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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日     大唐坑王txt下载     大唐坑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九十八章 冲虚观

    拿弓弩的蒙面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阴森森道:“我们要你的命,你拿来吧。”

    宋璟的身子剧烈地哆嗦了一下,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头迸出来。他愣了片刻,随即依旧满脸堆笑地说:“各位大哥,我们前世无仇,今生无冤,为何突然要要我的命啊?”

    持弩蒙面人凶神恶煞地说:“有人出钱请我们在这里截杀你们。”

    “截杀……我……我们?为……为什么啊?”宋璟结结巴巴地问。

    一听到要被杀,宋璟立刻就吓得六神无主,魂飞魄散,说话都不利索了。

    一旁的师爷一听到要被杀,索性吓得昏死过去,软瘫在地。

    “这些问题你就去阴朝地府问阎王爷吧。”持弩蒙面人杀气腾腾道,朝三个持刀的蒙面人挥挥手。

    三人当即举起手中的刀,饿虎扑羊般朝宋璟直冲过来。

    明晃晃的长刀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出炫目的寒光来。

    见三个凶徒举刀朝自己扑来,宋璟彻底地吓懵了,愣愣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一样,迎接三个凶徒的屠刀。

    眼看宋璟就要被蒙面人乱刀杀死,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哧哧哧三声,紧接着听到三声惨叫。

    惨叫声把宋璟飞到九天之外的离魂给拉了回来,他定睛一看,但见三个持刀的蒙面人倒在地上,人人都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滚来滚去。没滚几下,就腿一蹬,不动了。

    持弩蒙面人见自己的三个同伴顷刻间全部毙命,顿时吓面无人色,双腿发抖,踉踉跄跄地后退。

    忽然,哧的一声,但见寒光一闪,跟着就是一声惨叫。

    拿弓的蒙面人像一尊木雕般砰地倒在地下,双手捂着脖子,滚来滚去,很快就腿一蹬,没有了动静。

    宋璟战战兢兢地走到持刀蒙面人身边,仔细一看,但见他们每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细细地伤口。

    宋璟再一瞧,一个英武冷峻,气质非凡的白衣公子,正笑嘻嘻地负手望着他,一个中年汉子回身站在他的身后,显然刚才是这个汉子出手救了自己。

    见了来人,宋璟脸上喜色一闪而过,双手抱拳,万分感激地大声道:“卢大人,您可回来了,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宋县令,我们又见面了,我只是碰巧了,不用谢。”卢小闲淡淡一笑。

    师爷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地茫然四顾,然后使劲地捏了自己几下。

    “我没死!我没死!我原来没死!”见自己安然无恙,师爷狂喜不已。

    他跳起来,跑过去,把其中一个蒙面人的尸首踹了几脚,大骂几句。

    “算了,师爷。快来感谢我们的救命恩人卢……卢公子!”

    卢小闲曾经交待过,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宋璟的话到了嘴边便又改口了。

    师爷当即跑到卢小闲面前,说了一大堆感激不尽的话。

    卢小闲听了宋璟讲叙了经过后,皱眉问道:“宋县令是不是得罪了哪位权势人物,才会遭此截杀?”

    “是啊,大人。我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才会雇佣杀手截杀我们。”师爷附和道。

    宋璟挠挠头:“平时断案,可能得罪了什么权势人物,也未可知,不过……”

    宋璟将自己从死者胃中发现冲虚观御制丹药一事,详细说给了卢小闲。

    卢小闲思忖片刻道:“这样吧,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冲虚观吧!”

    “那就谢过卢公子了!”卢小闲有神断之称,宋璟当然是求之不得道。

    冲虚观始建于东晋,由葛洪所建,观旁有葛洪当年炼丹用的炉子。冲虚观历代香火鼎盛,香客如云,现任观主为明尘道长。

    宋璟向道长出示了自己的身份文牒,卢小闲等人作为随从跟在宋璟县令身旁,明尘道长热情地接待了几位佳客。

    宾主寒暄一番后,宋璟直奔正题,向明尘道长亮出了那颗紫色丹药。

    明尘道长大吃一惊,连忙把宋璟几人拉进密室。

    “大人,这颗丹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明尘道长瑟瑟地问道,脸色变得惨白,额头渗出一片冷汗。

    “道长莫担心。这颗丹药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绝对不会传到陛下那里。”宋璟安慰道。

    明尘道长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稍稍心安。

    接着,宋璟便把丹药的来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明尘道长。

    “道长,据我了解,这种刻有‘御’字的丹药是当今陛下秘密令贵观炼制的,专门呈贡给陛下。陛下曾有旨,严禁这种丹药流落民间。否则,以欺君之罪论处。为此,陛下专门派人监督丹药炼制的全过程。观里每天生产多少丹药,陛下都一清二楚。民间绝少知道贵观给陛下炼制丹药的事,更遑论丹药流落民间了。那这颗丹药怎么会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的手里呢?”宋璟大惑不解地问道。

    “这……”明尘道长很紧张,不停地用手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宋璟会心一笑:“道长不用紧张,我不是陛下派来调查这颗丹药为何会流落民间的。此次来贵观拜访,主要是为了调查一下两个年轻死者的身份,以便我们侦破案子。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他们的尸体开始发臭了。我们想尽快把案子给破了,好让他们入土为安。”

    明尘道长连连点点头,讪讪道:“也是,也是。”

    沉吟片刻后,明尘道长便把隐藏在心中的一个秘密告诉了宋璟。

    原来,几个月前,蓝田县的荣武仁员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罗浮山冲虚观在秘密地给当今皇帝炼制丹药,便上山来,想用重金秘密购买几颗这种丹药。起初,明尘道长不同意卖。但经不住荣武仁的重金诱惑,便悄悄地卖给了他几颗,然后制造炼丹房失火,丹药被烧毁的假象掩盖了过去。

    “如果有流落到民间的,就肯定来自荣武仁。”明尘道长很确定地说。

    最后,明尘道长请宋璟千万不要把此事张扬出去,否则,他这条老命就难保了,宋璟答应了。

    宋璟立刻辞别明尘道长,与卢小闲一起去找

    荣武仁。

    宋璟先向荣武仁亮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又亮出了那颗丹药。

    荣武仁一见丹药,立刻脸色大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县令大人给我看这颗丹药,是什么意思?难道大人还是卖丹药的郎中?”荣武仁冷冷地问道。

    “荣员外就莫跟我装糊涂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颗丹药是从一个死者身上找到的,而且是一个年轻的死者,可能二十多岁。”宋璟不温不火地回答。

    “什么?死者?”荣武仁惊愕道。

    “对。”

    “如此看来,若语他们已遭不测了。”荣武仁满脸悲戚喃喃道:“刚刚我还在叨念他们,没想到却在半路遇害了。”

    说罢,荣武仁禁不住失声痛哭,老泪纵横。

    宋璟不失时机道:“还请荣员外能把有关丹药的事如实相告,以便我们尽快侦破案子,抓到凶手,绳之以法,好让死者他们入土为安。你放心,我绝不会把此事传出去。”

    荣武仁踌躇片刻,便把丹药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宋璟。

    原来,荣武仁有个养子,叫张若语。

    张若语是个孤儿,自幼父母双亡,但很聪明好学,而且很有进取心,荣武仁很喜欢这个养子。

    去年的春闱,张若语就考中了贡士。

    去年夏天,张若语去终南山游玩,偶然发现有有一伙陌生人在山上活动。

    于是他就悄悄跟踪。从他们嘴里得知,山上的冲虚观专门秘密为当今陛下炼制丹药。

    这些人已经打进冲虚观,控制了炼丹房,在给皇帝炼制的丹药里加入了某种容易上瘾的药物,让皇帝服用丹药后成瘾,以便进行控制。

    张若语大惊,回来后便把此事告诉了荣武仁。

    由于事关皇帝的安危和社稷的稳定,责任重大,两人合计,准备向朝廷报告此事。

    但考虑到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证明冲虚观里确实存在阴谋,不但不能把这个阴谋揭穿,反而使自己深受其害。

    权衡利弊后,张若语决定先弄清这些人加在丹药里的成瘾药物是什么,再作打算。

    听了荣武仁的话,卢小闲与宋璟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缘由,若真让这些人的阴谋得逞,这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想到这里,卢小闲紧张地问道:“那他弄清了吗?”

    荣武仁摇摇头,说:“没有,丹药里含的成分很多,要想一一弄清,谈何容易。这就像大海里捞针,难啊。而且若语还得为进京赶考做准备,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那张若语他们是何时进京的?”

    “大约五天前,城西的李准和他一起去的。”

    宋璟点点头。“那张若语走时,带走了多少颗丹药?”宋璟继续问道。

    “就一颗。因为陛下严禁这种丹药流落民间,他也不敢多带。带一颗在身上,主要是赶路时万一疲倦,可以用丹药来提神。”荣武仁哽咽道。

第八百九十九章 姜皎的心结

    “那张若语和李淮平时有没有与谁结仇?”

    “没有,绝对没有。”荣武仁断然道,“两个孩子都是良善之人,哪里会去与人结仇。平时,他们俩都是一副热心肠,街坊邻居有什么大事小情,找他俩帮忙,他们都随叫随到,很少拒绝的。所以,他俩在我们这里口碑很好。你说,谁会与他们结仇?”

    宋璟思量片刻,便安慰荣武仁几句,然后就离开了荣家。

    至此,总算是弄清了两个死者的身份,他们确定是张若语和李淮无疑了。

    但两人的死因,依旧还是个谜。

    本来,宋璟还怀疑两人可能死于仇杀。否则,凶手的作案手段不会这么残忍恶劣。

    但现在看来,这一可能基本上被排除了。

    二人到底是何人所杀呢?

    手段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呢?

    卢小闲与宋璟均百思不得其解。

    刚回到县衙,宋璟就看见几个衙役提桶端盆,从后院出来,人人满脸灰黑,狼狈不堪。

    宋璟大惊,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啦?”

    “回大人,昨晚停尸房突然失火,我们救了一夜,才把火扑灭。”一个衙役怯怯地答道。

    “里面的尸体呢?”宋璟焦急地追问。

    “都被烧没了。”

    宋璟立刻火冒三丈,本想发作,但却被卢小闲用眼色制止住了,宋璟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便按压了下去。

    “行了,你们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宋璟没好气地说,挥挥手,示意衙役们下去。

    宋璟当即叫来主簿和县尉,劈头盖脸地把他们痛骂一顿,斥责他们疏忽大意,消极懈怠,以致火起萧墙,烧了无头尸身,彻底地断送了破案的线索。

    主簿和县尉大气不敢出,只是唯唯诺诺。

    宋璟这虽然弄清了两个死者的身份,但对于两人的死因,他不知道从何下手去查。

    以前还有两具尸身,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一个人置身于黑漆漆雾茫茫的旷野中,他不知道路在何方,如何才能走出这迷雾重重的旷野。

    见宋璟忧心忡忡的模样,卢小闲笑着安慰道:“宋县令,你莫急,这破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看呀……”

    就在此时,海叔匆匆进来,在卢小闲耳边轻声说说了句什么。

    卢小闲听罢,霍地起身,踱了两步,停下后对宋璟道:“宋县令,我有急事要赶回长安,这个案子你不能放松,一旦有了进展,速速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别客气。”

    宋璟点点头。

    “那我就告辞了!”

    看着卢小闲匆匆而去的身影,宋璟脸色越来越沉重……

    ……

    一回到自己的府上,卢小闲便喊来了魏闲云。

    “牛全在哪里?”

    “我把他安排在客栈住下了!”魏闲云回答道。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卢小闲皱起了眉头。

    “牛全也只知道个大概,杀害朝廷命官,绛州府对这事很重视,已经上报到刑部了!”

    卢小闲思忖了好一会,便起身要朝外走去。

    魏闲云一把将卢小闲拉住:“

    你要去哪里?”

    “我去刑部一趟!”

    魏闲云盯着卢小闲道:“你打算要管这件事?”

    “白锦娘与宋佳成才刚成亲,她没有理由杀宋佳成,这里面肯定有蹊跷。”说到这里,卢小闲沉吟片刻又道,“再说了,曲城县是我留下的摊子,我必须要管!”

    魏闲云劝道:“你若真管了这事,那些人可就抓住你的把柄了,这对你今后很是不利!小闲,你可要想好了!”

    卢小闲叹气口气道:“有些事,我能管却不会管,而有些事就算不能管,也必须要管,这是我的处事原则!”

    说到这里,卢小闲顿了顿又道:“先生,这事若发生你身上,我也会管的,你信吗?”

    “我信!”

    说话间,魏闲云已经松开了手。看着卢小闲远去的背影,魏闲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

    “冷大哥,你马上派人将此人提到刑部来!”

    “曲城县白锦娘?”冷卿接过公文,看罢疑惑道,“小闲,此人是怎么回事?”

    卢小闲摇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有人来了才知道。”

    “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人去!”

    “将此案的全部宗卷也一并带来交给我!”卢小闲又补充道,“人带来以后就交给你了,记着,要好生看管,不能让别人插手此事!”

    说罢,卢小闲急急离去。

    冷卿不由苦笑,之前的葛福顺和周波,再加上现在又要押解来的白锦娘,全部在刑部大牢单独关押着,他真不知道卢小闲要做什么。

    ……

    回到府上,魏闲云还在等他。

    一见卢小闲,魏闲云便急急问道:“小闲,我知道你既然要做这事,肯定想好了周全之策,能给我说说吗?”

    卢小闲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魏闲云听罢不由吃了一惊:“什么,你准备将这三件事情一并解决了,这恐怕有些冒险吧!”

    卢小闲微微一笑道:“是有些冒险,可总比一件一件解决来的快,反正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见魏闲云还有些担忧,卢小闲笑着宽慰道:“先生,您放心,我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因为,你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考虑到一点!”

    “哪一点?”

    “陛下!”卢小闲淡淡道,“只要陛下同意了,别人再反对也是白搭!”

    听了卢小闲的话,魏闲云不说话了。

    卢小闲说的有道理,不管李显再怎么窝囊,但他还是大唐的天子,只要他同意了,别人再反对也没有用。

    以卢小闲在李显心中的地位,李显十有**会同意卢小闲的意见。

    卢小闲还要说什么,却见海叔进屋道:“姑爷,姜掌柜来了!”

    “姜掌柜?”卢小闲诧异道,“他来做甚?不是给他交待过,没事尽量不要到我这里来吗?”

    魏闲云插言道:“估计姜皎是坐不住了!”

    魏闲云猜得一点没错,姜皎还真是坐不住了。

    从潞州来到长安,姜皎本是信心满满。

    可是到了长安以后,他才发现情况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乐观。整个长

    安都在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两个女人的把持之下,临淄郡王李隆基在这里根本就排不上号。

    严酷的现实让姜皎不得不怀疑,卢小闲当初策划的那件事情是不是水中月镜中花。

    路是自己选得,要怪也怪不得卢小闲。

    心灰意冷之下,姜皎还想做回自己的老本行,可是见了岑少白之后,姜皎才发现,生意竟然自己也插不进手去,这让他郁闷不已,也顾不得什么约定,便直接来找卢小闲了。

    “姜掌柜,怎么样,在长安还住得习惯吗?”卢小闲热情地朝着姜皎打招呼道。

    姜皎心中虽然有诸多疑问,可面子上还要过的去。

    现在的卢小闲与以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刑部侍郎。

    姜皎满脸堆笑道:“住得惯,住得惯,长安是天子脚下,当然不是潞州那小地方能比得了的!”

    将姜皎让进客厅后,卢小闲直截了当问道:“不知姜掌柜今日到访,可是有事?”

    姜皎是生意场中人,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当然不能直接说明来意,而是很委婉道:“昨日,我去了岑掌柜那里,现在不比在潞州了,我们的滩子越铺越大,岑掌柜忙得不得了,可惜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卢小闲何尝不知道姜皎的想法,他笑着问道:“莫不是姜掌柜不相信在下,或者不相信岑大哥?”

    “哦,不不不,岑掌柜天生就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我早就见识过的,只是……”

    “只是什么?”

    姜皎支吾道:“只是……他的有些做法,我很是不解……”

    “不解你直接询问就是了,这产业中也有你的份子呀!”魏闲云在一旁奇怪地问道。

    “卢公子交待过,让我尽量少过问生意的事情,我怕问多了岑掌柜会有想法。”

    听了姜皎的话,卢小闲沉吟片刻道:“姜掌柜,你说说看,岑大哥有哪些做法让你不解。”

    “岑掌柜让我们名下的所有的客栈都免费接待参加科考的举人,仅仅十数日,我们就亏损了近万两银子!”

    卢小闲心中一动,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还有,岑掌柜在渭水河畔建立了十几处粮食周转和货物储存栈,这本无可厚非,可他却开始大量的收购粮食。”

    “粮食?”

    “是的,岑掌柜敞开收购,很多仓库均有存货。”

    “想必岑大哥发现了什么商机!”卢小闲虽然想不明白岑少白为何会收购那么多粮食,但他相信岑少白必定有他的理由。

    姜皎忧虑道:“这几年,长安周边一直风调雨顺,均是粮多库满,若是把粮食到别的地方,那么运费、人力等各项费用加在一起,得不偿失啊。我实在搞不明白,岑掌柜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他是想通过收购粮食把粮价抬高吗,可这对有他何益处?”魏闲云也是一头雾水,“或者是他是想把长安附近多余粮食全部收购,而后会派人四处散步消息说粮食涨价,从而他手里的粮食就可以待价而沽?难道他不知道,长安与各州的道路四通八达,即使他把长安所有的粮食全部收完,其他各州的粮食也会源源不断的运到这里。”

第九百章 绊脚石

    “我觉得岑大哥肯定不会用这么笨的办法!”说到这里,卢小闲笑道,“姜掌柜,我们也别乱猜了,找岑大哥一问不就知道了?你若不方便问,我来问他便是了!”

    ……

    夜晚,月光如洒,卢小闲的后院内,四个人在凉亭内正在交杯换盏。

    “岑大哥,最近生意还顺利吗?”卢小闲笑吟吟地问道。

    “小闲,你只管放心,生意都按着我的计划在进行,只是……”说到这里,岑少白顿了顿道,“你让我设法在大唐各地都设立分号,这事恐怕还得往后拖拖!”

    “岑大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卢小闲皱眉问道。

    “困难倒算不上,主要是长安城内还有一个绊脚石,长安是我们的总号所在,长安城若不清理干净,后方不稳如何向其他各州渗透?”

    “绊脚石?什么绊脚石?”卢小闲不解地问道。

    “小闲,你可知道王胡风?”

    王胡风,又是王胡风。

    卢小闲目光一闪道:“你所说的绊脚石莫非就是王胡风?”

    “正是!”

    “这个绊脚石还真不小!”卢小闲听罢,笑了笑道,“不过,岑大哥你不用担心,王胡风虽然是长安首富,但他却并不可怕。”

    岑少白听了不由一愕:“小闲,此话怎讲?”

    “还是让先生来告诉你吧!”卢小闲冲着魏闲云笑了笑。

    魏闲云淡淡道:“其实很简单!其一,大唐向来有抑商政策,王胡风作为商人却不知低调,就算我们不出手,也会有人收拾他。”

    岑少白点头。

    “其二,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王胡风如此炫富已经忘记当初创业的艰难了,一个习惯享受的人,你还指望他能有多少斗志?”

    岑少白望向魏闲云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其三,自古便有官商勾结一说,商人要想立足必须与官员合作,王胡风倒是没忘记这一点。可你看看他结交的这些人,无论是韦皇后、安乐公主还有太平公主,哪一个是能成大气候的?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再说了,就算他现在风光无限,可他不想想,韦皇后、安乐公主与太平公主早已势如水火,王胡风在这三人之间游走,自以为各方面关系都不错,殊不知真正到了大难来临之际,这几人都不会出手帮他的。”

    岑少白听罢起身道:“先生一席话让在下茅塞顿开,这么看来,这王胡风还真没有什么可怕的!”

    卢小闲笑嘻嘻道:“官场中那些麻烦我来替你解决,至于生意场上的较量,那就要靠岑大哥了!”

    “小闲,有你这句话,我就心里有数了!”岑少白胸有成竹道。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岑大哥已经向王胡风出手了吧?”卢小闲笑着问道。

    “小闲,你是如何知道的?”岑少白惊诧道。

    卢小闲与魏闲云相视一笑,魏闲云解释道:“小闲专门去太常寺钦天监问过了,今年的气候异常,明年恐怕会有大旱。王胡风产业最多的便是粮行,岑掌柜此时出手收购粮食,若不是针对王胡风,谁人肯信?”

    岑少白不由感慨道:“我自认为做的隐秘,却没想到竟然被你们一眼便识破了,惭愧呀惭愧!”

    听岑少白如此一说,姜皎这才知道,岑少白屯积粮食原来是为了对付王胡风,不禁为自己的小肚鸡肠有些脸红。

    “岑大哥,这段时间你收购了不少粮食,听说我们的仓库都快装不下了,但每天仍然有外地客商往这里运送粮食,可有这事?”

    “是有这事!”岑少白呵呵笑道,“王胡风已经放出话来,等明年新粮食下来后,就是我的死期了!”

    “这么说岑掌柜是胸有成竹了?”姜皎忍不住问道。

    岑少白点头道:“民以食为天,在所有的储存货物中,粮食是最安全的!”

    姜皎又问道:“我们很多钱财都用在收购粮食上了,岑掌柜难道就不担心这些银子会付之东流吗?”

    岑少白侃侃面谈道:“姜掌柜,世间万物都有它的发展规律,商品的价格也有涨跌,物价贵到极点,就会返归于贱,物价贱到极点,就要返归于贵。对于农业来说,它的规律一般是六年一丰收,六年一干旱,十二年就要有一次大饥荒。长安与周边地方已经丰收了五年,不能等到大旱或者大饥荒时才幡然醒悟,故而未雨绸缪早点收购宝贵的粮食。”

    卢小闲笑道:“果然如此,与我预料的差不多,我就知道岑大哥这么做必定有自己的打算!”

    “过奖了!”卢小闲对自己如此信任,岑少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卢小闲继续道:“还有免费让举子们住宿的事情,我大概也能猜得出你的用意。”

    “岑掌柜究竟有何用意?”姜皎依然是一头雾水。

    “来长安参加会试的举子,是大唐各地读书人中的佼佼者,让他们免费住宿,他们感激不尽之下,必然会替我们四处宣扬,他们的口口相传那可是花多少银子也换不来的财富呀,与损失的那些钱比起来,孰轻孰重不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说到这里,卢小闲看向岑少白:“岑大哥,我猜的可对?”

    岑少白讪讪道:“这点雕虫小技肯定是瞒不过你。”

    姜皎听罢恍然大悟,看些简单不起眼的作法,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层深意。

    卢小闲斟酌了片刻,突然道:“岑大哥,光是这样还不行。待放榜之后,状元、榜眼,探花所住过的酒楼客栈都可以改名,状元楼、榜眼楼、探花楼都可以,今后便是我们的金字招牌了!”

    岑少白听罢,忙不迭点头道:“这主意好,还是你想的周全,我记下了。”

    “还有,王胡风的经营主要是在粮食、丝绸和茶叶,岑大哥你一方面要在这些方面与他竞争,同时还要进入一些他所没有涉足营生,把名声打出去。王胡风有的,我们也有,而我们有的,王胡风却没有,要不了多久,王胡风肯定会被我们打垮!”卢小闲顿了顿又道,“我突然有了个想法,也不知合不合适,正想和岑大哥你商量商量呢!”

    岑少白双眼放光道:“你说说看!”

    “据我所知,要不了多久陛下就要在宫内宴请属国使者与群臣,我觉得应该把这个差使

    揽下来。岑大哥,你从现在就开始准备,新式的胡桌胡椅、上古珍酒、各色美食,包括赠送给嫔妃的胭脂水粉、赠送给各国使臣的名茶丝稠,但凡我们能拿出来的,都要最好的,而且分文不要。记住,这些东西要包装精美,上面都标上岑氏商号的印记。”

    姜皎惊呼道:“卢公子,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帮我们传名?”

    “没错,这可不是举子们为我们传名,而是大唐天子、嫔妃、大臣与各国使者为我们传名!你们想想,皇宫宴请所用的物什都由岑氏商号供货,这要传扬出去,呃……”

    卢小闲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姜皎与岑少白都是生意人,当然知道这会为带来多少财富。想到这里,二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憧憬。

    卢小闲拍了拍岑少白的肩头道:“岑大哥,我们有如此优势,王胡风怎么能斗得过我们?”

    酒足饭饱之后,岑少白与姜皎告辞离去。

    姜皎要上轿之前,突然对岑少白说了一句话来:“岑掌柜,我有些同情王胡风了!”

    岑少白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他的对手是卢公子!”

    ……

    刑部大牢女号内,卢小闲瞅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锦娘,虽然她身穿着囚服,但掩不住坚毅的气质。

    离开曲城的日子并不长,卢小闲没想到,再见白锦娘的时候,她竟然成了死囚。

    通过询问,卢小闲搞清楚了白锦娘杀夫一案的经过。

    卢小闲离开曲城没多久,宋佳成竟被毒死在县衙里。

    绛州刺史穆亮亲自赶往曲城审理此案,下毒之人手段及其高明,做得滴水不漏,竟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穆亮一直没有查出眉目。

    后来,穆亮偶然听说县衙有个厨子,专门负责给内宅做饭,前段时间因为菜做得不干净,吃了宋佳成一通板子。

    穆亮将厨子抓回县衙,严刑盘问之下,厨子终于承认是自己下的毒。

    消息传到白锦娘耳朵里,锦娘似乎有些怀疑,便径直去了县衙。

    她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白顺端再看到锦娘时,白锦娘已在狱中。

    自从夫人死后,白顺端没有再娶,而是和白锦娘生活在一起。

    宋佳成做了县令,一天到晚都忙得不亦乐乎,父女俩在一起有说有笑,倒也过的自在。

    如今见女儿下了大狱,白顺端擦着眼泪说道:“傻丫头,当初我就不同意你的婚事,你却拼了死命也要嫁给他。嫁也就嫁了,你却放着神仙般的日子不过,非要亲手把他杀了,你到底图的什么呀?”

    白锦娘叹了口气道:“阿爹,你是知道的,卢大人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曲城的匪患除去,还那么信任他,将县令的位置交给他来做。可是他却又与那些十恶不赦的山贼勾结起来了,我若不是替他整理书房,无意间看到他与山贼的通信,还一直被这个衣冠禽兽蒙在鼓里。当初我答应过卢大人,他若做坏事,不用卢大人出手,我白锦娘就会与他恩断义绝,为民除害!此事我若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就决不能再让他为非作歹了。”

第九百零一章 死灰复燃

    白顺端唉声叹气道:“阿爹年龄大了,你这么意气用事,难道就不替阿爹想想?”

    白锦娘眼中闪闪似有泪光:“我杀了他,之所以没有投案自首,非是爱惜自己这条性命,正是舍不得阿爹啊!可眼见着厨子入狱,我不能为了保全自己,就毁了别人的清白之家啊!”

    白顺端听罢,早已哭作一团。

    白锦娘却很镇定,她微微一笑道:“阿爹,女儿这一辈子,自打记事起,是心里想什么便做什么,没有半件事委屈过自己的心意,活得也算是痛快极了,就是现在要走了,也是无怨无悔,您不必替我难受,只求您老人家自己多保重。”

    白顺端哭着问道:“锦娘,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锦娘摇摇头道:“阿爹,我所做的事儿,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人心,这一辈子,女儿所做的唯一一件糊涂事儿,就是看错了宋佳成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将来有一日,您若能见到卢大人,请您告诉他,锦娘没有违背誓言,我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

    卢小闲听罢不禁动容,白锦娘真是个奇女子,她的举动让多少七尺男儿都觉得汗颜。白锦娘无论如何都要救,若救不了她,这辈子卢小闲都不会心安。

    想到这里,卢小闲有些奇怪地问道:“锦娘,曲城的土匪不是都被荡平了吗?宋佳成怎么会和土匪们勾结呢?”

    “吴虎,是吴虎又聚拢了一些人,重新又在青云寨干起了土匪的勾当!”白锦娘咬牙切齿道。

    “吴虎?”卢小闲冷冷道,“原来是这个漏网之鱼,简直是找死!”

    卢小闲又问道:“锦娘,假若这次大难不死,你将来有何打算?”

    “大难不死?这怎么可能?我不会想这等好事!”白锦娘倒是很从容。

    “我只是说假如!”

    “若真是这样,我会将孩子生下来,将来好好教育他成人!”白锦娘憧憬道。

    “孩子?”

    见卢小闲有些不解,白锦娘叹了口气道:“我怀了宋佳成的骨血,虽然我与宋佳成恩断意绝,可孩子是无辜的!”

    “我明白了!”卢小闲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孩子是无辜的,把孩子生下来吧,将来我做他的干爹!”

    说罢,卢小闲转身便要离去,走了没两步他又回过头来:“锦娘,你是好样的,你不应该死,等着我的消息吧!”

    望着卢小闲离去的背影,白锦娘喃喃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

    “小闲,你所说的三个人,的确该救!”听了卢小闲所说的事情经过,李显沉吟道,“不过,你前不久才驳了宗楚客的面子,估计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卢小闲笑道:“陛下,微臣就是故意要折一折宗楚客的面子,他虽然是当朝宰相,但微臣要让他知道,大唐的天下是陛下的天下的,而不是他宗楚客的!再说了,微臣这样做也不是出于私心,而是为了大唐社稷,所以微臣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李显点点头:“小闲,你说吧

    ,需要朕做些什么?”

    “陛下,您只须如此这般……”卢小闲轻声对李显说道。

    李显听罢,叹了口气道:“如此甚好,只是有些委曲你了!”

    “微臣向来就不怕委曲,再说了,就算委曲了,陛下以后再设法补给微臣便是了?”

    李显点点头:“说的也是!”

    ……

    从皇宫回到府上,卢小闲刚拿起一碗茶,却听海叔来禀报道:“姑爷,吴辟邪来了!”

    “让他进来吧!”卢小闲点点头道。

    不一会,海叔带着吴辟邪来到屋里。

    吴辟邪恭恭敬敬地向卢小闲谢礼道:“见过姑爷!”

    回到长安之后,卢小闲将吴辟邪等符龙岛的一干人等全部交给了燕谷,加上从潞州选派来的一些童奴,燕谷的手下可谓是兵强马壮,打探消息的能力得到了大大的加强。

    “吴长老,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亲自出马跑一趟!”

    “姑爷直管吩咐便是!”

    “你还记得吴虎吗?”卢小闲问道。

    “吴虎?姑爷说的可是曲城青云寨的那个吴虎?”

    “正是!”

    “当然记得,吴虎怎么了?”

    卢小闲一脸怒气道:“这个吴虎阴魂不散,听说又聚拢了一帮人,在青云寨干起了老勾当!吴长老,你带人马上到曲城,务必将这些人斩草除根!一个都不留!”

    “姑爷,我明白了,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吴辟邪点头道。

    看着吴辟邪匆匆离去,卢小闲还没来得及端起茶杯,便听到前院传来了银铃般的声音:“小闲,小闲,你在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卢小闲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不用问,肯定是李持盈和李奴奴这两个姑奶奶来了,看来自己又消停不了了。

    果然,李持盈一进屋来便咋咋呼呼道:“小闲,奴奴可是帮了你的大忙的,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有任何表示,太不够意思了吧!”

    卢小闲被李持盈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迷糊了,他莫名其妙地问道:“奴奴帮我什么忙了?”

    李持盈气势汹汹道:“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是不是你让奴奴帮你约的高公公?你是不是见到高公公了?怎么,忙帮完了你就不认帐了,难道想耍赖?”

    听李持盈这么一说,卢小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说的是这一茬。

    若没有高力士的策应,卢小闲还真的很难将田克文诱杀。若不能除去田克文,就无法震慑那些无法无天的宫市太监。说起来,这事还真亏了李奴奴的帮忙。

    想到这里,卢小闲忙点头道:“这事我做的不对,这样吧,我请你们二位吃饭,如何?”

    “谁稀罕你请客吃饭?”李持盈嗤了一声,面色一转道,“还是我请你和小桐姐还有娑娜吃饭吧!后天酉时,你们一起来相王府,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李持盈头也不回便转身离开了。

    “哎,哎,哎……”卢小闲连喊了几声,也没叫住李持盈。

    “搞什么鬼!”卢小闲摇头咕哝道。

    见李奴奴还在,卢小闲讪讪道:“奴奴,上次的事多亏你了!”

    看到卢小闲的窘态,李奴奴忍不住笑道:“别听盈盈瞎嚷嚷,她是拿这事做挡箭牌呢,后天是盈盈的生日,她不好意思直说,耍了个花招,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卢小闲恍然大悟,李持盈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敢情是想请自己和江小桐、娑娜去给她过生日。

    可是,江小桐和娑娜会不会同意去,卢小闲心里可一点底也没有。

    见卢小闲有些踌躇,李奴奴叮咛道:“小闲,盈盈很希望你们能去,千万别让她失望。”

    李奴奴走后,卢小闲皱着眉头,正想着该怎么给江小桐说这事,江小桐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卢小闲欲言又止,江小桐却笑道:“小闲,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不管怎么说,玉真郡主曾经也算帮过我们,既然她请了我们,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

    听了江小桐这话,卢小闲松了口气,忍不住将江小桐揽入怀中,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口道:“小桐,你真好!”

    江小桐顿时满脸通红,赶忙挣脱啐道:“要作死呀,让海叔看见,岂不是要羞死人了!”

    既然决定去给李持盈祝贺生日,自然不能空着手去。江小桐与娑娜还有影儿相约去杨珂那里为李持盈挑些礼物。

    对参加李持盈的生日宴会,影儿是极力反对的,她再三劝江小桐,可江小桐却执意要去,这让影儿觉得郁闷不已,她实在想不明白,难道小姐看不出来,李持盈一直想打卢小闲的主意。

    卢小闲本来不打算和她们一起去,但经不住江小桐死磨烂缠,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杨珂的胭脂水粉铺子在西市很是有名,他这里的胭脂水粉是其他铺子比不了的,而且高中低档的都有,颇受长安女子的喜爱。据说连宫中的妃子,都时不时派宫女太监来买几样可心的水粉胭脂自家使用。

    因为生意越来越红火,所以杨珂的铺子也比以前气派了许多。

    卢小闲跟着三女刚走进铺子,便看见杨珂夫妇正送一名年轻女子出门。

    卢小闲瞅了一眼这女子,很是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女子也看见了卢小闲,她微微一愕,朝着卢小闲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去了。

    “公子,你怎么有空来了?”杨珂惊喜道。

    “哦,小桐要参加一个生日宴会,特来你这里选些合适的礼物!”卢小闲说罢,疑惑地向胭脂问道:“刚才出门的那个女子,看上去很是面熟,我似乎在哪里,她是谁?”

    “公子真是好记性,她是醉春阁成掌柜的千金成娇小姐,我以前和杨珂失散后,就在她身边做侍女,还是公子你帮杨珂从她那里找到我的!”

    胭脂叹了口气道:“成小姐也没有什么闺中好友,唯独我和能谈得来,她一个人闲得慌,便时常到我这里来说说话!”

    “哦,难怪呢,原来她是成轲的女儿!”卢小闲恍然大悟。

第九百零二章 朝议救人

    当初,吉温在醉春阁摊上了官司,卢小闲与成轲一同被关在京兆府大牢。出狱的时候,成娇专门来接成轲,卢小闲见过她一面。也就是在那次,卢小闲帮杨珂找到了胭脂。

    见卢小闲一副笑模样,影儿在一旁不乐意了,冷言道:“遇见老相识,莫不是又想起在醉春阁的快活日子了?”

    影儿一发飙,卢小闲只有投降的份,他赶忙对胭脂道:“你陪她们挑些上等货,我和杨珂去看看干儿子!”

    小念恩已经两岁多了,胖嘟嘟很是可爱。

    卢小闲逗弄了一会念恩,解下随身带的一个玉如意,递于杨珂:“今日来的匆忙,也没有什么准备,这个小玩意,算我给干儿子的礼物了。”

    杨珂在一旁惶恐道:“公子,这如何使得?”

    卢小闲故意装作不悦道:“怎么,我给干儿子礼物也不成吗?”

    杨珂知道卢小闲的心性,只得接过玉如意,朝卢小闲施礼道:“那我就替犬子谢过公子了。”

    杨珂为卢小闲倒好茶,与他相对而坐。

    卢小闲笑道:“看得出来,你这铺子的生意不错!”

    杨珂点头道:“公子说的是,长安有钱人多,生意比在潞州的时候好了十倍还不止,一年下来,收入七八万两银子不成问题。”

    “这还是你们夫妇二人手艺好,长安那么些水粉胭脂铺子,谁也比不过你们。”

    杨珂呵呵笑道:“公子过奖了!”

    卢小闲似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杨珂,记得我给岑大哥说过,胭脂铺子每年都要给你们分红的,你们夫妇占了几成份子?”

    “在潞州的时候,我们占了一成,现在岑掌柜又给加了一成,一成是给我的,一成是给胭脂的,我们二人占了两成份子。”

    卢小闲皱眉道:“这么少?”

    杨珂赶忙摆手道:“公子,已经不少了,这样下来一年最少也有上万两银子了,我们哪能用得了。若是在别家聘个掌柜,除了例钱,最多也就是到年底发个红包,还没有我们的零头多呢。”

    卢小闲摇摇头道:“不行,胭脂铺子是你们夫妇两撑起来的,两成份子太少了。再说了,你们的水粉胭脂铺子将来还要在各地设立分号,这些都要靠你们夫妻两个操持。回头我就和岑大哥说说,你们夫妇俩至少要占五成份子。”

    “五成”听了卢小闲的话,刚喝了一口茶的杨珂差点没被噎得背过气去。

    卢小闲怕杨珂再推辞,直截了当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

    七月二十,又是大朝的日子。

    李显上朝之后,听各部奏事,卢小闲只顾着打瞌睡,懒得听朝中所议之事。

    朝议结束,李显向群臣询问道:“各位爱卿,还有事奏吗?若是没有了,今日早朝便至此结束了!”

    听到李显这句话,卢小闲立刻睁开了眼睛,他走了出来,对李显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

    众臣齐唰唰把目光投向了卢小闲,不知他要奏什么事。

    李显朝着卢小闲会意一笑,点头道:“卢爱卿,你有何事要奏?”

    “陛下,微臣这里有三个案件的卷宗,想奏于陛下!”

    既然是作戏,自然要做的像一些,李显一脸诧异道:“刑部的职责就是审理案件,有案子刑部自行审理便是,何须奏于朝堂之上?”

    “陛下,这三个案子关乎社稷安危,微臣不敢独断,思虑再三,还是认为该由陛下与众位大臣议一下为好!”卢小闲坚持道。

    “那好,将卷宗交于内侍,给大家念念,若真如爱卿所说的,那我们就议一议!”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群臣也没有什么意见。

    内侍将三个案件的经过念完之后,群臣这才觉得这里面还真不简单。

    卢小闲朗朗道:“陛下,葛福顺一案源于上次陛下授命微臣整饬长安治安一事,因葛福顺的配合,使得整个羽林军为非作歹之辈全部伏法,羽林军军纪焕然一新。而新上任的右羽林军将军刘翼却对葛福顺打击报复,这是个冤案,必须平反。”

    宗楚客冷笑道:“葛福顺克扣军饷,刘翼按军处罚于他,何错之有,何时成了打击报复了?”

    “克扣军饷一事微臣已经查明,纯属诬陷,这是微臣调查的结果,请陛下过目!”

    说罢,卢小闲将又一份卷宗递于内侍。

    李显接过卷宗,仔细翻看着。

    卢小闲又拿出一封信,对宗楚客道:“这是右羽林军将士写的联名信,有上千人的签名。军中将士最反感的便是克扣军饷,试想一个克扣军饷的人,会有如此多的将士为他鸣不平吗?宗阁老若不信,可以亲自过目!”

    宗楚客接过看罢,对卢小闲道:“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若人人都如卢大人这般插手军队,那我大唐的军队岂不成了个别人的私家军了?”

    卢小闲接口道:“宗阁老说的一点也没错,这大唐军队本应该就是陛下的军队,上次之事,因为我有陛下所赐金牌,葛福顺遵令行事,奉的便是陛下之命,这说明他知道自己应该听谁的!可刘翼却编造罪名打击听从陛下之命的葛福顺,宗阁老不同意为葛福顺平反,我想反问一句,是不是宗阁老认为葛福顺听从陛下之命是错的?是不是宗阁老认为听从陛下之命的人就应该受到打压?若如此下来,今后军队之中还有人会听陛下的吗?”

    卢小闲这话问的是句句诛心,让宗楚客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连李显看他的目光也有些不善了。

    李显恨恨地瞪了一眼宗楚客,然后又看向了群臣:“众位爱卿,此事你们如何看?”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说话。李显也不客气,直接点了兵部尚书刘震南的名:“刘尚书,此事应该由你兵部来管,你说说此事该如何办?”

    刘震南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宗楚客,此时他哪敢再违逆李显的意思,赶忙顺

    着李显的话说道:“陛下,葛福顺对陛下忠心耿耿,微臣以为应该官复原职!”

    李显点点头,突然又问道:“那周波一事也属于你兵部,你觉得此案又该如何处理。”

    刘震南当然知道卢小闲会死保周波,只得卖个顺水人情道:“同样官复原职!”

    见葛福顺与周波二人的事情有了圆满的结果,卢小闲不禁松了口气,他又说道:“至于白锦娘一案……”

    宗楚客反击道:“白锦娘杀夫事实清楚,铁案如山,难道卢大人还要为其反案,你置大唐的律法于何地了?”

    卢小闲听了宗楚客冠冕堂皇的话,竟然出奇地没有反驳,而是点头道:“宗阁老说的没错,这白锦娘谋杀亲夫按律当处以极刑。”

    宗楚客这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卢小闲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就在宗楚客与众位大臣诧异之时,卢小闲又说道:“将白锦娘处以极刑是合法,但却不合情,也不合理!”

    “卢大人此话怎讲?”宗楚客沉声问道。

    “白锦娘与宋佳成之情是夫妻之情,她与宋佳成感情颇好,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白锦娘发现宋佳成所作所为有违国法,不顾多年夫妻之情,亲自杀死自己的相公,这是什么情?这是对百姓之情,这是对大唐社稷之情,孰轻孰重孰大孰小,宗阁老难道掂量不清楚吗?”

    说到这里,卢小闲又看向众位大臣:“别说白锦娘是个弱女子,就说我们这些朝廷大臣,在同样的情况下,是否能做出像白锦娘一般的义举也未可知?这样一位奇女子,若真将她处以极刑,合情吗?”

    卢小闲的这一番言语尽管有强辩的成份在内,却也不无道理,真要放在这些朝臣身上,未必能比白锦娘做的更好。

    卢小闲趁热打铁道:“我大唐的百姓就应该将忠于大唐、忠于陛下放在第一位,若真将白锦娘处以极刑,那大唐百姓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有谁会挺身而出?若仅仅只是为了执法,最终却将百姓教化成不识大义这人,这样合理吗?”

    李显点头道:“卢大人说的有理,那依你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白锦娘该救,但宗阁老说的也没错,法律还要遵守!此事是因我而起,我为三个人翻了案,自当接受惩处。这样吧,将我的官职和爵位全部削去,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待!”

    卢小闲为了保葛福顺等三人,竟然不惜官位和爵位,且不说他的做法对不对,单是这份视官位如儿戏的态度,便让许多人汗颜。

    “你,你……”宗楚客指着卢小闲说不下去了,只好对李显道,“陛下,此风不可长,若人人都效仿卢大人,那我大唐律法岂不成摆设了?”

    李显拉下脸来道:“大唐律法也要靠人来执行,若你们都能像卢爱卿这般为大唐社稷着想,敢用自己的爵位和官职不询私情地的保人,朕一概允准,大不了不守法度这个恶名由朕来担当便是了。”

第九百零三章 科考举子

    李显平日里没主见,像今日这般铿锵倒是不多见,让群臣觉得很不一般。

    李显扫视了一圈群臣,冷冷道:“朕不相信,这些年在大唐律法之下就没有一桩冤案?可朕从来没见一个大臣像卢爱卿这样直言。如今,卢爱卿都做到了这份上,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宗楚客哑口无言。

    “葛福顺、周波、白锦娘三人所加之罪全部取消,无罪开释!至于卢爱卿嘛……”李显沉吟道:“削去爵位,但保留官职,朕还要他继续为朝廷效力呢!”

    ……

    李持盈是相王李旦最疼爱的女儿,女儿要过生日,相王自然要上心,这算相王府的一件大事了。

    卢小闲本以为来相王府来赴宴的人肯定是络绎不绝,可进了相王府才发现,除了自己、江小桐、娑娜和影儿之外,就只有李奴奴、李隆基、太平公主和相王几人了,甚至连相王其他几个儿子都没出现。

    宴席还没有开始,卢小闲和相王、太平公主、李隆基在相王府后院围坐在石桌前。

    李持盈今日打扮的很漂亮,看上去多了份成熟的韵味。

    她与李奴奴引着江小桐、娑娜和影儿离卢小闲他们不远的一个凉亭内,几个人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不时地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太平公主瞅着凉亭内的李持盈口若悬河,叽叽喳喳与几女有说有笑,不禁摇头笑道:“盈盈这妮子,平日里不大言语,这会怎的像变了个人一般?”

    李隆基一本正经地打趣道:“姑姑难道看不出来,盈盈这是在和小闲的准夫人拉关系呢,若不处好关系,将来过了门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为了婚姻大事,盈盈当然要不遗余力了!”

    李隆基边说边向卢小闲挤眉弄眼着。

    “婚姻大事?”太平公主微微一愕,旋即反应过来,她皱眉转头看向李旦,“四哥同意盈盈嫁给卢大人了吗?”

    李旦慈祥地看着卢小闲,笑着对太平公主道:“妹妹知道我的心性,孩子们的事我一般不太干涉,小闲这孩子不错,只要盈盈愿意,我没意见!”

    太平公主眉眼轻挑,一丝阴霾从脸上闪过,转瞬便换上了笑脸:“四哥说的没错,盈盈也不小了,是该找婆家了!”

    他们三人当着自己的面说着李持盈的终身大事,这让卢小闲多少有些尴尬。

    李隆基也看出了卢小闲的不自在,便岔开话题问道:“小闲,昨日早朝你可是威风的紧呀,竟在当着宗楚客的面,将葛福顺等三人无罪开释,在朝堂之上让他如此灰头土脸,这还是头一次呢!”

    太平公主也问道:“卢大人,我很想知道,你花如此大的功夫救这三人,难道就因为他们是无辜的吗?”

    卢小闲笑笑道:“他们是无辜的没错,更重要的是我想通过这件事给宗楚客树敌!”

    “没错,就应该让宗楚客之流千夫所指才好!”李隆基一脸兴奋道,“小闲,有机会帮我引荐引荐葛福顺,他在右羽林军颇有威望,若能结交说不

    定将来有一天就用得上!”

    卢小闲点点道:“没问题!”

    李隆基和卢小闲谁也没注意到,在他俩说话时,太平公主的眉头越皱越紧。

    没错,太平公主心里不舒服,而且是很不舒服。

    几年前,魏闲云一再向太平公主推荐卢小闲,那时候太平公主对卢小闲并不是很在意。在她看来,卢小闲只是个运气不错的凡夫俗子,翻不起什么大浪来。若不是因为魏闲云看人极准,太平公主早就将卢小闲放弃了。看在魏闲云的面子上,她才勉强同意让魏闲云刻意去栽培卢小闲。

    谁知仅仅两三年时间,卢小闲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再回到长安,已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了,数月下来便在朝堂之上混得风生水起,成为李显身边的大红人。

    通过几次大手笔,卢小闲的能力让太平公主不得不刮目相看,便有了将卢小闲搜罗到门下的心思。

    可李隆基回到长安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太平公主在政治旋涡里打了一辈子的滚,当然看得出来,李隆基和他的几个兄弟不同,是有野心的人。

    别看李隆基现在还很不起眼,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便会在长安占据一席之地,怎能不让太平公主心中生出一丝警惕来呢?

    如今,卢小闲与李隆基打的火热,若是再让卢小闲与李持盈联姻,在卢小闲的帮衬,要不了多久李隆基便会成为自己潜在的对手,这是太平公主不愿意看到的。

    即便与李隆基有着血缘关系,太平公主也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心中暗自思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联姻成功,若实在不行就得使些手段了。

    ……

    一大早崔湜便来找卢小闲了。

    “小闲,走,陪我出去走走吧!”

    见崔湜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卢小闲奇怪地问道:“崔大哥,谁惹你了,让你这么生气?”

    “别提了!”崔湜愤然道,“还不是宗楚客,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视同儿戏!”

    听崔湜讲完,卢小闲才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三年一次的科考即将开始,宗楚客与以往一样推荐了吏部尚书乔为仁做主考官。

    乔为仁是吏部尚书,也是崔湜的顶头上司,他做主考官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副主考也没有推荐崔湜,而是定了吏部的考功员外郎程子山做副主考。

    崔湜并不是非要主持科考,他是想通过科举考试为朝廷多选拔些栋梁之材。

    乔为仁和程子山不学无术,能力远不及崔湜,就因为听宗楚客的话,所以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这些年来,科举考试被乔为仁这些人弄得乌烟瘴气,让举子们很寒心。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主考与副主考呢,又怎能选拔出真正的人才呢?

    卢小闲听罢,对崔湜宽慰道:“若我没猜错,这恐怕是韦皇后的意思,他们想通过科考将自己的人推出来,以增强他们的实力。崔大哥,你还是想开些,有些事只能尽人事而听

    天命了!”

    “你是这么认为的?”崔湜瞅着卢小闲道。

    “相信我,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崔大哥,你就忍忍吧!”

    “真让人觉得窝囊!”崔湜顿足道。

    “好了,崔大哥,你不是要去散散心吗?走,我陪你去!”

    ……

    天祥客栈的后院内,五个人正围着桌子吃着可口的早餐。

    他们五人都是准备参加科考的举子。客栈内住了不少的举子,这五人在一起处久了,便无话不谈形影不离了。

    “没想到,天祥客栈真够意思,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日子,连吃带住竟然没收一文钱。”常敬忠一边夹着小菜,一边小声嘀咕道。

    常敬忠今年只有十八岁,首次参加科考,在五人当中年纪是最小。

    “不仅是天祥客栈,好些家客栈都是免费的,我参加科考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据说,这些客栈都是岑氏商号的产业!” 杨乘亿在一旁附和道。

    与常敬忠相反,杨乘亿则是长安科考举子中的常客了,今年四十有二,在五人当中年龄最长,已经是第七次进京赶考了。

    “若我此次中了进士,一定要还了掌柜的这份情。”文俊一副吊儿浪当的神情。

    文俊可谓是举子中的异类,他文采出众,可上天对他很不公平,如此高的才情,却没有给他一副好皮囊,生就一副丑脸,数次考试都名落孙山,不知是不是因为相貌丑陋,或许是见惯了冷眼,他渐渐养成了放荡不羁的性子。

    “你若能中了进士,铁树也能开花了,还是继续救你的火吧!”刘辰在一旁打趣道。

    刘辰无论是诗赋还是策论都属上乘,与另外一名举子张九龄不相上下,他们二人都是公认的能考中进士的热门人选。

    眉清目秀的张九龄在一旁接话了:“刘兄这话就不对了,世事难料,谁说文兄就一定考不中进士,说不定文兄这一次还真能中了进士。”

    “说的好,世事难料,谁考中进士也不是上天注定的!”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五人扭头看去,见两个男子只笑眯眯地望着他们,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白衫的年轻人。

    “不知这位公子是……”张九龄客气地问道。

    “哦,我是这家掌柜的亲戚,听说客栈住了不少举人,特来看看新鲜。”白衫的年轻人笑道。

    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卢小闲,他和崔湜出来散心,顺便看看住在这里的举子。他怕这些人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会拘谨,所以随口便编了个瞎话。

    “这年头举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有什么可看的?”听了卢小闲的话,刘辰有些不悦道。

    张九龄对刘辰摇头道:“刘兄,天祥客栈的掌柜对我等照顾有加,也算有恩于我们,这位公子是掌柜的亲戚,你怎么能如此怠慢呢?”

    听了张九龄这一番话,崔湜与卢小闲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两人微微点头。

第九百零四章 探花郎

    “九龄说的没错,我们是该感谢掌柜的,来,公子,请坐!”文俊的丑脸上洋溢着笑容。

    卢小闲和崔湜也不客气,和他们围坐在一起。

    “还未请教公子贵姓呢?”

    “哦,我姓卢,他姓崔!”

    “哦,是卢公子崔公子,来,一块吃点吧!”文俊热情地邀请道。

    “不了,我吃过了,你们吃,我和你们聊会!”

    五人又开始吃了起来。

    “这位大哥,你刚才说的继续救火是个什么意思?”卢小闲向刘辰问道。

    刘辰还未来得及答话,常敬忠抢先说道:“卢公子,你有所不知!文兄才思艳丽,工于小赋,从不用打草稿,一挥而就,做起文章来就把手在袖子里笼一笼,然后一咏一吟就成了,八韵为一赋,每次考试,押官韵作赋时,文兄不急不躁,叉手一吟便成一韵,八次叉手即可完成八韵,人又送外号‘文八叉’。文兄很喜欢助人,在考场每次都能帮助自己左右的考生,据说上次科考主考官专门严防于他,但他还是暗中帮了八个人的忙。”

    卢小闲听罢,惊异地望着文俊。

    文俊叹了口气道:“若不是这帮狗官以貌取人,我何至如此呀!”

    卢小闲拍着文俊的肩头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相信我,文大哥,你总会有出头的那一天!”

    这么些年来,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如此激励的话,文俊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朝卢小闲点点头道:“多谢卢公子。”

    崔湜在一旁问道:“你们五位考的是明经还是进士?”

    刘辰嘴一撇,不屑道:“我们怎么会去考明经呢,当然考进士了!”

    大唐的科举考试有很多门类,主要的是明经和进士两门。

    明经主要考的是贴经,就是把经典著作某一段的一部分文字用纸贴住,让考生回答原文的内容,考的是死记硬背。为了增加难度,主考官开始选择一些偏僻生冷的章句做为试题。但那些聪慧的人,往往不会去考明经,在他们看来明经太不入流,不足以显示安邦治国的才能。

    相对于明经而言,进士考试就难的多。进士考试要考三场,第一场考诗赋,第二场考贴经,第三场考策文。

    明经与进士这两种考试的难易对比,举人们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意思是三十岁的人考中明经就已经是高龄考生了,而五十岁能考中进士还算是年轻的。

    “进士如此难考,你一定吃不了少苦吧?”卢小闲向杨乘亿问道。

    杨乘亿叹了口气道:“我这是第七次参加进士考试了,上次科考后的一场大病,几乎要了我的命,在长安好不容易养好了病,已经大半年过去了,索性索性就住在了长安继续苦读,等待这一次科考。离家三年了,也不知家中如何了。”

    卢小闲有些同情这些举人了,他有些言不由衷道:“杨大哥吉人自有天象,家中一定安好的!”

    卢小闲心情有些

    沉重,他准备起身离开了:“各位,你们吃过早饭还要温习功课,就不打搅了!”

    常敬忠对卢小闲颇有好感,他笑道:“不碍事,等会我们要结伴去龙首山!”

    “去龙首山干嘛?”

    “去摸柳?”

    “摸柳?”

    “据说,只要摸到了金丝柳,考场上就会笔力连绵,文思不绝,一举高中。”

    “还有这说法?”

    “当然了,这可是上次科考的探花郎说的,怎么会有错,这还是我们花了一两银子才买来了这个秘诀呢!”

    离开了天祥客栈,卢小闲忍不住问道:“崔大哥,摸柳就能高中,你信吗?”

    崔湜笑道“我当然不信,这肯定是蒯正鹏歪主意!”

    “蒯正鹏?”卢小闲奇怪地问道:“蒯正鹏是何许人?”

    “蒯正鹏便是刚才那些举子所说上次科考的探花郎,说起这个蒯正鹏,里面还有些故事呢!”

    卢小闲来了兴致,赶忙道:“崔大哥,你给我讲讲!”

    蒯正鹏在上次的科考中了第三名,成了万人瞩目的探花郎。眼看这状元和榜眼两位同科都已经被吏部外放做官去了,排名在他身后的进士们也都纷纷走上了仕途,静等消息的蒯正鹏真有点坐不住了。他找到吏部尚书乔为仁一问,没想到那乔为仁一翻眼睛,不屑地说道:“目前没有空缺啊,你回去等着吧!”

    蒯正鹏一打听才明白,乔为仁是出了名的贪官,没有钱孝敬,想要叫他放官,那简直就是搬梯子上天,连门都没有啊!

    蒯正鹏哪有银子给乔为仁,就算有他也不会给。他见乔为仁搪塞自己,大怒之下竟当面把乔为仁骂了一顿。因为蒯正鹏有功名在身,乔为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最后被骂得实在恼火,只得命手下人把蒯正鹏推出了吏部衙门。

    乔为仁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狂生,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只要我一日在任,一日就不放官与他,叫他在长安等个十年八年的,看你狠还是我狠!”

    点谁是探花郎是陛下说了算,可是放谁当官,那可是吏部说了算。就算蒯正鹏把这事捅到陛下面前,没有空缺,别说皇帝,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啊。

    打这以后,蒯正鹏隔三岔五就到吏部来吵闹一场。

    卢小闲笑道:“这蒯正鹏有些意思,他住在哪里,我们瞧瞧去!”

    崔湜带着卢小闲来到蒯正鹏的住处,这是一户人家的偏房,里面十分简陋,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蒯正鹏穿着也朴素至极,若不是早知道他是上次科考的探花,卢小闲还真将他当作市井之人了。

    卢小闲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蒯正鹏向卢小闲深深施了一礼道:“蒯某见过卢大人!”

    蒯正鹏虽然痛恨乔为仁,可对卢小闲还算恭敬。

    卢小闲在朝堂的所作所为,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蒯正鹏当然也听说了。

    卢小闲问起举子们摸柳一事,蒯正鹏苦

    笑着说了事情的原委。

    去年冬天,天寒地冻,乔为仁的父亲哮喘病发作,浓痰堵住咽喉,一口气没上来便一命呜呼了。乔为仁找了个风水先生,在长安城外的龙首山选了一块风水宝地。乔为仁披麻戴孝,将父亲下葬后,又花高价买来二十多棵稀有的金丝柳栽种在坟前。

    蒯正鹏一直在长安耗着,钱已经快花空了,别说送礼,就是以后能不能在长安住下去,恐怕都快成问题了。蒯正鹏心中憋闷,到街边的小酒馆中喝了二两烧酒,借着酒劲,他又来到了吏部衙门。

    吏部的差役早就已经认识他了,知道他就是前科的探花郎,也不敢十分为难他。蒯正鹏摇晃着身子,来到了乔为仁的内书房,乔为仁还是一脸的苦相,张口就说没有空缺,叫他继续等。

    蒯正鹏用手指着乔为仁的鼻子,吼道:“蒯某人已经忍耐你很久了,眼看着今年又要开恩科了,还将有一大批举子要等着外放做官,你再不给我找个好地方,可别怪蒯某人对你不客气了!”

    乔为仁搪塞了蒯正鹏几句,命令手下把半醉的蒯正鹏又架出了吏部衙门。乔为仁因为蒯正鹏隔三岔五来闹,所以把他的话早就当成了耳边风。在他的眼里,蒯正鹏就是一条小河沟里的烂泥鳅,他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啊!

    蒯正鹏回到住处,一头倒在床上,越想越来气,眼看着今年赴恩科考试的举子们都已经陆续赶往长安了,他这个前科的探花郎还傻傻地在这里等吏部派官呢,蒯正鹏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直到鸡叫头遍,蒯正鹏一骨碌爬起来,脑袋却“砰”的一声撞到床顶的横木上,这一撞,倒把人磕明白过来了,他拍手叫道:“有了!”

    蒯正鹏找来几张红纸,写上“高中秘诀”四个大字,贴到了各个客栈的门前。

    蒯正鹏可是前科的探花郎啊,这就是无形的号召力,很多今年赶考的举子们纷纷上门求教。

    蒯正鹏倒也不藏私,只需花一两银了子,他就把自己为何能考中探花郎的秘诀讲了出来。举子们听他讲完,一个个的都是将信将疑,可看他言之凿凿的样子,却又不得不相信。

    卢小闲忍俊不禁笑道:“这么说,你是想让举子们都到乔为仁父亲的墓前摸柳去?”

    “他不让我好过,我也得让他难受难受!”蒯正鹏愤愤不平道。

    蒯正鹏的急智让卢小闲很是欣赏,他朝蒯正鹏点点头道:“你再坚持一段时日,等有机会了,我帮你去计回这个公道!”

    “多谢卢大人!”

    ……

    十天之后,在龙首山上给乔为仁守墓的两位家人跑了回来,他们磕磕巴巴地和乔为仁说明墓地的情况。

    乔为仁一听也愣住了: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这帮赶考的举子们怎么都到龙首山摸金丝柳去了?

    乔为仁心中怀疑,吩咐家人准备大轿,两个时辰后,他终于沿着盘山路,来到了父亲的墓地,大老远他就闻到了一股骚臭的气味儿。

第九百零五章 算计

    乔为仁把大轿停在了父亲乔为仁的墓前,青砖坟前还站着七八名赶来摸柳的举子,栽种的二十多棵金丝柳已经被他们连摸带摇,弄得东倒西歪了,地上更是一片狼藉。乔为仁赶忙叫家人找过来几名举子一问,那帮举子一个个都异口同声地说:“只要摸到了金丝柳,考场上就会笔力连绵,文思不绝,一举高中。”

    可是问他们这个消息的来源,这帮举子们都说不知道,差点没把乔为仁的鼻子气歪了!

    要知道走上山来最少也得两个时辰,很多举子来到乔为仁坟前内急难忍,随便找个地方就开始方便,把这里搞成了茅房一样,气味难闻。

    乔为仁回来之后,暗中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个扶柳高中的消息竟是蒯正鹏放出来的,气得乔为仁直喘气,可是扶柳高中在民间还真的有这么一说。很明显,蒯正鹏是在报复乔为仁,可是乔为仁却没法给他定罪啊。

    乔为仁把手里的茶碗“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他“嗷嗷”大叫道:“赶快去,把我爹坟前的金丝柳树全都砍了!”

    十几个家人手拿斧头,把山上的金丝柳统统地砍倒后,又都扛回到了府中。看着被扛回的金丝柳,乔为仁哈哈大笑,任蒯正鹏有千条妙计,没有了金丝柳,看他还如何施展。

    ……

    就在举子们因为金丝柳被砍而懊恼之时,作为副主考的吏部的考功员外郎程子山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别看员外郎官不大,但是权力可不小,对于天下想要跃龙门的那些学子们,可是决定着他们的前途。

    这天,宗楚客差人去请程子山,程子山不敢怠慢。进了宗府,他被请到内院,可等了一整天也没见到宗楚客。

    程子山以为宗楚客没空见他,又不敢主动告辞,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等。

    这时,有下人上来敬茶,放下茶盏并不离开,只是看着程子山笑。

    程子山奇怪,就问下人为什么笑。

    下人用手指着书案上的一张纸道:“程大人,你看这篇文章写得如何?我家阁老很喜欢这篇文章。”

    说完就退下了。

    程子山心下疑惑,走上前去,仔细看了起来。这篇文章名曰《星月赋》,文后写有“宗暄”的名字。

    程子山知道,这宗暄是宗楚客的孙子,正准备参加科考。

    程子山何等聪明,立刻领悟了宗楚客的意思,是想让他这次科考命题为“以星月为题做赋”。

    程子山将这篇文章读了一遍又一遍,本想宗楚客召见他时,可以在宗楚客面前吹捧宗暄几句,讨得宗楚客欢心。可一直等到天黑,宗楚客也没召见他,程子山不得不告辞。

    ……

    这一日,当卢小闲再到天祥客栈门口时,张九龄、文俊等人又准备结伴出门了。

    “各位大哥,你们这又是要去哪里呀?”卢小闲奇怪地问道。

    “龙首山!”

    “龙首山的金丝柳不是已经被砍了吗?”卢小闲显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常敬忠小声道:“金丝柳的柳根泡水当茶喝,对企望金榜高中的举子更有奇效。”

    卢小闲一怔,脱口问道:“这又是那个探花郎说的吧?”

    常敬忠点点头。

    ……

    蒯正鹏放出的这话,让吏部尚书乔为仁吃尽了苦头。两个守墓的家人一身是血地跑了回来,把乔为仁给吓了一大跳。一问才明白,原来还是那金丝柳树惹的祸。

    这几天京城里风传,金丝柳的柳根泡水当茶喝,对企望金榜高中的举子更有奇效。

    乔为仁命人砍了金丝柳,不少没摸到金丝柳的举子竟拿着铁锹去挖柳根去了,两个守墓人拼命制止,可是几天后,坟地还是被挖得一片狼藉,没有得到柳根的举子心有不甘,竟高价收购金丝柳的柳根,真有不怕事的小混混,趁着夜色上山,挖出深扎棺材旁的柳根后,然后高价再卖给赶考的举子。

    两个守墓人想要制止,就被那几个蒙面的混混用石头给砸伤了。挖柳根泡水喝的主意一定也是蒯正鹏出的,乔为仁急忙把他爹的墓地遭到损坏的案子报告给了刑部。

    刑部责令京兆尹派捕快严查偷挖柳根的混混,维持长安的治安这是京兆府的职责,周贤当然要按照刑部的意思办了。

    可是,乔为仁还让刑部将造谣生事的蒯正鹏抓起来。

    就在周贤为难之际,卢小闲出面了,他振振有辞道:“乔大人,按照大唐的律法,砍伐坟前树木,偷挖坟内冥产才算是盗墓,那金丝柳可是你自己砍的,人家挖无用的柳根这并不算是盗墓啊!”

    乔为仁听卢小闲一说,尴尬地道:“那该如何是好?”

    卢小闲想了想说道:“我对您和蒯正鹏的恩怨也是早有耳闻,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远远地放他一个官,永远见不到岂不清净?”

    乔为仁出了刑部,赶快回衙门一翻官册,在偏僻的剑南道找到了一个知县的空缺,于是,他赶忙派人去通知蒯正鹏。

    报喜的差役刚把话讲完,蒯正鹏一声冷笑,说道:“到那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去当知县?蒯某说啥也不会去的!”

    那两个差役碰了一鼻子灰,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吏部,乔为仁一听禀报,把桌子拍得山响,叫道:“不去?好啊,我就把这个知县放给别人,叫他在长安待一辈子!”

    卢小闲听说蒯正鹏拒绝了外放知县的消息,也觉得奇怪,于是便想问个究竟。

    卢小闲见到蒯正鹏的时候,蒯正鹏手里正拿着块杉木板子,比比划划地左看右看呢,卢小闲不明白蒯正鹏拿着那块杉木板子做什么,听了蒯正鹏的解释,卢小闲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原来这几天皇宫中正装修三大殿呢,工匠们用油漆把大殿的窗门全部漆了一遍,可是一转天,在油漆味刺鼻的大殿中临朝的李显就觉得浑身刺痒,起了一身的小红疙瘩,经过太医们的诊治,确定为漆疮。太医们没有办法,只好张榜招贤。

    蒯正鹏已经打听明白,涂抹三大殿的油漆是榆林进贡

    的,榆林就是他的老家啊。在他老家有一个专治漆疮的土方,那就是用埋在地下的杉树棺材板熬药,就可以治好这种漆疮。

    卢小闲瞪大了眼睛道:“这么说,你是想用乔为仁父亲的杉树棺材板为陛下治病了?”

    “非也,我是想让他给我放一个京官……”

    ……

    蒯正鹏揭榜来到太医院,说出了土方。太医们一听这个奇怪的方子,心中无不怀疑,就把蒯正鹏带到了李显那里。

    蒯正鹏精通医理,把杉木棺材板破漆疮、解毒气的药理一说,李显也是连连点头,太医们一问到哪里去找杉木棺材板时,蒯正鹏说道:“只有龙首山上乔家的杉木棺材板最合适!”

    李显听了立刻下旨召见乔为仁。

    乔为仁一听大惊,原来蒯正鹏算计的是他爹的棺材啊。人都说一坟二房三八字,他爹的坟址可是一块上佳的风水宝地啊,真要是陛下信了蒯正鹏的馊主意,取他爹的棺材板子给自己治病,那乔家的风水可就统统地给毁掉了,他这个吏部尚书恐怕也做不稳当了!

    乔为仁跪在地上,一口咬定蒯正鹏胡说八道。

    蒯正鹏“嘿嘿”一阵冷笑,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杀头的手势道:“要是我开的方子无效,请陛下砍我的脑袋!”

    李显浑身漆疮,奇痒难忍,现在别说是挖出乔父的棺材,就是用乔父的尸体熬药他都同意一试啊。陛下有命,乔为仁也不敢不答应啊。

    乔为仁哭丧着脸回到了府上,还没坐稳当呢,卢小闲便来拜访了。

    说起这事乔为仁只能唉声叹气,卢小闲故意道:“乔大人,你若不再想想办法,明天一早令尊的棺木就会被挖出来了!”

    乔为仁听出了卢小闲的弦外之音,他赶忙道:“卢大人,求您给想个办法,我父亲的棺木最好不要动啊!”

    卢小闲微微一笑道:“其实,不动令尊的棺木也不是不行,你只须给蒯正鹏在朝廷谋个官职便是了!”

    “他想做京官?”乔为仁皱着眉头道。

    卢小闲点点头道:“听说谏议大夫前两天已经告老还乡了,吏部准备将谏议副使升为谏议大夫,谏议副使的位置就空缺了下来,不如就将谏议副使的位子给了蒯正鹏便是了。”

    谏议副使虽然没有实权,可却也是从四品的官职啊,乔为仁一听愁得直皱眉头。为了叫老爹的遗体不受惊扰,最后,他只得咬牙答应了。

    ……

    科举考试在清晨开始,当街鼓声还在长安城街巷中回响时,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们已经奔向考场。

    考试的地点设在礼部南院,礼部是唐朝中央机构六部之一,掌管天下的礼仪、祭享、贡举,礼部南院位于长安城北部百官办公的皇城之内。

    开考之前,礼部南院的考场四周就已经戒备森严,大批的兵士守卫在考场周围,考场大门外设置了棘围,每个进入考场的考生都要被搜身并仔细核对身份,以防夹带或冒名顶替。

第九百零六章 状元之死

    由于每场考试要从天亮考到天黑,所以考生们入场时需要携带一些生活用物品,这些物品包括炭火盆,食合,茶具,蜡烛等。炭火盆用来取暖煎茶热饭,食合中备有一天的食品,条件差的考生备不全这么多东西,带些干粮凑合一天。当然,笔、墨、砚等文具用品更是不可缺少的。这些物品放在一起也是一大堆,家境富裕的考生由仆人送到考场外面,家境贫寒的考生只好自己扛着拎着。

    卯时开始发放试卷,每科考试会进行一个白天,到了天黑之后考试时间允许顺延,顺延的期限控制在三根蜡烛烧尽的时间内。主考官那里燃有标准的蜡烛,当最后一根蜡烛燃尽的时候,会有人员大声呼报通知考生。

    对于众多的考生来说,最大的关坎儿是放榜,放榜那天的清晨将揭示他们的命运。

    皇城南面有三座城门,正中是正门朱雀门,东边是安上门,进了安上门向北经过太常寺、太仆寺之后就到了礼部南院。礼部南院东临安上门大街,站在安上门大街上可以看到一堵与众不同的高墙,这就是令考生们既向往又忐忑不安的东墙。东墙高一丈有余,墙外建有一道矮墙,矮墙和东墙之间的空隙中布满了荆棘。东墙是为悬挂进士榜而修建的,墙前那道矮墙和荆棘是为了防止有人接近进士榜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放榜的结果终于出来了,头名宗暄,次名张若语,第三名刘辰,张九龄名列第四。住在天和客栈的杨乘亿、常敬忠、文俊三人则落榜了。

    这次科考命题为“以星月为题做赋”,这一切都是按照宗楚客的设计进行的,他为了让孙子“名正言顺”地考中状元,就让宗暄先写好文章,再让程子山来府中“无意”间看到并熟记。老奸巨猾的宗楚客没有看错人,程子山果然有心计,宗暄的《星月赋》无人可比,所有考官都赞不绝口,宗暄毫无疑问地得了状元。

    榜眼张若语是何来头,却无人知道。

    刘辰与张九龄两人才学都很出众,众考官看了刘辰的答卷,好!看了张九龄的答卷,妙!左掂量右掂量,两份答卷一般重,最终左右权衡,便定了刘辰为探花郎,而张九龄则屈居第四。

    放榜的当天,有考生揭露,宗暄的这篇《星月赋》并不是他所作。因为早在科考之前就有人看到过这篇文章。

    堂堂宰相之孙抄袭作弊,此事非同小可。

    宗楚客也听到了外界的风言风语,马上叫来宗暄询问是怎么回事。

    宗暄见宗楚客发怒,马上不打自招。

    原来,宗楚客命他在科考前做出一篇好文章来,可宗暄只喜欢走马斗狗胡吃海喝,平日最烦读书,每次宗楚客要看他的文章,他都是让教书先生帮忙“润色”才能过关。

    这次先生听说事关科考,怕担责任不肯再替他写,宗暄索性命手下人花重金去找一个会做文章的替他“捉刀”。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篇《星月赋》就是花五十两银子从一个落魄书生手中买来的。

    宗楚客

    对这篇文章十分赞赏,以为宗暄有了长进。直到试后闹将起来,宗楚客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有个屡试不中的书生,家境十分贫寒,只落得卖字为生。这篇《星月赋》卖了一个大价钱,他就把这些年写的得意文章集结出了一本书,找人抄了数十本。如今正值科考之际,好多考生买到了这本书,这才使宗暄“捉刀”作弊的事暴露。

    得知内情后,宗楚客大怒,取家法要惩治宗暄,吓得宗暄面如白纸、抖如筛糠。

    正在这时有人要求见宗楚客,来人正是那程子山。

    宗楚客喝令宗暄先退下,马上让程子山进来。

    程子山正是为这事而来。如今事情越来越乱,他难逃干系,这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精明的程子山想,只有帮宗楚客解决好这件事,自己才能不受连累,而且还能继续得宠。

    程子山进来和宗楚客闲聊了几句,话题就转到了宗暄身上:“令孙此次夺魁真是不负众望,听说他学识渊博下笔如神,已经有大作成书了,真是令人佩服呀!”

    宗楚客一惊,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得含含糊糊地说:“过奖,那都是涂鸦之作,实在不值一提。”

    “令孙年少才高,我那些喜欢舞文弄墨的朋友都想与公子结识,故请他闲暇时屈尊寒舍。对了,一定要带上那本大作给他们见识见识。”程子山说完就以有事为由告辞了。

    宗楚客思量程子山此行的意图,难道他真的不知道那本书是别人写的?

    肯定不会这样简单。

    他左思右想,终于有了眉目。

    原来,这位城府很深的程子山是给他出了个主意,用“李代桃僵”之计,将错就错,把别人写的书说成是宗暄写的,这样一来既平息了“抄袭作弊”的风波,又可使宗暄得了“博学多才”的美名,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宗楚客又转念一想,可那个书生可是个障碍啊!

    就算他一时将自己写的书拱手让与宗暄,也难保日后他不将此事宣扬出去。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宗楚客眉头一皱,想了一条毒计。

    宗楚客以宗暄要找个先生教他作文为由,请那书生进了相府。正苦于找不到正经营生的书生并不清楚内情,高高兴兴地来了。宗楚客安排宗暄与丁士卿交谈,暗中悄悄派人在书生的茶里下了毒。

    书生一边喝茶,一边眉飞色舞地同宗暄谈诗词歌赋,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顿时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滴了下来。

    宗暄一见吓坏了,站起身就要走,不料被书生一把揪住,欲质问他。但毒性发作,书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刚一张口便鲜血喷出,溅了宗暄一身,然后扑在宗暄身上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将宗暄压在了身下。

    宗暄见此情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惨叫起来。

    宗楚客的下人赶紧冲进屋,只见书生的手死死抓着宗暄不放,宗楚客的下人只得将宗暄的衣服扯破,才把宗暄和书

    生分开。

    除掉了书生,宗楚客松了一口气。他告诉宗暄:“以后就说那本书是你写的。”

    宗暄受了惊吓,神情恍惚,宗楚客说的话他根本没听明白。

    宗楚客见状更是大怒,将宗暄一顿训斥,宗暄如同受惊的鸟,浑身不停地发颤。

    宗楚客的下人打听到,书生那本书是城中的一个书局誊抄的,还有几十本存在书局。

    宗楚客就让下人把那些书都弄到相府,一本都不要留。

    下人冲进书局,不由分说就要把书抄走,还威吓书局掌柜不许声张,否则有杀头之罪。

    书局掌柜哪敢得罪宗楚客,只得自认倒霉。

    可书局掌柜的娘子不怕这套,同相府下人理论起来,说书生当初只付了一部分的钱,答应日后取书时再付清所欠,现在书都拿走了,钱谁给?

    相府下人把眼一瞪,说想要钱,就到相府找相爷去要!

    掌柜娘子知道去了相府也要不出钱来,说不定连小命都得搭进去,可亏也不能就这么白白吃了,便想给宗楚客添添堵。

    她趁相府下人不注意,把杀鸡时留下的小半碗血悄悄倒在了其中一本书中。这血被老板娘做了手脚,能渗入纸中,合上后看不出来。

    下人把书弄到相府,宗楚客随手拿了一本,可巧正是老板娘倒了鸡血的那本。

    宗楚客让人把那本书交给宗暄,命他熟读里面的文章,以免别人问起那本书,宗暄说不出名堂。

    宗暄拿到那本书,打开一摸,弄了一手血。宗暄吓得瞪大了眼睛,书生临死时拼命揪住他不放的场景立刻浮现在眼前。

    宗暄本来上次受到惊吓就没有恢复,这次又拿到带血的书,宗暄的魂儿一下子就飞了!

    这书上怎么全是血呀?难道是冤死的书生找我索命来了?

    宗暄一声惨叫,眼一翻倒在地上,当时就没气儿了。

    老奸巨猾的宗楚客本想让自己的孙子飞黄腾达,没想到机关算尽也未得逞。而他那不争气的孙子还被一本带血的书夺去了小命,真中了那句话:恶有恶报!

    ……

    “宋县令?你怎么来长安了,可是那件案子有进展了?”卢小闲一见宋璟吃了一惊。

    “正是,下官有一事要请卢大人帮忙!”宋璟满脸严肃道。

    “你说吧!”

    “是这么回事……”

    ……

    这天,蓝田县王员外家的管家王三欢欢喜喜地跑进县衙来,给宋璟送上了一张请帖。宋璟打开请帖一看,原来是王员外决定在本月初六大张筵宴,为儿子完婚,特邀宋璟届时前去赴宴。

    宋璟和王员外是忘年交,关系很好,如今员外儿子成亲宋璟自然也同喜共慰,因而欣然应允。

    到了宴会那天,王家张灯结彩,丝竹齐作,筵席广开,高朋满座,好不热闹。酒过三巡,大家纷纷到洞房去向王公子表示祝贺,宋璟自然也不例外。

第九百零七章 假榜眼

    就在洞房里,宋璟赫然发现书桌上有一只玉雕雄鹰。这只玉雕雄鹰与几个月前他在卧龙山无头尸案案发现场捡到的那只一模一样。只不过,那只断了一只脚,而眼前的这只完好无损。宋璟愣了片刻,旋即拿起玉雕雄鹰,假装爱不释手的样子,观赏片刻。

    “王公子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只玉雕雄鹰?”宋璟微笑地问道。

    “一个朋友送的。”王公子回答。

    “嗯,形态逼真,栩栩如生。不错!”宋璟夸赞道,把玉雕雄鹰放回桌上,“请问公子,你的哪位朋友有如此精湛的雕刻技术,能做出这样精美绝伦的作品来?”

    “哦,可能不是他雕刻的。他只是一个书生,我偶然认识的,便结为了朋友,于是他把这只玉雕雄鹰送给了我。他说,本来有一雌一雄两只,但那只雌的被摔坏了,丢弃了,只剩下这只雄的。”

    “哦,原来是这样。不知道你的哪位朋友如何称呼。”

    “他叫张若语,也是蓝田县人,现在已去长安赶考了。”

    “好,再次祝贺公子!”

    说罢,宋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洞房。

    宴后,宋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县衙的,不是因为醉酒,而是因为兴奋、激动和释放。

    官道无头尸案就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头上,让他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而不知道如何下手去侦破这个案子,又使他迷茫,挫败甚至是绝望。

    现在,一切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希望的曙光,即将驱散笼罩在无头尸案上的重重迷雾,宋璟没有理由不兴奋,不激动,不释放。

    宋璟决定去长安会会这位张若语。

    来到长安,宋璟在一家客栈里见到了张若语,一个温文尔雅,风流倜傥的年轻人。

    眼前的这个张若语,皮肤很白皙,一点都不像北方人,而且还带着南方口音,一见之下,宋璟便断定这个张若语绝对是假冒的。

    宋璟得知张若语已经中了榜眼,心中也是吃了一惊,连忙对他表示祝贺,与张若语客套一番,然后切入正题。

    “张榜眼好像有位朋友姓王,是我们蓝田人?”宋璟“循循善诱”地问道。

    “对。王公子这个人不错,所以我就交了他这个朋友。”张若语坦承道。

    “哦。”宋璟微微点点头。“你还送给他一只精美的玉雕雄鹰。”

    “是啊。本来有两只的。有一只被我弄坏,扔了,剩下的一只就送给他了。”

    “被扔的那只是不是这只啊?”宋璟从怀里摸出那只带血的玉雕雄鹰,放在桌上,微笑地盯着张若语。

    张若语一见玉雕雄鹰,立刻脸色大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宋县令真会开玩笑。”张若语讪笑说,随即哦的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站起来,抱拳说道,“对不起,宋县令,我还有点事,就失陪了。”

    说罢,张若语站起来,转身疾步而去。

    ……

    “卢大人,这假张若语已经是榜眼了,现在如何是好?”宋璟忧心忡忡道。

    “这事好办!”卢小闲笑道。

    “卢大人,你有办

    法?”宋璟惊喜道。

    卢小闲点点头,朝门外喊道:“海叔!”

    “姑爷,有事吗?”海叔进门应道。

    卢小闲对海叔附耳悄悄说了几句,海叔点头出去了。

    宋璟不知卢小闲何意,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卢小闲聊着。

    “宋县令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话吗?”

    “什么话?”宋璟一头雾水。

    “我说过要送你一份大礼!”

    “噢,还记得!”

    卢小闲上次在蓝田县内衙的确说过这么一句话,不过宋璟当时并没有在意,只道是卢小闲随意说说。今日卢小闲突然又提起,他这才想起来了。

    “待这个案子结了,希望你能在长安多逗留些日子,我给引见一个人!”

    “是谁?”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宋璟正在狐疑中,海叔已经回来了,他将扛在肩头的一个大麻包掼在地上。

    “打开!”卢小闲吩咐道。

    麻包打开了,里面一个人惊魂未定的望着眼前。

    “张榜眼?”

    “宋县令?”

    假张若语与宋璟同时惊叫道。

    “你……你们想干什么?”假张若语结结巴巴地问道,他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哆嗦。

    “谁指派你冒充张若语参加科考的?”卢小闲沉声问道。

    “我没有冒充,我便是张若语!”假张若语狡辩道。

    卢小闲冷笑道:“真的张若语已经被人杀了,难道非要把证据摆在你面前,你才承认吗?”

    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张若语反而镇定了:“没错,我是假冒了张若语,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海叔见张若灵如此嚣张,手中的剑稍一加力,刺进假张若语的肉里,鲜血冒出来。

    “说,你为何要杀死张若语,然后冒名顶替他参加科考?”宋璟严词问道。

    “要我告诉你,呸!你也不看看你是谁,有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假张若语态度很是嚣张傲慢,似乎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很从容地看着海叔的利剑。

    卢小闲对海叔施了一个眼色,海叔当即把剑一翻,剑体在假张若语的脖子上用力一击,假张若语当即晕死过去。

    ……

    等假张若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荒草丛中。时间已是晚上。他缓缓地站起来,却赫然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更恐怖的是,棺材里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一具身着白衣的无头尸躺在棺材里,脖颈上汩汩冒出血来。棺材四周,白幡飘飘,阴风惨惨。凄厉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远处传来。

    “啊……”假张若语吓得大叫起来,拔腿就跑。

    忽然,一具尸体从空而降,拦在假张若语面前。尸体长发凌乱,面目狰狞,浑身血淋林。一双汩汩流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假张若语。然后,尸体的头咔地掉下来,落在地上。鲜血从断折处喷出来。

    “啊……”假张若语惊恐万状,转身又跑,却发现棺材正在缓缓逼近他。

    而且,棺材里的无头尸也在缓缓站

    起来。

    假张若语立刻吓得腿都软了,扑通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哀求说:“两位大哥,你们饶了我吧。你们不是我杀的,是主公叫他的两个手下杀死你们的。”

    “他为什么要杀死我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低沉沉地问道,仿佛是从地底下发出来。

    “因为他想通过丹药来控制陛下,而你们却发现了这个秘密,而且还要揭穿这一阴谋,所以……”

    “是不是你的主公谁派人打入了冲虚观,在给陛下炼制的丹药里加入某种容易成瘾的药物,让陛下服用后就上瘾,以便他控制。”阴沉的声音再次发问。

    “是是是!”假张若语忙不迭点头道。

    “你的主公是谁?他现在哪?”

    “我不知道,也没见过,主公每次的指令都是由一个蒙面人送给我的。”

    “好了,你可以起来了。”声音恢复了正常,不再阴森。

    假张若语抬起头,哪里还有什么棺材和无头尸,只见两个活人站在面前。这两人他都见过,一个是蓝田县令宋璟,另一个则是将他抓来的海叔。

    见宋璟和海叔两人都冲着他得意地微笑,假张若语顿时恼羞成怒,忽地站起来。

    “好啊,原来是你们两人在使诈。”假张若语气急败坏,冲过来举拳就砸向宋璟。

    海叔飞出一脚,把假张若语踢翻在地,并上前一步踏在他身上,然后掏出绳子,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

    几家欢喜几家愁,天祥客栈内的五个好友此刻虽然在交杯换盏,可他们的心情却大不同。

    刘辰与张九龄中了进士,心情当然不错。文俊、杨乘亿、常敬忠和落了榜,哪能高兴的起来。

    不管怎么说五人也算是有缘,今晚这顿饭,一来是祝贺刘辰与张九龄高中,另一方面是则是为杨乘亿、常敬忠与文俊三人返乡送行。

    “刘兄,张兄,你们能考中,我们也替你们高兴,来,我们敬你二人一杯!”文俊对自己的落榜早在意料当中,不似杨乘亿、常敬忠那么情绪低落,率先举起杯来。

    杨乘亿、常敬忠二人勉强带笑举起了杯。

    还没等他们碰杯,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在门口响起:“现在就饯行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卢公子,是你?”常敬忠首先认出了卢小闲。

    “不知卢公子说这话是何意?”刘辰似乎对卢小闲并无好感。

    卢小闲用奇怪的目光盯了刘辰好半晌,淡然笑道:“古语说的好,得意则忘形,乐极则生悲,你可要小心了!”

    不待刘辰说话,卢小闲又看向杨乘亿、常敬忠、文俊三人道:“三位明日便要返回吗?”

    杨乘亿叹了口气道:“不回去难道还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吗?”

    “三位能不能再多留三日,就三日!”卢小闲恳切道。

    常敬忠不解道:“卢公子,你这是何意?”

    “现在我不方便说,总归对你们是有好处的!”

    刘辰在一旁讥讽道:“别人为什么要听你的?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第九百零八章 接见新科进士

    卢小闲连看也不看刘辰一眼,对三人道:“你们若是信我便留下,若不信那就请自便吧!”

    三人还要细问,卢小闲已经转身离去了。

    常敬忠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另外两人,文俊苦笑道:“我觉得卢公子至少不会害我们,我信他。反正也是白吃白住,留三天就留三天吧,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常敬忠与杨乘亿点点头。

    ……

    今日本不是上朝的日子,但大臣们都接到了内侍的通知:巳时赶到麟德殿,陛下要与众位大臣共同接见新科进士。

    麟德殿在大明宫北部太液池之西的高地上,建于唐高宗麟德年间,故以“麟德”命名。这里是皇帝召见贵族亲信、接见外国使臣和举行盛大宴会的地方。

    “众位爱卿,今日朕请大家来,是想与众爱卿一睹新科进士的风采。”

    李显说罢,向大殿内排列整齐的进士们问道:“新科状元何在?”

    进士中无人应答,宗楚客一脸悲戚向中宗禀报道:“陛下,今年的新科状元本是微臣的长孙宗暄,可他却在数日前暴病而亡了。”

    “哦,宗爱卿节哀呀!”李显没想到状元郎竟然暴毙了,自然要安慰一下宗楚客了。

    “既然状元空缺,那就由榜眼递补状元吧!”李显重新钦定了状元,又问道,“不知榜眼是哪一位呀?”

    进士中依然无人应答,李显觉得奇怪,正要询问,却听卢小闲道:“陛下,这榜眼本是一名叫张若语的举子,但此人却不能做状元。”

    “这是为何?”李显不解地问道。

    卢小闲将蓝田县官道发生的杀人案,乃至擒获假张若语的前前后后详细讲于了李显。李显与群臣听罢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这其中竟有这么许多波折。

    “这假张若语现在何处?”李显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暗中打自己的主意,不由怒问道。

    “微臣已将他关押在刑部大牢内了。”卢小闲回答道

    “卢爱卿,一定要严加审讯,务必查出这幕后主使之人!”李显怒容未消道:“朕要诛他九族!”

    “是,陛下!”卢小闲领命后,又道,“挖出这假张若语,破了这桩案子,蓝田县令宋璟功不可没,望陛下能嘉奖宋璟!”

    “是,应该嘉奖!”李显点头道:“不爱卿,不知你有何建议?”

    卢小闲不失时机建议道:“宋璟颇有断案能力,正好大理寺少卿已经致士,陛下可任命宋璟为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是大唐九寺唯一不下设监的寺,设大理卿一人为从三品,大理少卿两人为从四品下。宋璟作为上县县令仅为正六品下,从正六品下到从四品下,这也太……

    李显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于是便点了吏部尚书乔为仁的名字问道:“乔爱卿,卢爱卿所言你以为如何?”

    乔为仁看了一眼卢小闲,赶忙答道:“回禀陛下,卢大人所言极是,宋璟做这大理寺少卿应该可以称职!”

    谁都知道,乔为仁是宗楚客的人,众位大臣本以为乔为仁肯定会反对,却没想到

    乔为仁却说出这么一番话,众臣不由面面相觑:乔为仁什么时候竟然与卢小闲合穿一条裤子了。

    尤其是宗楚客,他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乔为仁。

    乔为仁却有苦说不出,谁让自己与卢小闲达成了协议呢,只能假装没看到宗楚客的目光。

    李显听了乔为仁的话,微微点点头道:“准奏,就让宋璟任大理寺少卿吧!”

    卢小闲见乔为仁如此上路,他自然要投桃报李。

    于是,卢小闲朝着乔为仁微微一笑,又向李显建议道:“陛下,去年的探花郎蒯正鹏至今没有放任,可以让他任谏议副使。”

    李显又看向乔为仁,卢小闲这是在帮乔为仁的忙,乔为仁怎会不明白。

    于是,在乔为仁同意之下,蒯正鹏又成了谏议副使。

    卢小闲说什么乔为仁就做什么,这让宗楚客大为光火,可如今木已成舟,他把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了乔为仁,乔为仁只有打落牙齿咽进肚了。

    状元与榜眼都没见着,李显觉得很是无趣,便又问道:“新科第三名探花可在?”

    站在进士当中的刘辰赶忙出列道:“陛下,刘辰在此!”

    李显见刘辰英俊魁梧,举止彬彬有礼,不由龙心大悦,大手一挥道:“着刘辰递补为今年的新科状元!”

    刘辰听罢心中大喜,刚要谢恩,却听一旁有人喊道:“陛下,万万不可!”

    众位大臣循声望去,又是卢小闲,敢情今日麟德殿成了卢小闲一人表演的地方了。

    “卢爱卿,有何不可?”李显对卢小闲出奇的宽容。

    “陛下,这刘辰身上有疑点,必须待查清之后才行!”

    “有疑点?爱卿这话是何意?”

    “陛下,微臣给您讲一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你说,你说!”李显的兴致颇高。

    群臣也不知卢小闲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齐齐盯着卢小闲。

    卢小闲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道:“今年科考,有两个举子在快到长安的岔路口碰到一块儿了……”

    ……

    这两人举子,一个是从北来的,一个是从东来的。相互通了姓名,就搭伴儿走。走到半下晌,来到一个集镇,这儿离京城还有一百里地。

    东来的举子累了,想在这儿住下。

    北来的举子望望天空说:“太阳还很高呢,再撵出二三十里地,就能赶到长安。”

    东来的举子非在这儿住下不可。

    北来的举子只好说:“仁兄要住就住下,小弟还要再走一程。”俩人就分手了。

    东来的举子走进马家客店,出来迎的是个不到三十岁,头上盘着发髻的女人,长得挺俊气。这个举子已经结了亲,家里有娘子。这回进京赶考,走了半个多月,一到晚上就觉得没味儿,今儿个见了这个俊女人,色心动了起来。

    举子客气地问道:“不知店掌柜可在?”

    那女人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丈夫姓马,前年去世了,我接着开这个店,我就是老板,人们都叫我马寡妇

    。”

    举子笑了笑,对马寡妇道:“大嫂,就请给我准备一个干净房间吧!”

    说着,向马寡妇飞了个眼神儿,马寡妇也朝他笑了笑。

    这一笑举子便迷了魂儿,他想:寡妇开店,准是野妓,等到天黑,就好那个了。

    天黑下来,举子吃了晚饭,就在他住的房间门口盯着马寡妇。

    直到一更天,马寡妇才从账房出来,往她住的西厢房走,举子蹑手蹑脚地跟了过来。

    马寡妇进屋回头要关门,看见了这个举子,笑着问:“客人,用茶还是用水?只管吩咐。”

    举子也笑着说:“你不必装模作样,今晚陪我一宿,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说着就要往屋里进,马寡妇也没阻拦,两个人进到屋里。

    马寡妇问:“客人姓甚名谁?到哪儿?干什么?”

    举子打个嗝儿道:“我姓张,叫张九龄,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马寡妇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脱衣上床吧!”

    张九龄乐得嘴都咧成瓢儿了,连忙脱了外衣,又脱内衣。

    在他刚露出胸脯的时候,马寡妇猛地伸出一只手,在举子的胸脯上狠狠地抓了一下说:“瞎了你的狗眼!老娘虽是个寡妇,可不是那号**。我那一笑,笑你见了女人就挪不动腿儿。有多少个想占我便宜的人,我都给他留下了记号。知趣的,赶快回房睡你的觉,明天好赶路。要不,我就喊人啦!”

    张九龄低头看自己的胸脯,留下五道指甲划的血印儿。他怕马寡妇真把人喊来,自己就要丢人现眼。只得慌慌张张地穿上衣裳,回到自己房间,忍着伤痛,睡了一宿窝囊觉。

    第二天吃完早饭上路,到第三天才赶到长安。

    新科进士放榜后,这张九龄中了第四名进士,这码事儿很快传了出去,店房是传话最快的地场,马寡妇一听这张九龄中了进士,心想,要叫这个色鬼往后做了大官儿,还有黎民百姓的好处?就亲自骑上毛驴,连夜赶到京城,找到刑部衙门,把一封信交给守门的,千嘱咐万嘱咐要将信交于刑部尚书。

    ……

    说到这里,卢小闲拿出一封信道:“如今,这信就在微臣手上,请陛下御览!”

    内侍将信递于李显,信上只有四句话,二十八个字:赶考举子张九龄,初八夜里戏寡妇;胸上留下五指印,万望大人别糊涂。落款是马家店的马寡妇。

    看罢之后,李显奇怪道:“卢爱卿,这张九龄调戏寡妇,与刘辰何干?”

    卢小闲郑重道:“陛下,您马上就会明白的!”

    说罢,卢小闲冲着进士们喊道:“张九龄何在?”

    张九龄出列道:“学生在此!”

    卢小闲劈头就问:“七月初八那天晚上,你住在哪家客店?”张九龄想了想说,“学生为了赶路,初八那天错过了宿店,晚上借宿在宋家庄宋员外家里。”

    卢小闲把眼一瞪:“你到底是不是张九龄?”

    张九龄回答道:“学生正是张九龄。”

第九百零九章 品德高尚

    卢小闲“哼”了一声道:“既然你说自己是张九龄,那你把上衣脱下来!”

    张九龄愣住了,他不知卢小闲这是何意。

    读书人举止斯文,在这么多人面前脱掉上衣,这多不体面。张九龄有些踌躇。

    见张九龄没有动弹,卢小闲提高了嗓门儿道:“张九龄,你赶紧脱,再不脱,那我就叫人给你剥了。”

    张九龄见陛下也看着自己,并没有反对卢小闲的意思,他只得照办。

    上衣脱下后,众臣都是看的清清楚楚,张九龄的胸部没有任何伤痕。

    李显一脸奇怪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卢小闲笑道:“陛下,微臣手中还有一封信,也是一个老者送到刑部的!”

    李显打开信,第一行写着“要知详情,请问张九龄”。

    再往下看,也是四句话,二十八个字:欲借君种续香火,夜静更深莫迟误!伦理道德莫忘记,九龄良心不可辱。

    第一行和前两句十四个字是一个人写的,后两句十四个字是另一个人写的,李显把这封信翻过来复过去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卢小闲向张九龄询问道:“你可知道‘欲借君种续香火,夜静更深莫迟误’后面两句是什么?”

    张九龄点点头:“自然知道!”

    “那好,你把它写下来。”

    卢小闲又转向刘辰:“你可知道‘欲借君种续香火,夜静更深莫迟误’后面两句是什么?”

    刘辰吭哧了半天,憋得满头是汗,但却回答不上来。

    卢小闲喝道:“刘辰,把你的上衣脱下来!”

    刘辰说什么也不肯。

    卢小闲看向李显,李显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吩咐道:“来人,将刘辰的上衣剥下来!”

    立时过来四五个殿值的羽林军,七手八脚地把刘辰的上衣剥下来,露出胸脯上刚刚结痴的五道指甲印儿。

    此时,张九龄将后面的两句也写好了,李显拿起张九龄所写的,不仅那两句与信上的一模一样,而且字体也是一样,他大概有些明白了。

    李显将马寡妇那封信扔给刘辰:“大胆刘辰,你想对马寡妇无礼,还谎说姓名,要把屎盆子扣在张九龄头上,真是下流无耻!”

    又把刘辰的卷子扔在地上说:“可惜你的诗文了。滚!终生不得再参加科考!”

    立刻有几人上来,将刘辰架了出去。

    李显和颜悦色地问张九龄那四句话二十八个字的来由。

    张九龄有些犹豫道:“陛下,我怕说了坏了人家的名声。”

    卢小闲笑道:“人家把这封信都交出来了,你还怕什么!”

    张九龄这才讲了他和刘辰分手以后,自己所碰到的事情。

    ……

    张九龄为了早一天赶到长安,以便做好应考的准备,那天贪走了路,错过了宿店,摸着黑走到一更,才来到一家大庄院门前,只好在这儿借住一宿了,就上前敲门。

    好半天,才有人开了门问:“干什么的?”

    张九龄回答道:“是赶考的举子,错过了店房,想在贵舍借住一宿。”

    开门的人说:“我家员外定的规矩,从来不准留生人住宿。

    那个人刚要关门,院子里有人问:“是谁?干什么?”

    那个人说:“有个赶考的举子借宿。”

    问话的人道:“让我看看!”

    家人立时点亮了火把,照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

    老头儿亲自拿过火把把张九龄从头到脚照了三遍,才笑着说:“留宿。”

    又吩咐家人:“备饭,收拾好客房。”

    张九龄连忙道谢。

    老头歉意道:“刚才家人多有冲撞,请不要见怪。”

    张九龄连忙摆手:“夜深敲门打户,搅了人家的好梦,是我失礼。”

    老头儿把张九龄领进一间屋子坐下。

    家人端上茶后,老头儿边让张九龄喝茶边说:“不是小老儿不好客,只是年过半百,心里烦躁,不愿有人打扰。”

    闲谈间,张九龄知道这儿是宋家庄,老头儿姓宋,是这儿有名的财主,人称宋员外。

    老头儿问了张九龄的姓名、住处以后,又问:“婚娶了没有?”

    张九龄道:“学生一心读书,从来没想过婚娶的事。”

    老头儿长叹了一口气:“小老儿年过五十,虽有五房妻妾,也没给我生下一男半女。常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对不起列祖先宗啊!”

    张九龄只得说上几句:“吉人自有天相,老员外不久定生贵子。”

    宋员外连连摇头,没说什么。

    家人端上饭来,张九龄吃完饭,也有二更了。

    老头儿把张九龄领到另一间屋子:“就请在这屋里暂住一宿吧!”

    说完, 宋员外便转身走了。

    张九龄走进门,借着蜡烛的亮光看这屋子,布置得虽不华丽,倒也干净。墙上挂着字画,靠窗放了张桌子,桌子上有文房四宝,靠桌子是一张二人大床,床上放着崭新的被褥。

    张九龄心想:这位宋员外这样待我,等我金榜题名之后,一定重重报答。想着,从书袋里拿出书,坐下来读。

    刚读了一页,门“嘎吱”一声开了,张九龄定睛一看,进来的是个女子,年纪不过二十,长得花容月貌。这女子见了张九龄,就低下了头。

    张九龄惊奇地问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道:“奴家是宋员外的第五房小妾。”

    张九龄又问:“深更半夜来干什么?”

    女子羞答答地说:“员外叫我来陪着先生睡觉。”

    张九龄一听,站起来说:“这是什么话。快走!”

    女子急道:“我走了,员外要怪罪我的。”

    张九龄愤然道:“你再不走,我要喊人了。”

    女子这才走了。

    张九龄心想,这个第五房小妾,准是嫌宋员外年老,背着他来偷汉子的,世上竟有这样的下流女人!他把门闩上,回来坐下又看了几页书,有人敲门。

    张九龄问:“谁?”

    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员外硬逼着我来跟你睡觉。”

    张九龄火气地说:“你回去告诉你家员外,要是不愿意留学生在贵舍住宿,学生立时就走。”

    门外的女人说:“不是这个意思。这儿有员外给你的信,你看了,就明白了。”

    张九龄听说有信,才开了门。

    门一开,那妇人闪身进来,带着小跑来到床边,上床躺下了。

    张九龄说了声:“无耻!”

    那女子说:“是员外叫我这么做的。”

    说着,把一张纸扔给张九龄。

    张九龄一看,上面写着两句话,十四个字:欲借君种续香火,夜静更深莫迟误。

    见此情景,张九龄觉得此处不能久留。

    立时拿起桌上的毛笔,在那张纸上续了两句,也是十四个字:伦理道德莫忘记,九龄良心不可辱!扔了笔,收拾了书袋,开了门,连夜走了。

    ……

    张九龄把这段事情讲完,李显全明白了,他大笑道:“好一个‘九龄良心不可辱’!”

    说到这里,李显拿起朱笔,写了“品德高尚”四个红字,着内侍递于张九龄:“朕将这四个字赐于你!”

    李显又对礼部尚书道:“今日朕钦点张九龄为状元,重新在礼部南墙张榜。”

    就在众位大臣以为卢小闲的表演至此结束的时候,卢小闲又出声了:“陛下,这次科考的举人,虽然有许多人没有考中进士,但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才,今日我想为陛下推荐几位!”

    听了卢小闲这话,群臣有些无语了,卢小闲这一会就任命了一个大理寺少卿,一个谏议大夫,将新科前三甲全部否决了,让李显重新钦定了新的状元,现在又要推举未考中的举人,今日并非上朝之日,可卢小闲却比在朝堂之上效率更高。

    宗楚客再也忍不住了,卢小闲这种做法,简直是对他这个当朝宰相的挑衅,他急忙道:“陛下,万万不可!”

    卢小闲笑眯眯地问道:“宗阁老,不知有何不可?”

    宗楚客义正辞严道:“这科考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考上就是考上了,没考上就是没考上,若都如你这般肆意妄为,岂不乱了章法,如何向天下学子交待?”

    听了宗楚客的这一番话,许多大臣都点头称是。

    卢小闲不急也不恼,他突然问道:“宗阁老,我想请教一下,大唐设立科举的目的何在?”

    “自然是为了从民间提拔人才,选取社会精英,以整顿吏制,维护我大唐长治久安。”

    “那宗阁老的意思是,这未考中进士的举人都不是人才了?”

    天下读书人能考中进士的毕竟是少数,宗楚客无论如何也不敢说没考中进士的都不是人才,这岂不是将天下的读书人都得罪光了。

    他连忙解释道:“我并未如此说。”

    “那就是说这些举人中还是有人才的,既是如此,那我为陛下推荐人才又有何错?”

    “但你这样会乱了纲常!”宗楚客不依不饶道。

    卢小闲不再理会宗楚客,而是转向李显:“陛下,太宗皇帝当年在一次科举考试结束后,站在午门城楼上看着新进的进士们鱼贯进入朝堂,高兴得对左右说‘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由此可见,太宗皇帝的本意是让天下的人才都归大唐所用,而科举只是其中的手段之一。再说了,微臣推荐的是不是人才,众位大臣都在场,可以当场一试,若是徒有虚名不用也就罢了,若真是人才,陛下为何要放弃他们呢?”

第九百一十章 举荐人才

    卢小闲为了今天之事,可是下足了工夫。果然,他这话一出口,不仅让李显与众位大臣频频点头,就是宗楚客也无法反驳。

    李显应允道:“那好,卢爱卿,朕和众爱卿就当场见证一下你推荐的这几名举人!”

    “多谢陛下,他们早已在殿外等候了!”

    不一会,杨乘亿、常敬忠、文俊三人鱼贯而入。

    他们三人是今早才知道卢小闲的真实身份的,卢小闲对他们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后,三人感激涕零,他们知道这对他们将意味着什么。

    三人拜见过李显后,卢小闲首先指着文俊对李显道:“陛下,此人名叫文俊,一手诗词功夫无人能比,可偏偏因相貌丑陋,数次与进士无缘。今日,微臣之所以要推荐他,是想向天下读书人证明,我大唐的科举是为了选用人才,而不选美男子!”

    卢小闲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他先将文俊的劣势摆了出来,堵住了宗楚客的嘴。

    果然,本来见文俊相貌丑陋而眉头紧锁的李显,听了这话,颇以为然,此刻眉头也舒展了。

    宗楚客也不得不放弃了以相貌丑陋为由攻击文俊的念头,只好在心中暗骂一声卢小闲狡猾。

    卢小闲对文俊道:“文举人,今日你也不必藏私了,把你以前的诗作,都在这吟一吟吧!”

    文俊点点头,便开始一首接一首开始吟诵起来。

    “停!”宗楚客突然喊道。

    李显是个诗迷,正听的津津有味,被宗楚客打断,颇有些不悦道:“宗爱卿何事?”

    “陛下,他如此吟诗有作弊的嫌疑,不如我们现场出题让他作诗,这才能显出他是否真有水平!”宗楚客振振有词道。

    李显一想,宗楚客说的也有道理,便点头应允。

    于是,包括宗楚客在内,数个大臣依次命题,让文俊现场作诗。

    文俊不愧有“文八叉”,之称,文如翻水成,赋作叉手速,丝毫不亚于三国时期曹植的《七步诗》,而且是诗诗均为佳作。

    李显大为叹服,笑着向宗楚客问道:“宗爱卿,你认为这文俊可是人才?”

    在众目睽睽之下,宗楚客也无法颠倒黑白,只得点头道:“文俊学富五车,出口成章,当真有才!”

    “那宗爱卿,你认为这文俊可否任用?”李显追问道。

    “可用!”

    “用在何处为佳?”李显继续问道。

    宗楚客左思右想了好一会,这才道:“微臣认为放在翰林院做编修为宜!”

    李显点点头:“那好,乔爱卿,就特任文俊做翰林院做编修吧!”

    “臣遵旨!”乔为仁应道。

    卢小闲接着说道:“陛下,微臣推荐的第二个名叫杨乘亿!此人有一特长,能够作任意万言文。”

    李显惊异道:“真是如此吗?”

    卢小闲笑道:“陛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就由宗阁老现场命题,一验便知!”

    李显点头道:“那就有宗爱卿了!”

    宗楚客也不客气,当即命了

    一难题。

    只见在众目睽睽下,杨乘亿开始炫耀自己的绝学,他让工于书法的三十个小吏在庭中环绕一圈,执笔而坐,而自己则身处圈子中间,

    杨乘亿略加思索,依题而做,口授笔写,如此周而复始,仅半个时辰,三十人诗笔俱成,

    杨乘亿依文数字得七千余字,就这还不满意,非要坚持做到万言。一旁赞不绝口的宗楚客赶紧制止,七千字已经足够了,又何必万言呢?

    李显马上下旨赏赐杨乘亿绸缎布帛,将这位优秀人才收于国子监广文馆中。

    卢小闲最后指着常敬忠道:“陛下,这名举子叫常敬忠,十五岁就通过了明经考试而及弟,五经更是烂熟于心,今年还不过二十岁,他有过目不忘这本领,凡是自己读过一遍的文章,都可口述千言!”

    说到这里,卢小闲看向宗楚客:“一事不烦二主,还是交给宗阁老检验吧!”

    宗楚客眼珠一转,向常敬忠问道:“你一遍能诵千言,十遍能诵万言吗?”

    常敬忠道:“没有试过。”

    宗楚客找出一本平常人很难见到的古书,令其通读十遍后背诵出来。

    常敬忠席地而坐,聚精会神研读眼前这本书,每读一遍就用手指画地而记,读过七遍后,弹地而起,说可以背诵了。

    李显有点不相信,坚持让他通读十遍。

    常敬忠说如今我七遍已行,又何必要十遍呢?

    李显于是命宗楚客拿着书,对照着检查有无差错,常敬忠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开背了,背完之后,居然与宗楚客手中古书不差一字,在场的群臣都惊为天人,无不感慨和欣羡。

    测试结束后,李显当即赐常敬忠绿衣一件,赏赐钱物无数,令其为中书省知命诰。

    ……

    卢小闲正准备出门,却见海叔进来道:“姑爷,王七要见你!”

    “王七?”卢小闲问道:“是不是那个盗墓贼王七?”

    “正是!”

    “他找我何事?”卢小闲问道。

    “他没说,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卢小闲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王七一进门便一头跪倒在卢小闲面前,一脸戚然道:“卢大人救我!”

    “怎么了?”卢小闲皱眉道:“起来说话。”

    别看王七长得尖嘴猴腮,瘦如干柴,为人却是特别机灵,他凭着手里一套简单的作案工具,不论别人的坟墓设置得如何严密,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它打开。道上的人,没有哪个对他不佩服的。

    自从卢小闲从京兆尹府将王七放了之后,他果然遵守诺言,就金盆洗手了,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开了一家小当铺做起生意来了。

    这天晚上,王七从一老友家喝酒出来,突然从一条小巷子内蹿出两个黑衣人。他们冲着王七抱拳一揖道:“敢问阁下可是王七?我们在这里恭候多时了,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接着,不由分说一人一边架起王七的胳膊,将他塞进旁边的一辆马车里。

    “你……你们

    是干什么的?”王七顿时吓得后背沁出一层冷汗,酒也醒了过来。

    其中一人道:“你别怕,我们家大人要见你,到地方就知道了!”话刚落音,另一个人扯出一条黑布,就将王七的眼睛给蒙上了。

    那辆马车穿街过巷,也不知走了多远。待车子停下,两人扯下蒙在王七眼睛上的黑布,将他引进了客厅。随着一阵干笑声,从一扇屏风后面转出一个人来。那人五十上下的年纪,长得挺胖,吊眉斜眼,两撇老鼠须。眼下正寒冬腊月,这人手里却晃动着一把鹅毛扇,那扇柄上缀有七色如意珠,扇面有彩色金丝缠的龙凤图,倒也精致。

    王七正看着那人发愣,就听有人在背后喝道:“还不快拜见梁辉梁大人!”

    一听梁辉这个名字,王七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战。他正要给那胖老头跪下行礼,梁辉发出一阵干笑:“哈哈哈,好啦,别多礼了。王七,你在长安时日也不短了,应该知道我梁辉的厉害吧!”

    “是,小人明白。”看来,王七已知道此人的厉害,一边唯唯诺诺地应着,一边又小心地问道,“大人,不知您叫小的来有何吩咐?”

    “你这小子是不是明知故问?”梁辉用那把鹅毛扇,拍了拍王七的脑袋:“本人叫你来,是想叫你替我盗一个人的墓!”

    王七问:“谁的坟墓?”

    梁辉道:“刘清夫人王氏的坟墓!”听他那么一说,王七又是一怔!

    那刘清是谁?梁辉是何许人也,他为什么要叫王七去盗他夫人的坟墓?

    说起这个梁辉,在长安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原本只是一个市井无赖,没事喜欢和一帮游手好闲泼皮扎堆儿,打架斗殴,四处骗吃混喝。别人都知道他那无赖的性格,见了他都绕着道儿走。要提起他的发迹史,还得多亏武则天。

    武则天鼓励全国各地的人告密,她还下令各地的官府,对于告密人的身家性命,一定要强加保护。

    长安城有一个名叫鱼家保的工匠,从中嗅到了商机,特地为武则天用铜铸了一个告密的盒子,这盒子分成四格,每一格设有机关,告密的信只能投进去,不能拿出来,这样就为告密的人提供了安全。

    武则天一见那盒子,大喜,并将那盒子赐名为鱼家盒,赏了鱼家保一千两黄金。

    梁辉和鱼家保有过一面之缘,他见姓鱼的一下子发了大财,顿时眼红起来,找上门去,死乞百赖地要向他借些银子花。

    鱼家保知道将钱借给了他,那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说什么也不肯。

    梁辉一时恼羞成怒,暗地里投了一封信,诬称鱼家保过去曾为叛兵打造过兵器、弓箭。武则天得到告密信,派人到鱼家保的住宅去搜查,还真搜到了几把刀来。

    随后鱼家保被抓起来杀了,武则天为奖赏告密人,就将当初赏给鱼家保的那些黄金,没收了又转赐给了梁辉。

    梁辉初次尝到告密的甜头后,真是乐不可支,随后用钱雇了许多人为他做眼线,专门经营起告密这一新兴行业来。

第九百一十一章 洛神灯

    这以后,他又一连告了几个人,得了好多重赏,武则天还将自己的一把鹅毛扇送给了他。

    有了钱,梁辉的威风和派头也就有了,平日在长安街上总是前呼后拥,吆三喝四的,不论春夏秋冬,他手里总拿着武则天赏赐给他的那把鹅毛扇,四处炫耀。

    尽管梁辉对自己所做的这一行当把持得很隐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许多人都知道他是靠告密起家的,远远的见了他都像碰上瘟神似的,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得罪了他,一家人都跟着遭殃。

    后来,武则天死后,李显登基做了皇帝。

    梁辉心中很是清楚,如今在朝中是韦皇后说了算,自己在暗中竖了不少对头,说不定哪天一不留神,就被仇人摘去脑袋。

    为此,他一直想着如何能讨得韦皇后的欢心,到时还有谁敢动他一根毫毛?

    正当梁辉为如何能讨好韦后而大费周章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长安有个家富户名叫刘清,有一次刘清的女儿出嫁,家里大摆喜宴,梁辉也去了,他看到一个波斯商人当着众宾客,向刘清献宝。那波斯商人说,他祖上曾来中国经商,购得一盏洛神灯,此灯出自三国时期曹植的手里。

    相传,当时曹植与哥哥曹丕的一个妃子甄氏相爱,甄氏死后,曹植非常伤心,有一次从京城赶回封地,夜宿舟中,恍惚之间,遥见甄妃凌波御风而来,一惊而醒,原来是南柯一梦。回到鄄城,曹植脑海里还在翻腾着与甄妃洛水相遇的情景,于是文思激荡,写了一篇《洛神赋》,谱上曲子,让人唱颂。有人见他对甄氏总是念念不忘,特地为他制作了一盏灯,名为洛神灯。此灯为铜制,结构精致,十分巧妙。此灯最大的特点是,在灯内添上油,点亮后,随着灯光的摆动,青烟袅袅中,慢慢会出现一女子,挥袖起舞,与生前甄氏一般无二;而与此同时,在铜灯身上的细孔处,还会发出声音来,仔细一听,正是唱颂的《洛神赋》。后来曹植死了,这盏洛神灯也不知流落到了何处……

    那波斯商人说了洛神灯的来历后,还当众演示了那盏灯的神奇。随着灯光一亮,青烟中,果真看见一美丽曼妙的女子出现了,从那盏灯身的细孔处,传出悠扬的吟诵之声。梁辉和在场的人见了,无不目瞪口呆。

    此刻,梁辉想的是,如果能将那盏价值连城的洛神灯弄到手,献与韦皇后,肯定能博得她的喜欢。

    于是,梁辉找到刘清,说要出重金买他的那盏洛神灯。

    刘清早已得知梁辉的为人,说什么也不肯将那盏灯出手。

    梁辉软硬兼施,磨缠了半月之久,也没能得到那盏灯。

    后来,梁辉雇人将刘清杀死。

    刘清死后,梁辉亲自带人到他家查抄,可是,就是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那盏洛神灯。

    不久,梁辉打听到一个消息,说那刘清有个心爱的夫人王氏,平时特别喜欢那盏洛神灯,王氏不幸染病而亡后,刘清将那盏灯放进了夫人的坟墓里。

    据说王氏的墓内设了重重机关,不是一般人轻易能进得去的。

    梁辉打听到盗墓高手王七的大名,于是,梁辉派了手下众多的人,终于将王七找到……

    “梁大人。”王七弄明这些原委后,忙不迭地对梁辉道,“小人已经金盆洗手,再也不干这一行当了,按道上的规矩,如果我再重操旧业,不但会被道上的朋友所不耻,而且会遭报应的!”

    梁辉嘿嘿一阵冷笑:“你不干也可以,但你总得为你夫人想想吧?”说罢,他抬手拍了三下巴掌。

    随着掌声,一个年轻的女子,被几个黑衣人从后堂押了出来。那女子一见王七,就哭喊道:“夫君,快救我啊……”

    王七一看那女人,竟是自己的新婚娘子玉花,顿时明白梁辉将他娘子当人质了。

    此时此刻,王七明白,自己真的要拒绝梁辉的话,心狠手辣的梁辉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他又急又气,将脚一跺,冲着梁辉叫道:“行,只要你放了我的夫人,我破这一次例,给你做一回!”

    “哈哈哈……”梁辉一听,仰头大笑道,“王七,你当我是傻子啊,放了你的夫人,你再瞅空跑了怎么办?等洛神灯到了我的手里,我再将你的夫人毫发无损的还你!”

    其实,梁辉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另有盘算,只等那盏灯一到手,立即就杀人灭口,除掉王七。

    听梁辉那么一说,王七只得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了。

    王七虽然答应了梁辉,可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悄悄找了卢小闲,请卢小闲帮他出出主意。

    卢小闲听罢笑道:“梁辉不就是个地痞混混嘛,这事我找周府尹帮你出面解决便是了!”

    王七摇头道:“张大人,梁辉的后台是宗阁老,恐怕周府尹出面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哦?还牵扯到宗楚客?”卢小闲冷冷道,“那这个梁辉必须要除去!”

    说到这里,卢小闲对王七道:“你听我说,你只须这样……保你安全无事!”

    ……

    王七刚走,海叔便领着燕谷进来了。

    “小闲哥,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燕谷一见卢小闲便急急道。

    燕谷年纪虽小,但向来稳重,像今天这般沉不住气倒很少见。卢小闲拍拍燕谷的肩头道:“谷儿,不要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这些天,我发现只要你出门,就会有人在暗处里跟踪!”

    “什么?”海叔一听吃了一惊,“会有这事?谷儿,这是真的吗?”

    卢小闲出门海叔一般都会跟着,当然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竟然没有发现居然有人跟踪他们,这岂不是太失职了。

    燕谷点点头:“千真万确,对方很狡猾,他们很少用一个人跟踪,而是经常换人,我也是偶然才地发现的!”

    卢小闲微微点头,又问道:“谷儿,你知道是什么人在跟踪我吗?”

    燕谷一脸

    愧疚道:“我也派人跟踪他们了,本想查出他们的底细,但这些人很警觉,而且武功很高,跟了几次都跟丢了,到现在也没有个眉目。我怕他们对小闲哥不利,所以赶紧来给你说一声!”

    海叔担忧道:“姑爷,会不会是韦皇后与宗楚客他们安排的人,他们现在可把你当作眼中钉了,我们不能不防!”

    卢小闲摇摇头道:“不可能是他们,就算他们想这么做,也没这个能力,肯定是另有其人!”

    海叔建议道:“姑爷,我觉得您今后还是少出门吧,万不得已要出门也得多带些人手,这万一真是有什么事……

    “不成!”卢小闲断然拒绝道,“那岂不成缩头乌龟了?再说了,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光是防范没有用!”

    海叔发愁了:“姑爷,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必须要把他们揪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变被动为主动,若他们真有什么不轨,我们就先下手为强!”说到这里,卢小闲对海叔吩咐道,“海叔,你去将岳父大人请来!”

    ……

    一切安排停当后,卢小闲带着海叔出门了。

    他们来到了李隆基的府上,李隆基一见到卢小闲便笑着道:“小闲,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找我?”卢小闲奇怪道,“郡王找我做什么?”

    “下个月初七是瑛儿的周岁,我想请些要好的人一起聚聚,你帮我琢磨琢磨,该请哪些人比较合适?”

    李隆基与郡王妃王蕙并无子嗣,李瑛是李隆基与与赵丽花所生。

    赵丽花现在已经是李隆基的侍妾了,李瑛虽然只是庶长子,可他过周岁也算是李隆基的是一件大事了。

    卢小闲明白,李隆基为李瑛过周岁生日只是个幌子,更深层次的目的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与卢小闲给他网罗来的一干人等正式见个面。

    想到这里,卢小闲笑了笑道:“瑛儿过周岁,这是大事,至于要请哪些人来,还是我帮你来张罗吧,郡王只管摆好酒席宴便是了!”

    见卢小闲这么爽快,李隆基高兴道:“那就有劳了,酒席宴由我来负责,你放心,上古珍酒绝对管够!”

    说到这里,李隆基似想起了什么,他奇怪地问道:“对了,光顾着说我的事了,你很少来我府上,今日登门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随便转转!”说罢卢小闲朝李隆基拱拱手道,“我告辞了!”

    “随便转转?”看着卢小闲离去的背影,李隆基忍不住嘀咕道:“他今日怎么这么清闲?”

    从临淄郡王府出来,卢小闲晃晃悠悠又来到了另一处宅院。

    这处宅院地处永安坊,看上去比李隆基的郡王府要气派的多,若你以为这又是哪家皇亲国戚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这里是长安首富王胡风的府第。

    听到下人来报,王胡风赶忙出迎。虽然他们俩有过节,但卢小闲现在是三品官员了,他也不敢得罪。

第九百一十二章 梨园

    两人客套了一番,王胡风便要请卢小闲进客厅叙话。

    卢小闲摆摆手道:“不必了,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不待王胡风接话,卢小闲接着道:“王掌柜,我们虽然有过节,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是长安首富,各个行业你都有参与,我希望今后我们能共同合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起发财。当然,我也不需要你现在就答复我,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等候你的佳音!”

    说罢,卢小闲头也不会便离开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王胡风在那里独自发呆。

    从王胡风那里出来,卢小闲就再没别处,而是径自回了自己的府上。

    傍晚时分,江雨樵从外面回来了。

    卢小闲赶忙问道:“岳父大人,搞清楚了吗,究竟是什么人?”

    卢小闲今日去李隆基和王胡风的府上,不为别的,就为查出跟踪自己这些人的底细。他相信江雨樵亲自出马,肯定能让这些人现出原形。

    江雨樵点点头道:“跟着你去临淄郡王府和王胡风府上的不是同一拔人,但他们最后都返回了太平公主府。对了,你从王胡风那里出来没多久,太平公主府还差人请王胡风去了一趟公主府。”

    “这么说,跟踪我的那些人是太平公主的人!”卢小闲自言自语道,“肯定是秋风堂,只有秋风堂的人才有这本事!”

    “小闲,要不要我们出手,将秋风堂端了?”江雨樵询问道。

    “先不用急,派人盯紧他们就是了!”

    江雨樵离去之后,卢小闲陷入了沉思。

    魏闲云与上官婉儿都提醒过自己,要小心太平公主,自己也算是很小心了,可没想到太平公主竟然会派人暗地里跟踪自己。

    太平公主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想对自己下手,但却又不像。

    但无论如何,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

    卢小闲向来不喜欢受制于人,他立刻喊来了燕谷和海叔,让他们安排人手,严密监视太平公主府和秋风堂的动向。

    “跟我玩阴的,哼,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卢小闲恨恨道。

    ……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王七悄悄来到长安城外。在他身边还跟了五个黑衣人,他们都是梁辉的人,明面里他们是做王七帮手的,其实是为了看押他。

    梁辉早就打听好刘清夫人王氏坟墓的所在之处了。

    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座高山上,在一个斜坡处,那儿有一座坟墓,正是刘清夫人的葬身之处。

    盗墓贼最大的本领,就是能根据脚下的土质、以及坟墓方向的高低,判断出地下墓道的进出处,不过这种办法也容易出现失误。

    王七的盗墓方法与众不同,他自创了一种独特的辨别地下墓道的方法,那就是用一柄特制的细长的利剑,朝坟墓四周轮番插下去,然后伏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剑柄上,用手指朝剑柄一弹,根据剑柄所发的声响,找出地下墓道的位置,每次都是十拿九稳。

    王七很快就找到了王氏坟墓的地下墓道之处,他从包袱里取出

    几把“洛阳铲”,扔给那几个黑衣人,一齐动手挖了起来。

    不大一会工夫,铲子触到了一块大青石板,王七将石板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来。随后,王七套好绳索,一手打着火把,一手抓住绳索,沿着洞口滑了下去。

    等到了洞底,那五个黑衣人也抓住绳索下来了。

    进入墓道内,王七一连破了多个机关,巧妙地来到了墓室内,那几个黑衣人也一步不拉地跟了进来。

    在墓室里,王七一眼发现供在王氏棺材前的那盏洛神灯。

    他几步跃了过去,伸手刚将那盏灯拿到手里,岂料从灯座底下“嗖”地飞出一枝利箭,一下子射中他的胸口。

    “啊……”随着王七发出一声惨叫,洛神灯从手里滚落,一个黑衣人立即将那盏灯抢到手。

    与此同时,王七脚下所站的石板一翻,又露出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王七一头栽了下去……

    按梁辉的命令,那五个黑衣人原本在拿到洛神灯之后,立即杀掉王七的,一看眼下突生奇变,一个个吓得掉头就跑。

    五个黑衣人将那洛神灯交到了梁辉的手里,梁辉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听说王七已被除掉,觉得留下王七的女人也没用了,便命人将她放了。

    次日一早,梁辉小心翼翼地用一方锦盒将那盏洛神灯装好了,托人送进了皇宫。

    韦皇后早在一些书上看到过有关洛神灯的记载,她原以为那只是稗官野史的记载,想不到还真有这种灯。

    为了试一试这盏洛神灯到底像不像传说中那样的神奇,韦皇后命人给灯添上油,将灯点亮了。

    哪知那盏洛神灯被点亮后,竟腾起一阵阵浓烈的烟雾,根本看不到烟雾中有什么女子,也听不到什么吟诵之声。

    韦皇后正觉奇怪,突然,那灯“砰”地一声爆裂开来,随着一阵异味扑鼻而来,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在地上,顿时人事不省了。

    在她身边的几个宫女,也都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外面的人一见,全吓坏了,忙不迭地将御医传了过来。好一阵子折腾,御医这才将韦皇后和那几个宫女救醒。

    御医禀告韦皇后,她和那几个宫女都是中了一种奇毒,若再迟上几个时辰,就是神仙下凡,也难以救活她们了。

    韦皇后一听,知道毒是来自那盏什么洛神灯。

    好一个大胆的梁辉,他借献灯之名,分明是想将自己杀死啊!韦皇后马上传下一道懿旨,将梁辉逮捕。

    梁辉正做着美梦,想不到一群宫中侍卫从天而降。

    几天后,他的脑袋就被悬在城墙示众了。

    梁辉一死,朝野上下,无不拍手称快。

    长安城内一个偏僻的院落内,卢小闲正与一对夫妇有说有笑。

    这对夫妻不是别人,正是王七和他的夫人玉花。

    那王七怎么还活着呢?

    恐怕梁辉至死也不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卢小闲的算计。

    卢小闲先是请人仿制了一个外表与那盏洛神灯一模一样的灯,让

    王七悄悄放入王氏的棺材头。

    那盏仿制的灯里,放有一种奇毒,等灯火点到一定的程度时,灯自然会爆裂,随着毒雾弥漫开来,旁边的人都会中毒倒地。

    事后,王七便按计划行事了。

    至于王七在坟墓里取那盏灯被箭射中,那只是一种假象,在他身体内早藏着护身的铁板。待他将那灯扔给那黑衣人后,他就迅速踏动脚下机关,跃到地底山洞,从山洞里逃走,最终与夫人玉花汇合一处。

    ……

    临淄郡王府,宾客满堂,喧嚣无比。

    今日是李隆基长子李瑛满月的日子,自然要庆祝庆祝了。

    “郡王,恭喜恭喜!”卢小闲笑着向李隆基拱手道。

    “小闲,你总不能空着手来贺喜吧?”李隆基打趣道。

    “怎么会呢?我可是给瑛儿带来了一份大礼呢!”卢小闲话题一转道,“郡王,带我去内宅看看瑛儿吧!”

    李隆基知道卢小闲有话要说,点头笑道:“走!”

    一进内宅,卢小闲便迎面碰上了张凌风,卢小闲笑道:“张老丈,恭喜恭喜!”

    张凌风现在虽然是李隆基的岳丈了,可他却依然干着老本行,独自住在从潞州迁来的戏庄内,只是时不时来看看赵丽花。

    今日,是外孙的周岁生日,作为外公的张凌风自然要来王府。

    “哦,是卢公子,同喜同喜!”张凌风脸上满是笑意。

    “见着瑛儿了吗?”卢小闲问道。

    “见到了,瑛儿这孩子,长得与临淄王一样英俊神武!”张凌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张老丈,我去看看瑛儿!”卢小闲跟着李隆基继续向前走去。

    蓦的,卢小闲似又想起了什么,又转头问道:“对了,张老丈,那梨园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再有两个月就可以开园了!”张凌风答道。

    卢小闲点点头:“辛苦您了,张老丈!”

    往前走了几步,李隆基好奇地问道:“小闲,你所说的这个梨园,是个什么去处?”

    “我在长安城外买了一块地方,修建了房舍,并在此教演各类艺人,因此处长满梨树,故而称为梨园。”

    李隆基一听之下,满眼放光:“小闲,竟有这样的地方,改日你可一定要带我去看看!”

    “没问题!”

    ……

    当天晚上,在临淄王的书斋之内,好些人正围坐在一起。

    姜皎、钟绍京、刘幽求、张九龄、文俊、杨乘亿、常敬忠,这些人全是卢小闲引见给李隆基的,他们虽然不是什么重臣,但也算是李隆基基手底下初步的班底了。

    刘幽求不安道:“郡王,卢大人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刘幽求正是万年县令,当初卢小闲让他去拜见李隆基,他本来并没有当回事,可后来还是抱着一试的态度来到了临淄王府。

    李隆基得知刘幽求的来意之后,对他礼遇有加,几次相谈交往下来,二人便成为了至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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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坑王介绍:
谁说穿越好混?古代个个是人精,玩你没商量。 谁说美女好泡?唐朝美眉很泼辣,生气就发飙。 谁说高官好做?皇帝榻侧岂能容,转眼就翻脸。 谁说疆土好拓?突厥吐蕃不好惹,随时命不保。 谁说银子好挣?官商勾结全通吃,亏本赚吆喝。 谁说江湖好闯?路见不平绕着走,冒失就挨刀。 既来之则安之。 社稷为枰将相作棋,问君可敢一战。 你落子来我挖坑,看谁笑到最后。 上联:大坑小坑连环坑,数不胜数。 下联:横挖竖挖变样挖,防不胜防。 横批:大唐坑王大唐坑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坑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坑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