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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日     大唐坑王txt下载     大唐坑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八十八章 论功行赏

    后来,这个被逼得几近疯狂几近绝望的女人终于跑进了一个很空旷的院子,她冲进去。那里一片寂静。她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她太累了,她已经跑不动了,她只想停下来。坐在什么地方,宁可死也不再跑。

    韦皇后一屁股坐在那片寂静的空地上,就在此时,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你是谁?我大唐皇后,快来帮我,我会重重赏你的!”韦皇后见此人穿着便服,不像是叛兵,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喊道。

    “是,皇后娘娘,我来帮你!”来人走近韦皇后身边。

    韦皇后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刀光一闪,她的头颅已经滚在地上了。

    那汉子刚将韦后的首级提在手中,便有几十匹高头大马瞬间到了眼前。

    “你是何人?快快弃械投降!”马上的校尉大声喊道。

    “我乃临淄王的贴身侍卫王毛仲,奉临淄王之命特来取韦皇后性命!”说到这里,王毛仲将手中首级一举道,“韦皇后已经伏法,我要去向临淄王复命,请诸位将士行个方便。”

    羽林军的将士见此情形,便带着王毛仲与韦皇后的首级,向李隆基邀功请赏去了。

    韦皇后失了头颅的尸体孤单地躺在空地上,被午夜明媚如流水的月光照着,她脖腔中的血依然泉涌般汩汩地流着……

    ……

    王毛仲政变前擅自逃离,如今他又带着韦皇后的首级回来了,李隆基并没有责怪于他,相比政变的成功,王毛仲之事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韦皇后死了,下一个便是李隆基此次兵变要诛杀的第二个重要目标:安乐公主。

    李隆基的羽林将士们于夜半时分冲进了安乐公主府,夺门而入。他们一冲进来 就用剑戟逼着几近赤身**的李裹儿和驸马武延秀。

    武延秀见此情形,赶忙起身抽出身边的长剑,便同那些来兵格斗起来。

    武延秀边杀边砍边大声喊道:“裹儿!快跑!快从侧门出去。”

    李裹儿却站在武延秀的身后一动不动,她摇摇头道:“延秀!我等你,我们一块儿跑!”

    武延秀武功高强,一会便砍倒了一大片兵士,保护着身后的李裹儿。他且战且退,毕竟势单力薄,围过来的兵士越来越多。

    终于,武延秀愤怒地吼道:“听到了吗?裹儿!不要管我,快跑,跑到肃章门去,在那里等我,我这就来!”

    李裹儿在武延秀的催促下,在他为她杀出的那条血路中,终于穿过了那刀光剑影,逃了出去。

    李裹儿她一边哭一边跑,她牵念着她的丈夫,那是种几近绝望的牵念。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以前自己要的那些东西都是过眼烟云,只有她的丈夫才是她真正拥有的,才是她生命的全部。

    李裹儿一路跑着,既然已经逃出重围,如果她可以趁着黑暗,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完全有机会逃过死亡劫难的。

    可李裹儿不能不信守等待丈夫的诺言,几经波折她终于到了肃章门。

    李裹儿就那么傻傻地站在肃章门前,站在那个月光如水的空地上,她自己明明白白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就仿佛是个靶子。

    那些闯进公主府的羽林将士们已经开始向肃章门挺进,结束家中的那场力量悬殊的搏斗,对他们来说是举手之劳。

    他们也听到了武延秀要李裹儿在肃章门等他的那个公开的秘密。当然会急起直追,因为毕竟逃走的李裹儿,才是他们年轻的统帅李隆基真正的目标。

    羽林军将士远远地就在肃章门前的空地上看到了那个女人。

    如此空旷的长夜。美丽的李裹儿就站在月光下,身上只披着一件蝉翼一般的透明的丝衣。她就那么执著地站在空旷的广场的中央,并不躲闪。她当然也看到了那些正逼近她把她包围的那

    些兵士们。

    他们终于靠近了李裹儿,并向她逼来。

    李裹儿在夜色中抬起头环视着那些马上的勇士们,淡然道:“延秀呢?你们把 他怎样了?”

    李裹儿毕竟是李显的血脉,她的镇定让这些军士们停了下来。

    骑兵中不知是谁突然义正辞严道:“武延秀是逆臣,他已伏诛,你身为大唐公主,竟密谋杀了自己的父亲,如此弑君弑父之罪,还罪不当诛吗?”

    当李裹儿终于得到了武延秀的死讯,她便顿时安静了下来。然后李裹儿就走到了一个看上去异常勇猛的兵士前。因为她看见他的战刀上的血还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李裹儿走过去,用手去抚摸那战刀上的血,惨然道:“我知道了,这就是他的血。这血还是热的,是他的。他就这样用他的血和我在这肃章门下汇合了。来吧,就用这把有他的鲜血的刀,带我走吧。拿去我的头吧,我不管你们把它献给谁。”

    李裹儿就那样伸着她的头,等着那些兵士们来杀她。她知道,自己在这世间确实已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既然她最爱的男人已死,她便也只求一死了。

    就在此时,陈玄礼飞马而来,他将一把刀扔在李裹儿面前道:“奉相王之命,李裹儿乃先帝最喜爱的公主,不能被乱兵杀戮,特许自尽!”

    李裹儿的脑海中闪现出李显慈爱的面庞,闪现出与自己恩爱的武延秀,李裹儿毫不犹豫拾起了地上的刀……

    武延秀果然无人能敌,一路厮杀着来到了肃章门前。军士们被他杀怕了,只能在后面跟着他,根本不敢到近前去。

    突然,武延秀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站在了原地。他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李裹儿,她的身旁是应收殷红的鲜血。那个让他以生命守护的女人,现在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兵士们慢慢向武延秀围拢过来,武延秀却根本不觉。

    “你说过我不来你会等我的!”

    “咱们说好不见不散的!”

    武延秀像痴了一般,身上的悲恸之气慢慢散发出来,向四周弥漫而去,这一刻,天地都变了颜色,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伤痛之中。

    兵士们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卢小闲与海叔赶到,朝着兵士们大喝道:“退后!”

    兵士们哪能放过这立功的大好机会,根本不理会卢小闲。

    卢小闲情急之下,运用体内的力量,挥剑将兵士们的兵器砍断,冷冷道:“谁再上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武延秀对周围恍然不闻,沉声吟唱道:“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吟罢,武延秀慢慢低下头,轻轻摩娑李裹儿的脸庞:“你我永不相见,生生相错,却不知,这是你我永生的相守。或许是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前世一千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遇。前世一千次的相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识。前世一千次的相识,换来今世的一次相知。前世一千次的相知,换来今世的一次相爱。可是当真?”

    卢小闲轻呼道:“武大哥!”

    武延秀抬起头来,长嘘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风轻云淡,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小闲,对不起,不能与你做兄弟了,我要去陪裹儿了!”

    说罢,武延秀挥剑自尽,与李裹儿倒在了一起。

    李裹儿的头颅自然很快就被献到了李隆基的面前,李隆基是李裹

    儿的堂兄,他仅仅比他这个美丽的堂妹大一岁。

    李隆基调转头,大概也不敢看安乐可能依旧美丽的头颅。他只是摆摆手,意思是放在那里吧,就带着他的士兵去杀别的人了。

    眼看着宫里的厮杀告一段落,李隆基又派崔日用带领一队人马,出宫清理韦皇后的宗族和党羽。

    崔日用本来是韦皇后这边的人,平时也没少跟这些人喝酒吃饭,可是政治上的敌人和朋友转化得就这么迅速,昔日崔家的座上客,转眼之间都成了崔日用的刀下鬼。

    韦后、李裹儿等人很顺利地被杀死,可偏偏那位很重要的宗楚客与他的弟弟宗晋卿却不见了踪影。

    既是如此,太平公主、李隆基也只得下令对全城进行大搜查。但不管士兵们怎么搜,就是照样不见宗楚客兄弟的影了。

    长安城外,卢小闲看了一眼马车上捆的像粽子一样的两个人,转头对燕谷道:“谷儿,你们燕家的仇人就在这里,我把他们交给你了,也算是对你当年的承诺有个交待了,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燕谷一下子就跪在卢小闲面前,放声痛哭起来

    ……

    第二天早朝,太极殿中似乎没有任何政变的迹象。

    大多数不知情者依照相互寒暄,谈笑风生。

    崔湜抬起头在朝臣们中间一扫,他立刻意识到,政变成功了,因为大殿中已经没有了任何韦姓的朝官,他的心情顿时黯然:政变成功,可惜婉儿看不见了。

    早朝的时辰一到,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就相携一道走上大殿。

    他们兄妹的骤然出现,让满朝文武着实地震惊了一回,看着满面春风的这一对兄妹目瞪口呆,但随之爆发的就是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因为他们终于看到,随着李显的谢世而大权旁落的大唐王朝,终于又回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李家。

    太极殿上朝议事,太平公主宣布:“殇帝尚年幼,愿意把皇位让给相王,大家以为如何?”

    刘幽求马上出班跪奏道:“国家多事之秋,应立德高望重、年纪大的为皇嗣,相王慈爱宽厚,最为恰当。”

    众大臣也随声附和,一致推举李旦为帝。

    李旦却一再推辞,说自己不合适。

    大家又一再相劝,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只有李重茂坐在御座上不开腔,太平公主见了,上前一把拉下来,又把相王推了上去。

    顿时,下面群臣山呼万岁,拜相王登基,这是他第二次登基了,原睿宗称号照旧。

    李旦想起了二十六年前,他仅仅当了两个月的皇帝,就被母后武则天废了,他早就死了这门心思。而今,又被推了上来,不想当还不行。看来也是定数。他只有端坐在朝堂上任群臣跪拜了。

    接着,李旦便开始大封功臣。

    他的五个儿子被封了王:老大李成器封为宁王,老二李成义封为申王,老三李隆基被封为平王,老四李隆范封为岐王,老五李隆业封为赵王。

    太平公主的封号已到顶,李旦便实封她食邑万户。

    卢小闲的功劳算是头一份,被封为定国公。

    国公是从一品的爵位,当年大唐凌烟阁开国二十四功臣,才被封为了国公,这也算是异姓里的最高爵位了。

    谁也没想到,卢小闲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成为定国公,这不能不让人侧目而视。

    李旦下旨后,卢小闲却没有谢恩。一问才知道,卢小闲昨日突患重病,压根就没有来上朝。

    卢小闲昨晚陪了李旦一夜,李旦怎会不知卢小闲说的是胡话,但他也不揭穿,只是笑道:“那就在家歇着吧,这些日子他也累了。”

    其他钟绍京为中书令,刘幽求为中书舍人,另外薛崇简、陈玄礼、葛福顺、宋璟等等,各有封赏。

    ……

第九百八十九章 梨园听曲

    李旦登基后,将年号改为景云。

    随着李旦的登基,太平公主成了大唐炙手可热的人物,许多人惶恐不安或者郁郁不得志的人都投靠了她,太平公主府如今算得上是门庭若市了。

    投靠在太平公主门下的这些人当中,崔湜也在其中。

    按理说,崔湜是吏部侍郎,他对宗楚客与韦氏蝇营狗苟狼狈为奸甚为不满,政变中他虽然没有什么功劳,但也绝不会被牵连,可谁也没想到他却及时改换门庭,投入太平公主的怀抱。

    “今天是什么风呀,把你这位贵客给吹来啦?”

    崔湜文武双全,而且还是个美男子,太平公主对他一直很是垂涎。可崔湜只迷恋上官婉儿,这让太平公主对崔湜很是不满,今日见了,便想给他些难堪。

    “公主殿下,我以前也是身不由己,请公主大量,原谅一二。”崔湜说毕,把椅子搬得靠太平公主近近的,又做出一副媚态。

    太平公主本就对英俊貌美的崔湜难以忘怀,今日见他如此陪罪下话,一肚皮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不由捧过他的脸来长长地亲了一口道:“你这个冤家,不知怎的,总让我摆不脱甩不掉,今日你既归来,过去的一切我都不计较,但愿我们能长长久久……”

    二人一番亲热后,太平公主意犹未尽道:“今后,你便是我的人了,若是你今后负了我,那我可就……”

    一听这话,崔湜扑通一声跪下,指天发誓道:“我崔湜若有半点虚假,负了公主,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好了,一句玩笑话,就当真了。你既如此,我也不会负你,我打算让你做个宰相,只是排名靠后一些……

    “谢过公主!”崔湜欣喜道。

    “不过,有一点,你要经常到我这里来陪我说话,今后再有三心二意,我可不饶你……”

    说着,太平公主把崔湜扶了起来。

    “公主殿下放心,我崔湜能有今日,全是您的提携。我是属于殿下的,今后随召随到。”崔湜信誓旦旦道。

    ……

    转眼间,政变过去已经三个月时间了。

    卢小闲闭门谢客,整整在家里待了三个月,以至于朝中的许多人已经渐渐把他淡忘了。

    此时,卢小闲闭目半倚在靠椅上,好不惬意。

    “小桐,要不天气暖和之后,我江南去走走,如何?”卢小闲突然睁开眼睛突发奇想道。

    “好呀好呀!”江小桐双手赞成道。

    娑娜脸上也显出了笑意:“我还从没去过江南呢,只是从书上看到过。”

    “林小姐,你呢?想不想去江南?”卢小闲又看向了林盻。

    在华神仙的精心诊治下,林盻的病情彻底治愈,容貌也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林盻本就长的漂亮,经过这么一番周折,性格也沉稳了许多,身上自然有了一种内敛的气质。最难得的是,她谦恭有礼,说话和气,赢得了江小桐几人对她的认可。

    就连极端挑剔的影儿,对林盻也说不出什么来。

    “我听公子的!”林盻小声道。

    卢小

    闲还要说什么,却见海叔过来,对他附耳说了几句话。

    卢小闲点点头,起身向前厅而去。

    一进客厅,卢小闲便看见了在等他的崔湜。

    “崔大哥,近来可好?”卢小闲打量着崔湜问道。

    崔湜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无所谓好不好!”

    “苦了你了!”卢小闲很是同情崔湜,现在不知有多少人骂崔湜是个不知羞耻的小人,可谁又知道崔湜的心事呢?

    “只要能为婉儿报仇血恨,那些许骂名我还背得起!”崔湜淡淡道。

    “是太平公主让你找我的吧?她知道派别人来连我的门也进不了,你与我是好友,派你来我不会不让你进门的!”卢小闲换了一个话题直接问道。

    “你说的没错,太平公主想要立李成器为太子,不知道你的态度,故而让我来打探一二。”崔湜也不隐瞒。

    虽然很多人已经将卢小闲遗忘了,但太平公主肯定忘不了。也不知卢小闲有什么魔力,李显在位的时候,对卢小闲宠信有加。如今李旦即位了,依然对卢小闲念念不忘。她知道,立太子这样的事情,肯定绕不过卢小闲,至少李旦就很在意卢小闲的意见。

    卢小闲摆手道:“你告诉太平公主,立谁做太子我都没有意见,我俩不相帮,也不参与,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顾忌我!”

    “是要我原话转达给她吗?”崔湜问道。

    “正是!”卢小闲点点头道。

    ……

    “定国公,我……”刘幽求站在卢小闲面前不知该怎么说。

    刘幽求在政变中有功,如今也算是宰相中的一员了,但他面对卢小闲的时候,还是多少有些拘谨。

    “若我没猜错,是平王来让你向我问计,该如何应对太平公主,是不是?”卢小闲微笑着问道。

    刘幽求点点头。

    “你回去告诉平王,让他三日后去慈恩寺问问普润方丈,一切就明了了。”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告诉平王。”得到了卢小闲的答复,刘幽求向卢小闲告辞道。

    “记住,是三天后,告诉平王不要心急,有时心急反倒会坏事的!”卢小闲又叮咛了一句。

    ……

    “宁王殿下,您怎么大驾光临了,有什么事知会一声便可,您专程来我府上,我可担不起呀!”

    宁王李成器的到来,着实让卢小闲吃了一惊。

    “小闲,咱们也不是外人了,本王这也是被逼无奈,又找不到个出主意的人,不得已才来找你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李成器一脸苦笑道。

    李成器本来就没架子,再说了,卢小闲将来若与李持盈成了亲,那便是他的妹夫了,所以李成器与卢小闲说话也很是随意。

    “宁王殿下莫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卢小闲询问道。

    “太平姑姑来找本王,说是想推举本王做这太子,可是……”李成器不知该怎么说了。

    卢小闲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事情,宁王殿下应该去找陛下,找我又有何用?”

    “怎么没有

    去?本王去找了父皇,但父皇却不见本王!”李成器无奈道。

    “陛下不见您?陛下为什么不见您?”卢小闲觉得奇怪。

    李成器苦着脸道:“本王也不知道,但父皇让杨思传话给本王,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你,本王没办法,只好来找你了!”

    “问我?”这下轮到卢小闲苦笑了。

    卢小闲知道,李旦有些话不方便亲自说给自己的儿子,他这么做的目的,是希望自己能说服李成器从中退出。

    看着焦急的李成器,卢小闲问道:“宁王殿下真信得过在下?”

    李成器一听便急了:“若没有小闲你的帮忙,本王也回不到长安来,怎么会不信你呢?”

    卢小闲突然道:“我听说,音律是宁王殿下最大的喜好,可有此事?”

    李成器不知卢小闲为何有此一问,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那好,宁王殿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

    此时,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雪白的梨花灿烂开放,在春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沿梨园小径,嗅着丝丝缕缕清甜润爽的花香,仿佛一曲洞箫悠悠飘来,恍然不知身在何处,心境也变得宁静起来。

    “怎么样,宁王殿下,这里风景不错吧?”卢小闲向李成器问道。

    李成器此时哪有心情看什么风景,听卢小闲如此一问,只得耐下性子道:“是不错,可是小闲,本王找你是为……”

    “宁王殿下,走,我再给你一个惊喜!”卢小闲打断了李成器,向前走去。

    李成器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跟上前去。

    “张老伯,好久不见了?”卢小闲向张凌风打着招呼。

    宁王认识面前的这个老者,他是三弟李隆基王妃的父亲。

    “卢公子,请坐!”张凌风还是习惯用以前的称呼。

    “梨园最近可有什么新曲,让我们先闻为快吗?”卢小闲笑道。

    “卢公子,不知这位是?”张凌风似乎并不认识李成器。

    “哦,他是平王的大哥宁王殿下,宁王殿下素来喜欢音律,是一位地地道道乐人,不用把他当作外人,更不用与他客气,你们可以多切磋切磋取长补短。”卢小闲介绍道。

    “见过宁王殿下!”张凌风向李成器施礼道。

    “张老伯客气了!”李成器赶忙回礼道。

    “张老伯,宁王殿下是客人,就把你这的新曲给他演奏一番吧!”卢小闲道。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张凌风点点头。

    “宁王殿下,您在这里慢慢欣赏!我出去走走!”卢小闲笑着起身向外走去。

    ……

    黄昏时分,卢小闲与李成器坐马车离开了梨园。

    “宁王殿下,我请你来只是欣赏欣赏新曲,您倒好,却直溜溜地听了一整天,害得我好等!”说着,卢小闲还夸张地在马车内捶了捶腰。

    “没想到呀,没想到呀!”李成器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之内不能自拔。

    “什么没想到?”卢小闲奇怪地看着李成器。

第九百九十章 太子之争

    “本王以前总自诩在音乐方面造诣不浅,到了梨园才知道,本王真是肤浅的很!”李成器由衷道。

    “宁王殿下若喜欢,可以随时来。”说到这里,卢小闲笑了笑道:“只是,现在我们得祭祭肚子了,宁王殿下,今日您可得做东呀!”

    “那是,小闲,今日本王作东请你!”李成器哈哈大笑道。

    酒酣耳热之际,李成器依然没有忘记自己来找卢小闲的本意:“小闲,你还没告诉本王,这太子一事……”

    “我已经告诉过宁王殿下了!”卢小闲笑眯眯道。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本王了?”李成器一头雾水。

    “宁王殿下想想今日的情形,就会明白!”

    李成器心中一动:“小闲,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宁王殿下是觉得做太子重要呢,还是日日有好曲听更重要。若太子之位在您心中是最重的,那你便义无反顾地去争。若是还有比太子之位更重要的,那你就得斟酌斟酌了。”说到这里,卢小闲笑道,“其实,我知道宁王殿下已经做出决定了!”

    李成器若有所悟。

    卢小闲接着道:“太平公主这些年经历了多少事却总能屹立不倒,岂是好相与的?她之所以力劝宁王殿下做这个太子,不是因为她对宁王殿下好,而是她有把握掌控你宁王殿下。”

    “小闲,你这话可真是一针见血呀!”李成器点头道。

    “宁王殿下,我说句实话您可别生气,别说是宁王殿下了,就算是陛下,也未必是太平公主的对手。几个有资格做太子之人当中,只有平王能与她相抗衡,就这样他还得要处于下风,其他人嘛……”卢小闲不再说下去了,只是摇了摇头。

    李成器自嘲道:“小闲,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这点自知之明本王还是有的,只是本王不知该如何向太平公主回话!”

    卢小闲笑道:“如实回话便是了!”

    “可太平公主那里如何能善罢干休呢?”李成器担忧道。

    “你若模棱两可地说你不愿意做太子,她是不会追究的。”

    “这是为何?”李成器不解道。

    “太平公主以为人人都像她一样,不会放弃到手的权力,你越是模棱两可,她就越以为你想做太子。至于你最后怎么做,自己决定便是了,她也怪不得你,因为你的确表示自己不愿做太子,她只有吃哑巴亏了。”

    李成器细细一想,脸上慢慢露出了喜色。

    ……

    三天后,李隆基如约来到慈恩寺普润主持的禅房。

    “大师,小闲还没来吗?”李隆基迫不及待地问道。

    “卢施主从来就没有来过,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来!”普润淡淡道。

    “啊?”李隆基不知道普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顿时愣在了当场。

    普润接着道:“卢施主虽然不来,但平王有了烦恼可以时常来慈恩寺烧几柱香,贫僧说的话与卢施主说的无异,平王一心向佛也可以省却许多麻烦。”

    李隆基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他笑道:“大师所言极是,以后本王会常来听大师说法的!”

    普润突然拍了几下巴掌,然后问道:“平王殿下,不知你听到了什么?”

    李隆基点点头:“自然是听到了击掌之声。”

    “双掌相击可以听到响声,若是一个巴掌可能听到声音?”普润笑问道。

    “一个巴掌如何拍的响?”李隆基奇怪地问道。

    “这不就对了?现在只有你这一个巴掌,自然是拍不响的,所以平王殿下只管安心回去等待便是了!。”

    李隆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难道宁王那里,小闲已经……”

    普润双手合什道:“不可说,不可说……”

    ……

    景云元年四月初十朝会,听附于太平公主的宰相窦怀贞率先发难了。

    窦怀贞原先是韦氏的死党,李隆基政变后,他走了太平公主的门路,免死被贬为了濠州司马。尝到了甜头的窦怀贞咬咬牙狠狠心,又一次大出血,果然从太平公主那里得到了宰相一职。

    今日,在太平公主的授意之下,窦怀贞向李旦上奏道:“陛下登基已经数月了,现在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了。”

    李旦登基以来,对太平公主和李隆基格外信任。凡有宰相问事,他都会问,你们与太平公主议了吗?与三郎议了吗?太平公主与李隆基控制朝廷大权,文武百官为之侧目。

    可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此事与太平公主和平王都有莫大的关系,若是处理不好,那可是会有大麻烦的。

    李旦听了这话,不由有些想念卢小闲了,若是他在,肯定会有好主意的。可李旦除了过年时见了卢小闲一面,就再也没见过他的影子,更别说是上朝了。

    卢小闲指望不上,眼前的事又如此棘手,李旦只得向众臣问道:“众位爱卿,宁王成器是嫡长子,平王隆基立了大功,两人各有所长,你们说说看,立谁当太子好呢?”

    李旦的话音刚落,窦怀贞便道:“陛下,自古便有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宁王是嫡长子,又有治国之才,臣以为应立宁王为太子为宜。”

    窦怀贞是太平公主扶上位的宰相,他这一发言,文武百官便明白这是太平公主的意思。于是乎,太平公主一系的众臣纷纷附和要求立宁王为太子。

    李隆基听了群臣的上奏,心情十分郁闷,自己冒了那么大风险搞政变,好不容易把韦氏给搬倒了,若是最后给他人作了嫁衣裳,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卢小闲让他放心,可是眼前的形势……

    就在李隆基心中七上八下之际,刘幽求站出来说话了。

    刘幽求是李隆基的军师,刚刚通过政变当上宰相,他自然要替李隆基说话了。

    刘幽求道:“陛下,臣闻除天下之祸者,当享天下之福。平王拯社稷之危,救君亲之难,论功莫大,语德最贤,无可疑者。”

    刘幽求的意思很明白,天下都是平王打下来的,陛下也是拜平王所赐才当上的,陛

    下怎么能不让他当太子呢?

    刘幽求不仅在政变中立了大功,说话很有分量。他这么一说,很多李隆基一系的大臣当然要随声附和了。

    于是乎,代表太平公主的窦怀贞一方,与代表平王李隆基的刘幽求一方,各执一词互相争论的不可开交,这让李旦很是头疼。

    “陛下,我有话要说。”一个声音在大殿上传了开来。

    众臣一看,竟然是宁王李成器。

    李成器是太子人选的当事人,他自然有说话的权利。

    李旦点头道:“宁王有事奏来便是!”

    众人屏气凝神,都想听听宁王说些什么,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下来。

    “嫡长子继承只适用于和平时期,若遇到政治变故,就要先考虑功臣。现在正是这种情况,所以,我绝不能当这个太子。”说罢,李成器痛哭流涕,态度非常明确,坚持让李隆基做太子。

    窦怀贞等人看李成器坚辞不做太子,顿时傻眼了,都把目光瞥向太平公主。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太平公主此刻面色阴沉,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李成器竟然会将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拱手让出,李成器此举完全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李旦见此情形,随即下诏,立平王李隆基为太子。

    ……

    有人欢喜有人愁,李隆基如愿做上了太子自然欣喜不已,可在长安的另一隅,却有一个人在独自借酒浇愁。

    说起来,此人在长安城内也算是大名鼎鼎,他就是号称长安第一首富的王胡风。

    王胡风以前与韦皇后、安乐公主交情不浅,从她们那里得到不少好处。

    李旦登基后,王胡风的靠山倒了,有人告发他是韦氏余党,若此罪坐实了,不仅他的万贯家财将会充公,而且性命也保不住了。

    王胡风不愧是经过大风浪的,知道此时找谁才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果然,当他去了太平公主府后,一切都如愿了。当然,花了多少银子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屋漏偏逢连阴雨,就在王胡风为保住了身家性命暗自庆幸之际,他的心情又变坏了,而罪魁祸首正是长安的岑氏商号。

    若放在以前,王胡风绝对不会把小小的岑氏商号放在眼中。可自从去年中宗李显宴请朝臣与外国使节后,岑氏商号的商品一下子便成为了皇亲国戚与权贵们追捧的对象,甚至成了身份与地位的象征,上行下效之下,整个长安城的市场很快便被岑氏商号所占领,王胡风昔日长安首富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尽管如此,可王胡风依然还能沉得住气,他一直盯着岑氏商号大量收购的粮食,他在等着一场大戏的精彩上演,然后一举定乾坤。可是,王胡风等待的那场精彩大戏并没有象他预料的那样如期上演,岑氏商号把所有的仓库收满以后,就停止了这种“疯狂”的行为。

    让王胡风更预料不到的是,岑氏商号在“满仓”以后,并没有四处散布谣言,制造粮食要涨价的小道消息,相反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第九百九十二章 诚招天下客

    “陛下,见还是不见!”杨思奇怪地看着李旦。

    “见,当然见,见这小子一次可是不易,朕还有话要与他说呢!”

    ……

    “微臣见过陛下!”卢小闲向李旦施礼道。

    “小闲,你终于露面了?”

    “陛下,微臣见驾是有急事!”卢小闲直截了当道。

    “哦?什么事?”

    “陛下,您可知道大食使者状告永和楼一事?”

    “自然知道。”

    “微臣想请陛下下旨,让微臣全权处理此事!”卢小闲说明了来意。

    卢小闲匆匆而来,却只是为了永和楼一事,这让李旦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指着卢小闲道:“小闲,现在朝堂之上如此多事,朕已经捉襟见肘了,你不出来帮帮朕,却去管这点小事,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呢?”

    卢小闲早猜到李旦会提这一茬,他笑道:“微臣知道陛下在为何事烦忧,等微臣将永和楼一事处理了,再与陛下细细参详。”

    听卢小闲如此一说,李旦不由大喜道:“你可要就话算数呀!”

    这下轮到卢小闲哭笑不得了,他摇头道:“陛下,您何时见微臣说话不算了?还是赶紧下旨吧!”

    ……

    京兆府内,周贤将拘押的一干人等带到了堂上。

    卢小闲先是向面色憔悴的赵丰问道:“赵掌柜,我们相识时日也不短了,我相信你的为人,可现在事已至此,必须要解决才行。你好好回忆一下,将此事详详细细说来一一道来,不要有丝毫遗漏。”

    “是!大人!”

    赵丰知道事情很严重,便将所知详细道来。

    ……

    这天,永和楼雅座来了个碧眼虬须、深目高鼻的大食商人。他一身奇装异服,却戴了顶精致高帽,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此次从大食万里迢迢贩运送了一批香料来到长安,换取大唐的奇珍异宝,明天就要打道回国,今天特地来到永和楼消遣享乐。

    大食商人独坐一桌,美味佳酿,又召来两个妙龄歌伎,开怀畅饮,其乐无穷。

    就在大食商人拥香偎玉、飘飘欲仙之际,不料乐极生悲,忽然脸色苍白,大叫一声,浑身瘫软,连人带椅仰面朝天栽倒在地。

    两个歌伎惊慌失措,大哭小叫,惊动了整座酒楼,堂倌和掌柜赵丰迅速赶来。

    堂倌摸了摸大食商人的鼻息,只见出气不见吸气,忙向赵丰悄声耳语:“掌柜的,还是快把他送回馆驿地,若是他死在咱们店里,那可就麻烦了……”

    赵丰略加思索道:“不行,客人病在咱们店,咱们决不能推出不管!”

    说罢,赵丰当即指挥伙计把病人抬至静室,请了离永和楼最近的刘郎中来诊治。

    刘郎中匆匆赶来,对病人诊断之后,长叹一声:“人已经不行了,准备料理后事吧……”

    就在这时,大食商人清醒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刘郎中忙招呼赵丰:“赵掌柜,他这是回光返照,有什么话你快说。”

    丰赶紧俯向病人:“客官,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大食商人吃力地用手指了指腰间的锦袋。

    赵丰忙摘下锦袋观看,上面绣了一行曲里拐弯的异国文字,他见多识广,知道许多外商都爱在随身携带的衣物上绣上自己的国籍、住址,以防不测。

    赵丰对大食商人道:“请放心,小店一定按锦袋上的地址通知您的家人……”

    大食商人吃力地点了点头,又用眼光寻找着什么。

    堂倌忙拿来他携带的小包袱,里面是一只木匣,打开盖子,里面全是翡翠珍宝,光彩夺目,还有一个账本。

    赵丰恳切道:“这些财物小店会妥为保管,待你家人前来一定完璧归赵。”

    大食商人眨了眨眼睛,又勉强指了指头上的帽子,这下子赵丰估不透他是啥意思了,只能猜测道:“您的意思是不是就按照现在这身打扮,遵照贵国风俗料理你的后事……”

    可话未说完,大食商人双目无光,已经魂游天国了。

    ……

    “剩下的事情周府尹都知道了!”赵丰道。

    赵丰刚说完,一旁的堂倌埋怨道:“若是掌柜的当初听我的话,一脚把那家伙踢出酒楼,就不会惹来这场麻烦了。”

    刘郎中也是牢骚满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好意治病救人倒吃了冤枉官司!”

    两个歌伎也哭哭啼啼:“咱们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你们都闭嘴,现在埋怨有什么用?”卢小闲对几人喝了一声,沉吟片刻,对赵丰道,“我琢磨着堂堂大食国派使者陪家眷来追宝,决不是有意敲诈,一定事出有因。大食商人从发病到安葬,诸位都在场,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沉默良久,堂倌突然一拍大腿:“大人,我觉得那大食商人的那顶帽子,有点怪……”

    两个歌伎也争着说,她俩为死者装殓时,全身衣物都检查过了,就是没动那顶帽子,会不会……

    赵丰豁然开朗:“怪不得他临咽气时还指指帽子,一定是别有用意……”

    ……

    笫二天,卢小闲亲自出马,邀请大食使者,大食商人的夫人及一干人犯来到大食商人坟地开棺。

    打开楠木棺盖,由于尸身涂满了防腐香料,死者面目栩栩如生。杵作从他头上取下那顶帽子送到大案上,卢小闲仔细观看,发现此帽是特制的,与众不同,正中镶了一块铜镜,闪闪发光,镜后有一方硬壳夹层。他试探着旋转铜镜,原来是个盖子。揭开镜盖,一块硕大无比的宝石放射出奇光异彩,使众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水落石出,皆大欢喜。大食商人的夫人失宝重得,热泪盈眶。特别使她感动的是,丈夫完全是按本族风俗安葬的,比自己亲人安排得还周到,便改变了迁灵回国的打算,让丈夫长眠在这礼义之邦。

    周贤将事情经过如实禀报朝廷,李旦龙颜大悦,御驾亲临主持永和楼重新开张,表彰仁义之风为国争光。

    大食使者专门请能工巧匠用两国文字制作一方形巨匾

    ,上书“诚招天下客”,悬挂正楼檐端,知会朝野知名人士和在长安的各国客商,为永和楼正名。

    ……

    “小闲,你说说,朕该怎么办?”李旦将肚子里的苦水一股脑倒出之后,满怀期望地问道。

    卢小闲笑道:“陛下只是不想太平公主与太子二人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其实很简单,做到两点便可!”

    “有这么简单?那你赶紧说说!”李旦有些不可置信。

    “其一控制军队,他们想兵戎相见也得有兵才行,只要陛下将兵权牢牢控制住,他们二人也就只能言语相斗了,这并无大碍!。”

    李旦缓缓点头。

    “其二是分而治之,若是能将他们二人分开,见不着面了,自然也就无法相斗了。”

    “分开?他们都在长安,如何将他们分开呢?”李旦愁眉苦脸道。

    卢小闲起身道:“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肯定不能离开长安,可太平公主的封地在蒲州,陛下难道不能让太平公主回到她的封地去吗?”

    李旦为难道:“那太平岂不要闹翻天了吗?”

    “陛下放心,又不是太平公主一个人去,让宁王他们也到各州去做刺史,太平公主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等太子即位之后,太平公主自然也就死心了!”

    李旦有些犹豫:“小闲,此事容朕慢慢想想再说吧!”

    卢小闲起身告辞道:“微臣说的只供陛下参考,微臣先告辞了。”

    卢小闲离开皇宫,还没有回府,却见燕谷匆匆而来。

    燕谷在卢小闲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卢小闲的面色变得阴沉起来,他沉声问道:“襄王的尸首现在何处,装殓了吗?”

    “已经装殓了!”燕谷点头道。

    卢小闲冷冷道:“谷儿,赶紧回去,让你的人马上做好准备,还有让海叔和岳父大人也做好准备,我们要对秋风堂大开杀戒了!”

    “知道了,小闲哥!”燕谷匆匆离去。

    卢小闲一跺脚,又回身朝皇宫而去。

    “小闲,你怎么又回来了?”李旦见卢小闲去而复返,不由惊奇地问道。

    “陛下,微臣又来请旨了!”卢小闲恨恨道。

    “请旨,又请什么旨?”李旦茫然地问道。

    “陛下,你曾经答应过微臣,要保住襄王性命,可我刚刚得到消息,襄王在定陵被人杀死了。我要请旨除凶,为襄王报仇。”

    襄王就是禅位给李旦的李重茂,禅位之后,李重茂被李旦封为襄王。

    李显在位的时候对卢小闲不薄,李重茂是李显唯一的儿子了,当初政变时,卢小闲便专门向李旦和李隆基提出,必须要保证李重茂的安全,他们二人也答应了。

    李旦登基之后,襄王李重茂执意要去定陵为李显守陵,李旦无奈之下只得由他去了,还专门派兵在定陵保护他。本以为李重茂安然无恙了,谁知还是惨遭毒手,怎能不让卢小闲恼火万分。

    “啊?竟有此事?是谁干的?”李旦听了也是大怒。

第九百九十一章 永和楼变故

    王胡风很失望,不过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戏早晚会上演,只不过是时间稍稍推迟了点而已。

    去年冬天天气格外的寒冷,岑氏商号借着卢小闲帮着打出去的名气,在长安城开办的各项生意却是异常红火。甚至连酒楼客栈,也因为免费接待赶考的举子而名扬天下,成为外地人到长安下榻的首选。

    这个冬天也是让王胡风感到无比郁闷的一个冬天,因为以他多年从商的经验,眼看岑氏商号因收购粮食钱财就要消耗殆尽,他以为他很快就会看到岑氏商号破产,可他企盼的大戏非但未曾上演,更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岑氏商号独辟蹊径,不仅安全地挺过这个严寒的冬天,而且看样子每项生意似乎都做的有板有眼。

    铁一般的事实让王胡风不禁心生畏惧:这个岑氏商号真的不简单,那成堆的粮食,难道就不怕放到发霉?不过他这种“善意”的担心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谜底很快就被揭晓了。

    春天到来的时候,人们突然发现,每年这个时候,那随着春风浇灌大地的淅淅沥沥春雨很久都没有如约而至,人们面对日渐枯萎的庄稼终于惶恐了。可是老天并没有因为种田人的惶恐和虔诚的祈祷而格外开恩,大地依然干涸,禾苗逐渐枯死。

    人们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个他们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这是一场罕见的干旱灾害,它突如其来,无情地席卷了长安及其周边的地方。

    到了秋收的时候,严格的来说,这并不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秋收,因为长安与周边很多地方几乎都是颗粒未收。市场一片萧条,人们陷入惶恐之中。而建在长安城郊一大批的岑氏商号粮仓,非但没有萧条的迹象,反而不知从什么时候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各式车马源源不断云集到此。王胡风知道,那是各地客商在抢着收购岑氏商号储存的粮食,他们个个都争先恐后,唯恐自己空手而回。

    王胡风非常清楚现在的粮食价格,他感觉此事既悲哀又可笑:那些四处奔波的商人,去年把大量的粮食送到岑氏商号的粮仓,但仅仅放了一年,他们拿出高于去年几倍的钱财又把粮食收购回去。而这其中最大的赢家当然是岑氏商号。岑氏商号并没有把储存的粮食全部售出,而是在关键的时候,无偿的开仓赈灾,周济了成千上万的饥民,岑氏商号的大名再一次响彻天下。

    ……

    “先生,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传着‘太子非长,不当立’的流言,你怎么看!”卢小闲看着自己面前的魏闲云。

    “这还用问吗,毫无疑问是太平公主主动向太子出击了。”魏闲云淡然一笑。

    韦皇后倒台前,整个李唐宗室都受到威胁,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一起救亡图存,有共同的利益,所以能成为盟友。可政变成功后,共同的威胁解除,两个人的关系马上微妙起来了。特别是李隆基被立为太子后,双方的矛盾马上就凸现出来了。

    李旦虽为天子,但心中是不想做这皇帝

    的,加之他也希望自己的妹妹与儿子和睦相处,故而每事咨询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二人,这可就麻烦了。

    太平公主本来就喜欢揽权,拥立李旦做了皇帝之后,更不甘心与他人分享权力。

    李隆基也不是吃素的呀!他既是功臣,又是太子,总体实力虽然在太平公主之下,可也不能每次都附和她的意见。这样一来,原本亲密的盟友渐行渐远,彼此便明争暗斗起来。”

    “先生,你说太平公主用流言出击,能起到效果吗?”卢小闲疑惑道。

    “小闲,你可别小看了这流言,自古以来有多少人死在这流言之下。”魏闲云一脸凝重道,“当然,她制造流言只是第一步,我估计她这是在为下一步做准备!”

    卢小闲猜测道:“先生的意思是说,她可能谋划着要换太子?”

    魏闲云点点头道:“对太平公主来说,对她最有利的做法就是换一个没有立过功的太子,没有立过功又有当太子资格的只有宁王了。太平公主摆出一副维护嫡长子继承的姿态,而非嫡长子出身这个缺陷也就变成太平公主拿来进攻太子的一个利器了。流言的特点就是来无影,去无踪,散布面广,影响力大。太平公主这么干,看起来并没有针对任何人,但是,众人都议论纷纷,也就可以达到扰乱视听的效果了。”

    魏闲云话音刚落,海叔便来禀报道:“姑爷,岑掌柜来了,好像有急事!”

    卢小闲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小闲,出大事了!”岑少白一见卢小闲便急急道。

    “不要急,岑大哥,坐下慢慢说!”卢小闲劝道。

    岑少白赶紧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永和楼被官府封了。

    长安各国客商云集,贸易兴隆,永和楼的名气越来越大,自然也就成了主客双方洽谈生意的最佳场所。

    陈松年纪大了,精力也不如以前了,他虽然日日还去酒楼,但永和楼的生意主要还是由赵丰替陈松来打理。赵丰做事井井有条,陈松对他也很是放心。

    去年的时候,有一个大食商人在永和楼中吃饭,得急病突然死在了酒楼。因为人命关天,赵丰立马派人呈报京兆府。周贤亲临现场,让杵作验尸,确系暴病而亡,便责成赵丰善后处理。

    本来这事已经过去,谁知前此朝日子,那个大食商人的夫人在大食国王派的使者陪同下来到长安。后来,他们问清了情况,便直奔永和楼了。

    赵丰向他们二人叙述了大食商人去世的经过,并当场清点遗物,对照账目,分毫不差。

    一直冷眼旁观的大食使者突然问道:“请问店家,还有什么遗忘的重要物品没有?”

    赵丰一愣:“客官的一丝一线全在这里!”

    大食商人的夫人号啕大哭:“我丈夫的传家之宝不见了……”

    大食使者勃然变色:“不出我们所料,你们藏下了我们的国宝,我们一定

    要追回来。”

    原来这个大食商人的祖辈在太宗时就探险来到大唐,大食国王为了表彰他的功绩,就将一颗鹅卵石般大的国宝珍珠赏赐给他家。传说此珠有避妖驱邪、延年益寿的特异功能,传到大食商人手中,他深信此珠能使他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给他带来好运,所以他外出经商总要随身携带,日夜不离身。

    赵丰脸色苍白,喃喃道:“如果客官真在本店遗失什么物品,我一定按价赔偿。”

    大食使者拍案而起:“此珠乃无价之宝,你们赔得起吗?你这整座酒搂也不值它的零头!莫耍滑头,快把宝珠交出来!”

    赵丰哀求道:“小店根本没见过什么宝珠,你叫我怎么拿得出呢?”

    大食使者气狠狠地立刻要求朝见大唐皇帝。

    眼看事情闹大了,变成了两国纠纷,李旦立即要求京兆府限期破案。

    周贤对永和楼的店风非常了解,也了解平日里赵丰的为人,以往,顾客在店内遗忘什么东西,大至金银包裹,小至头巾绢头,赵丰总要千方百计寻找失主,登门送还,或者妥善保管,等待认领,他的君子之风有口皆碑,传为美谈。

    现在出了这件大案,莫非赵丰见宝眼开,一念之差,将宝物藏匿了起来?

    周贤知道永和楼与卢小闲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不敢怠慢,只是下令查封永和楼,将当时在场的一干人犯缉拿归案。

    待岑少白说罢,卢小闲皱着眉头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对他道:“我相信赵丰的为人,此事可能有误会。既然已经闹到了陛下那里,我先进宫去一趟,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卢小闲喊道:“海叔!”

    海叔进屋来,卢小闲吩咐道:“你去京兆府一趟,告诉周贤,让他稍安勿躁,永和楼一案待我进宫请旨后再审!”

    “是!姑爷!”

    ……

    李旦这些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真是一件让人痛苦不堪的事。

    李旦现在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听从卢小闲的劝说做这皇帝,现在可好,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整日听他们向自己抱怨,简直是苦不堪言。而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卢小闲,却整日闭门不出在家享清福,一想到卢小闲过着惬意的日子,而自己却整日如同架在火炉上一般,李旦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

    “陛下!定国公求见”杨思向李旦小声禀报道。

    李显驾崩之后,在卢小闲的推荐之下,杨思又侍奉在了李旦左右。

    李旦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不见,不见!”

    话还没说完,李旦突然回过神来:“等等,你说谁求见?是小闲吗?”

    “正是,定国公求见!”

    “哈哈,这小子,哈哈!”李旦没想到素来很少露面的卢小闲,今日竟然要来见自己,忍不住笑道。

第九百九十三章 血洗秋风堂

    自古退位之帝很少有好下场的,只因为他们的身份过于特殊。可不管怎么说,李重茂是李旦的侄儿,他也没想把李重茂怎么样的。如今,李重茂被杀,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是李旦派人干的,这等于是让李旦背了一个大大的黑锅,他怎能不怒?

    “除了太平公主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卢小闲没好气道,“我已经查实了,是她手下那些死士干的!”

    “这怎么可能?重茂可是她的亲侄子呀!”李旦似有些不信。

    “亲侄子?”卢小闲冷笑道:“只要挡了她的道,无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亲侄子算什么?”

    卢小闲也不隐瞒,将李显被毒杀以及自己的府第被袭的经过,细细说于了李旦。

    李旦听罢目瞪口呆,他喃喃自语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太平不会如此狠毒的。”

    “她指派下毒害死中宗的宫女,还在微臣手里。微臣府上死的三个人,现在还尸骨未寒,陛下若不信,微臣现在就把证人带来,由陛下亲审。”

    “不用了!”李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缓缓道,“小闲,你知道吗?我们兄妹五人,除了朕,现在只剩下太平了。她不仁,但朕不能不义,小闲,你不能杀她!”

    卢小闲没有说话。

    李旦恳求道:“就算朕求你了,行吗?”

    看着一脸沧桑的李旦,卢小闲也闭上了眼睛:“陛下,微臣答应你,但是她的那些爪牙,微臣一个也不会放过!”

    李旦松了口气道:“小闲,朕谢谢你了!”

    ……

    最近,太子李隆基心情甚是不好,他每隔一日便要去慈恩寺上香。

    “普润师父,还没有消息吗?”李隆基懒懒地问道。

    “太子殿下,有消息了!”普润答道。

    “有消息了?这是真的吗?太好了,你快说说!”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李隆基,听了这话眼睛突然放起光来。

    普润将一封信交给李隆基:“这是卢施主让贫僧转交给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回去以后可以慢慢看。”

    回到东宫,李隆基将信打开,仔细读罢,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良久,李隆基喊道:“力士!”

    高力士悄声进门来。

    李隆基作了太子后,便从李旦身边要来了高力士,让他主管东宫的太监宫女。

    “太子,有何吩咐?”高力士问道。

    “你去将姚崇与宋璟喊来,就说我有要事商量!”

    姚崇也是李隆基作了太子后,把他从潞州调入东宫的,李隆基这么做当然这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力量。

    “是,太子!”高力士应诺一声便离开了。

    不大一会,姚崇与宋璟便来了。

    “你们看看这个!”李隆基将信递上。

    姚崇接过信疑惑道:“太子,这是……”

    “是小闲给我的!”

    “是定国公!”姚崇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赶忙细看起来。

    看完之后,姚崇没有说话,将信又递给了宋璟。

    当宋璟再抬起头的时候,正好与姚崇的目光对上,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火花。

    “你们俩倒是说话呀!”李隆基心烦意乱道。

    “太子,定国公此计甚妙!”姚崇赞叹道。

    “是呀,太子,如此一来,我们就赚大了,太划算了!”宋璟亦点头道。

    “可是,这太委曲你们了。”李隆基于心不忍道。

    宋璟笑道:“为了太子的大业,我们受点委屈算什么?再说了,只是贬谪地方而已,等太子将来登基,我们还能回来再帮太子嘛!”

    姚崇在一旁纠正道:“什么再帮太子?应该是再回来帮陛下!”

    李隆基深深地叹了口气。

    ……

    “陛下,姚崇、宋璟求见!”杨思禀报。

    “让他们进来!”

    “臣参见陛下!” 姚崇、宋璟向李旦施礼。

    “不知二位爱卿有何事呀?”

    姚崇与宋璟对视了一眼,率先道:“陛下,宁王是陛下嫡子,幽王是高宗皇帝之长孙,再加上太平公主也在长安,这对太子非常不利。故而请陛下将宁王、幽王任命为刺史,择日赴任。同时,罢免岐王与赵王二人的左、右羽林军的职务,任命他们为东宫左、右率,以事太子。”

    宋璟点头道:“请陛下下旨,让太平公主前往莆州安置。”

    李隆基的兄弟辈中,除了李旦的嫡长子李成器身份比较高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被武则天废掉的二儿子章怀太子李贤的儿子、唐高宗的长孙幽王李守礼。

    姚崇宋璟的意思很明白,让这两个身份敏感的哥哥到地方算了,在长安容易受人利用。岐王和赵王是太子的弟弟,他们担作着禁军羽林军的长官,手握重兵,容易受人利用。所以,不如免去他们的禁军指挥官职务,让他们当太子左右卫率。这样,不仅不会威胁太子,反而能加强太子的力量。

    姚崇与宋璟的话说得很明白,现在之所以出了这么多事,关键就在于太平公主整天调唆,干脆让太平公主到外地去吧,别在长安搅事了。

    整个来说,这番建议考虑到了威胁太子地位的全部因素,是个通观全局的一揽子解决方案。他们二人维护太子,不仅仅只是出于个人交情,同时也是出于维护大唐稳定、维护朝廷秩序的一片公心。

    前一次卢小闲也提了这样的建议,李旦一直犹豫不决。这一次,姚崇和宋璟再次提及此事,让李旦彻底下了决心。

    景云元年九月初二,睿宗李旦连颁三个诏令:第一,太平公主出居蒲州,宁王李成器和幽王李守礼到外地担任刺史,李隆基的两个弟弟岐王和赵王免去羽林将军之职,担任太子左右卫率。第二,李隆基以太子的身份监国。第三,定国公卢小闲担任辅国大将军,统一管理京畿羽林军与万骑。

    这三个诏令一颁布,对李隆基而言当然是重大胜利。

    太平公主得知自己被李旦发配到地方以后,怎会善罢干休,她第一时间便来找李旦哭诉。

    “太平,你就去蒲州吧,要是待腻了,可以回来住几天,毕竟长安离蒲

    州并不远!”无论太平公主如何闹,李旦就是不松口。

    太平公主见李旦已经铁了心,心中生出一计,她眼珠一转道:“皇兄,要臣妹去蒲州也行,但眼下还有一事,臣妹必须处理完才能走。”

    “什么事?”李旦问道。

    “皇兄,臣妹在城郊有一处田庄,昨日被人血洗,全庄上下四百一十三人全部被人杀死,在大唐朗朗乾坤之下,居然会发生如此无法无天之事,皇兄你管是不管?”太平公主脸上带着怒意。

    太平公主怎么能不生气,她花了那么多心血,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秋风堂,竟然一夜之间被连根拨去,上上下下竟然连一个活口都没有。她一定要查出来,这到底是谁干的。

    太平公主不提此事还好,如今一提,李旦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愤然道:“你不说也就罢了,你提起了,那朕可以告诉你,他们都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死有余辜,是朕下旨除去他们的!”

    “皇兄,你……”太平公主气结。

    “太平,朕问你,你在田庄内蓄养那么多死士,想要做什么?重茂是怎么死的?难道你非要朕捅破这层窗户纸吗?朕只问你一句,蒲州你去是不去?”

    听李旦如此说来,太平公主知道再闹也无益,一言不发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太平公主离去的身影,李旦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他对身旁的杨思道:“你赶紧去将小闲请来!”

    “是,陛下!”

    ……

    在李旦心烦意乱之际,东宫内的李隆基心中也很不痛快,就在此时,高力士禀报道:“侧王妃请太子过去一趟。”

    “告诉她,我忙着呢,没时间!”李隆基挥挥手,不耐烦道。

    “等等!”高力士刚欲转身,却被李隆基叫住了,“我还是去一趟吧!”

    “你找我什么事?”李隆基皱着眉头问道。

    “太子,你看这长枕大被如何?”赵丽花问道。

    李隆基见赵丽花正在缝制的大被足有两丈宽,一旁还有一个同样长的硕大枕头,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太子,这不是你要用的吗?”赵丽花惊奇地问道。

    “谁告诉你的?我用这么大的枕头与被子做甚?”李隆基恼怒道。

    赵丽花一脸委曲道:“这就奇了,前些日子义父专程来到东宫,告诉我太子您需要大被长枕,还叮咛我要亲手缝制。我怕误了太子的事,这几日急赶慢赶,这才快完工了!”

    李隆基一听是张凌风的安排,心中一动,急问道:“你义父还说什么了?”

    “义父说,这长枕要足够长,大被要足够大,至少要能容得下五个人同眠才行,所以我才……”

    赵丽娟话还未说完,李隆基心中已经明了,这肯定是卢小闲的安排,再细细一想,他心中不禁暗暗称绝。

    “太子,这大被……”赵丽花见李隆基不语,有些不知所措了。

    “挺好,你继续缝吧,不过,不要急着完工。若是父皇见了问起来,你就如此说……”

    ……

第九百九十四章 自剪羽翼

    “陛下,你急着找微臣不知有何事?”

    “小闲,朝廷所下的三道诏令,你可知晓了?”李旦问道。

    “微臣已经知道了!微臣正要找陛下说此事呢!”卢小闲点点头道。

    “你有何事?”李旦问道。

    “微臣想请陛下收回成命,微臣不想做什么辅国大将军,更不想蹚太平公主与太子这趟浑水。”

    李旦一听卢小闲要摞挑子,脸都绿了,他赶忙道:“你不替朕掌着兵权,你让朕交给谁?谁又能让朕放心呢?若交给奸佞之人,岂不更坏了大事?”

    “这?”卢小闲有些为难。

    “当初可是你劝说朕做这皇上的,你现在不能撒手不管,你就帮帮朕吧!”李旦摸着了卢小闲的性子,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就范。

    果然,卢小闲听了李旦可怜兮兮的恳请,叹了口气道:“那微臣就再帮陛下一次吧!不过,微臣有个条件!”

    李旦见卢小闲答应下来了,心中大喜道:“你说吧!”

    “羽林军与万骑中的将领,不是与太平公主的故旧,便是与太子有瓜葛,要想控制住军队,必须找两个与太平公主和太子无甚关系之人担任大将军。否则,便会适得其反。”

    李旦点头道:“小闲,还是你考虑的周全,不知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微臣听说幽州都督薛讷因拒敌不利,已被免职招回朝廷。朔方道大总管解琬因年事已高,进京请求致仕。这两人都是老将,在军中颇有威望,且老成稳重,最重要这二人长年为朝廷戍边,不在朝中,与太平公主和太子都没有瓜葛,可否让这二人分别担任羽林大将军与万骑大将军。”

    “准了,朕即刻下旨。”李旦很是痛快,但突然又愁云密布道,“可是,太平那里如何是好?”

    “太平公主来找过陛下了?”卢小闲问道。

    李旦点点头。

    “她来做什么?”卢小闲问道。

    “当然是来哭闹,不愿去蒲州!”李旦苦笑道。

    “陛下您松口了?”卢小闲狐疑道。

    “怎么会呢?朕没有让步!”李旦摇头道。

    听李旦这么一说,卢小闲松了口气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只要陛下不松口,她便无计可施。”

    “朕担心的倒不是他,而是……”李旦有些担忧。

    “陛下还担心谁?”

    “太平从朕这里气呼呼地走了,朕怕她去找三郎的麻烦,若他们二人再闹将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陛下原来是为此而担忧,放心,微臣这就陪陛下去东宫,为太子解围。有陛下出面,想必太平公主出出气也就罢了,不会闹得太过分。”

    ……

    卢小闲陪着李旦来到东宫,高力士正要通报,卢小闲却摆摆手道:“不用声张了,太平公主可来了?”

    “来了!正在与太子理论呢!”高力士

    卢小闲与李旦对视了一眼,便往前走去。

    刚到大殿外,便听到太平公主愤怒的声音传来:“你怎会

    不知道?谁不知道姚崇与宋璟是你的心腹,你能让他们去调唆皇帝,还不敢承认。三郎,你为什么就容不下自己的姑姑和哥哥?”

    卢小闲与李旦相视苦笑,姚崇和宋璟是李隆基的心腹没错,可他们也是出于稳定政局的考虑才提出这个意见的。但是,这个意见毕竟对李隆基有利,所以说他教唆,李隆基也是百口莫辩。

    就在李旦要进去的时候,卢小闲却拉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然,李隆基的声音传了出来:“姑姑,你放心,我会向父皇上奏,姚崇和宋璟二人离间姑兄,请父皇判处他们死刑!”

    可能太平公主没想到李隆基会来这一手,顿时没有了声音。

    卢小闲见状拉着李旦便离开了。

    离开太子大殿后,卢小闲问道:“陛下,您准备如何处理姚宋二人呢?”

    李旦摇头道:“他们二人没错,朕怎么能处理他们呢?”

    卢小闲劝道:“要不就将姚崇宋璟二人贬出朝廷,让他们去做刺史吧!这样,太平公主也无话可说了!”

    “这不是亏待他们二人了吗?”李旦于心不忍道。

    “为了大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只有这样了!”

    卢小闲对李旦道:“陛下,你先回宫吧,我去看看瑛儿,好久没见他了,怪想的慌。”

    瑛儿是李隆基与赵丽花的儿子,卢小闲很是喜欢,来了东宫自然要去看看。

    卢小闲这话也触动了李旦,他摆摆手道:“既然来了,我也去看看孙子。”

    正在忙碌的赵丽花发现李旦与卢小闲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吓了一大跳,赶忙施礼:“见过陛下!”

    “免礼!”李旦指着赵丽花手中的活计,奇怪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回禀陛下,这是太子吩咐做的长枕大被!”

    “长枕大被?做这个干什么?”李旦奇怪地问道。

    赵丽花按照李隆基教给他的话说道:“太子说了,他与几个兄弟从小就一起被禁闭,吃了不少苦头,可谓是患难兄弟,特别是宁王和太子,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他们的母亲在同一天被杀,彼此同病相怜,有一份别人难以企及的真情在。所以太子让我缝一个长长的枕头,一张大大的被子,是五人份的。这样,兄弟五人白天有些话就不完,晚上还可以彻夜长谈,抵足而眠!”

    “好!好!三郎虽然做了太子,但还是那个有情有义的三郎!”李旦听罢,忍不住老泪纵横。

    李旦的三条诏令发出后第三天,姚崇和宋璟被贬到地方去当了刺史,宁王与幽王离开长安赴任,太平公主在皇命之下,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前往了蒲州!

    ……

    景云元年九月初四,长安城北门外的送别亭,前来为宋璟送行的只有姚崇一人,二人坐在亭内相视无言。

    良久,姚崇叹了口气道:“小宋呀!本来这事老夫一个人做便是了,也不知定国公是怎么想的,偏偏要将你连累进来!”

    宋璟笑道:“姚

    阁老言重了,此事我义不容辞,定国公做事向来有分寸,想来必有深意。”

    “想不到偌大个长安,却没个人来送你我。好在今日有我为你送行,恐怕明日我走的时候,只能是行单景孤了。”姚崇感慨道。

    “谁说没人来送你们了?我这不是来了吗?”姚崇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容传来。

    “定国公!”姚崇与宋璟二人看到笑呵呵的卢小闲,惊喜地起身。

    卢小闲摆摆手,同来的下人提过食盒,不一会亭中的石桌上便摆上了酒菜。

    “来来来,坐!这可是我让永和楼专门为你们做的,还热着呢!”卢小闲笑容可掬。

    三人坐定后,卢小闲解释道:“太子那边的人,我挡了,没有让他们来。太平公主那边的人,自然不会来送你们。所以说,你们俩走的冷清些,也是预料当中的事!”

    宋璟端起一杯酒,对卢小闲道:“当初若不是定国公引荐,说还定我还在做县令呢,宋璟敬定国公一杯。”

    卢小闲也不客气,满饮了一杯。

    姚崇也端一杯酒站了起来:“定国公,老夫有一事不明,想……”

    姚崇的话被卢小闲阻住:“姚阁老,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先坐下来,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

    姚崇坐了下来。

    “你们可是对太子与太平公主争斗而担忧?”卢小闲问道。

    姚宋二人点点头。

    “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若是全力出手,现在就可以搬倒太平公主,让太子登基,你们信吗?”卢小闲负手道。

    “我们信!”二人异口同声道。

    “可是……”宋璟忍不住问道:“定国公,那你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呢?”

    “得之易则失之易,大唐朝政如今已是千疮百孔,急需励精图治,太子若是不能历经磨难,怎会体验朝廷之弊端,又怎会下决心变革呢?”

    “想不到定国公还有如此深意!”姚崇叹道。

    “再说了,本就有谣言传太子得位不正,若是贸然出手,岂不是正坐实了这个谣言,你们说说,我能出手吗?”

    “定国公说的是!”二人再次点头。

    “其实,太子是否能顺利登基,就取决于陛下的一句话而已,若是太子被太平公主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陛下还会袖手旁观吗?到时候,只要陛下发话,长安的军队都掌握在我的手上,太子登基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宋璟恍然大悟:“难怪定国公要将我们二人弄离长安呢!”

    卢小闲神秘兮兮道:“不仅是你们俩,要不了多久,刘幽求、钟绍京等人都要离开长安!”

    “我明白了,定国公肯定要借着太平的手将这些人贬离长安,就像我与小宋一样,是吗?”姚崇试探地问道。

    “差不多吧!”说到这里,卢小闲对二人正色道,“别人我就不送了,但你们二人,我必须来送,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二人对视一眼,郑重道:“定国公,请直言!”

第九百九十五章 宴请老帅

    “大乱之后必须要有大治,太子登基后要改变朝廷弊政,身边没有能臣如何能行?可太子身边这些人当中,除了你们二人之外,别的人恐怕都难当重任。我之所以让你们离开长安,除了上面讲的原因之外,就是为了让你们远离这是非之地,安心思考将来在太子登基后,如何辅佐治理朝政的大事。”

    二人听罢,朝着卢小闲一躬到底:“定国公大才,我等惭愧不已。请定国公放心,您交待的事情,我二人会全力以赴的!”

    ……

    定国公府,卢小闲正在宴请两个人。

    卢小闲请的不是别人,正是薛讷与解琬。

    薛讷与卢小闲在洛阳打过交道,对卢小闲多少有些了解。解琬是驰骋疆场的老将了,这还是头一次见卢小闲。

    薛讷与解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现在突然成为一个少年的手下,尽管这个少年是当朝的定国公,可他们心中还是多少有些别扭。

    卢小闲向薛讷与解琬旅社道:“二位老将军,让你们到羽林军、万骑任职,是我向陛下建议的。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今日请两位老将军来,就是向你们赔罪的。”

    薛讷与解琬虽然有些不自在,可多年的从军生涯让他们明白,面前的少年是他们的上司,他们必须尊重。再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卢小闲请他们赴宴,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给卢小闲面子。二人齐声道:“定国公客气了,我们二人不敢当。”

    “来,二位将军,尝尝我给你们准备的菜肴,这都是永和楼的大厨亲自做的。”卢小闲客气道。

    “定国公还欠着我一场酒呢,今日这也算是补上了!”薛讷不客气道,“在外带兵的时候就听说这永和楼的名声了,只是没有机会而已,今日一定得尝尝。”

    “薛帅、解帅,也不瞒二位,这永和楼就是我的产业,二位随时可以去,只要报我卢小闲的名字,吃喝全部免费。”

    薛讷与解琬目光相撞,眼中同时闪出一丝不屑。

    卢小闲看在眼中,也不介意,又指着桌上的酒道:“这是长安岑氏商号最新酿造的上古珍酒,还没有开始在市面上出售呢,今日我与二位老帅先喝为快。”

    薛讷眼中一亮:“上古珍酒,这可是好东西,去年的时候,以前的一位老部下去看望我,特意为我带去一坛,我尝了,这酒不仅醇香,而且的确够劲,确是好酒。”

    解琬也点头道:“听说上古珍酒现在是有价无市,今日能喝此酒,看来我们福分不浅呀!”

    薛讷与解琬说此话并非做作,而是实话,他们从军长期驻守在苦寒之地,个个都是饮中好手,怎会不喜欢好酒呢?

    “放心,今日上古珍酒我管够,你们就放开肚皮喝吧。不过,今日饮毕,我们三人都要前往军营赴任了,军中有军纪,可是喝不成酒了。”

    薛讷惊奇地问道:“定国公,你说你要住在军营内?”

    卢小闲不解地反问道:“我是统辖羽林军与万骑的辅国大将军,不住在军营内,那我住在何处?”

    薛讷与解琬再次对视一眼,不过这次他们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不屑了。辅国大将军有自己专门的府衙,从来没有住在军营的先例。可卢小闲却要住在军营内,他要么是从未带过兵不懂规矩,要么确是个有本事的主。

    “来,我先敬二位老帅一杯!”说罢,卢小闲率先将酒干了。

    “多谢定国公!”二人也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卢小闲突然问道:“二位老帅,你们可知我为何要将你们要到这羽林与万骑做大将军?”

    薛讷与解琬听罢,都默然无语。

    卢小闲笑了笑:“素闻二位老帅都是耿直之人,莫非到了长安,这性子也变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真心实意地宴请二位老将军,只是想与你们说说心里话,难道二位老帅就如此瞧不上我?”

    卢小闲此话让薛讷与解琬尴尬不已,卢小闲说的没错,且不说卢小闲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单说卢小闲好酒好菜宴请他们,也算是够意思了。他们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可却三缄其口,的确有些不应该。

    特别是薛讷,曾经还与卢小闲一同剿灭了李重福的叛乱,听卢小闲这么一说,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抱了抱拳道:“定国公误会了,我和老解在军营中待惯了,说话直来直去,怕您不习惯,故而……”

    卢小闲哈哈大笑道:“敢情你们就为这个而顾忌?解帅不了解也就罢了,薛帅,你与我可是一起共过事的,我真是小肚鸡肠之人么?”

    “那倒不是!既是如此,那薛某就知无不言了。”薛讷直言道,“定国公在朝堂内如鱼得水,在冤狱中断案如神,在商市上财源广进。如今定国公掌管了军队,军队不比其他,要想在军中站住脚并非易事。我二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在军中多少还有些薄名,想必定国公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让我们二人担任羽林与万骑的大将军。”

    卢小闲不置可否,又看向了解琬:“不知解帅怎么看?”

    解琬沉思片刻道:“除了老薛说的原因之外,我觉得定国公还考虑到我们二人既不是太平公主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让我们掌控军队,不会参与太平公主与太子的争斗,免得让朝局更加混乱。”

    卢小闲点点头道:“我看得出来,二位老帅对我说的都是实话,那我也对二位说说实话。”

    “定国公请讲,我们洗耳恭听!”

    “你们二人刚才说的原因的确有,但却不是主要的。我虽然没有领过兵,但我有把握在羽林军与万骑中站住脚,而且还可以将羽林军与万骑牢牢把握在手中。至于太平公主与太子的争斗,也不是什么大事,迟早都会尘埃落定。我之所以请你们来,是有别的思虑。”

    薛讷与解琬不知说什么好了,卢小闲从没领过军,却敢放言能将军

    队牢牢控制住,这不是狂妄是什么?只要明眼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太平公主与太子的争斗是当前朝廷最大的结果,可到了卢小闲这里,却不是什么大事,难道他心中另有乾坤?

    薛讷狐疑地问道:“定国公有何思虑,可否告知?”

    “说实话,我是不想做什么辅国大将军的,你们信吗?”卢小闲问道。

    二人点头道:“我们自然是信的。”

    卢小闲不贪名利,薛讷与解琬二人也听说过,能做到这一点的确不易,这也是他们欣然赴宴的原因,若换作别人他们早就婉言拒绝了。

    “可是我拗不过陛下的苦苦哀求,毕竟陛下也不容易。我刚才说了,掌控军队不是难事,请二位老将军来,就是想借着这朝夕相处的大好机会,可以就有些事情时常请教二位。”

    敢情卢小闲请他们来,既不是为了借他们的名气,也不是因为他们不结交权贵,而是把他们当作老师来请教事情的,这让薛讷与解琬有些始料不及。

    “我们只是一介武夫,哪有什么可以教定国公的,定国公太抬举我们了。”二人连连摆手道。

    “二位老将军,你们此言差矣!大乱之后必要大治,而边防武备将是大治的重中之重。薛帅长期驻扎在幽州,与突厥人、契丹人打交道,经验丰富。解帅任朔方军大总管多年,对吐蕃知之颇深,必有独特的见解。这些年朝廷边患不断,就是因为没有长远的治军国策,我想借着这次机会,多从二位老将军这里了解一些边境的情况,找到一条有利于我大唐的良策,重新扬我大唐军威!”

    卢小闲的一番话,让薛讷与解琬二人胸中澎湃不已。

    这是他们这些年梦寐以求却无法做到的,今日能听到这样的话,怎会让他们这些长期觉得憋屈的将领振奋呢?

    薛讷与解琬忍不住站起身来,向卢小闲抱拳道:“定国公……”

    卢小闲赶忙起身道:“二位老帅,你们先莫急着答复我,给我三个月时间,你们看我能不能掌握住羽林与万骑,到时候,你们再决定我值不值得你们掏心窝子。同时,也算是给你们三个月,你们也好有时间把这些年来的真知灼见梳理一番,到时候才能真正切中要害,二位老帅意下如何?”

    卢小闲这一番话既真心实意,又考虑周全,让薛解二人无话可说,他们应允道:“定国公说的是,我们拭目以待。”

    “好了,真心话也说完了,下来该轮到我们亮亮真本事了,互相比试一番了!”卢小闲朝着二人道,“来,先坐下!”

    “比试?如何比试?”坐定后,二人不解地问道。

    卢小闲问不答反问道:“二位老帅,据说军中之人大多善饮,可是真的?”

    “此言不虚,不过行军打仗的时候,军中有军规,便不能饮酒了。”

    “我听说二位老将军都是饮中高手?”卢小闲又问道。

第九百九十六章 生意经

    二人谦虚道:“定国公谬赞了,不比当年了。”

    “比试驰骋战场杀敌,现在没有机会。比试治军严兵,那也得等三个月后才能见分晓。今日,我们就比比饮酒如何?”

    “啊?”二人没想到卢小闲会提出这么个比试法。

    “酒场如战场,如何?二位老帅,敢不敢应战?”卢小闲激将道。

    “好,定国公爽快,我们两个老家伙应战了,你划下道来,怎么比试?”

    “那好!”卢小闲撸起袖子站起身来:“你们俩是同来的,年龄也大了,我们不来什么花哨,我卢小闲就大战薛帅与解帅的联军吧!”

    薛讷还要说什么,却被卢小闲止住:“到了战场上有得选择吗?这里不是酒场,是战场,二位老帅,放马过来吧……”

    ……

    自从上次败在岑氏商号之后,王胡风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他输的不仅是金钱和面子,更重要的是眼光。

    岑氏商号匪夷所思的经商手段,实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王胡风之所以能成为长安首富,是因为他并不是一位刚愎自用的人,相反,他非常擅长吸取他人身上优点,弥补自己的自身不足。所谓的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王胡风这次干脆不着急了,他非常沉着冷静地派人不断的打探岑氏的经商动向,在家仔细分析他们高超的经营战略。

    王胡风内心非常渴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一举打败这个让他屡次蒙羞的外来户。但让他最为恼火和羞于启齿的是,岑氏商号似乎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位商业对手,说难听点,就是根本没把他当做一盘菜。

    秋天的空气格外清爽,长安周边风调雨顺喜获丰收,人们都沉浸在久违的收获中。

    王胡风的心情也不错,他静观其变的策略终于有了答案,手下人告知王胡风,岑氏最近正在大量的收购皮毛。

    王胡风心思一动,马上就有了主意,他不断的派人外出打探皮毛的行情,手下人很快就把消息反馈了回来,这两年皮毛市场非常稳定,没有听说要有大涨的利好消息。

    王胡风笑了,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因为答案和他先前预测的一样,这里一定潜藏着巨大的商机,否则岑氏不会选择这个时间大量的收购皮毛。

    王胡风马上命令,从即日起马上开展收购皮毛的行动。

    当手下人不得其解时,王胡风诡秘地笑了:“这着叫釜底抽薪,他收什么,我们就收什么,以我们雄厚资金和树大根深的人脉关系,你说最后胜利者,是谁?”

    冬天来的特别早,秋天刚过去,就已经大雪纷纷。王胡风这次如高明的赌徒一样,确实让他把“赌资”压对了。

    寒冷的初冬和塞外的经济复苏,让一直萎靡不振的皮毛行情一路看涨,王胡风这次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这次的皮毛收购,虽然他下手没有岑氏早,但由于他地熟人广,收购的皮毛比岑氏库存的要多。但这种喜悦的心情很快就被一

    个消息打破了,因为岑氏在行情刚看涨的时候,突然把货全部出手了。

    难道岑氏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王胡风如坐针毡了两天后,他终于释然了,因为岑氏这次刚把货出了手,皮毛行情不仅没有下降,反而又涨了稍许。也就是说,岑氏因判断失误,把本来属于他的更大利润拱手相让了。

    王胡风知道按照以往的皮毛市场行情,皮毛最大利润之时,是在初冬过去后。岑氏商号终于决策失误了一次,王胡风沾沾自喜,他相信,这只不过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囤积皮毛的生意让岑氏商号赚取了可观的利润,很多人都在埋怨:“如果再晚出手几天就好了。”

    这一日,岑少白将岑氏商号所有产业的掌柜全部召来。

    岑少白扫视了林林总总数十号人,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缓声道:“你们记住,为人最岂贪心,做生意同样也是如此,当货物获得较理想的利润之时,就要及时地把它卖出,囤积生意的真谛便是‘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不能过分等待高价,把货物留在手中不放,这样只能错过出售良机,只有做到让货物和银子流通周转如同流水那样,才不至于让我们被动……”

    果然,由于岑氏惊人的聚财能力被传的沸沸扬扬,有些同样经营皮毛生意的商人,得知岑氏在皮毛看好的行情下,突然莫名其妙地把货物全部出手,所以他们也纷纷的把囤积的皮毛果断地抛了出去,市场顿时一片恐慌,皮毛价格一路下跌。

    王胡风怎么也不会想到,市场会如此的瞬息万变,看到满仓都是囤积的皮毛,卖出会折本,继续囤积又不知将来会不会降得更多,前几日还在踌躇满志的他,此时已是伤心到几欲吐血。

    ……

    “小闲,这位就是长安的首富王胡风!”岑少白向卢小闲介绍道。

    “王掌柜,这位是定国公!”岑少白对王胡风笑道,“岑氏所有的商号都是定国公的。”

    “没想到定国公竟然还是商场高手。”说到这里,王胡风自嘲地笑道,“与岑氏斗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不知道对手是何人,焉能不败,我败的不冤呀!”

    卢小闲也不是第一次与王胡风打交道了,虽然他们曾经是对手,但卢小闲对王胡风却很是欣赏,至少在做生意这方面,王胡风还是很有一套的。

    卢小闲淡淡道:“王掌柜客气了,你急着见我,不知有何见教?”

    “定国公,我想加盟岑氏,不知可否?”王胡风直言道。

    岑少白听王胡风如此一说,不禁面上露出喜色,要知道王胡风如果真的能加入岑氏商号,那实力将会大大加强,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卢小闲。

    卢小闲依然是波澜不惊:“不知王掌柜为何要加入岑氏,加入岑氏后有何打算?”

    王胡风也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通过与岑氏的较量,我很清楚,我斗不过岑氏。我是个明白人,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与其最

    终被消灭,还不如提早投诚。我想,岑氏有了我的加入之后,不仅整个长安城,包括长安周边的地区都会被我们牢牢地控制地手中。”

    卢小闲听了摇摇头道:“非常对不起,王掌柜,我不能接纳你。”

    卢小闲的回答,不仅出乎了王胡风的意料之外,而且让岑少白也大吃了一惊。

    “定……定国公,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王胡风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我知道你有着巨大的财富,加入岑氏会让岑氏的实力大大提升。可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拒绝你的加入。因为你的经营理念与我截然不同,若你带着你的钱加入岑氏,将来产生分歧后,你将会成为岑氏发展的最大障碍。”

    卢小闲的话让王胡风目瞪口呆,好半晌,他才讷讷地问道:“不知定国公的经营理念是什么?”

    卢小闲思索了好一会,对王胡风道:“王掌柜,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定国公,您请讲,我洗耳恭听!”

    卢小闲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来:“从前,山中有个修仙的高人,据说他无所不能,只要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世人都想找到这位高人,帮助自己解决这样那样的困难,可惜这位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有人能找到他。但是有个乞丐,却锲而不舍,靠着讨饭四处寻找这位高人,终于在十年后的一天找到了这位高人。高人已经是一大把年龄了,他笑着告诉乞丐道,是因为乞丐的精神感动了自己,所以他才愿意见见乞丐,否则的话,乞丐就算再找十年也见不到自己。”

    “定国公,你的意思可是说做一件事情必须要有十年如一日的恒心?”王胡风在一旁猜测道。

    “你继续往下听!”卢小闲不置可否道,“乞丐自然是连声向高人道谢。于是,高人便问乞丐,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他一定会帮乞丐实现愿望。乞丐哭诉起来,他说自己以前也是个有钱的商人,可是后来做生意赔了,房产也抵了,娘子也跟人跑了,现在只好乞讨为生。”

    岑少白在一旁猜测道:“乞丐是不是求高人帮他重新成为有钱的商人?”

    卢小闲摇摇头道:“乞丐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他对高人说,现在乞讨的人太多,他希望高人能帮他在行业当中成为佼佼者。”

    二人听罢瞠目结舌,良久,王胡风道:“真是匪夷所思,都做乞丐了,居然还要成为佼佼者。”

    “高人对乞丐倒是很赞赏,他说,人即使再落魄,也不能服输,就冲乞丐的这种精神,高人答应了乞丐的要求。”

    岑少白与王胡风竖起了耳朵,他们知道卢小闲下面说的才是重点。

    “高人告诉乞丐,要在乞讨业有所建树,必须先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高人问乞丐姓什么,乞丐答曰姓刘。高人告诉乞丐,让他今后就叫乞丐刘。高人又问乞丐经常在何处乞讨,乞丐答曰没有。高人告诉他,必须要有个固定的乞讨场所。”

第九百九十七章 三月之约

    二人聚精会神地听卢小闲往下说着。

    “高人告诉乞丐,让他以后每日就在集市边守着,手里拿个碗,碗里先放上数十文钱,然后在面前立个牌子,上面写上‘乞丐刘’。有自己的招牌,这样就与其他乞丐不一样了。”

    岑少白若有所思道:“小闲,你不遗余力地四处传扬岑氏商号的名声,与这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妙?”

    卢小闲赞赏地点点头,接着说:“高人告诉乞丐刘,有了自己的招牌,这还不够,必须在乞讨方式与其他乞丐区别开来,让别人觉得他有个性,有特色。若还像过去一样,面对熙熙攘攘的人流,拿个碗,伸向人群,嘴里喊着‘行行好吧!行行好吧!’估计大多数人连看也不会看一眼,躲着就过去了。高人告诉乞丐,以后不管什么人给他钱,他只许收人家五文。别人朝他碗里扔钱,一定要看清楚是多少钱,如果是五文钱,就对人家说声谢谢。如果人家给了十文,也不要见钱眼开,赶紧把人家叫住,告诉人家这里只收五文,然后再找给人家五文钱。如果人家给的是两文钱,也把人家叫住,谢谢人家的好意,告诉你家这里最低要给是五文,把两文钱让人拿回去。”

    王胡风有些不明白了:“啊?如此以来,人家给十文,要找回五文,人家给两文还不要,这岂不是要的更少了吗?”

    卢小闲笑道:“乞丐刘也是这么问的!”

    “那高人是如何回答的。”

    “高人告诉乞丐刘,要想在乞讨业成为佼佼者,必须按照自己的话去做,刚开始是有点损失,但以后就不一样了。”

    “小闲,这是为什么呀?”岑少白也不明白。

    卢小闲笑道:“岑大哥,假若你是这个乞丐刘,当你找五文钱给人的时候,那人手里拿着那五文钱肯定会想,怎么回事,要钱的还带找钱的。这种怪事肯定会被他宣扬出去,他会跟亲戚朋友说‘集市边有个乞丐,我给了他十文钱,他却找我给五文。’给两文钱的人就更惊诧了,估计当时就得与你翻脸‘什么,最少得给五文,这还是乞丐吗?’回去以后这个人也会替你宣扬,‘今儿个我可遇见一件怪事,集市边有个乞丐,我给他两文,他还不收,告诉我最低只收五文。’你想想,这些人都免费为你扬名,你的知名度增加了,无形的财富不就增加了,只要聚集了人气,以后还愁不来钱吗?”

    二人听罢,不禁低头沉思起来。

    卢小闲也不说话,只是端着茶碗,静静地看着他们。

    好一会,岑少白先抬起头来,他问道:“小闲,那后来呢?”

    卢小闲接着道:“乞丐刘听完高人的话,便离开了。过了一个月,高人心里对乞丐刘不放心,便去了集市找乞丐刘。到了集市边上,老远就看到在集市一角围了一群人,挤进去一看,中间果真是乞丐刘。他面前立着一个牌子,上书‘刘氏乞丐’,乞丐刘

    正忙着收钱,找钱。人群中有位中年妇道,‘嘿,我们家相公回来跟我一说,我还不相信,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乞丐,只收五文,多了还不要,到这来一看,还真是,您看人家这个乞讨,还真不一样。’旁边一个富家子弟气不过了,‘我还不相信,有人会见钱不眼开。’说罢,便走上前去,拿出一两银子来,递给乞丐刘,‘你挺辛苦的,别找了。’乞丐刘忙把他拉住,数出一堆铜钱来塞给他,‘谢谢这位公子的好意,您也不容易,我就收您五文钱,多了不收,欢迎您下次光临。’围观的人看到这场景,竟然喝起彩来。高人看到这里,觉得很满意,也没和乞丐刘打招呼,便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岑少白听得津津有味,他问道:“小闲,这故事肯定还没完吧!”

    卢小闲点点头:“又过了一个月,天上正下着雨,乞丐刘又来找高人了,‘多谢您的主意,我现在的乞讨业已经蒸蒸日上,若不是今日下雨歇业,我都抽不出来空过来看您。’高人笑道,‘你本身就长了一个适合乞讨的脸,再加上经历了这么多风雨,满脸都是沧桑,稍微有点同情心的人就想给你点施舍。’乞丐刘道,‘说来也怪了,和我一同在集市乞讨的,长的比我惨,可他们一天却要不来几个钱。’高人告诉他,‘这你就不懂了,不要以为你只是在乞讨,你在乞讨的同时,给大家带来新奇,带来快乐。人都是这样,有钱了就想找点新奇的事,如果听说哪有三条腿的蛤蟆,都多人都会不远万里去看看。所以,大家给你钱,不是因为你值得同情,是因为你这个行为让别人觉得与众不同。’乞丐刘听得直点头,‘我明白了,您是说很多人吃饱了没事干?’高人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后来呢?”岑少白又问道。

    “后来,高人再一次来到集市找乞丐刘,老远就看到集市一角围了很多人,比上回人更多了。高人走上前去,挤进去一看,虽然地上放的牌子还是乞丐刘,可人已经换了。高人问那人,‘乞丐刘呢?’那人答道,‘刘掌柜在京城总店呢,这里只是分店,我是他雇来看店的……”

    “再后来呢?”岑少白真有些锲而不舍。

    “没有后来了,若再有,那也是岑大哥你这岑氏商号再把故事续写下去了。”说到这里,卢小闲看向王胡风:“王掌柜,我的故事讲完了,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若你能明白,就再来找我。若不明白,恐怕我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说罢,卢小闲起身头也不回便离去了,只剩下岑少白与王胡风面面相觑。

    ……

    李隆基做了监国太子,太平公主去了自己的封地,按理说李隆基的权力更大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姚崇与宋璟被贬离京之后,李隆基却被远在蒲州遥控指挥的太平公主打压的灰头土脸,实力远不如从前了。

    姚崇与宋璟的位置被太平公主安插了一批亲信,不仅

    如此,老臣韦安石因为几次出手保护太子,被太平公主明升暗降,表面上荣升为二品的左仆射,实际上剥夺了实权,发配到东都洛阳了。

    太子的老师张说,被任命为尚书左丞,也发配到洛阳了。

    整个宰相集团中,李隆基的人只剩下刘幽求一个人。刘幽求本来不过是个县令,因为政变有功,才升到宰相高位。他的资历以及影响力远不及姚崇,就是跟太平公主手下那些宰相也没法比。

    经过太平公主的一番努力,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她和李隆基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很多人都看出了这一点:此刻的李隆基,虽然看起来是太子监国,大权在握,但是综合实力和监国之前相比,反倒更加虚弱了,整个被架空了。

    ……

    景云二年腊月十七,定国公府,卢小闲又一次宴请了薛讷与解琬。

    “二位老帅,三月之约到了,我信守诺言,故而再次请来二位老帅!”卢小闲豪爽道。

    “定国公真乃信人!”薛讷与解琬向卢小闲施礼道。

    薛解二人此次赴宴的心情,与三个月前截然不同。

    若说三个月前,薛讷与解琬对卢小闲多少有些不屑,那现在对卢小闲却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三个月来,薛讷与解琬二人日日待在军中,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想看看卢小闲如何收服军心。卢小闲也没有食言,果然在三个月里将羽林军与万骑全部掌握在了手中,而且丝毫没有借重他们二人,完全是靠自己的一己之力做到的。

    酒还是上古珍酒,菜还是永和楼的菜,卢小闲也不客气,对二人道:“二位老帅,我们都是三个月未沾酒了,来来来,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薛讷与解琬苦笑道:“定国公,今日您就放过我们两个老家伙吧,我们甘拜下风了!”

    薛讷与解琬并非客气,三个月前的那次斗酒,直到现在他们还记忆犹新,卢小闲以一敌二,硬是将他们二人喝得钻到了桌下。他们二人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还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可卢小闲却早已精神抖擞地在军营内开始训练了。

    酒过三巡,三人打开了话匣子。

    “定国公,我想问你句话!”解琬犹豫道。

    “解帅不用客气,请直言,我知无不言!”

    “定国公真的从未带过兵吗?”

    “当然没有带过兵,我怎么会骗你呢?”卢小闲笑道。

    “没带过兵,您怎会在三个月内将这羽林与万骑收拾的服服帖帖?要知道,就算是我们这些常年在军中打滚之人,调任新的军队后,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做到这一点。”

    “其实都是老一套,你们不都看到了吗?无非不过是以身作则、赏罚分明、严格训练而已。”说到这里,卢小闲笑笑道,“当然,再加一点点银子,效果就更好了。”

第九百九十八章 示敌以弱

    “加一点点银子?”薛讷瞪大了眼睛,“您每月进行一次军演比试,每个项目的头名奖赏五百两,进入前一百名还有从十两到一百两不等的赏金。我粗粗算了,这三个月下来,您已经撒出去了上万两银子了,这也叫一点点?。”

    解琬感慨道:“老薛,看来定国公这治军的法子,我们一辈子也学不来呀!”

    薛讷摇头:“撒钱学不会,可定国公以身作则那可是实打实的,三个月吃在军营住在军营,日日巡夜,你我有目共睹,难怪军士们都会服你。”

    解琬附和道:“我从军四十余年,也算是以军纪严明闻名,可也比不上羽林与万骑现在的军纪严。就说这陈玄礼与葛福顺,都是羽林出身的老人了,他们扶立新帝有功,一个升了左羽林将军,一个升了右羽林将军,可他们犯了军纪定国公毫不犹豫就打了军棍,这二人不仅没有怨恨,而且对定国公心服口服,羽林万骑怎会军纪不严明呢?”

    卢小闲神秘兮兮道:“二位老帅,我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

    “什么秘密?”

    “陈玄礼与葛福顺与我有故旧,这违纪与挨军棍,都是我与他们二人提前策划好的!”

    “啊?”薛讷与解琬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

    “苦肉计!”

    “杀一儆百!”

    卢小闲点点头。

    “定国公好算计!”薛讷与解琬向卢小闲竖起了大拇指。

    “兵不厌诈嘛!”说罢,卢小闲试探地问道,“二位老帅,当初我们所说的……”

    薛讷笑道:“定国公的吩咐,我记在心上呢,给你!”

    薛讷递过一样东西:“这是我多年的经验与一点拙见,都记在上面了,定国公若不嫌弃,可以参详一二。”

    “还有我的,定国公!”解琬同样递上了他的文册。

    “谢过二位老将军!”卢小闲向二人深深一躬。

    ……

    景云二年上元节刚过,李旦便在朝堂之上提出传位给太子李隆基,问大臣们是否可行。大臣们大多是太平公主的人,故而都沉默不语,李旦只好宣布退朝,让大臣们回家好好想想,尽快给出答复。

    李隆基很快上表,明确表示坚决不敢担当大任,坚辞李旦的传位。太平公主在蒲州,不方便直接表态,但她派出党羽劝睿宗不要放弃权力。无奈之下,李旦只得继续当他的皇帝。

    李旦流露出传位的念头,这让太平公主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决定主动向李隆基出击了。

    可李隆基依然懵懵懂懂的,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

    “小闲,你可来了!”满脸疲惫的李旦见了卢小闲如同救星一般。

    “陛下,又出什么事了吗?”卢小闲问道。

    “小闲,你也知道朕准备让三郎即位的事了吧?”

    卢小闲点点头。

    李旦叹了口气道:“这么久以来,朕一直在和稀泥,可朕也有底线,朕的底线就是三郎太子的位置不能动摇。一旦太子不稳,大唐就会重新

    陷于动荡之中,朕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现在,在太平的压制下,三郎已经朝不保夕了,怎样才能确保三郎太子的位置不动摇呢?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给他一个不容挑战的名分,这个名分就是皇帝。”

    当初,卢小闲与李隆基定下了示敌以弱的计策,现在看来,果然有效果了,李旦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李隆基被太平公主打压的。

    想到这里,卢小闲不由赞叹道:“陛下好气魄!”

    李旦摇摇头道:“上个月,朕召见天台山道士司马承祯,向他讨教道术。司马承告诉朕,所谓道,就是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啊。朕又问他,一个人自然可以这样修炼,那要是治理一个国家应该如何?司马承祯告诉朕,国家和个人没有区别,只要摒除私心杂念,顺其自然,国家也就治理好了!所以,朕才下定决心让位于三郎。再说了,这也是当初我们二人早就商议好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现在却遇到问题了。”

    “遇到问题了?什么问题?”卢小闲问道。

    李旦苦恼道:“朝臣大部分人都是太平公主的人,他们不同意朕传位于三郎,朕也是无可奈何呀!”

    卢小闲思虑了一会,对李旦道:“这件事还真有些麻烦,陛下,这样吧,先容微臣回去想想,等微臣想好了,再来回禀陛下。”

    “小闲,你得快点呀,朕可实在不想再在这火上烤了。”

    “微臣知道了,陛下等着微臣的消息吧!”

    第二日傍晚,卢小闲又去见了李旦。二人长谈了一夜,直到天亮时分,卢小闲才打着哈欠离开了皇宫,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谈了些什么。

    ……

    远在蒲州的太平公主,虽然离开了长安,但日子过得颇为惬意。

    蒲州刺史是太平公主的心腹,对她照顾备至,把她安排在当地最好的建筑关帝庙内居住,有宏伟的大殿,明亮的房舍,几重大院内古柏苍松遮天蔽日。院内到处是花草,幽雅别致,犹如仙宫,没有干扰,没有尘嚣,整日与崔湜和随去的十几个娈童戏嬉玩耍,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有时,她甚至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不错。

    关帝庙中有一个司香火的庙祝叫慧范,年不过三十,英俊、聪明,百般伶俐。听说住在庙里的,是名扬四海权倾朝野的太平公主,常常在她面前献殷勤,借机一睹公主风采。

    太平公主也很注意这个慧范,有事无事地找他问这问那。三来两去,已各自有意,趁一个月黑之夜二人成了好事。

    慧范运用从旁门左道那里学的对付女人的本事,悉心侍候太平公主,使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舒心和快乐。

    “因祸得福,不虚此行。”她常常用这八个字来形容在蒲州的难忘的日子。

    几个月后,李旦下旨要她回京时,她倒有些舍不得走了。

    李旦传太平公主回京,一则是念兄妹之情,再则是想与她商议传位于太子的事。

    回长安的马车里多了个和尚,太平公主旅途更浪漫了。回到长安后,慧

    范被安排在慈恩寺。同当年薛怀义与则天皇帝如出一辙,慧范隔三差五去公主府问安。

    这一日,普润方丈将慧范喊进了自己的禅房。

    一个少年正坐在禅房内,慧范一见,赶忙单腿下跪道:“听风堂间部王诚见过堂主。”

    禅房内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燕谷。

    根据卢小闲的要求,燕谷对听风堂进行了整合,设立了间部、卫部与杀部。间部主要负责获取情报,卫部主要负责内部防范,杀部主要负责除去敌人。

    王诚便是燕谷暗中安排在太平公主身边的间细,按理说与王诚的接触,燕谷是不用出面的,可他却亲自来了。由此可见,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王诚,下一步计划可以实施了!”燕谷吩咐道。

    “堂主,属下明白!”

    ……

    太平公主回到长安仅短短数日,便接连发生两次刺杀太平公主的事件。

    一次是在上朝的路上,一刺客手执钢刀,冲到太平公主的轿子边朝轿中刺去,轿子戳了个窟医,幸未伤人,刺客当场被杀死。

    还有一次是深夜,窗外连发数镖,均钉在太平公主榻前,也未伤着,刺客乘黑夜逃窜。

    太平公主把崔湜、慧范召来商议对策。

    太平公主介绍了两次被刺经过,恨恨道:“此事一定是李隆基遣人所为,如不对他及早下手,不仅仅我,就连你们都会遭到他的毒手。”

    崔湜也是义愤填膺:“他既然派刺客要置公主殿下于死地,我们也可以采取同样的手段对付他!”

    慧范摇摇头:“李隆基住在东宫,高墙深院,暗杀手段不易施展。”

    崔湜反驳道:“那可以采取其它手段,比如毒杀之类……”

    “那也不容易,依我看,可以向睿宗进言,免了他的太……”

    “皇兄生性懦弱,不会轻易贬他的。”太平公主叹了口气道。

    慧范趁机道:“最近,夜观天象,有慧星出现,要不我去向皇上进言,说少主有侵皇位的可能,让皇上把他贬了。如何?”

    太平公主皱眉道:“不妥,如果他顺水推舟,干脆借此把皇位让了,岂不弄巧成拙了?”

    慧范劝道:“皇帝谁不想当?则天皇帝八十多了还舍不得退位哩。”

    崔湜也在一旁附和道:“我看这事可行!”

    太平公主架不住两位情人的花言巧语,同意一试。

    当夜,慧范便以重要星相启奏为由,要见李旦。

    李旦迷信星相,听说慧范**师深夜求见,便召他进宫。

    慧范向李旦奏道:“陛下,贫僧夜观天象,西方太微星旁,出现一慧星,长数丈,对帝座有威胁。依贫僧看,是少主欲侵帝位的征兆,请陛下及早做准备。”

    李旦听了慧范话,终于松了口气,但他故意皱眉问道:“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李旦挥挥手道:“你先回去吧,此事事关重大,明日我问问大臣们的意见再说吧!”

第九百九十九章 李隆基登基

    太阳刚刚露头,含元殿已是一派紧张,一队队盔甲整齐。手执戈矛的殿前卫士在值日金吾的带领下,从两侧走向含元殿两廊,只听一片铁器撞击声有节奏地传过来,又荡开去,长长的两列卫队,把庄严肃稳的朝堂气氛渲染得浓浓的。

    接着,响过三通鼓,一位手执拂尘,身着朱衣的太监从一侧走出,向立于丹风门外的文武百官大声宣道:

    “时辰已到,文武百官上殿喽!”

    一声喊后,文武官员从左右两廊按品级进入大殿,齐齐整整排列在殿堂两旁。

    五通鼓响,由远及近传来一派悦耳的笙萧鼓乐之声,宫娥彩女拥着睿宗、太平公主、李隆基进了大殿。李旦居中,太平公主、李隆基分左右坐在朝堂之上,只是太平公主座前有一道紫色的屏幕遮着,惟其如此,更显出其神秘和特殊。

    接着,由太监内给事中杨思查点朝班官员名单,向睿宗跪奏:“应到官员已到齐。”

    朝议开始了。

    果然,天监台少监首先奏道:“陛下,近日有彗星出现在天上,这预示着地上要除旧布新。彗星过后,帝坐星和前星皆有变,预示着皇太子当为天子,请陛下决断!”

    众位大臣听罢,心中都咯噔一下。

    众所周知,天监台的这位少监是太平公主的门下,由他向陛下禀报此事,肯定是出自太平公主的授意。看来太平公主一回长安,便毫不犹豫向太子出招了,而且这一招异常阴险狠毒。

    为什么说这一招阴险狠毒呢,因为这里面有名堂。

    帝座,也叫武仙座星,是天皇大帝的外座,象征皇帝。而前星是指心宿的前星,象征太子。如今,象征皇帝的星星和象征太子的星星都有变化,这意味着太子应当做天子,不能再待在东宫里了!

    谁不爱权力呀,此时李旦才当皇帝没多久,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让李隆基当皇帝的。但是,根据星象,李隆基这个太子显然有了当皇帝的动向,已经不安其位了。如果睿宗不想让他当皇帝,恐怕只有废掉他了。因此,天台监少监的这番话的真正涵义在于:废黜李隆基!

    这可是非常厉害的一招,李隆基功高震主,历来皇帝对这样的人都是颇为猜忌的,朝中大臣大多依附太平公主,替他说话的人少之又少。只要李旦一句话,李隆基就马上面临着灭顶之灾!

    众位大臣都看向了太子李隆基,李隆基却像一尊木雕一般端坐,一动不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旦听罢,并没有表态,而是向群臣问道:“不知众位爱卿是何意见?”

    如此敏感的问题,此时大臣们谁也不表态,甚至连太子唯一的心腹刘幽求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窦怀贞聪明,他对睿宗道:“一切但凭陛下决断。”

    “叫朕决断?”李旦皱起了眉头,看向其他大臣:“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吗?”

    “但凭陛下决断!”其余众臣齐声应道

    “那好吧,就由朕来决断!”李旦点点头道,“朕自登基以来,日夜操劳,寝食难安,正想休息呢。既然是上天指示朕要让位了。那好,朕决定现在就叫人拟诏,把皇位传给太子。”

    窦怀贞听了大惊,忙奏道:“陛下刚刚年过半百,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哪有退位之理?则天皇上八十岁了尚在位。陛下如传位,定将危害社稷……”

    李旦扫视了一圈群臣道:“当年中宗在位的时候,小人当道,上天屡屡预警。当时朕就劝他赶快顺应天意,立一个好儿子当太子。没想到中宗认为我动机不纯,还很不高兴。现在同样的事情轮到朕身上,难道当年朕劝兄长时明白,而到自己的身上就糊涂了吗?朕绝不会重蹈兄长的覆辙,决定传位于太子!”

    窦怀贞还要再劝,李旦却怒目道:“刚才让你们说,你们不说,而是但凭朕的决断吗?现在朕意已决,窦爱卿不必再说。退下吧!”

    李隆基听了父亲的决定,赶忙跌倒以头抢地道:“我不过就是立了那么一点功劳,连当太子都害怕不堪重任,父皇您要把皇位传给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接受。”

    听完李隆基一番话,李旦道:“国家之所以能有今天,朕之所以能当皇帝,都是拜你所赐。如今帝座有灾,天象告警,朕才把皇位传给你,希望能够转祸为福,你就安心登基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李隆基也没什么可推辞的了,百感交集,流涕而出。同样,话说到这份儿上,太平公主同样无法出面再劝说李旦了。

    太平公主枉费一番心机,聪明反被聪明误,等于将皇位拱手送给了李隆基,气得她一回去便指着慧范的鼻子破口大骂。

    就因为李旦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传位决定,整个局势都扭转过来了。

    本来,太平公主羽翼丰满,胜算很大,太子李隆基则是损兵折将,自身难保。

    但是,忽然之间,一切又都颠倒过来了。太平公主再次白忙了一场,而李隆基则稳稳地接住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从太子晋升为皇帝了!

    李隆基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卢小闲当初给他定下以退为进这计的妙处。一切果真与卢小闲当初计划的一样,他接受了睿宗李旦的禅让,正式登基称帝,改元先天。

    退让从来都不是太平公主的风格,只要有一分希望,她都会付出十分的努力,所以她要努力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阻止李旦传位没有可能,太平公主决定在太上皇的权力上做文章,她想让李旦不要放弃所有权力,这样自己就有上下其手的可能。

    于是,太平公主找到李旦。

    太平公主说了些闲话后,进入了正题:“皇兄,三郎还年轻,皇兄可不能将天下大事就这么全部交出去,为了大唐社稷,皇兄还得替三郎把把关。”

    李旦不置可否,他点点头道:“皇妹说的有理,让朕想想吧!”

    太平公主知道自己

    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否则便会适得其反,便向李旦告辞了。

    待太平公主走后,李旦便找来了卢小闲。

    卢小闲听罢点头道:“太上皇的确应该再再扶陛下一程。”

    “你也不同意朕放权?”李旦疑惑地问道。

    “我是怕陛下不是太平公主的对手,有太上皇在旁边帮衬着些,关键时刻你还可以拉陛下一把,毕竟陛下是您的儿子,毕竟大唐社稷还要靠他传承下去。太上皇若这么甩手不管了,这万一要是……”

    卢小闲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李旦却从中听出了话中之意,他拍案而起:“难道太平她还敢对三郎下毒手不成?”

    卢小闲淡淡道:“太平公主的手段,太上皇您最了解,远不是常人能揣测的,陛下碰上她,能讨得了好去?太平公主做事从来不择手段,中宗之死就摆在眼前,前车之辙,后车之鉴,太上皇不能不防。若她真的对陛下下毒了手,到时就悔之晚矣!”

    李旦颓然坐下,卢小闲说的一点都没错,看目前的情形,自己的儿子还真不是妹妹的对手,看来自己还得再辛苦一阵子了。

    于是,睿宗李旦尽管退位做了太上皇,但自称为“朕”,命令称为“诰”,每五天一次到正殿太极殿接见群臣。李隆基则自称为“予”,命令称为“制”和“敕”,一天一次到偏殿武德殿办公。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免和重大的政治军事问题由太上皇决断,其余的事情才由皇帝来管!

    与此同时,李旦想用亲情打动太平公主,本来是儿子和妹妹斗,现上他把帝位传给儿子了,可能多少有些对不起妹妹啊。他想尽量满足妹妹的要求,只希望妹妹从此不再为难儿子。

    李旦有了这种心思,太平公主当然不会放过。她借此机会重整旗鼓,经常推荐一些自己看中的人,李旦是来者不拒,很快几个重要人物都被推荐到了宰相的位置上,太平公主的羽翼丰满了起来。上有李旦的庇护,下有拥护者的支持,太平公主的势力急剧扩张。李隆基虽然贵为皇帝,却权力有限,谁也指挥不动。

    ……

    这些天来,太上皇李旦身体微恙,李隆基日日在身边伺候。看着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对自己还是如此恭敬,这让李旦心中甚感安慰。

    李隆基为了祈祷父亲早日苏复,又摆驾前往慈恩寺专程为太上皇祈福。

    上香祈祷完毕,李隆基觉得有些累了,主持普润大师便请陛下前往禅房歇息。

    “力士,你在外边守着,予要在这禅房内歇息一会!”

    “是,陛下!”

    李隆基进了禅房,卢小闲早已在等着他了。

    “陛下,您请安歇,贫僧告退了!”将李隆基引入禅房后,普润很识趣地告退了。

    “陛下,最近过得很憋屈吧?”卢小闲笑着问道。

    “岂止是憋屈,都快上不来气了。”李隆基大倒苦水。

第一千章 演戏

    卢小闲正色道:“陛下要想彻底挤去太平公主这个脓包,重振大唐雄风,就必须要忍耐。否则,将来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小闲,你放心,予只是说说而已,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呢?”

    “如此臣就放心了”卢小闲对李隆基叮咛道,“要让一个人灭亡,就必须让她先疯狂,无论再强大的人,到了天怒人怨的时候,只须轻轻一推,便会轰然倒地。所以,陛下还得继续忍耐呀。”

    “小闲,知道了,那你能告诉予,还须忍耐多久吗?”李隆基苦笑着问道。

    “那要看陛下的了?”

    “什么意思?”李隆基有些不解。

    “听说陛下喜欢看戏?”卢小闲突然话题一转。

    “呃!”李隆基不知卢小闲何意。

    “那陛下一定也会演戏了?”

    “会一点!”李隆基还是很谦虚。

    “会一点不行,得要炉火纯青才行。”

    “小闲,你就直说吧,不要兜圈子了!”李隆基急了。

    “那好,臣就直说了。不管是真的也好,是演戏也罢,陛下只需要让太上皇明白,若再不对太平公主动手,陛下便死无葬身之地。只要太上皇下定决心,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臣了。总之,要让太上皇看到陛下很惨,越惨越好,毕竟陛下是太上皇的儿子,太上皇不会熟视无睹的。”

    李隆基咬咬牙道:“不就是苦肉计吗,我豁出去了!”

    “陛下,下一步臣准备……”

    ……

    李隆基作为皇帝,一天受着太平公主的窝囊气,他能忍,可他的手下人不能忍了。

    李隆基当初的手下,提着脑袋参加政变,为的就是功名富贵,本来以为李隆基当了皇帝,他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可没想到李隆基当了皇帝,还继续受制于太平公主,他们这些人被贬的被贬,在朝的也没有任何权力,怎能不让他们这些功臣们很失落。

    尤其是最具政治头脑的军师刘幽求,他不仅是李隆基的高参,而且在唐睿宗当皇帝的过程中也立了大功,对两代皇帝都有功,所以,自视甚高,每每以首席功臣自居。现在李隆基当了皇帝,他这个首席功臣理应直接晋升为首席宰相吧?可他虽然当了宰相,可是位置却靠在最后一个。前面的位置全让太平公主的人占了,这让刘幽求非常失望。

    怎么办呢?

    刘幽求是搞政变起家,在他看来,政变是最简单可行的办法了。不如再搞一场政变,把太平公主除掉,否则,陛下的人马永无出头之日!

    有了想法,就要考虑具体的谋划了。怎么政变呢?

    刘幽求轻车熟路,他知道政变光靠自己一个人不行的,没有军队也不行,于是他想起了吉温。

    刘幽求找吉温,二人一拍即合。

    “吉兄,长安的军队都在定国公的控制之下,要想政变,没有定国公的同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定国公那里我不好出面,你与定国公相识甚早,交情不浅,这事还得吉兄你亲自出马。”

    说实话,刘幽求虽然自视甚高,可对卢

    小闲还是颇为忌惮。

    吉温点点头道:“我可以试试,但我不敢保证定国公会答应。”

    刘幽求道:“那是自然,先试试再说吧!”

    吉温又道:“不过,此事还得先知会陛下。”

    两个人商量好了之后,就来找李隆基了。李隆基想也没想,就立刻认可了他们的想法。但是,让他们回去从长计议,好好商量方案。

    李隆基对前来找自己商议政变的刘幽求说,这是大事,千万不要泄漏,一旦时机成熟,咱们再发难也来得及。

    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吉温在与人喝酒的时候,在酒醉中却向别人和盘托出了计划。

    酒醒之后,吉温吓出一身冷汗,他赶紧找到李隆基叙述了经过。

    李隆基当即写了一纸奏疏,上奏李旦,说刘幽求和吉温两个人是奸臣,挑唆我和姑姑太平公主的关系,请太上皇裁决。

    李旦得知后,马上命人把刘幽求和张玮抓了起来,准备以疏间亲罪处以死刑。

    卢小闲知道后,前去因为二人求情。

    卢小闲的面子李旦不能不给,于是改为贬至越州,调离李隆基的身边。

    到此为止,一场还在策划中的政变彻底流产了。

    ……

    吉温前来向卢小闲告别,卢小闲叹了口气道:“吉大哥,这次辛苦你了!”

    “能为陛下与小闲你做点事,说明我吉温还有用,何来的辛苦。”吉温倒是笑呵呵的。

    “吉大哥,这次不得已才让你背个大黑锅,不会怨我吧!”卢小闲一脸愧疚道。

    吉温微微一笑道:“小闲,想我吉温当初只是一个捕快,若不是认识了你,我哪有今天,我不怕背黑锅,能为小闲你和陛下背黑锅,是我吉温的荣幸。”

    吉温离去后,卢小闲便来到军营,他让人将薛讷与解琬请来。

    “二位老帅,最近羽林与万骑没有什么问题吧?”

    “定国公放心,羽林与万骑我们会牢牢地控制在手中,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二人拍着胸脯道。

    “我最近事情有些多,可能没有时间留在军营,就有劳二位老帅了!”

    “我们知道定国公是做大事的,能为定国公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卢小闲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向解琬问道:“常无楷那里有什么异动吗?”

    常元楷是万骑的中郎将,是万骑大将军解琬的属下。此人虽然在军中,可卢小闲早已查出,他是太平公主布置在万骑的一枚棋子。

    “没有任何异动!”解琬答道。

    “记住,万万不可打草惊蛇,只须暗中注意他的动向即可。”

    ……

    “放毒!”

    “暗杀!”

    “起事!”

    虽然将李隆基的羽翼被一一剪除了,可只要李隆基还在,太平公主就不会收手,她与她和党羽们一直在密谋对付李隆基的办法。

    这一次是崔湜登场了,崔湜主动提议道:“公主,我早就提出过毒杀李隆基的想法了,你总认为不妥。此次,有个绝佳的

    机会,望公主一定要抓住。”

    “哦?你说来听听!”太平公主这次很感兴趣。

    “上官婉儿身边曾经有一个叫红儿的侍女……”

    说到这里,崔湜的心头不由颤了一下。

    听到了上官婉儿的名字,太平公主眉头轻挑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太平公主的这点细微变换并未逃过崔湜的眼睛,他接着道:“红儿从小失去父母,全靠婉儿养大,二人如母子般亲密。我与婉儿往来,对她也一点不避。前不久,我为婉儿上坟,碰见了红儿,她告诉我,她现在专为李隆基捣制保养药品赤箭粉。若是公主同意,我便去联系她,只要她把毒药掺入赤箭粉中,李隆基服了必死无疑,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岂不省事。”

    太平公主的一班人听了,到时便议论起来,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

    太平公主思忖了好久,现在一时也拿不出更好办法,她觉得这个法子可以一试。

    ……

    “红儿姑娘,我有事要求你!”卢小闲开门见山道。

    今日一早,卢小闲便着人去请红儿过府。红儿来时,卢小闲早已在等候她了。

    “红儿见过定国公!”

    红儿打量着卢小闲,神情不由一阵恍惚,面前的这个年经人,还是当年初到长安的那个少年吗?

    那时候,他什么也不懂,全凭着一股意气在做事。不能不说上官娘娘目光精准,第一次与卢小闲见面后,就预言此子将来会有大成就,果不其然,如今的卢小闲已经成为大唐的定国公了。

    事过境迁,可惜的是上官娘娘没有看到这一天。

    卢小闲请红儿坐下后,笑了笑道:“我还以为红儿姑娘不会来呢,今日能见到了红儿姑娘,真的很好!”

    说实话,卢小闲还真的很担心她不会来,现在见到了红儿,禁不住松了口气。

    红儿直接道:“其实,就算定国公不来找奴婢,奴婢也会来找定国公的,奴婢想求定国公一事。”

    “哦,不知是何事?若我能帮得上忙,定会全力以赴!”卢小闲道。

    卢小闲找来红儿,就是为了让她来帮忙的。如今红儿有事,若不帮她解决了,她如何能尽心办事?

    “奴婢想求定国公帮奴婢报仇!”红儿咬牙切齿道。

    “报仇?报什么仇?为谁报仇,你可否说的明白些?”卢小闲耐心地询问道。

    “奴婢要为上官娘娘报仇!”红儿咬牙切齿道。

    “啊?”卢小闲听罢大吃一惊。

    红儿啜泣道:“定国公,奴婢虽然没有证据,但奴婢可以断定,上官娘娘是被太平公主逼死的!”

    卢小闲默然良久,沉声问道:“就算是太平公主逼死了上官娘娘,可你为什么要找我报仇呢?”

    红儿道:“上官娘娘在的时候与奴婢聊天说起过,太平公主虽然是一介女流,可能斗得过她的人却并不多,中宗皇帝不行,韦皇后不行,相王不行,临淄王也不行,只有定国公才能治得住她。可惜的是,她说这话没多久,就……”

第一千零一章 嫁祸

    说到这里,红儿忍不住大哭起来。

    卢小闲叹道:“上官娘娘不愧是女中才子,她的见解果然独特。”

    “正是,现在看来,当初上官娘娘的话都一一应验了。中宗被人毒毙,韦皇后被诛,相王如今成了太上皇,整个朝政都被太平公主一人把持着。奴婢虽然现在为陛下身边的侍女,可陛下连自身都难保了,如何还能顾得上为上官娘娘报仇?”

    卢小闲斟酌了好一会才道:“红儿姑娘,看在你对上官娘娘一片忠心的份上,我还是告诉你实情吧。其实,我早就开始酝酿着替上官娘娘报仇了。”

    “这是真的吗?”红儿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盯着卢小闲。

    “红儿姑娘,我去取一样东西给你看,你且稍坐。”

    说罢,卢小闲转身而去。

    不一会,卢小闲去而复返,他将上官婉儿临终前写的那封信递给红儿。

    红儿看罢放声痛哭。

    “当初,崔大哥也找过,让我替上官娘娘报仇,可让我给劝住了……”

    “莫与奴婢提起那个无耻之徒!”红儿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

    卢小闲被红儿突然的发作下了一大跳,怔怔地望着她。

    红儿面色狰狞道:“这个小人,当初上官娘娘对他一片真情,而他呢?上官娘娘尸骨未寒,就钻进了太平公主的被窝。”

    卢小闲起身起色道:“红儿姑娘,你冤枉崔大哥了!”

    红儿还要说话,卢小闲摆手止住她道:“你先听我说完!”

    卢小闲也不隐瞒,将他与崔湜当初的约定一一道来。

    红儿听得目瞪口呆,她张口结舌道:“定国公……你不是在哄奴婢吧,这是真的吗?”

    “我有必要哄你吗?”卢小闲叹了口气道,“他忍受了那么多非议与骂名,就是为了那一刻。包括这一次请你来,也是他的主意,他怕你不相信,无法向你解释清楚,故而才让我出面的。”

    红儿抹了一把泪道:“崔大人为上官娘娘会出这么多都无怨无悔,而上官娘娘于奴婢有大恩,奴婢怎会无动于衷呢?定国公,你说吧,需要奴婢做什么?”

    卢小闲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红儿,红儿听罢,低头深思了好一会,抬头道:“定国公,您的计划奴婢应了,但您也得答应奴婢一件事情。”

    “你说吧!”

    “奴婢做完这事后,希望定国公将奴婢杀死!”红儿一字一顿道。

    “你说什么?”卢小闲一听便急了,“我可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红儿姑娘,你放心,事毕之后,我一定保你安然无恙,然后让你藏匿起来,待太平公主除去之后,你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红儿摇摇头道:“定国公,你会意错了,奴婢不是不相信你。奴婢自小便是孤儿,是上官娘娘将奴婢养大的,上官娘娘去了,奴婢本应追随她而去,为了给娘娘报仇,奴婢才苟且至今日,此事一了,奴婢也该去了。再说了,奴婢只是一介女子,若被擒住

    ,大刑之下难免会失了口,岂不会坏了大事?”

    卢小闲赶忙摇头:“红儿姑娘,万万不可!”

    红儿惨然笑道:“奴婢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什么?”

    “定国公可以通过奴婢的死,再次嫁祸给太平公主,让她百口莫辩。至于如何操作,奴婢想定国公肯定会有办法。”

    卢小闲震惊了,他没想到红儿一个弱女子,为了替上官婉儿报仇,竟然如此决绝,想出如此恶毒的主意。

    红儿见卢小闲沉吟不语,以为卢小闲不同意自己的想法,便催促道:“定国公,上官娘娘说过,你是果决之人,就下决心吧。若定国公不做,奴婢也只有自尽了,这岂不是白白便宜太平公主了。”

    良久,卢小闲向红儿躬身施礼道:“卢小闲替上官娘娘谢过红儿姑娘。”

    ……

    红儿把赤箭粉中配了毒药,掺在银耳羹中给李隆基端去,不知怎的,手发抖,脚打颤,眼前一黑,竟摔在殿前,那药羹倒在大理石地板上,顿时出现一道黑迹。

    高力士大惊,牵只狗来吃了,惨叫两声便死了。

    李旦得知了此事恕不可遏,命人将红儿提来亲自细加审问,红儿招供是受太平公主的指使,此事真相大白。

    ……

    此刻,太平公主坐在轿内,正在急急赶往进宫的路上。

    太平公主觉得很窝囊,她的确很希望李隆基死,也同意让崔湜去实施这件事。可如今,李隆基没被毒死,反将自己牵连进去了。据安插在李旦身边的内线传来消息说,红儿招供是自己亲自安排她毒杀李隆基的。太平公主隐隐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所以她要尽快进宫去向李旦解释,若是不能让李旦相信自己,那自己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皇兄,你怎么不相信臣妹的话呢?三郎是臣妹的亲侄子,臣妹怎么会对三郎下手呢?”

    李旦横了一眼太平公主:“那个宫娥已经向朕招供了,是你当面安排她,让她做此事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太平公主一听便知道此事有蹊跷,崔湜去做此事她是知道的,也是同意的了,可自己从未见过那个宫娥,怎么会当面安排她做这件事情呢?这不是栽赃是什么?

    太平公主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她立刻就跳了起:“皇兄,那个贱人竟敢诬蔑臣妹,她现在何处?臣妹要与她当面对质。”

    李旦还未说话,却见杨思进来,他在李旦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便悄悄地退下了。

    李旦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太平公主,一句话也不说,眼神中有愤怒,有悲哀,有无奈,还有一丝绝望……

    过了好一会,李旦伸出手来,指着太平公主道:“太平,你真的好算计,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灭口,难怪你要理直气壮地与她当面对质。如今她被你灭了口,死无对证,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太平公主莫名其妙道:“臣妹何时杀人

    灭口了?”

    “你还狡辩,刺客就是你府上的家奴,已被羽林当场格杀,难道还要我把尸首给你搬上来你才承认吗?”李旦气得浑身颤抖。

    太平公主不言语了,看情形李旦所说的是真的,不用说,自己此次是被人算计了。她太了解李旦了,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若自己再不低头,恐怕今日就难以善了了。

    想到这里,太平咬咬牙低头道:“皇兄,是臣妹错了!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还请皇兄从轻发落。”

    果然,太平公主的伎俩奏效了,李旦声音放缓了,他问道,“太平,你告诉我,三哥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太平公主乍一听此话,不免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了:“皇兄,请相信臣妹,这事绝不是臣妹做的。”

    李旦看着太平公主,深深地叹了口气……

    ……

    李隆基本以为这次李旦睿会对太平公主出手了,谁知最后只是责令太平公主闭门思过。

    见此情形,李隆基心中明白,卢小闲说的一点都没错,只要李旦没有最终下定决心,自己还得继续忍下去。

    ……

    清明节后几天,天天下雨,从长安城市区到太平公主曲江池边的山庄道路,被车马辗得泥泞不堪。偏偏这时,这条路上行人陡增,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且都是行色匆匆。从他们个个绷紧的面孔看。估计又有什么大事变发生了。

    太平公主的山庄被一片迷濛的春雨洗刷着,绿得可爱,但却静得可怕。没有丝竹声,没有喧闹声,更没有欢笑声。

    整个山庄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丝活气,就是聚集在山庄议事厅里的人们也都沉默不语,任雨水打得树枝树叶沙沙响。

    太平公主今天的打扮与往常不同,一身戎装,英姿勃勃,除了没戴沉重的头盔外,其余全部佩戴整齐,甚至箭袋里插满了箭。

    她坐在上首,挨个打量着两旁或坐或站的心腹们:崔湜,窦怀贞、岑羲、肖至忠、慧范、陆象先另外还有万骑中郎将常元楷、右散骑常侍贾膺福等人,济济一堂。

    太平公主在家中闭门思客,她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与其天天这样与李隆基玩猫捉老鼠,还不如铤而走险一举将他拿下。

    太平公主决定再次发发动兵变,杀死李隆基。

    今日,她将一干心腹召集至此,就是商议兵变之事。

    太平公主从椅子上站起来,环顾四周,用坚决的口气道:“李隆基太狡猾了,明里什么也不做,暗中却在不停地给我使绊子。若再这样下去,太上皇就彻底站在他那边了,到时候我们便要倒霉了。这些日子以来,宫中全无动静,从宫里来的消息说,看不出异常情况。但据我看,可能出现变故,故今日邀请各位共议大计。”

    慧范抢先说道:“李隆基以幼夺长,刚愎自用,岂是当皇上的料?只要公主一声令下,不消两个时辰,我就可以杀入宫中。只是时间紧迫,事不宜迟……”

第一千零二章 束手就擒

    窦怀贞摇摇头:“你说的容易,如今长安的军队全部掌控在定国公的手中,此事若想瞒过他,恐怕不易。”

    太平公主笑道:“这个情况我也知道,故而我让崔湜先去知会了定国公,他表明了态度,羽林万骑不参与我们与李隆基的争斗,他两不相帮。”

    众人一听,大喜过望,若是卢小闲坐壁上观,以现在的实力对比,太平公主这边那是稳操胜券。

    窦怀贞起身道:“明日太上皇早朝于含元殿,请常元楷将军率军从此门突入,捉拿李隆基。我与肖至忠在南面策应,定能一举成功。”

    肖至忠提议道:“从这两日情况看,宫中定有准备,不能拖延时日,吾意今晚行动,突然袭击东宫,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行!”慧范赶忙道,“今晚太仓促,而且日子也不吉利。明日,乃黄道吉日,出师大利。”

    议论结果是多数人同意明早举事。

    太平公主见陆象先一言不发,便问道:“陆卿有何高见?”

    陆象先忧虑道:“臣以为皇上乃以平韦之功继承大统,上下拥戴;如除之,当有正当理由,否则,恐人心不服。”

    常元楷却反驳道:“陆阁老所言乃书生之见,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秦始皇以武力治国谁敢不服?则天女皇在位十余年,谁敢不服?”

    太平公主也劝道:“陆卿之言虽不无道理,但李隆基以微薄功德,潜居长上,今又登基为皇帝,朝野难服,早应该废除了,只是太上皇昏庸,不明事理,才成全了他。这些都请陆卿细细思量。”

    崔湜也添油加醋道:“陆兄,你的官爵,系太平公主一手提拔。公主今有事,理应知恩图报,勇往直前才是,否则,大家只有等死了。”

    陆象先不语,起身向太平公主告辞道:“臣年老,又胆小怕事,此事臣就不参加了。”

    太平公主冷笑道:“好呀,你去告密领赏去吧!”

    “臣不能在公主需要时尽力,已深感抱歉,岂能去做告密的禽兽勾当?”陆象先说罢,向太平公主再次拱手,出门而去。

    常元楷大怒,拔剑撵了出去。

    太平公主急把他喊住:“常将军且慢,放他去吧。”

    正在此时,从帘后走出太平公主的长子薛崇简,他向母亲下跪说:“阿娘,请听儿一言,明日之事千万干不得。我家有良田万顷,房舍千间,财帛金银堆积如山,何必去冒险造反?若事成,于我何补?如事败,九族遭诛。望母亲三思。”

    太平公主没想到儿子会反对自己,气得她上前揪住儿子的头发,一阵拳打脚踢。又命左右把他捆了,送牢中关起来再说。

    薛崇简不顾满脸鲜血直淌,一再向母亲求道:“儿冒死进言,请母亲立即回头。若不听,悔之不及。”

    他又转过脸对窦怀贞等人骂道:“都是你等无耻小人,权迷心窍,我家就败在你们的手上,你们会不得到好死的!”

    陆象先的退却,儿子薛崇简的背叛,都不足以动摇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一切都布置妥当,本以为万无一失,岂知这一切谋乱的布署,都在卢小闲的掌握当中。

    ……

    “太上皇,您说吧,现在该怎么办?”卢小闲看向李旦。

    李旦默然了好一会,深深叹了口气:“小闲,消息准确吗?”

    “薛崇简因为规劝太平公主,被太平公主关了起来,但他派乳母送来了信。太平公主还派人来联络于臣,臣为了稳住他们,告诉他们两不相帮。事情现在已经确凿无疑,他们将在明天一早动手。若太上皇再不定下决心,陛下明日恐怕就……”

    李旦起身道:“朕早知这一天会来到,但朕想尽力推迟它,可它现在终于来了。小闲,你务必要答应朕一件事!”

    “太上皇,您说吧!”

    “留下太平的性命,待我将权力全部交于三郎后,让她与我一起养老吧!”

    卢小闲点点头:“我知道了,太上皇。”

    ……

    先天二年七月三日夜晚,太平公主预谋政变的前一天夜里,薛讷与解琬领着八百骑兵到了平时办公的武德殿,进入万骑驻地虔化门,以皇帝名义召见追随太平公主的常元楷。

    常元楷不知有变,马上晋见。

    常元楷刚刚来到薛讷面前,只见寒光一闪,常元楷的脑袋就滚落在地了。

    解决了常元楷,二人马上率领人马来到朝堂。

    剑锋所指,窦怀贞、萧至忠等等几个宰相也当场毙命。

    整个过程其不意,攻其不备,完成得干净利落,太平公主的党羽很快就被铲除了。

    太平公主得到消息,赶忙从自己的山庄撤退,携崔湜与慧范带些细软逃到南山寺中藏匿。

    薛讷领兵到南山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也没找到太平公主和崔湜。一气之下,举火烧了寺庙。

    太平公主与崔湜、慧范从地下通道逃出南山庙,相互搀扶着走了一天一夜,至第二天黄昏,见前面半山上有一个道观,三人一癫一跛走了上来。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破旧的道观。

    当太平公主抬头见道观门额上那三个大字时,顿时晕了过去。

    崔湜慧范二人一边扶着她,一边抬眼望去,那上面明明是“太平观”三个字。

    半晌,太平公主才醒来。她与崔湜交换了无奈的目光,硬着头皮朝里走。

    进了观门,见一白发银须的老道站惊奇地问道:“三位贵客这是怎么了。”

    崔湜编了个谎,老道听了也没有细问,便将三人引进了客厅。三人已疲劳至极,只有随他入内。

    “二位还没有吃饭吧?贫道准备了茶饭,若三位不嫌弃就请在这里用饭吧。”

    说罢,老道让人从后院端出一个大钵,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小米稀饭。三人也不拘礼,舀了就吃。

    接着,老道又端来窝头和酸菜,都是太平公主从来没有吃过的粗食。但在饥饿中,那小米稀饭能比过她爱吃的春秋战国宫廷名小吃“桂髓鹑羹”,那窝头较之西汉文

    帝之母薄太后爱吃的“太后饼”有过之而无不及。

    吃炮喝足之后,慧范问道:“道长,这附近有集镇吗?”

    “向南去五七里地有一集镇。”

    “我欲去集上卖些衣物食品,他们二人在此,请多照看。”慧范说罢,与太平公主依依告别,当然,他没忘给崔湜使了个眼色,便大步下山去了。

    慧范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只听山下马嘶人叫,漫山遍野的兵丁包围了上来,领头的正是太平公主绝对信任的慧范。

    太平公主与崔湜束手就擒。

    她冷笑着望了望慧范,慧范把头转过去,避开了她的目光。

    太平公主被押回长安,被关在太平公主府内一个静僻的院落里,李隆基派了大批士兵将将太平公主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平公主要求见皇兄,太平公主知道,只有李旦才能救他。

    李隆基更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绝不能让父皇知道,只说太平公主逃无踪迹,尚未找着。

    李隆基本可以杀了太平公主,但他觉得就这么杀了太便宜她了。她太可恶,在朝堂大庭广众下多次戏弄他,辱骂他,对他下毒、暗杀,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一定要让她在死以前与自己见上一面,让这个强悍的女人尝尝失败者的痛苦。

    “姑姑在上,请受小侄一拜。”李隆基来到拘押太平公主的小院,向她请安。

    “难得你有这片孝心,就不必了。”太平公主坦然地说。

    “让姑姑受惊了,小侄特来请罪。”

    “兵家交战,败者当受辱,何罪之有?”

    “姑姑大量,侄儿不及。”

    “其实,你不及的远不止此。”

    “请姑姑指教。”

    “也许,你的文才是我不及的,但除此之外,讲韬略,讲计谋,讲权变,你都不是姑姑我的对手。想当年则天母后当政,兄妹中只有我一个是顺顺当当过来的。他们死的死,贬的贬,我却能在夹缝中如鱼得水地过日子。你呢?若不是卢小闲帮你,你怎会能今天,如今小有胜利就洋洋自得,忘乎所以,在姑姑面前摆威风……”

    “姑姑,您……”

    “还有,那次剿灭韦氏的行动,如果没有卢小闲,你怎会能今天?”

    “姑姑,我很感激他……”

    “这是你滑头的地方,得到了卢小闲的支持,若他肯帮我,今天站在这里的就不会是你了。你表面上假惺惺地推给这个,让给那个,背地里又使绊子,最后非你莫属。皇太子当上了,皇帝也当上了,谦让的美名也有了……”说到这里,太平公主不屑道,“可是比起姑姑我,你那点算什么?”

    “姑姑的能耐,侄儿是佩服的。”

    “那你让这个,让那个,为什么没想到让我……”太平公主突然问道。

    “姑姑,因为你是女人。”

    “哈哈哈,你算说对了。可我要问你,女人为什么就不行呢?”

    “自古如此,天经地义。”李隆基一本正经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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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穿越好混?古代个个是人精,玩你没商量。 谁说美女好泡?唐朝美眉很泼辣,生气就发飙。 谁说高官好做?皇帝榻侧岂能容,转眼就翻脸。 谁说疆土好拓?突厥吐蕃不好惹,随时命不保。 谁说银子好挣?官商勾结全通吃,亏本赚吆喝。 谁说江湖好闯?路见不平绕着走,冒失就挨刀。 既来之则安之。 社稷为枰将相作棋,问君可敢一战。 你落子来我挖坑,看谁笑到最后。 上联:大坑小坑连环坑,数不胜数。 下联:横挖竖挖变样挖,防不胜防。 横批:大唐坑王大唐坑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坑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坑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