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太平公主来访
武则天非常相信这一点,她为了感恩母亲,决心出家做道士,为她尽孝。但是,武则天当时已是皇后,怎能出家呢?如果这样做,让满朝文武大臣怎么看?高宗也不会同意的。于是,武则天想到了一个变通的方法,决定让女儿太平公主代替自己出家当道士,为母亲尽孝以了心愿。 当时太平公主大约只有七八岁,她当道士只是走走过场而已,不过取了“太平”这个道号,以后便成为她的名字。 后来,吐蕃一直扰乱边境,伺机侵犯大唐国土,这使高宗忧心忡忡,坐立不安,便想到采用和亲的方式来稳定边境。大唐西陲边界地处贫瘠,物资匮乏,吐蕃几次入侵,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在这种情况下同意和亲,并指名要太平公主嫁过去。 那时候太平公主已经十二岁,这个年龄完全可以出嫁,可是高宗与武则天不舍得爱女远嫁,可吐蕃非太平公主不娶。 怎么办? 武则天想到一个办法:让太平公主出家当道士,打消吐蕃娶她的念头。于是在京城修建了一个“太平观”,奉太平公主为“观主”,让她搬进去又成了一名道士。这样吐蕃没有了办法,只能暂停和亲之事。 唐代尊奉道教为国教,道士普遍受到官府尊崇。灵珠子能得到太平公主如此礼遇,当然不是因为太平公主与道士之间的不解之缘,而是她为太平公主所献之计,深受太平公主的认可。 “结盟,和亲,有意思!”太平公主自言自语念叨着,转身走入了府门。 …… 礼部侍郎王佑恭恭敬敬地站在太平公主面前,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太平公主召自己入府究竟是何意,但有一点他心中很清楚,面前的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韦皇后与太平公主在朝中争斗人尽皆知,最后鹿死谁手很难预料,现在若轻易得罪了其中任何一人,恐怕将来的结果都好不到哪去。 太平公主当然知道王佑此刻的心情,不过.她很享受这种居高临下感觉。 晾了王佑好一会,看着火候也到了,太平公主这才换上一副笑脸道:“王侍郎,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事相询,望能如实相告!” 王佑诚惶诚恐道:“公主殿下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下官必当竭尽全力!” 太平公主点点头问道:“吐蕃使者尺带珠丹此番来长安,可递交了国书?” 王佑不知太平公主为何问这个,他赶忙道:“递交了,是吐蕃昌本乞力徐亲自交到礼部的!” “他们此行究竟是何目的?”太平公主又问道。 “他们想与我大唐结盟,各息战火!” “结盟?”太平公主皱眉道,“他们有没有提和亲之事?” 王佑心中一惊,赶忙摇头道:“没有!” “我知道了!”太平公主缓缓道,“你先回去吧!” 王佑巴不得赶紧离开公主府,听太平公主这么说,赶忙行礼告辞了。 …… 夜幕刚刚将临,四方馆的宾客房舍内已经上了灯。 尺带珠丹与乞力徐、仇恨水面前又摆上了一桌酒菜,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屋内的气氛略显沉闷。 “殿下,看来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乞力徐瞅了一眼尺带珠丹道,“也不知那个李隆基是怎么知道破解之术的,而且他还能打一手好马球!” 尺带珠丹拿着酒杯轻啜了一口道:“大唐人才济济,这也在情理当中!” 自从上次与卢小闲拼酒之后,尺带珠丹便不再用大碗喝酒,而是改用酒杯了。从此之后他也不在与人拼酒,那一幕已成为他心中的阴影。 当然也是在那时候尺带珠丹明白了一个道理:大唐不能小觑。 “我们如此刁难大唐,他们会不会不与我们结盟?”乞力徐有些担忧道。 仇恨水在一旁插言道:“肯定不会,双方交战这么多年,他们也耗不起。此次结盟是我们提出来的,也算给足了他们面子,他们不会因为这些许小事而影响结盟之事的!” 尺带珠丹有些忿忿然道:“若不是那些乱臣贼子起兵造反,我才不会主动与他们结盟呢!” 想起吐蕃国内局势的动荡,乞力徐也不由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乞力徐看了一眼尺带珠丹,尺带珠丹点点头。 仇恨水上前打开房门,四方馆的监官出现在了门口,他很是客气地对仇恨水道:“太平公主殿下前来拜访,特让下官来通报一声!” “太平公主?”尺带珠丹与乞力徐同时一愕。 尺带珠丹已经是两次出使大唐了,对大唐朝廷上下多少也有些了解。 他知道太平公主是当今大唐天子的亲妹妹,对朝廷的影响力并不亚于韦皇后。 可是,这么晚了,她怎么会来拜见自己呢? 尺带珠丹猜不透太平公主的来意,决定先见见太平公主再说,于是赶忙道:“怎敢劳烦公主殿下大驾,乞力徐,赶紧,我们去迎接公主殿下!” 尺带珠丹的话音刚落,太平公主已经到了门口,她笑吟吟道:“不用接了,我可是不请自来,王子殿下莫怪就好!” 太平公主将四方馆的监官打发走,让自己的侍女守在门外,自己与尺带珠丹、乞力徐、仇恨水进了屋子。 三人坐定后,尺带珠丹试探地问道:“不知公主殿下光临有何见教?” 太平公主不答反问道:“听说王子王子殿下此番前来是代表吐蕃与我大唐结盟的?” 尺带珠丹心中咯噔一下,他不知太平公主问这话是何意,但清楚太平公主肯定还有下文,于是尺带珠丹点点头,却并不说话。 “不知你们打算怎么结盟?”太平公主问道。 太平公主的问话让尺带珠丹一头雾水,尺带珠丹虽然对大唐文化习俗比较了解,但骨子里还是带着吐蕃人的直爽,他不想再与太平公主兜圈子,便直接问道:“不知公主殿下 有什么指教,请直言!” “我听说吐蕃大臣岱仁巴农囊扎、开桂多囊造反,驻守在吐蕃与大唐边境的军队已经被调回与叛军决战了。而且吐蕃的属国泥婆罗也趁机开始叛乱,吐蕃面临着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说到这里,太平公主淡淡一笑,“假如这个时候大唐派军队向吐蕃进攻,不知王子殿下作何感想?” 尺带珠丹虽然表面上依然平静,便内心却震惊不已。 太平公主所说的的确是吐蕃现在面临的困境,这些事情就发生在不久前,他出使大唐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大唐落井下石。 只是他想不明白,太平公主在远离吐蕃千山万水的长安,怎会将吐蕃国内的情况知道的如此清楚。 尺带珠丹不由心中生出警惕来:面前这个女人不简单,看来打交道得小心一些。 尺带珠丹瞅了一眼太平公主道:“这么说大唐是不愿与吐蕃结盟了?” 太平公主反问道:“若换了你,这么好的机会你会同意结盟吗?” 尺带珠丹不语了,太平公主说的没错,若换了自己,肯定也不会同意结盟。 他心中顿时一片黯然,看来此番出使大唐是达不到目的了,若大唐趁着这个机会真的向吐蕃发起进攻,吐蕃三面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尺带珠丹表情的变化全落在了太平公主的眼中,一丝狡黠的笑意从她面上一闪而过。 太平公主没有说话,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让尺带珠丹超次陷入绝望当中,然后再给他一根救命稻草,他才会彻底就范。 一旁的仇恨水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他似乎听出了太平公主话中有话,便试探着问道:“不知公主殿下愿不愿意帮助我们?” 太平公主瞅了他一眼,缓缓道:“帮你们也不是不行,但你们怎么感谢我呢?” 仇恨水一听有戏,顿时喜出望外,赶忙拍着胸脯道:“有什么要求公主殿下尽管提出来,我们将竭尽全力办到!” 比起大唐的繁华来,吐蕃高寒贫瘠,他们的东西太平公主哪能看在眼中,她这么说只是为了接下来的要说的话做个铺垫。 太平公主点头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保证此次大唐与吐蕃能结盟成功!” 尺带珠丹似有些不信道:“大唐与吐蕃交战多年,就算公主殿下帮忙,可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大唐天子与朝臣怎么会放过呢?” 太平公主轻描淡写道:“很简单,因为吐蕃现在面临的局势我很清楚,但陛下与大臣们却不知道,所以他们一定会同意结盟的!” “啊?”尺带珠丹、乞力徐与仇恨水三人瞪大了眼睛,他们想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么怪异的事情。 还是太平公主为她们揭开了谜底:“兵部侍郎是我的人,边境的邸报我让他先压下了,陛下与朝臣们自然就不会知道了!” 三人恍然大悟,赶忙起身对太平公主施礼道:“多谢公主殿下鼎力相助!”
第九百二十九章 递交国书
太平公主摆摆手道:“这事压不了多久,最多只有十天,也就是说你们必须在十天内与大唐结盟,若是超过了十天,这事就不好说了!” 乞力徐点点头道:“十天时间够了,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促成结盟之事!” 太平公主突然道:“我有一个建议,不知二位可否听听!” 尺带珠丹赶忙道:“公主殿下请讲!” 太平公主侃侃而谈道:“若只是签订盟约,这事还不保险。事后若朝廷知道了吐蕃局势恶化,说不定依然会毁约派兵攻打吐蕃,所以你们还得想个万全之策!” 尺带珠丹也知道,一纸盟约是根本做不了数的,他这只是缓兵之计,现在听太平公主如此一说,便知道她心中已有主意了。 尺带珠丹小心翼翼道:“请公主殿下赐教!” 太平公主一抬眼道:“王子殿下难道忘记了,当年你的曾祖父松赞干布,是如何与大唐结盟的?” “和亲?”尺带珠丹与乞力徐异口同声道。 贞观八年,松赞干布派出使者赴长安,多赍金宝,奉表求婚,太宗没有同意。后来,松赞干布率吐蕃大军攻击唐朝的松州,太宗遣吏部尚书侯君集为当弥道行营大总管,率步骑五万以击之,打败了吐蕃军。松赞干布惧,率部退出党项、白兰羌并遣使谢罪。因复请婚,太宗许之。松赞干布乃遣其相禄东赞致礼,献金五千两,自余宝玩数百事,太宗将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与大唐和亲一事尺带珠丹与乞力徐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对视了一眼,脸上露了了喜色,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若这事真的能成,那吐蕃的危机就算化解了大半。 看着尺带珠丹与乞力徐,太平公主不由在心中长叹一声。 说实话,太平公主的心里其实是很反感和亲的,因为在她自己年轻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正因为有这么一段经历,所以不管是对吐蕃人还是对和亲,太平公主都异常反感,若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才不会与吐蕃人打交道呢。 了解了太平公主的意图,尺带珠丹与乞力徐心里有了底,尺带珠丹朝乞力徐使了个眼色,乞力徐心领神会,他恭恭敬敬向太平公主请教道:“公主殿下,不知我们应该请求与哪位公主和亲?” “当然是玉真郡主了!”太平公主脱口而出。 “玉真郡主?”尺带珠丹皱了皱眉头。 当年太宗皇帝将文成公主下嫁松赞干布,尽管文成公主成为吐蕃赞普松赞干布的王后,但她只是唐室远支宗室女。尺带珠丹若与大唐和亲,他可不想只娶个宗室女。玉真郡主虽然是相王的女儿,是李显的侄女,但毕竟不是李显的女儿。 想到这里,尺带珠丹对太平公主道:“公主殿下,我听说金城郡主是陛下的养女,若和亲也应该是金城郡主,而不是玉真郡主!” 太平公主向尺带珠丹推 荐李持盈,就是为了拆散卢小闲与李持盈,让李隆基达不与卢小闲联姻的目的。若尺带珠丹向李显提出与李奴奴和亲,自己的一番算计岂不是要落空了,她当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太平公主对尺带珠丹摇摇头道:“你要与金城郡主和亲,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尺带珠丹不解地问道。 “金城郡主虽然是陛下的养女,可陛下却视她若亲生女儿,肯定不会同意。陛下要是反对了,你这和亲的事就泡汤了。所以,我建议你提出与玉真郡主和亲,这样陛下就不会反对了,再加上我帮你运筹一番,这事十有**就成了!” 尺带珠丹没有言语,但太平公主看得出来他并不满意,她淡淡一笑道:“王子殿下,你此次出使大唐就是为了与大唐结盟,若还要挑肥拣瘦,恐怕这结盟的事情就不好说了。究竟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吐蕃的国运重要,我希望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听了太平公主这一番话,仇恨水突然起身,拉着尺带珠丹到了一旁,用对他说着什么,尺带珠丹看上去很激动,双方似乎发生了争执。 太平公主看得出来,仇恨水在极力地劝说尺带珠丹。太平公主悠闲打量着他们二人,她心里跟进明镜一样,吐蕃现在的局势,决定着他们没有办法拒绝自己的提议。 果然,两人的对话终于停止了,仇恨水对太平公主道:“公主殿下,王子殿下已经同意与玉真郡主和亲,明日我便向礼部递交提亲的国书,希望公主殿下帮我们斡旋一番,吐蕃将感谢您的大恩!” 太平公主瞅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尺带珠丹,站起身来对仇恨水点点头道:“我就知道王子殿下是个识大体的人,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先告辞了,你们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 尺带珠丹第二天一大早便向礼部递交了国书,礼部侍郎王佑见了吐蕃的国书顿时就愣住了,他想起了昨天太平公主突然召见自己,才问过和亲的事情,今日吐蕃使者便递交了国书,莫非这里面又牵扯到了权力争斗,想到这里他心头不由一颤,心中暗道:这事自己绝不掺和。 于是,王佑便将吐蕃递交的国书呈给了礼部尚书,请他拿主意。 礼部尚书身居高位,在朝廷能屹立这么多年而不倒,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一下子就嗅出这里面的不寻常,想也没想便命王佑将国书直接呈给陛下,让陛下去拿主意。 按理说,六部有了什么重要事务应先呈送给政事堂,由宰相们商议后再向陛下禀报。可和亲这事涉及皇家,直呈给陛下也没有错。无奈之下,王佑只好进宫求见陛下,将吐蕃国书直接交给了李显。 李显接了国书,也有些傻眼了,他做皇帝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 思虑了好长时间李显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让杨思将上官婉儿请来。 上官婉 儿深得李显信任,李显做了皇帝之后,不但拜上官婉儿为昭容,封其母郑氏为沛国夫人,而且还令上官婉儿专掌起草诏令,协助自己处理百司奏表,参决政务。 如今,李显遇到了棘手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便是上官婉儿。 没过多久,上官婉儿便进宫来了,看到上官婉儿,李显赶忙将吐蕃国书递于婉儿道:“爱妃,你先看看这个!” 上官婉儿不知李显召自己进宫是何意,她接过国书,扫了几眼便看明白了。 就在这一瞬间,上官婉儿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出一张面孔,是太平公主那张妩媚中略带着冷酷的脸。 上官婉儿立刻作出了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事肯定是太平公主的杰作,韦皇后没有这么深的心机,再说这么做对她也没有任何益处。 可是,太平公主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上官婉儿面上没有任何变化,眼睛还瞅着国书,似在认真的读着,但她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着。 肯定是因为卢小闲,上官婉儿不愧有“巾帼宰相”之称,片刻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太平公主十分忌惮卢小闲,她不愿意卢小闲与李持盈联姻,怕李隆基从中受益,所以才会怂恿吐蕃人向李持盈求亲,彻底断了卢小闲与李隆基的念想。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上官婉儿这才抬起头来。 “婉儿,你说说,这事应该怎么办?”李显询问道。 “陛下,臣妾觉得这是件好事!”上官婉儿淡淡一笑道。 “怎么讲?” “大唐与吐蕃多年战争,不管是朝廷与百姓都希望平息战火,休养生息,陛下作为大唐天子当然要为社稷考虑,为百姓考虑,顺应民意了。所以,这和亲至少对大唐来说,是件大好事!” 李显听罢不由点点头,作为大唐天子,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上官婉儿瞅了一眼李显,不经意道:“不过,这事陛下还是要慎重些!” “慎重些?”李显不解道:“婉儿,你这话是何意!” “臣妾听说相王已经有意将玉真郡主许配给卢小闲了!” 李显吃了一惊:“什么?竟然有这事?” 上官婉儿接着道:“据臣妾所知,卢小闲与陛下亦臣亦友,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有了什么难题,卢小闲都会为陛下考虑,想方设法帮陛下解决,陛下对他也很是依赖。可现在,相王许婚在先,吐蕃提亲在后,卢小闲与玉真郡主两情相悦,若是陛下不考虑卢小闲的感受,而将玉真郡主嫁给吐蕃人,恐怕也说不过去,至少无法向卢小闲交待。所以,臣妾以为,这事还是要慎重些!” 这便是上官婉儿聪明的地方,她先是肯定了和亲是好事,然后再说出卢小闲与李持盈的关系。上官婉儿知道李显是重感情之人,拿卢小闲与李显的感情来劝说李显,是百试不爽的法宝。
第九百三十章 证据
果然,李显听了上官婉儿这一番话,微微颔首道:“若不是你告诉朕,小闲与盈儿的事朕还不知道,既然如此,这事还真得慎重些!” 上官婉儿对李显道:“陛下,吐蕃这国书上写得分明,让我们五日内回复,十日内将迎娶郡主返回吐蕃,还有些时日,陛下有时间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从宫中出来,上官婉儿立刻回府,让人喊来崔湜,将吐蕃递交国书一事给他说了一遍。 当然,上官婉儿并没有告诉崔湜自己的猜测,毕竟太平公主参与此事只是自己的分析,并没有证据。 崔湜听了也是暗自吃惊,他不敢耽搁,便匆匆来找卢小闲了。 “什么?这是真的?”卢小闲与魏闲云听了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 “没错,小闲,你得做好应对的准备,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崔湜急忙道。 送走了崔湜,卢小闲一脸烦燥,起身踱起步来,好半晌才问道:“先生,怎么会这样?” “我觉得这事大有蹊跷!”魏闲云断然道。 “有何蹊跷,先生赶紧说说!”卢小闲停了下来。 “和亲是件大事,吐蕃想要和亲应该早就做好了准备,按理说,吐蕃使者刚到长安递交国书时就应该提及此事,可这么些日子了,谁也没听说这事。听崔侍郎讲,陛下也是才知道此事,这说明了什么?” 卢小闲心中一动:“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吐蕃人这是临时起意?” “没错,他们是临时起意,不仅是临时起意,而且还是针对小闲你的!” “针对我的?”卢小闲似乎有些明白了,他自言自语道:“莫不是有人对吐蕃人说了什么?” “和亲也不是到我大唐才有的事情了,早在汉朝时便有了。一般来说,要求和亲的一方只须提出和亲的要求,至于由什么身份的公主郡主和亲,是由对方商议决定的,很少有和亲时就指定哪位公主郡主的道理。”说到这里,魏闲云瞅了一眼卢小闲:“和亲其实就是国与国结盟的一种方式,就算吐蕃人想要结盟的更加稳定而指定和亲的人选,那也应该指定金城郡主,而不是玉真郡主。因为金城郡主是陛下的养女,而玉真郡主只是陛下的侄女,从身份上来说,金城郡主比玉真郡主更加高贵些,可他们却放着金城郡主不提,偏偏要提玉真郡主。所以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是谁这么干的?”卢小闲又开始踱步了,边走边问道:“会不会是韦皇后?” “我看不像!”魏闲云摇摇头。 “难道是太平公主?” 魏闲云叹了口气:“现在没有证据,我们一切都只能是猜测!” “证据?”卢小闲再次停了下来,他突然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海叔,海叔!” 海叔急忙跑进屋来,诧异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卢小闲,他很少见卢小闲这副模样,不知出了什么事,赶忙问道:“姑爷,怎么了?” “你马上去找谷儿, 让他查查这两日都有哪些人去四方馆见了吐蕃人,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总之,却过四方馆的人一个人都不能落下,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复给我!” “知道了,姑爷!”海叔也没有问为什么,直接转身而去了。 海叔走后,卢小闲坐了下来,端起茶碗喝了两口,仍然觉得焦躁不已,他忍不住向魏闲云问道:“先生,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魏闲云淡淡道:“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 “等什么?” “等燕谷调查的结果!” “就算结果出来了,又能怎样?卢小闲瞪着眼又问道。 “这……”魏闲云无语了。 是呀,就算知道是谁在这其中做了手脚,他们又能做什么呢。毕竟和亲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 “不行!”卢小闲起身道:“我得去找陛下!” “小闲,你不能去,也没有必要去!”魏闲云拉住了卢小闲:“就算你去了也没有用!” “为什么?”卢小闲问道。 “小闲,你不明白,与吐蕃和亲是大势所趋,不是你所能阻挡的了的!”说到这时,魏闲云叹了口气道:“大唐最大的两个敌人,一个是突厥,一个是吐蕃。为了消灭突厥,大唐耗费了大量国力,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再说了,突厥地处大漠,与大唐骑兵交战并不占上风,所以大唐能将突厥灭掉,但对吐蕃就不一样了。陇右地区人口少,运输军粮不方便,对吐蕃大规模动兵,耗费国力大。吐蕃本身战斗力不错,又有地形优势,所以这些年来两国虽然战事不断,但却没有大的战争。朝廷也早就想与吐蕃和解了,如今吐蕃提出和亲,这对双方都有利,就算你找陛下,陛下怎么肯为你一个人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魏闲云讲的不可谓不明白,卢小闲也听得很明白,但他并没有妥协,反而更加坚定道:“先生讲的意思我都明白,可我还得要去找陛下!” “你这是匹夫之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简直愚蠢之极!”魏闲云一听也急了。 自打魏闲云与卢小闲相识以来,卢小闲还是第一次见魏闲云说如此重的话,可见他对卢小闲现在的决定非常的不满。 卢小闲愣了好半晌,这才缓缓道:“对待敌人,我可以隐忍不发、谋定后动,但对待朋友和亲人,我不能这么做。今日是玉真郡主,明日或许是先生您,后天也许是崔大哥,不管是谁,我都不能见死不救。先生,你说我匹夫之勇也好,说我愚蠢之极也罢,我只是个凡人,凡人也是有感情的,不能等同于动物,我有我的责任、信念和道义。也许你觉得好笑,但这些对我卢小闲来讲,是无比重要的,没有这些东西,不足以称为人。当然,要坚持这些,肯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平日里我对先生言听计从,但今日恕我不能听先生的了,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要试上一试。若先生觉得我是烂泥扶不上墙,大可离我而去,我不会怪你的。” 说罢, 卢小闲转身而去,只留下魏闲云一个人在发呆。 望着卢小闲的背影,耳边回想着卢小闲刚才那一番话,魏闲云不禁喃喃问道:“是他错了,还是我错了?” …… 太平公主府内,王胡风坐在在客厅的桌前,忍不住拿起桌上的茶碗,刚递到嘴边又放了回去。 从大清早来到公主府的客厅,已经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王胡风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喝了多少碗茶了,虽然内急不已,却也只能强忍着,半步也不敢离开。 王胡风号称长安首富,可在太平公主面前,他却什么也不是。 王胡风做生意起家,太清楚人脉的重要性,太平公主与韦皇后那可都是大唐的主心骨,这两人他谁也得罪不起。 韦皇后还好说,可太平公主他却拿不准。 这些年来,王胡风多次求见太平公主,想与她搭个关系,可太平公主根本就不见他,这一直让他很气馁。 今日,太平公主专门差人请他到府里来,王胡风心中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终于可以见到太平公主,若是能巴结上她,那可是件大好事。忧的是,王胡风不知太平公主突然请自己来公主府究竟是何意,若搞不好那可是有掉脑袋的危险。 正因为如此,太平公主虽然将王胡风晾了这么久,他却一点怨言也不敢有。 就在王胡风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美艳的中年贵妇走进了客厅,不用问肯定是太平公主。 王胡风赶忙起身向太平公主行了大礼:“小人拜见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点点头,指了指王胡风刚才坐的地方道:“坐吧!” 说罢,太平公主坐在了另一侧。 王胡风哪里里敢和太平公主同坐,他赶忙道:“多谢公主殿下,我还是站着回话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见你吗?”太平公主直截了当问道。 “肯定是公主殿下太忙了,我能等得住!”王胡风谄笑道。 “我就算再忙,见个人的工夫还是有的,之所以不见你,是有其他原因的!”太平公主话音一转,又问道,“长安有一首儿歌,不知你听过没有?” “什么儿歌,请公主殿下明示!”王胡风一头雾水道。 太平公主朗朗吟道:“风儿一来两边倒,扶得东来西又倒,扶得西来东又倒。狗不吃,猫不咬,枯了不能当柴烧。” 王胡风听明白了,太平公主这是在讥讽自己是墙头草,他只能脸上堆着笑,却不敢辩解。 “景龙二年三月初八,韦皇后过寿,你悄悄送给她火茹璎珞冠一顶,九凤挂珠钗一支,凤雯云霞一副。景龙三年正月十五,你送了安乐公主的驸马武延秀五万两银子。景龙三年七月二十一日,你专程去宰相府送给宗楚客十万两银子。景龙四年五月初五,你送给长宁公主碧水景珠帘一副……就在上个月初五,你还送给韦皇后的兄长韦洵送过五万两银子,我说得可对?”
第九百三十一章 求情
听太平公主如数家珍般将自己给韦氏一党的行贿一一道来,王胡风不禁冒汗了,本以为自己做的隐密,却不曾想太平公主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几年来,我大概算了算,你送给他们的大项也有百万两银了,这还不算平时打点那些下人的。你是长安首富,银子多的是,按理说你给谁送银子与我无关!”说到这里,太平公主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如箭一般射向王胡风,“可我与韦后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若换作你是我,你愿意见这样的人吗?” 王胡风想要辩解几句,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你心目中,我肯定是斗不过韦皇后的,既然你都这么想了,我还有必要见你吗?” 听太平公主说出如此诛心之言,王胡风腿都软了,他扑通一下跪到在地:“公主殿下,以前是小人糊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见目的达到了,太平公主也不再逼他,淡淡一笑道:“你知道我今日为何又愿意见你了吗?” 王胡风哪里知道太平公主的想法,只能摇摇头。 “起来说话吧!”太平公主吩咐道。 王胡风战战兢兢站起身来。 太平公主对王胡风道:“我只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王胡风忙不迭道:“多谢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如何给小人机会?” “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王胡风信誓旦旦道:“什么事?公主殿下尽管吩咐,小人一定竭尽全力!” “我想让你去给宗楚客送银子!”太平公主一字一顿道。 “啊?”王胡风愣了愣,赶忙又跪倒在地,大声道:“小人知错了,请公主殿下放心,小人再也不会去给他们送银子了!” 太平公主听了顿时哭笑不得,她知道王胡风会错意了,以为自己是在试探他,太平公主没好气道:“起来说话吧,我可不是试探你,这次是我让你帮我去给宗楚客送银子的!” 王胡风见太平公主的确不像是开玩笑,站起身来大着胆子问道:“公主殿下可否再说的明白些,小人还是有些不懂!” 太平公主也不隐瞒,直言道:“吐蕃人已经向大唐递交了国书,他们的王子提出和亲,想要娶玉真郡主回吐蕃,此事陛下肯定要进行朝议,听听大臣们的意见,我让你去给宗楚客送银子,就是想让他促成此事!” 王胡风这才明白太平公主的意思,他有些不解地问道:“公主殿下您这么做是为了……” 太平公主凤眼一瞪:“该你知道的,我会让你知道的,不该你知道的若是让你知道了,恐怕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听了太平公主这句阴森森的话,王胡风不由打了个寒战,他赶忙道:“公主殿下训示的对,小人多言了!” “那好,你去吧!”太平公主摆摆手道:“这事若办成,你以前的事情我就恕既往不咎了!” “多谢公主殿下,小 人告辞了!”王胡风暗自擦了把汗道。 王胡风刚要转身,却又听到太平公主的声音传来:“宗楚客那里,就不用我教你该怎么去说了吧?” 这回王胡风变得机灵了,他赶忙点头道:“我就说是吐蕃人让我牵线来求他的,绝不会提公主殿下半个字!” 太平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 …… 一乘小轿,停在了太平公主府门前,魏闲云从轿上下来,并没有直接进府,只是打量着“太平公主府”的牌匾,只有几个字,他却看的非常仔细。 看着牌匾,想起了当年的往事。只有在这座华丽的建筑里,魏闲云才允许自己想起那些往事…… 若不是因为卢小闲,魏闲云绝不愿意再踏入公主府半步。 可是,他能不来吗? 虽然没有证据,但魏闲云几乎可以断定,吐蕃提出和亲一事肯定是太平公主所为,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破坏卢小闲与李隆基的关系,这样的事情她是做的出来的,也只有她做这样的事情才会得心应手。 卢小闲说的没错,他有他的做人准则,若卢小闲也像太平公主一样冷酷无情,魏闲云怎么会心甘情愿跟随着他呢? 所以,为了卢小闲,魏闲云情愿来求太平公主,哪怕他的心在流血,哪怕尊严受到践踏,他也认了。 公主府的门房眼尖,见魏闲云下了轿,本来是要上前来问安的,可瞅了瞅他那骇人的目光,便吓得又缩了回去了,只好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候着。 终于,魏闲云收回了视线,他叹了口气,朝着公主府大门走去。 门房这才赶忙点头哈腰道:“魏先生,您回来了!” “公主在府上吗?”魏闲云又换上往常淡然的表情。 “在在在!”看门人忙不迭道。 魏闲云点点头,正要入府,却见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掌柜?”魏闲云有些意外,上下打量着王胡风。 王胡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魏闲云,他愣了一愣赶忙拱手道:“魏先生,我说怎么没在府里看见您,您这是刚回来?” 魏闲云在长安城的名气,那可是太大了,王胡风怎会不知,更何况魏闲云对王胡风还曾有过救命之恩,他对魏闲云那可是发自心底的敬畏。 魏闲云心中清楚,太平公主向来不屑于见王胡风,可今日王胡风怎么会出现在公主府? 魏闲云突然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来,电光火石间,魏闲云一句话脱口而出:“公主殿下交待你的事你都记清楚了?” 王胡风点头道:“都记清楚了!” “公主殿下可是有忌讳的,但愿你不要出什么差池!”魏闲云叮咛道。 “魏先生,您放心,宗阁老那里我不会透露半个字!”王胡风拍着胸脯道。 “你去吧!”魏闲云摆摆手道。 瞅着王胡风远去的背影,魏闲云不由眯起了眼睛。刚才他只是故意试探一下 王胡风,果然王胡风便漏了底。 看来自己的判断一点也没错,这事是确实是太平公主做的。先是劝说尺带珠丹向大唐提出和亲,要求迎娶玉真郡主。然后,通过王胡风行贿宗楚客,让他极力促成此事。宗楚客爱财如命那可是出了名的,有了王胡风的银子,这事十有**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这招借刀杀人之计用的很巧妙,也很歹毒。尺带珠丹、王胡风、宗楚客都被太平公主玩弄于股掌之上,成为她的棋子,不用她亲自出面,便将卢小闲与李持盈生生拆散,不留痕迹地破坏了卢小闲与李隆基之间的联盟。 …… 太平公主还留在客厅里,甚至刚才王胡风用过的茶具依然摆在那里,她见魏闲云走进客厅,微微点点头,用玩味的目光打量了一番魏闲云,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 魏闲云没有坐,而是站在原地,缓缓问道:“殿下算准了我会来?” “当然!”太平公主妩媚一笑:“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的障眼法能瞒得过别人,怎么能瞒得过你?” “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魏闲云口气依然平淡。 “你心里跟明镜似的,为何还要来问我?” “就因为卢小闲与临淄郡王走的近了,殿下便下此狠手?”魏闲云叹了口气,“你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韦皇后,为何殿下就不能再忍忍呢?” “说实话,韦氏这贱人我并没有放在眼里,真正让我担心的倒是卢小闲,他若能为我所用,我也不至于如此,可他偏偏要与李隆基联盟,这可就触碰我的底线了!你是了解我的,我想要的东西,别人休想跟我抢,若是我得不到,哪怕毁了这东西,也不会让别人得到。跟我抢东西的人,从来就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说到这里,太平公主瞥了一眼魏闲云:“当年,欧阳如烟便是个例子,你难道还不看不明白吗?” 听到太平公主提到欧阳如烟的名字,魏闲云低下了头,神情一阵恍惚,那个风华正茂的美丽女子似乎又闪现在在眼前,就因为当年她“抢”了太平公主想要的“东西”,不仅欧阳如烟本人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而且也殃及到了她们共同抢的“东西”。 见魏闲云不说话了,太平公主意味深长道:“说句实话,你今天前来质问我,让我很不高兴,念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了,该说的你也说了,该求的你也求了,对卢小闲也算仁至义尽了,回去吧!” 魏闲云抬起头来,盯着太平公主道:“公主殿下,我还有一件事情求你!” 太平公主皱了皱眉头,强压下了心中的不满道:“还有何事?” “我想彻底脱离公主府,求殿下还我自由身!” “你说什么?”太平公主能杀人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魏闲云身上,“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求殿下还我自由身!”魏闲云昂起头来大声道。
第九百三十二章 朝议和亲
“你想好了?”太平公主出奇地竟然没有发怒。 “我想好了!” “为了卢小闲,你竟背叛我?”太平公主用奇怪的目光看着魏闲云。 “不管公主殿下怎么想,只求您还我自由身!”魏闲云的目光执着而又坚定。 太平公主长叹一声,懒懒道:“我说过,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哪怕毁了这东西我也在所不惜!” “那殿下现在就杀了我吧!”魏闲云并没有丝毫退让。 太平公主突然露出了诡异地笑容:“我不仅不会杀你,还要让你好好活着,将来有一天你会亲眼看看,卢小闲是个什么下场,我要你明白,你错的有多厉害,我要看着你将来跪倒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地承认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乞求我的原谅!” 魏闲云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太平公主府的,当他回到卢小闲府上的时候,卢小闲早已经在等他了。 望着一脸忧郁的魏闲云,卢小闲不觉有些心痛道:“先生,你去见她了?” “你都知道了?”魏闲云疲惫道。 “谷儿传来了消息,这几天只有太平公主去过四方馆!”卢小闲盯着魏闲云道,“你早就猜到是她了,所以你去见她了?” 魏闲云点点头。 “你去求放过我,是吗?” 魏闲云苦笑道:“我很清楚,她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但我还是去求她了!” “你竟然会去去求她?先生,你难道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卢小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不管你身体有什么缺陷,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让我敬重的先生!先生,你真的不该去求她!” 卢小闲当年离开长安的时候,魏闲云要跟着他,卢小闲心中不有疑虑,为了彻底让卢小闲放心,魏闲云说出了自己这段往事。当然,卢小闲也答应过他保密。今日若不是卢小闲义愤填膺,也不会提及此事。 听了卢小闲的话,魏闲云心中顿时觉得暧暧的,脸上荡起一丝笑意:“我去求她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去向她摊牌的!” “先生,你做出决定了!”卢小闲惊喜地盯着魏闲云。 魏闲云点点头。 卢小闲对魏闲云的信任是任何人都无可比拟的,现在他已经离不开魏闲云了。可是,有一点卢小闲很清楚,魏闲云是太平公主的人,迟早要回到太平公主身边去。 卢小闲也不是没想过劝魏闲云脱离太平公主,可是他却说不出口,也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了。 每每想到有一天魏闲云将会离自己而去,卢小闲的心情就会变的糟糕透顶,这件事情就像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今天,魏闲云终于做出了决定,而且向太平公主摊了牌,他怎能不高兴。 “她同意了?”卢小闲眼中充满了渴望。 魏闲云将他与太平公主见面的经过讲于了卢小闲,讲完后,他有些担忧道:“小闲,太 平公主势力极大,而且她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就怕我今天的决定,将来会连累到你!” 卢小闲拍着魏闲云的肩头,豪情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承蒙先生看得起,到手的荣华富贵都不要,却愿意跟着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有先生陪着我一起往前走,就算交待在这长安城里,我也无怨无悔!” 魏闲云眼眶湿润了,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若不是因为卢小闲的重情重义,他怎会拼着性命与太平公主闹翻。 “再说了,将来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卢小闲冷冷道,“凭她这种不要脸的做法,就成不了气候,舍得一身剐,我也要把她拉下马!先生,咱是光脚的,她是穿鞋的,我会让她知道,咱也不是好惹的,请相信我!” 魏闲云点头道:“我信你,今生都信你,就像你信我一样!” 卢小闲伸出了手,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对了,小闲,你见到陛下,陛下怎么说?”魏闲云问道。 “陛下也很想帮我,但这是大事还须朝议决定,陛下说了,只要我能说服朝臣,就不会让盈盈嫁到吐蕃去!” “我看这事玄!”魏闲云斟酌道,“上一次你能将宗楚客驳得体无完肤,一方面是因为你占理,另一方面是因为太平公主的那些党羽也在帮你。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毕竟你与玉真公主的关系已经公之于众了,你说话底气不足,再加上太平公主这次是铁了心要想破坏你与玉真公主的婚事,所以你心里要有个底呀!” 魏闲云又将自己在太平公主府遇到王胡风一事说给了卢小闲,卢小闲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事很难,但我会尽最大努力的,就算朝议真的决定了此事,我也会另想它法,总之,我不会认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 李显在接到吐蕃国书的第二天,专门召集了临时朝议,就是为了商议和亲一事。 吐蕃递交国书要求和亲的消息,早已在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不仅大臣们早已知道此事,就连百姓们也知道了,成为街头巷尾的话题。 朝议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什么客套,李显一将此事说完,朝臣们便分为两派,唇枪舌剑开始了辩论。 说是两派,其实双方的力量很悬殊。 一方是卢小闲、崔湜和几个同情支持相王的大臣,而另一方则是除了他们几人之外的所有朝臣。 “陛下,泱泱大唐要靠一位柔弱的女子去与外族交好,这是何等地卑贱和可悲,万万不能和亲!” “陛下,和亲不是软弱妥协的表现,而是大唐主动与番国建立友好关系的一项举措,太宗皇帝当年就将文成公主嫁给了松赞干布,若不是太宗皇帝对番国恩威并重,一视同仁,怎么会赢得天可汗的称号?” “陛下,吐蕃与我大唐为世仇,扬我大唐国威就应该拒敌于国门之外,或开疆拓土,而不应该去和亲!” “陛下,大唐与吐蕃多年交战多年, 国库已空,百姓怨声载道,张大人为一己之私反对和亲,陛下切不可为之所迷惑……” “……” 在众多大臣的支持下,宗楚客言辞激昂,咄咄逼人,与卢小闲针锋相对。 尽管卢小闲毫不示弱,但这一次却没有了之前的风光,很快就败下阵来。 宗楚客如此卖力,当然不会是因为他替大唐社稷考虑,而是为了挽回上次与卢小闲交锋所丢掉的面子,更重要的是王胡风送来的十五万两银子起了作用。宗楚客就算有万般不是,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觉悟还是蛮高的。 赞成和亲的大臣们,也并不全是因为宗楚客与太平公主打了招呼,或者是为了反对卢小闲,其中有很多人还真是为大唐考虑,以当前大唐所面临的形势来看,和亲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朝臣辩论一边倒,让李显也颇为无奈,他把目光投向了李旦和太平公主。 平日里的朝议,李旦与太平公主一般是不参加的,因为牵涉到玉真郡主李持盈,故而李显专门将他们二人也请来了。 李显首先问了低着头的李旦:“皇弟,你看看这事该怎么办?” 几个儿女当中,李旦最喜欢的便是李持盈了,他怎么会舍得让爱女嫁到万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去和亲呢? 可他同时又是李氏子孙,当着这么多朝廷大臣的面,李旦却无法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种痛苦折磨的他都快疯了。 沉默良久,李旦这才吐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臣弟没有任何意见,全凭陛下决断!” 李显又把看向太平公主:“皇妹,你怎么看?” “盈儿是我看着她长大的,说实话我也舍不得!”太平公主先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接着话音一转,“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皇家血脉,为了大唐社稷,她应该去和亲,我想盈盈能够理解陛下一番良苦苦心,同时也能担起这份重任!” 听了太平公主这一番话,李旦猛地抬起头来,盯了太平公主好一会,又低下了头。 李显知道此事基本已经成为定局,但他还是想再为卢小闲争取最后一次机会,于是又向朝臣问道:“众位爱卿,不知可否仿效文成公主之例,从其他宗室中选一位和亲公主?” “陛下,万万不可!”宗楚客再次说话了,“若吐蕃在国书中没有提及与玉真郡主和亲之事,这么做还有情可原。可是国书中明明指定与玉真郡主和亲,我们再这样做那就是没有诚意了,有可能还会因此惹怒吐蕃,致使边境不宁,如此做法得不偿失,望陛下三思!” 李显长叹一声道:“让朕再考虑考虑,明天接着朝议,今日就到这里吧!” 散朝之后,李显单独召见了卢小闲。 李显一脸歉疚道:“小闲,这事朕尽力了,朝议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你看……” “陛下,您能做到这份上,微臣已经感激不尽了!”卢小闲这话也不是客套,李显的确是尽力了。
第九百三十三章 无济于事
“小闲,你放心,朕将来会在宗室里为你定一门亲事,还让你做驸马!”李显宽慰着卢小闲。
“陛下,此事以后再说吧!”
两人聊了一会,卢小闲便告辞了。
回到府上,卢小闲来到客厅,刚一进门他便愣住了,魏闲云、江雨樵、江小桐和娑娜都在。
见他们一副焦急的模样,卢小闲奇怪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闲,朝议的情况如何?”魏闲云首先问道。
卢小闲摇摇头道:“很不好,和先生您预料的差不多!”
接着,卢小闲将朝议的过程向魏闲云说了一遍。
众人听罢,唏嘘不已。
“小闲,有些事情强求不来,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魏闲云劝道。
卢小闲沉吟道:“先生,若是别事,做到这份上也就算尽力了,可是玉真郡主这事不一样,他们针对的是我,玉真郡主是因我而陷入其中,她是无辜的。再说了,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她曾经帮过我,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到吐蕃而不管,这事我一定要管到底!”
“小闲,我支持你,这事该管!”江小桐点头道.
娑娜也正色道:“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去突厥,硬生生将我从突厥救了出来,这是你的本性。今天遇到的事也是一样,你若不管就不是卢小闲了,我支持你!”
江雨樵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说的好,这才是我的好女婿,小闲,你做的对,男子汉就应该敢做敢当,该管的一定要管,而且要管到底。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直管开口便是!”
魏闲云问道:“小闲,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卢小闲想了想道:“我想去见见尺带珠丹,看能不能说服他退出!”
魏闲云本想劝卢小闲打消这个念头,可见他已经下了决心,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江雨樵在一旁道:“小闲,实在不行还是让我来出手吧,找个机会将那个什么吐蕃王子干掉,岂不是一了百了?”
“不行!”卢小闲与魏闲云异口同声道。
卢小闲看了一眼魏闲云,对江雨樵道:“岳父大人,杀尺带珠丹并不难,可是杀了尺带珠丹肯定会让大唐与吐蕃关系恶化,两国有可能因此而发生更大的战争,最后受罪的还是老百姓。再说了,陛下对我卢小闲不错,我不能因此让陛下背上骂名,这事还得另想它法。”
“那你说怎么办?”江雨樵怏怏道。
“还是等我见了尺带珠丹以后再说吧!”
……
高高的鼻梁,高高的颧骨,酱红色脸庞有棱有角,让人觉得很淳朴,至少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油滑和虚伪。卢小闲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他是吐蕃国王的继续人,未来吐蕃的一国之主。
卢小闲这是第二次见尺带珠丹,两年前见到他的时候,尺带珠丹似乎并没有给自己留下太深的印象。可这一次,卢小闲明显感觉他成熟了许多。
尺带珠丹也在打量着卢小闲,没错,就是这个普普通通
的大唐年轻人,当年自己与他拼过酒,就是那次简单的喝酒,让自己有了如此之大的改变,甚至影响到自己的一生。尺带珠丹无数次想象过再见到卢小闲的情形,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今日这种场合下见面。
乞力徐与仇恨水见两个年轻人像斗鸡一般互相盯着,谁也不说话,这让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急得在一旁直搓手。
终于,尺带珠丹先说话了,他问道:“你不会是来找我喝酒的吧?”
“今天没心情喝酒!”卢小闲摇摇头,“我找你是想和你谈谈玉真郡主的事!”
“玉真郡主?”尺带珠丹眯起了眼睛,颇感兴趣道,“玉真郡主什么事?”
“盈盈是我的女人,她不能与吐蕃和亲!”卢小闲直截了当道,“我希望你能退出!”
“哦!”尺带珠丹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卢小闲不动声色道。
尺带珠丹摇摇头
“我给你五十万两银子,你退出!”
尺带珠丹依然摇头。
“一百万两!”
尺带珠丹还是摇头。
“告诉我,怎么样你才会退出?”卢小闲急了。
尺带珠丹笑了,笑的是那么灿烂:“或许你说的是真的,玉真郡主是你的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来找我,你的勇气和执着让我很欣赏。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自始自终有一点你没搞明白!”
“什么?”
“玉真郡主是谁的女人不重要,大唐与吐蕃和亲的公主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国现在都需要订立盟约,这是大势所趋,谁也挡不住的,不是你我之间能商量的,国家大事重于儿女私情,我是不会退出的!”
尺带珠丹说的道理卢小闲何尝不明白,他只不过想再努力一回而已。听尺带珠丹说完,卢小闲就已经知道自己这趟算是白来了。
“告辞了!”卢小闲朝着尺带珠丹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尺带珠丹的声音从卢小闲身后传来:“将来你若有机会,可以来吐蕃看看你的女人,我向你保证,她会过的很幸福!”
卢小闲停了下来,回过头道:“我向你保证,盈盈绝不会嫁到吐蕃,不信咱们走着瞧!”
望着卢小闲离去的背影,尺带珠丹扭过头对乞力徐道:“他是个有趣的人,有机会我真想与他结交一番。”
仇恨水没有说话,心中也不知在想什么。
……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烘托着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丫上一般。
卢小闲站在后院的亭子里,仰望着天空,似乎想穿透这层黑幕,刺探天之尽头是什么。
一件衣服披在了卢小闲的肩上,卢小闲扭头,原来是江小桐。
“天凉了,还是回去吧!”江小桐柔声道。
卢小闲拉住江小桐的手,满脸歉意道:“小桐,我为盈盈的事情而奔波,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怎
么会呢?”江小桐心疼地看着卢小闲,“且不说你帮她是应该做的,就算你真的喜欢她,我也不会介意!”
见卢小闲一副惊愕的神情,江小桐微微一笑道:“其实当初在长安的时候,我就和盈盈谈过这个问题,她承认喜欢你,我也告诉过她,只要她能真心对你好,我会接纳她的!”
卢小闲点点头:“小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盈盈嫁到吐蕃去!”
……
第二天早朝,李显再次与群臣商议和亲之事,除了卢小闲少数几人之外,群臣的意见依然很统一。
李显无奈,只得同意群臣的意见,宣布由玉真郡主与吐蕃和亲。
根据惯例,和亲女子若不是公主的,一般都要封为公主再送去和亲,于是,玉真郡主被册封为了玉真公主。
在太平公主的提议下,金城郡主也被封为了金城公主。
李显下旨,由礼部负责和亲礼仪,由殿中省负责置办嫁妆。五日后,由左骁卫大将军杨矩护送玉真公主,随吐蕃使团赴吐蕃和亲,届时文武百官都要去送行。
圣旨一下,各部立刻开始忙碌起来,整个皇宫内都洋溢着喜气。
与皇宫的喜庆截然不同,相王府内却是一片愁肠。
已经整整两天了,李持盈就像傻了一般,不吃不喝也不睡,任凭李旦如何劝解,就是不说一句话。
看着面色苍白的李持盈,想到她即将要远嫁外番,李旦心如刀绞,他恨自己软弱,为什么当时就不能替女儿说一句话呢?
卢小闲作为一个外人,力量悬殊都敢与群臣力争,偏偏自己却什么都没做,怎么能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呢?
李旦抺着眼泪从女儿的屋里出来,脚下踉踉跄跄,还没走几步王府管家便来报禀报:“王爷,卢侍郎求见!”
“小闲来了?”李旦愣了愣,赶忙道,“快快有请,直接把他带到这来!”
李旦心中清楚,现在恐怕只有卢小闲能劝的动李持盈了。
卢小闲见了李旦,向他施礼道:“相王,我想见见郡主!”
“你来的好,你来的好!”李旦赶忙道,“小闲,事情已无法挽回,你帮我好好劝劝盈盈,这样下去,我真怕她会垮掉!”
“我会的,相王请放心!”卢小闲点点头。
“盈盈一个人在,你进去吧!”李旦指了指李持盈的屋子。
卢小闲正要转身,却又被李旦拉住,沉默了好一会李旦才道:“小闲,谢谢你,你能在朝堂之上你能为盈盈力争,我感激不尽!”
卢小闲道:“这是我该做的,相王客气了!”
“该做的?”相王一脸苦笑道,“我偏偏我这个做父亲的,却什么也没做,我愧对盈儿呀!”
卢小闲劝道:“相王,您也不用自责,其实我们争不争都是一样的,最终还是这个结果!”
“可是,争了总能求个心安吧!”李旦痛心疾首道。
卢小闲微微一笑道:“事情还没到最坏的一步,相王,有我呢,您就放心吧!”
第九百三十四章 上官婉儿的心思
“还没到最坏的一步?”李旦心中一动,“小闲,你是说事情还有转机?”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卢小闲朝李旦点点头道,“我先进去看看盈盈!”
卢小闲进了李持盈的屋里,李旦还站在原地,他一直在琢磨卢小闲刚才那句话,真的还会有转机吗?
屋内,李持盈的脸白得不成样子,眼珠像生了锈的锁心,再也转不动了,紧紧咬着的嘴唇渗出一缕血痕。
有些事,是用眼泪哭的。有些事,会埋在心底里哭。而有些事,只能用整个灵魂去哭泣。
曾经有一个熟悉的笑容出现在李持盈的生命里,如今却又像雾一般消散,只能成为她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条湍急河流,无法泅渡,那河流的声音,便是今后每日每夜的离歌。
她现在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只有无尽的绝望,晃若细长的触角,肆无忌惮地钻入肌肤的毛孔,像藤蔓一样伸展,入心入肺地缠绕,让她窒息,让她疼痛,让她麻木,让她万念俱灰。
卢小闲静静地瞅着李持盈,忍不住叹息一声。
人总是不懂得珍惜,总以为错对了还会有机会,却从没有想过每一次挥手道别都可能是诀别,每一声叹息,都可能是人间最后的一声叹息。
卢小闲轻轻将李持盈拥入怀中,李持盈怔怔抬头看着他,终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她哭的那么恣意,那么撕心裂肺,惨伤里夹杂着委曲和悲伤。
屋外的李旦听到李持盈的痛哭,顿时觉得手脚麻木,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的心里,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了!
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李持盈的哭声渐渐小了。
“小闲……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哭泣中的李持盈断断续续道。
卢小闲鼻子酸酸的,他抚着她的头强笑道:“怎么会呢?傻丫头,除非你不想见我,不然怎么会见不到呢?”
“小闲……那一年……在曲江……那样对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还有……那一天……我说你欠奴奴的情不还……其实……我就是想……让你来给我过生日……”
“我知道,盈盈那一天真的很漂亮!”卢小闲安慰着她。
“小闲……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你了……本来我是想嫁给你的……现在不行了……我到了那边……你会想我吗……反正……我是会想你的……”
“什么到那边不到那边的!”卢小闲双手扶着李持盈的肩头正色道,“盈盈,我问你一句话,你相不相信我?”
李持盈停止了哭泣,认真地回答道:“我当然相信你,这世上我不信谁也不会不信你!”
卢小闲轻声道:“那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要向我保证,谁也不能告诉,就是相王也不行,你能做到吗?”
“父王也不能讲?”李持盈不知卢小闲是何意
“是的,不能讲,你能不能做到?”卢小闲加重了语气再次问道。
“我向你保证,我谁也不告诉!”李持盈郑重点头。
“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
见卢小闲从李持盈屋里出来,李旦赶忙迎了上去,急急问道:“小闲,怎么样了?”
卢小闲笑了笑道:“没问题了,我已经劝过盈盈了,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相王,您就放心吧!”
“她同意了?”李旦将信将疑道。
“当然同意了!”
“小闲,你是怎么做到的?”李旦忍不住问道。
“相王,现在还不能说,该说的时候我会告诉您的,您相信我不会害盈盈便是了……”
卢小闲话还没说完,李旦惊愕地发现李持盈竟然从屋里出来了。
“父王,我饿了!”李持盈瞅着李旦道。
李旦怔了怔,赶忙点头道:“盈盈,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吃的去!”
……
夜已经很深了,崔湜晃晃悠悠回到了府上。
上官婉儿一直没睡,见到崔湜回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用天生温柔带有磁性的语音问道:“崔郎,怎么喝成这样?”
“今日不是高兴嘛!”崔湜含混不清道。
上官婉儿边说边把崔湜搀扶到床榻前,然后给他脱了鞋子,让他躺下。
“小闲都请谁了?”上官婉儿又问道。
“我,龙师兄,还有古师弟,就我们四人,没有外人!”
红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解酒汤,端进屋来,上官婉儿扶起崔湜道:“崔郎,快喝点儿,解解酒,睡一觉就好了。”
喝了解酒汤,上官婉儿再次扶崔湜躺好,给他按摩额头,随口问道:“小闲说什么了,提起玉真郡主的事了吗?”
“没有,我们一直都在叙旧,小闲可真叫能喝,他一直在给我们三人敬酒!”崔湜竖着大拇指道,“要知道,他中午才请阿史那献他们喝过酒,晚上竟然还能接着喝!”
上官婉儿摇头道:“他当然能喝了,不然你怎么会成这样?”
崔湜胡乱摆手道:“我没喝多。”
上官婉儿无奈地笑着道:“喝多的人从来不说自己喝多了,好了,好了,睡吧。”
片刻不到,崔湜便睡熟了。
看着床上崔湜俊朗的面容,上官婉儿陷入了沉思。
上官婉儿与崔湜之间的恋情,倍受世人诟病,毕竟她是中宗李显的昭容。可上官婉儿却从不在乎过那些流言蜚语,她只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崔湜的。
上官婉儿喜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境,那份从容与恬然自适,可遇而不可求。平平淡淡,相伴到老。自始至终,手相携,心相依。表面上风轻云淡,实质上情意绵长,没有负荷上太多的利益关系,纯粹。
崔湜便是上官婉儿的那另一半,上官婉儿说不出崔湜哪里好,但在上官婉儿心中,崔湜却是谁都代替不了
的。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悄悄灭了烛火,轻声走出了卧房。
披着夜色,上官婉儿信步走着,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卢小闲为何没有任何举动,这不是他的风格,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招?
一直以来,上官婉儿都在关注着卢小闲,这并不是因为崔湜与卢小闲是好友的缘故,而是因为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李显虽然贵为天子,但他却无法掌握自己手中的权力,韦皇后与太平公主的角逐一刻也没有停息过。只要李显还做皇帝,上官婉儿自保是没有问题。可问题是李显的身体不好,说不定哪一天就驾崩了。到那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在波诡云谲的权力之争中,各方势力有时联合,有时较量,变幻莫测。在你死我活的宫廷斗争中,一切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上官婉儿并不是个怕死的人,但她却不能不为自己的母亲和崔湜着想。
上官婉儿的祖父上官仪,早年因替高宗起草将废武则天的诏书,被武后所杀,刚刚出生的上官婉儿与母亲郑氏同被配没掖廷。郑氏出身名门,才学满腹,在掖廷为奴期间,仍不忘教导女儿读书,在母亲的精心培养下,上官婉儿熟读诗书,不仅能吟诗著文,而且明达吏事,聪敏异常。可以说,没有母亲的悉心教导,就没有上官婉儿的今天。如今,母亲年纪大了,若自己有个什么不测,母亲又怎么办呢?
还有崔湜,崔湜有才是不错,可是他不擅长于处理人际关系,这些年若不是上官婉儿维护着他,崔湜早就在朝中干不下去了。自己若有个什么意外,崔湜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基于这些原因,上官婉儿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靠山。
前几年,上官婉儿与韦皇后打得火热,韦皇后对上官婉儿也是非常信任。可是很快,眼光毒辣的上官婉儿就发现,韦皇后成不了大器,与韦后绑在一起风险太大。
于是,上官婉儿开始有意远离韦后集团,迅速与太平公主结盟。
与韦皇后比起来,太平公主无论是智谋还是真实实力,都比她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上官婉儿坚信,韦皇后与太平公主之间,笑到最后的一定是太平公主。
按理说,找到这样一位靠山,上官婉儿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恰恰相反,她的忧虑更重了。在与太平公主的相处过程中,上官婉儿发现太平公主手段过于毒辣,而且随时都有可能翻脸不认人,与这样的人联盟,上官婉儿怎能放心。
太平公主与韦皇后不同,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结盟容易,可想退出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事一直让上官婉儿忐忑不已。
直到卢小闲再次回到长安,上官婉儿才发现了事情有了转机。
卢小闲没有显赫的身世,但却能游走于李显、太平公主与韦皇后之间,而且似乎他的实力不弱,再加上卢小闲的智谋也不是太平公主与韦皇后能比的。上官婉儿很想借助卢小闲的力量,为自己的将来再加一道保险。正因为如此,上官婉儿才会在第一时间让崔湜告知卢小闲吐蕃和亲一事。
第九百三十五章 艰难抉择
从刚才崔湜的话中,上官婉儿听出了一丝不寻常。上官婉儿对卢小闲说不上了解,但有一点她很清楚,李持盈和亲一事,卢小闲断然不会不管,可偏偏这两天他什么都没做,这不能不让上官婉儿觉得奇怪。
上官婉儿想起了崔湜刚才告诉自己的话:“卢小闲一直在叙旧,而且中午还请了阿史那献喝酒,”
上官婉儿心中一动,难道卢小闲是要……
上官婉儿前两日还听说,李持盈闹得相王府上下不宁,可这两日却没有了任何动静。
将这些异常联系在一起,上官婉儿的思路逐渐清晰,她已经基本可以断定:卢小闲是准备携李持盈偷偷离开长安,让与吐蕃和亲之事落空。
不,决不能让卢小闲离开长安,为了自己,为了母亲,为了崔湜,上官婉儿也不能让卢小闲离开长安。
想到这里,上官婉儿脑中闪现出一个端庄女子的面容,她长长舒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只有牺牲你了……
……
李奴奴与李持盈这些年来无话不谈,她们是最好的闺蜜。听到李持盈要去吐蕃和亲的消息,李奴奴是既难过又担心。难过的是李持盈要去吐蕃了,今后自己恐怕连说个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了。担忧的是吐蕃是高寒之地,从小娇生惯养的李持盈如何在那里生活下去。
难过也好,担忧也罢,从小在皇宫长大的李奴奴很清楚,这样的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只有认命的份。
李奴奴知道李持盈心中是藏不住事情的人,摊上这样的事一定会痛不欲生。
可是,李奴奴见到李持盈后,却觉得非常奇怪,李持盈不仅没有任何的悲伤,而且出奇地平静,似乎去吐蕃和亲的是别人,而不是她本人。
李持盈越是如此,李奴奴就越不放心,她瞅着李持盈忧心忡忡道:“盈盈,若不舒服就哭出来吧,这样子会憋坏的!”
李持盈满不在乎道:“我为什么要哭,我才不哭呢?”
“可是……”李奴奴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李奴奴在相王府没有待多长时间便离开了,是李持盈催着她走的,李持盈的反常举动让李奴奴很是困惑,但她却没有往深处里想,只当是李持盈被刺激过度了,才会有这么奇怪的表现。
送走了李奴奴,李持盈这才松了口气。
李持盈之所以急着催李奴奴离开,是因为她忍得实在是太辛苦了。
李持盈与李奴奴十分要好,几乎无话不说,可李持盈答应过卢小闲,卢小闲告诉她的话再不能讲给任何人,所以她在敷衍李奴奴的同时,心中又有些愧疚。
李奴奴回到宫里,正想着心事,却见婢女前来通报:“上官昭容来了!”
“上官昭容?”李奴奴怔了怔,“她怎么会来?”
李奴奴安分守己,从不与各种是是非非扯上关系,在宫中口碑很好。上官婉儿与李奴奴完全不同,她的长袖善舞在宫中那可是出了名的。李奴奴对上官婉儿的才华很是仰慕,
但却敬而远之,很少打交道,甚至连话也没说过几句。像今日这般登门拜访,那可是从来也没有过的。
正迟疑间,上官婉儿已经进了屋子。
“公主,刚看你从宫外回来,是不是去看玉真公主了?”上官婉儿也不客套,直接问道。
李奴奴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看着婢女奉了茶退下后,李奴奴奇怪地问道:“昭容可是从未到我这里来过,莫非有什么事么?”
“倒是没什么事!”上官婉儿叹了口气,“只是听了玉真公主将要远嫁他乡的消息,我很关切她,心中感慨万端,相王府我不便去,知道你与玉真公主是好友,所以想与你聊聊!”
听了上官婉儿的话,李奴奴对她有了几分好感,感激道:“我替盈盈谢过昭容了!”
“吐蕃距长安万里之遥,谁家愿意让闺女远嫁异国,在一个言语不通、风俗不合,举目皆是异类的城邦中生活一辈子?即便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也不会愿意,更何况是金枝玉叶、皇家脉裔。但和亲公主却没有选择,因为她身上流着皇室的血。”上官婉儿一边说着,一边暗中打量着李奴奴的表情变化。
果然,李奴奴面上显出了悲戚:“是呀,可怜的盈盈,如果能重新选择的话,我想她一定不会愿意生在皇家!”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这首思乡曲出自当年汉朝和亲公主刘细君手笔,只要能回故乡,哪怕是化身为黄鹄她都愿意,恐怕玉真公主到时的境遇,也比刘细君好不到哪里去!”说到这里,上官婉儿关切地问道,“你去见到玉真公主,她现在怎么样?”
“我觉得盈盈好奇怪!”李奴奴哪里知道上官婉儿的心思,将李持盈的反常表现向上官婉儿述说了一遍。
上官婉儿听完,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但这话却不能说给李奴奴。
上官婉儿听罢,故意装作吃惊道:“糟糕!”
“怎么了,昭容?”李奴奴心中也是一惊。
“我听说人在临死前,就什么都看开了,玉真公主莫不是想寻短见?”上官婉儿摇头道,“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表现!”
上官婉儿这话其实根本经不住推敲,但李奴奴关心则乱,越想越有可能,情急之下用颤抖的声音向上官婉儿问道:“昭容,那有什么办法能救救盈盈?”
上官婉儿一脸无奈道:“除非不让她去和亲,可陛下已经定下的事情,怎能轻易变得了?”
李奴奴眉头紧蹙。
“我听说卢侍郎对玉真公主一往情深,在朝堂上以一己之力为玉真公主据理力争,也没有说服众臣!”上官婉儿叹息道,“可惜一对有情人被活生生拆散了!”
李奴奴眼前闪现出卢小闲笑呵呵的模样,李持盈对卢小闲的感情,李奴奴是知根知底的。
可是,李奴奴同样喜欢卢小
闲,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只能埋藏在心底。因为,她怕伤害了李持盈。
李奴奴似乎有些明白了,李持盈为何会有这样怪异的表现,原来她的心已经死了。若是换作自己,也会心死,也会做出李持盈一样的决定。
李奴奴脸色变得苍白。
见李奴奴这副表情,上官婉儿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她还要再添一把火:“按照陛下的本意,派玉真公主去和亲,是为了大唐与吐蕃结盟,让国境安宁,百姓安居,若玉真公主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不仅大唐颜面尽失,陛下也要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这对陛下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上官婉儿这番话彻底让李奴奴坐不住了。
李奴奴虽然只是李显的养女,可这些年来李显对她却着实不错,甚至不亚于对待李裹儿,这些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李奴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决不能让李显受到这样的打击,就在这一瞬间,她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大胆决定。
上官婉儿看人很准,她算定李奴奴肯定会牺牲自己来保全李显与李持盈,故而才会一环套一环说出这一番话来。
李奴奴虽然冰雪聪明,可是比起经过大风大浪的上官婉儿,还是嫩了许多,一步一步跌入了上官婉儿的圈套当中。
既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上官婉儿便主动告辞了,她知道李奴奴将会做什么,至于最终是什么结果,一切就要看天意了。
……
同样是夜幕将临之时,同样是在尺带珠丹住的客舍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尺带珠丹看了一眼乞力徐与仇恨水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很想知道,这次来拜访他们的是谁?
是太平公主?
还是卢小闲?
亦或是其他什么人?
不管谁来,尺带珠丹都不会在意了,和亲公主已经确定,与大唐结盟的使命已经完成。后天一大早,他便可以与玉真公主共同返回吐蕃了。
说起来,这事还真要感谢太平公主,若是没有她当初的提议,这一次尺带珠丹只能空手而归了。
仇恨水打开房门,站在面前的不是太平公主,不是卢小闲,也不是四方馆的监官,而是一位端庄美丽的年轻女子。
看见面前的女子,仇恨水呆住了。
“金城郡主?怎么是你?”仇恨水身后的尺带珠丹惊呼道。
“尺带珠丹王子,我来找你,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说这话的时候,李奴奴非常平静。
……
李显有睡前读书的习惯,这是当年被流放时养成的习惯。
杨思小心翼翼对正在案前看书的李显道:“陛下,金城公主求见!”
若是换作别人,这么晚了还要打搅李显,杨思肯定会推脱掉的。可是李奴奴就不一样了,一来是李显对她非常疼爱,二来是李奴奴平日里对他非常尊重,让他无法拒绝。
第九百三十六章 真感情
“奴奴?”李显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她见朕有什么事吗?”
“公主没有告诉奴才,只说有急事向陛下禀报!”
“有急事?”李显沉吟道:“让她进来吧!”
李奴奴进来,向李显问了安,然后一言不发站在案前。
李显和颜悦色问道:“奴奴,你找朕有什么急事吗?”
李奴奴看了一眼杨思,柔声道:“杨公公,烦请您回避一下,行吗?”
杨思看了一眼李显,李显朝他点了点头。
杨思退下后,李奴奴对李显道:“陛下,奴奴想求陛下一事,望陛下能够恩准!”
“什么事,你说吧!”李显点点头道。
“求陛下让我去吐蕃和亲!”
“什么?”李显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李奴奴问道:“你说什么?”
“我想去吐蕃和亲,请陛下恩准!”李奴奴重复道。
“胡闹!”李显一听顿时沉下脸来,“这是朝廷大事,你怎能如此的儿戏?”
“陛下,奴奴做此决定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盈盈生就小孩天性,她若去了吐蕃,必定无法完成陛下的重托。奴奴不是自夸,比起盈盈来说,要稳重许多,只有盈盈才是和亲的最佳人选,请陛下恩准!”
听李奴奴如此一说,李显的脸色稍微有些缓和,他语重心长道:“奴奴你能为朕考虑,朕很是欣慰,你的孝顺朕心中有数。可是,和亲并非你想象那么简单,吐蕃地处高原,风俗与大唐迥异,你若去了吐蕃朕怎能放心的下,好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管再苦再难,奴奴都毫无怨言,请陛下恩准!”
李奴奴向来知书达礼,很少有今天过般倔强,这让李显很是无奈,他耐下性子道:“就算你想去,可和亲之事朕已经下过旨了,怎么能再收回呢?再说了吐蕃国书中明确指名要盈盈去和亲,就算你想去,吐蕃人也不会答应!”
李奴奴接过话道:“来见陛下之前,奴奴见过吐蕃王子尺带珠丹了,并且说服他同意奴奴和亲嫁到吐蕃!”
“什么?你见过尺带珠丹了?”李显大为光火,“谁让你去见他了,你怎么能瞒着朕去见他呢?”
“陛下,吐蕃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了,请陛下下旨让奴奴去和亲吧!”
李显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他才问道:“你就这么想去吐蕃?你能舍得放下眼前的这一切?”
李奴奴想也没想便接口道:“是的,我喜欢尺带珠丹,我愿意去吐蕃做他的王妃,求陛下成全!为了尺带珠丹,我什么都能放得下……”
“混帐!”李奴奴话还没说完,便被李显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李显脸色铁青,显然被气的不轻。李奴奴是他真心呵护疼爱的女儿,竟然为了喜欢一个外番人,竟然为了做吐蕃王妃,连亲情都不要了。
“杨思!杨思!”李显大声喊道。
杨思赶忙进殿来,他看了一眼脖了挺得梗直的李奴奴,向李显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将她给朕拖出去,朕永远不想再见到她!”李显大声咆哮道
杨思很少见李显发这么大的火,他轻轻拉了拉李奴奴的袖子道:“公主殿下,跟奴才出去吧,别让奴才为难!”
李奴奴对李显道:“陛下,你打也好,骂也好,奴奴已下定决心,请陛下三思!”
说罢,李奴奴与杨思离开了大殿。
“滚!滚!滚得越远越好!”李显朝着李奴奴的背影大吼道。
良久,李显坐下,口中喃喃道:“怎么能这样,她怎么变成这样?”
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李显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李奴奴注视着自己,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奴奴,你不能走!”李显一声大喊,将自己从梦中惊醒。
李显猛地坐了起来,浑身早已湿透。
杨思在一旁赶忙问道:“陛下,您做噩梦了?”
李显揉了揉太阳穴,向杨思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杨思知道李显问的是李奴奴,如实禀报道:“公主殿下在殿外跪了一夜,反反复复就一句话,求陛下恩准她去吐蕃和亲!”
李显听了,半晌无语。
良久,李显才疲惫地问道:“杨思,你说说,奴奴上次在殿外跪了一夜,是为了救卢小闲。这一次,她又跪了一夜,图的是什么?难道她真的看上了那个尺带珠丹?难道她真的是想做那吐蕃王妃?打死朕,朕也不信!朕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奴才也不知道!”杨思心中很清楚,李显的气头过去,肯定不会真的生李奴奴的气,他犹豫了一下道,“奴才虽然不知道,但奴才猜测,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说不定此人还能劝得公主殿下回心转意呢!”
“哦?”李显眼珠瞪的溜圆:“你说的是谁!”
“卢小闲!也只有他才能劝得动公主殿下!”
李显斟酌了好一会,才对杨思吩咐道:“你先将奴奴扶到偏殿去,然后宣卢小闲火速进宫!”
……
卢小闲府上,客厅内坐着几个人。
卢小闲向海叔问道:“海叔,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吧?”
“姑爷请放心,怎么将玉真公主悄悄接出相王府,如何出城,包括出城之后详细的撤退路线,全部都已经安排妥当,绝对万无一失!”
“那好,今天晚上按计划行动,一定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能出任何差池!”卢小闲吩咐道。
“明白!”海叔点头道。
“还有,要交待谷儿,他的人继续留在长安,今后不管长安有什么消息,都用信鸽要及时传回到符龙岛!”
“小闲,老海办事你就放心吧!”江雨樵满脸笑意道,“等一回到符龙岛,我便将岛主之位传于你,你和桐儿她们几个就安心生活在岛上。我敢保证,谁也找不到你!”
卢小闲一脸歉意地看向魏闲云道:“先生,你本来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的,现在却要跟我去符龙岛了,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魏闲云微微一笑道:“我是个废人,对荣华富贵已不感兴趣,能与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卢小闲还要说什么
,却见一个下人来报:“宫里一位姓杨的公公求见!”
“杨公公?”卢小闲心中一惊,他看向魏闲云:“莫不是陛下察觉了我们的意图?”
魏闲云摇摇头:“我觉得不像,若陛下真的察觉了,那派来的人就不是杨公公了!”
卢小闲也觉得魏闲云分析的有道理,他对几人道:“你们先回避一下,我见见杨公公,听他怎么说,然后再做决定!”
杨思一进客厅,便对卢小闲道:“卢大人,请随我速速进宫,陛下有急事找你!”
“找我有急事?”卢小闲看杨思火急火燎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便问道:“什么急事?”
“金城公主出事了,陛下让你火速进宫去!”
“什么?奴奴出事了?”卢小闲一听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她出什么事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赶紧吧,陛下还等着你呢!”
卢小闲听说李奴奴出事了,心中焦急不已,来不及与魏闲云等人打招呼,便跟着杨思匆匆进宫了。
卢小闲见到李显,李显将李奴奴昨夜来找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于了卢小闲,最后又道,“小闲,你一定要帮我劝劝奴奴,让她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听李显说完,卢小闲的心顿时沉到谷底。他虽然不知道李奴奴的真实想法,但大概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走进清思殿偏殿,卢小闲见到了李奴奴。她端坐在椅子上,平静的像一泓清泉。脸庞上五道指印清晰触目,可见李显当时有多生气,使了多大气力。
李奴奴抬眼盯着卢小闲,目光中有了一丝神采,又倏忽熄灭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卢小闲语气低沉。
李奴奴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是为了盈盈!”卢小闲叹了口气,“其实,我都做好准备了,要带盈盈离开长安,已经和她说好了,本打算今天晚上就走的。我是怕走漏了消息,所以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谁知却让你误会了。奴奴,你的好意我和盈盈心领了,你不必做出如此牺牲!”
“你能如此对待盈盈,我真的替她高兴!”李奴奴淡淡道。
“你现在可以用放弃你的决定了吧?”
李奴奴摇摇头。
卢小闲急了:“奴奴,你怎么这么傻呢?吐蕃那么遥远,好多人躲都躲不及,为何你铁了心非要去和亲呢?”
李奴奴盯着卢小闲道:“若我说是为了你,你可信?”
“为了我?”卢小闲愕然。
“其实,我和盈盈一样,从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只不过盈盈说出了口,而我却藏在了心底!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恐怕也将成为最后一个!”
李奴奴竟然会喜欢自己,卢小闲不由瞪大了眼睛。
“我还记得小桐姐曾经对我和盈盈说过的一句话,她说,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不为图什么回报,而是要让他快乐。小闲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只要他高兴,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李奴奴眼中闪现出异样的神采,“我真的很佩服小桐姐,她能为心爱的人付出一切,我为何做不到?”
第九百三十七章 送行
卢小闲心中怅然,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这么多女子的垂青,她们情愿地为自己付出,自己何以为报。
卢小闲苦涩道:“奴奴,你这么做,让我一辈子如何心安?”
李奴奴微泛笑意:“就算你真的能带盈盈离开长安,那也成了大唐的罪人,天下之大,哪还有你们的容身之地?再说了,你们走了,置陛下以何种境地,所有的骂名岂不都由陛下来背了?陛下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一直都没有机会报答他的大恩大德,现在就是我报恩的机会。我去吐蕃和亲,既能让你与盈盈在一起,又报了陛下的大恩,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卢小闲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却被推开了,李显泪流满面冲了进来,他一下便抱住了李奴奴:“奴奴,你个傻丫头,朕把你当作亲生女儿一般,何时要你报过恩呀?”
“陛下,是奴奴不孝,惹陛下生气了!”李奴奴哭泣道。
“不,是朕糊涂,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朕还打了你,你不知道,朕有多后悔!”李显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
卢小闲心里酸酸的,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奴奴,留下吧,朕离不开你!”李显恳求道。
“陛下,奴奴心意已定,请陛下恩准!”李奴奴坚定道:“若陛下还怜惜奴奴,就允许奴奴经常回来省亲,奴奴便感激不尽了!”
李显仰天长叹……
……
群臣站在大殿上,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是一脸的疑惑。
也不知陛下最近是怎么了,短短几天内接连三次召集临时朝议,这在以往可是从没有过的。前两次是为了订和亲之事,还说的过去,可今日又是为了何事?
李显阴沉着脸,扫视了一圈众臣道:“明日我大唐和亲公主将要远赴吐蕃,朕思虑再三,决定派金城公主去和亲,不知众位爱卿有何意见?”
李显说完之后,整个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他们傻傻瞅着坐在龙椅上的李显。
明日和亲公主便要启程了,今日却临时更换人选,怎么看都有些儿戏的成份在内,莫非陛下中了邪?
良久,终于有人说话了。
还是宗楚客,他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陛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李显瞪着宗楚客,他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气,现在恨不得把气都撒在他身上。
“陛下已经宣过旨了,派玉真公主去和亲,现在突然更换为金城公主,这岂不是……”看着李显吃人的目光,宗楚客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李显恨恨道:“宗爱卿,当初,力劝朕接受和亲的是你,说什么为了大唐社稷。如今,朕为了大唐,将自己的女儿远嫁吐蕃,你又来反对。你到底是何居心,朕究竟怎么做你才能满意?若你觉得朕做的不好,干脆你来做这这皇帝吧!”
李显的话音刚落,宗楚客吓的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请陛下明察,臣万万不敢有僭越之心呀!”
李显冷哼一声,
又看向其他人:“你们还有何异议?”
本来一切都在太平公主的掌握当中,没曾想却节外生枝冒出个李奴奴来,这让她的计划全部落了空。
她本想反对,可看看李显的怒容,眼珠一转,对李显道:“陛下为了天下苍生,不惜将自己的爱女远嫁吐蕃,此等胸襟真是让我等汗颜。只是明日便要启程了,今日变更和亲公主,吐蕃会不会同意还未可知?”
李显语气稍微放缓道:“吐蕃和亲的目的便是为了结盟,我派奴奴去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不同意,难道奴奴的身份不如盈盈高贵?”
“陛下,臣妹认为,还是先征求一下吐蕃使团的意见再做决定,这样更稳妥一些!”
太平公主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下朝以后要赶紧去见尺带珠丹,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尺带珠丹,让他一口咬定只娶李持盈,这样的话,李显想派李奴奴和亲的打算便不攻自破了!
可接下来,李显的一句话让太平公主彻底傻了眼:“昨晚,朕问过吐蕃王子尺带珠丹,他已经同意奴奴前往吐蕃和亲了!”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陛下做事什么时候变得效率如此之高了。
“众爱卿,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李显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再有意见,只得齐声道:“臣等遵旨!”
李显再次下旨,依然由礼部负责金城公主和亲礼仪,殿中省所置办嫁妆要比之前再增加一倍。明日,由左骁卫大将军杨矩护送金城公主,随吐蕃使团赴吐蕃和亲,文武百官同赴始平县为金城公主送行。
殿中省少监苦着脸对李显奏道:”陛下,明日便要启程,这么短的时间,恐怕金城公主的嫁妆置办不齐!”
李显恶狠狠地盯着他,丢下一句话:“置办不齐也得置办齐,否则,提头来见!”
说罢,李显拂袖而去。
……
李奴奴依偎在卢小闲的怀里,闭着双眼,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此时,卢小闲心情无比沉重。
李奴奴作为公主,为了卢小闲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她提出去吐蕃之前,要把她的第一次交给卢小闲,卢小闲无法拒绝,但心中却刺痛无比。
李奴奴终于睁开了双眼,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兴奋,白皙的皮肤变红得微红,尤其是胸前那对小白兔跳啊跳的,卢小闲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了。
李奴奴抱住卢小闲,勾住他的脖子,急切地亲吻他的嘴。
女人特有的湿滑、柔软触感一直触到了卢小闲的心里。
他们缠绵了不知有多久,终于沉寂下来。
卢小闲有些茫然,貌似是一场美好的春梦。
李奴奴走了,什么都没留下,让卢小闲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不是滋味儿。
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李奴奴临走时深情的话语:“谢谢你给我的美好夜晚,我真的不想忘记你,这一次可以让我留住你的影子。到了吐蕃后,我会时常想起今天的!”
……
为和亲公主
送行的馆帐行宫建在始平县,本是为玉真公主李持盈送行而建的,现在却被金城公主李奴奴用上了。
李显亲自携皇族成员、文武大臣百官赴始平为金城公主送行,吐蕃王子尺带珠丹所带领的使团也变成了迎亲使团,他们当然被安排在出席此次始平喜宴送行之列。
行馆正中放了一张长桌,上有李显亲自写的一件制书。
李显就是要让来的大臣们仔细观看揣摩,以便体会自己远嫁金城公主的缘由,用意,情怀和寄念。
饯行宴会在大帐内举行,几支乐队在帐外,轮番演奏喜庆乐曲,悠扬悦耳声不断地传入帐内。愉悦的曲调,和亲的洋洋喜乐,不绝于耳。
李显早已命令准备笔墨纸砚,以备应用,群臣知道陛下是要让大家动笔为金城公主赋诗送别。
李显此刻颇为伤感,他用略带嘶哑的声音道:“金城公主远嫁吐蕃,是我们大唐和吐蕃两国的大事,从此两国亲上加亲,和好一家。如此大喜之事,朕已经书写一件制书放在大堂上,诸卿已经读过了。大家有什么感想和评说,都可以谈,可以议,这是要让金城公主带走的,带在身边……。”
众人的心绪各不相同,但都要在抒发金城出嫁吐蕃之意义上下功夫,作文章。那些对即席作诗赋词视同家常便饭的大臣,确有“诗意大发,显露一手”之意;而那些把做诗视如畏途,逃又逃不掉的,也只好硬着头皮,搜索枯肠。
李显又补充道:“今天让大家做诗,留作纪念,多少年之后,重读起来还会想起,唐朝与吐蕃又结姻亲是造福于黎民和后世。还会想起,当时朕又是如何充满对金城从此远离而去,依恋难舍之情。”
说到这里,李显已经开始哽咽,不再说下去。
后排大帐内,卢小闲、李持盈、江小桐、娑娜等人正与李奴奴话别。
李显喝了几杯酒,没有心思看大家运思写诗,起身转到后帐。
李显想最后再问询李奴奴几句,犹豫着道:“金城公主……。”
李奴奴一听很不习惯,叹了口气道:“陛下还是叫奴奴小名,更亲切些。”
李显强笑道:“朕想着今日是正式告别场合,所以才这么称呼。其实朕说起来也感到有些别扭。好!还是像平日吧!”
接着,李显大声吩咐道:“内库,将嫁妆清单拿来,念给奴奴听听,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之物?”
李奴奴听了所有陪嫁之物,欲言又止。
李显一看知道她还有所求,便问道:“要什么尽管说出,朕一定会满足奴奴的要求。”
李奴奴思索一下道:“嫁妆如此丰富,奴奴已知足了。将来想起来,再请求补充吧!那时陛下不会不给吧。”
“当然会给!当然会给!再把陪同去吐蕃的主要人员名单,读一读。”
李奴奴听罢道:“人员也够了。只是奴奴平日里喜欢音乐,请求陛下赐给一支乐队,带往吐蕃,将来思乡的之时可以听听大唐的音乐作以排遣,不知可否?”
第九百三十八章 远嫁
“对,你要不提,朕还忘了,你是个乐迷,就命今天来的这一队作好准备,跟随你入蕃。你看如何?”
李奴奴一听连忙道:“谢陛下恩准,可以以此队为基础,有不愿去吐蕃,或家里自身有困难不能离家前往的,可留下,另换愿往的他人。”
“好!就按奴奴的意思安排。”
李奴奴起身道:“陛下,奴奴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显也起身道:“外帐文武大臣都在为你作诗送别,就一齐去听听吧!”
几人来到外帐,大臣们还在动脑运思。
群臣中先有宗楚客、阎朝隐、张说、苏梃等人首批完成即席赋诗。他们写完后,专心品茗酒茶,静等中宗召读,内心都希望诗作能列头筹。
李显对众臣道:“金城公主此次远嫁吐蕃,是造福于民,有利于边疆的安宁,避免或减少战争流血。朕特地为公主写一制书,本拟向大家宣读。但考虑时间之故,已由门下写出多份,放在大堂上,让大家一观,大家对朕写的制书有什么意见?”
宗楚客拍马屁的功夫一流,他首先道:“陛下制书写得有理有法,掷地有声;有文有情,催人泪下。诚为少见的一篇制书典范。”
大臣苏梃说:“陛下所写制书,表明我大唐对与吐蕃联姻的重视,从此唐蕃人民可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争之苦。”
太平公主也不甘落后:“建议让翻译将文意,译给吐蕃大臣和使团知悉,不知陛下意见如何?”
李显一听,怕耽误时间太久,便道:“今天是来不及了。此事可以由内侍去办。内侍先将写出的那一份,送给吐蕃使团让通译翻译一下,给他们听一听。下面,还是读诸位大臣的大作吧!”
大臣们一个个把所写之诗都摆在面前,以便宣读。考虑到皇上有《制书》在前,一个个都恭写,“奉和送金城公主適吐蕃應制”。
李显对众臣道:“今天诗文优劣,朕有意让金城公主作评判,众卿是否同意?”
大家都说这个主意好,就请公主当评判吧!
李奴奴知道这是李显器重自己,可实际也给自己出了难题,这些写诗之人都是年高德懋的长辈,文笔上又是一些大家,自己哪有这么高水平去评头论足呢。可又不好推辞,便心生一计:还得请上官婉儿帮助,她的诗功底好,长幼人们都是佩服的。
于是李奴奴建议道:“圣上命奴奴评,我的水平哪够呢? 我有一个请求,请让上官昭容作我的帮手,不知圣上可否批准?”
李显一想,的确如此,没有上官婉儿帮助,大臣们可能不服,上官婉儿的诗品很高,大家都知道。由她作助手最好。于是命到后帐请上官婉儿到前帐来,作金城公主的评诗高参。
上官婉儿心中对李奴奴有愧,若是没有她的旁敲侧击,李奴奴肯定不会作出远嫁吐蕃的决定,此刻让她与李奴奴见面心里很不是滋味。可陛下有命,却不得不出来。
上官婉儿见了李奴奴,李奴奴笑着道:“上官昭容,您快来解
救我吧,我哪有这样高的水平评诗论赋呢?”
上官婉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上官婉儿有经验,认为评高还好,评低了可是会弄得大家都不愉快的。于是低声和李奴奴嘀咕了一会,向李显奏道:“臣妾研究后,认为一个个的评说,太费时间,建议读完后,由臣妾分类,分上中下三等。将上等诗作,书写一分送给金城带走,以作留念。其余都留下,一律由文史部门保管入档。不知是否妥当?”
李显听了赞许道:“如此处理甚好,一来节省时间,二来可以真正起到为公主送行的作用。”
卢小闲在一旁听的分明,上官婉儿的用意很明显,有些不入品的诗作,暗地里就淘汰下去了。
稍停,李显又问上官婉儿:“那就开始吧,你看先读谁的?”
还没有等上官回答,李显见宗楚客在身旁,指着他道:“就从你开始,往下轮吧!”
宗楚客也不推辞,将自己的诗递上去,上写“奉和送金城公主适西蕃应制”。
皇上交给内侍,说:“就让内侍读吧!”
内侍大声诵读:“甥舅重亲地,君臣重义乡。还将贵公主,嫁与耨毡王。卤薄山川阔,琵琶道路长。回瞻父母国,日出在东方。”
这边吐蕃使团中的尺带珠丹和乞力徐听完第一首诗,也很感兴趣,要求唐朝内的翻译官帮助,把一首一首诗文抄下来,翻译给其他同来的吐蕃使臣听。
李显点头道:“那就让几名通司翻译官来给你们慢慢翻译吧!”
翻译官奉旨,就开始一首一首地记下来,翻译成吐蕃语。第一首说:“甥舅看重的是亲戚之地,君臣都看重的义礼之乡。再将贵为公主的金城,又嫁给了耨毡王后代。车駕行于山川辽阔的大地上,琵琶弹奏于远行欲去的道路上,回头瞻望那父母之国,日头正从东方升起来。”
第二首诗的作者是张说:“青海和亲日,湟星出降时。戎王子婿礼,汉国舅家慈。春野开离宴,云天起别词。空弹马上曲,讵减风楼思。
内侍读完不久,翻译官就译出,道:“穿过青海和亲日子,皇族爱女出嫁之时。戎王执行了子婿之礼,汉国舅舅体现了家父般慈爱。春天野外摆开了送别的离宴,白云兰天下起笔写出了‘别词’。空阔曠野里弹奏起了马上曲,怎么能减少风楼的思念情怀。”
……
翻译官给吐蕃使团开始尽力详细地翻译,译了几首,听得吐蕃使官们也是个个头昏脑涨,一头雾水,接受不了。
这次的饯别席上,群臣各自抒发情怀,显露文才,一首首地宣读下去。大家对佳作,点头赞赏者有之,咬文嚼字者有之,赞不绝口者有之。
李奴奴一边听,一边在流泪,在哭泣,已成了泪人儿似的,就连李持盈、江小桐几人也泣不成声。
李显想到李奴奴让即将离去,平日与奴奴在御花园散步的乐事,再也不会有了,竟然嚎声恸哭起来,弄得群臣不知所措。
上官婉
儿出面相劝,却连自己的泪珠也不断地往下掉……。
在大家的一再相劝下,李显才停住悲痛。
李显面向在座的吐蕃迎亲使臣道:“朕割舍奴奴远嫁吐蕃,希望你等能体察孤家的用心,使唐蕃永世友好,造福百姓。”
尺带珠丹与乞力徐见李显如此舍不得爱女,如此悲伤,也为他们骨肉亲情所感动。
尺带珠丹对李显道:“请陛下放心,吐蕃在松赞干布以后,赞普一代接一代地都一再向唐朝请婚,只有今番才得下嫁金城公主。吐蕃上下无不欢乐相庆;公主入吐蕃后,我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一定会服侍好公主。让她在高原上生活得幸福美满,吉祥如意。”
……
仪式结束之后,金城公主一行从始平开始起程。
李奴奴的陪嫁之物甚多,车载的,马驮的,人挑的,浩浩荡荡的组织成一大长队。随臣、仆从、护卫也多,连同公主刚刚请来的的乐队,也都一起动身入蕃,李显带领群臣百官在大道上亲自相送。
李奴奴上前对李显含泪一拜再拜道:“奴奴对于陛下的养育之恩,永远不忘。请陛下速回吧!”
但是李显还一直坚持目送,眼看着金城一行越走越远,一直等到望不到了,才命令打道折返长安。
李显在途中心潮起伏,难以平静,盘算着还能为奴奴做些什么,一想好便在车辇中大叫:“中书省,为朕起草敕令。为了纪念金城公主出嫁,敕令改始平县为金城县,改乡名为凤池乡,地名改为怅别里。”
“再下一敕令:免去始平县百姓赋税一年,特赦全县的所有死囚犯人,以作送别金城公主的纪念,同时也为了给公主‘积德修福’。”
……
“海叔,秋风堂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吗?”卢小闲懒懒地问道。
自从李奴奴远嫁吐蕃之后,已经半个多月了,卢小闲连门也没出过,就连上早朝他都告了假。
卢小闲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若不是因为自己,李奴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这一辈子注定要欠李奴奴的情,永远无法弥补和偿还的情。
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太平公主和宗楚客,他们敢在后面算计自己,卢小闲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海叔点头道:“姑爷,都搞清楚了,秋风堂成立在十年前,听命于太平公主,秋风堂总共有一名堂主,两名副堂主,下面分设金堂、武堂、战堂、刑堂、暗堂、外堂,大约有三百多名帮众,许多人都是太平公主重金网罗来的江湖高手。”
“秋风堂的老窝在哪里?”
“长安城郊,太平公主的一个皇庄内!”
卢小闲点点头。
海叔询问道:“姑爷,你莫不是要向太平公主出手了?”
“出手当然要出手,但不是现在,若现在出手了岂不是让韦皇后占便宜了,先让她们狗咬狗去!”卢小闲眯着眼道,“倒是宗楚客,不给他一点教训,我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第九百三十九章 谈条件
“姑爷想出办法了吗?”海叔问道。
“想是想好了,不过我还得争取陛下的支持!”说罢,卢小闲起身道:“我得进宫一趟!”
……
卢小闲见到床榻上的李显,大吃了一惊,短短几天没见,李显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脸色苍白,眼角镶上密密的皱纹,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像藏着许多苦涩的东西,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子。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卢小闲关切地问道。
“唉,年纪大了,心悸失眠,头晕胸闷,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李显叹口气道。
“让太医瞧了吗?”
“瞧了,说是肝气郁结,气滞血瘀,脾肾阳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太医也给开了安神的方子,朕这两天一直在吃药呢,苦的紧呐!”
卢小闲问道:“陛下,您是不是想奴奴了?”
“是呀,这些天,朕一想到奴奴,心里就难受,朕对不住她呀!”说话间李显的眼圈又红了。
卢小闲叹口气不说话了,两人沉默了好久。
终于,卢小闲咬咬牙道:“陛下,臣已经打听清楚了,吐蕃国内发生叛乱,将边境的兵力调回国平叛,又怕大唐趁机发兵攻打,所以才派使团来长安与大唐结盟。本来他们没有把握和亲,但他们贿赂了宗楚客十五万两银子,宗楚客答应帮他们斡旋,才有了后来朝议和亲之事。所以说,奴奴之事宗楚客脱不了干系。”
说这番话的时候,卢小闲有意隐瞒了太平公主也介入此事,现在还不是与太平公主翻脸的最佳机会。
“混蛋,宗楚客简直就是个混蛋!”李显听罢大怒,一手捂着胸口,伴着剧烈的咳嗽声,他的身体颤抖着,面部涨的通红。
良久,李显终于停了下来,他神情落寞地长叹道:“这都怪阿韦,阿韦已不是当年的阿韦了!若不是阿韦护着他,我早就将他罢黜了!”
李显口中的阿韦自然是韦皇后。
“陛下,这事交给微臣,微臣要替奴奴出一口气!请陛下恩准!”卢小闲煞气十足道。
“你打算怎么办?”李显问道。
卢小闲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李显听罢,有些担忧道:“可是皇后那里……”
卢小闲安慰他道:“陛下放心,微臣会先说服皇后娘娘的!”
“你能说服她?”李显似乎不信。
“我有办法,请陛下放心!”
“小闲,你可莫伤了皇后!”李显还不忘叮咛道。
卢小闲听罢,不由摇头苦笑。
……
“不行,不管怎么说,宗楚客也是当朝宰辅,你这么做让他颜面何存?本宫绝不允许你这么胡来!”韦皇后断然道。
卢小闲据理力争道:“宗楚客收受贿赂,误国误民,陛下被他气病了,微臣只是教训他一下,为陛下出口气,难道不应该吗?”
韦皇后摇摇头:“就算你说破了天,本宫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卢小闲笑了笑:“那微臣和娘娘做个交换如何?”
交换?”韦皇后狐疑地看着卢小闲,没有说话,但很明显在等待着卢小闲的下文。
“皇后娘娘还记得微臣曾经说过的那股神秘力量的事情吗?”
韦皇后目光一闪:“你查出来了?”
卢小闲点点头,不说话了,他知道韦皇后肯定沉不住气。
果然,韦皇后缓缓道:“你若能说出来,本宫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刚才的建议!”
“那股神秘势力背后的黑手不是别人,就是谯王李重福。”卢小闲一语惊天。
“原来是这个孽种!”韦皇后恨声道。
韦皇后对李重福有着滔天的仇恨,因为她一直怀疑自己的亲生儿子李重润就是死在李重福手中。李显即位后,追赠李重润为皇太子,谥号懿德。韦皇后经常在李显面前诬陷他:“李重润被杀,是李重福在则天皇帝面前诬陷所致。”
李显因此将李重福贬为濮州员外刺史,不久又改任他为均州刺史,并且命人对他严加防范。
韦皇后脸色铁青,沉吟片刻后,咬牙切齿道:“本宫这就奏明陛下,派人缉拿这个狗贼!”
“万万不可!”卢小闲摇头道:“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谯王便是这神秘势力的幕后之人,可是却没有证据。冤鬼案之后,崔文利突然消失,此事便死无对证了。若皇后娘娘贸然派人辑拿,不仅会彻底逼反他,而且还会被世人误认为娘娘容不下谯王而故意构陷于他!再说了,谯王在幕后经营了这么多年,他的势力有多大,谁也不知晓,若逼的他狗急跳墙,反扑起来我们将会很被动!”
“你说的也有道理!”韦皇后点点头,“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卢小闲胸有成竹道:“微臣的意见是暂且装作不知道此事,在暗中先将谯王的底细调查的清清楚楚,然后再逐一清除他的党羽,等他成了孤家寡人,再给予他雷霆一击。”
卢小闲的计划无可挑剔,让韦皇后无法辩驳,只得同意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卢小闲问道:“那宗楚客之事……”
韦皇后妥协道:“这事本宫同意了,但本宫只能装作不知道,必要的时候还得向着他。不过,得你要向本宫保证,出气归出气,但不能伤了他!”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了!”卢小闲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向韦皇后告辞了。
回府之后,卢小闲立刻将燕谷找来。
“谷儿,把你的人都派出去,四处宣扬宗楚客有篡位之心,根本不把陛下放在眼中,在朝堂之上公然抗命,藐视陛下,如今陛下已经被他气病了。总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要让长安城每个角落的人都知道宗楚客的狼子野心。你明白吗?”卢小闲交待的很详细。
“小闲哥,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燕谷匆匆离去。
……
“海叔,明日你去一趟七星庄,让卢大带一百人速来府上候命!”
“姑爷,您这是?”海叔不解道。
“我要去打架!”卢小闲一脸煞气道。
“噢!我明白了!”海叔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爽快地应承道。
“别忘了,让他们每人准备一根棍棒!”卢小闲大声叮咛道。
……
从七星庄匆匆赶来的童奴们手持木棍,杀气腾腾地列队于卢小闲府门前。
“主人,一百人都到齐了!”卢大与卢十八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你们怕不怕?”卢小闲问道。
“不怕!”童奴们的声音异常响亮,惹得过往行人不由驻足侧目。
卢小闲扫视了一遍他们,威严道:“记住你们的目标,是宗楚客的宰相府,任务就是打砸,我不希望从宰相府离开的时候,里面还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还有一样东西是完整的,明白了吗?”
“明白!”童奴们用崇拜的目光瞅着卢小闲,齐声答道。
“主人,若有人阻拦怎么办?”卢大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人阻拦先放倒再捆起来,尽量不要伤人,更不能死人!”卢小闲这是去出气,当然不能把事情闹的太大,不然李显也不好收场。
卢大点点头:“主人,明白了!”
府门内,江小桐悄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有些担忧,对海叔吩咐道:“海叔,你一定要紧跟着小闲,不能让他闯出祸事来,也不能让人伤了他!”
海叔劝道:“小姐放心,姑爷精明着呢,不会有事的!”
海叔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卢小闲大喊道:“走!跟我出发!”
说罢,卢小闲翻身上马,率先向前而去。
卢大领着那些孩子们紧紧跟在卢小闲的马后,队伍整齐,速度并不亚于骑在马上的卢小闲。说起来,现在这速度与他们平时训练的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
宰相府后园的一角有一个人工湖,湖水显得很平静,一阵微风吹来,刚才水平如镜的湖面立刻泛起鱼鳞般的波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点点银光,像撒满了珍珠一样。微风一过,湖水又恢复了平静。
湖虽不大,石桥却不少。倒映在湖中,桥身桥影融合在一起。
湖边种了一排柳树,柳叶倒垂在湖面上。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幅简单的画,比如鱼、花盆等。
湖的北边有一座小土坡,土坡上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
卢小闲此刻正站在凉亭内,凉亭位置颇高,宰相府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宗楚客的宰相府虽然赶不上大明宫,也算得上是金碧辉煌了,此时却一片狼籍。
“主人,任务完成了!”卢大来到卢小闲面前报告道。
“完成了?”卢小闲头也不回地问道。
“是的!主人!”
“我的命令是什么?”
“不让一处地方是完好的,不能有一样东西是完整的!”卢大高声答道。
“那我问你,我站的这个地方怎么完好无损呀?”
凉亭内雕梁画壁、石桌石椅果然完好无损,卢大心中暗忖:这不是因为主人你在这里嘛,我们才没有动手。
第九百四十章 出气
心中虽然如此想,可卢大嘴上却利索地答道:“是,主人!我这就将他平掉!”
“还有,你看那湖中是什么?”
卢大顺着卢小闲的手指方向看去:“主人,是一座假山!”
“它怎么也是完好无损的?”
卢大愣住了,这假山在湖中央,主人竟然将它也不放过。
“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卢小闲走的时候,轻飘飘丢下了一句话。
……
当卢小闲来到宰相府前院的时候,这里与之前见到的金碧辉煌已截然不同,卢小闲微微点头,看来他对童奴们的破坏力相当满意。
“小主人,宰相府内的家眷和奴仆已经我们控制起来了,没有伤到人,不过宗楚客在我们来之前就溜了!”海叔向卢小闲报告道。
其实,卢小闲早就知道宗楚客不会在宰相府,韦皇后肯定会派人通知他躲一躲的。
“溜了?”卢小闲皱眉问道:“溜到哪里去了?”
“燕谷已经打听了,宗楚客逃到了皇后寝宫。”
“皇后寝宫?”卢小闲不屑道,“他以为在那里就安全了吗?痴心妄想!”
“姑爷,这些东西怎么处理?”海叔指着不远处一堆珍宝古玩问道。
卢小闲走到近前,随手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翡翠笔筒,笑道:“看来,宗楚客这些年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嘛!”
说罢,卢小闲吩咐道:“海叔,你去雇几辆大车来,将这些东西全部装车拉走!”
“拉到哪里去?”海叔地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赶紧去吧!”卢小闲挥挥手道。
“好嘞!”
……
很快,那些财宝便装上了车,整整十五大车。
卢小闲看着这些东西,挥手道:“出发!”
“姑爷,你看!”海叔突然指着前面道。
卢小闲放眼望去,只见数百名衙役将他们团团围住,那些衙役如临大敌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在长安城能出动这么多衙役,毫无疑问只有京兆府了。
卢小闲笑道:“没想到这周贤也来凑热闹了!”
卢小闲走上前去,看见领头的正是京兆府的总捕头马鸣。
“马捕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卢小闲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属下见过卢大人!”马鸣向卢小闲行礼。
卢小闲虽然在京兆尹的位置上任职时间并不长,但他的敢做敢当还是给马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马鸣对卢小闲可以说是又敬又畏。
卢小闲故意问道:“不知马捕头搞出这么大阵势,这是为何呀?”
马鸣心中苦笑:我这阵势还算大?跟你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大人见谅,我这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绝没有冲撞大人之意。”马鸣尴尬道。
“奉命行事?”卢小闲点点头,“那就怪不得你了,这样吧,你让周贤来与我说话!”
“大人请稍等!”马鸣转身而去。
不一会,周贤跟着马鸣出现在了卢小闲面前。
卢小闲年见了周贤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卢大人……下官……也是……不得已……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下官务必……将侵入宰相府的……造反之人全部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周贤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将话说完。
卢小闲心中清楚,韦皇后下这道懿旨是给宗楚客看的,他也不拆穿,依然是毫不在乎的表情:“周府尹的意思是要将我拿下了?”
“下官也是……噢……不不不……下官……”
“周府尹,利索点,给句话,你准备怎么做,我不会怪你!”卢小闲直截了当道。
周贤重重一跺脚道:“罢了,大不了不要这乌纱帽了,我是决计不会为难卢大人的!”
说罢,周贤对马鸣命令道:“将人撤回,让卢大人过去!”
马鸣有些为难道:“可是皇后娘娘那里……”
“皇后娘娘怪罪下来由本官担着,你就不用管了!”周贤挥手道。
马鸣无奈道:“是!府尹大人!”
“等等!”卢小闲叫住了马鸣。
“周贤,不错,没让我失望,既然你晓得轻重利害,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说到这里,卢小闲从怀中掏出李显给他的御赐金牌,对周贤道,“这东西以前跟进我办案时你也见过,我这是奉旨办事,你自然不能阻拦,如此便能顺理成章地向皇后娘娘交待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周贤听罢大喜:“多谢卢大人,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
“什么?周贤没拦住他?”韦皇后皱眉道。
“是的,皇后娘娘!”韦皇后派去打探消息的人继续禀告,“卢小闲手持陛下御赐的金牌,周贤自然不敢阻拦!现在卢小闲与他的家奴正押着那些大车浩浩荡荡朝着皇宫而来!”
“皇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您可一定要救救臣呀!”宗楚客早已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
“他手里有陛下的金牌,想必守卫宫门的羽林军也拦不住他!”韦皇后烦燥道。
“要不,皇后娘娘,您出面求求陛下出面,老臣觉得,只有陛下才能镇得住这个煞星!”宗楚客出主意道。
韦皇后苦笑道:“宗楚客,你是被吓糊涂了不成?你在朝堂之上让陛下下不了台,卢小闲这是在为陛下出气,陛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替你出头?”
宗楚客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他若着脸问道:“皇后娘娘,那怎么办?臣可都是按娘娘的意思办事,这才得罪了陛下,娘娘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一听这话,韦皇后便来了气:“你收了吐蕃人十五万两银子,让大唐派出和亲公主,也是按本宫的意思办事吗?本宫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
宗楚客登时哑口无言了。
“兵部已经收到邸报,吐蕃国内发生叛乱,边境的兵力都调回国内平叛了。吐蕃派使团来长安就是为了稳住大唐,你倒好,为了些蝇头小利极力赞成和亲。现在陛下也知道此事了,如此大好的出兵机会,因为和亲一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怎能不窝火?”
宗楚客赶忙跪倒在韦皇后面前哀求道:“皇后娘娘,臣知错了,看在老臣这么多年对娘娘忠心耿耿的份上,求娘娘救救老臣吧!”
韦皇后以后还要用宗楚客替自己办事,当然不会见死不救,她叹了口气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卢小闲聪明着呢,别看他来势汹汹,只不过是想为陛下出口气,若真想要你的命,他无须这么大卢旗鼓,你也不可能如此顺利躲进皇宫来。”
听韦皇后这么一说,宗楚客这才松了一口气。
韦皇后斟酌道:“这样吧,本宫先顶着,若实在顶不住了,你就出去认个错,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都先应了。只要过了关保住性命,别的以后再从长计议!”
……
“站住!”
守卫宫门的军士一看,呼呼拉拉一大群人,赶着十几辆大车,朝着皇宫浩浩荡荡而来,顿时刀出鞘箭上弦,如临大敌一般。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卢小闲一挥手,队伍停了下来。
卢小闲独自走上前去。
值勤的士兵正好右羽林军的,他们都认得卢小闲。
带队的校尉问道:“不知卢大人带如此多之人擅闯皇宫,意欲何为。”
卢小闲将手中的金牌朝着校尉一晃道:“这是御赐金牌,本官奉旨行事,你莫要多问,赶紧闪开。”
校尉见了金牌不由一愣,正在犹豫之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混帐,卢大人奉旨行事也敢阻拦,你可是要造反?”
校尉扭头一看,赶忙行礼道:“陈将军!”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右羽林军中郎将陈玄礼。
“赶紧闪开,让卢大人进宫!”陈玄礼命令道。
陈玄礼敢这么做,显然是李显有过交待,若只是为了给卢小闲面子,他万万不敢私自做主让卢小闲进宫,这种事情搞不好是会掉脑袋的。
校尉赶忙解释道:“陈将军,皇后娘娘让太监来吩咐过了,没有娘娘的手谕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宫。”
陈玄礼眯着眼看了校尉好一会,这才问道:“这大唐天下的谁的?”
“当然是陛下的!”
“那你听不听陛下的?”
“自然要听陛下的?”
“卢大人有陛下御赐金牌你还要阻拦,莫非你只听皇后娘娘的,而不听陛下的!”
“末将不敢!”校尉一听这话,冷汗流了下来。
陈玄礼不再理会校尉,而是对卢小闲道“卢大人,请!”
卢小闲进了皇宫,让其他人在原地等候,他与海叔二人径自来到韦皇后寝宫,韦皇后早已已经立在门外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卢小闲向韦皇后施礼道。
“不知卢大人私闯本宫寝宫意欲何为?”韦皇后怒目瞪着卢小闲道。
“皇后娘娘,请您将宗楚客交出来,微臣感激不尽!”卢小闲直言不讳道。
“本宫若是不交呢?”韦皇后毫不示弱道。
卢小闲淡淡道:“微臣不想把事情闹大!若皇后娘娘执意不交,那微臣只能告诉娘娘,宗楚客他死定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 蛊毒
“你莫欺人太甚,你以为你卢小闲一人便能一手遮天吗?”韦皇后气的浑身颤抖。
“是谁欺人太甚,是谁在一手遮天?陛下是大唐天子,竟让权臣如此戏弄,就算灭他九族也不为过。娘娘难道不知吗?整个长安城都在盛传,他宗楚客是大唐的董卓!”说到这里,卢小闲顿了顿又道,“皇后娘娘是陛下的皇后,娘娘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若没有了陛下,将会是什么后果?一边是陛下,一边是宗楚客,孰轻孰重,请娘娘三思!”
韦皇后目光变换,并不答话,两人这么对峙着。
过了一会,卢小闲不耐烦了:“微臣本来只是想教训教训宗楚客,看来现在得改主意了,微臣本就是来自民间的浑人,杀了他宗楚客,大不了再避之于草莽之中,自信还能保得住这条命!皇后娘娘,微臣得罪了!”
说罢,卢小闲对海叔吩咐道:“海叔,进去吧!将宗楚客的项上人头给我摘下。”
海叔还未来得及应声,便见一人从宫内快速的飞奔而出,边跑边大声喊道:“卢大人,我来了,请收回成命,我出来了!”
韦皇后扭头一看,不是宗楚客又是何人?
宗楚客跑到卢小闲面前,跪倒在地:“卢大人饶命,卢大人饶命!”
卢小闲眯着眼睛看了宗楚客好一会:“你是想死想活?”
“想活,想活!”宗楚客忙不迭道。
“那好,只要你答应三个条件,我便放你一马!”
“卢大人您说,我答应,我全部答应!”
“第一,向陛下磕头谢罪。”
“没问题!”
“第二,刑杖二十大板!”
韦皇后在一旁道:“卢大人,我大唐律刑不上大夫,更何况他是当朝首辅,这一点绝不可行。”
韦皇后如此为宗楚客开脱并非心疼他,而是另有想法。
朝堂之上的事情今后还要靠宗楚客,若是宰相挨了板子,岂不是颜面扫地,今后还有谁肯听他的,这对自己大大的不利,故而她才会出言制止。
“刑不上大夫?那是对别人说的,可不包括对陛下大不敬之人。再说了,他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说罢,卢小闲瞥了一眼宗楚客,“你应还是不应?”
宗楚客咬咬牙道:“我应了!”
“第三,将你的所有财产奉献于陛下,作为你的陪罪之礼。”
“这……”宗楚客一听卢小闲这话顿时急了。
卢小闲一看,笑道:“没想到宰相大人还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反正财物我已经拉进皇宫了,你死后这些东西还是陛下的!”
说到这里,卢小闲一扭头:“海叔,斩了!”
宗楚客一见这架势,赶忙哭丧着脸喊道:“卢大人,我应了,我应了!”
卢小闲对韦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告退了。”
说罢卢小闲转身而去,海叔像拎只鸡一般提着宗楚客的脖领,紧跟在卢小闲身后。
韦皇后脸气的
铁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
“姑爷,你快看看去吧,小姐和娑娜都生了怪病!”影儿急急对卢小闲道,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生了怪病?”卢小闲心中一惊,赶忙跟着影儿向后院跑去。
果然,江小桐与娑娜都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上竟然是奇异青灰色,华郎中在一旁也是一筹莫展。
卢小闲焦急地看向华郎中:“她们这是怎么了?”
华郎中忐忑道:“我也觉得奇怪,给她们诊脉,没有任何异常。开了好几种药草,让影儿给她们擦身子,也没有任何作用。熬了汤药喂给她们喝,她们就是昏迷不醒。依我的经验来看,她们二人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了毒。可按理来说,中了毒也无非就是立时死亡或者慢慢好转,可像她们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次见。”
卢小闲皱眉看向影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影儿带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道,早上起床的的时候,我发现小姐和娑娜都发了高烧,那时她们还是清醒的。我还没来得及问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很快就昏倒了,我一着急就赶紧让人去将华郎中请来了!”
卢小闲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姑爷,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姐!”影儿忍不住抽泣起来。
“影儿,这事不怪你,你也不必自责!”卢小闲安慰着影儿。
卢小闲话音刚落,江雨樵便如一阵风一般冲进了屋子。
“桐儿,桐儿!”江雨樵大声呼喊着江小桐。
江小桐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江雨樵急了,转身一把薅住华郎中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桐儿她怎么了?”
情急之下,江雨樵用力太大,华郎中差点没背过气去,哪还能回答他的问话。。
卢小闲赶忙对江雨樵道:“岳父大人,您别急,先放开华郎中,听我给你讲!”
江雨樵这才放下了华郎中,华郎中抚着胸,大口喘着粗气。
卢小闲将情况说了一遍,最后道:“岳父大人,这里面肯定有蹊跷,眼前最紧要是赶紧将小桐和娑娜救治过来!”
说罢,卢小闲又看向华郎中:“难道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华郎中沉吟道:“我是没有法子了,看来只有请家父出面了,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应该能想到办法!”
卢小闲对影儿吩咐道:“赶紧让海叔去将华神仙请来,越快越好!”
当华神仙赶来的时候,江小桐与娑娜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着黑和紫了。华神仙脸色变得很难看,二话没说就让他们去拿几条绳子来。
绳子送到之后,华神仙先是拿根绳子绑住江小桐胳膊肘儿,又拿了条绳子扎紧了她的手腕,然后在她面前放了个盆,用把刀子吐口酒在上面放在炉子上烤一下,一刀划开了江小桐小臂,血流出来,可是那血居然是紫黑色的,里面还有很多细小的颗粒状物。
卢小闲在旁边惊得差点就叫出来,华神仙立刻跟他比了个噤声的动
作。血慢慢的就变得颜色浅了一点,可是还是和正常的血液颜色是不同的,华神仙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从怀中掏出几株草药嚼了两下吐在她的伤口上,用布紧紧包了起来。
华神仙又用了同样的法子给娑娜做完了治疗,然后才去清理那些流出来的血。
华神仙将炉子上架的热水慢慢倒在装血的盆子里,然后就听到吱吱的声音,过了一会再看盆子里,血和水已经分了层,在面上浮了一层灰白色的小颗粒。
卢小闲见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地问道:“华神仙,她们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华神仙皱着眉头道:“她们不是得病了,而是被人下了蛊。”
“什么?下了蛊?”卢小闲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谁会对她们下蛊?”
华神仙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卢小闲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拉着华神仙的手道:“华神仙,您还记得吗?几年前小桐也被人下过蛊,我带着小桐去求你,最后还是你治好的!”
“我当然记得!”
卢小闲恳求道:“那就烦请华神仙再救救小桐和娑娜吧!”
“小闲,这次恐怕我是无能为力了!”华神仙无奈道。
“无能为力?怎么可能?”卢小闲一听便急了:“您上次不是治过吗?怎么这一次却无能为力了?”
华神仙缓缓道:“以前江小姐中的是尸蛊之毒,虽然霸道,但我还是有办法的。可这一次就不同了,我根本就看不出来她们二人中的是什么蛊毒,而且这种蛊毒明显要比上次的尸蛊之毒厉害的多。”
见卢小闲似乎还有些不信,华神仙接着解释道:“南蛮的蛊毒与一般的毒不一样,会下蛊的人,未必能解别人的蛊。而且很多蛊,只有下蛊的人自己才能解,外人若是贸然解的话,一个不小心,反噬了,别说解蛊了,连自己都搭进去了。我倒不是惜命,我是怕弄不好坏了她们二人的性命!”
卢小闲知道事情严重了,可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刚才您难道不是在为她们解蛊吗?”
华神仙摆摆手道:“她们已经被蛊寄身,我刚才只是尽我的能力,让发作的时间推后几天而已!”
卢小闲还要说话,却见海叔进屋来道:“姑爷,临淄郡王急着要见你,他说玉真公主突然患了急病,请了宫中的太医也没看出是什么病!”
听了这话,卢小闲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阴谋,绝对是个阴谋,不然怎么会她们三人同时患病呢?
若没猜错的话,肯定也是被人下了蛊!
卢小闲看向华神仙道:“一事不烦二主,还得您老人家亲自走一趟了!”
相王府内,华神仙从李持盈的屋子出来,看了一眼卢小闲道:“和她们俩一模一样,可以断定中的是同一种蛊毒。”
卢小闲此时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他对焦急不已的李旦道:“小桐、娑娜和盈盈的情况一模一样,相王若放心我,就让盈盈到我那里去治疗吧,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她的!”
第九百四十二章 引蛇出洞
李旦怎么会不相信卢小闲,急忙命人将李持盈裹了个严严实实,用马车送到卢小闲府上。
客厅内,卢小闲一直在低头沉思,魏闲云也不说话,江雨樵和海叔在一旁急的直搓手,也不敢打搅卢小闲。
只有燕谷还能沉得住气,他坚信小闲哥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终于,卢小闲抬起头来,对海叔吩咐道:“海叔,把华神仙请到这儿来!”
海叔点点头,出门而去。
不一会,华神仙进屋来。
卢小闲请华神仙坐定后,平静地问道:“华神仙,我记得您老人家说过,这蛊毒出自南蛮,可怎么又出现在了长安城呢?”
华神仙分析道:“蛊毒的发源地在南蛮是不错,可若是懂得下蛊之人专程来长安下蛊,也不是不可能!”
魏闲云在一旁道:“小闲,恐怕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这些人知道小桐她们和你的关系,不然不会这么巧,三人同时都中了蛊毒。”
卢小闲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海叔在一旁猜测道:“会不会是太平公主干的?”
卢小闲模棱两可道:“有可能,但也不一定!”
江雨樵急了,他大声道:“小闲,干脆今晚我去公主府把那贱人擒来,一审不就知道了,若真是她干的,我让她不得好死!”
卢小闲赶忙劝道:“岳父大人,我知道您老人家现在心里着急,我何尝又不着急呢,但我们一定不能意气用事,否则不但救不了小桐,说不定还会害了她!”
“小闲,那你说怎么办?”江雨樵眼珠子都红了。
“他们既然是针对我而来,想必是有目的的!”卢小闲沉吟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想用小桐三人的性命来要挟于我,迫使我就范。若不是这样,他完全可以直接向我下蛊,何须如此麻烦?”
魏闲云点头道:“小闲,你分析的与我想的是一样的,他们肯定是想要挟你,让你替他们做事!”
卢小闲接着道:“能在一夜之间同时给三人下了蛊毒,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盈盈那里也就罢了,可岳父大人和海叔与小桐、娑娜住的并不远,下蛊之人能瞒得过他们下蛊,说明此人真的不简单!”
说到这里,卢小闲对华神仙道:“我知道这蛊毒不是谁都能解得了的,麻烦您尽量想出办法,若实在不行,也要最大限度延缓蛊毒发作的时间,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华神仙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的!但你那里也要抓紧时间!”
卢小闲点点头,又对江雨樵和海叔道:“岳父大人,海叔,这次需要你们二位亲自出马了!”
“小闲,要我们做什么,你就吩咐吧!只要能救得了小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江雨樵拍着胸脯道。
“这些人给小桐她们下蛊,以此来要挟我,肯定要提出他们的条件来,不然这么做就毫无意义了!”说到这里,卢小闲瞅着江雨樵和海叔道,“他们也许会送信给我,也许会用别的法子通知我。总之,他们
会让我知道他们的条件。不管他们采取什么方式,你们二位只须在暗中盯死这个传信的人,然后顺藤摸瓜,我想会有收获的!”
听了卢小闲的安排,魏闲云不住暗自点头:卢小闲的心思是越来越缜密了。
“放心吧,小闲,这事就交给我们了!”江雨樵明白了卢小闲的意图。
“岳父大人!”卢小闲再次嘱咐道,“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擅自行动,也不能暴露了行踪,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意图,小桐她们就危险了!”
江雨樵深深吐了口气道:“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会救活小桐,小闲,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卢小闲又对燕谷道:“谷儿,你的人都派出去,如果发现可疑的人和事,马上报告你师父,这次就看你的了!”
“小闲哥,我明白了!”燕谷点点头道。
魏闲云建议道:“小闲,为了以防万一,今后得要加强戒备,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卢小闲点头道:“先生说的对,今天您就和小桐她们全部都转移到七星庄去,在那里更安全些。”
说罢,卢小闲又对华神仙道:“麻烦您老人家也一起去七星庄吧,小桐她们几个就拜托您了!”
华神仙欣然应允。
海叔在一旁担忧道:“姑爷,我与岛主去暗中查他们的老窝,可您的安全怎么办呢?要知道这些人要对付的可是您呀!”
卢小闲笑道:“海叔,你就不用担心我了,若他们想对我下手,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我安全的很!”
“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江雨樵直截了当道,“小闲的安全交给影儿,这妮子身手不错,做事也很细心,有她跟在小闲身边在应该没什么问题。还有,让辟邪再带几个符龙岛的人,在暗中保护小闲,绝不能让小闲有任何问题!”
……
卢小闲的猜测果然得到了验证,当天晚上,卢小闲卧房的门口便有人放了一封信。内容很简单:想要她们三人活命,乖乖听话便会送上解药。若执迷不悟,必死无疑。
接下来的几天,江雨樵与海叔没有了踪影,但也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魏闲云与江小桐等人都搬去了七星庄,卢小闲留在了府上,影儿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旁。
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卢小闲有些坐不住了。
“影儿,你说海叔他们怎么还没有消息呢?真是急死人了!”卢小闲焦躁不安道。
“姑爷,你莫急,他们肯定会有消息传来的,耐心等待便是了!”影儿劝着卢小闲。
“若是小桐有个什么意外,我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了!”卢小闲叹息道。
听卢小闲提起江小桐,影儿眼圈红了:“小姐不会有意外的,老天爷会保佑她的!”
卢小闲突然奇怪地盯着影儿,影儿不知所措道:“姑爷,怎么了?”
卢小闲眨巴着眼睛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话总喜欢挤兑我,这两日跟着我,怎么却突然转了性,一句狠话都没有了?”
影儿听了
卢小闲这话,眼一瞪刚要发飙,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句话也没有说,憋得满脸通红。
卢小闲见惯了影儿对自己的横眉怒目,像今日这般欲说还休还是头次见。看着影儿光洁如玉的脸庞,红若樱桃的小嘴,不由涌起一股想吻她的冲动。
影儿见卢小闲也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瞅着自己,娇嗔道“讨厌,你到底……”
话还没说完,影儿娇唇已经被卢小闲牢牢的封住。
影儿顿时慌了手脚,她本想推开卢小闲,可浑身酸软,连半分力气都使不上,差点就瘫软在卢小闲的怀里,她被这感觉陶醉了。
良久,唇分,两个人呼吸都有点急促,影儿躲避着卢小闲的眼神,低下头去,脸庞更红润了……
……
“姑爷,我回来了!”傍晚时分,海叔终于出现了。
“怎么样?”卢小闲焦急地问道。
“果然让姑爷给预料准了,我们盯着送信的人,找到了他们的老窝!”海叔对卢小闲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哪里?”
“说起来我们还去过那地方,就是蓝田县的荣武仁员外的家!”
“荣武仁?”卢小闲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他恨恨道,“当初我们让这厮给蒙骗了!”
思忖了好半晌,卢小闲道:“看来这事与太平公主无关,应该是李重福派人干的!”
说到这里,卢小闲脑海中闪现出王先生与欧阳健的面容来,看来这一次他们是来真的了。
卢小闲又问道:“他们没有发现吧?”
“绝对没有!”
“岳父大人现在在何处?”
“岛主还在蓝田县盯着他们呢!”
“海叔,你连夜回到蓝田县去,和岳父大人一起盯着他们!”卢小闲吩咐道,“我明日一早便与影儿赶赴蓝田县,和你们会合!”
“好的,姑爷!”
……
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卢小闲与影儿特意易了容,第二天一大早便骑马向蓝田县赶去。
一路上,卢小闲也不说话,只是想着心事。
太阳下山时,已经可以看到蓝田县城了。
卢小闲突然勒住了马,影儿也跟着停了下来,奇怪地问道:“姑爷,怎么了?”
“先不去与海叔他们会合了,今晚我们去荣武仁家探探情况!”卢小闲下定了决心。
“这怎么能行?”影儿一听便急了,“岛主让我保护你,我可不能让你以身涉险!”
“我主意已定,你若不愿去,那我自己去便是了!”说罢,卢小闲打马又向前而去。
影儿哪里放心的下他,赶忙跟了上去。
卢小闲与影儿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入夜后二人换上了黑衣,悄悄从客栈后院出了门。
卢小闲记性不错,虽然当初只是随宋璟来过一次,但还记得荣武仁的家,他带着影儿很快便来到了宅院外边。
二人很利索翻上了墙头,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