    卢小闲不由一怔,他记得陈玄礼早就是羽林将军了,怎么现在又变成中郎将了?

    看了一眼一旁的冯永,他大概明白了,想必是冯永挤了他的位置。

    “看在陈将军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这事了!”卢小闲话音刚落,海叔笼罩在冯永身上的那股杀气倏忽消失了。

    “甲胄在身?”卢小闲嘴里嘀咕着,上下打量着冯永的狼狈模样,忍不住摇头道:“陈将军甲胄在身还说得过去,可冯将军你这样子,哪算是什么甲胄在身?这身行头莫不是借来的不成?”

    卢小闲身后的周贤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陈玄礼也觉得尴尬万分,却无从辩驳。

    卢小闲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叹了口气:“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有你这样的将军,这右羽林军的战斗力也可想而知了!走吧,我们进去!”

    “等等!”冯永身后的那个络腮胡子突然说话了。

    “不知这位是……”

    卢小闲一脸平静地瞅着络腮胡子。

    “府尹大人,他是右羽林军右营中郎将葛福顺!”陈玄礼赶忙介绍道。

    “不知葛将军有何见教?”卢小闲盯着葛福顺问道。

    “卢府尹可以瞧不起我等,但不能玷污右羽林军,请收回刚才所说之话。”葛福顺目光冷峻。

    卢小闲听罢,嘴角露出了笑意,他静静瞅着葛福顺,就像欣赏着一幅画。

    葛福顺毫不示弱,用不善的目光死死盯着卢小闲。

    终于,卢小闲说话了:“葛将军维护右羽林军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说明你还有军人的荣誉感。可惜你没搞明白一点,一支军队是否有战斗力,不是靠嘴说出来的,要用事实来证明。自古以来战无不胜之师都是靠军功证明的,不知葛将军能用什么来证明呢?”

    卢小闲的这番话让葛福顺顿时哑口无言。

    左右羽林军是皇帝的亲军,驻守皇宫南北两侧,保卫皇宫安全,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哪有军功证明战斗力呢?

    “葛将军如此在意人言,恰恰是不自信的表现,就算我卢小闲收回刚才所说之话,你能堵住天下人的嘴吗?大唐建立之初,玄甲骑兵从来就不屑世人之评价,却能以三千之数破敌十万,为大唐打下一片天下,不知右羽林军能比否?”

    当年太宗麾下玄甲骑兵是天下公认的强兵,葛福顺再自大也不敢拿右羽林军与玄甲骑兵相比。

    卢小闲话音一转,毫不客气道:“若有一天葛将军能用事实证明了你右羽林军的战斗力,别说让我收回我的话,就算磕头认罪,我卢小闲绝没有二话!”

    葛福顺胸脯上下起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种窝囊和憋屈,让他觉得肺都快要憋炸了。

    卢小闲不再理会葛福顺,而是突然大喊道:“冯永!”

    刚刚缓过神的冯永一哆嗦,不由自主应道:“末将在!”

    “头前带路!”

    冯永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对,本想硬气一些,可瞥见海叔如刀一般的目光,不由有些气馁,只好低头向前走去。

    葛福顺刚被卢小闲损了一通,此时见冯永又是如此模样,不由气结,跺了跺脚恨恨跟了上去。

    进入营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列队整齐的将士,他们一身戎装,个个手持枪戟,怒目圆睁瞪着卢小闲等人。

    这本是冯永提前计划好的,给卢小闲一个下马威,可经过刚才一折腾,冯永已经没了兴致。

    周贤、马鸣和带来的捕快,还有卢小闲的卫队,目不斜视地跟在卢小闲身后,压根看也不看两旁杀气腾腾军士。

    卢小闲和他们不一样,东张西望好奇地打量着两旁的士兵,嘴里也没闲着,自言自语嘀咕道:“瞧着像那么回事,挺花哨,就是不知中用不中用!”

    听了卢小闲的话,葛福顺脸上的肌肉不停地跳动,强忍着没有说话。

    到了冯永的军帐内,几人坐定,卢小闲不紧不慢地问道:“冯将军,不知你请我来有何贵干,直说吧,我这几日很忙,没时间耗在你这里。”

第八百五十五章 军纪

    按照之前的计划,冯永应该拍案而起,大声质问卢小闲为何擅杀禁军将领。

    可此时,冯永对卢小闲有些发怵,恨不得卢小闲等人赶紧离去,哪还有之前的飞扬跋扈。

    可韦皇后的安排不得不执行,无奈之下,冯永只得轻声道:“府尹大人,请稍坐!”

    说罢,冯永对帐外喊道:“抬进来!”

    只见几名军士抬着一具尸体进来,尸体放在地上,卢小闲看了一眼,正是被杖毙的曾智。

    “不知冯将军这是何意?”卢小闲笑眯眯望着冯永。

    海叔双眼瞪的溜圆,一股熟悉的杀气又罩向了冯永,冯永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我……”

    一旁的葛福顺实在看不下去了,霍地起身,向卢小闲质问道:“府尹大人,京兆府只是地方官府,擅杀右羽林军将领,难道不用给个交待吗?”

    “敢问葛将军,右羽林军可斩过违反军纪的士卒?”卢小闲突然问道。

    “自然斩过!”

    “斩了之后如何处理?”

    “通报全军,尔后将尸首交于家人安葬!”

    “那不就结了,按此处理便是了!”卢小闲漫不经心道。

    葛福顺正要发作,却见卢小闲摆摆手:“不过,京兆府还是讲人情的,可以发给家属适当抚恤,这事就此揭过吧!”

    葛福顺大怒:“说得轻巧,曾智未犯军纪怎能如此处理,府尹大人今日若不给个说法,休想从右羽林军的地盘出去!”

    冯永见状不说话了,他想看看卢小闲如何应对葛福顺。

    “未犯军纪?你当我傻呀?”卢小闲同样拍案而起,“敢问葛将军,大唐军队十七禁律、五十四斩在右羽林可施行?”

    “自然施行!”

    “那我问你,十七禁律其九、其十是什么?”

    “其九为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其十为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说的好!那你看看这个吧!”卢小闲冷笑一声,将一样东西甩在了葛福顺面前。

    葛福顺拿起一看,是一份公文,上面详细记载曾智所犯罪行。

    有些事葛福顺有所耳闻,有些事葛福顺听都没有听过,可见卢小闲做了充分的准备。

    “曾智作为右羽林校尉,短短一年时间,强入民宅奸污良家女子三人,是否犯了十七禁律其九所斩之罪?勒索商家先后获钱三千两银子,是否犯了十七禁律其九所斩之罪?”卢小闲的问话让葛福顺哑口无言。

    卢小闲却没打算放过他,继续质问道:“葛将军若不信,我现在就召苦主至军营,与将军当面对质,若我有半句虚言,任凭将军处置,如何?”

    葛福顺不说话了,曾智本就是纨绔子弟,通过冯永的关系做了校尉,把谁也不放在眼中。凭葛福顺对他的了解,这些事情十有**是他做的。

    卢小闲继续逼问道:“我替右羽林执行军纪有何不对?难道右羽林军不是大唐的军队,可以无须执行十七禁律、五十四斩?”

    葛福顺脖子一梗,辩解道:“就算曾智犯了军纪,也应该由右羽林军自行处置,什么时候轮到京兆府行刑了?”

    “由右羽林军自行处置?”卢小闲冷冷一笑,“说的好听,好几名苦主曾到军营告状,你们是怎么做的?不仅不闻不问,反而将苦主乱棍打出,致使一名苦主伤重而死,吓得其余人再也不敢说话。这还不算,曾智还到那些苦主家中公然恐吓,我不信你们不知道这些事情?若你们真能自行处置,还会出现曾智驰马长安街头,冲撞京兆尹仪仗之事?葛将军你不服,我们可以到朝堂之上让陛下和众位大臣评理。若大家评判说我无理,我给这曾智陪葬,如何?”

    葛福顺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他是正儿八百的军人,与冯永不同,还是讲理的。

    卢小闲这一番话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脚,让葛福顺无话可说。

    “葛将军请坐,且听我一言!”卢小闲放缓了语气,“其实,我刚才在营门外所说关于右羽林军战斗力的那一番话,和曾智一事不无关系。自古以来,能战斗的军队都是军纪严明的军队,我没听说哪支军队军纪败坏还能战无不胜。右羽林军军纪如此,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陈玄礼在一旁嗫嗫辩解道:“曾智并不能代表右羽林军全体将士!”

    “不知右羽林军辖有多少军士?”卢小闲不动声色地问道。

    “辖三千人!”

    “那你看看这个!”卢小闲又递上一份公文。

    陈玄礼接过仔细翻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是近两年来右羽林军在长安犯奸作科之人的名单和所犯罪行,足足有三百七十五人。葛将军,你是带兵之人,应该明白,三百七十五人对一支三千人的军队意味着什么!若不整顿军纪,再这样下去,右羽林军就垮了。你说说,我杀这曾智可有错?”

    事已至此,葛福顺与陈玄礼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卢小闲起身道:“你们右羽林内部的事情我不过问,不过我把话摞在这里,包括右羽林军在内驻守长安所有禁军,若再有扰民之事,我见一个杀一个,决不姑息,告辞了!”

    冯永见卢小闲要走了,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嘴上却客气道:“未将已经备下了酒菜,请府尹赏脸……”

    卢小闲故作惊讶道:“哦,右羽林军大白天居然可以在军营饮酒?”

    葛福顺与陈玄礼恨恨看着冯永,心中暗骂:“简直就是一头蠢猪,还嫌右羽林军被人家糟践的不够?”

    听卢小闲如此一问,冯永讪讪不知说什么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干嘛要多嘴。

    卢小闲突然笑道:“酒就不喝了,既然来了,看看你们右羽林军的训练倒是可以的。葛将军,要不你准备一下,让我开开眼界,如何?”

    “不知府尹大人要看什么?”有了能证明右羽林军实力的机会,葛福顺顿时来了精神。

    “搏杀骑术什么的就算了,看看你们的箭术吧!”卢小闲随意道。

    ……

    “葛将军,不知箭靶有多远?”卢小闲看着校场上竖着的一溜靶子问道。

    “一百五十步!”

    卢小闲点点头。

    “不知府尹大人如何考校?”葛福顺问道。

    “考校不敢当,右羽林军三千人,不可能人人都来射,这样吧,我随便点上三人,葛将军你看如何?”

    “没问题,府尹大人,这是右羽林军的花名册,您随便点!”葛福顺将花名册递上,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不用那么麻烦,就冯将军、葛将军、陈将军,就你们三人吧!”卢小闲摆摆手道。

    “这……”葛福顺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怎么?右羽林军的将军难道不用训练箭术?”卢小闲奇怪地看着他们。

    听了卢小闲的问话,葛福顺有苦难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葛福顺与陈玄礼长年从军,箭术高超,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冯永是靠裙带关系做了右羽林将军,哪会什么箭术,能不能拉得开弓还不一定呢,要是让他上场,铁定要出丑,到时候还不知卢小闲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呢。

    “府尹大人,冯将军今日偶感风寒,你看……”陈玄礼与葛福顺是同样的心思,赶忙在一旁打圆场道。

    “偶感风寒?”卢小闲打量了冯永好一会,点头道,“那就随便再换个军官吧!留下九个箭靶,三人同射,每人三箭,依次中靶便可!”

    葛福顺见卢小闲不再纠缠冯永,不由松了口气。

    葛福顺、陈玄礼与另外一名军官箭术果然了得,九支箭全部射中靶心。

    看了看稍许有了些笑意的葛福顺,卢小闲斟酌地问道:“葛将军,两百步能射吗?”

    葛福顺皱了皱眉头,军营中训练一般都是一百五十步,二百步不是没有射过,准头就无甚把握了。可此时让葛福顺说不能射的话,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葛福顺咬咬牙:“能射!”

    “那好!”卢小闲笑了笑不说话了。

    二百步的九箭,葛福顺中了两箭,陈玄礼与另外一个军官各中一箭。

    卢小闲似乎没看到葛福顺难看的脸色,继续问:“葛将军,三百步能射吗?”

    葛福顺脸色发苦。

    不是在逗自己玩吧?

    三百步?

    开什么玩笑?

    可“不能射”三个字让葛福顺生生咽了回去,一脸苦意道:“不知道,试试看吧!”

    三人的九支箭全部在二百八十步之内便落在了地上。

    卢小闲看罢,不置可否道:“你们的箭术比我想象的要强多了,多谢葛将军,好了,我们告辞!”

    陈玄礼没听出卢小闲是赞许还是讥讽,愣在当场不知说什么好。

    葛福顺想要替右羽林军找回面子,想也没想便将手中的强弓递上,客气道:“要不,请府尹大人给我们演示一番?”

    卢小闲呵呵笑道:“我是文官,不会射箭不丢人!”

    话音一顿,又道:“这样吧,让我的卫队试试吧!”

    说罢,卢小闲朝着身后的卫队挥挥手道:“去三个人玩玩!”

第八百五十六章 雷霆一击

    卫队中出来三人,接过葛福顺等人的弓箭,也不停顿一气呵成便齐齐射了出去。数息间,三人便又回到卫队当中,直看的葛福顺等人目瞪口呆。

    卫队中二十人都是从大草滩马场选出的佼佼者,一直由李宜德亲自指点,卢小闲对他们的箭术很放心。

    卢小闲看也不看箭靶,对陈玄礼道:“陈将军,我们以前交情不浅,我想送你一句话。”

    陈玄礼这才醒过神来,赶忙点头道:“府尹大人请讲!”

    “若将来你有机会亲自掌兵,一定要严明军纪,不能像现在的右羽林军这样!”说罢,卢小闲又叮咛道,“记住我今天的话,陈将军必会受益无穷,告辞了!”

    葛福顺望着卢小闲远去的背影,摇摇头道:“这个卢大人是个有意思的人!”

    看得出来,葛福顺虽然在卢小闲面前三番两次吃瘪,可却对卢小闲并没有恨意。

    陈玄礼还在思考着卢小闲刚才所说的话,并没有接腔。

    几名军士从三百步之外跑来,举着箭靶向葛福顺报告道:“中郎将,箭靶送上,请验靶!”

    “验什么验,把箭靶拿……”葛福顺后半截话戛然而止,像见到了鬼一般傻在了那里。

    “老葛,你怎……”

    觉察到了葛福顺的异样,陈玄礼赶忙询问,话刚出口,也变成了与葛福顺同样的模样。

    良久,陈玄礼长嘘了一口气道:“三百步外九支箭,箭箭都中靶心,右羽林军肯定无一人能做到!”

    葛福顺喃喃自语道:“莫不是碰巧了?”

    陈玄礼苦笑:“碰巧了?你信吗?你碰巧一个给我看看!就算是碰巧,三百步的距离难道也是假的吗?”

    葛福顺眼中露出一丝迷离的目光。

    ……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简直丢人现眼到家了!”韦皇后怒斥道。

    “姨娘,我……”冯永想解释,可看了韦皇后的脸色,只得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你好歹也是右羽林军的将军,手下有三千多人,就这么让他如入无人之地安然无恙离去,你……你……你……”

    韦皇后越说越气,冯永只是低头不语。

    训斥了好一会,韦皇后这才消了气,恨恨道:“好了,此事就算了,许鑫的事情若再办砸了,你今后就彻底在我面前消失。”

    “我知道了,姨娘,我就是豁出性命也会将那许鑫藏好的!”冯永信誓旦旦道。

    “好了,你去吧!”韦后挥挥手。

    “姨娘,外甥告退了!”

    冯永走后,李裹儿从一旁的帷帐中悄悄走了出来。

    “阿娘,你为何对那个许鑫如此上心,他不过是长安城的个混混而已!”李裹儿不解道。

    韦后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许鑫是个混混,你以为我愿意帮他,我只是不想卢小闲轻而易举得手!。”

    听韦皇后提起卢小闲的名字,李裹儿心中不由一颤,面前又浮现出那张充满煞气的脸。

    “只要许鑫一日不到案,他就不算将京城治安整饬完毕。”韦皇后冷冷道。

    “阿娘,我们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不成吗?为什

    么要拼个你死我活呢?”李裹儿也不知为何会冒出这么一句话。

    韦皇后奇怪地看着李裹儿,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安乐公主?

    “裹儿,你怎么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父皇对他越来越信任了,若让他整饬好了长安的治安,那他还不反了天了?”

    自从上次见过卢小闲,李裹儿对争宠已经不感兴趣了,只要能离卢小闲远远的,别的都无所谓了。她知道卢小闲是个危险之人,心中对卢小闲已经怕到骨子里去了。

    “阿娘,我累了,先去歇息了!”李裹儿怏怏离去。

    ……

    按照捕头马鸣的布置,京兆府的捕快对长安城闲汉恶少采取了突然的集中打击行动。

    卢小闲与周贤在京兆府衙耐心地等待着。

    “卢大人,准备这么周密,这次应该不会有人能逃脱吧!”周贤胸有成竹道。

    卢小闲不置可否:“但愿吧!”

    ……

    马鸣不仅是行动的指挥者,而且也是具体实施者,他负责亲自抓捕许鑫。

    当年,卢小闲刚到长安,与许鑫打过交道,那时候许鑫只是永安坊的把头。没想到,短短两年不见,许鑫成了长安呼风唤雨的人物。

    正因为如此,卢小闲将许鑫作为了此次打击的首要目标。

    马鸣不敢慢怠,亲自带队前往抓捕。

    “马捕头,还不行动吗?”马鸣身边的一个捕快问道。

    “还不到时间,各处要同时行动才行,若走漏了风声就麻烦了!”

    巳时刚过,马鸣下达了命令:“行动!”

    随着马鸣的一声令下,京兆尹府的所有捕快全部出动。

    ……

    马鸣向卢小闲报告:“府尹,根据事先确定的目标,我们捕获了三十二名无赖首恶,不过……”

    “不过什么?”

    “许鑫逃脱了!”

    “什么?”卢小闲拍案而起:“怎么回事?”

    “我们扑空了,许鑫不在住处,该找的地方我们全找过了,就是不见踪影!”

    “怎么会这样?”卢小闲不由有些焦急。

    许鑫毫无疑问是长安恶汉闲人首恶中的首恶,若让他走脱,虽然与大局无碍,但却使得此次行动的效果大打折扣,他怎能不着急。

    “卢大人,您看此事……”周贤看向卢小闲。

    卢小闲思忖了好一会,渐渐冷静下来,不紧不慢地对马鸣吩咐道:“逮捕的三十二人全部杖杀于西市,将京兆府的通告贴出去,责令有纹身者必须在十日内灸去,否则严惩不贷。”

    灸去纹身就是用火烧,用艾条灸烧本是中医的一种治疗方法,一般要隔着一定距离的,但是现在要灸掉纹青,就必须直接拿香在皮肤上烧,是很疼很痛苦的。除去纹身并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中医还有一种美玉灭瘢法去除刺青的方子,但这一来是费钱,要用良金美玉碾成细细的粉末慢慢的打磨,更重要的花费时间,长安城中的闲人们熬不起,不及时去除纹身就会吃棍棒。

    “那许鑫呢?”马鸣又问道。

    “先等等再说?”

    “等?

    等什么?”

    “当然是等……”卢小闲话还没有说完,海叔便走了进来。

    “姑爷,有人要见你!”

    卢小闲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一个方脸汉子进来朝着卢小闲施了一礼:“燕小哥让我来见大人!”

    “怎么样,搞清楚了吗?”卢小闲直截了当问道。

    方脸汉子点点头,上前对卢小闲附耳说了几句。

    “辛苦了,你去吧!”卢小闲微微点头。

    看着方脸汉子离去的背影,卢小闲面上闪过一丝杀机:“马鸣,集合所有捕快,跟我走!”

    马鸣不知所措问道:“大人,我们去哪?”

    “右羽林军大营!”

    ……

    当卢小闲带着京兆尹府衙的捕快来到右羽林军营门外的时候,无数将士刀出鞘箭上弦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卢小闲挥挥手止住了众人的行进:“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上前去与他们交涉!”

    周贤急道:“卢大人,还是我去吧,万一他们……”

    “放心吧,他们不敢!”卢小闲笑了笑。

    “小主人,我和你去吧!”海叔道。

    “也好,走!”

    说罢,卢小闲向营门走去。

    “站住!”

    卢小闲还没有向前走几步,对面便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卢小闲听出来了,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两日才见过的葛福顺。

    卢小闲站住了,同样大声喊道:“葛将军?我是卢小闲!”

    “未将奉冯将军之命把守营门,冯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入军营半步,否则格杀勿论,请府尹大人恕罪!”葛福顺一脸严肃。

    卢小闲点点头,又慢慢向前走去:“葛将军,你放心,我可以不进入军营,但烦请葛将军去通报一声,我就在这营门外见见冯将军。”

    “站住!再往前走,我就下令放箭了!”葛福顺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

    听的出来,葛福顺并不是开玩笑。

    卢小闲站住了,冷冷地盯着葛福顺。

    葛福顺有些歉意道:“冯将军交待过,他谁也不见,末将只是奉命行事,请府尹大人见谅。”

    卢小闲沉吟道:“既然冯永不见我,不知葛将军可否上前一叙?”

    “这……”

    “难道冯永也命令你不能与我说话吗?还是葛将军不愿意与我说话?”卢小闲激将道。

    葛福顺想了想,朝卢小闲点点头:“府尹大人,你稍候,末将这就过来!”

    葛福顺走到与卢小闲距离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戒备地问道:“不知府尹大人有何见教?”

    卢小闲淡淡问道:“我只想问问葛将军,右羽林军是大唐的军队还是冯永的军队!”

    “当然是大唐的军队!”

    卢小闲又问道:“那葛将军你听陛下的还是听冯永的?”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听陛下的!”葛福顺毫不犹豫道。

    “那好吧!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罢,卢小闲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丢向葛福顺。

第八百五十七章 御赐金牌

    葛福顺接过细看,是一方形金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

    “这是陛下赐给我的,让我可以便宜行事!今日我来右羽林军,是代表陛下而来,不知我能不能进入军营?”

    葛福顺毫不拖泥带水:“末将谨尊圣谕,府尹大人,请!”

    卢小闲等人跟着葛福顺进入右羽林军大营,朝着冯永的军帐行去。

    没走多久,他们便迎面撞见陈玄礼正带着军士巡营。

    陈玄礼见葛福顺带着卢小闲等人进入了军营,不由皱眉道:“老葛,你忘了冯将军交待的话了?怎么……”

    葛福顺将陈玄礼拉到一旁,把金牌递给了他,同时悄悄对他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陈玄礼随着葛福顺来到了卢小闲面前。

    卢小闲笑道:“莫非陈将军听冯永的不听陛下的?”

    陈玄礼赶忙赔礼道:“府尹大人误会了,冯永肚量颇小,又是皇后娘娘的外甥,我怕将来他对老葛……”

    “怕是他没有将来了!”卢小闲冷笑一声。

    陈玄礼目中精光一闪:“府尹大人,你的意思是……”

    卢小闲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问道:“陈将军,你可是怕了?”

    “我怎么会怕呢?只是……”

    卢小闲接过话道:“恶人自然由我来做,陈将军与葛将军,你们只管听命便是!”

    二人抱拳道:“末将遵命!”

    ……

    当卢小闲出现在冯永面前的时候,冯永一脸的吃惊,语无伦次道:“葛福顺,你……”

    “冯将军,听说是你下的命令,不允许我进入军营?”卢小闲语气不善道。

    卢小闲的声音不大,却让冯永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刚想对卢小闲说两句好话解释解释,却又想起韦皇后的交待。若是这一次事情再办砸了,估计他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想到这里,冯永顾不得那么多,蛮横道:“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不是你想进就进得了的!”

    卢小闲不屑一顾道:“军中的规矩我不管,我现在说说我的规矩。”

    “你的规矩?”冯永莫名其妙。

    卢小闲直截了当道:“我问你,京兆尹府的重犯许鑫,是不是藏在冯将军的军营之中?”

    “谁是许鑫?我不认识!”

    冯永虽然嘴硬,可一丝慌乱的神情还是被卢小闲捕捉到了,他盯着冯永冷冷问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搜上一搜,若是真的没有,我当面向冯将军赔罪。若让我搜到了……”说到这里,卢小闲面色突然变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放肆!你敢!”冯永一听卢小闲要搜查,顿时急了,赶忙大喊道:“葛福顺,陈玄礼!”

    “末将在!”葛福顺、陈玄礼二人应道。

    “将这些人给我乱棍轰出去!”

    吩咐完之后,冯永见二人没有应声,不由怒道:“你们聋了吗?没有听到本将军的命令?”

    陈玄礼上前一步道:“冯将军,卢府尹持有陛下亲赐的金牌,恕

    我等不能从命。”

    “什么?陛下亲赐的金牌?”冯永愣住了。

    “葛福顺,陈玄礼!”卢小闲喝到。

    “末将在!”葛福顺、陈玄礼二人应道。

    “带京兆尹府的捕快到军营中搜查人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末将遵命!”葛福顺、陈玄礼二人应声而去。

    “你们……你们……”冯永没想到竟然变成了如此局面,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一会,马鸣随着葛、陈二人将许鑫押解了过来。

    卢小闲走上前去,一把许鑫的上衣撕下。他的左右两臂果然是那句嚣张之极的话语:生不怕京兆尹,死不畏阎罗王。

    卢小闲怒笑道:“好你个许鑫,你死了畏不畏阎王我不知道,但我这京兆尹肯定是容不得你!”

    说罢,卢小闲大喝道:“马鸣,还愣着干嘛?速将人犯杖毙!”

    “是!”马鸣领着一干捕快如狼似虎冲向了许鑫。

    数息间,许鑫便被乱棍击毙。

    “将许鑫弃尸于西市,以儆效尤!”卢小闲冷声吩咐道。

    “是!”两名捕快上前将许鑫的尸体拖了下去。

    葛福顺、陈玄礼等人见卢小闲如此冷酷,心中不由一懔。

    卢小闲把目光射向了冯永:“冯将军,不知你做何解释?”

    冯永把头一扭,不再说话。

    “葛将军,立刻将右羽林军所有将士集合于校场当中!”卢小闲对葛福顺命令道。

    “没有陛下的命令,你无权调动右羽林军,这等同于造反!”冯永怒吼道。

    卢小闲懒得再理会冯永,冲着葛福顺一瞪眼:“执行命令!”

    “末将遵命!”

    ……

    “什么?他将冯永斩首了?”韦皇后大惊失色。

    “是的,皇后娘娘,他不仅当着右羽林军全体将士历数了冯将军六项罪名,将冯将军斩首了,而且他还给长安禁军各个军营下达通牒,今后若再有人骚扰百姓,一律杀无赦,现在搞得禁军中是人人自危。”宗楚客添油加醋道。

    “禁军难道都是吃素的吗?就任着他如此胡作非为?”韦皇后似乎有些不信。

    “皇后娘娘,您忘记陛下赐与他的那面金牌了?”宗楚客提醒道。

    “太过份了,太过份了!”韦皇后面色非常难看。

    韦皇后的确很生气,冯永虽然无能,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外甥,三姐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如今栽到了卢小闲手中,韦皇后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三姐交待了。

    再说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卢小闲如此做来,无异于狠狠搧了韦皇后一记响亮的耳光,若自己沉默不语,今后朝野将会怎么看自己?

    “宗阁老,得想个办法把他给收拾了,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韦皇后恨恨道。

    宗楚客人老成精,他劝道:“皇后娘娘,收拾肯定要收拾,但不是现在,至少这一个月我们不能动手。若是现在动手,不仅陛下那里不好交待,而且会遭到天下人的口诛笔伐,这样做得不偿失!”

    韦皇后也冷静了下来,她点点头:“就让

    他再嚣张几天吧!”

    ……

    闲人恶汉被收拾了,禁军中的害群之马被收拾了,长安百姓看到了希望,很多商家也看到了希望,西市的各处店家已经开始招揽生意了。

    与这些商家的喜气不同,另外一些商家却心中很是不爽。

    前些日子,他们还在为将店铺门面出手卖掉而沾沾自喜,现在眼看着铺面的价格在节节上涨,个个都后悔不迭。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些店铺都是被岑少白买了去。

    被长安百姓称作“白望”的太监,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如往日一样在路上了望,看中了什么,抢了就走。

    这一日,京兆府突然出动大批捕快,抓捕了这些太监,当场杖杀了十一人,其余人杖责三十至八十不等。

    与此同时,京兆尹卢小闲诱杀了大太监宫市使田克文。

    消息传出,宫内外一片哗然。

    卢小闲作为京兆尹,为何敢杀皇宫的宫市使?

    毫无疑问,卢小闲做的这一切,是有李显在背后撑腰的。

    很多人不解,卢小闲虽然是京兆尹,可他怎么可能掌握宫市使的行踪,将其诱杀呢?

    卢小闲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完全是由高力士一手促成的。

    ……

    “卢大人,仅短短十来天,您就将贻害长安多年的六害除去了四害,这要是放在以前,我连想也不敢想呀!”周贤感慨道。

    卢小闲摇头道:“你想太简单了,我这只是敲山震虎,用雷霆手段将他们暂时压了下去。若是稍有懈怠,他们必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京兆府责任重大呀!”

    听了卢小闲这话,周贤脸红了,他期期艾艾道:“卢大人,你上次说的让我外放……”

    卢小闲盯着周贤笑道:“怎么?等不及了?我说话算数,让你外放那是一定的,不过怎么也得等长安的事办妥之后才行,我这里还需要你帮忙呢!”

    周贤连忙摆手:“不不不,卢大人,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上次说让我外放为官之事,我考虑过了,我决定还是留在长安,留在京兆尹府为官的好!”

    卢小闲有些为难:“留在京兆府,这……”

    周贤坦然道:“卢大人,我做您的副手如何?一定会帮你把六害铲除的干干净净!”

    卢小闲听的出来,周贤这是发自内心的话,他点头道:“这样吧,你就做京兆府少尹吧,只是有些委曲你了!”

    “感谢卢大人成全!”周贤很是感激道。

    卢小闲问道:“周大人,剩下的这二害,应该先从哪边下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周贤斟酌道:“豪门之人虽然都在明处,可他们飞扬跋扈,眼中根本就没有王法,百姓被欺凌了都是敢怒不敢言,民愤极大,这些人个个都有极深的背景,是不好啃的硬骨头。而骗盗之人大多都藏于市井当中,他们非常狡猾,作案手法隐蔽,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清除掉的。按理说,我们应该先除去豪门之害以平民愤,可咱们时间有限,市井骗盗之人人数众多,下官觉得还是从这边先动手为好!”

第八百五十八章 苦肉计

    卢小闲听罢,并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他突然问道:“那些闲人恶汉首恶被处决之后,剩下的人怎么样了。”

    周贤笑道:“长安城里治烫伤的郎中生意十分兴隆,均是接诊灸烧刺青受伤者,这些人是怕到骨头里了。”

    卢小闲意味深长道:“这就对了!”

    周贤旁若有所思道:“卢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只要智勇并用,以强大的力量集中攻击敌之要害,便可达到既扫除首恶又震慑余孽的效果。”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卢小闲淡淡笑道。

    “看来卢大人决定先对骗盗之害的这些人先动手了?”周贤欢欣鼓舞道。

    “不,我决定双管齐下,对剩下的两害同时动手。”卢小闲斩钉截铁道。

    “可是对这些豪门我们无从下手呀!”周贤犯愁了。

    “我就不信,这些豪门之人在长安无法无天就没有留下把柄?就没有老百姓喊冤告状?就没有逃脱法网之外的人?”

    周贤恍然大悟。

    “拣两件长安百姓人尽皆知、对其他豪门震慑作用大的案子给我,这两天我们就将案子结了,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周贤点头:“下官明白。”

    ……

    听周贤介绍完案件的情况,卢小闲皱着眉头道:“天子脚下,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行凶杀人,这还了得!周大人,这个案子如此简单,为何拖了一个多月还没有结案?”

    卢小闲说的没错,案子的确很简单,告状的妇人是一个首饰商人的娘子。那天早上,有个叫郑平富的男子,来他们的店里,想给娘子买串珍珠项琏,非要首饰商人以一半的价格卖给他不可,首饰商人自然不答应。谁知那郑平富蛮横霸道,见谈不成价格,挥手一拳,就把首饰商人打得鼻血直流。首饰商人也不示弱,和郑平富搏斗起来。穷凶恶极的郑平富,从身上抽出佩刀,一刀就把珠宝商给杀了,拿着那串珍珠项链,若无其事地扬长而去。

    周贤苦笑道:“大人,郑平富是太平公主府中的车夫,他杀了人后,已经躲进公主府,下官也曾派过捕快前去捉拿,可根本就进不去。再说,就算进去了,又能怎么样?太平公主一发威,恐怕下官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卢小闲摇头道:“有人在长安城中作案行凶,若不追究,老百姓还怎么活?京兆府还有何威信在?”

    “卢大人,下官知错了!”周贤低头道。

    “罢了,罢了!这也怪不得你!”卢小闲叹了口气道:“周大人,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一趟太平公主府,等我回来,就去捉拿那郑平富!”

    “是!大人!”

    ……

    “公主殿下!下官就告辞了!”卢小闲向太平公主施了一礼。

    “不就一个马夫嘛,卢府尹派个人来知会一声,我直接给你送到京兆尹府不就结了,还专门跑一趟!”太平公主对卢小闲很客气。

    “公主殿下,下官之所以费此周折也是不得已,毕竟下官在陛下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要将京城的治安整饬完毕。京城豪门多如牛毛,若真要将那些犯案之人一一查处,就是累

    死下官也查不完。无奈之下,下官才想出这敲山震虎的招,请公主殿下体谅!”

    太平公主叹了口气道:“我怎会不体谅,你若真的被那贱人算计了我还心疼呢,我们现在不是在同一条船上吗?”

    “公主殿下,苦肉计可一定要演像了!”

    “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太平公主点头道。

    ……

    “马鸣,你马上去太平公主府,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要将郑平富缉拿归案!”卢小闲对马鸣吩咐道。

    “是!我现在就去!”马鸣刚要转身,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大人,您不一同去吗?”

    “怎么?我不去你就没办法缉拿人犯了?”卢小闲反问道。

    “那倒不是!”马鸣有些心虚,“可是太平公主……”

    “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卢小闲长长伸了一个懒腰,站直身来。

    “有事?”周贤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比眼前的事更重要。

    “当然了,我要回府去睡觉!”

    说罢,卢小闲扬长而去,只留下周贤与马鸣二人面面相觑。

    ……

    当马鸣带着捕快们来到太平公主府前时,公主府中的奴仆们趾高气扬地守在府门前,对马鸣这个京兆府总捕头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马鸣在公主府外徘徊了好半天,还是进不去。公主府的奴仆们都等着看马鸣的笑话,看他怎么下台。

    马鸣心一横,心中暗道:“既然你不放我进去,那我就等着你出来!”

    马鸣与众捕快就公主府门前的大街上站成一排,耐心等待杀人凶手的出现。

    守了两个多时辰,一无所获,马鸣心中暗暗着急。府尹大人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呢,哪能总耗在这里。

    马鸣眼珠一转,看来只能耍点无赖。

    他转身进入公主府对面的茶楼,选了个临窗的位子,喝起茶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公主府的大门不放。

    过了好一会,马鸣把一个捕快叫到跟前,轻声吩咐几句。

    那捕快一愣,随后哈哈一乐,转身就走。

    没过多久,公主府门前的大街上,突然出现一位卖乌龟的老汉,他把乌龟往大街上一放,扯开喉咙高喊:“卖缩头乌龟啦,纯正的缩头乌龟,谁要是不信,可以和我打个赌,只要谁能让这乌龟伸出头来,我就赔他十个铜板!”

    这街面上铺着大块的青石板,那只乌龟缩在龟壳中一动不动。

    老汉这一嗓子,立刻引起了过往行人的兴趣,谁也没遇到过这么新鲜的事,纷纷一试,那只乌龟还真是纹丝不动。

    大伙的兴致更高了,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有人高喊:“大乌龟,你怎么还不出来啊?是不是怕了啊?”

    也有人叫道:“王八天生胆小,见到这么多的人,哪里还敢出来?”

    太平公主待在家中,开始还能沉得住气,可听到这些话,气得脸都绿了。

    马鸣守在她的府门前,口口声声地说要捉拿凶犯,已经让她颜面尽失,现在再这么一闹,她终于忍无可忍,带着大批家奴,让郑平富

    为她赶车,浩浩荡荡地从府中出来,去皇宫向皇上告状。

    马鸣坐在茶楼里看得清清楚楚,对捕快们大叫一声:“动手抓人!”

    说罢,马鸣率先冲了过去,挡在太平公主的车前。

    太平公主见马鸣真不把她放在眼里,气得在车中直跺脚,怒声道:“马鸣,你不想活了吗?”

    马鸣向太平公主施了一礼,道:“请公主交出杀人夺宝的凶手,不要为难在下!”

    太平公主气得脸色铁青,一指车前的郑平富,厉声道:“郑平富就在这里,你敢把他怎么样?”

    马鸣知道和太平公主没有道理可讲,也用不着再和她斗嘴,向捕快们一挥手:“把杀人凶手拿下,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担当!”

    捕快们听马鸣这么一说,一哄而上将郑平富从车上揪了下来。

    郑平富吓得大叫:“公主,救命!公主救命啊!”

    太平公主对马鸣大吼:“你这狗奴才真是大胆,本公主定要告到皇上那里,看你怎么交代?还不赶快放人!”

    马鸣知道太平公主说的不是假话,尽管有府尹大人为自己撑腰,可万一皇上听信了她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为了不给府尹大人添麻烦,马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众捕快大喝道:“杀人夺宝,这种恶徒罪大恶极!立刻处决!”

    众捕快一阵乱棍,当场将郑平富打死。

    太平公主没想到马鸣竟然在自己面前执法,气得差点晕过去,立刻赶去皇宫,向李显哭诉。

    京兆府捕头当着太平公主的面乱棍打死车夫郑平富,许多百姓就在现场围观,一夜之间,这件事情便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马鸣去缉拿郑平富的时候,卢小闲并没有真的去睡觉,而是在自己的府上见了燕谷。

    其实,缉拿郑平富并不用大费周折,不过为了震慑其他豪门,他早就与太平公主商量好了,要太平公主演一场戏。

    为了将戏演得逼真,不露出破绽,此事他并没有告诉马鸣。

    马鸣领人走了之后,卢小闲便借着这个机会,从燕谷那里好好了解一下长安城内被称为骗盗之害这些人的情况。

    燕谷对长安的骗盗这害横行的情况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听了卢小闲的询问,便侃侃而谈起来:“发生在长安城的骗局可谓是五花八门,让人防不胜防。第一种是设美人局,专门针对好色之徒,主要是以貌美娼妓为诱饵,引诱青年男子,假装要做他的姬妾,然后诈取钱物。第二种是经营赌场,诱骗少年或外地人参赌,以博戏取人财者。第三种称之为‘水功德局’,假称能替人打通关系,那些到京城企图求官、觅举,希望得到恩泽、升迁,或者有诉讼之事,骗子们都宣称能打通关节,不过钱物一到手,就溜之大吉了。第四种是以买卖货物为名,以假做真,如以纸假冒衣服,以铜铅假冒金银,以土木假冒香药,变换如神看得受害者眼花缭乱,光天化日之下,诈骗却往往得手。因此,这类骗人者,被称为‘白日贼’。第五种是酒肆茶楼经营者与女妓勾结,诱骗外地进京人士消费珍品,抬高价格,欺诈勒索,很多人掉进陷阱……”

第八百五十九章 红狐堂

    卢小闲听罢,不由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长安城内进行诈骗的手段竟然如此丰富。

    “以前官府就没有抓捕过吗?”卢小闲问道。

    燕谷笑道:“以前京兆府也抓过,不过都是些小角色,那些大鱼太狡猾了,一个也没落网!”

    “大鱼?什么大鱼?”卢小闲不解地问道。

    “长安城有一个秘密组织叫红狐堂,专门从事这诈骗的勾当,他们人数虽不多,可行事诡秘,素不为人所知,长安城内数额较大的诈骗之事,十有**是他们干的!据说红狐堂的堂主还是个女人,诈术极高。”

    “他们有什么特征?”

    “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不过我听说他们不论男女,都穿着红肚兜,上面绣着一只狐狸,故而被称作红狐堂。”

    卢小闲点点头道:“看来这些人不好对付!总不能见人就让他们脱衣服,检查是否带有红肚兜吧!”

    “谷儿,你知不知道红狐堂都作了那些案子?”

    “他们近几年大大小小行骗数十次,从无一次失手。我就说一下‘蜂巢’案与‘黄柑’案吧!”

    “好,你说来听听!”卢小闲来了兴致。

    “‘蜂巢’案发生在去年……”

    ……

    长安有家门面不小的药店,唤作“济生堂”,这家药店已历三代,很有名气。

    一天,来了两个叫卖蜂巢的人,他俩卖的蜂巢和别的蜂巢不同,个头儿特别大,得需要两个人抬着,这两位喊的价钱也特别贵。

    本来蜂巢也就几两银子而已,可这两位要五百两,蜂巢的药效和它的大小没有关系,这么贵的价能卖出去吗?

    这俩位抬着巨大的蜂巢三步一喊五步一叫,溜溜达达就来到济生堂药店,这两人称自己是山里的樵夫,冒生命危险在悬崖某处采得此希世之蜂巢,看个头儿,这个蜂巢要五百两银子不算多,就算不当药品,当个收藏品也值了……

    药店当家的三代搞药,哪能听这种瞎掰,一顿客气话把两位打发走了,心里还暗笑笑这俩樵夫狮子大张口。

    过了三天,药店里突然来了位客人,非常着急的样子,说是家里主人病重,请得宫中太医诊治,太医开了药方,诸药皆齐,唯独缺一味蜂巢,遍寻长安药店不得,只好到这济生堂碰碰运气。

    药店当家的奇怪了,不就是蜂巢吗,干嘛弄得这么紧张。

    客人就讲,宫中两位太医都说普通蜂巢不行,需要个头硕大,采集时间不能超过多少天……

    总之要求很高,就因为要求高,所以难找。就因为难找,所以愿出万两银子高价购买。

    药店当家的听到万两银子,突然就感到一道亮光从头顶直贯到脚底涌泉,又从脚底只冲头顶百会,亮光到处只引得汗毛直竖,他的脑瓜子里一下就涌现出那两位山野樵夫和那个蜂巢巨无霸的样子,然后就是黄金元宝、广宅良田、宝马美人不停地从右眼转到左眼,从脑门子骨碌到肚脐眼儿。

    直到客人的

    两个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三回,济生堂当家的才缓过神儿来。

    接下来自然是药店当家的一番得体妙言稳住了客人,让客人留下了住址,回头儿药店当家就去找那两个樵夫。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踏破钢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两位樵夫给他找着了。

    可是两位樵夫不卖了,说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弄到的希世珍宝对自己有特殊意义,准备自己收藏当传家宝。

    这药店掌柜的一听急了,费了口舌这通儿说呀,直说的嗓子眼冒烟、舌头根儿发硬,到底是给他说通了。

    俩樵夫卖是卖,但价格不是五百两,而是提高到一千两。

    药店掌柜心里的算盘珠子这通拨弄,琢磨着就算一千两,自己一倒手还有九千两的赚头,值、值、值呀,哈哈哈。

    第五百七十七章 骗局

    当下达成成交协议,当天就让伙计把一千两银票送到樵夫的手里。

    第二天,掌柜雇了辆两匹骡子拉的车把蜂巢巨无霸运回自己的药店里。

    运回蜂巢,药店掌柜马上按照客人留下的住址去请客人,这心情就像是喝了王母娘娘赠送的陈年佳酿,就像是正和六仙女**缠绵,脚底下像踩着云彩。

    可是药店掌柜派去的伙计到了那个住处的时候,哪还有客人的影子?

    ……

    卢小闲感慨道:“骗子专盯爱占便宜的人,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本是千古名言,可总还是有人会上当!”

    “是呀,这‘黄柑’案几乎与‘蜂巢’案如出一辙……”

    ……

    有个姓李的客商,在家乡发了横财,来长安花钱捐官,下榻在一家旅店里。旅店对门有个宅院,门首垂着帘子,常有位少妇站在帘后看街上热闹。隔帘花影,娇声莺啭,引得客中寂寞的李某想入非非。

    有一天,李某正站在旅店门口偷窥对门,有个卖黄柑的小贩经过。他既想吃黄柑,又舍不得掏钱买,便建议和小贩以一种叫“关扑”的赌博的方式来买黄柑,且由此在意中人眼里显露两手。没想到心猿意马,扑了十千钱都没扑出一个“浑成”来,黄柑一个没到口,反输了十几贯,连喊可恨可恼。

    过了会儿,对门宅院里出来个小僮,端一盘黄柑送给李某,说是我家主母见官人扑柑子不成,反折了本钱,有些不忍,派小人送几个家藏的柑子给官人尝尝。

    李某得知“主母”就是门帘后的美人儿,心波大动,忙拉小僮攀谈起来。原来这家主人是官员,外出公干,留下年轻的主妇看家。登徒子自忖有香可偷,便收拾些礼物,拜托小僮回谢他主母,这就把线儿牵上了。

    此后,那少妇常使小僮送些菜肴点心之类给李某,李亦必用匹头首饰等贵重物品回报。隔帘儿看倩影,李某恨不得一步跨过“天河”去。

    几番周折,李某经小僮过手,把他家仆从、丫鬟全部买通后,终于得了个趁夜进门与心上人幽会的机会。岂知三杯色媒酒下肚,正待行那苟且之事,长年

    在外公干的主人突然回家来了,恰得“捉奸捉双”,拍桌打凳,要把姓李的捆去官府,治他个诱奸官眷的罪名。

    李某害怕吃官司,更怕这一来永远耽搁了自己仕进的门路,忙跪下向主人求饶,情愿输财“私了”。主人即派仆役们一起随他回旅店,将其财物掠劫一空。次日,窃幸已花钱消灾的李某偷窥对门,竟是人去楼空。再悄悄打听,才知道这户人家不知是从哪儿搬来赁屋暂住的,又不知为何连夜搬走了……

    ……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李某若不是好色岂能被骗?”卢小闲恨恨道。

    燕谷点点头道:“小闲哥说的是,这些人对被骗之人的心思拿捏的准确无误,故而才能屡屡得手!”

    “红狐堂的情况我心中有数了,谷儿你再给我讲讲这长安市井中偷窃之事!”

    燕谷笑道:“这些偷儿与潞州城和曲城的没有什么两样,我简单讲讲吧……”

    ……

    卢小闲回到京兆府,马鸣已经在等着他了。

    “大人,我回来了,幸不辱使命!”

    卢小闲见马鸣满身是血,大吃一惊,赶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马鸣摇摇头:“一言难尽!”

    一旁的周贤将马鸣当着太平公主的面将郑平富斩杀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卢小闲听罢顿时哭笑不得,本来是为了把戏演的逼真,卢小闲才没有告诉马鸣自己已经与太平公主通过气了,没想到这马鸣假戏真做,竟搞出了这么一出。

    不过这样也好,马鸣此举所造成的效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京兆府连太平公主都不怕,其他豪门还不得掂量掂量?

    周贤心有余悸道:“太平公主肯定会去找陛下求助,大人,我们……”

    卢小闲见他们二人一脸愁容,本想告知他们实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今后对抗韦皇后还要借助太平公主,若让韦皇后知道了自己与太平公主的这一层关系,对自己很是不利。

    想到这里,卢小闲对二人道:“你们怕了?就算有事也是我来扛,轮不到你们!”

    周知还要说什么,卢小闲却摆摆手道:“此事至此为止,今晚我设宴为你们压惊,一醉方休!”

    第二日,卢小闲亲自带着周贤与马鸣等人到宋国公刘景的府中去缉拿杀人凶手刘玉。

    卢小闲与刘玉是有过节的,那时候卢小闲还是个趟子手。

    不过,这一次去缉捕刘玉却与之前的过节无关,而是因为刘玉犯了法。

    几个月前的一天, 刘玉带着几个家奴走出潼关城,向北渡过黄河,直朝蒲坂县而来。走到王家庄时,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坐在家门口的石台上纺线。

    刘玉是纨绔子弟,喜欢拈花惹草,看见美貌女子心里便痒痒,上前调戏少女:“别纺线了,跟我回城走一趟,我会给你很多钱,让你吃好的,比纺线好多了。”

第八百六十章 大义灭亲

    少女见刘玉一脸邪气,知道不是个好东西,冷冷地说了一句“走开。”便把纺线车一搬,走回家,并把门从里边一关。

    刘玉骄横惯了,怎能容忍遭人冷落,于是喊道:“好个女子,赏你脸你不要,竟敢冷落本公子,快开门,乖乖跟我走。”

    少女在里面回道:“好个强盗,如此无礼,快滚开吧!”

    刘玉一听,恼羞成怒,对随行的家奴道:“这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去把门打开,把她绑起来。”

    刘玉话音刚落,家奴们便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很快把门打开,冲进少女家中。

    这时,家中只有少女与六旬的阿婆, 阿婆见来者不善,人又很多,连忙让少女躲起来,自己上前拦住刘玉一伙说:“怪我孙女说话失检,得罪了你们,我代她给你们赔个不是,别抓她了,你们走吧。”

    刘玉狞笑道:“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不行,我们要人。”

    说着,把老阿婆一推。

    阿婆趴在地上,又抱住刘玉的一条腿,苦苦哀求说:“我孙女年幼无知,不会说话,冒犯了你,求你高抬贵手,不要抓她。”

    刘玉骂道:“死娘子子,快滚开。”

    说着,一脚把老阿婆踢倒在地,老阿婆脸上碰掉一块皮,鲜血直流。但她护孙女心切,又忍疼爬过来,抱住刘玉一条腿,再次苦苦哀求:“大老爷,求你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不要抓我孙女。若一定要抓,把我抓去好了。”

    刘玉哈哈大笑:“我是看上你的孙女长得好,才要把她抓去,你个死娘子子,一分钱不值,我要你干啥?”

    说着,伸手抓住老阿婆的胳臂,用力一甩,竟把老阿婆甩出两丈多远,甩在一个石柱上,只听老阿婆“哎哟”一声,再不动弹了。

    一个家奴走过去一看,大吃一惊说:“不好了,她死了,咱们快走?”

    刘玉走过去,用脚朝老阿婆一踢,说道:“真死了。”

    家奴道:“这可怎么办?”

    刘玉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难办的,死一个农家娘子,和死一条狗差不多。去两个人,把她扔进深沟算了。”

    两个家奴把老阿婆拉走了。

    刘玉对其他两个家奴道:“赶快搜,把这个家全搜遍,一定要把那女子搜出来。”

    家奴们便搜起来。

    不一会儿,从房间的柜子下边把少女拉了出来。

    少女见阿婆已被打死,猛咬家奴一口,大哭大喊道:“你们这伙恶鬼,你们打死我阿婆,我也不活了,和你们拼了?”

    哭喊着,猛一冲,扑到刘玉身上,连咬几口,刘玉没防备少女会有这一着,急忙挥拳对付,把少女打昏在地。

    说平来巧,就在刘玉横行乡里,打死老阿婆、打昏少女的时候,蒲坂县令王子安正好因公从王家庄村东走过,有人便拦住了王子安,报告刘玉正在村里行凶杀人的事。

    王子安一听,大怒,叫道:“这成什么体统,大白日行凶

    杀人,这还了得,马上捉拿。”

    但是,当手下人告诉他这个刘玉是刘景的孙子时,王子安犹豫了:自己若惹下刘景,刘景会饶了自己吗?县令丢了事小,还会挨打坐牢。但又一想,自己是蒲坂的县令,是蒲坂百姓的父母官,看见大白日行凶杀人,不管不问,又怎么向蒲坂老百姓交代呢?

    思前想后,王子安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刘玉抓起来,再向刘景说明情况。

    王子安走到村子里,大声喝道:“大白日行凶杀人,如此胆大妄为,目无国法,给我立刻抓起来。”

    不料,刘玉却满不在乎地说:“王子安,别在这儿装腔作势,没人害怕你。”

    王子安气得脸都白了,大声吼道:“刘玉,你不要太目中无人,你在蒲坂县横行不法,我就要管你。”

    刘玉却哈哈大笑:“王子安,我知道你是蒲坂县的七品芝麻官,算什么,还不是我爷爷一句话吗?要你当你就是蒲坂县令,有点小权。不要你当,你不过是一个平民,屁权也没有。”

    王子安见刘玉越说越不像话,把牙一咬,对衙役们下令:“一齐动手,把这个刘玉抓起来。”

    不料,王子安话音刚落,刘玉也向他的家奴下令:“给我打,把这伙衙役打走,让他们知道我刘玉不好惹。“

    于是,衙役和家奴们便打了起来,刘家的家奴都是上过战场的,衙役哪是对手,不一会衙役们便被打的抱头鼠窜,混战中王子安被打死。

    刘玉杀死王子安后,引起蒲坂县老百姓的愤怒,大家联名写状子,推举代表进长安城告状。

    周贤接到状纸后,不敢怠慢,赶忙上报刑部,谁知报上去一个多月了也没有结果。

    周贤也不敢再催,此事就这么一直拖着。

    就在这个当口,卢小闲顶替周贤做了京兆尹。

    这事落到了卢小闲手中,他岂能轻而易举放过。

    当卢小闲到达刘景的宋国公府的时候,不由愣住了:宋国公府府门大开,只有一个老家人站在那里。

    “来者可是京兆府卢府尹?”老家人询问道。

    卢小闲点头道:“正是!”

    “刘阁老请张府尹入府!”

    卢小闲点点头,正要带捕快进入国公府,却听老家人又道:“国公大人交待过,卢府尹无须搞如此大的阵势,有两人随行便可,他定会给卢府尹一个交待。”

    周贤心中一阵发紧,莫非刘景又要耍什么花招:“大人,要不……”

    卢小闲摆手道:“无妨,周大人你与我进府去!”

    说罢,卢小闲便随着老家人进了国公府,海叔与周贤紧跟在他的身后。

    刚进府门前院,便见一个老者正负手背对着他们站着。卢小闲不认得此人,但周贤却从那人的背影认出,面前之人正是中书令宋国公刘景。

    听到脚步声,那名老者转过身来,他目光炯炯盯着卢小闲:“卢府尹,老夫候你多时了!”

    “下官见过阁老!”卢小闲

    上前行礼道。

    来之前卢小闲已经想好了,此次拘捕刘玉必须先礼后兵,不管怎么说刘景也是当朝的几名宰相之一,在礼数上不能怠慢。若百般劝说之下,刘景还是拒捕那就只有来硬的了,卢小闲有御赐金牌在手,他不信刘景敢公然抗拒。

    刘景盯着卢小闲:“用雷霆手段清理府恶吏、杖杀市井闲汉、斩首右羽林将军冯永、诱杀宫市使田克文、当着太平公主的面手刃车夫郑平富,这些我都有所耳闻。卢府尹可知道,你已经成为长安城最炙手可热之人了。”

    卢小闲淡淡道:“我只是凭良心尽自己的职责。”

    刘景长叹一声:“我怎会不知有陛下给你撑腰,当初你在朝会上说那番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简单,看来宗楚客还是小瞧你了!”

    “下官不知阁老所说是何意?”卢小闲故意装傻道。

    刘景直截了当道:“卢府尹在朝中并无甚根基,这京城之中比你根基深的人多了去了,谁也不敢放言能整饬长安治安,偏偏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揽这份差使,你所做之事那一样不是震惊朝野的?除了你,谁还有这能耐,我敢说就连陛下也不行!”

    刘景所言不虚,卢小闲的这一系列手段,就算是李显这个皇帝也没有魄力能做得到。

    “真正懂得做官之人必会为自己留条退路,做起事来瞻前顾后,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做这京兆尹,都会给自己留有余地,偏偏你却敢赤膊上阵,不计后果,这是天意呀!”

    听了刘景的一番话,周贤脸红了,卢小闲却没有说话。

    场内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卢小闲终于说话了:“阁老,下官今日来……”

    刘景摆摆手道:“刘玉是刘家的独苗,我虽为宰相,可也有私心,想保他一条性命,不至于刘家断了烟火。卢府尹在朝会上立军令状是我亲眼所见,陛下赐予你金牌我也知道。本来,我还抱有一丝侥幸,想你会像别人一样,但见你最近的所作所为,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说罢,刘景朝着老家人挥挥手:“抬上来吧!”

    不一会,老家人带着两个家丁抬着一顶小轿过来。

    刘景惨然道:“我不想见他被抓的凄惨模样,也不忍听他悲怆的呼救声,故而提前将他迷晕。望卢府尹给老夫一个面子,就不要大张旗鼓了,将他抬去京兆府吧!”

    卢小闲没想到刘景竟会如此,心中有些不忍:“阁老,您……”

    “赶紧走吧,不然过一会老夫就改主意了!”刘景紧绷着脸道。

    “下官告辞!”

    卢小闲在转身的一瞬间,看见了刘景的眼泪从他那苍老的脸上滑落。

    ……

    回到京兆府,卢小闲终于松了口气。

    在内堂坐定,卢小闲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刘阁老竟如此识大体,待此间事了了,我一定要亲自登门谢罪!”

    “大人,还剩下五日就满一月了,下面我们该怎么做?”周贤问道。

第八百六十一章 惯偷

    卢小闲没有回答周贤的话,却扭头对马鸣道:“马捕头,你可否尽快抓几个惯偷来?”

    周贤很是奇怪:“大人,咱们不先收拾红狐堂的人吗?”

    卢小闲笑道:“红狐堂的事先等等,趁着这个时候我们先把偷窃之人给解决了!”

    “等?等什么?我们时间有限呀!”周贤急道。

    “我在等消息,找不到他们的行踪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急也是白急!”

    “大人,你若需要小偷,府衙大牢就有现成的!”马鸣道。

    “哦?”卢小闲点点头,起身道:“走,我们去看看!”

    ……

    面前这人尖嘴猴腮,瘦如干柴,一看就不像好人。卢小闲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人看了一眼卢小闲却并未答话。

    周贤在一旁道:“大人,此人名叫王七,虽然是个盗墓贼,但也算条汉子!”

    “哦?”

    “大人,是这么回事……”周贤赶忙解释起来。

    原来,长安城外盗墓成风,弄得民怨沸腾,各级官吏压力都很大。

    有一天,差役捉到一嫌犯,周贤完命心切,严刑拷问。那人最后招认自己便是盗墓贼,还供出了几个同伙,缴回器物也与所盗墓中之物吻合。

    周贤欢天喜地的开始邀功请赏,这个人择日问斩。

    临刑之日,观者人山人海,忽有一人高呼:“王法岂容杀无辜?盗墓人是我王七!”

    周贤在派人随那人取回赃物后,经差役和苦主检验,果然是被盗墓冢中的。方知先前那人是经不起严刑拷打,便让家人伪造了赃物来抵充,只求坐实罪名,早被处死,免却在牢中受苦。

    王七原是长安一带有名的盗墓贼,为人特别机灵,他凭着手里一套简单的作案工具,不论别人的坟墓设置得如何严密,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它打开。道上的人,没有哪个对他不佩服的。

    周贤对王七颇为赏识,本想奏请朝廷赦免他应得的处罚,但卢小闲的突然到任,致使此事拖了下来。

    听完周贤的话,卢小闲对王七颇有好感,点点头道:“果然是条汉子!”

    说罢,卢小闲看向另外一人。这人看起来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卢小闲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个小偷。

    “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小人叫张顺!”那汉子点头哈腰道。

    “你是因为偷盗被抓进来的吗?”卢小闲问道。

    张顺瞅了一眼周贤,对卢小闲苦笑道:“大人,我是小偷不假,若真因为偷盗被抓入大牢我也就认了。可偏偏我是因为做了一件好事,被关进这大牢。我做了那么久的小偷,在道上是出了名的,从未入过大牢。而做的这件好事,恐怕是我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却偏偏入了大牢。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难做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卢小闲很是好奇。

    周贤在一旁小声道:“大人,这事我知道,这里面还牵扯

    着连环命案!”

    “连环命案?”卢小闲来了兴趣,看着周贤:“说来听听!”

    周贤小声道:“大人请随我来,我向大人告知实情!”

    卢小闲看出周贤有些难言之隐,便点点头,随周贤出了大牢,来到一个僻静之处。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贤一脸惭愧道:“这案子是下官亲自审的,里面真是一波三折!”

    ……

    听了周贤的详细介绍,卢小闲才知道这案子果真不简单。

    工部之下设有木工局,木工局管辖擅长各种技艺的木匠数百人,专门负责维修皇宫和官署。由于木匠人数较多,工部分管木工局的官员任命了若干工长,分别管理这些木匠。

    有个叫常清秋的工长,在分配木工活时与一个叫马小七的木匠发生争吵,从此两人互不搭理,已经有半年不相往来了。大家认为木匠与工长只不过发生一点口角,并非什么深仇大恨,不值得如此别扭下去。于是有个年长的木匠建议,大家凑点钱买些酒菜,拉着马木匠一起到常工长家中去喝酒,以此化解他俩的矛盾。

    因为人多,大家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摆了一张长桌,把常工长和马木匠拉到首席坐了。工友们轮流向他俩敬酒、劝解,常清秋和马小七都各自作了检讨。木匠们越喝越有劲,一直喝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告辞回家。常清秋和马小七两人因和好如初,心里尤为高兴,又留下来喝了几碗。后来,常工长喝得醉倒在葡萄架下睡着了,马小七也踉踉跄跄地走回到自己家中。

    马小七的娘子罗氏二十出头,长得桃花粉面,十分妖艳,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一天,有个走街串巷叫卖的屠户路过马家门口,罗氏唤他到院内割了几斤猪肉。罗氏见那屠户长得高大结实,壮得像头牛,禁不住春心荡漾,含情脉脉地盯着他不放。那屠户姓胡,对罗氏的举止神情已有三分底儿,便找话和罗氏搭讪,当罗氏把买肉的钱递过去时,老练的屠户没有去接钱,而是紧紧抓住罗氏那双白嫩细长的手,顺势把罗氏揽进怀里,抱入屋内行起男女之乐来。

    从此,这对男女隔三差五地聚在一起,竟然到了谁也离不开谁的地步。只是此事做得诡秘,马小七一直蒙在鼓里。

    再说马木匠回到家,一头倒在炕上。罗氏见他睡得像死猪一样,不禁心花怒放。原来,罗氏跟屠户相好后感情渐渐深起来,双方都有做长久夫妻的愿望,于是他们多次密谋策划杀害马小七。

    罗氏急忙出门去找情夫商量,这对奸夫淫妇急急地赶到马家。罗氏抱住腿,胡屠户举起杀猪刀,一刀把马小七的头割了下来。

    仓促间,找不到隐藏尸体的地方,罗氏忽然想起炕洞是空的,于是罗氏和胡屠户掀开土炕的砖块,可是尸体太大怎么也放不进去。胡屠户便熟练地将马小七的尸体大卸八块,一块块地放进去,然后把砖块照原样砌好,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来。

    罗氏按照与情夫商量的计策,第二天清晨直奔工长常清秋家。

    她闯进门一把抓住常工长的衣服,大哭大闹道:“我相公昨天到你家喝酒,一夜未归,一定是你鸡肠小肚把他杀了,你还我相公来!”

    说着,还乱抓乱咬,头发也散开了。

    常清秋一边招架,一边争辩。

    罗氏哪里肯听,一个劲地撒泼,拉着常清秋就要告官。常清秋念她刚死了相公,命手下人把她送回家,好生劝慰。

    哪知道劝说的人前脚刚走,罗氏后脚就踏进京兆府的大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相公被常清秋杀害的经过,求京兆尹周贤为她做主。

    周贤准了罗氏的状子,令衙役传她到堂问话。

    罗氏跪在地上,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周贤厉声说道:“堂下妇人姓甚名谁,有何冤情快快说来!”

    罗氏用长袖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民妇罗氏,嫁木匠马小七为妻,夫妻感情深厚。我夫与工长常清秋素来有仇,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昨天晚上邀我夫喝酒,我夫一夜未归,今晨民妇出门寻找,在路上寻到我夫的一只沾有血迹的鞋子。不是他杀了我相公还能有谁?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说着,把一只鞋子举到头顶。

    周贤听了罗氏的诉说,心想:这妇人生得病病弱弱,又哭得如此伤心,还有她相公的血鞋为证,照说不会有假,于是他喝令速传常清秋到堂。

    常清秋正在家中为清晨的事感到窝火,突然有两个衙役闯进来,不由分说带着他就走。常清秋知道是罗氏告了自己,心中一阵恐慌,但他毕竟是一个工长,很快就镇静下来,心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心虚什么?于是昂首挺胸地走进了京兆尹府。

    周贤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常清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因争吵小事谋杀工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常清秋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磕头申辩:“小人冤枉,小人与马小七虽说抬过杠互不搭理,但也无什么大不了的事,小人万万不敢杀人。再说昨晚小人已与他重归于好,大人如不相信,工友们可以作证。”

    周贤大声道:“传证人!”

    不一会儿,几个木匠被带上公堂。

    周贤问:“昨天晚上,你们几个人在哪里喝酒?从实招来。”

    木匠们齐声答道:“回大人的话,在工长常清秋家喝酒。”

    周贤又问:“因何事喝酒?”

    木匠们又答:“常清秋是俺们的头目,马小七是俺们的伙伴,他们互不搭理,于是我们就备了酒菜拉上马小七到常工长家喝酒,以图他们和好如初。”

    “后来情况如何?”

    “小人们见工长和马小七言归于好都很高兴,喝了不少酒,到深夜才散去。”

    “马小七可是同你们一起走的?”

    “这倒不是,小人们见他俩喝得高兴,就丢下马小七走了,想让他俩单独谈谈心。马小七何时走的委实不知,小人们没有说半句假话。”

第八百六十二章 连环命案

    周贤又问常清秋:“马小七是何时走的?谁人可证明?”

    常清秋答道:“工友们走后,小人与马小七又喝了几碗,因不胜酒力就昏睡过去了。马小七也喝醉了,他何时走的,小人娘子知道。”

    周贤冷笑道:“笑话,你娘子岂能当证人?大胆刁民,你以为本官是好糊弄的吗?你与死者半年不相往来,岂是一碗酒能化解的?分明是你趁工友们都知道你俩和好的机会,故意让工友们先走,然后把马小七灌醉,尾随其后,把他杀死在回家的路上。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料到藏匿尸体时把死者的一只鞋子遗落在路旁,本官不冤枉你吧?”

    常清秋大喊冤枉。

    周贤大怒,喝令衙役大刑伺候。可怜常清秋三次夹棍下来,已是奄奄一息,但仍不肯屈招。周贤见再上夹棍就要出人命,只好把他押人大牢,改日再审。

    罗氏从京兆府回家,穿上重孝,装模作样地治办马小七的丧事。

    周贤得知此情,更加怜悯罗氏,于是每日给常清秋加重刑罚。几天工夫,把他折磨得血肉模糊。

    常清秋的娘子王氏来探狱,常清秋对她说:“看来周贤这个昏官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只是我含冤而死,还让常家人跟着落个骂名,实不甘心。我死之后,你要联络工友们为我伸冤……”

    说完夫妻俩抱头大哭。

    第二天,常清秋在公堂上招认,说自己被手下侮辱,心里愤愤不平,趁工友们一起喝酒的机会谋杀了马小七。

    周贤见常清秋招供,急忙追问马小七的尸首藏在何处。

    常清秋本来就是冤枉的,哪里知道尸首的去向?周贤急于结案,就令衙役再上大刑。

    常清秋害怕酷刑,只有编造一个地方,免受这皮肉之苦。

    于是他说:“那日跟踪马小七在半路上一刀结果了他,把尸体扔在附近的蛤蟆沟里。”

    周贤听罢,立即派两位有经验的仵作前去寻尸,一旦找到尸首便可结案。

    这两位仵作一个叫周成,另一个叫王凌,他们在衙门里负责验尸十几年从未失过手。两人接到府尹大人的命令,马上按常清秋提供的地点寻找。藏尸地点是常清秋编造的,两人从何找起呢?周成和王凌找了一天连个尸影也没有见到,看看天色很晚了,只好回衙门向周贤报告。

    周贤已报告了刑部,破了这桩疑案。只要尸体找到便可处决犯人。

    听到周成和王凌的禀报,周贤怒斥道:“你们二人今早把地点听得清清楚楚,怎么就找不到?定是不肯出力,限你们十天之内找到尸首,否则以袒护罪犯惩治。”

    说罢,拂袖而去。

    周成和王凌又把那条沟寻了无数次,该掀的石块掀了,该翻的土也翻了,还是两手空空,两人只好乞求周贤再宽限几日。

    这时,周贤刚刚接到刑部的文书,责问他为什么破了案却迟迟不结案?

    周贤正发愁之际,见周成和王凌又空手而归,气不打一处来,命衙役每人狠狠地打二十板子

    ,直打得两人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打完后,周贤又宽限了七天。

    这次,两人把蛤蟆沟周围的地方逐一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结果还是令人大失所望。

    无奈之下,周成与王凌只好找人出主意。

    长安城里有个讼师姓匡,此人本事大,专门给人出一些歪主意。

    周成和王凌找到匡讼师的家,说明来意,当然少不了送上些银子。

    那匡讼师微微笑道:“这个不难,我送你们几个字,只要按我的意思做,包准平安交差。”

    说着,匡讼师拿起毛笔写了几个字,俩人接过一看,原来是“偷梁换柱”四个字。

    周成和王凌活了大半辈子,只知道检验尸身,这几个字是啥意思还真搞不明白。

    匡讼师见他俩拿着纸条发呆,就冷冷地说:“随便找具尸体说是马小七的,不就得了?”

    俩人恍然大悟,拜谢而去。

    周成和王凌到附近的坟地找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一具尸首。

    天黑的时候,听说城外一个村庄有个人刚刚上吊自杀,两人大喜,立即到附近隐蔽下来。

    晚上,死者的家人害怕尸身被野狗啃了,就找了一片破席盖着,又请了同村两个人守夜看护。

    半夜时分,那两个看护的人打盹了,其中一个说:“咱到屋里喝口酒暖暖身子吧,一时半刻的,野兽也不会来。”

    另一个表示同意。于是,两个守夜人提着灯笼进了屋。

    这时,周成和王凌赶紧掀开席子,抬了尸首就跑。跑出三里地,两人放下尸首,点着火把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姑娘。

    两人悲叹道:“命苦啊,好不容易搞到一具尸首却是个女的。”

    夜深了,周成和王凌垂头丧气地来到一座小桥上,蹲在桥头上发愁。

    突然,迎面来了一位骑毛驴的老头。那老头六十多岁年纪,穿一身新做的蓝布衣服,正在匆忙赶路。

    看看老头快到桥头了,王凌对周成说:“周兄,真是天赐良机,咱们把这个骑驴的老头推下河淹死,等他皮肉腐烂了,再抬到衙门交差。”

    周成吃惊道:“滥杀无辜,被人发现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凌劝道:“夜深人静,在这荒郊野外杀个人谁会知道?失去这个机会肯定会后悔的。”

    想起那一顿顿板子的滋味,两人便主意已定,这时老头也上桥了。

    小石桥很窄,老头放慢了驴。周成和王凌冲上去把老头拉下来,用力推下河里。可怜那老头还没来得及叫喊就做了屈死鬼,那匹黑驴见主人掉进河里,嗷嗷叫了两声,狂奔而去。两人没管它,急忙顺着河边去寻找老头的尸身。

    不一会,老头的尸身被冲到岸边。周成和王凌心中十分欢喜,他们找到一个僻静地方,把一块大石头拴在尸体上,沉入河底。

    却说周成和王凌欢天喜地去见周贤大人,齐声禀报:“小人已经查到了尸首的线索,请大人再宽限几日

    ,一定抬着尸首来见大人。”

    周贤心中大喜,但又觉得不放心,就沉下脸喝道:“你俩三番五次糊弄本官,罪已不轻。这次再给你们五天时间,若再空手回来,看本官怎么收拾你们。”

    过了几天,周成和王凌估计那老头的尸首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就捞出抬到府衙向周贤交差。

    周贤大喜,急令衙役传罗氏前来认尸。

    罗氏来到巡察院,略微看了看那具身着黑衣的男尸,就扑上去抚尸大哭起来,边哭边念道:“这就是我那可怜的相公,可怜他死得好惨啊!那常清秋真狠毒,青天大老爷为民妇伸冤啊!”

    罗氏派人抬回尸首,又请了一班僧人到马小七被杀的沟边祭奠招魂,还变卖了自己的金银首饰买了一口上等的棺材,将老头当作相公埋了。

    至此,这起谋杀案可以了结了,但判处常清秋的文书上报后,不知什么原因刑部迟迟没有批复,这期间偏偏又牵扯出了一件案子。

    原来,那骑毛驴老头的夫人,想到老伴到女儿家几天没有回来,就派儿子到女儿家去寻找。

    儿子到了女儿家,女儿和女婿都说:“当天晚上劝咱爹住下,可他说什么也不同意,骑着毛驴走了。”

    儿子一听惊呼:“咱爹八成出事了,赶快找!”

    于是,大家分别到各处查访老头的下落。

    大家查访了一天也没有寻到半点消息,看看天色黑下来,就准备回家明天多请人再找。

    就在这时,一个农民打扮的人背着一张驴皮向郊区方向走来。老头的儿子眼尖,见那驴皮的颜色与父亲骑的毛驴很相似,就上前一把夺过来。大家展开一看,驴皮刚剥下不久,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正是老头骑的那头毛驴。

    老头的儿子怒火中烧,上去就给背驴皮的人一拳,质问道:“你把我爹怎样了?快说!”

    那人一愣,反问:“光天化日之下为何打我?”

    众人齐声责问:“你还敢狡辩,你这张驴皮从何而来?”

    那人听到问驴皮,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于是,大家认定他与老头失踪有关,就把他扭送到京兆府衙门。

    周贤听了老头家人的状词后,便审问起背驴皮的人来:“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为何要杀害老头?从实招来,免得动刑!”

    那人磕了头回答道:“小人叫牛二,通州人氏,每天以杀猪到城中卖肉为生。几天前,小人卖完肉从城中回家,途中见一无主毛驴迎面跑来,就一把扯住了缰绳拉回家去。当夜把这毛驴杀了,剥下皮毛晒干,准备卖个好价钱。今天小人背着驴皮在京城转了一圈,因出的价钱太低,小人没舍得出手,就又背回来。不想半路上遇到这帮人,硬说是我杀了人。小人实在冤枉,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周贤听了牛二的申诉,把脸一沉说:“行人甚多,为何那毛驴偏偏被你碰上?那毛驴原是老头骑着的,老头藏在哪儿你一定知道。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肯招的。”

第八百六十三章 举旧偷自代

    牛二开始还咬紧牙关坚持不招,无奈刑罚太厉害,几天下来就忍受不住了,被迫含冤招认:“路上见那老头骑的驴皮毛光亮,又见四周无人,就想抢劫他的毛驴。不料老头拉着毛驴死活不肯放手,还高声叫喊,小人一时心慌,就把老头杀了。”

    周贤问:“尸首藏在何处?”

    “藏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

    周贤急忙派人去找,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周贤命上大刑,牛二忍受不了这般苦楚,只好招认藏在另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

    衙役去找又没有找到,牛二自然又受到酷刑折磨。这样,牛二变了几次口供,始终没发现老头的尸首。牛二身体原本比较虚弱,经不起接二连三的酷刑折磨,几天后竟惨死在狱中。

    后来,刑部处斩常清秋的批文下达了。

    常清秋被从大狱中押出来,绑赴刑场斩首。这一年多的监狱生活,使常清秋越发失去了求生的**,心里想的就是速死。可当衙役向他宣布处死命令时,他求生的愿望又占了上风,一路上大喊冤枉。

    常清秋的娘子王氏是个懦弱的女人,她见相公就要被斩首了,便跑到木工局哭诉。常工长性格宽厚,人缘极好,听了王氏的诉说,引起了木匠们的共鸣。无奈木匠出身卑微,无力为工长伸冤昭雪,只好跟在刑车的后面大喊大叫,以发泄心中的愤懑之情。

    刑车停在刑场上,常清秋招呼工友们:“我是冤枉的,你们如还认我这个工长,就一定找出真凶,替我报仇雪恨!”

    木匠们当场发誓,一定查出真凶,让工长在九泉之下瞑目。

    常清秋被斩首后,木匠们四处查访打探,终是一无所获。

    不知是谁发出一个倡议:“大家都捐出一些钱,凑在一起悬赏捉拿凶手。”

    木工局数百工友纷纷解囊,一共凑了五百两银子。木匠们又在各个路口贴了告示:“无论男女贵贱,如果查出了杀害马小七的真凶,赏银五百两。”

    告示一出,那些乞丐、小偷等出身卑微而消息灵通的人都想得到这笔钱,长安城里寻查真凶的人越来越多。

    再说罗氏,最近夜间闭眼就梦见相公和常清秋前来索命。更让她烦恼的是,自从相公归天后,胡屠户再也不提娶她了。

    胡屠户处事十分油滑,他自忖:虽说罗氏杀夫是为了我胡屠户,可娶这样心狠如蝎的女人为妻,岂不后患无穷?再说自马小七死后,街坊疑神疑鬼,在这个节骨眼上娶了罗氏,弄不好会引来大祸。因此,胡屠户不但不提娶亲之事,而且找罗氏寻欢作乐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以致胡屠户偶尔到罗氏那里,罗氏便抓住机会数落他的无情无义,数落烦了,胡屠户便动手打她,她也不敢高声叫喊。

    这天,张顺准备到民户家中偷几文钱花花,凑巧进入罗氏家还未顾上行窃,却见一个醉汉脚步踉跄地闯进来,赶忙茂进柴垛之中。

    醉汉凭着酒劲,进门就开始欺负罗氏,拳打脚踢,嘴里还用脏话侮辱她

    ,罗氏只是嘤嘤哭泣,任他殴打辱骂。过了一会儿,屋内传出了醉汉的鼾声。

    张顺大着胆子从柴垛里钻出来,舔破窗纸一瞧,只见罗氏正坐在炕台上,望着直挺挺躺在床上的醉汉,一脸怨恨之情,还不断地小声数落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为了你我把相公都杀了,现在我相公尸骨未寒,你就这样打骂我、欺侮我。唉,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接着又说到马小七对她的种种好处。

    张顺听后大吃一惊,急忙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张顺跑到木工局,对那些木匠们喊:“快拿赏银,我已经查清了马小七的死因了!”

    木匠们不大相信,张顺便把昨天夜里的奇遇说了一遍。

    于是,木匠们托人写了状子,一起来到京兆府衙门喊冤。周贤立即命衙役寻找张顺问话,张顺战战兢兢地走进京兆尹府衙大堂,以为自己平日偷盗事发了,没想到周贤问的却是那天夜里听到的话。

    张顺不敢撒谎,据实相告。

    周贤根据张顺提供的情况和自己的推断,认定罗氏就是杀害马小七的凶手,那胡屠户做了帮凶。

    现在需要查明的是马小七的尸首藏在何处。

    周贤分析,马小七的尸首多半藏在家中,因为罗氏是个柔弱女子,如何背得动相公那粗大的尸身?即使想外运出去,也会担心被穿梭在大街小巷那些巡夜值班的士兵发现。

    于是,周贤命马鸣挑选了十几个精明强干的衙役,让他们扮成乞丐,由张顺带路,嘱咐他们到罗氏家如此这般行事。

    却说张顺装作喝醉了酒,一进屋就故意动手动脚地调戏罗氏,罗氏不明白他们的用意,破口大骂。

    这时,马鸣这些扮成乞丐的衙役一齐闯进屋内,在屋内翻腾了一阵子,没有发现可疑迹象。

    就在大家迟疑之际,张顺走进正屋那间很久没人居住的卧室,但见灰尘满地,炕沿上爬着一行行的蚂蚁。这张顺很是机灵,他想罗氏撇下正屋不住,偏住那又矮又窄的厢房,莫不是她心中有鬼?又见满炕上跑着蚂蚁,陈年老屋不住人哪来这么多蚂蚁?莫非马小七的尸首埋在这炕洞里?

    再说罗氏见张顺走进正屋,心中大惊,赶紧迫进去拉扯他。

    张顺跳上土炕,掀起土砖装作要砸人的样子,尸首正好暴露出来了,衙役们见状立即把她捆绑起来押到了衙门。

    周贤见找到了尸首,马上下令捉拿胡屠户归案。奸夫淫妇双双跪在公堂上,知道末日来临,便老老实实地把他们如何偷情又如何杀害马小七的经过全招了。

    马小七的尸首找到了,那两个仵作上交的尸首肯定是假的。周贤又传周成和王凌到堂,喝问那具尸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周成和王凌见再也隐瞒不住了,就把因害怕过了期限遭受鞭打而把骑毛驴的老头推到河里淹死的经过招了。

    这起相互牵连的疑案终于真相大白。

    于是,周贤当堂判决:罗氏和胡屠

    户通奸杀人,罪恶深重,拉到集市上砍断手脚大卸八块处死。两名仵作周成和王凌滥杀无辜百姓,押赴刑场斩首。

    ……

    卢小闲听罢长叹道:“常清秋与牛二死的冤呀!”

    周贤一脸惭愧道:“这事我也后悔了很长时间,也就是因为这事,我被御史们弹劾,才会有今天,这也是对我的惩罚吧!”

    卢小闲有些不解地问道:“那张顺算是立了功,应该是奖赏才是,为何还被关押呢?”

    周贤如实道:“他虽是立了功,可身上也背着十数起偷窃之案,有苦主状告于他,如何放得?”

    周贤说的有理,卢小闲也无从反驳,他点点头道:“这事交给我来办吧!”

    ……

    卢小闲再次来到大牢,看了张顺与王七二人良久,缓缓说道:“若你们从此愿意脱离此道,我会救你们一命,让你们过上正常老百姓的日子!”

    王七叹道:“若是能过上正常的日子,谁愿意做这背着坏名声的营生?”

    张顺也附和道:“还不是因为太穷,日子过不下去被逼出来的,若能重新来过,打死我也不做这一行了!”

    “你们做正常营生的银子由我来出,这点你们放心。不过你们得配合我做一件事情,还得吃点苦头……”

    ……

    这一天,京兆府的捕快押着张顺与王七来到西市,当着百姓的面历数了他们的罪状并严加鞭打,然后罚他们二人去扫马路。

    马鸣对二人大声全令道:“你二人每日必须来此接受鞭打,尔后去扫路。不过,你们可以举旧偷自代!”

    老百姓听罢一片哗然,京兆府的命令很新奇,也就是说他们二人可以举报以前的同伙,来代替代自己扫马路,

    在场的自然少不了二人的同行,此事很快传开了,长安城小偷日子不好过了。大家都是同行,相互知根知底,这“举旧偷自代”那还得了?小偷们肯定会被自己人认出来,他们各自盘算着,要么逃走,要么从此洗手从良了。

    ……

    周贤拍手笑道:“大人,以前我只听过贼喊捉贼,今天我可是见识了您这贼帮捉贼的手段,既绝,又灵,贼喊捉贼,这些人想蒙混过关可就难了……”

    卢小闲正要张口,却见海叔悄然进屋,他附在卢小闲耳边轻声道:“小主人,他要见您!”

    卢小闲一脸兴奋:“可是有消息了?”

    海叔点点头。

    “太好了!”卢小闲赶忙站起身来:“快让他进来!”

    燕谷悄然走进屋来:“小闲哥!”

    “有眉目了吗?”卢小闲直截了当问道。

    燕谷看了一眼一旁的周贤与马鸣,只是点点头并未说话。

    卢小闲知道他有顾虑,摆手道:“直说无妨!”

    “小闲哥,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派出了所有人手,四处打探,终于摸到他们的底。说起来,这事也有些偶然……”

    ……

第八百六十四章 线索

    前几日,一书生住客栈,偶抬头见对门住着一长相颇佳的妇人,于是就起了不良之心。

    入夜,妇人熟睡在床,书生折刀推门而入。

    妇人以为强盗来了,吓得浑身发抖,问:“你要干什么?”

    书生笑道:“我要和你睡觉。”

    妇人正要喊叫,书生已将门锁上了,随即将一个包袱甩到她面前道:“和我睡一觉,这五十两银子就给你,明日我们各奔东西。如果拒绝反抗,我就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妇人为金钱所诱,又为利刃所逼,不再作声,任凭书生爬上身体胡作非为。

    次日早晨,书生忽在自己客房中大哭,并对聚拢来的掌柜及诸客道:“我随身带了五十两银子,这些银子是我养家活口之资,昨夜全部失去,归无面目,只有求死了。”

    掌柜问道:“你晚上睡觉锁门没有?”

    书生回答:“没有。”

    掌柜道:“银子必定被贼偷了。不知道你所带之人可有标识?”

    书生道:“有,那些银子我都刻了印记。”

    于是掌柜对诸客道:“为了拯救此人,请各位协助搜查随身的行李。”

    客人为了摆脱干系,证明自己的清白,都主动摊开随身行李接受检查。

    当来到妇人住房时,她神色慌张,坚决不同意检查。掌柜强行打开她的箱子,发现了那五十两银子。

    诸客见了惊诧不已,妇人掩面大哭。

    这时一老叟走出人群道:“我住在此妇邻室,昨晚发生之事,我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原原本本讲述了一番,又气愤地责怪书生说:“你既诱奸女人,又诬人偷窃,心狠手辣,禽兽不如。”

    最后,众人商定,五十两银子仍归妇人所有,并罚书生另拿五十两银子行善事,以示惩罚。

    这件事情被一个有心人注意到了,此人是燕谷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正好在这家客栈遇到了这件事情。他悄悄寻到那妇人,花钱从妇人口中得知那书生内里穿着红肚兜。

    燕谷得报后不敢怠慢,派人暗自跟踪那书生。书生果然是红狐堂之人,几日下来便将他们的落脚之地摸的清清楚楚。

    ……

    “好,太好了,谷儿,你可立了大功了!”卢小闲兴奋之极,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问道:“红狐堂堂主的落脚之地也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我派人盯着呢!”

    “盯紧点,别让他们察觉了,这几日我们就会收网!”

    “好的!小闲哥!”燕谷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周贤与马鸣奇怪地望着卢小闲,卢小闲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赶忙解释道:“府衙里的人太扎眼,很难打探出什么消息,还是这些市井之人管用,这不,一切都搞定了!”

    说着,卢小闲吩咐道:“马捕头,赶紧派人在长安四处张贴告示,限所有行骗之人三日内必须到府衙自首,否则将严惩不殆!”

    马鸣奇怪道:“大人,这管用吗?”

    周贤笑道:“你傻呀,卢大人这是打草惊

    蛇,逼他们露出马脚!”

    ……

    李浩天看着自己的娘子亲自下厨去做饭了,心里觉得美滋滋的,他觉得老天爷待自己的确不薄。

    李浩天是举人,他到长安赶考,名落孙山,在长安城盘桓几天,便准备与几个同乡一起回家。

    李浩天所住的客栈,隔壁住着一位姓楚的小姐,看年纪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几日下来,李浩天便与她熟识了。通过交谈,李浩天得知楚小姐祖籍扬州,其父多年在京中任小官,不幸病逝任上。她千里奔丧,扶柩归葬故土。

    李浩天深感楚小姐一片孝心,便约了同乡到灵柩前凭吊,楚小姐也向众人跪拜谢礼。

    李浩天见楚小姐涕泪满腮,却掩不住天生丽质,不禁怦然心动,凝目而视。

    楚小姐见状,哭诉道:“多谢众位公子来悼家父。奴家乃一介女子,无力扶柩南回,已派人送信,请堂兄速来接应。可好几个月过去了,却音信皆无,奴家现在进退两难,真不知如何是好。”

    说罢,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掉下来。

    李浩天顿生怜悯之心,对众人说道:“不如我等跟这位小姐一路同行,多多照应一下小姐吧。”

    众书生听了,竟没有一人附和。

    李浩天只得说:“小姐不必着急,我留下来照顾你,直到你堂兄前来接应为止。”

    楚小姐听了,又是再三拜谢。

    第二天,众人都上路走了,李浩天留在了客栈里。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楚小姐的堂兄仍然没来,李浩天和楚小姐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竟至同衾共枕了。

    这天夜里,楚小姐问道:“相公回乡打算干点什么营生?”

    李浩天叹了口气说:“唉,只有找一家蒙馆教书,当个孩子王了。”

    楚小姐笑道:“相公,你一个堂堂举人,怎说这没出息的话,依妾身愚见,何不顺风就势出点钱捐个京官空缺,还愁没有锦绣前程?”

    李浩天为难地说:“我乃一介寒士,哪来许多钱捐官?”

    楚小姐说道:“你我虽未明媒正娶,却已是真实夫妻,父亲所遗家产虽薄,但若要为相公捐个小官还是绰绰有余。只是相公有朝一日真当上了官,且莫辜负妾身一番苦心。”

    李浩天见楚小姐如此情深意重,乐得就差没跪下磕头了。

    楚小姐又说道:“相公既有此心,我就设法为相公谋职。”

    第二天,李浩天和楚小姐将灵柩暂厝长安城外的的天齐庙里。剩下的日子,楚小姐便四下托人打听,为李浩天谋职事宜。

    楚小姐对李浩天说:“相公一旦在京为官,家乡亲友都要找你办事,依妾身之见,不如改个名字报捐,也好图个耳根清静。”

    李浩天觉得有理,当下点头答应了,改名叫李纹。

    过了几天,楚小姐找了门路给李浩天捐了斜封官,又邀请一些朋友到家中做客。

    送走宾客的晚上,楚小姐撒娇地说:“相公,你以后经常出门应酬,妾身也想跟你那班官场朋友的内眷走动走动,日后也好让她们为

    相公升迁吹吹枕头风,相公看如何?”

    李浩天这时对楚小姐已是言听计从,当下连连称好。

    天亮之后,楚小姐梳洗打扮一番,翻箱倒柜找衣服首饰,却没挑到一件中意的,她叹了口气说:“相公,妾身的衣饰已经过时了,相公你是一家之主,替妾身置办几件像样的衣服吧。”

    李浩天道:“前一阵子,娘子为我忙里忙外,捐官花了不少钱,我是该为娘子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了。”

    楚小姐拿出几副旧的金钗儿金钏儿珠花,对李浩天说:“相公拿这几副首饰到首饰店重新打制一下,这串珠花扎成最时兴的式样,珍珠要挑太湖的上等品,也还需再加上几颗。”

    李浩天接过首饰,乐颠颠地一一照办了。

    几天后,衣服首饰都取了回来。

    楚小姐看后说:“这衣料不错,裁剪也很得体,首饰打制得更是精巧。”

    当她看到那串珠花时,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皱着眉头不悦地说:“这哪是什么太湖珠,分明是用赝品冒充的,相公,这珠花是从哪家商号办的?”

    李浩天大惊失色地说:“不能吧,这串珠花是在长安珠宝市最负盛名的店铺订制的,难道还会蒙人售假?”

    楚小姐冷笑一声说道:“相公真是个书呆子,岂不闻店大欺客的俗话,这鱼目混珠的勾当岂能瞒得了妾身?”

    李浩天听了就要去找那家珠宝店理论。

    楚小姐说道:“天已晌午了,饭菜都烧好了,吃饱肚子再去也不迟。”

    说着,便亲自去为李浩天去做饭。

    不一会,佣妈端上香喷喷的饭菜。

    楚小姐坐在一旁瞅着李浩天吃了才放心。

    ……

    乔装为普通路人的马鸣,此时正默默打量着身旁的燕谷。

    马鸣在长安做总捕头多年,却从未见过燕谷。

    燕谷看上去年龄并不大,但却相当老成,让人觉得有些神秘莫测。

    红狐堂的消息捕快们这么久都查不到一丝线索,燕谷却偏偏能提供准确无误的情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

    燕谷紧紧盯着李浩天家的院门,虽然没有回头,但却能感觉到马鸣的心思,他淡淡道:“马捕头,你如此心思不定,如何替大人侦破此案?”

    马鸣讪讪笑道:“这位小兄弟,你确定这家的女主人便是红狐堂堂主?”

    燕谷点点头。

    “你能保证红狐堂堂主这两日,便会有所行动?”

    “我不能保证!”

    “那……”

    “嘘,李浩天出来了”

    说罢,燕谷悄悄跟了上去!

    ……

    吃过晌饭后,李浩天赶到那家珠宝店,拿着珠花大声嚷道:“你们卖多少钱不说,怎么也不能用假货蒙人那?”

    店伙计取过珠花一看,说道:“咱们店是百年老字号了,绝不会以次充好,你休要换了假珠来无理取闹,败坏本店的名声?”

    李浩天勃然大怒,一时间,两人唇枪舌剑各不相让。

第八百六十五章 大功告成

    吵着吵着,李浩天猛觉得喉咙火烧火燎的,口渴难忍,便扯着衣领大声嚷道:“渴,渴死我了?”

    一个小伙计好心,端来一杯香茗让他润嗓子,李浩天头也不抬,几口就喝了下去。

    谁知工夫不大,他突然脸色惨白,双手捂住胸口,指着店主断断续续地骂道:“好狠心的店……主,竟在……茶里下……毒……”

    说罢,一头栽倒在地。店伙计慌忙上前一探鼻息,早已断气了。

    李浩天一死,立刻惊动了不少街坊邻居,一时间把珠宝店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人群中的燕谷与马鸣对视一眼: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李浩天,此刻却突然死了,这里面若是没有猫腻,打死他们也不信。

    店主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顶绿呢小轿停在店门口,佣妈掀开轿帘,楚小姐走下小轿。

    佣妈扶着她分开人群,来到店主面前,佣妈对店主说道:“掌柜,这是我家少夫人,我家老爷到贵店换珠花,许久不见回家,少夫人不放心,特意乘轿过来看看。”

    话音未落,楚小姐一眼看见李浩天躺在地上,她一下子扑上前去,抱着他的身子大哭道:“买卖不成仁义在,这珍珠真假尚且不谈,店家你怎能置我丈夫于死地呢?天理难容啊,咱们找地方说理去?”

    说罢带着佣妈,乘着轿子走了。

    店主惊慌失措地找人来验尸,说明确系毒发身亡,他不由害怕了,心想:人是喝了店里的茶水才死的,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真上了大堂,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赢这场官司,倾家荡产不说,弄不好还得搭上性命,不如去跟丧家商量商量私了吧。

    想到这,店主忙先把李浩天的尸首装殓好,然后找了说客去见楚小姐。

    楚小姐开始说什么也要告状,说客劝了半天,她才说道:“店主要不想以老命相抵,倾尽家产相赔也行?”

    说客回去如实禀报后,店主才知道对方图的是钱,为了保住性命,他只好拿出四万两银子赔偿。

    楚小姐收了钱,才购了上等棺木,盛殓了快要发臭的李浩天尸体,带着佣妈扶柩出了京城。

    ……

    刚出城,楚小姐便被马鸣带着捕快拦住了。

    “李若兰,你想如此轻松走掉吗?”马鸣慢悠悠问道。

    那楚小姐浑身一颤,但强装镇定道:“这位官爷,我姓楚,你可能认错人了!”

    马鸣双手抱胸:“若是我没猜,数日后,别的客栈又会出现一位满身重孝的标致少妇,身后还有一辆装着棺木的骡车,这少妇对客栈老板哭诉,灵车上拉着奴家的父亲,他老人家多年经商在外,不幸死于客地。奴家想在此等候从家乡赶来接应的表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楚小姐与那佣妈均有一丝慌乱。

    “红狐堂其他人我们已经收网抓捕了,你这堂主岂能逃的掉?难道真要我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脱了你的衣服检查红肚兜吗?”

    楚小姐脸上已经变了颜色,仍不言语。

    “你那日与佣妈去珠宝店

    找掌柜理论之时,我派人偷偷潜入你家。李天浩吃剩下的那顿饭,你们虽然倒了,可我们还是找到了,经过验查,饭中之毒与李浩天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原来李浩天死于非命,并非喝了毒茶,而是她在饭中下了毒,骗得钱财后,她又准备改名换姓去骗别人。

    马鸣大喝道:“将人犯李若兰拿下,我就不信,京兆府那么多刑具还撬不开你的嘴?”

    “不用,我招了!”楚小姐面色惨白,瘫倒在地。

    ……

    卢小闲吃罢早饭,惬意地饮着茶。

    江小桐坐在卢小闲对面,心疼地看着他:“小闲,你这一个月累坏了吧?”

    卢小闲笑道:“累点倒无妨,就怕累到最后没有效果。好在这事基本上处理完了,明日上朝可以给陛下有个交待了。”

    江小桐又道:“昨日我和娑娜出去走了走,到哪都有老百姓说你的事情,你可是长安百姓眼中的大救星了。”

    “小闲,我有一句话想说,就怕你不高兴!”娑娜皱着眉头轻声道。

    江小桐在一旁嗔道:“娑娜,咱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

    娑娜叹了口气道:“小闲现在的确很风光,可这么短时间获得这么大的名声,又得罪了那么多人,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江小桐目光中透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娑娜久居塞外,小小年纪竟会有这般见识,怎能不让她觉得奇怪。

    “小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可要长个心眼呀!”江小桐也点头道。

    卢小闲点点头道:“其实,我就压根就不想做什么京兆尹,明日早朝我就设法推了这差使!”

    江小桐与娑娜面上露出了喜色,这些日子来卢小闲忙得两脚不沾地,连见她们一面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是一起聊天了。

    从屋中出来,卢小闲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深思片刻,对海叔道:“海叔,你速将谷儿喊来,我有要事!”

    “是!姑爷,我现在就去!”海叔点头道。

    看着海叔离去的背影,卢小闲陷入了沉思。

    刚才听了娑娜的话,卢小闲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消息来源有限。

    在潞州和曲城的时候,凭着燕谷这点人手打探消息是足够了。可这里是长安,地方太大了,更何况自己想要的消息还有许多是朝堂之上甚至宫里的,现在的人手显然就不够了。

    可是,如何解决这个难题,他只有找燕谷商量了。

    ……

    “谷儿,坐!”卢小闲对燕谷道。

    “小闲哥,你莫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见卢小闲的面色有些奇怪,燕谷关切地问道。

    “谷儿,咱们认识几年了?”卢小闲问道。

    “三年了!”

    “你的家仇我还没帮你报,你不会怪我吧?”卢小闲有些内疚。

    燕谷眼圈在些红了,他强忍着没流下眼泪来:“小闲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报仇的。”

    “我会的,一定会的!”卢小闲动情道,“谷儿

    ,相信我,这一天不远了!”

    “我相信!”燕谷重重点点头

    “谷儿,我现在也想替你报仇,可是我的力量还不够。现在,我身处在这个旋涡当中,有些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若只是我一个人,我根本不会害怕这些宵小。可是我身边现在有一大批人,他们既然跟了我,我就要全力保护他们。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洞察先机,说白了,我需要大量的情报!”

    燕谷听明白了卢小闲的意思,他满脸惭愧道:“小闲哥,我……”

    卢小闲摆摆手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但是不管再难,也要迅速扩大消息的来源。不然我们就如同聋子、瞎子一般,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燕谷问道:“小闲哥,我该怎么做?”

    卢小闲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有找你来商量,想听听你的意见!”

    燕谷想了好一会,对卢小闲道:“要想得到更多的消息,就必须有更多的人,还要花更多的银子!”

    “人手不够和费用不足这不是问题!”卢小闲爽快道,“你回潞州一趟,到张猛那里挑选一批训练好的人,他们有战斗力,忠诚也没什么问题,可以作为今后的骨干使用。除此之外,还要设法发展各行各业的外围人员。我会给岑大哥交待,你所需要的银子,不管多少都会无条件满足,你就放心做吧!”

    燕谷点点头道:“小闲哥,酒肆饭庄向来就是探听消息的最好去处,我想安插一些人到岑大哥的那些产业当中去!”

    “没问题!”

    “还有,京兆府在各坊都有武候四处巡查,打听消息也很方便,我想安置一些人去做武候!”

    长安郭城被横竖三十八条街道分割成一百多个坊,这些坊都由坊墙和坊门围起来。每个街角坊里都有武侯铺,大铺三十人,小铺五人,他们负责坊内的百姓的治安管理。

    “没问题!除此之外,皇宫大内、官员家中,城内的各个角落你都要安置人手,要保证在长安没有你们探听不到的消息。”

    “小闲哥,我明白了!”燕谷点头道。

    “待条件成熟了,你的人要遍布到大唐每一寸土地,放眼天下要没有我们打探不到的消息!”

    卢小闲眼中闪现出憧憬的目光。

    ……

    第二日凌晨,卢小闲早早便被唤醒。

    他努力睁开眼睛,苦着脸道:“海叔,这才什么时辰呀,就要起床?”

    “姑爷,您忘了,今日可是要上朝的!”海叔提醒道。

    京兆府的衙役捕快和各坊武候每日四处巡查,作奸犯科之辈早已闻风丧胆。

    三个月期限到了,卢小闲将京城秩序整饬一新,李显大喜,下旨让卢小闲参加早朝,要在朝议时进行嘉奖。

    卢小闲揉揉眼睛苦笑道:“我把这茬给忘了!还好,幸亏不用天天上早朝!”

    ……

    早朝对文武百官来说,早已习惯,可卢小闲这才是第二次参加早朝,多少还有些新奇。

第八百六十六章 论功行赏

    当卢小闲走入朝堂之时,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射向了他,有赞赏,有不屑,有畏惧,有憎恨。

    卢小闲却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只是找了个角落打起盹来,就连崔湜向他挥手打招呼都没看到。

    李显今日上朝显得神采奕奕,意气风发,前些日子的颓废一扫而空。

    在朝议中,李显对卢小闲大加赞赏,任命卢小闲为刑部侍郎,并加封为开国县伯。

    刑部侍郎与京兆尹同为从三品,但刑部侍郎是刑部的副长官,权力远不是京兆尹所能比的。

    大唐的爵位分为亲王、郡王、国公、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县侯、开国县伯、开国县子、开国县男九级,卢小闲被封为开国县伯属第七级爵位,这也让很多人眼红不已。

    眼红归眼红,但对卢小闲的任命和加封,没有一个大臣站出来反对。

    当然,有些人不是不想反对,而是没法反对。

    卢小闲使用雷霆手段将根深蒂固的京城痼疾全部清除,长安百姓甚至自发敲锣打鼓以示庆贺,政绩明摆在那里,此时反对岂不是自讨无趣。

    按理说,卢小闲升了官应该高兴才是,可此刻他却苦着脸:做了刑部侍郎,今后每逢朝议就得早早起来上朝了,这可不是卢小闲想要的。

    接下来李显与众臣又议了一些其他事情,很是枯燥无味,卢小闲压根就没听进去,立在一边打起瞌睡来。

    就在大臣们以为今日的朝议就要结束的时候,李显突然又说话了:“众位爱卿,前些日子,皇后向朕提议,要朕到泰山封实禅,不知众卿意下如何?”

    大臣们听罢,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历代各朝最隆重的典礼就是封禅了。

    所谓封禅,是帝王为祭拜天地而举行的活动,一般是在泰山举行。

    所谓“封”就是天子登上泰山筑坛祭天,而“禅”则是在泰山下的小丘祭地,向天地宣告人间太平。

    在活动过程中,皇帝是初献,就是第一个把祭品捧上去的人。

    而公卿代表是亚献,第二个摆上祭品。

    当年,唐高宗和武则天封禅泰山时,唐高宗初献之后,担任亚献的,不再是公卿代表,而是皇后武则天!这件事让武则天大大出了风头,政治地位也进一步提高。

    韦皇后有效仿武则天之心,众位大臣都已经明了,如今韦皇后向李显提出这样的建议,明着是为了歌颂李显的功绩,实际上是想必是想谋取那亚献之名,为自己造势。

    听了李显的话,文武百官面上神色各异,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就在此时,中书侍郎萧至忠出列奏道:“陛下,自古帝王各科典礼中,封禅的规格最高,必须是在国泰民安、皇帝广受推尊的条件下才能举行,故而封禅的君王并不是很多,请陛下三思!”

    萧至忠这话说的很委婉,但李显与众位大臣们都听出来了,以中宗的文治武功来说,根本就不具备封禅的资格。

    萧至忠是想通过劝退李显方式,让韦皇后的如意算盘

    落空。

    李显虽然生气,可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怎么办呢?

    他退而求其次,决定到长安城南郊举行祭祀天地大典。

    李显让步了,不去泰山封禅,只是在南郊举行祭祀天地大典,这下萧至忠没有理由再反对了。

    南郊祭天也是最高规格的国家典礼之一,所以事先要求官员们商定行礼的程序。

    到了这个关键时候,韦皇后在朝廷中的支持者就该派上用场了,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宗楚客施了个眼色,翰林院学士祝钦明奏道:“臣在翻阅古书时发现,在远古每逢大的祭祀,都有皇后参与献祭。所以这次南郊祭天,皇后娘娘也应当参加,并助祭天地。”

    祝钦明言毕,马上有人跳出来反驳:“亏你祝钦明还是个读书人,你还认不认字,还懂不懂古人说的话啊?古代皇后可以参加祭祀,但参与的是祭祀祖宗的活动,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皇后祭天的。”

    朝内韦皇后与太平公主两派的大臣各持己见,相持不下。

    看着朝中众臣乱作一团,李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此时,卢小闲已经不打瞌睡了,两个眼珠子骨溜溜乱转,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李显一看,是卢小闲要说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爱卿直言无妨!”

    “朝中大臣意见不一,现在决定此事有些不妥,若陛下信得过微臣,让微臣下朝后与众大臣先行沟通,取得一致意见后,下次朝会再议,请陛下恩准!”

    “你能让众爱卿取得一致意见?”李显瞪大了眼睛。

    “微臣愿意一试!”

    李显一挥手道:“好了,这事就交给你了!散朝!”

    “哼!”

    李显身后的珠帘内传来了一声重重地冷哼,接着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不用问,是韦皇后拂袖而去。

    ……

    “下官见过公主殿下!”卢小闲向太平公主施礼道。

    卢小闲一下朝就接到了太平公主的请柬,尽管不知太平公主是何意,但既然与她联手了,就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

    “卢府尹,哦,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卢侍郎了!”太平满脸满脸带笑道,“看不出来你的能量还真不小!”

    “谢殿下的夸奖!”

    太平公主引着卢小闲来到书房,卢小闲知道,太平公主宴请自己是假,从自己这时探听虚实是真。

    “拜见一下相王殿下吧!”太平公主指着屋内的一个人对卢小闲吩咐道。

    卢小闲一看,果然是相王李旦,赶忙恭身施礼:“下官见过相王!”

    “卢公子,咱们好久不见了!”李旦笑呵呵道,“盈盈可是天天把你挂在嘴上,三郎也时常写信来提到你,看得出来这两年你已经是风生水起了!”。

    听了李旦略带戏谑的话,卢小闲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好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了。

    三人坐定后,太平公主直截了当问道:“卢大人,你在朝堂

    上的那一番话,可否是有什么深意?”

    卢小闲点点头道:“下官的确是有些自己的想法,这事还与相王有些关系!”

    “哦?”李旦有了兴趣,“与我有何关系?”

    “下官想让相王的五个儿子回到长安来!”

    “啊?”这回轮到李旦愣住了。

    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成是韦皇后重点防范对象,李旦的五个儿子也被被发配到地方。

    太平公主恍然大悟道:“卢大人,你莫不是想劝说我们,将那亚献的名分给她,以此做为交换,让四哥的五个儿子回京吧?”

    卢小闲点头道:“正是!”

    李旦没想到卢小闲竟然会有这种心思,不由感动道:“卢大人,若你真能让他们回来,我算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定会回报!”

    卢小闲倒不在意:“相王客气了,下官可不要什么回报,下官曾经答应过临淄郡王,一定会设法让他回到长安,这也算是履行诺言了!”

    太平公主在一旁有些担忧道:“卢大人,能让四哥的五个儿子回来当然是好,这么一来岂不是助长了那贱人的嚣张气焰,万一她……”

    卢小闲笑道:“下官知道公主殿下担心什么,不过还请公主殿下放心,这世上只会有一个则天皇帝,韦皇后空有野心无才无谋,成不了大事的。”

    “卢大人为何如此肯定?”太平公主奇怪地问道。

    “则天皇帝每走一步,心中都思虑着全局和通盘部署,能够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最主要的是能够顾全大局。而韦皇后的终极目标不过是为自己、为个人做皇帝,谋取最高权力。则天皇帝能够知人善用,唯才是举,而韦后却做不到这一点,你看看她现在用的那些人,哪有一个真正有才干的?则天皇帝称帝时已经做了二十八年的皇后,实际操控政局二十五年,施政才能卓越,得到百姓和大臣的认可和信任,即使不称帝,也是实际上的皇帝。但是韦氏做皇后不过五年,不但没有任何建树,而且骄奢淫逸,不顾百姓死活。所以,她只能玩些权术,敛些钱财,拉拢些不上台面的党羽。”

    武则天是李旦与太平公主的母亲,卢小闲说的这些,他们二人感同身受,不禁暗自点头。

    “当然,韦皇后成不了大事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卢小闲顿了顿又道。

    “是什么?”

    “滥封斜封官导致朝廷内乌烟瘴气、**堕落,很多正直的大臣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太平公主听罢,浑身一颤,陷入沉思当中。

    “得到亚献的名分只能暴露她的野心,让朝臣对她更加厌恶,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将名分给她,换得五位郡王回京,增强公主殿下与相王的实力,最不济也多了份自保的实力。韦皇后最大的依仗是陛下的庇护,下官若经常能为陛下分忧,就会得到陛下的信任,下官会借机对陛下循循善诱,这岂不是可以将她的优势抵消了?再说了,下官这样示之以好,可以避免她觉得大势已去而狗急跳墙,何乐而不为呢?”

第八百六十七章 成交

    李旦听罢,不禁感慨道:“卢大人,不是我说,这满朝文武当中,也没有一个人看的像你这么透!”

    “公主殿下,相王,有个事下官得提前告罪!”卢小闲突然道。

    “告罪?”

    “下官来公主府与二位密谈,肯定躲不过有心人的注意。到时候,在韦皇后面前,下官免不了要痛斥二位,说你们要拉拢下官对付她,当然,你们的拉拢被下官严辞拒绝了!”

    李旦与太平公主当然知道卢小闲口中的有心人指谁,不由面面相觑。

    太平公主恨恨道:“我们与她水火不容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你看着办吧……”

    ……

    望着卢小闲离去的背影,太平公主神色复杂道:“四哥,有他在,恐怕那贱人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李旦同样神色复杂:“他是个让人看不透的人!”

    ……

    “下官拜见皇后娘娘!”

    韦皇后瞥了一眼卢小闲,阴阳怪气道:“本宫可不敢当,你深得陛下信任,哪敢让你拜见本宫!”

    卢小闲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不卑不亢道:“下官今日来是有一事与皇后娘娘商议。”

    韦皇后愣了一愣,突然问道:“你今日可是去了太平那贱人的府上?还见到了李旦?”

    卢小闲也不隐瞒:“是的,公主陛下与相王请下官过府,是想让下官帮他们阻止娘娘得到亚献名分!”

    “哼!就知道这贱人没安好心!”韦皇后恨恨道。

    “不过,下官并没答应他们!”

    “哦?”卢小闲的回答让韦皇后的心情好了点,她缓声问道,“你有什么事与我商议?”

    “下官已经说服太平公主与相王,将亚献的名份让出来给皇后娘娘!”

    “什么?”韦皇后忍不住站起身来。

    “下官已经说服太平公主与相王让出亚献的名份!”

    “他们同意了?”韦皇后猜疑地打量着卢小闲。

    “他们当然不会同意,但下官替皇后娘娘答应了他们提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韦皇后不动声色问道。

    “今日下官在太平公主府上,相王求下官说,他年龄大了,希望几个儿子回来团聚,下官当时心中一盘算便答应了。下官知道此事没有皇后娘娘的点头,他们肯定回不来,于是便与相王与太平公主做了这么个交换。皇后娘娘,他们已经作了保证,下次朝议的时候,大臣们不会再反对娘娘亚献的名分!”

    “就这么简单?”韦氏有些狐疑道。

    “就这么简单!”

    “不行,本宫不能答应!”韦皇后摇摇头道,“这么做,本宫得不偿失!”

    韦皇后的回答早在卢小闲的预料当中,卢小闲点点头道:“下官也知道这事娘娘不一定会答应,但下官已经答应了相王,只好尽全力促成此事了。下官再加一道筹码,不知娘娘有没有兴趣听听?”

    “你说说看!”

    “据下官所知,在娘娘与太平公主以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下官保证在三个月之内将幕

    后黑手给揪出来,如何!”

    卢小闲所说的这股神秘力量,韦皇后早就有所察觉,几年来她也派了很多人去查寻,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一直让她很头疼。若不是因为忌惮这股力量,她早就与太平公主彻底撕破脸皮了。听了卢小闲这个条件,韦皇后有些动心了。

    看着卢小闲胸有成竹的模样,韦皇后并不言语,她在心中盘算着卢小闲此话的真实性。

    卢小闲似乎知道韦皇后心中所想,他拍着胸脯道:“想必娘娘也听说了,下官别的本事不行,可查案的本事还是有些的,下官既然敢答应娘娘,就一定会设法做到的!”

    “我信你,可是陛下那里若不同意怎么办?”韦皇后平静地问道。

    “陛下那里交给下官便是,下官会说服陛下的!”

    “成交!”韦皇后点头道。

    “对了,下官还可以给皇后娘娘支一招!”卢小闲诚恳道。

    “你说!”

    “陛下祭天有专职的斋郎替陛下捧着祭品,斋郎由大臣家的年轻子弟充当,在替陛下捧着祭品举行完祭祀仪式之后,会得到加官晋爵的殊荣。娘娘作为亚献,也得有随从捧上祭品,若由斋郎捧着祭品就不合男女有别的礼制了。娘娘可以从宰相们的千金里选这么十几个姑娘,让她们担任斋娘。按照惯例,斋郎在礼成之后都能加官晋爵,那斋娘怎么办呢?这官不用封给她们本人,而是转封给她们的相公。从来都是夫贵妇荣,娘子跟着相公沾光,如今皇后娘娘这么做便是妇贵夫荣,可以让相公跟着娘子沾光!”

    ……

    望着卢小闲离去的背影,韦皇后一直没有说话。

    李裹儿从帷帐后悄悄走出:“阿娘,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也不知道!”韦后摇头道。

    “那你还答应他?”

    “相王的五个儿子我能同意让他们回来,也能把他们再赶出长安去。就算他骗了我,我们也没有损失。但若现在我就拒绝了他,肯定会把他推到太平贱人那边去的。若他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就赚大了!”说到这里,韦皇后笑了笑,“他说得那个妇贵夫荣的法子倒是挺不错的!”

    ……

    有些日子没见到岑少白了。

    这天,卢小闲与海叔来到岑少白的住处,却被告知岑少白去了慈恩寺。

    岑少白与卢小闲相识便是在慈恩寺,岑少白起家的地方也在慈恩寺,想必他是故地重游去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慈恩寺!”卢小闲也突然来了兴趣,想去慈恩寺走走。

    卢小闲话音刚落,却见斜刺里突然出来一人,海叔反应极快,腰间长剑蓦然出鞘,已指向来人的喉头。

    卢小闲觉得那人眼熟,猛地想了起来,笑道:“张顺,怎么是你?”

    此人正是那日卢小闲在狱中见到的那个小偷张顺,若不是他的积极配合,这长安城的小偷恐怕还不好除去呢。

    “大人,正是小人张顺!”

    卢小闲见他穿着一身衙役的服装,不由惊异道:“张顺,你何时成了衙门的差役了?”

    张顺看了一眼海叔,海叔将剑从他的喉头撤下。

    张顺躬身施礼道:“前些日子京兆府已经将小人录为贼曹,专门负责缉捕盗贼事宜。”

    卢小闲笑道:“周府尹这也算是知人善用呀!”

    卢小闲做了刑部侍郎,极力向李显推荐周贤继续做京兆尹,李显对卢小闲信任之极,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于是,周贤官复原职,继续做了京兆尹。

    张顺递过一个包袱,轻声道:“这是阿娘让小人专门送给大人的,她说大人您是好人,不仅还了百姓朗朗乾坤,而且还让小的迷途知返,大人您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卢小闲接过包袱打开一看,竟然是几双手绣的鞋垫。

    张顺有些羞赧道:“阿娘怕大人看不上,但这是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请大人一定要收下!”

    望着那细细地针脚,卢小闲没来由的一阵感动:“我收下了,张顺,记得替我谢谢你阿娘!”

    “唉!”张顺答应道,“大人,那我就先回府衙了!”

    卢小闲顺口问道:“对了,张顺,长安城的小偷现在还有吗?”

    “基本上绝迹了,小偷就那么点门道,只要有懂行的人在,他们也就无机可趁了!”

    卢小闲拍拍他的肩头道:“以后好好干,别让你阿娘失望!”

    望着张顺离去的背影,海叔嘿嘿笑道:“看起来这个张顺还真是个称职的贼曹呢!”

    卢小闲点点头:“能迷途知返已是不易了!”

    快到慈恩寺之时,卢小闲见一个年轻僧人也正朝着寺院走去,他的身后还跟进着几个泥瓦匠模样的人。

    卢小闲瞅着这僧人,忍不住笑了,上前打招呼道:“普润师父,咱们又见面了!”

    那僧人一愣,回头看了卢小闲一眼,双手合什道:“原来是卢施主,贫僧虽然久居寺中,可也知道些市井中事,施主现在是贵人了!”

    卢小闲瞅了一眼普润:“你知道我的身份?”

    “贫僧有一次去采买物资,在西市见过施主风采,那些太监实在可恶,施主送他们去地狱也算积德了!”

    卢小闲知道他所说的是上次杖杀宫市太监一事,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施主可是来还愿的?”普润问道。

    “那倒不是,我来寻岑掌柜,听说他到贵寺来了!”

    “原来是寻岑掌柜!”普润点头道,“敝寺的僧人都认识岑掌柜,今日一大早,岑掌柜便来了,我出寺时还见过他!”

    说罢,普润朝着身后几人道:“你们跟上!”

    卢小闲看了一眼那几人问道:“他们是何人?”

    普润道:“前几日刮了一场大风,寺里几处庙檐皆有残损,方丈吩咐小僧去请几个泥瓦匠来修补。谁知在半路上便碰上他们几人,他们装扮行头,包内全是泥瓦工具。我上前一问,他们正好是泥瓦匠,便与他们商谈议好了价钱一起上回寺了。”

    卢小闲笑道:“这么巧呀!”

    普润道:“看来是佛祖保佑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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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坑王介绍:
谁说穿越好混?古代个个是人精,玩你没商量。 谁说美女好泡?唐朝美眉很泼辣,生气就发飙。 谁说高官好做?皇帝榻侧岂能容,转眼就翻脸。 谁说疆土好拓?突厥吐蕃不好惹,随时命不保。 谁说银子好挣?官商勾结全通吃,亏本赚吆喝。 谁说江湖好闯?路见不平绕着走,冒失就挨刀。 既来之则安之。 社稷为枰将相作棋,问君可敢一战。 你落子来我挖坑,看谁笑到最后。 上联:大坑小坑连环坑,数不胜数。 下联:横挖竖挖变样挖,防不胜防。 横批:大唐坑王大唐坑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坑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坑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