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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乾园主人     小市场txt下载     小市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仁心—心23

    赵树果又开始了自己平凡的售票员工作,从这以后,她更加勤快更加热情。

    当你投入热情干工作时,那时你会觉得幸福,劳动是幸福的,劳动是有美好的收获的。

    她认准了,生活对她的每一次考验都是促使她进步,她如一个陀螺,被时间的鞭子抽打着,旋转着,旋转着……

    她来家里写信时开始慢慢地透露一点自己有考大学的愿望,她只能一点一点地透露,她怕一下子说开了,爸会不同意,爸把这么好的铁饭碗交到自己手里,如果自己砸了,爸能不能接受?

    又到年底,这天,石刚欢喜地走来,大老远的便喊着:“刘梅!刘梅!”

    刘梅从车上探出头来说:“稳重点,都是有官职的人了。”

    “你们车评上文明先进了!刚通知下来,还要举行表彰大会!”石刚的话有些走调,是由于高兴和激动而造成的。

    “我的个妈,我说怎么今天这么高兴,原来是这么个大好事。”刘梅一听石刚这话有些失分寸,这也是情理之中,谁遇到高兴事也会失态。

    “石副队长,真是好事,刘梅姐。我们这车也成了小明星了。”赵树果一听这话,和刘梅一样激动,一个拿车当孩子照顾的人,听说自己的车可以戴上大红花,风风光光地行驶,那是什么劲头?

    “中午加个菜,庆祝一下!还有喜事呢!”石刚看着刘梅,拿起了架子。

    “还有喜事?”刘梅略迟疑了下,“刘梅姐转正了吧!”赵树果猜测着说。

    石刚低下了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想留一手,等加了菜再说,被你个小机灵猜中了,看来这菜加不成了。”

    刘梅紧着下了车,抱住石刚又笑又跳,“我转正了,我转正了!”

    石刚脸一红说:“这么多人,注意点影响。”其实他心里比刘梅更激动,只不过他刚压了下去,“自己好赖是个副队长,在队里也算个领导,不能失了身份,像个毛头小伙跟老婆又蹦又跳影响不好。”石刚想。

    赵树果看着刘梅知道转正激动的样子,内心不是滋味,她想:“刘梅为了这个铁饭碗努力了这么多年,而自己却要砸掉爸给自己的铁饭碗,家人能同意吗?”

    刘梅松开石刚,对着赵树果说:“今天晚上不是没课吗?晚上去家里,姐给你做俩家乡菜,连上次入党的事一起补上,痛痛快快地庆祝一下!”

    “姐,庆祝一下!”赵树果正赶上今天晚上没课,也就愉快的应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梅一个下午都没正经合过嘴,一会儿偷偷地笑几声,一会儿又哼起歌来;脸上一会儿挂起兴奋,一会儿又跳起喜悦。

    晚上下了班,赵树果找了个去宿舍换衣服的借口,从街头的小店买了只烧鸡,她知道,石刚俩口子爱吃鸡,这也是他们衡水老家那边的宴请必备。

    “去我家还拎着东西?有些见外了吧!”刘梅有些不高兴,她知道赵树果省的很,买只鸡对赵树果来说可是超出预算的,那赵树果肯定会从饭食里挤。

    “光空着手了,这快过年了总要拿回东西吧。”赵树果说。

    “你刚来家里汇了钱,难不成又要从嘴里省?”刘梅对赵树果的事了如指掌,也难怪俩人无话不谈难有秘密可言。

    “过年这几天夜校没课,学费不用那么多。”赵树果看着刘梅说。

    “走,回家!”刘梅兴高采烈地走。

    到了家,刘梅和赵树果忙活起来,三张嘴的饭菜俩人忙活,二十来分钟了事。

    可大等石刚也不来,小等也不来。

    “石刚可是下了班猴急猴急往家里跑,今天明知要庆祝,怎么回事?”刘梅想。

    “姐夫肯定又修车了,他技术那么好,再等等。”赵树果看着刘梅心神不定的样子说。

    “不等了,咱们吃。”刘梅赌气地说。

    正说着,石刚晃晃悠悠走进来,一身酒气,嘴里还嘟囔着:“谁说我怕老婆,我这不在外面吃了又喝了,她能把我怎么样?”

    “碰见谁了,喝成这样?”刘梅急着扶石刚往椅子上坐。

    “队里几个哥们,都说今年咱家这么多喜事,齐着让我请个客,说我不请客就是怕老婆,我哪能受得了这种讥讽,请了!”说着石刚往兜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叠钱来,“给这个月的工资。”说后站起来晃晃悠悠往内屋走。

    石刚往床上一躺,不一会儿便打起呼噜,刘梅给他脱了鞋盖了被子,走出来对赵树果说:“喝酒还要找个理由?我是管得严的人吗?”

    “不是吧!”赵树果笑着说。其实石刚的确怕刘梅,只不过赵树果不能明说。

    刘梅数了数石刚掏出来的钱,眼立马瞪圆了,火冒三丈往内屋走,撩起石刚的被子,扭了石刚的耳朵,“把钱都糟蹋了?”

    石刚被这么一折腾,哇地吐了一地,算是清醒了些。

    “上了他们几个人的当,以后再不这样了,快松开手,树果看着呢。”石刚的话好软,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怎么着?”刘梅的口气凶的很。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就一个月不吃饭。”石刚说后自己笑了,改口说:“一天不吃饭。”

    “自己吐得自己拾掇,我们吃饭去了。”刘梅说着往外走。

    外面的赵树果偷着笑,见刘梅出来捂了下嘴,转过脸去。

    “男人呀,不管不行,管男人就要从头管起,像种一棵小树一样从小修剪,一时也不能放松,免得不严加修剪,长疯了成不了材。”刘梅又给赵树果传授起经验来,而且每次都很形象地打比方。

    “是,刘梅姐!”赵树果还是憋不住想笑,她暗想:“刘梅姐应该当个老师,专教那些刚结婚的小媳妇。”

    “吃。”刘梅还有些心疼,气得坐在椅子上。

    ……

    吃过饭,刘梅和赵树果又去了内屋,石刚把呼噜打得山响,斜躺在床上,吐得原封不动还是原样。

    “今天看你醉了,饶你一回,明天再跟你算账。”刘梅说着打扫起来。

    赵树果笑着说:“姐,不让姐夫打扫了,这一次放过了他,说不定下一次他会蹬鼻子上脸,干出更出格的事。”

    “呦!学会拱火了?”刘梅说着笑着把地打扫得干干净净。

    从刘梅家出来,赵树果还想笑,伴着脚步她轻笑了几声,随后笑着自言自语:“原来石刚和刘梅的日常生活挺逗,以前也没留意,自己也是年轻人,可他俩的生活与自己理想中的还有很大差距。”

    一个人走路的时候若是胆小,可以哼个曲小唱个歌壮胆;若是人胆大,可以想些心思。

    一路上她想:“在追求梦想的路上也许失去很多,但梦想不会等待,若你老时再去追求,也许会是终身遗憾。”

    “在选择追求梦想的同时,也许真的需要勇气,甚至割裂恩情,这是多么痛苦的事!”

    转过天来,赵树果所在的公交车头上挂上了大红花,她和刘梅用欣喜的目光注视着擦得干干净净的公交车。

    这种欢庆的情景不是年年有,孙艳、王菊、郑芳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赵树果,同一个宿舍里能有这么露脸的姊妹她们感到自豪。

    “赵树果,谈谈这时的感受!”徐风走到她面前,满脸微笑地说。

    “我,我……”赵树果有些迟疑,她从来就没想过徐风会让她发言,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鼓鼓掌,让赵树果同志发言!”徐风对着周围的人说。

    徐风的称呼让赵树果感到荣幸,她现在是一名**员,同志这个称呼时时鞭策着追求进步的赵树果。

    赵树果站在中央,提了口气说:“我,我,”她紧张着,脑子一片空白,这么大的阵势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况且自己连个发言稿也没有。

    四周的目光齐着聚到她身上,她成了焦点,所有的目光让她几乎燃烧起来。

    “开始吧!赵树果同志!”徐风用亲切的口吻和蔼的态度说。

    就在这一瞬间,赵树果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动力在给自己鼓劲,她猛吸了口气。

    “我叫赵树果,今天发言……爱车护车做好本职工作,干一行爱一行,要有坚定的信心,叫做我能行,我可以……”

    掌声,热烈的掌声,她讲完后却不知讲了些啥,只听到掌声。

    在掌声里赵树果感觉到一种力量在鼓舞自己,那种力量叫进步。

第一百三十六章.仁心—心24

    自从赵树果发了言后,她总觉得好多人盯着自己,她感觉到了压力,每一双眼睛促使她把工作做的更好。

    每个人成长的路上总会有压力,在每个阶段的压力是不同的,有的来自别人,有的来自于自己,其实赵树果现在的压力是来自她自己。

    压力和动力有时候相互转换的,压力变成动力是压力的最好表现,她更勤奋地工作,努力地学习,热情地对每一个乘客,热情对待每一天。

    这天,徐风把赵树果叫到办公室,她很高兴地说:“赵树果同志,告诉你个好消息!”

    “好消息?”赵树果有些惊奇,“徐大姐!刚评了文明先进车次,还有什么好消息,有奖金?”她猜不出还有什么好消息。

    “你被评上了运输总公司十大杰出青年!”徐风难掩激动,像自己的孩子荣获这样的荣誉一样喜笑颜开。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做好了本职工作。”赵树果看着徐凤,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能够干一行爱一行,真心干好本职工作的人,就应该有这样的表彰。”徐凤认真严肃地说。

    “那以后我更要努力工作了!”赵树果说。

    “戒骄戒躁,干好本职工作,追求进步就是好同志!”徐风声音不高却充满关心和爱护。

    赵树果走在路上,觉得温暖的很。

    回到车上,刘梅一脸无奈地说:“今年咱们还要加班。”

    “还要加班?”赵树果本打算早拾掇好东西,早些回老家过年。

    “加呗!咱俩可都是党员,要有觉悟。”赵树果刚说完,刘梅呛着说:“刚有了杰出青年的光荣称号觉悟就高出我一大截?”

    “你怎么知道的,刘梅姐?”

    “刚才石刚来报喜,你没在,说得就是这事!”刘梅羡慕着说。

    “加班也好,多发奖金和加班费贴补家用。”赵树果说着擦起车来。

    晚上,赵树果回到宿舍,见孙艳、王菊和郑芳都在,她说:“今天姐姐们都没出去?”

    她知道她们三个人晚上很少在宿舍,赶在一起多半去看个电影和录像类的消遣。

    孙艳的对象在外地工作,只要对象来,她便在招待所里住到对象走。王菊和郑芳离家远,虽然都成了家,可俩人商量好了,谁也不要孩子,都说趁着年轻潇洒快活几年,俩人可是时代的先行者,在那时可是有违传统。

    俩人花钱大手大脚,零嘴、小吃不断,爱穿时兴的衣服,爱戴时尚帽子,皮鞋也要最流行的。

    平常赵树果上夜校回来也是第一名到宿舍。其实赵树果感觉在这个宿舍里有些落伍;今天三个人同时在场,而且还是刚吃过饭,赵树果有些惊奇。

    “今天,给赵树果庆祝一下!”孙艳先开了口。

    “庆祝!”

    “庆祝!”

    王菊和郑芳说着,各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知道你舍不得花钱,我们没跟你商量就擅自做主了。”孙艳话说得直白却是实话。

    “那就你们请吧,我的情况姐姐们都清楚。”赵树果真的没有一分钱是多余的,往家里汇后,又买了只鸡去刘梅家,剩下的每一分钱都有用处。

    于是整个宿舍开始热闹起来,几个从小饭店打包过来的菜,把小桌子挤得满满当当。

    “今天树果又给咱们宿舍争了光露了脸,本打算上次你的车次获得文明先进时庆祝,可我们一商量,知道你晚上有课,肯定舍不得耽误,恰巧今天晚上你没课,这可是机会!”孙艳说着打开一瓶红葡萄酒,“今晚要醉。”

    “大家都要醉,一醉方休!”

    “痛痛快快的!”

    “咱们宿舍可是出彩了,有哪一个女工宿舍有这么多叫人羡慕的事?”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气氛推向**。

    不是三缺一的牌局等待,而是三对一的劝醉。

    “红酒不醉人!”孙艳劝赵树果,举起小玻璃杯。

    “宿舍里你最小,可是你最出色!”王菊紧跟着也举起小玻璃杯。

    “俺也等这一天!”郑芳举小玻璃杯时好像下了决心要努力争取个荣誉似的。

    赵树果举起小玻璃杯说:“但愿我们宿舍里都能出成绩!”

    “砰!”

    女生宿舍的疯狂开始了。

    “明天可要歇班了,喝这东西有些不过瘾,还是换白的!”说着孙艳从床下拎出两瓶白酒来。

    “来真的,孙艳姐?”郑芳看了看孙艳手中的白酒,却主动接过来拧开了盖。

    “还是白酒有品位,他们男的能喝,咱们照样能喝。”郑芳跃跃欲试,仿佛自己能喝个半斤八两似的。

    赵树果笑了笑说:“姐姐们可说好了,明天我可有班,你们领了年终奖金走了没事了,我必顺坚持工作,白酒我最多喝一小玻璃杯。”

    “又加班?”

    “是呀,过年这时候加班有点不近人情。”

    “看来,当个名人与普通人是不一样!”

    “那就不逼着赵树果一定一的喝白酒,工作不能马虎。”

    “对!”

    ……

    孙艳、王菊和郑芳也不知道赵树果今年又加班,她们只想明天开个年终会大家便没事了。

    赵树果只喝了一杯白酒,其余的时间就看孙艳她的三个人相互劝酒了。

    一瓶白酒见底后,郑芳又拧开了另一瓶,有些醉意地说:“你说赵树果咋命那么好?才一年多,党也入了,先进也拿了,今天又都议论着运输总公司的十大杰出青年又落在她头上了。”

    郑芳说着把孙艳和王菊的小玻璃杯倒得满满的。

    “为你高兴,你一年多干出的成绩,叫我这个有了四年工龄的老售票员有些脸红。”孙艳说得是实话。

    “谁不脸红?”王菊自己干了一杯,笑了笑颇有些醉意。

    “我倒觉得没啥,只不过许多事没叫我碰上,若叫我碰上,说不定也会这么做。”郑芳说着说着举起小玻璃杯,见没人响应自己干了。

    “明年大家都拿个奖!”说着赵树果举着一小玻璃杯红酒敬着所有人。

    ……

    李艳像醉了,红朴朴的脸上跃起遗憾和惋惜,“明年一定拿个先进工作者,拿一个,拿一个!”

    李艳也许是酒后吐真言,事实摆在那里,住在一个宿舍,人家赵树果才到这里一年多,便有了那么多荣誉,叫谁也会有落差,叫谁也会有拿个奖的心情,可以说,是赵树果的进步刺激了李艳。

    “拿,明年评个先进工作者!”王菊争着发言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说:“我这是起哪门子哄?”

    “都是姐妹,谁还往心里去?都要求进步,又不是坏事,又不是嫉妒赵树果,今天我喝了过了头,放个大话,明年我也给自己努力个荣誉,咱也不是落后的人。”郑芳似醉非醉,话语激昂,像下了决心才说得这些话。

    “快睡吧,明天咱们开完会没事了,赵树果还有班上。”孙艳催着大家快睡,像是没醉。

    “睡!”

    “睡!”

    王菊和郑芳说后爬上床,赵树果关了灯,摸黑上了上铺。

    第二天的大会充满了喜庆,当赵树果手捧着运输总公司十大杰出青年的荣誉证书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主要领导激动发言,其实他们脸面上也有光,这里来领导脸上贴金的好事。

    徐风是最后一个发言,她说:“赵树果获得的荣誉不只是她自己的荣誉,她给公司添了荣誉,这个荣誉里有广大职工的共同努力,共同协作……”

    掌声热烈,传递出所有人的心情。

    又除夕夜,赵树果在公交车上盼着一九九零年的到来。

    “今年去我家守岁!”刘梅把车停好后拉着赵树果说。

    ……

    大年初二,公交车又开始了熟识的马路式招待,赵树果把它当成家,乘客们把它当成家。

    公交车行驶在路上高傲起来,也难怪,有哪辆公交车上挂过大红花,受到过奖励?有哪辆公交车连续两年的年假都在忘我地工作?有哪辆公交车又是女司机又是女售票员而且都是党员?

    ……

    等到了最后一班次返程时,高傲了一天的公交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上已经没有了乘客,刘梅下了车急着说:“年前才检修的,咋就出毛病了呢?”

    “我去打电话叫保障组。”赵树果说着急着找公用电话。

    大过年的,小商店关门早,她找了半条街,才找到个公用电话,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石刚早就开始修理了。

    “刘梅姐,你在车上眯会儿,我给姐夫打个下手,明天你开车不眯会儿不行。”赵树果说着把刘梅推到车上,自己等着干个给石刚递个扳手拿个零件类的小活。

    刘梅裹起石刚的绿大衣往座上一靠……

    车外冷的吓人,石刚头上戴着矿灯忙活起来。

    “一字!”

    “十字!”

    “冲气筒!”

    石刚嘴里喊着。

    石刚把冲气管按接住油管“打两下!”赵树果忙活起来。

    “油管没堵。”石刚又放了点汽油。

    赵树果跺着脚,家里做得棉布鞋底薄,她垫了两双棉鞋垫还是脚冷。

第一百三十七章.仁心—心25

    寒冷在夜色里耍起威风,不只脚受到了寒冷的虐待,脸、鼻子、耳朵同样受到了它的威胁……

    天快亮的时候,石刚长出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油泵这东西太娇气。”

    “树果喊刘梅发动车!”赵树果听后走进车里去摇睡得正香的刘梅。

    “修好了?”刘梅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表说:“六点了,回去打扫下正好赶趟。”

    公交车从此不再高傲,行驶起来很是低调,它怕别的公交车笑话它,说它烧包。

    吃了早餐,赵树果又开始了工作,虽然一夜没合眼,但她依旧精神饱满,一腔热情地工作。

    岁月在拉着平凡的生活小跑,这日下了班,姚飞又来了,他又一次向赵树果表达,当他再一次被拒时,他转过身蔫头耷拉脑袋往回走。

    柳素文似碰巧地把姚飞迎了过去,于是她拉起姚飞走了。

    赵树果看着俩人消失的背影,暗自说了句:“俩人挺合适的,这也许是天意。”

    春天还没有在大地上尽情的撒个欢,夏天便急着展示自己的妩媚,秋天见不得夏天如此风光,拉着冬天去搅场。

    夜校的高三课程己学完,赵树果开始盘算着自己如何跟爸妈把自己想考大学的事挑明。

    “信!老家来的。”刘梅递给赵树果。

    赵树果打开信。

    “……姐,严老师说,凭我的分数,考天津大学应该没问题,你有什么打算?大哥现在在我们学校教高一数学……”

    看完这封信,赵树果想:“哥有工资了,只要能做通爸妈的思想工作……”

    石刚风似风火似火地跑过来说:“大喜事,大喜事!”

    “稳重点,行不,石副队长?”看了看石刚,刘梅笑着说:“莫非你的称呼省去副字?”

    “不是我的事,是树果的喜事。”石刚瞧了瞧擦车的赵树果说。

    “省新长征突击手,够响亮不?我可是刚得到消息就跑来通知了。晚上如果不庆祝的话,小黄他们约了打扑克,那我就应他们了?”石刚等着刘梅发话说庆祝的事,这些日子动荤腥少,他有些馋。

    “庆祝一下吧,也该我请回客了,下了班去小饭店!”赵树果说。

    “那我就不应小黄他们打扑克了。”石刚高兴的很,转过身往回走,却不敢等刘梅说话。

    “石刚,我还没应呢?”刘梅喊也没用,石刚三步并作两步,只当没听到刘梅的声音,他生怕刘梅又自作主张,自己报喜的目的就达不到了,其实他早想着刘梅听了这事会操持着买点肉,却不曾想有了坐饭店的好事。

    刘梅叹了口气对赵树果说:“如果再放任自流,他就会得寸进尺,看我怎么收拾他,长能耐了想上天?”

    “姐夫挺好的一个人,不至于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对他动粗吧!”说后赵树果笑了起来,她感觉自己说得有点夸张。

    “今天就看在你请客的面子上,饶他一回,不过这事给他记着,哪天惹得我不高兴了,就跟他算总帐。”刘梅在赵树果面前总是有一套管男人的理论,而且有理有据进退自如。

    赵树果知道刘梅的脾气也就不直接说破,笑了笑只听刘梅唠叨。

    “要想管好自家的男人,要严,要心细……”刘梅继续说,像个戏匣子一样。(戏匣子∶收音机。)

    晚上,还是那家小饭店,赵树果狠了心,要了四个荤菜,刘梅也是过日子的人,又单独让石刚跑了趟,从家里拿了衡水老白干。

    “今天的菜好丰盛啊,但我相信你做出的味道绝对比这里做出的好!”石刚看着刘梅有意夸她。

    “在我面前就是嘴好,不在背地里说我坏话就行!尤其是给树果说些狂妄自大的话。”刘梅挺能在赵树果面前显摆自己的本事。

    “我一直在说你好,你在不在跟前一个样,不信?守着树果哩,你问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半点你不中意的话?”说后,石刚冲赵树果使了个眼色,摆明了让她声援一下。

    “刘梅姐,你不在跟前时姐夫也是时不时的夸你,在姐夫的嘴里你可是天底下最好的贤妻良母!”赵树果知道刘梅爱听这样的话才这么说。

    “我说的没错吧?我在任何场合都是一个劲的夸你,谁叫你是这么优秀呢。”石刚有意夸刘梅。

    ……

    酒足饭饱后他们往外走,刚出门口,石刚的工友兼牌友正好赶过来小聚。

    “队副!”小黄开玩笑说。

    “喝酒时也不叫我们一声?只知道队副不打扑克有别的重要事,可曾想队副是偷偷来喝酒,有点不够意思,别走,小黄今天请客,刘梅嫂子先回吧,我们几个和石刚哥坐会儿!”小黄说着往里拉石刚。

    “石刚喝了,改日?”刘梅虽然这么说,但也不好意思往回拉石刚,她在外人面前有时也给石刚留足面子。

    “石刚可不能再喝了,你们一年到头都在忙,难有时间坐,今天就不拦着你们了,记住了,可别再喝了!”刘梅说后拉了下赵树果说:“咱们回吧!”

    刚走出几米,刘梅又给赵树果开讲啦:“在外人面前要给男人留足面子,他会心存感激,更听话。男人很要面子的,可这火候不好掌握。”

    赵树果笑了笑说:“刘梅姐说得有理!”其实她知道刘梅说得多,但只是说说而已。

    走到路口,刘梅一摸兜,“你看我这记性!北屋的钥匙给了石刚去拿酒,都忘了往回要。”说着转过身来往回走。

    赵树果也跟着刘梅回,边走边说:“刘梅姐,你们每人一把钥匙不更好?”

    “别提了,他那个人记性不大忘性不小,干什么事丢七忘八,前天竟把一大串钥匙全丢了!”刘梅还要给赵树果讲些经验之类的话,赵树果赶紧截住她的话,转移了话题说:“刘梅姐,你说明天表彰会上还会让我发言不?”

    “先准备好,免得再跟上次一样打个无准备的仗。”刘梅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听刘梅姐的,回到宿舍打个草稿。”赵树果跟着刘梅到了小饭店。

    一进来见没有石刚他们,刘梅说:“这些男人挺会摆谱,雅间里充大爷。”

    刘梅挨着雅间听,她知道石刚和小黄几人热闹的很,在哪个雅间听声便知。

    在角落的雅间里,传出了石刚一伙的声音。

    刘梅没进雅间,摆了摆手示意赵树果也别进,然后俩人站在雅间外听里面石刚几人高谈阔论。

    石刚的声音有点高,像是争吵以后说:“谁说我怕老婆?刚才大家也看到了,就我那老婆,在我面前像只小绵羊,在家里她更听话,稍不对我意,责骂几句是心情好的时候,若是心情不好,打她一顿她连声都不敢吭。”

    “石刚哥威武霸气,我小黄要拜师了,我那口子,骂几句有时竟敢还口,打几下有时还反抗,这不胳膊是前阵子反抗的时候留下的。能像石刚哥就好了,骂刘梅姐不还口,打刘梅姐不还手。”

    “石副队长是谁呀,是咱们的榜样,干!为石副队长这样的男子汉干!”

    石刚的声音激动着颤抖着,语无伦次地说:“对付女人得有一套,要有战术,她软咱就硬,她硬咱就软,瞅准机会击其要害,让她服服帖帖。”

    “小黄佩服,小黄膜拜,以后好好向石副队长学习!”

    “石副队长真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石副队长好榜样!”

    ……

    刘梅的脸气的发青,她推门进了雅间。

    “你怎么来了?”石刚有意思的往后躲了下,“接着说,接着说,看把你能的,又打又骂的,俺可真成了受气包了。”刘梅说着一手扭住石刚的耳朵。

    “别,这么多人?”石刚用手去掰刘梅的手。

    “打呀,骂呀,正好让小黄几个人作个见证。”刘梅手一使劲,石刚咧开嘴痛苦地说:“姑奶奶轻点,喝醉了,醉话。”

    小黄几个哈哈笑起来。

    “石副队长挺住,坚持就是胜利!”

    “要不要叫救护车?”

    “榜样,拿出男子汉的劲!”

    “拿出打扑克的劲来,扔王炸!”

    “姐,松手,这么多人。”赵树果看着刘梅说。

    “走。”刘梅松了手,石刚乖乖地往外走。

    “哦!哦!……”

    雅间里传出兴奋的叫声。

    其实人都有看热闹的心理,尤其是在一起的哥们,有了笑料便有了开玩笑的资本,人应该少吹牛,有时候吹牛的下场便是成为人家的笑柄。

第一百三十八章.仁心—梦想1

    回到宿舍,赵树果考虑起发言稿的事,宿舍里只剩下赵树果一人,孙艳的对象来了,王菊和郑芳正好回了家。

    第二天的表彰大会在热烈的气氛中进行,赵树果又一次上台,当她棒起河北省新长征突击手的证书时,全场送给她热烈的掌声……

    坐上回家的长途车,赵树果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激动。

    离开老家一晃就是两年多,其实在离开老家后的每一秒,思念就会无情的折磨她。

    书信和电话解不了思念之苦,只有用眼看到老家的一切,脚踏在生养自己的土地上,心才会有归宿感,离愁才会慢慢地消退。

    离家越来越近,心就会越来越激动,血液想冲破血管,痛快地闻由远及近的乡土气息。

    当远离家乡受到委屈时,她会第一时间在心里向亲人诉苦,虽然明知是图劳,但她会这么做;当她在异地收获喜悦时,她会第一时间用心通知自己在远方的家人,这是亲情最直接的沟通方式。

    长途车直接停到村囗,当她踏上脚下熟识的土地时,她感觉到亲切的味道占据她的全部,当脚下的布鞋与土路又一次拥抱,她有些颤抖和激动。

    “姐!”

    “姐!”

    赵树明和赵树果离着老远就喊,她听得心里暖暖的,像寒冷的冬天吹来的阵阵春风。

    “唉!”

    “树明,树荣!”

    她背着大帆布包,提着小包跑了过去,像一阵急风。

    “姐,好想你!”赵树明傻笑着,有点像大姑娘一样害羞着说。

    “姐,我也想你!”赵树荣瞪着大眼睛,一闪一闪全是天真。

    赵树果伸手摸了一下赵树荣的脸,“高了,胖了!”赵树荣喊了声:“姐,凉!”

    一进院子,赵树果的眼湿润了,她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可算回来了。”兰心走出屋门,扭头喊了声:“爱国,树林,树果回来了!”

    赵树林走出门说:“三年多没见了,都成了这么优秀的工作者了,比我工资都高,我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说起来真有点惭愧。”

    “这么冷,都怎么回事?还不上屋里来,都犯糊涂了。”赵爱国站在门口喊着,其实他更想和女儿早些谈谈,他哪有不挂念自己曾经工作的地方的理?

    只几页书信和几次通话,哪能把运输公司这两年多的发展说得清?可他又不能急着先问,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谁的话也少不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爷爷呢?睡了?赵树果觉得少个人便问。

    “你爷爷他走了。”赵爱国眼有些湿润。

    “姐,正是去年过年你加班的时候,知道你不好调班,怕耽误公交车正常运营。”赵树明说。

    ……

    晚上,赵树荣很兴奋,她对糖果类的零食真是爱不释手,怕别人抢了似的,一兜兜里掖满了奶糖,另一个兜兜里塞满黑枣,书包差点撑爆,所有她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往里搁。

    当换上赵树果给她买来的过年衣服时,她在地上又蹦又跳,高兴的不得了。

    赵树果走进马棚,“白龙马,想我了没?”她捋起它的鬃毛。

    白龙马抬起头,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打起招呼。

    “今天给你加料。”筛完草后,她往马槽里添足了豆料,“才多久没见,白龙马你都这么老了,应该七岁口了吧!”

    她没有勇气掰开马嘴瞧,她怕白龙马超过七岁口时,自己会增加烦恼。

    回到屋里,兰心正和赵爱国盘算着,“该添辆自行车了,家里有俩挣工资的,手头再不会紧了。”兰心一脸微笑。

    “树林结婚的钱攒够了!”赵爱国的嘴角挂着一串喜悦,声音里都有高兴在跳。

    “还有些余钱,要不给白龙马添个帮手?咱家这么多地它真够累的。”兰心知道白龙马老了,可又舍不得把它卖了。

    “添头牛最好,让白龙马当个陪衬。”赵爱国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兰心听。

    “爸妈!跟你们商量个事?”赵树果鼓起勇气说。

    “说呗!”兰心知道赵树果说话办事有分寸。

    “爸,说出来你别生气。”赵树果有些不忍说,却又不得不说,不能不说。

    “爸妈,我想考大学。”赵树果真不情愿说出口,她知道爸妈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感受。

    赵爱国看着女儿,好大功夫没说话,他愣在那里,根本不知说什么,怎么说;他动了动嘴唇想说,自己又压了下去,高兴劲跑得没了踪影。

    兰心的脸由晴转阴,刚才的喜悦一下子跑到九霄云外。

    赵爱国和兰心都没说话,屋里的空气凝固了。

    赵树果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姐,下雪了。”赵树明在院子里喊。

    “下雪了!”赵树荣一下子困劲没了,从被窝里爬出来,衣服扣都顾不上系,边跑边喊:“哥!雪大不?”

    赵树果见爸妈没言语,心里敲着小鼓走出屋门,她知道爸妈答应自己考大学这么大的事,需要时间考虑。

    赵树林正要出屋门,“树林,等一下有事跟你商量。”兰心喊了声。

    “坐吧,树林。”赵爱国不想多说,他知道儿女都是自己的心头肉,他退缩了,不想挑头说赵树果要考大学的事,他知道如果和兰心应了赵树果考大学的事,假如赵树果和赵树明同时考上大学,就凭儿子树林的脾气,肯定又会节俭下来,说不定他会打给对象那边要的彩礼的主意。

    赵爱国干笑了笑,很不自在的摇了摇头,他很无奈。

    “爱国,说,”兰心也难开口,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假如树果和树明同时考上大学,她真怕树林推迟婚期,她还急着抱大胖孙子呢?

    “没别的事,明天去你对象家,催催人家,早些把婚结了,我跟你妈都急着抱孙子呢!”赵爱国不想说树果要考大学的事,这事他难开口。

    “这事不用爸妈操心,她家早就盼着嫁闺女呢!”说着赵树林站起来,院子里弟妹热闹,他哪有心思和爸妈再谈些过年赶集类的小事。

    一开始小雪花们还相互打个招呼,在半空里来段舞蹈,炫耀着自己的舞姿;不大功夫,大雪片来势汹汹,不只是单纯的舞蹈而又夹杂着健美,它们亮起肌肉,相互斗着劲铺天盖地而来。

    雪落在地上先是软的,散的;树荣伸起手,示意让树果和树明拉着自己,她蹲下身子。

    赵树荣在雪地上打着滑溜,高兴地喊着:“快点!快点!再快点!”

    赵树林在一边喊了声:“树果,累了我来。”

    “不,大哥就在一边呆着,姐和二哥拉的好好的。”赵树荣挑起人来了。

    雪中四个人欢笑着,整个院落沉浸在喜悦之中;大地其实早就盼着有这一次精神地换装,素装的它有着不同寻常的美感。

    不太大的风四处传递着消息,把大雪片搅得心神不定,大雪片兴奋起来,在夜里争着表功,说:“我的到来谁不高兴?”。“我才懒得理你,在田野里先睡上一觉再说,等人们夸我的时候,那时我就化成土地需要的精灵!”

    兰心从窗户往外瞧了瞧说:“你看孩子们玩得多高兴,说实在的树果顶替你上班,我就觉得对她有些不公平,这孩子一心想考大学,就这么耽误了。”

    “这不是没办法才让她顶替的吗?现在树果工作的那么出色,她一提出要考大学,我有些不知所措,应也不是,不应也难。”赵爱国看着兰心,这件事的确叫他两口子作难。

    “要不自行车先别买?买头牛的事先住后拖拖?”兰心试探着问,她不想自己就把主意拿了,她知道这么大的事,她俩口子要商量通。

    “就这么着吧,不能让树果有遗憾。”赵爱国其实说这些话心疼的很。

    吃公家饭,端铁饭碗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可树果却执意要考大学,这事的确让赵爱国和兰心左右为难。

    雪整整下了一夜,一大早各户都忙着扫雪,“堆个大雪人!”赵树荣嚷着,她不用乞求的语气却似命令的口气。

    “堆!”赵树果忙着给妹妹堆雪人,其实她堆起雪人也不踏实,她无时无刻不考虑自己考大学的事,“也不知爸妈考虑得怎么样?”她想。

    “树果,过来一下!”兰心嗓门不大,赵树果却听得真真的,她跑了过去。

    “我跟你爸商量好了,你哥也支持。日子紧些没关系,你要好好努力,认真学习,争取如你的愿。”兰心看着赵树果说。

    “妈,你们真好!”赵树果激动地落下了眼泪。

第一百三十九章.仁心—梦想2

    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守岁……

    赵树果站在院子里,看哥哥和弟弟放鞭炮,她想:“新的一年开始了!自己要加把劲,争取考上名牌大学。”

    赵树荣捂着耳朵说:“姐,你看咱家放得烟花比别家的好看。”

    赵树果笑了笑没吱声,他知道小妹捂着耳朵,自己说什么她也听不太清。

    当一九九一年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赵树果身上时,她突然感觉到希望和梦想向自己走来,而且步子很快。

    大年初一的下午,姚飞他二姨过来串门,她见了赵树果便夸:“呦!兰心!你家姑娘真成了城里人,白了,高了,更水灵了!”

    “这不还跟以前一样?只不过两年多没回过家,才一见面的事。”兰心笑着说,她听别人夸树果心里舒服。

    “给你家姑娘提门亲事?你们两家可是门当户对,孩子情况也是相当般配,都是端公家碗,吃公家饭,一等一的铁饭碗。姑娘没订亲吧!”姚飞他二姨那嘴好使,可是远近闻名,她还是个拉媒引线的好手。

    “树果现在还不打算订亲,他哥结了婚再提也不迟。”兰心也只能找个这样的理由来打发姚飞他二姨,她不能守着外人说自己姑娘要考大学才不定亲,万一树果考不上大学,自己在也能给自己个台阶下。

    “也可以先让孩子们先订下来,等树果她哥结了婚再往下进行,先订,又不是订了马上嫁。”姚飞他二姨的话转得真快。

    赵树果这时走过来说了句:“谢婶子的好意,我现在不想订亲,更甭提嫁人,我打算考大学呢。”

    论乡亲的辈分,赵树果应叫姚飞他二姨声婶子。

    赵树果直接拒绝,她知道姚飞他二姨肯定提得男方就是姚飞,她知道这样有些不通人情,甚至显得自己很不懂事理。

    “呦,这么直接,这样干脆,我可是头一回遇见。”说着她站起身来往外走,临出院门她自言自语地来了句:“都拿姑娘当宝了,像古董一样越老越值钱?”

    年前下的雪正是化得时候,只有中午不大点的功夫温度才升上去,向阳处的雪刚化成雪水,还没来的及流便冻成冰,阴凉处的雪纹丝不动,只是它们想在夕阳欲落的时候炫耀一下自己的存在,映出些光亮来,明明晃晃。

    初二下午,姚飞过来约赵树明去地里野;他走到赵树果跟前问:“你真的要考大学?”

    赵树果应了声说:“真的,祝愿你和柳素文幸福!”

    姚飞干笑了笑,拉着赵树明往外走,叹了声:“命呀,命。”

    赵树明回来时,自己已不成样子,连头发上都是雪,一看便是尽了兴,他把赵树果叫到一边说:“姐,姚飞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哭。”

    赵树果知道小弟还要说什么,她心里清楚姚飞哭的意思。

    “你的目标是天津大学?”赵树果又准了下赵树明。

    赵树果点了点头说:“我觉的差不多。”

    “努力吧!”赵树果没再多说,她只是暗暗下了决心,小声说:“天津大学!天津大学!”

    当赵树果踏上回张家口的长途车时,她不由自主看着熟识的村庄,她心不由的一酸,她想:“这次离家要多长时间回来?”

    一种离愁又上心头,她眼有些模糊……

    赵树果又开始了自己的售票员的工作,依旧和以前一样,这天,徐风把她叫到办公室,依旧那么和蔼,“要考大学了!报上名来。”她看着赵树果很高兴。

    “嗯!徐大姐,我觉得愧对你的期望。”赵树果有些负罪感地说。

    “考大学是好事,今天告诉你个好消息,对你考大学肯定有很大帮助。”说着徐风拿出一份通知。

    《关于20所985高校定向招收省级以上劳模班的通知》

    “……北京大学、天津大学……”

    “赵树果,你正好符合条件。”赵树果听了异常兴奋,她看着徐风想:“徐风的关心、鼓励和支持,自己一辈子也不能忘。”

    也不知消息怎么传出去的,赵树果要考大学的事,在公交公司里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乘坐公交车的熟人不停的问:“姑娘,考大学按说是好事,可你若考上大学走了,可就再找不到这么知心的人了!”

    “闺女,可别走,这几年坐你的车都成了习惯,换个人自己还真接受不了。”

    “上进是好事,可你的工作也挺好的,就是搞不清你怎么想的。”

    “考上大学以后,你?你还会不会再来这里?还会不会,但愿我能活到那个时候。”

    “就是舍不得,舍不得。”

    ……

    赵树果没有一一回应,只是冲那些乘客亲切地笑了笑。

    刘梅在一旁听了这些话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心里明白,自己和赵树果以及这辆公交车都是公交公司的明星。赵树果要是走了,她和公交车还能再续辉煌吗?

    1991年7月7日,当赵树果踏进考场时,她的心情是多么激动!这是迟到了三年的激动,为了这次考试,她等了整整三年。(1991年的高考时间是7月的7、8、9日)

    三天,在人生中很短,却是改变人生的关键。

    当她用笔书写梦想时,卷子只是人生旅途的一个小小的驿站,一张张试卷有努力驻脚,一张张试卷由汗水在书写。

    当她走出考场时,她笑了,笑得开心。

    那天,要上大学走的时候,公司领导亲自为赵树果送行,鼓点敲得好响,好齐;她上了陪伴自己三年的公交车,这次行车路线终点是火车站,这是公司给她的特殊待遇。

    从一个售票员到天津大学的学生,她努力了三年,她在车上亲切地说:“乘客们,感谢你们!今天只有一个站点,也是我人生的起点,我将从火车站这个站点,踏上自己的求学之路,谢谢你们!”

    车上满满当当,她把每个面孔记在心里,石刚、徐风、向国安、孙艳、王菊、郑芳……

    当赵树果抱着刘梅时,虽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

    在火车上,赵树果和赵树明笑着,“姐,你是什么专业?”

    “工业管理。”

    “树明,你呢?”

    赵树明摇了摇头说:“填自愿时拿不准,结果填了水利工程专业,有点后悔,怕以后用不着。”

    1991年9月5日,赵树果背着大包,提着小包,穿着洗得干净的衣服,穿上了双新布鞋,和弟弟赵树明出现在天津大学的校门口。

    “各自报到吧,树明!”

    “安排好了再谈!”

    赵树果和小弟赵树明分了手,各自去报到。

    写着天津大学管理学院工业管理班欢迎你的条幅在风中特别显眼。

    “到了!”赵树果拉开包,拿起录取通知书。

    9月5日这天,赵树果成了一名天津大学的学生。

    她一进女生宿舍的门,人一下子围过来,“宿舍长!我帮你!”

    “我帮你!”

    “我帮你!”

    ……

    赵树果睡得是下铺,最里面的那张,小柜子正放在床的一边,搁放个东西挺方便。

    拾掇好后,宿舍里开始认识并按年龄排序。赵树果排在第一,依次是山东的花丽、河南的梅兰、邢台的陶婷、江苏的于敏、江西的齐慧、天津本地的杜鹃、衡水的董芳。

    “你又是宿舍长又是老大,以后我们这个宿舍的荣辱兴衰全靠你了。”杜鹃仗着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说起话来带着股冲劲。

    赵树果笑了笑说:“杜鹃,我是宿舍长不假,我的年龄最大也不假,咱们宿舍的荣辱兴衰靠得是我们全宿舍的人,对吗?”

    杜鹃愣了下说:“赵大姐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以后班里有什么好事,你要想着我们宿舍的每个人!”

    赵树果有些不解,她根本闹不清怎么回事。

    “实话告诉你吧赵大姐,你是我们班的班长,你还不知道吧,我的消息灵吧!”杜鹃有些得意地说。

    宿舍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杜鹃身上,但谁也不知她的底细,更不知她从哪里知道那么多。

    “实话告诉姐妹们,我爸退休前是副院长,住这个宿舍是我自己挑的。这里的领导都是我爸的学生。”杜鹃的话很多,她没给别人说话的时间,宿舍里余下的姐妹也不知说些什么,大家毕竟才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我说呢,自己还不知道的事杜鹃却先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赵树果说。

第一百四十章.仁心—梦想3

    一切都如杜鹃所言,赵树果真被任命了班长。

    于是宿舍里所有人都对杜鹃有了崇拜的目光,杜鹃也欣然接受,她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自己,只在乎人们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那种,让自己舒服的眼神。

    要说家庭条件,杜鹃可谓首屈一指,在家是老小,哥哥是有官职的公职人员,爸妈都退了休,钱都往她身上花。

    杜鹃那双牛皮鞋足够让所有见过的人羡慕,她说是国际名牌。

    “呦!赵树果大姐,只穿布鞋是上不了台面的,星期六我跟你去商场转转,买双皮鞋,买身像样的衣服,要学会打扮。”杜鹃看着赵树果只穿着纳底布鞋,衣服又不是新潮的,纯粹一幅乡下村姑翻版,才这样说。

    “我是来求学的,又不是来比吃穿的,穿那么时尚能顶什么事?”赵树果认起真来,她也不能再添置东西,她和小弟交了学费后,只剩下饭费了,而且还要省着花,才能勉强到放年假。

    杜鹃见赵树果有些生气,便不再多说,毕竟买不买东西是人家的自由,自己才是狗抓耗子多管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杜鹃在宿舍的时候宿舍里的人往往少言甚至不言,杜鹃不在宿舍的时候,宿舍里便热闹起来。

    杜鹃不在乎这些,依旧我行我素,以自我为中心,说时不分场合,笑时随意,从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赵树果拿着课本坐在小路旁的长椅上,赵树明跑过来喊了声:“姐,晚上吃什么?好几天没动荤腥了,要不买些熟食?”

    “就你馋!大米白面让你吃饱就行了,荤腥的事等姐找了活,干个小时工有了钱再说。”

    “有了活先让我干,我们宿舍里一个本地的也没有,咱们刚来也不摸行情。”赵树明说。

    “好勒!吃饭去!”姐弟俩刚要走,杜鹃走过来,见赵树果和赵树明在长椅上有说有笑,呛了声说:“赵大姐赵大班长,约会呢?”

    杜鹃见赵树明长着明星般的脸,那打篮球的个头叫她好羡慕。

    “杜鹃别瞎说,这是我亲弟赵树明,我们姐弟一起考上的。”赵树果看着杜鹃说。

    “呀!”杜鹃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杜鹃正好你在,你是本地人,我弟想找份小时工,正愁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介绍人,你有空给费费心。”赵树果见了杜鹃,正好把找个活的事交待给她。

    杜鹃一听,欢快地应了声:“姐,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杜鹃很兴奋,她觉得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向她袭来,一种从来没有的心跳撞击着她的胸膛。

    “谢谢杜鹃!我们家一下子供俩大学生都快揭不开锅了,如果真能找到活的话,我也算一个。”赵树果知道杜鹃有能力办这点小事,干脆亮了自家的底,把找活的事全交结杜鹃。

    转过天来,杜鹃把赵树果叫到一边说:“姐,先找了个活,刷碗刷盘子一小时一块五,一天工作超过五小时管顿饭,要不让赵树明先试试?”

    “他一个小伙子毛手毛脚的,刷盘子有点大材小用,我先干着,等有了大活他再上!”赵树果知道,别看小弟赵树明说得干个小时工什么的,要真让他刷盘子刷碗,他不一定会拉下脸放下架子。

    杜鹃笑了笑,“姐!那再有活的话我就直接和赵树明联系了?”杜鹃看着赵树果想说什么,却又犹豫。

    “姐,这是饭店的地址,拿着我这张条,老板自然欢迎。”说完杜鹃递给赵树果张纸条。

    赵树果突然觉得杜鹃对自己的称呼和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还傲娇地称自己赵大姐,这两天一个劲的姐呀姐呀叫着自己,自己却有点不习惯,而且这两天杜鹃对自己的态度可谓大反转,也不知怎么回事,语气亲切了许多,叫人感觉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近感。

    “我小弟通常情况下,下了课会在上次我们见面的地方等。”赵树果说后往宿舍里走。

    只要杜鹃不在宿舍里面就会热闹起来,也许是杜鹃有股盛气凌人的劲,也许是杜鹃爱挑发言者的毛病,也许是大家都觉得自己跟杜鹃有差距。

    齐慧一脸悲伤,哽咽着说:“也就没有上大学的命,家里日子本来就紧,我爸这一病,真是雪上加霜,亲戚本来就少,见我家这种情况,疏远了,来往更少了,借钱的事也就没法子开口。”

    齐慧拿着封信,说着说着开始落泪。

    赵树果拿过信。

    “……你爸离不开人,生活费要靠自己想办法……”

    “别难过了齐慧,正好杜鹃给我联系了个活,一小时一块五,一天干够五个小时还管饭,你先干着,以后的事大家再想想办法。”赵树果一狠心把杜鹃给自己找得活给了齐慧,她知道齐慧比她更需要这个活。

    “拿这这个条,按条上的地址找。”赵树果说着把杜鹃给自己的条又给了齐慧。

    花丽看着赵树果说:“赵大姐,齐慧这种情况大家应该伸出援手,可我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生活费也不富裕,一天顶多省个一块半块的。”

    “有这份心就行了,大家量力而行。”赵树果说后盘算着:“要不自己找个钟点工之类的活,麻烦杜鹃挺不好意思的。”

    “我一个月能省个十块!”

    “我一个月少个十块也行!”

    ……

    花丽、梅兰……

    “我一个月能省十五块!”赵树果狠了狠心,她把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硬挤出来。

    下了课齐慧去饭店里干钟点工。

    赵树果出了校门去找活干,转了一大圈,一听说是她只能干个钟点工,店主们全都摇头,“若是长期干,马上上班!”

    “只收长期。”

    “干不了三天两早晨的,还不够麻烦呢。”

    “八毛钱一小时,怎么样?”

    ……

    赵树果泄气了,她又来到杜鹃给自己找活干的那家饭店。

    老板娘一看就是厉害的主,一副凶巴巴的相,“想打钟点工?”她不情愿地瞧了眼赵树果。

    赵树果依旧穿着家里做得纳底布鞋,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辫子还是老式的盘法。

    “一小时一块!”老板娘说话坚决,倒也干脆利落。

    见老板娘那么爽快,赵树果又问:“老板娘,一天干够五个小时管顿饭不?”

    “想得美,你当你是杜鹃的表姐?你要是,我给你一小时一块五,一天干不干够五小时,外加一顿饱饭。”老板娘话很直,却让赵树果听明白了一件事。

    正说着齐慧走过来,老板娘指着齐慧说:“谁叫人家有门好亲?可着整条街问,她的待遇比我们这里的大师傅都高。”

    赵树果点了点头,对老板娘说:“那就依着你,我干这份工作!”

    赵树果和齐慧干着同样的活,却拿着不同的报酬,但赵树果工作很认真,很仔细,很卖力;她知道若没有杜鹃这层关系,齐慧的报酬和自己一样。

    干完活,赵树果和齐慧往宿舍走,赵树明追过来喊了声说:“姐,今天累不?”

    “不累。”说后赵树果冲齐慧摆了摆手,齐慧笑了笑走了。

    “姐,杜鹃给我找了个活,在商场的仓库里当装卸工,一小时二元,活很肥,下了课怎么也干个三个小时,这样我们能隔三差五地动动荤腥了!”

    赵树果笑了笑说:“馋猫!”

    “呦!还是个馋猫!”杜鹃看似恰巧路过,笑着说。

    “谢谢你给我们姐弟俩找了那么好的活!”赵树果看着杜鹃,全是感激。

    “不用谢,都是自己人!”杜鹃从嘴里冒出句这话,让赵树果大吃一惊。

    “赵树明,你的活不累吧!累的话言声,我再给你找!吃饭了吗?我这里有蛋糕,要不吃点!”杜鹃冲着赵树明问寒问暖,说着递给赵树明蛋糕,却把赵树果晒在一边。

    “正好没吃饭。”赵树明伸手接过杜鹃递过的蛋糕,狼吞虎咽,三两口一个下肚。

    “没吃饭呢树明,我也没吃。”赵树果说了马上后悔。

    “那里不是管饭吗?怎么回事?”杜鹃惊奇着问。

    赵树果不会说慌,她说:“把你给介绍的那份工作让给了齐慧,她更需要这份工作!”

    “呀!”杜鹃愣在那里。

    “没事,我也在那家干活,只不过每小时少了五毛,不管饭而已。”赵树果一点也没隐瞒全盘托出。

    “姐,先吃个蛋糕垫垫底,咱们马上吃饭去!”赵树明看着姐姐有点心疼。

    “去姐干活的那家店吃饭!”杜鹃说。

第一百四一章.仁心—梦想4

    老板娘见到杜鹃笑着说:“你来了,有事?人都给你安排好了,怎么她跟你也有关系?”

    老板娘一指赵树果,只觉得她和杜鹃来肯定认识。

    “这是我表姐,工钱的事也按上一个亲戚的标准,俩人还饿着呢,来俩盘肉炒饼。”杜鹃指了指赵树果和赵树明。

    老板娘倒是痛快:“既然你这么说了,就按你说的办,”随后她又大声地冲里面喊了声:“炒两份肉炒饼,多搁肉!”

    吃完饭,赵树果从兜里掏出钱来要结帐,杜鹃笑着说:“姐,别麻烦了,人家不会收的。”

    赵树果愣了下,更闹不明白了,她想:“杜鹃和饭店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

    “老板娘,这次饭钱记在帐上。”说后杜鹃便往外走。

    “记帐!过两天有新菜,可来尝尝呀!”老板娘一说记帐很是高兴。

    出了门口赵树果问:“看你和老板娘挺熟的,还能记帐,老板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杜鹃扑哧一声笑了,“老板我根本就不认识,老板娘倒挺熟,我哥的公司迎来送往的事多,我给哥介绍了这家饭店,结果把这家饭店定成公司接待客人定点合作单位。”

    “杜鹃的脑子真好使!”赵树果夸了句。

    “姐,别这么说,咱们能聚在一起便是有缘,既然有缘,那姐有什么事我应该能帮一把是一把,你说我说得对不姐?”

    “是!”赵树果没有别的什么话说。

    赵树明向自己的宿舍走去,杜鹃紧跟过去好像有别的话要说……

    赵树果自己走着,空气中浪漫着青春的气息,在校园里,处处都有朝气,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当一个人追逐梦想时,会觉得梦想本身很神秘,其实当你梦想已成现实时,那份追逐的劲儿依旧存在,梦想其实是在不断的完美中才更有吸引力。

    她停下脚步,装饰校园的花花草草在倾诉着学校自强不息的历史,它们也是偷偷听了路过师生们的谈论才记在心里。

    每一个学校都有自己的成长史,她就读的这所大学,是在民族危亡时奋起而建的,那是1895年10月2日……

    她倾听着,用心记着……

    她突然想:“其实每一个贫困的孩子为了校园梦想会付出很多,像自己一样为实现大学梦的人会越来越多,自己的梦想应该留在校园,用自己的一生去完美梦想,充实梦想。”

    想后她笑了笑,她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己现在最主要的目的是学习。

    夜里的风很撩人,比老家这个时节的风温柔,在树下,她仰望夜空,有树叶遮住时星星不太高兴,月亮倒也豪爽,抹了把脸后更亮更明。

    同守一轮月光,爸妈应是睡得正香?应是没睡?收拾些活计不会睡的。有大哥帮着赶活更有小妹帮衬。

    或许正在吃晚饭,秋忙时吃饭没个点,也许在吃饭时高兴地谈论她和树明。也有熟识的声音渐近,耳边不再寂寞,低声的传来,思念的声音很倦,更在心里响亮的回放。

    “树果和树明可别傻细着,今年家里收成不错,天冷了穿厚一点!”

    是妈的声音,依旧那么亲切那么操心。她只小声的回了句,若在梦语:“心操碎了,儿女们只能用心补。”

    “她姐弟会相互照顾,都是成年人了,路要自己走,心里祝福岂不更好!”

    是爸的声音,不愧见过世面,说起来有水平。

    她似呢喃着,像个小女孩样地说:“我现在这样,爸你何尝不是?”

    “过年时树果和树明回来了还拉着你滑雪,现在你的任务是学习,学习,努力学习!”

    “嗯!早知道了,咱家只剩下我了,我要考更好的大学,比哥哥姐姐们上的大学都好。”

    是大哥和小妹的声音,梦想只有小妹在喊,我们都是努力才上的大学,可……

    她笑了笑,心里说:“梦想在你怀里又如何,梦想随时都在升华,追逐不能停止。”

    有蝉受了惊吓,也许是风,但风明摆着很轻,也许是落的一片枯叶……

    熟识的声音没了,她只守着一轮明月,还有一丝带走乡音的的风。

    “姐!还没回?”杜鹃送赵树明回来,见赵树果站在树下亲人般地问。

    “想静一下。”赵树果说后随着杜鹃往宿舍走。

    ……

    齐慧和赵树果一样干活麻利手也勤快,老板娘看着她俩干活心里高兴,干脆辞了一个长期的。

    你若是个能干的人,叫哪个老板看了也高兴。

    时间久了,赵树果知道了齐慧的家里事。

    齐慧的老家是个盛产竹子的地方,用她的话便是山下竹山上竹,房前竹房后竹。

    她家里自酿米酒,她爸在累的时候也便来个狂饮,米酒度数低,她爸也就和梁山好汉一样,大碗豪饮,由于家庭条件的原因,肉不能大块吃,小块也不可能。

    她妈手脚比她勤快,家里倒也拾掇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喂了猪时常里去山上打些猪草。

    她爸和她妈编竹品可都是好手,竹子全身都是宝,就连最不起眼的竹技也有用处,捆绑成扫帚,也有不少的收入。

    她爸头脑精明,常说,要不是家里条件不好不能上学,如若让他一直上,考个大学也不是什么难事。

    今年她爸却打起竹制品的主意,非要把做了半年的竹席和竹垫雇车到北方来卖。

    也在今年春天,她爸和她妈押着一大车竹席和竹垫往石家庄来批发。

    那时凉席和毛线是一个市场,这两样正好互补性强,秋冬卖毛线,春夏天卖凉席。

    (九一年南三条的毛线和凉席市场在阜康路北面,现在的中华鞋城位置。)

    她爸早早通过老乡在那里租了个凉席摊位,交了半年的租金花了三千,又租了半年的库房,又花了三千,六千块还没挣就花了。

    等车快到石家庄时,车着火了,是因为线路老化,车主和家人都没事,只是一车的凉席化为灰烬,车只剩下车架,按理说车主应当赔偿,可车主却哭的跟泪人似的,一个男人哭的这样也叫人心疼。

    车主也说是赔偿,说车入了保险。可车主为了省钱只入了交强险和极少的险种,保险公司过来人办了手续赔了没多少。

    她爸一气之下心脏病犯了,等她妈把她爸带回家时,她爸冲天叹了口气说:“天不佑我。”

    这一下子她家的家底没了,更关键的是爸不能再干重活,心情也时好时坏,米酒喝起来也不再限量,把醉当成一种减压的方式。

    她妈肩上的担子很重,她的学费可是东拼西凑才凑够的,可她也只能为了梦想而来,在梦想成为现实的日子里艰难前行。

    齐慧不愿再多说家里的事,只是一个劲的学习,一个劲的努力,一个劲的在饭店里刷碗刷盘子。

    赵树果知道齐慧其实一直都很坚强,她只是不那么张扬,不愿在同学们面前表现自己。

    时间把生活的节奏安排的很紧,赵树果倒觉得这样过很充实,学习完后就去饭店打工。

    日子过得虽不那么刺激却很充实,踏实。

    冬天到了,赵树果拿冬天从来不当回事,其实张北出来的女孩不会怕冬天的。可于敏一说冬天便害起怕来,毕竟是南方过来的女孩子,尤其是第一次来,在她的描述里,她的家如一幅美的山水,慢慢地伸展在赵树果以及整个宿舍的女孩子们的眼前。

    于敏的家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当春天油菜花盛开时,在那里可以尽情享受黄灿灿的浪漫,她家的地不过五亩,却大大小小十几块仿若开垦的梯田。

    离家不远处便是山,到了春天山便有了起色,野草野花偷偷摸摸的占了大片领地,山脚下有一大片地,山间小溪流过地头,她家在这里也有一亩多,这是她家的命根子。

    村里也就二十来户人家,人过得自在,赶上插稻秧时,全村男女老少都在山脚下这片地里,这是村里最大的一块地,也是村里的眼珠子地,每户都拿这块地重视的不得了。

    插稻秧时年轻人喜欢放开嗓子唱歌,老人们却喜欢歇地头时聊些家长里短。

    一晃到了收获季,水牛在泥水里懒得不起,甩两鞭子都懒得起,油菜收过后便是稻子。

    到了晚上,拿着手电去稻田里,抓虾,抓泥鳅,抓黄鳝,还能抓田蛙充个数。

第一百四二章.仁心—梦想5

    到第二季插稻秧时,溪水没了……

    山上的小鸟被雷管的爆炸声吓得四下乱飞,一团团的呛人的粉尘包围了村庄。

    一幅美的山水画被粉尘掩盖了,粉尘落尽画已不在,剩下的便是骨感的现实。

    采石场改变了于敏家,她爸妈由普普通通的农民成了采石工人;小村从此不再安静,拉石车一天到晚响个不停……

    于敏来上学的时候,爸妈很自豪的放下了话,当工人比种地强多了,孩子在外面别舍不得吃舍不得花。

    下雪了,于敏在雪里很是欢喜,整个宿舍的人都在雪中放纵自己,雪还在下,每个人都在雪里喊着,尖声的,奔放的,魔音的,卖萌的……

    赵树果打量着赵树明说:“几天不见,又长高了!”

    “才几天呀,就长高了?姐,夸人要夸到点子上,你倒不如夸我学习进步了才显真实。”赵树明用手套拍打了下身上的雪说。

    “刚买的?”赵树果指着小弟的手套说。

    “送的!”赵树明的脸有些红。

    “是谁?不会是杜鹃吧?”赵树果第一个便想到了杜鹃,她知道小弟的那几个舍友才不会送手套给他呢。

    “姐,猜的真准!是杜鹃送的,还行吧!”赵树明把手套递到姐面前。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收人家杜鹃的东西可考虑好了?”赵树果也不能明说,她知道小弟一点就透,根本用不着多费囗舌。

    “姐我明白,凭小弟这脑子对付杜鹃还不是小莱一碟!”赵树明很自信,随后又凑近赵树果说:“我对杜鹃说,姐成了家才能谈我的事,她没说话。”

    “以后别拿姐当挡箭牌,不是我说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也使得出来?”赵树果用话敲打起赵树明来。

    “姐,一谈自己的事就上火,这可不对。”赵树明说到这里觉得自己有点过,转过头来转移了话题说:“姐,雪真大,可和我们老家那边比起来,这雪小多了!”

    赵树果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弟。

    在雪中,她独自一人走,慢慢地消失在雪中。

    时间一晃就到了寒假,齐慧这天对赵树果说:“姐,我妈来信了,让我先休学一年。”

    “休学一年?”赵树果看着齐慧。

    “妈也累病了,妹妹还小,爷爷奶奶都老了,我若不休一年学担起家庭这个担子,说不定家就散了。”齐慧眼里含着泪说。

    赵树果点了点头说:“姐等你回来。”

    ……

    齐慧第一个走出宿舍,姐妹们看着她,每一个心都在默默地祝福着。

    齐慧不让宿舍的任何一个人送,他说:“若让姐妹们送,自己会哭。”

    齐慧背着大包提着小包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赵树果站了很久,她痛苦地想:“明年,你一定来,我们还在这里等你。”

    赵树明这时大步走过来,他是来和赵树果商量回家的事。

    “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家,杜鹃说了火车票她有办法。”

    赵树果犹豫着说:“要不你自己回家?我在的那家饭店过年干活给加钱,我算了一下,一反一正差不少钱呢?”

    “姐,这样不太苦了你了?”赵树明说后又改了口说:“要不我也不回家了,咱俩这个寒假准能挣出明年一个人的学费。”

    “要不往家里打个电话?听听爸妈的意思?”赵树明说后向学校的公用电话处走去。

    “慢点,你能和爸妈说清楚?”赵树果还拿赵树明当小孩子,从来她都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

    “姐,能不能给点自由?给我个做主的机会?”

    “什么时候没给你自由了?什么时候不让你自己做主了?这不是不放心,怕你,”赵树果话说到半截自己停住了,她想:“这不正应了小弟的话。”

    “好了,你打去吧,爸妈有什么意见回来告诉我。。”说着赵树果停下来。

    “姐,那我走了。”赵树明走起来很快。

    学校的报刊亭有专门的公用电话,赵树明急着拨打姚大发的公用电话号码,他知道若打到大队支部里,姚五绝对会弄点好处才会通知。

    赵树明知道爸妈一般都会去支部打电话,他们都认为支部的电话是公家的,不会多要钱。

    赵树明等着爸妈回电话,他心里那个急。

    “喂,是树明,你姐呢?”赵树明听到妈这么说又泄了气,他想:“看来都把我当成小孩子,我都成年了,大人们为什么都这么样?”

    “爸,我姐在一边呢,今年我们不打算回家,我和姐算了下,如果不回家我们这个寒假能挣够明年一个人的学费。”赵树明撒了个小谎,也仗着旁边姐不在他才这么说。

    “让你姐过来接电话,你说这些我有些不放心。”电话那头换成了兰心的声音。

    “妈!”赵树明就是闹不明白了,家里为什么总拿自己当小孩子,自己现在是大学生,成年人了。

    “妈!”赵树果走过来夺过赵树明手中的电话喊了声。

    “树果呀,不回来过年了?”赵树果又听到了妈那熟识的声音,急着回:“妈,我和小弟今年不打算回去了,想趁着寒假挣些明年的学费。”

    “树明没离开过家,在外过年可是头一回,看管好了,挂了吧,话费够贵的。”兰心说完后不再说话。

    赵树明在一边很不高兴,他想:“为什么家人都拿自己当孩子一样照顾?自己都这么大人了。”

    其实有时候家人的关心表现的形式很随意,但那都是真的,在话语间流露的是真爱,不用花言巧语来装饰。

    只是有时候自己没往深里想,其实家人的关心如涓涓细流,出于他们的心田再注入你的心田,而且永不停息。

    看着赵树明那种表情,赵树果笑了笑说:“别撒小孩子脾气,你就老成老头了,在爸妈眼里永远也是孩子。”

    “那我在你眼里呢?”赵树明看着姐,想看看她怎么回答。

    “你在我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弟,这样回答你满意了吧!”

    “也就这样吧,我怎么觉得我的成长路上身旁好像有许多手,把我当孩子,怕我摔倒,手却一直不离我身旁。”赵树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姐弟俩在校园里,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心里话。

    时光在亲情的互动中慢下了脚步,赵树果跺了跺脚,布棉鞋上的碎雪落在地上。

    “姐,买双鞋吧,穿家里做的棉鞋怕湿,怕化雪。”赵树明看着姐心疼地说。

    “还是家里做的棉鞋暖和。”赵树果没有多说,她知道自己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有用途的,买双鞋的钱没在计划内,计划外的钱让她花,她真舍不得。

    看着姐不应,赵树明后悔了,他想:“自己就不应该说,自己买了不就行了,买了新鞋姐还能不穿?”

    打定主意后,赵树明不再多说话,他再盘算着买什么样式的鞋姐才满意;在仓库里他装卸的鞋多了,他再考虑哪种样式最适合赵树果。

    赵树明发了钱后,去商场里看了下,见自己看中的那双女鞋正在减价,他见这种情况高兴的很。

    “有39码的吗?”赵树明指着那双棉鞋。

    “正好有,小伙子真会买东西,这款鞋搁在前几天还一百块,现在才五折,物有所值。”赵树明一听高兴,还暗自夸自己会买东西,能拣便宜会省钱。

    “给。”赵树明掏出还没捂热的钱,心里有不舍。

    抱着鞋,赵树明飞般地跑到赵树果面前:“姐,给你买了双鞋。”他本指望着赵树果夸自己几句。

    “瞎花钱,刚发了工钱是不是?多少钱买的?”赵树果劈头盖脸地说了赵树明一顿。

    “姐,商场打折,大减价才五十块。”说着赵树明把鞋盒递给赵树果。

    从鞋盒里拿出鞋,赵树果其实挺喜欢这种款式,但一看是棉鞋脸沉了下来。

    “我的个聪明的小弟呀,买双棉鞋一过年便穿不着了,这里又不是咱们张北,过了年穿老长时间的棉鞋,这可是天津?”赵树果又是一阵数落。

    “姐!”赵树明知道自己给赵树果花钱买鞋她会心疼,但自己觉得又很委屈。

    “姐!树明!”杜鹃走过来,拎着个高端大气的鞋盒,一看就知里面的鞋价值不菲。

    “你这是?”赵树果还没来得及说,杜鹃便高兴地说:“过年了,看树明也没双新鞋穿,给树明买了双鞋!”

    赵树明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这是女孩子第一回送东西。

    赵树果这时把赵树明给自己买的鞋递给杜鹃说:“树明和我也不知怎么感谢你,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给我们找了那么好的活,这双鞋是树明特意给你买的。”

    “姐!”赵树明看着赵树果,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再也说不出口。

    “姐,树明!”杜鹃接过鞋,脸上洋溢着幸福。

第一百四十三章.仁心—梦想6

    也不知人们的观念变了,还是人们在家里吃团圆饭觉得麻烦费事,年三十的饭店特别忙。

    赵树明紧着端盘子,后厨的赵树果刷洗累得都直不起腰来。

    老板娘乐得合不拢嘴,对着赵树果说:“辛苦你们姐弟俩了,也没想这么忙,这几天工钱再给你们加点,就一小时加一块吧!”

    赵树果直了直腰,笑着对老板娘说:“那就多谢了。”

    饭店里热闹着,老板娘笑迎欢送着顾客,赵树明却发现了个问题,有一个雅间却闲着,“都满满当当的,里面有个雅间还闲着呢?老板娘不会忘了吧!”他问了声老板娘。

    老板娘笑了笑说:“这是给贵客留的,人也快到了。”

    正说着杜鹃来了,后面跟了一个加强班。

    “树明,累不?”杜鹃说后对身后的老年夫妇说:“爸,妈!我们学校的,水利工程专业,正对你们的心思。”

    老年夫妇还没来的及回答,一干部打扮的中年男人凑到赵树明跟前,左一眼右一眼,前一眼后一眼把赵树明看得发怵。

    “妹子,就这个小伙子能交待了你?”

    “大哥,这里还有你的发言权,爸妈都没说呢。”杜鹃瞪了大哥一眼,指了一下老板模样的三十多岁的人说:“你看二哥就很礼貌,从来都是在爸妈发言后才说话。”

    “呦!你大哥不好,你二哥好!那你大嫂好不好?”杜鹃的大嫂发了话,一看就是厉害的主。

    “你二哥好不好,关键是二嫂好,对不对杜鹃?”杜鹃二嫂嗓门不高,说话挺有礼貌。

    “我爸爸妈妈好!”

    “我爸爸妈妈好!”

    后面一个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俩孩子也起了哄,跟着大人凑热闹。

    老板娘笑着迎过来说:“把最好的雅间给你们留着呢,请进!”

    老板娘手一指闲着的那个单间,又冲着赵树明说:“快沏好茶!”

    “原来贵客是杜鹃一家子。”赵树明想了下笑了笑,拿茶叶往雅间里走。

    杜鹃一家子进了雅间,大嫂二嫂虽然逗些嘴却是笑着说,明显是调节气氛的。

    赵树明端菜进了雅间,杜鹃爸狠劲的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小伙子,等赵树明出了雅间,他说:“这小伙子一看就是个稳重孩子,我看行!”

    “我看不行。”杜鹃妈一声厉喝,杜鹃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怎么个不行法?”杜鹃爸看着杜鹃妈。

    杜鹃妈喝了口水,说:“小伙子长的不错,人着稳重,可他现在还是学生。”

    杜鹃紧走到妈跟前撒娇着喊了声:“妈!我愿意!”

    杜鹃妈又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杜鹃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不能谈恋爱,这个硬性规定,就这条说破天来也不能变,谁敢破我跟谁玩命。”

    “这个不能破!”杜鹃爸领头支持。

    “对,妈说的对。”

    “妈说的对!”

    “妈说的对!”

    “妈说的对!”

    杜鹃的大哥、大嫂、争着发言,二哥二嫂只是象征性的随着说。

    杜鹃爸点了点头说:“光看着小伙子高兴了,把这事给忽略了,可不能误了学习,咱家又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教训。”

    原来,杜鹃的二哥便在上大学里谈了恋爱,结果大学没毕业就和杜鹃二嫂有了孩子,结果俩人大学没毕业就被学校请回了,为这事,杜鹃爸和杜鹃妈都气出病来,都过去好几年了,虽然杜鹃她二哥的公司干的红红火火,但他在家里还是抬不起头来,更不敢在杜鹃爸妈面前多说话。

    “爸!”

    “妈!”

    “大哥!”

    “大嫂!”

    “二哥!”

    “二嫂!”

    杜鹃乞求了一圈却没有一个人支持她。

    “姑!姑!”我们支持你,只要你给我们买玩具。

    刚才还有点小争吵的俩小孩子一下子言和了,而且同时发言。

    杜鹃真是哭笑不得,愤怒地说了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杜鹃妈听出了杜鹃的意思,冷冷地说:“一步错,步步错,在这个家有了错就别想抬头。”

    杜鹃她二哥和二嫂相互看了看,低下了头,其实他俩闹出那事后,把杜鹃爸妈同时气出场大病后,俩人在这个家里从来就没敢想抬头。

    “都是欢喜的日子,都举杯!”杜鹃大哥站起来,他没有理由不庆祝,他在这个家可是最听话的,没有一点违背爸妈的行动,连爸妈的话都认真听。

    杜鹃的事在她妈的棒喝下暂时翻篇,那是一九九一年的除夕夜。

    ……

    当四周鞭炮齐鸣时,赵树果把最后一个盘子刷干净,赵树明凑过来说:“姐,今年的除夕比往常年有意义。”

    赵树果看着赵树明说:“小弟呀,再苦几年吧,等我们大学毕了业,有了工作,那时年年在家里守岁。”

    “听你的姐!”赵树明笑了笑。

    “九二年我们会更好!”赵树果笑着说,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大年初二,饭店又开始忙活起来,从中午开始,人便不断,也许人们的生活真的好了,把饭店当成了交流感情,谈事聊天的好去处。

    赵树果用一个累字来形容着自己的感受,蹲着刷碗刷盘子腿累,弯着腰刷时腰累,到了晚上十点来钟,她已经累得够呛。

    她暗暗地说:“累并快乐着,这才叫生活。”

    赵树明用一个忙字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服务员来瓶开水!”他紧着拿着水瓶去。

    “服务员,来头蒜。”他又紧着把蒜拿过去。

    “菜怎么还不齐?”他紧答了句:“做着呢,我去催催!”

    他又忙着去后厨催,也随便瞧一眼赵树果,“姐,累不?”他问。

    “不累!”赵树果直起腰笑了笑。

    “你呢?”赵树果看着忙着的赵树明。

    “不累,就是忙得手脚不闲着。”说后他又笑着说:“忙并快乐着。”

    服务员都回家过年了,赵树明便越发重要,当然姐弟俩的饭也就明显好起来,肉管够,就这一项让赵树明高兴地想跳。

    过了正月十五,老板娘笑着对赵树果说:“这阵子多亏了你们姐弟俩,以后中午有时间也可以来,不给你们工钱,但管顿饭。”

    赵树果笑着说:“那就多谢了。”

    她知道这是老板娘照顾她和小弟,上午下了课,吃顿饭的功夫就该准备上下午的课了。

    人心对人心,八两对半斤,老板娘对赵树果姐弟好,赵树果在下午放了学也就拼了力干活,也不只是刷碗刷盘子,有了空闲,赵树果也帮着洗洗菜、拖拖地、擦擦桌子。

    ……

    “姐,该谈对象了。”杜鹃凑近赵树果低声说。

    “还上学呢,谈什么对象?”赵树果知道杜鹃的用意,无非是小弟的那句玩笑话而已。她知道赵树明对杜鹃说过,自己有了对象赵树明才肯和杜鹃谈。

    “姐,你岁数……”说到一半杜鹃停了下来,女孩子最怕人说自己岁数大,尤其是年龄偏大的女孩子。

    赵树果笑了笑说:“等毕业了再说吧。”

    “姐,这事可不能再拖了,我和树明都盼着姐好呢。”杜鹃也会说谎,但她说谎时脸不红。

    “还有生活会呢?”说着赵树果紧着走,她想尽快逃离杜鹃的纠缠,她知道杜鹃可是说到做到的人,她怕杜鹃再扯别的,她怕耽误学习。

    党员生活会在学院的会议室召开,她是新生,她是这一届学生中第一个到这里学习的人。

    每个人都会在会上总结过去,展望未来,寻找自身的不足,并踊跃发言。

    赵树果觉得自己是新生,也就不想发言,她不想抬头,只是认真地听那些教授老师们发言。

    最后是分组讨论,赵树果这组是工业管理组。

    “赵树果该你发言了。”数学老师是组长。

    “我就是一边打工一边学习,充实而努力地过着每一天。”说完她看了下数学老师。

    “完了?”数学老师看着她,仿佛对她的发言不是很满意。

    “作为一个党员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没有做到表率,自己做得不是很好。”赵树果觉得自己说这些应该过关。

    数学老师看了着赵树果,笑着说:“让你发言不是只让你找不足的,这么好的机会是让你谈体会谈心德,展望未来落实下一步行动的。”

    早前在公交公司的时候,开党员生活会主要是谈工作,怎么干好工作,怎么落实任务,怎么发挥模范带头的作用。

    在学校,赵树果觉得自己干工作的那套经验完全用不上。

    “党员不仅在学习上要起模范带头作用,还要在细微的进步过程中,提高自己的认识,做德行兼备的时代先锋。”数学老师看着赵树果说。

第一百四十四章.仁心—梦想7

    赵树果看着数学老师说:“我会努力做到的。”

    “努力做到什么?”

    “努力做到德行兼备。”赵树果看着数学老师,觉得自己说得没错,见数学老师依旧没有表态,她却不知所措了,“自己难道这样说不对吗?”她想。

    “还有呢?”

    赵树果一下子竟然回答不出来,她想:“我的梦想已经实现,充实梦想还有……”

    “赵树果为什不说话?”数学老师打断了正在胡思乱想的赵树果。

    “作为一个**员不能只为实现自己梦想,还要帮助那些追逐梦想却又要失去梦想的人。”赵树果想到了年前休学的齐慧,感慨着说。

    数学老师点了点头欣慰地说:“这才是一个**员应具备的觉悟。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学业完成,等你有工作了有了能力,才能践行诺言。”

    走出门口,有一种信念促使赵树果加快了脚步,有一种动力使她的方向更加明确,她想:“一个**员要走的路还很长。”

    当春天用极其潇洒的脚步走进人们的视野,赵树果终于感觉到了,天津的春天比老家张北的春天快活多了。

    在风筝炫耀的日子里,她抬起头,心情随之放飞,“比老家的风可温柔多了。”她想。

    的确,春天的张北风很烈,草没露头时,风刮过去留下的全是沙粒。

    这天,她收到了两封信,当她拿起严老师的时,她他觉得有一种愧疚感,“有两年没见严老师了,去年由于那场大雪也没能看望成她,也不知现在老成什么样了,她也该退休了,操那么大的心,头发肯定全白了。”

    她激动着颤抖着打开了信。

    “……梦想成真可是好事,不要沉浸在收获中,未来的路还很长,只有不断进步才能有更宽的胸怀,当站在一个新高度时,你会看到不同的世界。成长是积累和完善目标的过程,当你在某一时刻回头时,别有后悔……”

    赵树果的眼有些湿润,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严老师写信的画面,是温柔的灯光调换着寂寞的气息,一字笔在信纸上用心勾勒,一张信纸上注入期盼,又一张信纸上注入挂念,下一张信纸上嘱咐,又一张信纸跃起师恩的……

    严老师绝对戴上了老花镜,肯定把信写后读了又读……

    当她拿起刘梅的来信时她也有说不出的激动,她和刘梅是亲密无间的搭档,她慢慢地打开信。

    “……孩子要上小学了,打算让他到张家口上;石刚挺上进的,我看他今年升不了,明年十拿九稳的要升。徐风大姐碰到我还念叨你呢,她快退了,也就今年的事。对了,我的搭档又换了个小姑娘,人挺聪明,只是没你那么热情,擦起车来也没你那么麻利。老乘客们光拿她和你比,按你的标准要求她,小姑娘为这事哭了好几次。孙艳、王菊、郑芳都让我代她们向你问好,她们说等有了成绩再给你写信,她们说都不好意思给你写信了,她们说光夸了海口,结果没一个人取得成绩……”

    赵树果看完信,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过去的岁月是美好的,每当有点空闲由人或者物触动思绪时,过往可是人生中最美好的财富,它如一坛酒,埋在地下时间越长,打开时会更浓更香。

    赵树明走过来,笑着对赵树果说:“姐,我打算给你买双鞋,明天要发钱,杜鹃说我的待遇会稍微提高,我们装卸的东西多少可是商场销售量的晴雨表,现在卸的东西是前些日子的好几倍,可以看出商场的效益好的不得了!”

    “手头刚宽裕点就想瞎花钱?我穿布鞋挺舒服的,就别瞎寻思了。”赵树果用手拍打了下脚上的布鞋,然后使劲瞪了下赵树明。

    “姐!”赵树明没说别的,他倒后悔给赵树果说这些事了,“还不如自己买了以后,直接拿到姐面前,来个先斩后奏,姐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她也得接受,她能有别的什么办法?总不会打自己一顿吧。”想到这里,赵树明装作很听话的样子说:“姐,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

    “没事光别往这里跑,学习可要抓紧。”赵树果说着转过身向宿舍走去。

    就在姐弟俩说话的时候,不远处一双眼睛盯着她们,那双眼里有羡慕嫉妒恨,“还有说有笑,等我有了证据,有你哭的时候,凭什么好事都轮到你?党员是你未入学就有的,这个我就不计较了,可班长凭什么你当?还担着学习委员,课代表的担子,也不怕把你累病了?”副班长贾春晖发着狠,咬着牙小声说。

    贾春晖其实在各个方面还挺优秀,她认为自己各个方面远超过班长赵树果,她认为是赵树果抢走了本属于自己的值得炫耀的东西。

    她在偷偷摸摸跟踪赵树果,她想抓住赵树果的把柄,然后用雷霆手段将其一击即中。

    贾春晖高兴的认为赵树果在谈恋爱。(那时学校是不允许在校生谈恋爱的,可不像现在。)

    刚下了课,杜鹃便领着一个男生走到赵树果面前,“姐,给你找个活,语文底子差,有空辅导辅导,人家可是有报酬的。”

    赵树果见杜鹃那么热情的介绍,心里明白了几分,“有女生需要辅导的吗?我只辅导女生。”她知道杜鹃这是变着法的给自己介绍对象,杜鹃这种小孩把戏还能瞒得过自己?

    杜鹃笑了笑说:“谁的钱也是钱,只要付出努力,费了心血就行了。”

    “我去饭店干活了,这些辅导的事以后别提了。”说着赵树果想走。

    “姐!干嘛这么着急,过来给姐说下情况。”杜鹃指着后面的男生说。

    “我叫文明,爱好广泛,只是有些偏科,希望你能帮助我。”文明说话很有礼貌,话不多嗓门也不高,脸还有些红,颇有些害羞的样子。

    赵树果略停了下眼珠转了转说:“树明的语文很强,要不让树明抽空给文明同学补补?”

    赵树果盯着杜鹃,想看看她的反应。

    杜鹃张了张嘴笑了笑,“姐,树明可忙着呢,你总得给他留个喘气的时间呀!”随后她又给文明使了个眼色。

    文明这时哀求着说:“跟你学可以学到课本以外的知识,做人的态度,谦虚的性格……”

    赵树果看了看杜鹃又瞧了瞧文明,她知道俩人是商量好了,唱的是双簧。自己稍不小心就会掉进圈套。

    “树明来了,你怎么这时来了!”赵树果冲着杜鹃和文明身后喊。

    杜鹃和文明俩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趁这机会赵树果紧走几步,她边走边小声说:“你们俩就演吧,演给你们自己看吧。”

    等杜鹃转过头正想找赵树果讨个说法,见赵树果已经走出好几步,她大声喊着:“姐,别走呀,人家文明还等你的信呢?”

    赵树果没应,她知道自己若停下来,杜鹃还不定用什么法子逼自己就范呢?

    “姐!姐!”杜鹃喊了几声见赵树果没应,也便没急着追,她对着旁边的文明说:“你先回去吧,看来我是白费劲了。”

    可文明却站在那里没动,他看着远去的赵树果说:“一见面就觉得自己和她有缘,莫非是前世有缘?”

    杜鹃见文明痴痴地站在那里,嘴里还说出那样酸酸的话,也便激将着文明说:“若是有心,那就勇敢地追,别光站在这里磨嘴皮子。”

    文明笑了笑,有点羞答答的说:“追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能急,要拿出真功夫来,拿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恒心来。”

    “呦,等你追到手黄瓜菜都凉了,回吧,回吧,嘴上功夫挺好,到了真事上不行。”

    文明笑了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追女孩的过程才是最幸福的,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追到手。”

    杜鹃真是哭笑不得,“你回是不回?若是你不回我先走了。”说着她转过身就走。

    “杜鹃在赵树果面前多美言几句,谢了!”文明用温柔的语气说。

    杜鹃有些生气,狠地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其实是杜鹃介绍文明认识赵树果的,刚才俩人还彩排的很好,文明还夸下海口说自己有一套独门绝技,专讨女孩欢心的手段,可到了赵树果面前,文明却表现的一点也不叫她满意,这不还让自己在赵树果面前说好话?她后悔找了文明。

    “你就等着吧。”说后杜鹃匆忙走了,连头也没回。

    “我等着你给我牵线搭桥呢。”文明冲着走远的杜鹃说,他的声太小,杜鹃根本就没听太清。

    “如果赵树果没个对象的话,自己和赵树明的事就要往后拖。”杜鹃边走边想。

第一百四十五章.仁心—梦想8

    贾春晖躲在远处偷窥,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她想:“只要你们单独会面,我就让你们身败名裂。”她自认为赵树果和文明是在谈恋爱。

    也在这天以后,赵树果所在的班里便有了她谈恋爱的消息,而且还是动情版的那种。

    杜鹃走到赵树果根前笑眯眯地说:“姐,谈对象了,对我还保密?”

    “那有的事?咱树正不怕影子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赵树果真是沉的住气,在杜鹃的追问下硬生生的没生气没着急。

    “姐,那一定有人造谣了,我给你查查看?”一听赵树果说没有谈恋爱那回事,杜鹃挺生气。

    “别为一些没影的事浪费时间,咱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为个捕风捉影的事大费周折值吗?”赵树果还是不急不慌,她知道自己一天除了学习,还要打工挣学费,哪有闲工夫查鸡毛蒜皮的小事?

    杜鹃见赵树果没应允,也就不再言声,匆忙走了出去。

    “这点事还能难倒我杜鹃?”杜鹃走着说了句。

    杜鹃可是打听消息的高手,三天的时间她就把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

    “贾春晖呀,贾春晖呀,你还挺会整事,我非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杜鹃生气地想,她早把赵树果当成姐了。

    在宿舍里,守着宿舍的人杜鹃把自己摸透的消息告诉了赵树果。

    丁敏用很气愤的语气说:“造谣生事呀,人怎么能这样呢?”

    “这种人应该给她点颜色看看。”花丽说。

    梅兰随着接茬说:“就是嘛,她这个损害赵树果大姐的形象,应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应该给她教训。”

    董芳提起嗓门说:“就当众揭穿她,让她在人们面前抬不起头,看她以后怎么做人。”

    陶婷也跟着说:“赵树果大姐,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

    赵树果笑了笑说:“也可能是贾春晖无意之过,大家都不要计较。”

    “姐,难道选择忍气吞声吗?”杜鹃站起来,刚才那摩拳擦掌准备干一仗的气势没了。

    “大家都听好了,谁也不能找贾春晖的麻烦,这事搁一段时间就过去了,谣言只是风过后清自清。”赵树果很沉着地说,仿佛这事与自己无关似的。

    “姐?”

    “姐?”

    “姐?”

    ……

    事情被赵树果压了下来,杜鹃为了这事还愤愤不平,走出宿舍后还用脚踢着路边的小草说:“真窝囊,哪能咽下这口气,也就是你吧。”

    碰巧赵树明经过,见杜鹃气愤愤的样子,他问了句:“杜鹃,你还有生气的时候?”

    “我?我是生气的人吗?我只有叫别人生气,能有人叫我生气?我是气人的人,哪有被人气的理?”杜鹃还觉得不解气,又踢了下脚下的小草。

    “那……”赵树明的话还没接上趟,杜鹃截住说:“还不是姐的事叫我气愤?”

    “我姐有啥事?快说。”赵树明知道他姐赵树果有什么委屈的事,也不跟自己透露半点消息。

    “你姐……”杜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赵树明。

    赵树明听完气不打一处来,“我非得教训教训那张不说人话的臭嘴。”杜鹃紧着打气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姐不让。”

    “我姐真不让?”赵树明看着杜鹃严肃着问。

    “真不让。”杜鹃在赵树明面前收敛多了,她在他面前总是表现的淑女范。

    “那就算了,我姐自有道理。”赵树明刚才那股劲没了。

    “呦,怯场了,也是好男不和女斗,那我给姐出头怎么样?”杜鹃一面给赵树明个台阶下,一面又在他面前很自然的讨了个好。

    赵树明考虑了下,很不情愿地说:“我可没同意你去,你是自愿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

    “如果姐要问的话,我就说这几天都没见过你,那事就跟你没关系了吧。”杜鹃见自己的机会来了,一方面在赵树明这里落个好,卖个人情,另一方面在赵树果和宿舍的姐妹面前留个直言仗义的好印象。

    杜鹃有了主意,笑着说了句:“树明你就等好消息吧,看我怎么给你和姐出气。”

    说后杜鹃急着向教室走去。

    赵树明看着远去的杜鹃想:“杜鹃可别闹出大动静,教训下贾春晖就行了。”

    ……

    找了一圈,杜鹃没找到贾春晖,便垂头丧气想回宿舍,她有些小失落,本想今天找个人多的场合,当面揭穿贾春晖的谎言,这样可以马上向赵树明表功。

    走到离宿舍不远,杜鹃突然发现贾春晖鬼鬼祟祟躲在一棵树后,“她这是干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想后杜鹃悄悄的躲在一边。

    常言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幕发生在现在,这是现实中的真实写照,贾春晖做梦也想不到杜鹃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当赵树果从饭店干活回来进了宿舍,贾春晖才离开,走到不远处的路灯下还在小本上记着什么。

    “都成了什么了?”杜鹃在远处狠着说。

    贾春晖写完后,把小本子装进兜里,随后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见自己的行动很完美,得意的笑了笑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见贾春晖走远,杜鹃长出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没有打草惊蛇,没有当时就揭穿贾春晖,自己这叫放长线约大鱼,杜鹃赞自己。

    知道贾春晖在暗中跟踪赵树果,杜鹃倒有了主意,她也学着贾春晖,拿了个小本子记着贾春晖的一举一动,她想用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当然赵树明和赵树果的接触也被贾春晖记录在案,至于文明又找赵树果谈过一次话的小细节,贾春晖也记得清清楚楚,认认真真,时间地点都十分详细。

    杜鹃记录更加详细,她把贾春晖穿着打扮都记得详细。

    期未优秀班干部评比在班里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贾春晖面有喜色,挺自信的样子。

    当然贾春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得意地拍了拍兜里的小本子,她有足够的把握击垮赵树果,因为她有这样的信心。

    到了个人发言的时候,贾春晖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她有些激动地说:“作为一名班干部,要表里如一,不能被某个人的表面现象蒙蔽了,我是有话就说,从不明一套暗一套的人。”

    说着贾春晖翻开本子念着:“五月八日下午,某班干部和一个叫文明的外院男同学有过亲密接触,某班干部和水利工程系的一个男生交往密切,而且天天如此……”

    虽然贾春晖不指名道姓说是赵树果,但在坐的人心里都明白,贾春晖的某干部指的就是赵树果。

    人们开始议论起来。

    “人作表面文章还挺有一套?”

    “被蒙蔽了,也许贾春晖才让我们看清了一个人。”

    “这次可不能选她了,选谁可要好好考虑。”

    “看看有什么反应,恼羞成怒才能有戏看。”

    ……

    人们的眼光刷刷地在赵树果身上狂扫,眼光里有轻蔑,有审视,有太多的不解,而赵树果却冷静的很,好像贾春晖说得跟自己无关似的。

    赵树果没反驳,只是微微一笑。

    杜鹃这时站起来说:“今天我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揭露一件事。”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杜鹃身上,杜鹃这时也拿出个小本,并很快地打开。

    人们开始了各种猜测,“莫非杜鹃也要对赵树果落井下石?她和赵树果可是一个宿舍的,难道也有矛盾,要不她?”

    “看来杜鹃也是有备而来,小本上记得什么?”

    “杜鹃不会也想当个班干部吧,她应该是这个目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杜鹃出手可是十拿九稳当个副班长。”

    ……

    杜鹃看着小本念出来:“五月八日下午,贾春晖同学偷偷摸摸……”

    念着念着杜鹃的声音高亢起来,“做人要正大光明,文明同学是我给赵树果介绍补课的,而另一位男同学赵树明是赵树果的亲弟,她们一同考入咱们天津大学,靠打个零工攒个学费生活费难道也是错?”

    略停了下杜鹃又说:“贾春晖暗地跟踪赵树果是我无意发现的,我今天站出来只是说句实话,讲个事实。”

    人们愣了,教室里静了下来。

    赵树果这时站起来说:“这次评选优秀班干部,我觉得贾春晖无论在学习和班内工作中都很出色,我先投贾春晖票。”

    说着赵树果把自己的一票投给了贾春晖。

第一百四十六章.仁心—梦想9

    贾春晖有些不知所措,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矛盾着,很不是滋味,她低下了头。

    花丽负责念票工作,陶婷在黑板上用粉笔统计着赵树果和贾春晖的票数。

    “赵树果一票,赵树果一票,赵树果一票。贾春晖一票,赵树果一票……”花丽念着。

    陶婷在黑板上写着。

    ……

    杜鹃在一旁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多十五票,赵树果大姐赢得霸道。”梅兰很自豪。

    于敏在一旁笑出声来,见别的同学朝自己看,她低了下头,暗自说:“为一个宿舍里的大姐笑笑算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男生们从开始就没打起精神,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个班里他们有些点背,带点职务的他们基本上没挨上边。

    董芳带头鼓掌,鼓掌的人都用了劲,贾春晖跑出了教室,躲在树下落下了泪。

    放了暑假,学生的争先恐后地拾掇着往家带得东西。

    赵树果和赵树明商量着说:“要不你回家看看?家里来信说给白龙马添得帮手可好使唤呢,干起活和白龙马拉三七套。现在莜麦长势喜人,爸妈说今年可盼个好收成。”

    “姐,你呢?”赵树明看了看赵树果说。

    “饭店里只是晚上活多,我打算上午随便找些零活,家里添了牲口,咱俩人还差一个人的学费,这个假期要凑齐,绝对不能再从家里拿钱了。”赵树果说。

    “姐,那我也不回去了,这个时候家里也没什么累活。”

    赵树果冲着赵树明点了点头。

    杜鹃一听赵树明说暑假不回家,白天找些零活,她一口应了。

    这天杜鹃领着一个胖子找赵树明,“这是四叔,有个响当当的绰号胖老四,以后想找零活的话直接找他。”说着杜鹃又冲胖老四说:“赵树明,我同学,指望着干些零活挣学费呢,有活多给介绍。”

    胖老四笑了笑说:“杜鹃丫头你还别说,就凭这个头,你这个同学肯定有把子力气,那就这么说定了,交给我了。”

    “那就多谢四叔了,尽量给他找些轻闲点挣钱多的散活。”杜鹃说起话来也不寻思胖老四爱听不爱听,只管按自己的意思说。

    “呦,丫头,哪里有你说得这种活,我都想干!”胖老四差点笑出声来,拍了拍大肚皮,给了杜鹃一句风凉话。

    “看着办呗四叔!”杜鹃的话亲切含糖量高。

    “没事,活累点没关系,只要别人能干我绝对不拉后腿。”赵树明话说的不卑不亢,有股男子汉的劲。

    “我就喜欢你这种态度,明天一早校门口见,活是有的是。”胖老四笑起来,脸上的肥肉有节奏的颤动。

    “我还有个姐,下午四点前有的是时间,能跟我一起干活吗?”赵树明用恳求的语气问胖老四。

    赵树明心里想着,如果胖老四不应,自己就当没说。

    “行,只要能卖力气,男女都行。”胖老四回答的爽快。

    赵树明还担心胖老四不会应,一听他应得这么痛快,很感激地说:“谢谢!谢谢!”说后觉得自己不够礼貌又紧着喊:“四叔!”

    杜鹃一听赵树明冲着胖老四喊了声四叔,一下子眉开眼笑,想:“这么称呼胖老四就对了,以后自己怎么称呼别人,赵树明你就怎么称呼。”

    赵树明见了赵树果,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

    “那就多准备身旧衣服,零活什么活也有,脏了随时换洗,中午吃饭的功夫,洗两把,再干活照穿不误。”赵树果自言自语地说。

    第二天一大早,姐弟俩人在校门口等胖四。

    胖老四不慌不忙,晃着胖身上向姐弟俩走来,身后跟着一个秃顶和一个长发的俩男人,俩人大热天穿着长衫,却敞了怀,膀子上还搭着汗巾,这架势一看就是干活的人。

    “以后你们四人一组,应急卸车的活全交给你们了,秃顶,事你操心,有操心费。长毛和这俩人交给你了。”说着胖老四指着身后秃顶的男人说。

    “四叔先招呼别的活,这里有我,你就放一百个心。”秃顶很恭敬地说。

    其实秃顶的岁数和胖老四也差不了几岁,他这样称呼胖老四哪有不高兴的理?

    “秃顶,那我走了,干完活把工钱给人家结了,你留十块操心费,介绍费先在你那里搁着。”胖老四嘱咐完秃顶后,冲赵树果笑了笑说:“能干就干,不能干让仨男的干,别强撑。”

    秃顶领着三人来到一辆加长车跟前,“先给大伙把活说明白了,一整车凉席,扛了三楼库房,凉席这东西死沉,如果不想干现在退还来的及,先把工钱给大家透个底,每人六十,干还是不干给个痛快话。”他先看了一下赵树果,然后又看了下赵树明和长毛。

    一听秃顶说卸一车的六十块钱,赵树果心里高兴,“就干这活!”她回的麻利痛抉。

    “干!”姐都应的那么爽快,赵树明哪有不应的道理,“自己毕竟是个男子汉,这种活哪有打退堂鼓的理?”赵树明想。

    “三楼?没电梯?可费了大力气,老板也不知怎么想的租个这样的库房?”长毛有些退缩,话里带出了怨气。

    “你傻呀长毛,三租库房的租金连一楼的一半不到,叫你是老板你租哪间?”秃顶瞪了长毛一眼,骂了长毛句。

    “干呗。”长毛说着想上车。

    “让女的在车上递,一个大老爷们在女子面前也想耍滑?”秃顶责骂了长毛句。

    从楼下往楼上扛凉席是累活,从车上把凉席递给扛凉席的人却轻闲了不少。

    “干吧!”秃顶招呼了下,把赵树果递下的一捆双人凉席往肩膀上一搁,迈个大步向楼上走。

    “走着。”长毛扛着捆凉席随着秃顶向上走。

    赵树明把凉席住肩膀上一搁,嘴痛苦的一咧,身子一歪,晃着向前走。

    一捆双人竹席十条,四十来斤,对于第一次干这活的赵树明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也就扛了五趟。

    赵树明下了楼便冲着车上递凉席的赵树果说:“姐,别干了,不是人干的活,扛完这车不累个半死也要吐血。”

    说后赵树明住地上一坐,等着赵树果应。

    “你上来往下递,我扛。”说着赵树果从车上下来,把赵树明从地上拉起来说:“上车往下递凉席去,姐就不信扛个凉席比脱坯还累。”

    “姐?”赵树明喊了声就上了车往下递凉席。

    赵树果把一捆凉席往肩膀上一搁,内心里喊了声:“走!”她一咬牙一使劲往楼上爬。

    这是一栋老式楼,也可能是楼上的人家觉得生活水平提高了,嫌弃旧楼影响幸福指数搬走?也可能是人们认为离市场太近,影响了正常的休息于是搬走?也可能是这里一套小三居室的租金,比别处的两套新房的价格还高,人们为了利益而搬走?总之由于种种原因,整栋楼没了住户,都成了批发商的近距离库房。

    楼梯很窄,扛着双人凉席走到楼梯拐弯处要慢下来,肩膀上压着四十来斤的凉席再爬三层楼梯,赵树果有些吃力。

    楼道也窄,但走在楼道上比爬楼梯轻松多了,赵树果紧着赶,其实干这样的活越慢越费劲,杠着凉席磨蹭最费力气。

    等放下凉席,肩膀上一下子轻了,脚步也就随意起来,这时便感觉到汗一直往下流。

    多亏了准备了擦汗的毛巾,赵树果擦了下汗,可身上却难受起来,正是热的时候,就是不干活干坐着也是一身汗,何况还干这么累的活。

    男人可是随便,秃顶敞开了怀,用衣角上下抖着些风;长毛干脆脱了长衫,搭在膀子上,嘴里发着牢骚:“屎难吃,钱难挣,可有什么办法?自己是受苦的命。”

    秃顶逗了长毛一句:“还不如一个女的,其实你就不像男的。”

    长毛干瞪了瞪眼,用手捋了下自己的长头发,向车走去。

    ……

    赵树果走到水管跟前,弯着腰仰着脖拧开水龙头,一阵猛喝。

    喝完水后她顺势洗了把脸,那片刻的凉爽劲惹的脚不愿迈步,她又是一阵猛喝,又是一阵猛洗脸。

    她的衣服水洗般贴在身上,麻木着都感觉不出热的难受,她坚持着,像前几年脱坯时那样坚持着。

    每当走到车前赵树果总感觉有风,其实楼外太阳底下刮得也是热风,只不过肩膀上没有扛着凉席,轻松的感觉作怪罢了。

    “每人就剩两趟,加油!”秃顶大声喊着。

    赵树果又扛起一捆凉席往楼上爬,她想:“再有一趟就可以痛痛快快的歇着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仁心—梦想10

    等把最后一捆凉席丢进库房,赵树果长出了口气。

    她紧着跑到水管前,打开水龙头使劲往脸上捧水,临了她狠狠地把头往水龙头下一伸,她的头发湿了。

    秃顶坐在树下盘着腿,老板走过来说了声:“哥们辛苦了,活干得不错。”甩下三张百元钞走了。

    这么热的天,谁愿在外面?

    “分钱了!”秃顶高喊一声,在手上甩着三张百元钞。

    长毛凑过来,伸手夺过秃顶手里的百元钞放在嘴上亲了亲,幸福着说:“我喜欢,我爱你们,我爱死你们了!”

    秃顶骂了长毛句:“傻子才不爱呢,你这傻子也爱这个?邪门了。”

    长毛没吱声,从兜里掏出一叠汗湿了的零钱,抽出四张十元的交给了秃顶,然后从三张百元钞里挑了张最新的,插在零钱里面装进兜里。

    “胖老四真不够意思,什么也不干硬抽五十。”长毛依旧发起牢骚。

    赵树果接过一百二十块钱后坐在地上,她拿着钱连往兜里掖的力气都没有。

    赵树果坐在地上肩膀疼起来,钻心的疼,刚才扛着凉席却没觉得那么疼,她动了动肩膀,贴在肉皮上的衣服依旧贴得那么紧,没有丝毫松得意思。

    “明天还是卸凉席的活,单人凉席和座垫,轻多了,只是多跑趟。”秃顶说后看了看余下的三个人。

    “我俩还接着干。”赵树果应得快。

    “姐!”赵树明喊了声没再往下说。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还是这里。”见长毛没应声,秃顶又说:“长毛干还是不干,好几个哥们都盯着这活呢?”

    “那就还来吧,歇着也没人给钱。”长毛不情愿地说,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晚上,赵树果刷起碗来手都抬不起来,肩膀更是疼得厉害,她躲到冼手间里,把毛巾浸湿,放在肩膀上,“还别说,好多了。”她心里高兴着,掐算着时间。

    第二天,扛单人凉席肩膀是轻多了,可库房成了四楼,赵树明也狠了心,二十来斤的一捆单人凉席终于被他征服了。

    长毛终于能耍奸了,上了车一边偷着笑一边往下递凉席。

    当一车单人凉席卸完车时,赵树明脸上露出自信的笑。

    胖老四很少露头,秃顶倒是把活料理的头头是道,赵树果的力气和饭量实现了双增长,当然赵树明也不例外,长毛虽是满腹牢骚,却一天也没离开过这个小队伍。

    干完活后,杜鹃有时会来,吃食当然少不了,先开始还多拿点零食和水果,可当她把东西搁在赵树明前,赵树明哪好意思自己享受独食,也便分享给秃顶和长毛,俩人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看中什么了便抢着拿。

    杜鹃在一旁看着生气,也就不再把东西守着秃顶和长毛送,专等赵树明和赵树果回到住处再送。

    俩人的住处还是杜鹃亲手操办的,是居民放杂货的小房,每间只有五六平米,搁张单人床便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

    赵树果住得那间自己打扫得还干净些,赵树明住得那间可就不同了,也许是男孩子都不爱打扫的缘故,用脏和乱来形容赵树明的独立空间一点也不过。

    也在这天,杜鹃提着西瓜来了以后,便戴上事先准备好的口罩,给赵树明拾掇单独空间来。

    “猪窝似的!”杜鹃来了句。

    赵树明紧着把臭袜子掖到褥子底下,笑着说:“鸡窝里都能飞出金凤凰,我这猪窝里还不飞腾出条龙来?”

    “呦,还有这么夸自己的?”杜鹃把赵树明刚掖在褥子下的袜子搁在盆里,“搁点香水吧。”说后她自己先笑起来。

    “男子汉脚臭,这可是至理名言。”赵树明胡诌起来。

    “那女孩呢?”杜娟端着盆站在那里问。

    “女孩嘛,女孩头发长见识短,永远比不了男孩有远见。”赵树明刚说完,杜鹃把盆子往地上一扔,气着说:“男子汉?自己的臭袜子自己洗去,还有脸往褥子下藏?”

    赵树明只好端起盆去洗自己的臭袜子。

    杜鹃看着赵树明的背影笑着唱:“刘大哥说话理太偏,谁说女人享清闲……”

    伴着月色赵树果往自己的住所赶,风中有断断续续的蝉鸣,在她耳边诉起往事。

    似昨天,春风带走遥远的思念,一绿飘舞的柳枝向她表白起生活的甜蜜,季节真快,追着赶着推着她跑,“自己这个年龄应是浪漫,应是人生绚丽时刻。”

    ……

    开学了,赵树果交完她和小弟的学费,手里竟还剩了二百多块,她把钱掖进兜里心里踏实多了,常言道手有余粮心不慌,兜里有钱心里也就有了底,不再着急着为钱的事发愁。

    赵树明拎着个漂亮的鞋盒过来,这次他依旧是先斩后奏,更吸取了上一次买鞋时鲁莽的经验,买了双时尚的女式单皮鞋。

    “姐,给你买了双单鞋。”赵树明小声说,她怕赵树果责备他,他都寻思了好几回,知道姐会说他瞎花钱,会没鼻子没脸的说自己一通。

    “以后别再瞎花钱,刚有点宽裕也要俭省。”说着赵树果接过鞋盒,“看来弟的眼光还不错,挺时尚的。”她高兴地说。

    赵树果穿上新鞋高兴着走了几步,赵树明没想到姐竟没责备自己,毕竟这双鞋用了他两天的工钱和自己这个月的零花钱。

    “姐变了,莫非……”赵树明想了想偷笑起来,“姐这么大了,也该打扮打扮了。”他小声嘟囔着说。

    “姐,这个月的零花钱?”赵树明伸出手。

    “给。”赵树果也痛快,从兜里掏出钱来抽出三十块,大方着递给赵树明。

    “多了姐,是这个月是这个数,还是以后每月都是这个数?”以前赵树果每月给赵树明二十块的零花钱,这次一多赵树明他还有些不适应。

    “以后都这个数。”赵树果侧着身打量着脚上的皮鞋,她觉得还有点不习惯,毕竟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穿皮鞋。

    “姐真好!”赵树明把钱掖进兜里高兴的跑了。

    赵树果穿着新皮鞋去上课,她总觉得同学们在偷偷的看自己,而且还小声议论自己。

    下了课,她在教室前的花圃前正想和杜鹃打个招呼,忽听到有人喊了声:“贾春晖晕倒了。”

    赵树果紧跑过去,见贾春晖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可能中暑了?不应该,”她蹲下身子用手掐了一下贾春晖的人中,贾春晖慢慢地醒过来。

    “搭把手,我背她去校医院!”说着赵树果转过身去。

    杜鹃、花丽、梅兰、丁敏等人一齐围上来,把贾春晖扶到赵树果背上,赵树果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脚下那双新皮鞋被忽视了,在上台阶时右脚的鞋头正碰在台阶上,一双新鞋硬生生地破了相。

    赵树果哪有功夫注意这些,到了校医院医生急着给贾春晖一通检查……

    坐在长椅上的赵树果无意间低头,见新鞋破了相,心疼是难免的,“挺好的一双鞋,怪可惜的。”她想。

    ……

    转过天来,贾春晖出了院,她走到赵树果面前说:“以后你就是我亲姐。”

    “没事了吧。”赵树果看着眼睛湿润的贾春晖。

    “姐,吃错了东西洗了胃。没事了。”贾春晖感动着说。

    “姐!”贾春晖拉住了赵树果的手。

    ……

    丁敏拿着电报,两眼通红,赵树果见了急着问:“怎么回事?”

    “姐,”丁敏呜咽着把电报递给赵树果。

    “速回,爸妈在工作时被炸伤。”

    赵树果知道丁敏的爸妈在山上采石头,“莫非?”赵树果不敢再想,看着丁敏说:“早些回,要不打电话问问?”

    “姐,打了,村里公用电话的大叔说家里没人,问别的人家什么也不说。”丁敏哭出声来。

    “买车票,马上回,我给你请假去。”赵树果急着说。

    “姐,没钱买车票了,刚买了身衣服,等爸妈汇钱呢。”丁敏说着哭起来。

    “我这有。”说着赵树果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全部家当,“拿着,姐就这么多了,回家没问题。”赵树果把仅有的二百多块钱递给丁敏。

    “姐。”丁敏落下滚烫的泪珠。

    “你先拾掇回家的东西,我去请假。”说后赵树果急着向外走。

    ……

    火车慢慢地启动,丁敏推开车窗落着泪同赵树果挥手告别,嘴里不停地喊着:“姐,再见。”

    站台上的赵树果摆着手,列车逐渐的消失在她视线中……

    她放下手,拍了下衣兜想:“晚上在饭店里刷碗刷盘子还要加把劲,兜里没钱心里不踏实。”

第一百四十八章.仁心—梦想11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又到了期未。

    这天赵树果收到了齐慧的来信,她打开信。

    “……姐,梦想其实在和自己开玩笑,有时候觉得梦想离你很近,当我走进大学时,我天真的认为梦想实现了,可当我回到家时,我知道梦想只能是梦想。我不能再回去上学了,这个家离不开我……”

    有一种强烈的东西刺激着赵树果,她是追逐梦想的亲历者,她知道一个走进大学校圆了大学梦的人的心情,她更知道失去上大学的机会对一个热爱大学生活的人打击有多大。

    她暗自下了决心:“毕了业要做一个学生梦想的守护者。”

    她觉得很烦恼,学子的不易她懂。

    仅过了一天,赵树果又接到了丁敏的信,临打开信的时候她还想:“千万不要……”

    “……姐,你拿给我的二百四十八块钱,等我有了钱再还,可恶的采石场老板,丢下采石场和十几个被炸伤的村民,现在爸妈还离不开人,我的心好痛……”

    心痛的不仅仅是丁敏,还有读信的赵树果。

    她把齐慧和丁敏的信收好,走进宿舍,人都没在,她看了看齐慧和丁敏曾经住过的床铺,瞬间,俩人又站在自己跟前。

    “姐!”

    “姐!”

    她听到久违的声音,是齐慧和丁敏的声音,那么亲切那么甜……

    她闭了下眼睛,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齐慧和丁敏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笑容满面……

    她感觉自己的心又一次痛了,而且时间很长。

    ……

    赵树果收到家里的来信,她打开信。

    “……姐,今年收成不错,在爸妈的催促下,大哥终于结婚了,你不知道爸妈当时有多高兴,暗地里听爸妈念叨,说是不能再要大哥的钱,说是大哥是有家的人了,也应该照顾下自己的小家。爸妈的意思是过年若你们回不来的话,也就别急着回来,爸妈说了挣学费可以,但别累着……”

    赵树果知道爸妈的意思,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这一年,赵树果和赵树明没能和家人一起守岁,当她和小弟快到各自狭窄的小空间时,四下烟花齐响,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赵树果仰起头,看着缤纷的夜空,内心流露出遗憾,“都是团聚的日子,一家人一齐守岁是多么幸福的事。”她看了看身后的小弟。

    “姐,等我们毕了业,有了工作,肯定把现在的缺失补回来。”赵树明天真地说。

    “失去的能补回来?”赵树果问了下赵树明,其实是在拷问自己。

    “其实?”赵树明也不知如何回答。

    ……

    九三年的除夕,赵树果和赵树明依旧俩人守着夜空……

    九四年的除夕,赵树果和赵树明终于回到老家。

    一大家人聚在一起格外热闹,只是多了俩口人。

    赵树荣追着赵磊,在屋里欢喜着玩。

    何萍端庄稳重,笑起来也是抿着嘴,“树荣呀,慢些,小磊脚底下没跟,还跑不稳。”她轻声细语,不愧是老师的素养。

    赵磊在这家里可是宝,大名就不用提了,光小名就有几个。

    何萍有时候称儿子声小磊,叫磊磊的时候也挺多;兰心总是心肝宝贝叫个不停,到了赵爱国这里却臭小子臭小子叫。

    赵树林却直称儿子赵磊,赵树荣更是另辟蹊径独自叫赵磊小王子,赵树果刚来没两天,也便随大嫂何萍小磊小磊不停地叫,赵树明干脆和哥一样直呼赵磊大名。

    小孩子最惹人喜欢,赵磊在这个大家庭里成快乐的源泉。

    一家人欢天喜地着,赵树果走到马棚,这次回来,她觉得白龙马没有以前精神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龙马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她筛了草又加了料,在白龙马一抬头示作感激的时候,她双手不由自主地掰开马嘴。

    她倒吸了口气,不情愿地说:“老九岁口了,真的老了。”

    紧挨着马棚是新盖的牛棚,她又走进牛棚,同样筛了草加了料,临走时她嘱咐着牛说:“看你顶多三岁口,你可要多卖些力气,白龙马老了,有它帮衬着,你也能省些力气,耕地的时候你可不要偷懒,白龙马要是垮了,以后的活可都是你的了。”

    赵树果走进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她想:“自己不在的时候肯定都在谈论自己,要不自己刚进门所有人不会同时朝自己看。”

    赵树果有些紧张,“莫非……”想后她躲在一边。

    大圆桌上这时己摆满了菜,兰心看了一眼赵树果说:“都凑桌子,咱一家子边吃边聊,好几年都聚不齐了,树果快点。”

    一家人围坐下,徐萍怀里的赵磊高兴起来,小手冲着面前的炒豆腐一阵狂抓。

    “打!”赵树林举起筷子轻碰了下儿子的小手。

    “让臭小子抓,能吃才是好事,树林,你小的时候比臭小子费!”赵爱国瞪了儿子赵树林一眼,随后冲小孙子赵磊笑了笑又说:“想吃啥抓啥,臭小子!”

    赵磊好似听懂了爷爷赵爱国的意思,伸出手来又是抓了块豆腐,往嘴里填。

    何萍看了下有点尴尬的赵树林笑了笑,忙着给儿子擦手,擦嘴。

    所有的人都有意把目光集中到赵磊身上,仿佛是有意躲避什么似的。

    “说树果的事呀,她爹?”兰心看着赵爱国说。

    “她妈,还是你说吧,我……”说着赵爱国扭了下头,特意躲开了兰心的目光。

    “树林,她大哥,你提提?”兰心看了大儿子一眼,有点命令的口气。

    “妈,还是你提吧,常言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你三下五除二就把事说透了!”赵树林的话还没落地,赵树明紧跟着说:“大哥,不愧是数学老师,挺会说话。”

    何萍这时把儿子赵磊紧抱了下,冲兰心说:“妈,你说最合适!”

    兰心看着儿媳妇何萍,也不好意思把事再推给别人,她冲着赵树果说:“树果呀,也该谈恋爱了,你不进行,树明也没法谈恋爱。”

    “妈,树明先谈着,他先结婚我也没意见。”赵树果刚说完,兰心紧着说:“那可不行,你不出嫁,树明就别想娶媳妇。咱家就这么定了,是不是她爸?”兰心又看了看赵爱国。

    “就这个定了!”赵爱国终于说了句痛快话。

    “原来趁自己没在屋里,爸妈他们在商量自己的终身大事。”赵树果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猜了个**不离十,在思想上已经有了准备。

    “爸妈还有几个月毕业,毕了业有合适的我一定谈。”赵树果按照自己的想法说。

    “说准了,毕了业肯定谈。”兰心看着赵树果,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赵树果从来是说到做到。

    “菜都凉了,大家动筷子。”见赵树果应的那么痛快,兰心高兴起来,催着大家吃菜。

    春节晚会开始了,何萍露出了高傲的笑。

    彩电是何萍的陪嫁,看着一家人看电视的样子,何萍有一种优越感。

    何萍的爸妈给她说,老赵家是一只潜力股,也可能是一只黑马,并嘱咐何萍乐观面对家庭的每个人。

    何萍抱着儿子看电视,赵磊的小手又开始不老实了,他冲着电视伸手,妄想着抓里面的人。

    赵爱国看着赵树明说:“儿子,毕了业,找工作最好离家近点。”

    “爸,咱们这里不如南方发展快,我想去南方闯一闯。”赵树明小声说,其实他怕爸听了会发火。

    “大了,”赵爱国的话没说完,其实赵树明知道爸想说的话。

    “树明呀,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还不放心呢。”兰心似随意说。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成年了,可别把我当成赵磊。”赵树明最怕家人把自己永远当孩子,他拍了下赵磊肉嘟嘟的小手说。

    “打你,打你!”赵磊并不流利的说。

    “打你不听话,打你不听话,连小磊都知道你不听话。”赵树果有意这样说。

    一家人笑起来,气氛随着活跃起来。

    “光说我工作找近点?怎么也不说我姐?”赵树明笑着笑着,突然觉得爸妈在找工作的问题上是双重标准。

    “你姐是要嫁人的,出了咱家门就不能再管那么多,况且你姐的工作国家有安排。”兰心声不高。

    何萍笑了笑,对着怀里的赵磊说:“说不定你大姑分配个好单位,等你大了还能沾你大姑的光呢!”

    赵树荣愣了下,看着赵树果问:“姐,真的管分配吗?”

    “真的,省级以上劳模毕业后,国家会照顾的。”赵树果看着小妹赵树荣说。

    “放鞭炮去了!”赵树明紧着往外走。

    电视里正是迎接九五年的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屋外的鞭炮响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仁心—军嫂1

    赵树果刚在街上走着,一辆桑塔纳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柳素文挺着大肚子走到赵树果面前亲切地叫着:“老同学,好久不见了!”

    “呦!”赵树果愣了下,笑着说:“快当妈了,你真幸福!”

    “早当妈了,这是二胎。”柳素文说后冲车里喊:“娜娜快下来,让姨瞧瞧!”

    姚飞打开车门,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从车上下来,一身当下最时尚的童装,小红皮鞋很是显眼,帽子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叫人喜欢。

    “娜娜快叫姨!”姚飞催着姚娜娜。

    “姨!”

    “小宝贝真漂亮!”赵树果说后脸红,她想:“自己要是不上大学的话……”

    “该毕业了吧!”姚飞小声地问。

    “没几个月就毕业了。”略停了下,赵树果问姚飞,“现在干嘛?都开上这么好的车了?”赵树果这几年也没跟姚飞和柳素文联系,他俩的情况她真不知道。

    “开了个公司,搞皮革贸易。”姚飞说后转过身,其实他的内心有好多话要说,却说不出口,他暗暗嘱咐自己:“让过去成为美好,永远留在记忆里。”

    “树果有空来家里坐,我们还没进家门呢。”柳素文看了眼姚飞说:“走吧,爸妈还等着呢。”

    赵树果看着汽车缓缓移动,心里突然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她觉得心里酸酸的。

    ……

    四年的大学生活结束了,一张毕业照定格住美好的瞬间,大家又开始了新的生活。

    贾春晖在教室外见到赵树果感动着说:“没有你的宽容,绝对没有我的现在的成就,多谢你了姐!”

    贾春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党员,而且各方面进步都不小,自从出了那次事后,她从内心感谢赵树果,她一直暗暗努力着,并时刻进步着。

    “我们将要走入自己的工作岗位,彼此在心里为对方加油吧!”赵树果看着贾春晖说。

    “我们彼此在心里为对方祝福,哪怕相隔千里!”贾春晖有些激动。

    她知道如果那次赵树果趁着杜鹃抓住自己小辫子的同时,给自己致命一击,说不定自己现在会是另一个自己,也可能自己会委靡不振堕落下去。

    “有了工作我们更要努力,也许若干年后我们再见,那时候我们都会为付出的努力而自豪!”赵树果鼓励着贾春晖,同样也鼓励着自己。

    “那我们共同努力着,期待着若干年后的相聚!”贾春晖看着赵树果,把最后一丝敬佩留在她的身上。

    当一个个熟识的身影坐上火车摆着手向赵树果告别时,真是有种难分难离的痛楚,“花丽、梅兰、董芳、陶婷。”赵树果嘴里念叨着。

    赵树果目送小弟赵树明踏上开往南方的列车。

    杜鹃站在一旁说:“姐,我俩都商量好了,我有份稳定的工作,树明往南方闯闯,等他有了成绩我再把工作辞了,假如他闯不出一条路来,有我工作着他回来总有个吃口热饭的地。”

    赵树果看了看杜鹃说:“看来树明跟你比我还近,这些事现在都不跟我商量了。”

    说后赵树果想:“树明毕业了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主见,更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见列车己没了踪影,赵树果依旧在想:“希望小弟自己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

    杜鹃提过一兜包子递给赵树果说:“姐,路上吃,四年了都没见你吃过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这可是天津的特产!”

    赵树果笑了笑,没吭声。其实她还真的没吃过狗不理包子,她提着包子上了车。

    列车缓缓驶出车站……

    赵树果打开盛包子的袋子,先露出一封信。

    “……姐,那次我当众揭穿贾春晖的时候,本指望着你会出一口气,可没曾想你不但没有反击她,还率先主动投给她一票……我知道你这叫大胸襟,做得对,可你想过我的感受么?我认为人情世故和做人一样重要,做人做事要有人情味,也不知我说的对不对?姐,也许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也许……”

    赵树果看着信,心里很不是滋味,的确自己做时欠考虑……

    “大学里让自己学了很多知识,可却没有让自己学会……”

    生活本来就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遗憾,只是有时候醒悟的太晚,有时候明明知道做得事欠妥,可依旧去做,这叫执著?

    当赵树果来到xx厅所属的印刷厂报到时,她有点不情愿,厂长乔曼对她热情,拉着她的手说:“赵树果呀,你是来我们这里学历最高的人了,前途无量,让你当车间副主任有点屈才,也有消息说近期铅印要改胶印,这也许是让你来的原因吧。”

    乔曼是个热心人,赵树果的衣食住行她都一一过问,她不像个厂长,却像个知心大妈一样,赵树果这样认为。

    乔曼把赵树果领进了一个单人间,说:“这也算是对你这样一个高才生的特殊照顾,等你爱人来了,可就方便了。”

    赵树果脸一红,羞羞地说:“乔厂长,我还没对象呢。”

    乔曼一听赵树果这话愣了愣说:“真的?”

    “真的。”赵树果开始拾掇起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来。

    “我帮你!”乔曼弯下腰,拾掇起床铺利索的很。

    “就你这么好的条件,怎能没对象,瞒着我?”乔曼还是不相信赵树果的话,只认为赵树果不愿告诉自己罢了,她边帮着赵树果拾掇边打听着。

    “我确实没对象,工作时不敢谈,怕谈了对象后考上大学以后再有隔阂,上了大学一直没谈。这不刚一毕业就到了这里?”赵树果边拾掇边说,猛回头见乔曼站在那里,很吃惊的样子。

    “等安顿好了,我给你介绍个好小伙,不是我吹呢,我手里的好小伙有一个排!咱这条件看中谁是谁的福分。”乔曼很认真,在确认赵树果没对象后夸下了海口。

    印刷厂印刷车间男工多,铅印的活累,排字的,校对的人的忙碌着,笨重的机器有节奏的运转着。

    赵树果一进车间,一股油墨味扑面来了,“通知大家一声,这位是新来的车间副主任赵树果,大家欢迎!”乔曼拉着赵树果说。

    车间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赵树果隐约听到有人说:“肯定有关系,刚来就当官,我们熬了这么多年还是工人。”

    “前后脚来两个车间副主任,这里面可有学问,看着吧,好戏马上开场了。”

    “来两个副手而且还都是女的,看来车间主任走了以后,咱们这里以后可是车间女主任。”

    “呦!乔厂长来了。”胡媚笑迎着乔曼,扫了一眼赵树果说:“又带来了个车间副主任?咱们可都是新人,为车间尽力尽心吧!”

    “大志呢?不在岗?”乔曼四下里找。

    “来了,乔长厂!”车间主任大志紧着腰带跑过来。

    ……

    新的工作开始了,赵树果虽然觉得不是自己理想的工作,但她还是以最大的热情积极态度投入到工作当中。

    胡媚见赵树果工作又细心又卖力心里急,她的热情不是工作而是车间主任的那个位置,她为了自己的升职努力起来。

    从赵树果来的第一天起,胡媚开始活跃起来,其实她比赵树果只早来一星期。

    胡媚其实也有些来头,她姐夫能和上边的领导说上话,并且能在酒桌上连络感情。她原本想着自己调来后,车间主任大志也就三五天调走。

    等了一星期,大志没调走,赵树果却来了,而且和自己一样都是副车间主任,胡媚感觉事情有些复杂,怎么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

    胡媚买了两大包瓜子,拿了两包红梅烟,一进车间便喊着:“姐妹们,五香的,干炒的合着口味随意抓吧!”她很大方的把两大包瓜子摆在桌上,任由车间的女工来抓。

    香烟可不敢搁在桌子上,胡媚知道男工人大多抽二块五的迎宾烟,若把红梅烟搁在上面,男工人肯定起着哄来抢。

    胡媚挨个工人发,干活的工人接了烟有的夹在耳跟上;有的摘下工作帽往里一搁,痛快地戴上;男工姜伟接过烟闻了闻,麻利的从兜里掏出烟盒,从一角把烟顺了进去。

    “姜伟,留着好烟孝敬谁呀?自己又不抽?”大志走过来,嘲讽的口吻逗着姜伟。

    “老丈人爱抽,给他攒着呢。”姜伟说。

    姜伟每次接别人的烟都这么说,不过他是有老丈人,但和他一样不抽烟。

    赵树果也在车间,她正和魏师傅学着如何快捷的校对,她知道校对很关键,印出来的东西最关键的一关自己要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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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年月,水自流时光阴蹉跎,当回忆起光阴在岁月划痕时,总觉得该留住些美好。城市最底层的平凡生活,也许我们可以从平凡中读懂人生……小市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市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市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