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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汉朝全文阅读

作者:俱邀侠客芙蓉剑     超级汉朝txt下载     超级汉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6章 坚冰融裂法术消

    领英已经识破马翁冻结江河之术,排奇门遁甲已经演算出破解之法。便令人将所需之物准备齐当,只待马翁又再次作法,便趁机破之。

    此时天色大明,日将东升。领英出军中,登上襄阳城,看对岸燕军阵营,见未有动静。忽然哨骑来报,说樊城江面已经上冻,厚达尺许,对岸数万燕军已经聚集,准备随时踏冰渡江而来。

    领英闻报道:“马翁昨夜果然又在樊城作法,可急望樊城视之。”随即令军士带所需之物,急到樊城。章武与赵山已经令万余军士严阵以待,火油等物皆已经准备停当,千余烧水军士,从半夜即开始烧水,轮流不停将滚水倾泻在江中,然而并未见冰层融化崩裂。章武以为夜晚天气极寒,随浇随冻之缘故。至天明时刻,见燕军已经在对岸列阵聚集,欲有进攻之势。又看江面冰上,所浇下滚水至冰上,能融化得些许冰层,便又即刻凝结成冰。章武大惊,遂泼下火油烧之,只损其皮毛,不能使其消融崩裂。章武遂命人立刻报知潜龙军师。

    原来马翁昨日见从冰上攻取襄阳未能成功,便又移至樊城江面,趁夜半时分作法。此番作法,又驱遣六丁六甲阴兵于前番数倍,阴寒之气大盛,冰层异常坚固,所以能无惧滚水浇融,亦无惧火油所烧也。

    领英至樊城,见对岸燕军准备即将进攻。便对章武道:“敌军使用法术,火烧水烫之法不能破也。燕军即将发动进攻,将军可率众抵御,使其不能突进至南岸。只需半个时辰,吾便可以破其法术,将军再以滚水火油之物倾倒江中,冰层自然消融崩裂矣。”便立即在樊城城头,摆下法坛帐蘸,周围甲士护卫,设立青红赤白黑五色旌旗,在坛中摆成罡斗八卦之阵。领英披头散发,身穿道袍,左手执令符,右手执法剑,踏罡步斗,准备行法。

    马翁此时也在燕军阵中设坛施法,驱遣六丁六甲阴兵,使江水冻结,又以其阴寒至极之气,抵御滚水、火油消融冰层之力。

    天色大亮,燕军阵营中旗号传动,燕将池柳、公孙秀、司马训领三营人马近三万人,翻越江堤,列队涌入汉水河道,踏冰而来。后面万余弓弩手,皆列在江堤之上,射箭为掩护。

    章武见燕军已经踏上冰面,便令弓弩手组成箭阵,待其进至江中之时,便一齐射击,燕军数千人进至江中,组成盾阵向前推进。章武下令放箭,于是荆州军万余弓弩手轮番射箭,沿江所设百余张强弩,也一齐发射,燕军盾阵中盾牌多有击穿。燕军见箭如飞蝗,遂稍停进攻,聚拢以数层盾牌遮挡掩护,待箭雨稍缓之际,又缓缓向前推进。

    如此这般反复,燕军后面弓箭手也万箭齐发,射住荆州军。半个时辰已经过去,燕军数千人已经快推进至江南岸,后面万余燕军,也进至江中冰面之上。

    领英见时辰已到,随即舞剑数番,念动咒语,将蘸帐符水等皆烧之,抛洒城下江中。令章武向江中倾倒火油、滚水等,百余军士将数百斤火油倾倒于江中,点火燃烧,又将百余担滚水也倾泻到冰层之上,一时间,江面燃起大火

    ,滋滋有声,滚水遇到寒冰,炸裂声大作,随即消融冰层,江上白烟冒起。

    燕军见之,犹然不惧,仍向江南岸而攻击。只见片刻之间,江南岸边数尺宽冰面,已经为火油滚水所消融,随即冰层出现崩裂之声,即将冲到南岸数千燕军,见冰面已经有水冒出,大惊,遂往后而退。冰层逐渐崩裂,江山冰面又有许多人马,崩裂一处,他处便不能承受。池柳见之,遂指挥军士返回,公孙秀正率中军在江中,见池柳率军返回,正不知何故,池柳大叫道:“冰层崩裂,速速退回北岸,不然将尽陷于江中。”话音未了,江面冰层崩裂之声大起,已经有数百人落水。公孙秀连忙命军后撤,万余人在江中乱做一团,争先恐后撤回北岸,冰层已经全部崩裂,大半人马不及回撤,遂都陷落水中。亏得冬日北岸江中水甚浅,不及淹没人,燕军七八千人虽然掉落水中,仍大部舍命逃回,衣甲皆湿,瑟瑟发抖,燕军叫苦不迭。岸上司马训所领后军,未能进入江面,所幸得免。于是接应掩护得池柳、公孙秀二军,上岸燃起柴火让众落水燕军取暖驱寒。

    荆州军见冰层崩裂,燕军不及撤退,大部被陷落江中。章武欲下令趁势攻击,被领英制止,领英道:“行此左道妖法用兵者,必然大损阴德。今吾不得已而用之,破其法即可。燕军虽然为我敌者,然鬼神之法,不能用于生人。燕军已经落水,不可趁此而攻击,以损阴德。”章武等众将闻知惊讶,于是遵令并不趁此攻击。大部燕军得以逃脱。只有千余燕军,不及撤退,掉进深水之处,寒冬之时,不能上岸,遂被淹冻致死。

    领英见城下江中千余燕军丧命腊月江水之中,心中不忍,叹道:“兵者凶器也,此等北方儿郎,皆勇壮之士,两军相战,祸于妖法,乃至丧命于此。真乃无福之人。”叹息数番,遂为千余阵亡江中燕军设置祭奠,焚烧符文纸钱,抛洒江中,以为其亡魂超度。

    马翁正在燕军大营中设坛作法,使动奇门遁甲奇异之术,驱遣六丁六甲阴兵,使汉水冻结,以助冰面行军。燕军已经突进至江中,眼看前部数千兵卒,即将推进至南岸。樊城城上荆州军便倾倒火油之物,马翁加紧作法,六丁六甲阴兵暗中凝聚阴寒至极之气,以制御火油滚水消融冰层。马翁正在专心作法间,忽然察觉法力受阻,马翁疑惑,又再次念动咒语作法,调集六丁六甲阴兵,但已经发现法术无用。急忙上江堤看江中燕军时候,已经止住不前,似有慌乱。马翁大惊,对身边军士道:“吾法术恐被贼军识破,不能再行之。可速报知陛下,命大军退回!不然将尽陷于江中。”

    言末毕,只见进入江中冰面燕军,纷纷后退,阵脚大乱。公孙霸得知马翁法术被破,见燕军如此,忙传命退军。已经不及,江中冰面逐渐崩裂,大半燕军皆陷于江中,幸得荆州军未有趁势攻击,能逃回大部。

    池柳、公孙秀收聚溃退之兵,狼狈不堪,前来见公孙霸,池柳道:“末将等正待进至南岸,欲要登岸攻击。前者贼局以火烧水烫,并不能消融冰层。末将所以放心引军推

    进南岸,忽然冰面消融崩裂,立脚不住,以致于此。”公孙秀道:“末将万余士卒,皆行至江中,忽然冰层从南边崩裂,人马众多,撤军不及,折陷江中。末将以为国师之法,已被贼军所破矣。”

    公孙霸遂安抚众军,令先休军,待机整军再战。闻知马翁昏迷,便前来马翁帐中探望。

    马翁已经收了法坛,两日来连续日夜作法,精力大损。今又见其法被破,功亏一篑,不禁气血攻心,大叫一声,口喷鲜血,倒于帐中,气若游丝。

    军士急忙救起,前来报知公孙霸。公孙霸与归海卫来探视马翁,见其卧在帐中床上,闭目不醒,脸色滞黑,神形消瘦。公孙霸道:“国师作此法,乃至憔悴于此乎?”

    归海卫上前,唤马翁,少许,马翁醒转,睁眼看见公孙霸与归海卫在前。马翁眼中流泪道:“臣不胜愧疚,一再误陛下大事。臣今行此法术,精力耗尽,又被贼军所破,功亏一篑。臣多次运用法术驱遣鬼神,已经得罪上天,恐命不久矣。”

    公孙霸闻言不禁伤感,遂上前执马翁之手道:“非国师法术不强,今番功败垂成,亦非国师之罪。望国师安心调养,待身体康健之时,再助朕破贼军不迟。”

    马翁流泪不止道:“臣精力大损,恐一时再难相助陛下用兵也,令臣痛彻心扉。”

    公孙霸劝慰道:“国师勿要担忧,且先调养身体。朕宁愿折损万人兵马,也不愿意折损国师也。”于是传命,令羽林虎贲军护送马翁回洛阳静养。

    于是将马翁放于毡车之中,公孙霸赐自用锦绣被褥,以二十名羽林虎贲军护送洛阳而去。

    公孙霸此番借助汉水上冻以渡军攻击襄樊,未能得逞,反而折损千余精卒,国师马翁作法失败。公孙霸心中郁闷,遂召集麾下问进取之策。

    公孙霸道:“荆州贼军破朕国师神法,以至于功败垂成。此计不成,襄樊难以攻下。然朕挥师十万,进围襄樊半年,必然不能无功而返。今朕欲再治水师,以相助攻取荆州。然整治水师,旷日持久,非一时能得。卿等有何策取之?”

    归海卫遂出座奏道:“禀告陛下,今已近年关,隆冬之时,不便用兵。陛下且宜驻军相持。我大燕据有北方十州之地,地广兵强,势力数倍于汉中伪王。陛下只需在此相持,以臣观之,长则一年,段则半年,荆州兵马虽然还能驻守襄樊,然其后方辎重供养将难以支持,军无辎重,则难于战守。陛下趁势而取之,可不战而胜南方也。”

    公孙鸿奏道:“陛下无需再整治水师。就依照归海军师所言,在此列阵相持。汉水不过一屏障耳,只需荆州贼军辎重不继,军无战心。陛下就可趁势强渡汉水,我军只需渡过汉水,便可以取下荆襄,纵横东南也。荆州、扬州水师,亦将被我擒,有此现成水师,陛下何用再费时劳力整治筹建水军呢?”

    众将皆一齐认同,于是公孙霸大喜,便命大军仍然驻扎汉水北岸,与荆州军作长久相持。

第197章 红尘了断即飞升

    潜龙军师施展奇门法术,得以破马翁左道之法,击退燕军进攻,襄樊遂转危为安。众将钦佩,三军震服。齐来问潜龙军师,请讲述是何神法能破燕军。

    领英遂道:“马翁此法,乃前朝奇门遁甲异术左道旁门也。驱遣六丁六甲神兵,凝聚阴寒至极之气,借助大寒时节,可以冻结江河,以助用兵。此法吾起先亦不知其详,未能有破解之法。幸得上天垂眷,紧要时候指点迷津。记其曾有一兵书隐约有此记载,然此书尚在荆州江陵,吾得以让哨骑军士边班星夜疾驰荆州,为吾取来兵书,查得此等法术记载,便以此推演,得出破解之法,才得以击退燕军。今番能成此功者,边班功不可没也。”

    于是唤边班出于众人之前,厚赏之,令军政司具文书,擢升边班为荆州骑都校尉,统领哨骑营五百人。

    边班谢过潜龙军师,领英遂命其讲述雪夜往返千里情形。边班道:“末将天黑酉时领军师命,即刻跨上快马,疾驰荆州。踏雪而进,幸得雪夜天色光明,道路清晰可辨,跟白日无所差异。末将连换快马十匹,方得在夜半之时到达荆州江陵,取得兵书,速速又疾驰而回,再奔驰五百里,换马十余匹,才得以在卯时三刻到达襄阳城,将兵书交付军师。末将已经竭尽全力,待兵书送到之时,即昏晕在地。”

    众军皆惊叹称赞。展鸿、左超亦道:“江陵至襄阳,往返千余里。就比如吾等善于骑马奔袭者,如此般往返,至少得一日半夜也。边校尉能够一夜之间往返抵达,可谓神速,非常人所能也。可谓飞将军也。”于是边班从此便得飞将军称号。

    领英聚集众将道:“今年关将至,十万燕军依然列阵汉水北岸不退。吾观公孙霸,欲将与荆州作长久相持,以此消耗我军力也。东南虽然地广,然而不及中原实力之盛。若相持日久,吾军辎重供应恐难以支撑。需得设法击破燕军,促使其退军方可。”

    章武率众将道:“若是军资粮饷足备,吾即便领军在此拒守十年,阻敌于汉水之北,也不为难事。然大战旷日持久,将至民生凋敝。愿军师设定奇策,以破燕军,安定东南。如冲锋陷阵、驰聘疆场,吾愿当之,皆奉军师之令是从。”

    领英道:“汉中王虽然屡次破敌,然目前形势,燕军仍占优势。今东西从汉中到合淝三线战场,以荆州襄樊燕军为最紧要,只需击破公孙霸本部,燕军当震惧,东西二线,不难破也。”

    赵山道:“荆州军所优长于北军者,在于水师也。军师如破燕军,还需借助水师之力。”

    领英见赵山如此说话,便知其有主意。遂问道:“云峰有何高见?不妨言之,受教于吾。”

    赵山道:“军师韬略,远在山之上。末将今此计策,恐难入军师法眼。”

    领英道:“云峰不必谦让。吾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岂能尽得思虑完全者?云峰亦为当今一流智士,必然有所高见,图愿受教。”

    赵山遂道:“昔日汉寿亭侯威震华夏者,在于水淹七军一役。魏将于禁所部三万精壮之士,尽皆为汉寿亭侯所擒。不仅只为天时之便,宜在于人谋。今吾观公孙霸燕军,大半皆扎营汉水北岸高堤之下,正如当年于禁所领七军扎营之势也。军师若用水攻成功,燕军当必败。”

    章武笑道:“云峰此即虽妙,然何以能

    淹燕军?亭侯水淹七军之时,时逢大霖雨十余日,汉水泛溢,方可行得此计,成就威震华夏之功。今燕军虽然扎营低处,然半年以来,并未有此般大雨,汉水不涨,何以行此计?即便来年汉水上涨,前有于禁前车之鉴,燕军军中,岂无智谋明见之人,提醒公孙霸预作准备,以免重蹈于禁覆辙?吾以为水淹之计,今已经不能再行之。”

    领英道:“章武不必武断结论,且听云峰再详细述之。”

    赵山道:“正是因为汉水不能泛溢,此计才可行之。如汉水泛溢,燕军必然会有所防备,此计便不能行之。”

    领英拍手道:“吾以为云峰乃高士,必有良策。不然不会提出此水淹之策。请云峰详细言之。”

    赵山道:“今冬日久旱,汉水甚浅。然进入大寒以来,连降大雪,今岁又比往年甚寒,必然还有大雪数场。汉水枯干,燕军并不在意会溢出。军师可趁此之际,令荆州水师前往汉水上游以及汉水等各处支流,筑堰坝拦截蓄水。以山所料,待寒冬去后,来年春暖之际,汉水上游过高山积雪必然迅速融化,汉水将涨。军师可令水军于此时决开汉书北岸堤防数段,令水师将樊城、襄阳等江面投以土石堵塞之。待涨水甚大之时,再令各处围堰,一齐决口,如此,水大至,必能漫过北岸堤防,涌入燕军营中。此水虽然难比当年亭侯用兵水势,然也必然淹没燕军大营,足以使其十万大军不战自乱。军师再令荆州军马,趁势渡江击之,则燕军可破,公孙霸必然败也。”

    领英听罢赞道:“赵云峰素以性情沉稳著称,今既然设定此谋,必然有所把握也。云峰沉稳老练,虑事周全,计谋深远,此乃吾所不及也。”

    又对章武等诸将道:“使用水淹燕军之计,吾亦非不曾考虑。只是今日形势不比亭侯用兵之时,故未能采用水攻。今云峰此谋,超出吾多矣,且考虑周全,可以行之。”

    领英遂与赵山详细商议,定下水攻燕军计划。领英掐算时日,今已经大寒之时,待一月之后,隆冬时节将结束。只待正月底二月初之时,严寒退去,春暖将至,数日间上游高山冰雪融化,便能使汉水上涨。又加上各处围堰口所储蓄之水,一齐决口,涌入樊城、襄阳处,又遇到江中堵赛,便可回流,漫过北岸决口堤坝,灌入燕军营中。

    于是领英命将军王章,率领军士运石土等物,皆堆积在樊城江畔,只待到时填塞江底之用。命麾下水师统领王节,限定其在一月之内,将汉水上游等各处支流河口,趁冬日水浅,筑围堰蓄水。王节便领数千水军,乘船从汉水溯流而上,到达上庸境内,西城将军卢云、上庸将军叶巡也奉潜龙军师命令前来相助,在水流缓慢处修筑数处围堰。

    燕军扎营北岸,与荆州军相持。归海卫见燕军营帐,皆位在江边高堤之下,忧虑此事,便对公孙霸道:“昔日魏将于禁,率众扎营襄樊低处,遂遭水淹。今我军也如此扎营,陛下不得不妨之。”

    公孙霸大笑道:“军师多虑耳。于禁不谙荆襄天文地理,在秋雨时节扎营低处,必然难逃水淹之祸。朕虽起自北方,然颇明天文地理。荆襄之地,汉水多在夏秋时节才可暴涨,冬春之时,少雨多旱,水位大降,难以形成泛滥之势。所以朕无忧也。今大军十万人,若要移营,甚为不便。此处为扎营要冲,若移往别处

    ,失地利也。军师勿要为此多虑,待来年夏秋时节来临之时,朕便令大军欲做准备,再移营高处不迟。”

    归海卫闻知公孙霸如此之言,见此时江中水枯,水位离堤坝甚远,遂也便不再为此忧虑。

    却说公孙霸让国师马翁回到洛阳养病,马翁回到国师府中,太子公孙贵差宫中太医为其看治。太医往视,见其形销骨立,精神萎靡,水米难进,又查不出病因,以为中邪所致。马翁谢公孙贵道:“臣之病,乃为驱遣鬼神,得罪上天,非人间医者所能治也,容臣自行治疗。”

    皇甫照闻马翁病危,也前来探视,见马翁披头散发躺于卧榻之上,犹如病入膏肓之状。皇甫照惊讶,心中忽然又生悲伤之感。上前握住马翁手道:“国师本可修仙了道,只因吾相荐之故,以至国师濒于重病,若因此而殁,吾心岂能自安?”

    言罢,潸然泪下。

    马翁气若游丝,正在昏睡,听见皇甫照说话,遂奋力睁眼,开言道:“丞相无需担忧。吾虽然如此,然尚可以续命不死。吾自有法,可以调养月余,便能恢复。”

    皇甫照闻言,才收泪,嘱咐伺从之人好生照看,遂离去命众官员勿要相扰国师养病。

    马翁遂在府中闭关修养,数日之后,便能下床。又在房中以辟谷之法再做调理,如此半月,便渐渐康复,可以服食水饵五谷等。至除夕前夜,已经恢复大半。公孙贵令人前来看视,见马翁康复,甚喜,便请国师马翁、相国皇甫照、司空闻人亮等燕朝重臣,于明日除夕之夜前往皇宫中参与朝廷除夕盛筵。

    马翁谢恩,准备入宫朝会,便欲做准备。晚间宿于府中,忽然见一须发雪白、清奇古貌道者,大袖飘风,手执拂尘出现殿中,马翁不禁惊而下拜道:“吾师何方高人?显圣蔽临寒舍,必有所赐于翁也。”

    只见那神秘道者凛然而道:“吾乃王诩也,已经归为轩辕黄帝门下。今你擅自窥测天机,用奇门遁甲中左道旁门之术,数度驱遣六丁六甲鬼神,为祸人间,使生灵涂炭,已经得罪天谴。吾今前来,是为人间降寇伏魔也。”

    马翁不禁大惊,汗流浃背,遂伏地道:“在下安敢窥测天机、得罪上天?前番所为,实为翁欲求世俗名利,人间富贵,才误入歧途也。今已经得罪上天,翁自知罪孽深重,还望吾师指点迷津,拔救翁能出苦海也。”

    老者遂即上前,用手中拂尘击打马翁之面,击打三番。道:“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你自何方来,便可归于何方。唯有放下红尘俗念,潜心修道,清静无为,方可洗罪超脱也。”言罢,以拂尘再击马翁头顶。

    马翁遂惊觉,细思梦中情形,异常清晰,犹如真实。不由得内心大惧,思索一夜,遂将护国**师、将作大匠之金印,悬挂内府殿中。又将公孙霸所赐金银财宝,皆封之内室,留书一封再上。出内府,对侍者道:“今日除夕,太子在宫中举办大宴,以飨大臣。吾今欲至洛阳白马观一往,为天师上香。你可前往丞相府中,说吾晚间即到,不必令人来迎。”

    于是便轻衣简从,骑马离开府中,令从人关闭府门,无需跟随。便驰马出城而去,至于郊外,见四下无人,遂拴马树上,作起神行法,向北而去,竟不知所踪。

第198章 寡人高处不胜寒

    除夕之夜将近,傍晚时分,燕朝多位大臣皆在洛阳皇宫前殿聚齐,皇甫照已经数次派人去请马翁,回答说马翁到洛阳白马观中上香,晚点既来。又等到天色将晚时分,太子公孙贵即将出宫中见群臣,除夕大典将开始。仍然不见马翁前来,皇甫照心中疑惑,便命卫尉吴江领人至国师府中查看。吴江到马翁国师府,府中已经封闭,国师府从人说马翁已经前去宫中参加除夕盛典。吴江便命打开国师府,进入内府,见马翁已经挂印封金,留有书信一封。吴江已经知马翁已经不辞而别,便拿了书信,令人看护国师府,遂回报皇甫照。

    皇甫照闻知马翁不辞而别,大惊,遂启书信,书信略曰:臣马翁本山野散人,今妄用鬼神之术,已经得罪上天,罪孽深重,已成废人,难以再为大燕效力。臣有负于陛下厚恩,无以再面见陛下。望陛下保重,今臣已经远走高飞,遁形隐身于人间矣。

    皇甫照惊道:“国师已经不辞而别,不可不告之陛下。”此时公孙贵已经从宫中出,除夕大典即将开始,皇甫照遂上前,密奏公孙贵。

    公孙贵惊道:“似此如之奈何?”

    皇甫照道:“殿下可依然如故举办大典仪式,此事由臣处理之。臣即便令人告知陛下。今除夕时节,不可令众人得知,以免我前线大军军心受沮。”

    公孙贵应允,遂依照皇甫照之言,对众大臣宣称道:“国师今病又犯,不能骑马行走,故未能列席盛典。”遂下令除夕盛典开始进行,众大臣也不疑惑。

    公孙霸在襄樊前线,除夕将至,便令军中张灯结彩,大排筵席,排场堪比洛阳皇宫。公孙霸兴致盎然、举杯对归海卫等众将道:“朕不爱居洛阳皇宫,朕平生爱居军中也。此中之乐趣,岂是历朝帝王所能知晓呢?”

    归海卫遂道:“陛下即位之初,便枕不安席,马不离鞍,亲统六师,南征荆襄。除夕之夜,犹然居于军营之中。历朝帝王,犹未有能与陛下相比者也。”

    公孙鸿也道:“陛下武功强盛,除夕之夜身居军营之中、敌军城池之前,犹然谈笑风生,此等风度,臣以为三皇五帝亦不及陛下也。”

    公孙霸闻言大笑,心中无比惬意,连饮数盏、君臣相得,谈笑甚欢。君臣正在欢饮之间,忽然洛阳哨骑送来皇甫丞相急报,公孙霸拆启看之,报上说护国**师马翁于除夕之日不辞而别,不知所踪,并有马翁临走前留下亲笔书信。

    公孙霸闻知马翁不辞而别,如失左右手,一时之间,举止失措。众将怪之,公孙霸遂将书信交与归海卫看阅。

    归海卫看毕,道:“国师除夕之夜不辞而别,于我军心甚有动摇,陛下且宜隐瞒此消息,不宜公之于众。”

    公孙霸黯然道:“国师虽然此番施法用术不成,然无伤大局也。何以突然弃朕而去呢?国师前番助朕攻城拔地,数有功勋,朕正准备平取天下之后,以十万户相封。今突然离去,甚辜负朕所期望。”

    归海卫道:“国师挂印封金,不辞而去,想必已经参透道法,得以看破红尘,了却人间之事。国师本来就非世俗

    中人,今番即去,也得其所愿。陛下无需为此事烦恼也。”

    公孙霸道:“如朕令人寻找访查之,可否能得国师下落?”

    归海卫道:“以国师之能,鬼神莫测,其如要躲避陛下访查,潜影藏形,陛下即便动用万人大军哨探侦缉,大索天下,也不能得其下落也。”

    公孙霸闻言不禁伤感道:“国师此人,性情甚与朕甚为投合。朕虽然贵为九五之尊,犹然将国师视为知心好友。今国师一旦弃朕而去,朕此生将不能再见也。怎不令朕伤感落寞呢?”

    归海卫劝谏道:“陛下身为人主,与寻常人便不同,当以天下为重。国师虽然离去,然与陛下之交情犹然再也。今天下未定,还请陛下以天下大义为先,己身私交为后。”

    公孙霸慨然叹道道:“国师不辞而别,亦是知朕必然为挽留,然其去意已决,故不可面辞,朕知国师心也。”遂回书皇甫照,不必寻访马翁,且由其自去。对众官宣布,国师身体有恙,朕已经同意其回蓟州修养。其将作大匠职位,令选他人接任。

    除夕之夜,燕军在襄樊前线举军而庆,饮酒高歌,十分热闹。公孙霸本来心中欢快,兴致盎然,席间闻知马翁忽然不辞而别消息,顿时心绪便一落千丈。倍觉落寞伤感。又连饮十余杯,醉眼昏花之间,想起昔日起兵辽东,十余年征战天下往事,历历在目,忽然觉得人生如梦,颇有高处不胜寒之感触。又抬眼看帐下诸将,已非旧日面孔。不由得睹物思人,想起辽东三甲公孙豹英勇无敌,天下罕有敌手,却折损潼关。辽东六勇,皆旧日心腹之将,四勇殁于青州临淄,朱玉失地自裁于宛城,方龙兵败自刎于汉中,旧日麾下虎将,一一战死沙场。公孙霸想起,甚感凄凉,又举酒满饮一杯,仰天呵呵大笑数番,遂起座立于席首,众将见之,皆纷纷起座而立,停止喧哗,欲等待其有何圣谕。

    公孙霸又亲自执玉壶斟满酒樽,举起道:“朕虽然起身辽东武人,然自至中原之后,仰慕华夏文章风流。今日与卿等在军中欢度除夕,忆往昔,历历在目,朕不甚感慨。欲作歌以抒发之。”

    众将踊跃鼓掌,齐声欢呼。其中原十营将领中将军池柳,甚爱歌舞,便上前奏道:“陛下作歌,需当以舞和之。末将请出军中鼓乐,以为助兴。”众将皆齐声附和请求。

    公孙霸遂示意众将安静,道:“既然卿等如此兴致,朕岂能拂卿等之意?”随即传令,令摆开大帐,出军中鼓乐,奏以管弦丝竹之声,又令随军所带后宫美女二十人,皆出帐中,以舞相和之。

    公孙霸举酒出座道:“朕观历朝帝王,唯有曹操文章风流,朕仰慕其诗歌精妙。昔日曹操南征江东之时,陈兵于赤壁,军中作短歌行一篇,朕犹为推崇,熟诵之,并能为歌。诗中之意,正是朕此事心中所感也。朕且歌《短歌行》,以抒此时之情怀。”

    便道:“取朕兵器来!”

    公孙霸本来武将出身,年轻时候甚有勇武,善于使用大刀,武艺可比辽东六勇。自领带方郡太守以后,便少有上阵。后领幽州刺史,更是不曾再亲身冲锋陷

    阵,武艺早已荒废,然其兵器仍随身携带左右。代汉称帝后,更是令马翁指挥能工巧匠,为其打造一柄御用四十斤重金背刀,刀身皆镶嵌宝石纯金,又雕刻金龙环绕刀柄,十分华丽贵重。公孙霸带在军中,以示威仪。

    其掌刀虎贲勇士便捧出金背刀来,跪献给公孙霸。公孙霸右手执刀,左手举酒,一边缓缓舞刀,一边作歌。公孙霸虽然年已六旬余,手中臂力犹在,只是武艺荒废多年,刀法已经生疏。

    于是大帐中管弦齐奏,二十名燕国美人齐出在帐中翩翩起舞,身段婀娜,舞姿曼妙,众将皆看的如痴如醉。公孙霸借醉提刀举酒缓缓而行,歌曹操《短歌行》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歌罢,举酒而饮。账上帐下齐声喝彩,满座欢笑。

    公孙霸又舞刀数番,仰天哈哈大笑道:“今日之会,大慰平生。”欲要再取酒而饮,却头重脚轻,手中刀沉重,一时失力未能提动,抬脚未站稳,遂摔倒于帐上。

    归海卫见之,连忙命近臣入帐中上前扶起,公孙霸已经大醉,归海卫命扶入帐中安歇。又传命停了歌舞,命诸将都散去,休得放松值守。

    除夕之夜,领英仍然坐镇襄阳城,传令全军勿要懈怠放松。因为除夕之日,赏赐军士每人酒一斤,肉两斤。领英在襄阳城头设宴,请章武、赵山等共度除夕。

    领英与诸将在襄阳城头,看对岸燕军大营,灯火通明,十分热闹,歌舞之声隐约传来。章武道:“公孙霸好为华丽虚饰,今在前线军中,犹然如此奢华排场。岂得无害于军乎?”

    领英笑而不答,赵山见之,便道:“歌舞盛会,非军中吉祥之物也。燕军在临敌战阵前线之际,居然歌舞升平,此将预示不祥之兆。”

    领英举杯饮酒,道:“以吾论之,公孙霸武略,亦不失为一时雄主。其入主中原之后,所用文武,皆是当世贤能之士,所以才能扫灭北方群雄,独霸中原,犹如当年曹操也。然公孙霸率兵数十万,进取南方受阻,何也?其行篡逆,欲代汉朝,违反天道也。今提兵十万,临于江汉,犹如曹操当年兵临赤壁。以吾料之,今用云峰水攻之策成功,公孙霸必将重蹈曹操赤壁覆辙也。大汉复兴,指日可待也。”

    章武、赵山皆敛容道:“汉中王天之所开,岂是公孙霸可以相比者?军师海内一人,必将平定伪燕,复兴大汉!”

第199章 水淹奇策敌不识

    顺安30年春正月,汉中王刘建夏率幕府在南郑举办春节庆典大会,一切依照汉朝制度礼节办理。建夏称王之后,在南郑建立宗庙,设高祖牌位,并于左边供奉孝文、孝景皇帝等前汉十二帝之位,右边供奉光武、孝章皇帝等后汉牌位,后面再供奉昭烈皇帝牌位。燕军入汉中时候曾被公孙霸下令毁坏。建夏夺回汉中,又重新设立。

    汉朝素有春节祭祀鬼神,祭拜祖先之习俗。建夏设俎豆,三牲太牢以为汉朝宗庙牺牲献祭。率世子刘治夏并幕府文武文雄、封驿,并汉中太守官吏等人众,一齐前往宗庙祭奠。

    建夏率群臣向宗庙牌位行三跪久仰之礼,再三祭拜,焚香祷告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刘建夏德力薄弱,致使辽东国贼猖獗,颠覆大汉。建夏不能剿除国贼,忧心如焚,寝食难安。今不肖子孙刘建夏年已六旬余,然贼寇尚未灭。若祖宗有灵,当护佑建夏当在有生之年,恢复大汉。”

    祷告完毕,遂令世子刘治夏上前行礼祈祷,祭拜先祖。

    正月,汉中太守李昂病逝,建夏亲自为其治丧。抚其棺流涕道:“孤当年困居西城弹丸之地,蒙太守率汉中相从,建夏遂得以有今日。太守于汉朝复兴,当有起始相助之功也。”遂依汉朝郡守之礼节,葬李昂于米仓山下,厚加抚恤李昂家族。

    建夏于顺安初年被贬西城之时,汉中太守李昂便结交之,赠以军马钱粮,处处关照。建夏得以借助汉中、上庸两地在西城立住脚跟。后诸侯混战,李昂率汉中背离益州刺史部归于建夏麾下,又与建夏结为亲家,深得建夏所信赖尊重。李昂遂一直任汉中太守,其人有理民之能,治理汉中,甚有政绩,稍能领兵。在汉中太守之位长达三十余年,亡年七十余岁。

    建夏遂又让文雄兼领汉中太守,文雄前番被削去军师职务,尚未恢复。本欲请辞,封传车出奏道:“汉中为殿下幕府所在,汉中郡守之位,非文武双全、人望不厚者不能任之。兼武虽然一时失误,削去军师之职。然殿下目前汉中群僚者,无有比兼武更适合者。请殿下令兼武领汉中太守为便。”文雄闻言,才同意领汉中太守。

    建夏道:“今汉中、襄阳、合淝三处,皆有燕军驻兵境上,虎视眈眈。孤虽然据有东南四州,然不及伪燕势力之强。现处于劣势,当以防御为先。卿等以为今年形势将有何变化?”

    文雄遂出奏道:“禀殿下,燕军虽强盛,然势有反复,其鼎盛至极,将会由盛转衰。此消彼长,殿下虽然处于劣势,也将又弱变强也。去岁与燕军数度交手,殿下驱逐燕军于汉中,潜龙全歼燕军水师于武昌,今又闻潜龙破燕军国师法术挫敌,扬州阻燕军于合淝。可见殿下之势,正在由弱变强也。公孙逆贼数度受挫,正在由盛转衰也。臣料知今年殿下若再能取胜数场,便可转防守为进攻,变被动为主动矣。”

    建夏闻言,道:“兼武所见甚为中肯。然公孙逆贼亲征荆州,已经围困襄樊半年之久,孤担心荆州兵力辎重等难于与燕军长久相持,欲出兵

    攻击雍凉,以为潜龙分其军势。卿等以为如何?”

    封传车奏道:“去岁殿下在汉中大胜燕军,斩其大将方龙。燕军震怖,今正可再度出击,若能取下雍凉,则公孙霸必然畏惧,将撤围荆襄,荆州之围便可解也。”

    建夏道:“方龙虽败,然孤闻燕军继任大将闻人策,善能用兵,长于防守,我军去岁已经为其所挫,今番再进,可有把握胜否?”

    封传车道:“殿下汉中之军,士气旺盛,此时正可用也。燕军雍凉主帅闻人策虽能用兵,然殿下亦有兼武充任智囊,必然无惧其也。我军若出祁山进击燕军,胜算颇大。”

    文雄道:“以臣观之,闻人策用兵之能在吾之上。去岁之役,其能料定吾出祁山,吾不能料其将发兵来救,以至于损兵折将。闻人策高出方龙多矣,不可轻敌。”

    封传车道:“前番军师失误,乃是不知闻人策善于用兵之故。今既然知其人虚实,当不再会有失算也。现在我汉中军人马强盛,燕军以守为主,末将以为,即便闻人策善于防守,我军也可以用兵。”

    建夏遂道:“既然如此,且先再整军攻击雍凉燕军,当前需得为荆州分解军力。即便不能克雍凉,也需举兵试之。只是此番进兵,需得提防闻人策,能进则进,不能克即退也。无需与燕军恋战,卿等可见势而行。”

    于是仍令文雄代领军师职务,主持汉中军务,节制汉中诸军,于春初之时,再率汉中军出击雍凉燕军。

    建夏又致书荆州,问领英荆州、扬州辎重粮饷可支持大军供应否?如荆州军资吃紧,将从益州调拨。又说将发兵击雍凉燕军,以分其军势。

    领英一一回复,请殿下安心,又陈说赵山水攻之策,将再开春之时,便可以破燕军,建夏闻知甚喜。

    光阴如流水,正月已尽,期间果然又降雪数场,巴山、秦岭之上,皆被厚雪所覆盖,晴天之日,阳光照耀山峦,异常耀眼。

    领英闻知巴山、秦岭上积雪甚厚,不禁大喜道:“赵云峰此番计策,成功胜算甚大。赵云峰乃深知天时者也。”于是传令加紧布置。王节率水师在汉水上游筑坝拦水,雍塞各处水口,皆已经完成,便来向潜龙军师复命。

    领英道:“今立春时节已过,吾观天象,冬寒将尽,至二月时候,气候将回暖,持久雨雪之后,必然连日大晴天气,正可助吾用兵也。”于是传令军士欲做进军准备,只待二月时候,天气连日晴朗,积雪融化,汉水上涨之时,便可趁此水攻燕军。

    二月到来,气候复苏,东风起,天气转暖,燕军皆出军营,在江边晾晒衣甲,擦拭刀枪,看江中汉水微微涨起。

    归海卫也至江边高堤之上,观看襄樊二城敌军守势之状。又见汉水略有上涨,心中忧虑此事,归营后便奏知公孙霸道:“臣观汉水渐涨,为以防万一,还请陛下欲做防备,移营高出为便。”

    公孙霸笑道:“军师多虑耳。此不过是天气回暖,山上积雪融化而已,此等融化之水,不足泛溢。

    不数日皆融化完毕,水即退去,军师有何担忧哉?”

    诸将也笑道:“军师足智多谋,然此见识甚为多疑。现汉水不过略微涨水,山间融雪之水,能涨几何?不足为惧也。吾等不是于禁之辈也。”

    公孙霸道:“十万大军,移营非同小可。且此处扎营,得其险要。如移营高处,不便抵挡荆州贼军强弩攻击。军师不必此般多虑,待看涨水情形如何再做商议。”

    归海卫遂找来本地土人询问,问汉水春季可曾涨水泛溢否。土人回道:“汉水泛溢河道者,甚为罕见,只有大雨连续十余日,山洪爆发,才能泛溢,十年中仅能有一二次也,皆在夏秋季节。春日里虽然涨水,然从未有泛出河道,离江边高堤尚远。”归海卫闻知,才得以稍稍安心,见移营的确不便,于是也就不再坚持。

    时二月上旬,连日天气大晴,春水日日上涨。领英得报,上游数道围堰蓄水已满,江水汹涌,若再涨水,势必将溃坝决堤。领英随即命令水师待命,欲做攻击准备。又令军士隔江对燕军传潜龙号令,大喊道:“吾乃荆州潜龙,欲水淹燕军,特此先谕知你等,且可先移营高处,以免成为水中鱼鳖也。”

    燕军闻知,皆大笑不惧。公孙霸闻知此语,笑道:“潜龙今得癫狂之疾乎?”乃令燕军也回话道:“你军中潜龙,畏惧朕大军之威,已经惊吓成疾,故言语号令癫狂。你等可小心在意,勿要为你军主帅癫狂之疾所误也。”

    归海卫闻知此事,心下狐疑。又出营观汉水水位,见离堤坝尚远。始终猜不透荆州汉军何以能用水淹之策,心下怀疑道:“难道潜龙真可以有翻江倒海之能不成?”思索良久,仍不能猜出敌军进兵之策。便回营向公孙霸奏道:“今荆州贼首潜龙此话,虽为伪诈之言,吓唬之辞。然臣以为,国师能够有江河冻结之术,潜龙如真有翻江倒海之能,则恐其言不虚也。陛下需当防备为上。”

    公孙霸道:“荆州贼首潜龙,奸诈之徒耳,专欲为乱军心,然朕不惧其也。江河冻结之法,朕尚能信,翻江倒海之能,朕实在难以信之,军师不必多疑。”

    归海卫道:“”

    公孙霸笑道:“即便潜龙有翻江倒海只能,此处又无海,只汉水些许水流,不说其何以能翻起,纵然翻起,岂能形成滔天之势?可以淹没朕十万大军数百军营?军师休要多矣疑,潜龙不过是狂疾病发作,欲以此言乱朕大军之心,好趁势攻击取事耳。然朕不中其计,不足为惧也。”

    公孙鸿也道:“今汉水水位离堤坝数丈之远,贼军欲要水淹我等,除非其能让水倒流高处。贼首潜龙胡言乱语,正是睁眼说瞎话,捂鼻哄口之举。且明明要水淹,却事先明白告知我军,岂有如此用兵者?不过是为让我军移营,好趁机而攻击也,此等伎俩,军中末将都能猜知。可见贼首潜龙已经技穷矣。”

    归海卫遂无言而退。

第200章 滔天水势卷地来

    领英对北岸燕军宣称要用水淹之,燕军大笑而不惧。不移动营垒,仍然一切如常。燕军又在北岸高堤上齐声大叫:“荆州潜龙已得癫狂之疾,不日将发狂而死。你等尚且不知,早晚将尽被大燕所俘虏也。”

    上游水军再报来,汉水持续上涨,不日将冲开围堰坝口,请军师军令。领英尚犹豫可否再等一日,赵山劝谏道:“今已经万事齐备,只待水势大至,我军就可攻击。此一二日之间,如上游围堰决口,水势非人力所掌控。此事如有迟疑,则前功尽弃,军师宜速决断。”

    于是领英意遂决,传令次日天明时分决水。当晚夜半,领英令数万士卒,将堆积在樊城边土石,皆投于江中,不到五更时分,数万士卒就将樊城边堆积如山般土石尽皆倾于樊城江中,雍塞江底。领英已经算定用度数量,亲自指挥,令水工测算安排投倾土石数量,不可尽皆雍塞,以免堵赛河道,江水回流,漫过堤坝,泛溢成灾。

    然后在夜半时分,又令水师统领张宠带领数千精锐水军,乘船至北岸,趁夜登上江边无燕军防守堤坝,毁掉堤坝数段,决口数处坝口。待燕军发觉,张宠已经得手而回。

    领英已经传令上游王节所部驻守各处围堰水军,只待天明时刻,便可分两次决开围堰,以及各处之流水口。

    燕军夜里发觉荆州汉军大举在江中填塞土石,一时不知何意。报与公孙霸,公孙霸以为汉军不过是因为樊城段汉水较浅,欲雍塞江面抬高水位,好使水师大船行进,并未在意。归海卫虽然心下狐疑,却也认为汉军即便填塞江面,如此般水势,决难造成泛溢之势,并未有怀疑其他。

    天明,燕军发现北岸堤坝被毁数段,决口数处,惊疑不定。归海卫得知,与公孙鸿亲自前往堤坝被决口处查看,归海卫心下狐疑,见汉军夜间填塞江底,又决开堤坝,恐真有水淹之谋也。便传令军士速速将被毁堤坝修好,要回报公孙霸移营高处,公孙鸿笑道:“堤坝虽然被毁,然距汉水水位尚有丈余之远,吾实在不能相信,何以用水淹吾军?”

    此时红日东升,霞光万道,归海卫驻足高堤之上,看远处山峦之上,已无白色。又看汉水比前日又涨有尺余,想到自二月以来,连日晴朗,上游积雪将迅速消融,如荆州汉军在上游拦坝蓄水,然后趁势决水,势必会造成大水。忽然恍然大悟,不禁脊背发凉,大吃一惊。随即对公孙鸿道:“贼军不为虚也,必然将水淹我军。吾料今日大水将必然至。将军可速令各军移营,待吾请示陛下,率军避水。”公孙鸿尚不知就里。

    归海卫令军士尽快修好被毁堤坝,便速回帐中,来见公孙霸,请公孙霸立即移营。公孙霸听归海卫如此说法,心中也疑惑不定。归海卫又奏道:“水火无情,非人力所能控制。陛下宁愿信其有,防患于未然。也不可信其无,以免吾军遭到不测也。”

    公孙霸遂传令准备移营,忽然岸上哨骑来报:“汉水逐渐上涨,明显可见,比前数日涨势高出数倍。”

    公孙霸惊,归海卫即跪地奏道:“今贼军必然是在上游筑坝蓄水,此时决口来淹我军也。臣只恐此时移营已经不及,陛下且传令,全军皆离开军营,走往高出避水。”

    公孙霸奋然道:“且先传令各营移营高处。容朕亲到江边一观,看贼首潜龙果有翻江倒海之能否?”

    归海卫苦劝公孙霸,勿要去江边,公孙霸不听。遂上马带诸将前至江边高堤,果然见汉水今日大涨,水势甚为汹涌。然离江边堤坝,尚距离甚远。

    公孙霸笑道:“军师多虑也。如此般水势,离泛溢决

    口甚远。”便传令众军,休得惊慌,可慢慢移营。自己驻于高堤之上观之。

    此时已经快日上三竿,汉水上游数处围堰,按照潜龙军师所布置命令,分两次决口放水,前番者,只决口两道围堰,汉水便迅速上涨。半个时辰之后,便再决开后面两道围堰,各处支流雍塞水流也一齐决口。大水即奔泻而下,数处水头,有一人之高,犹如脱缰野马,下山猛虎,气势如虹,排山倒海而来,顷刻间便奔腾百余里,会集至荆襄江面,形成洪峰。

    江边堤坝,毁掉甚容易,修好却难,此仓促之间,燕军一时间方匆匆修的一半。归海卫正指挥军士,加紧抢修。公孙霸驻马高堤之上,看江水上涨,仍然不以在意。归海卫请公孙霸撤离,公孙霸笑道:“待水涨至朕脚下数尺,朕再退也不迟也。”

    忽然哨骑飞马报至,言汉水上游十余里处,大水忽然至,水头一人之高,呼啸而来。顷刻间便要至此处。

    公孙霸闻言大惊,道:“果有如此之势?朕此时移营已经不及也。”

    归海卫请公孙霸速速撤离,正要离开高堤之时,忽闻巨浪震动之声,公孙霸再看时候,只见西面数里汉水江面处,远远显出一道水墙,约有丈余之高,江中一道白印,清晰可辨。势如万马奔腾,咆哮而来,巨浪滔天,波翻浪滚,雷霆万钧,声闻数里。

    燕军见之而大惊,一时不知所措,公孙霸见状惊得魂飞天外,大叫道:“是何神助贼军借来滔天大水乎?今番朕休矣!”

    汉水洪峰即刻将涌至樊城段,燕军一片慌乱,归海卫令军士休要再修筑堤坝,且速速撤离,都走往高出避水。与羽林军等一起保护公孙霸从江堤上撤退,欲要奔向高处。慌乱之中,公孙霸全然不顾威仪,独自骤马而奔,有士卒挡道,不及避让,公孙霸便自己避让士卒而行。

    顷刻之间,汉水洪峰即到达樊城江面,江面波涛翻滚,浊浪滔天,声势震耳欲聋。水头已经接近所毁堤坝处,洪峰行至樊城,为江中雍塞土石所阻,遂不能顺畅冲出,出现回流,樊城江面,水位又持续上涨。

    须臾功夫,樊城江面水位又上涨数尺,后面大水再至,波推浪涌,遂漫过江北所毁堤坝,洪峰从此溢出,大水从高堤决口处灌下,无坚不摧,江北岸堤坝,又被大水冲跨数段,于是尽皆灌入燕军大营之中。

    十万燕军,大部扎营于高堤之下,大水骤至,一时之间,不能尽撤,燕军只移营了十分之二三,剩下数百座军营,皆被水所淹没。燕军公孙霸御营,亦被水淹没,中军燕字大旗也飘落水中。军中所带美人优乐者,幸亏逃得及时,保得性命,只是一个个皆衣冠不整,花容失色,十分狼狈。十万燕军,水到之前匆忙撤出一半,还余下数万燕军皆陷于大水之中,公孙霸命军接应救助,方救出万余人。大水蜂拥而至,燕军被淹死万余人,尚有万余燕军,被困水中。

    不过半个时辰,燕军大营皆为水所淹没。洪峰已过,水位开始下降,又迅速回落至决口江堤之下。领英在樊城上看之,见大水开始消退,便命令张宠、王节所部水师两万余人,待水势平缓之后,乘坐战船运载竹筏等渡江趁势攻击燕军。

    汉水上游以及各之流筑围堰蓄水决口以形成洪峰,亦不能久持,洪峰一过,不到半个时辰,水位便大降,恢复原位,只是因为樊城段江面被堵赛,大水一时不能尽退。王节、张宠随即命令部下水师,便渡江发动攻击。

    燕军大营骤然被水所淹,正一片慌乱,挣扎逃命,叫苦不迭,只见荆州水师又渡江而来,两万人一齐登岸,王节令军士将竹筏

    等从战船卸下,运至江堤之上,纷纷乘坐竹筏前来围剿水中燕军。

    张宠又命部下万人,在陆地上围追堵截燕军,四面击之,燕军已经大乱,难以迎敌,公孙霸只好带领诸将向北而逃,不及跟上者,皆被张宠所部所俘。

    王节指挥水军,将尚陷在水中不及逃走燕军万余人,四面围定。十营将领中公孙秀亦未能逃出,见荆州水军围将上来,便号令众军迎敌,王节在筏上喝令道:“弃械投降者免死!”公孙秀大怒,手执弓箭以射之,王节急忙闪避,公孙秀又连射数箭,将撑筏军士射死三人。王节勃然大怒,令左右拿过弓弩,引弓瞄准公孙秀,一箭射中其前胸,公孙秀中箭倒地而亡。

    王节又指挥众军围攻上来,万余燕军,衣甲皆湿,军械不齐,春日甚为寒冷,皆瑟瑟发抖,已经成丧家之犬,胡乱抵抗一阵,见王节已经率领水师至前,无路可走,遂都投降。

    张宠率万人精兵追击燕军,燕军皆纷纷溃退,四散奔逃。张宠又沿路俘获燕军数千人,尽获其辎重。归海卫命十营将领中高成、司马训率万余军断后,阻击追兵。张宠率军追至,高成、司马训引军截击,双方混战,一时未见胜负。

    司马训对高成道:“我等只需在此阻敌一个时辰,待陛下大军退至新都,得到宛城接应之时,便可引军撤退。”于是下令奋力拒战,张宠所部不能前进。

    正在交战之见,忽然南面一彪人马至,乃是荆州军展鸿、左超所部万余步骑,奉潜龙军令,渡江追击燕军,二人率军至,展鸿一马当先,径直来冲燕军,高成慌忙率军来迎,措手不及,被展鸿一刀斩落马下。

    司马训见之惊惧,见汉军势大,遂率军而走,左超即麾兵击杀,来战司马训、张宠、展鸿趁势再围追堵截,大败燕军,俘获甚众。

    司马训与左超战不五合,见汉军齐来攻击,慌急之间,便弃战而逃,却被左超所部军士用套索绊倒坐下马,遂翻身落马,为左超所部军士生擒。

    十万燕军全线溃败,荆州军追亡逐北,流血漂橹,大破公孙霸中线襄樊兵马。此役水淹阵斩燕军将士万余人,逼降俘虏三万余人,获其辎重无数。公孙霸率败兵数万奔至宛城,喘息方定。荆州军大获全胜,追至宛城近郊,潜龙军师传令且停止追击,展鸿左超便率军班师,与张宠王节收整俘虏辎重而回。

    大水已经退去,汉水遂恢复往常。领英命令荆州军马趁势追击燕军,大破之。公孙霸率众北遁,荆州军收取其辎重俘虏。领英又命荆州军进驻汉水北岸,荆襄各处要隘,尽皆夺回。领英命打扫战场,排掉洪水。

    汉军大获全胜,领英以手加额道:“此汉中王之洪福也。公孙霸此番大败,必然无力再进犯荆襄。东西二线,今岁也便可以退敌也。则汉中王将转守为攻,复兴大汉伟业,其攻将半矣。”

    又谢赵山道:“此番水淹燕军,云峰所谋当居首功。虽郭嘉、荀攸用兵设谋者,也不及云峰此般奇策妙计。吾必然上报汉中王,记云峰此次首功。云峰此谋,当垂名史册,传至千古也。”

    赵山辞让道:“山不敢越过军师与前将军占此头功。今此谋得以成功,乃是险中求胜,侥幸得天所助也。能够大破燕军,驱逐公孙逆贼北遁者,亦汉中王洪福所致也。山不过一出谋划策之人,不敢居首功。请军师将山与张宠、王节记功等同,乃山之所愿也。”

    领英叹道:“云峰可谓当今贤良之士,海内一人也。”于是愈加敬佩赵山为人。

第201章 敌国大贤焉能容

    燕军襄樊大营皆遭水淹,十万大军不战自乱,荆州汉军趁势追击,全军大败溃逃,辎重尽失。公孙霸奔入宛城,心神方定,燕军皆逃至宛城,公孙霸收集败军,计点人马,十万大军,折损近半,骁将公孙秀、高成皆已经阵亡,司马训闻说被荆州军擒获,十营将领尚只剩下房围与池柳二人。军中辎重等大多失却,公孙霸还剩五万人,溃败之后,军容萎靡,士气消沉。

    公孙霸环视众将,皆默然无语,归海卫亦脸色灰暗,垂首而坐。定南将军、宛城守将公孙车便向前奏道:“胜负乃兵家常事,陛下无需沮丧。大燕带甲百万,上将千员,陛下可重整旗鼓,提兵再来雪仇也!”

    公孙霸默然良久,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众将皆诧异。良久,只见公孙霸大笑道:“不想朕今日,成为孟德第二矣!朕前番方讥笑孟德赤壁用兵,不知天时地利。今番不敢再讥笑孟德矣。”言罢又哈哈大笑数番,忽然又仰天大恸道:“哀哉!朕十万大军,一朝为敌所袭,折损五万余人,三军将士,士气尽丧。朕自起兵辽东以来,未尝有此等挫折也!”言罢以袖遮面痛哭,跌足捶胸,懊悔不已。

    公孙车便劝慰道:“陛下此番虽然大败,然还尽握有中原,势力仍远在汉中伪王之上。一时失败,不足以动摇大燕根本。望陛下节哀振奋,重整军马,当与汉中伪王再决雌雄,必然能胜也。”

    公孙霸摆手,长叹道:“荆州贼首潜龙,虽然无翻江倒海之能,然能借来雪山之水。使朕防不胜防,贼首潜龙正是朕心腹大患也!”

    又对归海卫道:“朕后悔早不听军师之言,若能提前移营高处,必然不会遭此大败也。军师如何不强令朕移营呢?”

    归海卫伏地奏道:“臣有罪,虽然提醒陛下,然未能劝谏陛下移营成功,以造成我军大败,此臣辅佐不力之罪也。望陛下降罪,臣愿领军法,以谢三军。”

    公孙霸摆手道:“此番被水所淹,以致大败,乃朕未能详察敌情之故也,非军师之罪。”于是传下谕旨,自今以后,凡是归海卫所劝谏,公孙霸若有不从者,归海卫可强制命令公孙霸从之,不以为犯上之罪。

    公孙霸在宛城驻扎数日,收聚败兵,见荆州军追至宛城,又收兵而回。公孙霸心中忧闷,燕军士气消沉。归海卫遂奏道:“今荆州贼军虽胜,然亦有折损,大战之后,需待休整。一时不会有进兵北上之举。吾军士气不振,陛下且先回洛阳,再做打算。”

    公孙霸道:“朕欲回洛阳久矣。”于是便留下五万军马,以公孙车为大将统领,房围、池柳二人为副将,相守宛城。自与归海卫、公孙鸿等率数千羽林护卫军以及伺从等众,从宛城回洛阳。

    太子公孙贵、丞相皇甫照率燕朝众臣迎接于洛阳城外三十里,公孙霸至,太子等群臣皆伏地相迎,公孙霸遂下车,先扶起皇甫照等人,再令太子平身,皇甫照道:“陛下自即位以来,便未曾卸甲,除夕之夜,尚在疆场。未有享受安宁,今正好回洛阳安享清净也。”

    公孙霸执皇甫照手道:“丞相休要为朕遮掩虚饰

    。朕遭此败,雄心大挫。今国师已经弃朕而去,朕心下更觉凄凉矣。”言罢,不禁潸然泪下。

    司空闻人亮、御史大夫汪谦皆奏道:“陛下勿要消沉颓废,善保龙体,才是大燕之福也。”

    公孙霸苦笑而摆手,遂命众官回朝。

    公孙霸回洛阳之后,居于深宫之中,忧伤愤懑,也不设朝,国事皆交付于皇甫照与太子公孙贵。自己终日在宫中独自静坐昏睡,后宫嫔妃一概不许前来。或取酒来饮,大醉之后,忽然又大笑,忽然又嚎啕大哭,如此十余日。

    众臣见公孙霸十余日不上朝,心中疑惑。皇甫照问归海卫道:“陛下此番军败归来,如此消沉,异于以往。司徒以为何因也?”

    归海卫道:“陛下今番如此,一者从未有此大败,心中懊悔愤恨。二者国师不辞而别,陛下失却挚友,心中感伤。陛下称雄天下,今败于荆州潜龙之手,忧虑其人难制,为我大燕心腹之患,未能有此对策,所以如此也。”

    皇甫照道:“陛下久不设朝,又如此消沉颓废,恐误国家大事。司徒可前往宫中,请陛下设朝。今东西两线,我数十万大军正在与敌相持,皆还引颈望于陛下。”

    于是归海卫进宫,求见公孙霸,公孙霸正在自斟自饮,以酒浇愁,闻报归海军师求见,便命其入内,让归海卫与其共饮。饮至多时,归海卫欲开口,公孙霸以手制止道:“卿欲要令朕设朝,与大臣商议国事乎?如为此,且免开尊口。”

    归海卫遂不敢请公孙霸设朝,两人又饮至多时,只谈论昔日封章、齐王、王扶、许昭等汉朝人物之事,决口不提当前形势。

    归海卫忽然醒悟,便对公孙霸道:“启奏陛下,臣有一计,可以制伏荆州潜龙。不知陛下愿以听否?”

    公孙霸不禁眼前一亮,放下匕著睁目视归海卫道:“卿有何策可以制伏潜龙?”

    归海卫道:“臣闻之,为人臣者,若有震主之威,则将危矣。今贼首潜龙,为汉中伪王麾下之臣,然其号令荆扬,节制东南,今又大败我军,其威望盖过汉中伪王矣,正是功高震主。臣以为陛下可借此设计除掉潜龙。”

    公孙霸不禁喜道:“当以何策除之?卿可有方略?”

    归海卫道:“臣资质愚钝,一时未有方略。然朝廷多有贤能,必有除潜龙之计。”

    公孙霸闻言呵呵笑道:“军师不过是欲要朕上朝见群臣也。既然卿提出除潜龙之策,朕明日就上朝,与卿等商议此事。”

    归海卫谢恩拜辞而去,通知群臣,明日陛下将上朝议事。

    次日,公孙霸设朝,群臣拜见礼毕,公孙霸命平身就座。道:“朕自襄阳前线归来,不曾设朝。民政国事等自有丞相办理,朕只管军务。今日召卿等朝会,乃为商议军务也。”

    皇甫照奏道:“大燕民政等事,自然有老臣辅佐太子为陛下主之。然陛下贵为人主,当无所不统也。朝中大事,臣等理当奏知陛下,上达天听而后行。”

    公孙霸道:“有劳丞相,今日朕且不议民政。朕闻知敌国之贤,我国之仇也。今荆

    州贼首潜龙,为大燕之仇敌也。朕欲除之,以免日后成为大燕心腹之患。朕闻知其功高震主,卿等有何策,可以为朕除掉贼首潜龙?”

    皇甫照奏道:“陛下欲除敌国之贤,可借彼功高盖主之弊,使用离间之计,使汉中伪王对其生疑,则自然削其权势矣。”

    归海卫奏道:“以臣观之,汉中伪王于潜龙者,外有君臣之义,内有翁婿之亲,恐离间之计,不能奏功也。”

    司空闻人亮遂出座奏道:“臣以为,敌国之贤,虽为我国之仇,然人材难得,陛下除之,不如招而为我用也。汉中伪王相待潜龙者,不过厚恩耳,陛下有四海之量,求贤若渴之心,若以厚恩相待,高位相诱,臣以为潜龙可以为陛下所用也。”

    公孙霸闻闻人亮之言,遂问归海卫道:“军师以为司空之言如何?”

    归海卫道:“以臣观之,恐难以将潜龙为我所用。其数次败我军,与大燕势不两立,于陛下亦不能共日月也。且其在汉中伪王麾下,权不可谓不重,虽然位仅为军师将军,然坐镇荆州,统领节制荆扬人马,实为汉中伪王之下第一人也。陛下欲召为我用,该当以何位相赐乎?”

    公孙霸道:“若如此,朕该召为用乎?该除乎?还是离间乎?”

    众人一时未有回答。座中公孙鸿按捺不住,遂出座奏道:“以末将之见,派遣一刺客潜往荆州,便可除掉潜龙,何须如此麻烦?”

    公孙霸闻言不语,皇甫照道:“将军勇则勇矣,只是不知谋略。若一刺客前往便能成功之事,陛下何须调动军马,聚众商议呢?”公孙鸿闻知,遂惭愧而退入座中。

    归海卫便奏道:“以臣之见,可以多方采纳用之。陛下可遣细作前往汉中张贴潜龙欲要自立告示,再令雍凉军中传言,潜龙胜我军之后,将有占据东南自立之心。汉中伪王必然疑之,陛下可趁此再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荆州游说潜龙,为其剖析福祸,以言挑之,或可以说动潜龙也。纵然不能说动潜能,也能离间其与汉中伪王君臣之义。”

    归海卫刚奏毕,座中一人便出,朗声奏道:“禀陛下,如陛下需之,臣愿前往荆州,为陛下游说策反潜龙。”

    公孙霸抬眼视之,正是卫尉吴江也。

    公孙霸喜道:“卿之舌辩口才,不亚苏秦、张仪也。今可为朕行此事,若能成其功,朕必然重赏之。”

    原来吴江能言善辩,擅长于游说鼓动之事。前番在凉州军前策反花羽,后又在并州策反刁嚣,徐州策反彭鹜,皆成其功。令众人刮目相看,公孙霸亦看重其才。虽然吴江行为不端,品德为正人君子所不齿,然而公孙霸并不加责罚管制,多有纵容吴江。

    于是公孙霸便与众人商议,伪造下潜龙与燕军相通文书,又杜撰一份潜龙欲要据荆州自立布告,令细作携带潜入汉中,张贴南郑等各地。又令闻人策所统领雍凉军中,大传谣言,说荆州潜龙居功自傲,将要背反自立。然后命吴江化为商旅,携带公孙霸密诏,潜入荆州,以观形势,如若潜龙果然受汉中伪王之疑,便趁机可游说之。

第202章 北伐逼敌破洮水

    领英用赵山水淹之谋,率领荆州军大败燕军,公孙霸折军过半,狼狈逃回洛阳。东南数州,尽皆振奋。潜龙军威,震动中原。

    领英遂收得胜之兵,仍然驻守襄樊。将俘获燕军将士,编入荆州军中,如不愿为军,且遣散回中原,得其精壮万余人。令押来司马训,司马训昂然不跪,领英道:“两军交战,汝今战败被擒,成为吾阶下之囚,尚还可以言勇乎?吾今不为难汝,降即可免死也。”

    司马训闻言大为羞惭,遂垂首默然不语。

    诸将皆劝领英杀之,以警燕军。领英道:“两军相战,不得已而杀人。今燕将被擒,虽然一时未能降吾,吾亦不愿杀之。”于是传令,押下司马训到江陵,先拘押之,待日后再做发落。

    领英在襄阳设宴庆功,荆州诸将皆来聚会,扬州水师都督诸葛笑峰、荆州武昌守将、汉中王麾下右将军武兼文亦从武昌来至襄阳,出席此会。

    席间,诸将推杯换盏,饮酒相谈甚欢。皆称潜龙军师运筹画策,用兵如神。领英遂举杯敬赵山道:“虽然为吾统领荆州人马大破公孙霸军,然此番水淹燕军之策,乃赵云峰之谋。赵云峰即汉中王麾下郭嘉、荀攸,此番水淹奇策,非吾所能及。若论功行赏,云峰居首功不为过也。”

    诸将皆向赵山敬酒,赵山谦逊为谢。章武亦对众人道:“赵军师不仅机谋深远,且人品淳厚高洁,有功而不居功,谦逊待人,与人和睦。与赵云峰相交,如饮清茶香茗也。”

    赵山再三谦逊谢道:“在下不过一画策之士,略有微功,今能成此功者,皆赖汉中王、潜龙军师英明神武,各位同僚奋勇向前,三军用命出力之故也。且武昌诸葛都督、兼武等,虽然未有参战,然在武昌驻扎水陆军马,以在东边钳制威慑燕军,皆有功也。山实不敢以首功自居。”

    诸葛笑峰笑道:“请容在下公正评判,今成就此功者,潜龙军师为首,云峰军师为次,余下才是诸将。赵云峰为当今郭嘉、荀攸,当不为过也。潜龙军师也不必辞让,在下以为潜龙即当今张子房、诸葛武侯也。”

    领英与赵山相谢,并称赞诸葛笑峰道:“燕军水师悍将韦舟,乃百年一遇罕见水师人材。武昌一战败于都督之手,都督治理水师之能,实为大汉数百年以来之翘楚也。都督名将之声,必将流传千古也。”

    众人皆欢谈畅饮,武兼文见众将皆建功,心中按捺不住,遂在席间站起,拱手大声问领英道:“吾身为汉中王麾下右将军,却领兵在后赋闲。吾久不上阵,浑身骨节奇痒难耐。今汉中王麾下诸将都杀敌建功,唯有吾在后闲置,且问军师何时用吾上阵呢?”

    领英见之,遂笑道:“武将军不必心急,以将军领兵驻守武昌者,亦非闲职。今公孙未除,伪燕未灭,日后上阵杀敌建功之机,多不胜数,吾唯恐将军应接不暇也。”

    武兼文道:“既然如此,如下次军师北伐伪燕之时,末将必然要领先锋大将。就请军师提前许诺!”言罢,伏地请命。

    章武笑道:“武将军醉矣!”

    领英遂扶起武兼文道:“武将军且稍安勿躁,似武将军这等猛将,吾岂只能仅仅用作先锋?必然将大用之。将军且请起,继续吃酒罢。”武兼文才起身归座,领英命众人开怀畅饮,至夜半方散。

    汉中王闻知荆州军大败公孙霸,大喜道:“公孙逆贼折戟襄樊,必然不敢再来矣。潜龙声威大震,即可令中原震惧。今番孤之军势,可与伪燕相匹敌也。”于是问文雄道:“荆州中线大胜,孤势壮大,孤欲趁此时向雍凉用兵,军师以为如何?”

    文雄道:“今冬寒过去,春暖时节,正好用兵。吾料公孙霸败逃洛阳,燕军东西二线,士气亦当受阻,殿下可趁此再出祁山,攻取凉州甘陇之地,以为进取长安根据也。”

    封传车见章武等在荆州建立大功,心中也不甘落后,于是便奏知建夏道:“现汉中军士,蓄锐日久,士气旺盛,末将愿领兵取甘陇,请殿下允准。”

    建夏略作沉吟,便道:“甚善。就以封将军为大将,统领汉中军主力,进军甘陇。文军师仍然节制汉中军,统筹安排。”

    于是便以汉中王命假文雄节制诸军大权,授以左将军封传车为北伐都督,统领汉中主力八万人,准备进军北伐,夺取甘陇诸郡。

    燕军西线统帅、镇西将军闻人策,正驻扎天水,节制雍凉各处燕军防御汉军北上。春二月,公孙霸兵败襄樊,燕军震动,士气受阻。闻人策忧虑军心消沉,恐汉中兵趁势进犯,便在祁山等各处隘口,驻守精锐步骑守之,大出军中金帛资财,重赏厚赐有功士卒,如懈怠消沉者,必然重罚。闻人策亲至军中,与士卒同甘苦,抚恤死伤,吊死问疾,赏罚分明,雍凉等处守军,士气遂得以振奋。诸将见闻人策治军严明,果然有大将之风,遂都用命。

    三月初,汉军又出祁山,闻人策得报,便令袁布、牵兴二将先行坚守祁山,又从各处调集军马,前来祁山抵御汉军。

    汉军兵至祁山,文雄侦知燕军如此部署,便令封传车道:“今祁山东西隘口分别有燕将袁布、牵兴二人驻守,牵兴所部较为强悍,袁布则不足为虑。闻人策方调集军马于天水,我军可趁其大军未集结之际,先攻下祁山西边隘口袁布所部。然后封将军提大军佯作取天水,与闻人策大军相持,吾却令遣奇兵,即可趁机取凉州陇西、金城二郡也。”

    文雄遂扎营祁山,封传车依照文雄之计,令先锋徐然、李远二将率精兵二万前往祁山西处隘口攻打袁布,袁布率部下万余人相拒。封传车令洪超领万人兵马,以牵制祁山东处隘口牵兴所部。自率蒋道、冉辉二将领中军四万人,列阵祁山大路,欲做进军取天水。文雄嘱咐独孤虎领万余精骑,趁袁布与徐然、李远相持之际,突袭破之。

    袁布正率军拒战,见汉军攻势甚急,便向牵兴求救,牵兴为洪超所牵制,不能前来。袁布便遣飞骑报急于闻人策,至暮色时分,独孤虎忽然率万骑杀至,一齐攻击,袁布不敌,军师黄伦劝谏道:“今祁山西边隘口已经难守,大路皆为贼军所占据,将军不能退回天水。且先往陇西郡而退,得凉州丁

    刺史兵马相援,便可以抵御贼军。”

    于是袁布弃掉祁山西部隘口,率部下万人连夜西逃。汉军遂占据了祁山西边隘口,独孤虎奉文雄军令,率万骑便追击燕军而来,前往取下陇西、金城郡。文雄恐独孤虎兵力不足,遂又令徐然、李远率二万军在后相助。

    袁布率众奔逃一夜,从祁山退至陇西郡内,凉州刺史丁弘闻汉军北伐,便遣部将郝昌领军一万余人前来陇西相助,正好愚见袁布军退至,便合军一处,驻扎襄武。

    黄伦对袁布、郝昌道:“贼军有万余精骑尾随,以末将观之,汉中贼军此番虽然主力在祁山,然实为取我陇西、金城二郡也。陇西、金城我军防守不足,只有二位将军不到三万兵力。恐为其所乘,今袁将军可驻兵襄武,郝将军可驻军彰县,以为掎角之势。”

    袁布、郝昌便依照黄伦之策,驻军二处,以守陇西。

    独孤虎率万人追至陇西郡,见凉州军前来相助,便驻军歇息一日,待徐然、李远军到,三将合兵,独孤虎道:“依照军师之策,吾等三万步骑进取陇西,金城,若凉州兵马来援,便聚兵击之,可破燕军。”

    徐然道:“后将军所部皆精锐骑兵,可先行冲阵攻击,末将与李将军提军随后而攻,燕军必然不敌。”

    独孤虎道:“善。”遂提万人精骑,于黎明时分向襄武而来,早上巳时,到达襄武,稍作休整,即发兵攻击袁布驻军。

    袁布率军奋力抵抗,郝昌闻知,遂引兵来救。至午时,徐然、李远提兵二万到襄武,郝昌军尚未至,汉军便一齐攻击,袁步军大败,遂溃退北走,途中遇见郝昌,便合兵向彰县而来。

    独孤虎率骑兵追击,袁布、郝昌立脚不住,汉军步卒又赶至,燕军不敌,便又弃彰县,北走临洮。

    汉军继续追击燕军,独孤虎所部骑兵借助机动优势,迂回于燕军之后,遂断燕军前往临洮去路。徐然、李远二将率二万兵一路追杀,将袁布、郝昌逼退至洮水附近。

    燕军见汉军紧追不舍,又有洮水拦路,惊慌失措,黄伦道:“贼军不过两万之众,我军亦有两万余众,只是贼军趁胜之势,锋芒正盛,我军溃败之余,士气衰颓。今兵临洮水,可列阵相敌之。”

    于是燕军在洮水之前列阵,来战汉军。徐然、洪超率军攻之,大战良久,燕军拼死相抗,未分胜负。

    忽然洮水之南,万余铁骑卷地而来,正是独孤虎所部,燕军见之大惊,黄伦遂对袁布、郝昌道:“敌军铁骑大至,我必然不敌。今已经无路可退,可令全军强渡洮水,奔狄道城而守,尚可保也。”

    于是袁布令前军抵住敌军攻势,令后军强渡洮水,幸亏初春之时,洮水甚浅,可以渡军马。汉军见燕军强渡,便趁势猛攻,燕军又大败,独孤虎率骑兵攻至,趁势击之,将燕军皆逼入洮水,人马自相践踏,死伤万余。

    然而燕军尚有万余人渡过洮水,袁布、郝昌便收集残众、引败兵速奔往狄道城坚守待援。

第203章 汉军兵败狄道城

    汉军得胜,独孤虎、徐然、李远便率军定取陇西各地,又前来围困狄道城,欲要歼灭狄道燕军,尽占取陇西、金城二郡。

    却说闻人策闻知汉军又出祁山,便在天水城调兵遣将,会集诸将,商议拒敌之策。

    闻人策道:“今贼军军势正旺,欲趁我军士气不振之时,攻取雍凉甘陇之地。然有本帅在此镇守,贼军如欲攻取甘陇,除非先擒斩本帅。”

    众将皆道:“大都督料敌如神,用兵仿佛孙武、韩信,贼军虽然大进,必然将败于都督之手。”

    闻人策对众将道:“贼军此番进兵,尽出汉中主力,约近十万人。吾料贼军兵出祁山,攻天水为假,取陇西、金城乃为真也。且宜移兵陇西郡狄道城,一则救援陇西,二则可在此破贼军。”

    众将皆愕然,定西将军张英问道:“贼军主力皆出祁山大路,必然来取天水,以逼退我军,此为上策也。都督言其不取天水,而取陇西、金城者,末将实在不明此用兵之法也。”

    闻人策道:“贼军虽然屯驻于祁山大路,然只是佯作攻取天水。去岁我军挫败贼军万人,贼军必然以为吾镇守天水,将难以攻拔。所以退而求其次,转而取陇西、金城,亦不为失策。陇西、金城两地吾军防守薄弱,吾已经令凉州刺史丁弘,派遣军马南下驰援御敌。只是恐贼军强盛,凉州所派军马不能相敌,需得吾再前往相救之。”

    张英道:“都督神算,末将拜服。末将愿提兵马,前往陇西相破贼军。”

    闻人策笑道:“张将军可打本帅旗号,在天水镇守,贼军必然不敢轻进。本帅亲自率领一支劲旅,前往陇西相救,必能大破贼军也。”

    正商议间,探马来报,汉军正在攻打袁布所守祁山西处隘口,袁布将军不支,请大都督相援救。

    闻人策惊道:“贼军果然用谋,吾未料到其用兵如此之速也。既然已经大举攻打袁布,袁布必然不能敌。吾如前往救之,必然遭到贼军主力围攻。今不可前往救袁布,吾料袁布虽败,有军师黄伦在,必然劝其北走陇西,且立即救援陇西。”

    于是便传令,留定西将军张英,打闻人策镇西将军旗号,率二万余人守住天水城,令崔英统领五千精骑在前,而自领精兵万余人,望陇西郡而来。

    途中闻知袁布军与凉州郝昌军又为汉军所败,连续奔走,欲退向临洮。闻人策大惊道:“若袁布退往临洮,将有败军之虞。”崔英请前往救之,闻人策道:“不可也,今贼军有骑兵万人,如绕道断袁布军至临洮去路,我军势必被逼入洮水,今袁布败局已定,救援已经不及。恐贼军再夺取狄道城,且前往救援狄道。”遂又率军向狄道城而来。

    袁布、郝昌果然被汉军大败于洮水,率败兵奔狄道城而守。闻人策闻之,叹道:“此吾所失算也。”闻报袁布退守狄道,汉军数万人正在渡洮水,欲要前来围困狄道城。

    闻人策已经率军快奔至狄道城,尚有五十里路程,闻知此报,便命军停止勿进,就地潜伏,待命再进。诸将不解,问为何不前往狄道城?闻人策道:“袁布已经退入狄道城,吾料贼军必然前来围困,我正可伏兵于此,趁贼军来围狄道城列阵未稳之际,引军击之,必然能破贼军。”众将拜服,于是闻人策令哨骑前往狄道城,告知其已经引军埋伏狄道五十里处,只能汉军前来围城,便可里外夹击。

    袁布、郝昌

    二人,一路溃败而来,心惊胆战,两万余众,还剩一万余人,退守狄道城,又闻知汉军三万人正渡洮水,欲要进围狄道,二人心惊胆战,军师祭酒黄伦劝道:“将军勿要惊慌,吾料大都督必然会来救援。”二人将信将疑,不多时,哨骑传报,大都督已经率兵二万来救狄道,正伏兵狄道城东面五十里处,只待贼军前来围狄道城,便令狄道城燕军一起内外攻击。袁布得报大喜,遂与郝昌便整顿军马,欲做准备待时攻击。

    独孤虎率领万骑,屯扎于洮水之北,见燕军败退狄道,便对徐然、李远道:“狄道城池坚固,易守难攻。文军师虽有令,让我等见机而进。今以吾观之,狄道城恐难以一时攻取,不如绕过狄道,直接进取金城郡。”

    徐然、李远见燕军接连败退,此番已经兵至狄道城下,皆欲攻下狄道城建功。遂对独孤虎道:“我军连战连捷,进兵至此,岂可因狄道城坚固而放弃攻取?此时敌军挫锐,仓促之间,防守尚未完备,正可一鼓而下。如他日再来,敌军防守已成,将难以攻取也。”

    独孤虎道:“吾岂畏惧狄道城坚固攻取不下乎?吾所忧者,敌将闻人策善能用兵,今我军深入敌境,如失之大意,恐遭其所算也。”

    徐然道:“闻人策尚率军在天水与封将军对阵,纵然其善能用兵,也难有分身之法,待其来救援之时,我已经攻下狄道城矣。”

    李远道:“后将军此番忧虑,也不无道理。然而熟桃即在手边,岂能不摘之?吾与徐将军可率兵趁今夜偷袭,后将军可率本部骑兵驻扎于此,以为接应。如何?”

    独孤虎见李远如此说法,寻思即便攻取狄道不下,也可全军而退。便就答应二将。驻兵洮水,接应二将。

    徐然、李远二军不知道闻人策已经驰援狄道城,便趁夜杀向狄道城而来,与夜半时分到达狄道城,便围住攻打。

    闻人策已经探知,汉军二万人夜间向狄道城开进,随即命崔英领五千精骑,断汉军后路。然后带领万余人马,速向狄道城而来。

    徐然、李远麾军攻打狄道城一个时辰,袁布、郝昌令万余军奋力拒战,汉军攻城不下。徐然对李远道:“狄道城果然难攻,今且退军为便。”

    李远道:“敌军挫锐,已经不支,且再攻打一个时辰,再做进退。”

    二人正准备麾军再攻,忽然东面大道上,火把齐明,一彪军势如长龙,喊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人马,向狄道城杀来。徐然大惊道:“燕军果然有埋伏,今番我军中闻人策所算矣!宜速退。”

    二人连忙传命退军,闻人策已经带领大军杀到,狄道城上袁布、郝昌见之,遂尽出狄道城万余军兵,一齐攻击汉军。徐然、李远率军且战且走,燕军追击不停。方走至山湾之处狭道,只见一彪骑兵拦路,正是燕军崔英所部五千骑。徐然对众军大呼道:“今陷入敌围,可奋勇杀出,方可脱险!”

    于是徐然领万余汉军来冲崔英骑兵,欲要夺路而走,崔英命五千骑兵列阵冲锋,闻人策又率大军从后攻击,汉军大败。混战将至天明,汉军已经折损万人,李远已经战死于乱军之中。徐然领剩下万人,聚拢防守,准备再次突围。

    燕军又集结人马,前来围徐然军,此时天色微明,晨曦初现。徐然环顾疆场之上,尸横遍地,流血成渠,又见李远战死,不禁怆然道:“今番吾将难免也。”仰天哈哈大笑数声,遂拔

    剑传令突围,催动座下马,挥枪前来冲击燕军。

    闻人策遂指挥军队,将徐然围困阵中,徐然率军冲击数次,皆不能破围,又折损数千人,燕军逐渐收拢阵形,欲要全歼徐然所部汉军。

    天色大明,朝阳东升,徐然等八千汉军,陷入重围,即将被歼,忽然见东边大路之上,一彪骑兵正席卷而来,蜂拥而至,为首一将,豹头猿臂,手执长枪,威不可挡。徐然见之,大喜道:“孤独将军来救,我必然能脱险也。”

    闻人策见汉军骑兵至,看其阵势,约有万人,便传令诸将,避开汉军铁骑。崔英道:“贼军虽然来援,然我军多余贼军,大都督何惧也?容末将率骑兵拦截之!”

    闻人策道:“我军激战一夜,此时正如强弩之末,敌军万骑来救援,其势甚猛,不可犯其锋也,以免再折损兵马。”崔英欲要出击,闻人策不许。

    独孤虎于是率万人骑兵,冲进阵中,燕军皆纷纷避让,独孤虎犹如入无人之境,燕军以箭射之,皆被独孤虎挥枪拔落。遂救得徐然所部被困汉军八千余众出围。独孤虎让徐然先率部前行,自领万人骑兵断后,缓缓退去。闻人策见之,不禁叹道:“真猛将也!”

    袁布道:“此将正是汉中伪王麾下猛将独孤虎也。今贼军败退,其虽然有万余骑兵,然大都督在此,可整兵击之,如能斩其大将,当锉汉中伪王之胆。”

    闻人策对袁布笑道:“袁将军若敢追击,吾即将兵交与袁将军追袭,以建立此等不世之功也。”

    袁布闻言,惶恐无地,连忙伏地请罪,道:“末将失言,望大都督赦罪。”

    原来独孤虎驻军洮水,五更闻知哨骑来报,徐然、李远为燕军所围击,独孤虎立即率领万骑,风驰电掣杀奔狄道城,汉军已经大败,二万人还剩下八千人,即将被燕军围歼。独孤虎遂奋然提军杀入阵中,燕军皆回避。遂救得徐然等八千汉军。

    独孤虎见汉军袭击狄道城惨败而归,李远阵亡,心中震怖,遂对徐然说道:“闻人策亲自来援救狄道城,致使我军败绩,此地不可久留,可速撤回祁山大营。”于是便从陇西撤退,向祁山而来。

    燕军破汉军于狄道,袁布、郝昌等前来参拜闻人策,谢镇西将军前来相救。袁布道:“末将失守祁山隘口,为贼军所追袭,欲走临洮。黄军师劝末将走狄道,辛得大都督亲自来援,末将得以复生。”

    闻人策遂嘉赏黄伦道:“黄军师深明军势地利,知道祁山隘口不能守,贼军北进,只有守狄道方可抵御。今亏得袁将军听从黄军师之言,率部走狄道,使我军免于全军覆没之灾。如袁将军不走狄道,退至临洮,贼军若渡过洮水,占取狄道。则陇西、金城二郡,将尽陷于贼手。吾亦不能再来救援,何谈大破贼军乎?”

    黄伦谢道:“都督神算,犹如太公今日重生也。有都督镇守雍凉,汉中伪王休得取雍凉寸土!”

    闻人策道:“知己知彼者,方能百战不殆。吾不过知敌虚实而已。今汉军已破,必然震怖,不敢再进犯陇西、金城,狄道亦可无忧。吾且回兵天水为便。”

    闻人策已经破了汉军,保住了狄道城,传命打扫战场,令郝昌领五千人守住狄道。指挥燕军又收回了陇西郡各处要塞,然后率袁布、崔英等领二万人又往天水而来。

第204章 奸人设谋造流言

    封传车正率蒋道、冉辉等进至天水郡境上,令蒋道、冉辉率军两万余攻打天水,封传车自引两万军在后掠阵,佯作欲取天水城。燕将张英打闻人策旗号拒守天水,洪超率领万人兵马正与牵兴所部相持,汉军皆不知闻人策已经率军驰援狄道。

    数日之后,封传车正在佯作攻打之间,忽然接到狄道败报,说汉军折损万余,将军李远战死。封传车大惊道:“若如此,我军此番又将无功矣。”遂问道:“燕将是谁带兵击破我军?”

    哨骑答道:“燕军主帅闻人策令部将在此虚设其旗号,然后率精兵驰援狄道,我军所以遭到大败也。”

    封传车不禁吃惊道:“闻人策果然奸诈!”随即寻思,闻人策若驰援狄道,天水便可以攻也。便对诸将道:“闻人策若分天水之兵驰援狄道,天水将空虚,趁其未回师之际,吾且率军攻下天水,以断其归路。”

    于是便率军进至天水,令大军四万人,一齐围攻天水城。

    燕将张英尚有二万人守天水,汉军攻势虽然猛烈,然一时之间不能攻拔。

    文雄在祁山后方安排辎重等,正欲前往天水,至封传车军中,忽然闻报汉军狄道城战败,损兵折将甚众。文雄大惊道:“吾今番计策,必然为闻人策识破矣。吾计被识破,不可再进兵取甘陇,且传令各军都退回祁山驻扎。”于是传令封传车速退。

    至傍晚时分,哨骑传文雄军师令,令封传车立即退军,回祁山大营驻扎,闻人策不日即将率军回援天水。汉军已经被其挫败,不可再折损军马。

    封传车刚接令,狄道哨骑又来报,说闻人策已经率兵二万从狄道城出发,回防天水。

    封传车遂对众将道:“闻人策善于用兵,我军已经被击破,不能再进攻甘陇。今纵然攻下天水,彼军到来,又将夺回,且退回祁山。”于是便传令各部军撤退。

    不多时,封传车、洪超皆已经率军退回祁山大营,文雄忧虑独孤虎等人,准备派军接应,忽然哨骑来报,独孤将军与徐将军率军返回,将至祁山,文雄才安心。

    独孤虎与徐然率军返回祁山大营,文雄亲自出营迎接二将,徐然跪地痛哭道:“末将惨败,李远将军阵亡,幸得独孤将军来援,末将等八千人尚能得以生还。自随殿下以来,未有此等之败也。请军师治罪,末将愿伏军法,以谢李远及万余阵亡将士!”

    独孤虎也请罪道:“末将未能及时救援,避免大军折损,今番进取无功,却损兵折将,末将亦愿受军法。”

    文雄嗟叹道:“此番折损,首要在于吾料敌失算所致也。徐将军能够率八千人生还,已经尽力,岂能再加以军法,以寒将士之心?哀哉李远!壮烈成仁,殁于汉中王王事,吾必将奏命汉中王,重加追赠抚恤李远以及阵亡将士。孤独将军万骑未有损折,有保全军力之功,此番非但不能责罚独孤将军,还应当赏之也。”

    于是便传令,赦免徐然,令其先在后军

    休整。赏赐独孤虎所领万人骑兵,每人绢一匹,酒肉各一斤。令大军驻扎祁山,将兵权交予封传车,令其统领大军先驻扎祁山。对众将道:“今燕军大将闻人策,料敌如神,善能守城防御,两番识破吾所设计策,以至于我两番折损,损失将军秦统、李远二员,可见吾非闻人策敌手。需得调荆州潜龙前来,方可以克制此人。君等先驻军祁山待命,待吾回汉中,面陈汉中王,请其调潜龙前来,再做安排进取。”

    封传车等领命,文雄便从祁山大营回至南郑。文雄见建夏,叙说前线战事进展受挫,汉军在狄道被闻人策设伏击破,折损万余人,将军李远也战死。自己非闻人策敌手,请建夏调潜龙前来,方可以战胜燕军。

    建夏闻知汉军兵败,李远战死,不禁也惊道:“闻人策果真如此厉害!两番折汉中军马两万人,连贤弟都非其敌,若此人镇守雍凉,孤不能从汉中出兵矣。”又痛惜李远死于疆场,万余汉军,尽皆丧命,心中不忍,流涕挥泪。

    文雄请罪道:“臣两番计败,以致殿下汉中人马损兵折将。臣惶恐无地,不堪再任军师之职。请殿下降罪,追究臣败军之责。再调荆州潜龙前来汉中,可敌闻人策也。”

    建夏道:“胜负乃兵家常事,贤弟为孤所依仗者也,不便加罪。今且先停止用兵,贤弟可在南郑稍待。荆州于孤不可谓不重要,需得潜龙镇守,今调用潜龙,得无适宜乎?”

    文雄道:“荆州已经大破燕军,公孙霸大败,一时之间不能举兵再来,荆州此时正无忧也。且有前将军陈章武、军师赵云峰二人在,可以震慑宛城燕军。东线合淝战场,有刘渊鱼相国在,必不能失去。此时调潜龙前来,可也。”

    建夏道:“善。”便亲自写下调令,函封,遣幕府使者,准备前往荆州调领英前来汉中。

    忽然汉中南郑等各处城墙上,出现匿名告示,上言道:荆州潜龙欲与大燕皇帝讲和,将据荆州自立等云云。祁山前线燕军中纷纷流传谣言说:潜龙据荆州,飞升至霄汉,意为领英将在荆州割据自立云云。一时间谣言流传千里,汉中军民,皆闻知此语。汉中军民少有见过领英,只闻其名不识得其人,一时之间也不知真假,议论纷纷。

    建夏与文雄都风闻此流言,皆一笑了之。亦有南郑人民百余人,将告示揭下,送至汉中王府前,跪地奏道:“若果有此事,殿下不可不防之。”

    建夏得知,遂亲自出府中,走至众人之前,接过布告撕碎,令军士以火烧之。并对南郑人民道:“潜龙与孤,外有君臣之义,内有翁婿之亲。你等休得听他人谣言,且散去,孤自有分寸。”南郑人民素来敬仰建夏,奉若圣明,今见建夏亲自出前解释,于是便不再信谣言,各自散去。

    文雄对建夏道:“此必然是伪燕离间之计,殿下可传谕汉中军民,制止流言传散,以免祸乱我军心。”

    建夏道:“孤可疑自身,也不能怀疑潜龙。不过孤素知潜龙为人

    ,不能受丝毫怀疑。今若不为之解释,君臣之间便有芥蒂,难以释怀。”

    于是便亲自写下书信,叙说伪燕欲要离间之事,让其勿要心存顾虑,汉中王全权交付相托,勿要因此而生疑心,可速来汉中相助也。

    原来是公孙霸自荆州大败后,便派遣细作潜入汉中,四处张贴潜龙欲在荆州自立告示,又在燕军中散布流言,说潜龙欲背立汉中王自立,以致如此。伪燕说客吴江又装扮成商旅,潜入荆州,准备伺机行事。

    荆州大败燕军之后,领英命章武与赵山驻守襄樊,诸葛笑峰、武兼文等仍回武昌驻守。领英,命张宠率水军守襄樊,令王节回江陵,与蔡广整顿水师等,自己回到荆州江陵,处理荆州政务。

    吴江扮作茶商,潜往荆州,闻知领英已经到江陵,遂也潜往江陵城中,呆了数日,已经熟悉江陵人情风俗,打听得水师将军王节嗜好饮茶,现在正在江中整顿水军,于是便在江陵码头边上,摆下茶摊,皆是上等名茶。吴江能说会道,大肆宣传,围观者甚多。

    摆了二日,傍晚,王节从江中水师军营中上岸,骑马欲要回荆州,经过码头边集市之时,见一人正在卖茶,围观者甚众。王节在荆州少见卖茶之人,于是前往观之。吴江见一骑马军官前来,已经猜知八成便是水师将军王节了。众人见王节到,皆向前作揖问候王将军辛苦。吴江便知,来人正是王节,心中已经盘算,如何使王节上钩。

    王节前来看茶,吴江便一一介绍,王节遂拣上等的买了一斤,却又没带足够铜钱,便命随身军士回去取。吴江趁此与王节交谈。王节见吴江口若悬河,见识甚广,遂敬服之。吴江便趁机说:“在下还有上等绝品好茶,乃扬州庐江所产,清明前后所采摘,约有数斤,只自己饮用或馈赠贵客,不售卖。今见将军乃荆州英豪,酷爱上等名茶,在下特想结交于将军,请移尊步,至在下下榻馆驿,品尝此茶如何?”

    王节平生所好,乃好茶也。今闻知吴江如此之说,又见吴江博学多识,非一般商旅可比,此时已经当日公事完结,正好无事。遂欣然允诺,到吴江下榻处,为一观上等香茗。

    至馆驿,吴江拿出上等好茶,唤店家烧火,沏茶一杯,请王节品尝。王节见茶叶果然鲜嫩,清香无比,饮下一口,直觉飘飘然有神仙之感,前所未有饮用过。王节大赞道:“果然是好茶。”饮完此杯,吴江又赠送其二两,王节欲要付钱,吴江推辞道:“在下从商亦有规矩,此等是为自饮馈送者,不收银钱也。”王节告辞,吴江亲自送王节出馆驿,待礼甚恭,至街中,王节过意不去,临别时对吴江以手指东面远处一楼檐道:“足下欲在荆州经商,若有事之时时,可来寻吾。吾即住在江陵城东街也,此楼檐过去北转五十步左右王府便是。”吴江遂点头哈腰,记下王节所指住址方位,连连称谢,极尽躬卑,送别王节。

第205章 伪燕说客潜荆州

    三月初,领英在荆州,汉中王遣人祝贺荆州大捷,说又令文雄与封传车率汉中军出祁山北伐甘陇,领英道:“公孙霸大军方败,燕军挫锐,东西两线,我军可以趁势进取也。”三月中旬,忽然又接得汉军在狄道败绩,领英惊道:“汉中军由兼武领兵,兼武深通兵法,亦智谋之士,何以有此等败绩?”

    哨骑报道:“燕将闻人策镇守雍凉,善能用兵,已经两番挫我兵威矣。”

    领英叹道:“能两番挫败汉中王麾下军师文兼武者,必非等闲之辈。中原人才甚多,公孙霸用闻人策镇守雍凉,高出方龙多矣,可谓得人。”

    领英寻思,如文雄不能敌闻人策,汉中王势必会调自己前往汉中迎战。于是便整顿荆州政务军防,以预作安排。

    忽然荆州城中,流言四起,皆传扬潜龙功高盖主,汉中王已经生疑,将要削去潜龙兵权等云云。

    荆襄军民,皆敬服领英,亦奉若圣明,荆州人民未有见过汉中王刘建夏,只闻其名而不知其人如何,今见如此流言,汉中王将削潜龙大权,心中大为忧虑。长史左浚等众荆州官员,一齐前来军师府中,求见领英。

    领英已经闻知城中流言之事,笑道:“伪燕此等离间之伎俩,安能坏吾与汉中王君臣大义。”夫人香荷闻知,大怒,对领英道:“满城都在传言,吾父汉中王欲要废除夫君兵权,此等无中生有之事,不知是何险恶用心也!”欲要让逮捕散布流言之人治罪。领英劝夫人道:“先不必如此,此是公孙霸计策,荆州人民未有见过汉中王,一时被流言蒙蔽而已。汉中王英明神武,岂能会中此等之计?”

    门吏报荆州长史左浚等众官求见,领英遂请入,左浚率领荆州官员,对领英奏道:“自潜龙军师统领荆州,已经历年有余,荆州大治,人民富足。虽有燕贼大举进犯,然潜龙军师力破强贼,保守荆襄九郡完全。荆襄人民与下官等无不敬畏,闻说汉中王见军师声威过大,将要削除军师大权。臣等深为忧虑耳,恐军师去位,荆襄局势又将颓败。故愿意联名荆州九郡官员,一齐上书汉中王,陈明此情,请汉中王释疑。”

    领英方未回话,香荷听左浚等人言语,不禁柳眉倒竖,怒火冲天,遂以手指左浚叱道:“你等皆为我夫君属下,亦是吾父汉中王之臣,焉敢听信他人谣言,不辨真伪,欲要离间我家吗?”

    领英遂将香荷拉住,命其无可对左长史无礼,让侍女服伺夫人回内房,香荷仍然怒气未消,随侍女入内而去。

    左浚等见香荷发怒,皆不敢再言。领英支走香荷,遂向左浚等赔罪。又道:“诸公方才已经见之,吾不仅与汉中王外有君臣之义,内尚有翁婿之亲。诸君殊不闻疏不间亲之说?此等流言,岂能离间吾与汉中王君臣大义呢?诸公勿要为此担忧,此不过伪燕离间之计也。汉中王何等英明,岂能信之?君等请安心,汉中王必然不疑吾也。”

    左浚等荆州官员见领英如此说话,便都相信,不再坚持联名上书解释。左浚对领英道:“虽然军师与汉中王君臣之义,外人难以离间挑拨。然下官以为,如曾参之贤良,其母仍不能尽信,下机杼而逃,流言蜚语能杀人于无形之中。此等流言,虽然无中生有,然军师还需要防备为上。”

    领英遂谢左浚道:“承蒙左长史好意,此事吾必然察之,以求水落石出。”

    曾参者,孔夫子之高足也,行事稳健尊奉礼法。家在费地,费地有跟曾参同名同姓者杀人,有人告诉曾参母亲说:“曾参杀人”,其母正在织布,头也不抬坚决地说:“吾子曾参绝不会杀人。” 不久,又有一个人来告诉曾参母亲说:“曾参杀了人。”其母亲仍然不信,继续织布。不久又有人跑来对曾母说:“曾参果真杀了人。”其母心中惊慌,便下机杼逾墙而走。左浚以此故事劝谏领英,意为提醒领英,不可不提防流言之害也。

    原来吴江潜入荆州城中,还带有其他燕国细作。潜往汉中细作在汉中张贴告示之后,便向荆州而来,寻见吴江,说南郑人民皆传言潜龙欲反。吴江便也令荆州细在江陵城散布流言,说汉中王将削去潜令军政大权等,一时间,荆州也人言纷纷。

    领英闻知外面流言,寻思必然有燕国细作,然一时不能稽查得实,便令都尉边班,带人暗中巡查。

    吴江散布流言了数日,估测两边都生疑惑,又闻知细作探报,说汉中伪王狄道败绩,将要征召潜龙前往汉中相敌闻人将军。吴江大喜道:“吾事成矣。”遂命手下细作都潜身藏形,勿要再露踪迹,以免被荆州发觉。并对其道:“今吾将犯险游说潜龙,以离间汉中伪王君臣。如吾一时不能脱身,你等可返回洛阳。”便前来王节府中,要请王节帮忙办事。

    吴江至王节府门,打探王节可在,得知王节下午方回,便在王节府门外等候大半日,等候得王节回来,又点头哈腰,敬献王节上等香茗半斤,请王节移尊步,到酒馆一坐。

    王节知道其有事相求,不过自己前番曾答应,又见吴江如此热情,便不推辞,回府中换了行装,同吴江来到江陵东街一家酒楼。

    二人进了酒店,吴江挑楼上安静靠窗处,叫店家拣最好的菜和酒上,勿要使人相扰。

    酒菜上好,二人对饮。王节道:“足下相待甚厚,吾心甚不安。”

    吴江满面堆笑道:“在下敬慕将军当世豪杰,才诚心想攀附结交将军这等人杰。蒙将军不弃,在下礼数不周,还请多加担当。”

    王节见吴江对自己卑躬礼尊,还果然以为其言为真,饮酒一个时辰,吴江并不提有事需要相求。王节不忍,便问道:“足下买卖生意有何难处吗?”

    吴江见时机已到,便故作忧虑担心状道:“生意倒无甚难处,只是在下今有一要事有求于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可否,故未敢开口。”

    王节道:“此有何难?足下尽可言之,只要吾能办到,一定为足下尽力。”

    吴江遂拱手行礼道:“吾本南阳郡人李江,以经营商贾为业。年初从扬州至中原,在洛阳探得一机密事,欲面见告知荆州潜龙,只是无人引荐。在下闻知将军为潜龙爱将,故先结识将军,以求通达。”

    王节不禁心中惊讶,目视吴江道:“足下有何事要面见潜龙?”

    吴江道:“在下年初自扬州至中原贩卖茶叶。得以进入燕国宫中,无意中探得一机密事,吾见燕国公孙霸,屡次兴兵,侵犯荆州。吾虽为商贾,然桑梓田园,被国贼侵犯,心中愤恨,无以报之。今特此来到荆

    州,求见潜龙,以献此机密。”

    王久久观吴江,见其神色镇定自若,言谈之间,绝无半点虚言之感。王节虽然甚感怪异,然而也无从怀疑,便道:“无妨,待吾明日即为兄台通言之,兄可在此静候消息。”

    吴江闻言大喜,遂又对王节千恩万谢,感激不尽,频频劝酒,王节大醉,吴江又叫来马车,送王节回府。

    次日,王节前往军师府中,求见领英。

    领英遂命王节入,对其道:“你今日不去江中整顿水军,来吾处何干?”

    王节遂近前对领英奏道:“末将前许日,偶结识一茶商,其对末将言,方从中原洛阳而来,探得伪燕宫中一机密事,欲要告知军师,请末将代为通言。”

    领英叱王节道:“你乃水师将军,为何轻易与不明之人来往?若其为伪燕细作,算计谋你,岂不坑害荆州!”

    王节不禁畏惧,便伏地请罪,道:“末将因为嗜好名茶,故一时与其结识。只是甚觉此人此话怪异,不敢不启奏军师知道。”

    领英寻思,尚不知此人真假与否,且带来相见在做计较。于是对王节说道:“现在有伪燕细作潜入荆州,四处散布流言,吾正疑惑。你且将此人带来见吾,看其所言果真否?”

    王节领命,便亲自骑马前望吴江所在馆驿,传命吴江潜龙令其面见。吴江大喜,遂与王节前来军师府中。

    至军师府,王节带吴江进入,领英在堂上坐,王节对吴江道:“堂上坐着便是潜龙军师。”

    吴江遂上前跪地行礼,口称:“南阳郡商贾李江,前来拜见潜龙先生。”

    领英看其人举止言行,甚有官宦之气派,不似寻常商旅,心中怀疑。便命其起身,坐下向谈。吴江遂再拜相谢,坐于右边塌上。

    领英问道:“你有何机密事,欲要告知吾?”

    吴江环顾四周,领英道:“此间无他人,你可尽言之。王将军乃吾心腹之将,无妨也。”

    吴江先不言机密事,对领英道:“在下一介商贾黔首,未敢言天下事。只是在下风闻荆州流言蜚语,言汉中王将削夺军师大权矣,在下闻知,内心如焚矣。”

    领英道:“此非你所能言也。可言机密之事。”

    吴江道:“在下亦知此非庶民所能言之。然荆襄人民,皆赖军师镇守荆州,如今深处嫌疑之中,若军师去位,荆襄难保,庶民等难以安生。在下探知燕朝宫中,商议欲与军师罢战结好,想请军师永镇荆州。不知军师意下如何?如军师意可,在下才敢尽言之。”

    领英见吴江口才绝佳,心中城府甚深,绝非一般商旅所能言也。不由得大起疑心,遂问吴江道:“吾闻伪燕公孙霸麾下有一辨士,姓吴名江者,长于游说离间,现居卫尉之职。今观你之辩才,不下于吴江也,你至中原,可曾闻说此人否?”

    吴江不禁一惊,神色忽变,然而迅速恢复常态,掩饰道:“在下一介商旅,不识得卫尉吴江也。”

    领英见之神色突变,已经猜知其为燕国细作,便喝令王节道:“为吾擒下此人!”

第206章 欲效张仪欺世名

    吴江化作客商潜往荆州,结识水师将军王节,得以见荆州潜龙,遂被领英识破身份,令王节拿下。

    王节一时之间也惊讶不已,不及明白原委,只好遵照领英命令,于是上前欲要拿下吴江。吴江遂哈哈大笑道:“实不相瞒二位,在下正是大燕卫尉吴江也。”

    领英与王节闻言皆惊,王节遂向前,将吴江擒拿,以束腰大带捆缚之,欲要召军师前来,领英摆手阻止。让王节在旁监视,将吴江丢在堂下,亲自审问之。

    领英问道:“你说你便是伪燕吴江,有何证据?”

    吴江道:“在下岂敢相欺荆州潜龙与王将军?吾今番不避生死,冒斧钺之诛,前来荆州见潜龙先生,实有大事相告也。恐潜龙先生不信,吾有印信在此。请王将军代为取之。”

    王节遂解下吴江腰间褡裢,打开看之,果然有大燕卫尉之印,遂取出递与领英。

    领英观看此印,果然为真,便喝道:“伪燕与吾势不两立,你既然为伪燕之臣,前来吾处,必然做鬼祟之事,今且休要再言。既然你说不惧斧钺之诛,今日且遂你之愿。”便令王节,欲将吴江拖出斩之。

    吴江仍然面不改色,大笑道:“都言荆州潜龙经天纬地,当世一人。今以吾观之,不过浪得虚名而已!大失吾所望也。”

    领英道:“你不过是前来游说吾据荆州自立,离间吾与汉中王君臣之义,是否?吾平生最恨挑拨离间之人,遇之必除。你自犯之,休要怪罪于吾。”

    吴江又哈哈大笑道:“吾今番此来,并非为游说离间潜龙先生与汉中王君臣大义。乃为荆州安定、天下安危而来。潜龙以当今豪杰自居,又何惧中原一辨士呢?

    领英遂命王节止住,对吴江道:“你虽然大言不惭,然吾尚愿意一闻高见。且详细说之,吾洗耳恭听。若说的在理,吾即赦你之罪,释放你回中原也。”

    吴江道:“在下轻身一死,而来荆州,今在潜龙先生张前,遭受捆缚,先生非为待客之道。”

    领英遂命王节释其缚,令其坐下回话。

    吴江便展开如簧巧舌,滔滔不绝道:“潜龙先生虽然我大燕互为仇敌,势不两立。然今日且不论敌友,只以形势论之。在下以为,潜龙先生自襄樊水淹燕军大胜之后,其势便有累卵之危矣。”

    王节喝道:“休得信口开河!潜龙军师如何,岂是你所能妄加评论者?”

    领英制止王节,对吴江道:“你可详细说来,吾不罪之。”

    吴江又道:“自古以来,凡人臣者,如有盖主之威,必然将有祸患。唯有激流勇退者,方能独善其身,保全身名也,如春秋陶朱公、高祖时留侯也。而以在下观之,潜龙先生方正值青春,未及四旬,必不能效仿陶朱公、留侯等急流勇退也。”

    领英道:“依照你之见,吾该如何才能保全身名呢?”

    吴江道:“在下以为,当今天下之势,汉朝已经不存。大燕已经在中原建国,地方十州,人口数千万,带甲百万,战将千员,此不可谓不强。汉中王刘建夏虽然占据东南,然欲重新恢复大汉,恐非易事也。此形势天下之人,无论贤愚,皆所见明也。以在下观之,汉中王虽然与潜龙君臣大义可比管葛于齐桓、昭烈,非外人所能离间。然天下大势,当以势力为定论,非人意愿所能掌控。汉中王与先生虽有剖心破肺之诚,如

    鱼得水之份。然若迫于大势,即便汉中王信任先生,先生亦欲披肝沥胆,尽忠效命汉中王,也不可得也。”

    领英道:“你意虽然狂悖,然此言当合乎道理。且继续言之。”

    吴江又继续道:“以在下观之,人臣若有震主之威,主必疑之,主若疑之,臣则败矣。今先生与汉中王,虽然君臣无猜,然流言四起,恐非空穴来风,汉中王纵然不疑先生,也难阻群下疑之,若先生之政敌仇雠,趁此而添风加醋,则先生与汉中王之见见,嫌隙成矣。先生功高盖主,又卓尔逸群,在下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先生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岂能长久安稳乎?”

    领英道:“且说假如吾果然如此,该当如何?”

    吴江见领英问话逐渐入港,心中暗喜,随即便游说道:“当今天下之势,大燕不能遽然吞并南方,南方亦不能北上与大燕争衡。在下以为,先生如今处境,进退维谷,以势论之,先生不如据荆扬自立,大燕皇帝将与先生摒弃前仇,化敌为友,共相结好约为兄弟之国。先生之主汉中王可效当年昭烈之事,割据川蜀而有之。如今大燕不能吞并南方,南方也不能进犯大燕,划江而治,不如三足鼎立。大燕、汉中王、与先生将鼎足而立,共治天下,重现后汉三国鼎立之势。此天下所发展趋向之势也,且先生面南称孤,岂不胜过向人称臣呢?”

    领英佯作欣喜道:“你言甚有道理,可继续言之。”

    吴江以为领英动心,喜不自胜,又趁机说道:“昔日韩信不听蒯通之言,遂死于妇人之手,身遭夷族之祸。先生今日之势,正如当年淮阴侯汉阴也,汉中王纵然仁厚,然先生岂能为世俗宵小所容呢?大丈夫成事,当不能有妇人之仁,先生今日如效法淮阴侯,恐将步其后尘也。先生若能听吾之言,据荆扬而自立,成就当年孙吴之事业。亦不失为一时王霸,足可载之史册,流传千古也。”

    领英道:“吾正欲成就一番光照千秋之大业,你且试为吾谋划之。”

    吴江道:“当今汉失其鹿,天下合久当分,恐难再混一也。正是英雄尽出乱世之中,以先生之雄才,可席卷天下,然当今大燕皇帝兵强马壮,汉中王亦非势力暗弱。先生可割据荆扬自成霸业,当不难也。正是顺应天时,先生三分天下,可称帝建王,永镇荆襄。如错失此等良机,恐祸福不定,前程可忧也。在下算定,汉中王已经心疑先生,不日之间必定将先生召回。先生若离开荆州,犹如鸟去翼、虎无瓜,受制于人,又能有何为呢?”

    领英问道:“你今此来,劝吾自立,于你有何裨益?值得如此犯险呢?”

    吴江以为领英被说动,随即伏地拱手道:“昔日张仪者,得罪楚王,楚王言:不愿得地,只愿得张仪之头。张仪闻知,犹然不惧,仍自请前往楚国。在下虽然不及张仪舌辩之才,然也不甘于落后也。”

    领英闻言,呵呵冷笑,对吴江道:“你之辩才,可比张仪苏秦,然吾不是楚王也。”随即立起,拍案喝道:“伪燕贼臣吴江,胆大妄为,欲贪图建立欺世盗名之功,”前来荆州,巧言令色,欲离间吾与汉中王君臣大义。其用心险恶,罪不容诛。”

    便令王节,将其擒下,交付于荆州有司,先拘系之,待作发落。

    吴江不禁大惊,已经被王节擒下,还大声对领英道:“潜龙先生如不听在下今日之言,恐祸乱旦夕

    即来。前朝淮阴侯之鉴,先生能不三思吗?”

    王节闻言大怒,欲拔剑斩之,领英制止道:“此人阴毒,诡计甚深,吾不宜杀之。且宜交付主公发落。”遂将吴江囚下。传令荆州,说伪燕奸细前来荆州作乱,编造谣言,蛊惑人心,今已经被擒下,令众军民且勿要轻信。

    领英囚禁了吴江,边班回报,未曾发现燕国细作,流言已经制止。领英道:“此皆是吴江之阴谋,现吾已擒下此人,其党便四散矣,不必再查。”

    忽然汉中王使者至荆州,出示汉中王亲笔召令,命军师将军徐图接令。领英便接汉中王命令,令曰:

    今伪燕敌将闻人策,率燕军镇守雍凉,两番挫败孤汉中兵马,阻挡孤王师北进。孤以为荆州围解,暂可无忧,特命军师将军徐图,将荆州军务暂交付前将军陈功。前至汉中前线,以辅佐孤相敌燕将,北进甘陇,进取长安,以成兴汉之业。军务紧急,戎马倥偬,军师将军徐图接令速至汉中。

    领英接令伏地谢恩,随即回奏使者,徐图将交付荆州事宜,三日之内启程,请使者先行回报汉中王。

    领英随即安排荆州军政事项,将民政皆托付给荆州长史左浚、治中从事展寅等人。令王节率领水师,与蔡广等镇守江陵。遂令骑都尉边班,领百余护卫随行,将吴江从狱中提出,一同带往汉中。正要从荆州起行之间,忽然汉中王使者又来,传汉中王命,说燕国细作制造流言,欲要离间汉中王君臣大义,孤恐军师心中疑惑,故令人前来解释,请领英无需顾虑,宜速来汉中。

    领英谢过使者,遂领众人准备起行,吴江被执,在马上大笑道:“潜龙此去,必然遭到禁锢矣。汉中王正是忧虑潜龙先生不敢前去汉中,所以才以此为召也。”

    时夫人香荷正在送别领英,闻知吴江此话,不甚忿怒,便对领英道:“妾当亲自前往汉中,为父王言之,与夫君释疑,以证夫君清白。”

    领英遂劝香荷道:“不必如此,你且就在荆州,此不过伪燕离间之计,汉中王必然不疑吾也。”

    吴江笑道:“自古帝王者,于亲情寡薄矣。夫人虽然身为汉中王之女,此去亦不能救得潜龙也。”

    香荷闻之,遂跪地请领英道:“妾自随夫君,当与夫君共祸福。今虽然此等谣言吾父必然不信,然流言蜚语能杀人于无形之中。愿夫君恩准,容妾身一道入汉中,以解释流言,勿要使贼人离间吾家之阴谋得逞。夫君若不许,妾便自己去汉中。”

    领英无奈,不敢有违夫人之意,便携带家眷,令护卫将军边班等百余骑,连同吴江,先向襄阳而来。

    领英至襄阳,备言西线战事,对章武、赵山道:“公孙霸方大败逃回洛阳,一时不敢再来。且有前将军与赵云峰相守荆州,吾可放心。今燕将闻人策阻我北进之军,吾不可不去。愿诸君为汉中王大业着想,好生守卫荆州。”将兵权交付章武,令其统领节制荆州水陆人马,又嘱咐赵山好生辅佐章武。派使者传书与扬州车安,刘察等,请其先防守住东线。仍借用诸葛笑峰水师,镇守武昌,亦节制张宠、王节等荆州水师将领,一一安排好荆州事项。交州伏波将军刘虚,请命同行到汉中面见建夏,领英遂许诺,将其部下军马,令楚月暂时代为统领。领英一行一共百余骑,自襄阳汉水逆流而上,经西城向汉中而来。

第207章 潜龙携眷入汉中

    潜龙军师离开荆州,奉命勤王,自襄阳汉水而上,一行百余人,沿水路行了三日,到达西城。天色已晚,领英且传命在西城歇息一夜。

    西城令杨秀与西城守将卢云前来汉水码头迎接,迎送领英一行入西城歇脚。杨秀已经备好酒宴,为领英一行接风洗尘,置办酒宴十余桌,请百余人入席。

    杨秀与领英为旧日故友,领英未出山时候,在汉城县与王普、刘岩、杨秀等相交甚密,四人年龄相仿,先后投归汉中王。十年过去,领英已经成为汉中王麾下重臣,坐镇荆州,威震天下,名扬海内。王普被用为汉中王幕府书记主簿,刘岩被用为军中从事,皆随建夏在汉中。建夏入汉中之时,便留杨秀为西城侯府主事,后西城令年老,请命归田,建夏便命杨秀接任西城令,托付以西城侯封地内数县政务。自建夏、玉凰等离开西城后,杨秀将西城侯府封存,令人看护,定时派人修葺打扫,府内一切陈设都照旧。

    西城将军卢云,时年已经五十余岁。卢云本为上庸太守文广手下伍长,后用为校尉,领百余上庸兵丁,曾与洪超、文雄参与剿灭山贼战役,收服大将武兼文。后卢云一直在上庸与洪超辅助文广,洪超被调入汉中,卢云便代领上庸将军职务,领千余军士。只是卢云所领兵丁,乃为缉捕盗贼、维护治安而用,并不出征。后领英又调叶巡驻守上庸,将卢云调至西城驻防,其在西城,有兵丁两千余人,皆西城、汉城、长利等县百姓,大多平时耕种为农,只有战事要紧时候才聚集听用,所以卢云平时也就只有数百常规军士。

    卢云有一子,名卢飞,年方二十,少年时候不甚好学,喜好武艺,平日与诸少年舞枪弄棒,优游嬉戏。文广便告诫道,男儿当读书明志,学成文武艺,以报效国家,建功立业。卢飞便不再与诸少年游玩,开始读书,一边习武。年十八,请命其父,要建功疆场,卢云便送其至洪超军中,遂至汉中前线,作战甚为勇猛,与燕军白刃博战,杀敌数人,也被燕军杀伤,带伤奔回营中,见燕军又来,又欲要再出战。洪超遂劝止,卢飞受伤甚重,昏迷数日不醒,文雄闻知,亲自探视,令良医医治,幸能保得性命,然受伤至骨,需得修养年余方能劝痊愈复原。建夏夺回汉中后,便令人护送卢飞回西城养伤。

    杨秀设宴款待领英,二人虽然皆在汉中王麾下,然平素难以见面,今故友重逢,甚为欢喜,两人挈阔谈宴,叙述别离之情。杨秀欲请领英入主西城馆舍,领英对杨秀道:“翁主自幼在西城长大,且不必安排馆舍,就安歇西城侯府中可也。”杨秀便派人整理西城侯府中房间。领英命护卫百余骑,就在城中扎营安歇。

    席间,卢云也来相陪,问候军师,领英感慨不已。卢云道:“末将犬子卢飞,前因汉中战场负伤,养伤年余,今已经痊愈,请求仍然往前线效命,末将不能禁止。今番趁此之便,末将便将其托付军师,幸能为军师帐前

    走卒。”

    领英便命卢飞前来,果然见其勇武,又颇知诗书,领英壮其英武人材,便收为麾下,充当亲随护卫。

    领英携香荷入西城侯府,一别多年,府中情景依旧,只是人事已经不同于昔日。领英到府中,每间每殿逐一行至看遍。香荷也轻移玉足,迈步上楼,看昔日自己闺房。情景皆依旧,不胜感叹。转身望楼下,见领英在前殿伫立,香荷想起昔日将蛇放进领英房中之事,不禁在楼上又格格笑起来。

    领英道:“时辰不早,你且下来,还是到正房安歇罢。明日好要赶路。” 杨秀已经令人安排打扫好房间。边班率领护卫数人,在偏殿安歇值守。

    香荷伫立楼上凝视领英背影,若有所思。回想初见领英之时,自己还是豆蔻少女,青春正好,花容月貌,又是汉朝侯王之千金,心高气傲,领英不过一穷乡僻壤山野村夫,初见时甚为小觑之,根本没有想到会嫁与此人。又见其父如此看重领英,胜过己身,心中更是不平。然而时光流逝,大浪淘沙始得金。十年过去,领英已经名扬四海,成为当世英豪,声威盖过其父。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香荷最初对领英鄙视,转而好奇,随后竟然心生爱慕,便许下终身。自嫁与领英之后,遂了平生少女之愿,夫妻相处融洽,香荷虽然性情任性,有时候顽闹,但领英以为其小,处处包容呵护。今十年过去,香荷已近奔而立之年,性格贤淑、端庄凝重,有如其母,此时对领英已经转为崇拜之情。

    领英年长香荷十岁,初见香荷时,只当做小妹般看待。后建夏命香荷拜领英为师,领英在西城时候,香荷与其兄刘政日夕相伴,三人相处倒也和谐有趣。领英虽然也喜爱香荷性格活泼,俏丽动人,然事务繁多,终日忙碌,也不及考虑此。香荷又是建夏之女,所以领英对香荷恭敬之心多于喜爱,但没想到香荷会暗生情愫。后来有情人终能成眷属,领英亦感幸甚,只是始终对其怀有尊恭之心。

    领英见香荷在楼上伫立,呼叫不应,以为其久别故居,今日来看,心中伤感。遂上楼来安慰香荷,以手携之,轻声嘱咐其下楼安歇。

    香荷看灯下领英双鬓已经显出数缕白发,不禁伤感道:“夫君年尚三十六岁,今已经生华发矣。香荷初见夫君时候,夫君尚还是青春少年,今不过十年时间,已经渐老。时光无情,岁月催人。妾宁可先老,以求夫君青春永驻也。”

    领英笑道:“生老病死,天道循环,世间万物岂有一成不变者?更何况人乎?且不要计较这些,快去安歇,明日赶路罢。”

    香荷遂随领英下楼安歇。夜深人静,万籁俱静之时,久别故居,今又回到西城府中,回想昔日往事,香荷久久不能成眠。方睡得片刻,便雄鸡报晓,已经将要天明之时。

    次日晨,领英即率领百余骑启程向汉中而来。杨秀、卢云送至城外数里,领英对其道

    :“为汉中王好生看护西城,汉中军情紧急,吾有命在身,且先就此别过罢。”遂带了百余骑,皆上马奔驰,至暮色降临时分,到达汉中南郑境内。建夏已经命徐道等人前来迎候。

    领英遂同徐道一齐驰入南郑,前来见汉中王。建夏已经在南郑东门外等候多时,领英在城门上灯光映照下望见建夏,遂翻身下马,近前伏地拜道:“军师将军徐图,奉命前来,拜见殿下。”

    建夏急忙上前扶起,执领英之手道:“军师劳苦,孤已经盼望多时。唯恐军师因为畏惧伪燕调拔离间之流言,不敢前来汉中,故又遣使者,前往为军师解释。孤正忧虑军师恐吾生疑。今幸得前来,孤无忧也。”

    领英道:“殿下英明神武,必然不会轻信敌国挑拨之言。臣亦相信殿下必然不会生疑也。”

    便令军士提出吴江,带至建夏之前,对建夏道:“此人便是伪燕贼臣卫尉吴江,潜往荆州,摇唇鼓舌,以言辞游说臣背叛殿下自立,臣本欲杀其以正视听,不敢专断,今特此带往汉中,交付殿下发落。”

    香荷也下马,见过建夏,然后跪地对建夏道:“儿臣担保作证,夫君乃父王忠贞之臣,绝无此等谣言之事。如父王有些许怪罪夫君,儿臣便不答应。”

    建夏闻言,大笑道:“为父本惊奇你不待在荆州,今来到汉中,还以为是思念父母,原来是为此。吾儿且放心罢,潜龙军师不仅是你丈夫,还是为父之婿也。断然不会怀疑。”

    玉凰闻知香荷来汉中,遂也出府相迎,母女久别相见,各自流泪一场。

    建夏便对领英道:“天色不早,且先入城安歇,他事容明日再议。”遂传命,且都入城安歇,将吴江先囚下。

    次日,建夏治家宴,与领英香荷刘政等共进早膳,一家气氛其乐融融。

    潜龙军师来到汉中,建夏遂召集文雄在幕府中商议。建夏问文雄道:“伪燕贼臣吴江,制造流言,欲要离间孤等君臣大义,此人该如何处置?”

    文雄道:“此人心术不正,且又有辩才,擅长挑拨离间,似此奸诈虚伪之徒,留之与天下无益。然其敢冒险前至荆州,游说策反潜龙军师,必受公孙霸所指使。今殿下杀之无甚益处,不如且借用其口,将殿下君臣此情代为转告公孙霸,犹利大于弊也。”

    建夏又问领英,领英道:“杀一吴江,举手之劳。然此等人不足为殿下杀也,兼武所言甚为在理。”

    于是建夏令提出吴江,对其道:“你胆大妄为,肆无忌惮,用心险恶。杀你污孤刀斧。今且饶你性命,可转告公孙逆贼,孤之君臣,非尔等所能离间也。孤早晚将提兵杀到洛阳,诛贼以正纲纪。”便下令逐出吴江,速速离开汉中,若再发现,定斩不饶。

    汉中军士押送吴江至境上,喝令其速速离开,吴江得了性命,抱头鼠窜而去,奔回司隶境内。

第208章 二帅祁山初交锋

    建夏下令驱逐了吴江,又在汉中等处张贴布告道:“伪燕细作潜往汉中、荆州等地,欲要离间汉中王君臣,为潜龙军师识破,已经将伪燕细作擒获并逐出汉中。,潜龙军师已经前来汉中。汉中军民人等,勿要受敌流言所蒙蔽也。”

    布告贴下,南郑人民皆来观看。建夏遂带领英出府中,于南郑父老人民之前,以手指领英对众人道:“此正是荆州潜龙、孤麾下军师将军徐领英也,亦孤之婿也。你等未有见过潜龙,今且可见证之。”

    领英遂向众人拱手相谢,道:“伪燕细作欲要离间汉中王君臣,吾与汉中王,君臣一心,共诛国贼,相扶汉室,至死不渝也。非宵小之辈流言蜚语能中伤瓦解也。你等不必怀疑。”

    南郑人民见领英虽然身材不长,然甚有豪杰风范,都暗自称奇。有人道:“庶民听闻潜龙先生手掌上有九州图形,今有此便,可否让庶民等一观之?”

    领英遂笑道:“此又何妨也。”便举起左手,展开手掌,示于众人。汉中父老人民见之,果然手掌中九州纹路图形,清晰可辨,大为惊异道:“潜龙先生真乃天之所定,辅佐汉中王复兴大汉也。”皆以为奇特,互相奔走相告,汉中人民,自此后便敬服领英。

    建夏与领英、文雄等商议汉中军务,建夏道:“军师在荆州大败燕军,力挫公孙霸。汉军士气大振,孤正欲北图,殊不知伪燕镇守雍凉大将闻人策者,善于用兵,极能防守。两番挫败汉中军马两万余人,折损孤麾下将军二员。公孙霸用其人镇守雍凉,诚为孤汉军北进之阻碍也。所以召军师前来,商议破敌之策。”

    文雄道:“在下不才,两番计谋,皆被闻人策识破,以至于损兵折将,锉动军威。吾观闻人策,虽然儒生出身,然深通兵法,极善武略。吾非其敌手,以为只有潜龙军师前往,才可与其为敌也。”

    领英道:“中原人才兴盛,远胜于南方,其中不乏善于用兵者。闻人策虽然出身儒生,然儒生若能用兵者,必然十分厉害。今公孙霸用闻人策镇守雍凉,可谓得其人也。”

    又问文雄,闻人策行军布阵,用兵部署等详况特征为何,文雄一一描叙之。领英遂大致明了闻人策用兵之法。

    建夏道:“今既然军师前来汉中,即可全权领汉中军务,文军师为辅佐,相助攻取燕军。后方之事,由孤主之。”

    文雄道:“我军在襄樊方大胜,燕军东西两线,士气不振,此时正是进兵之时。现汉中军马主力,皆在祁山大营驻扎,由封传车将军统领。以雄之见,陈仓易守难攻,燕军在此驻兵一万,足可以阻我十万军前进。所以出祁山,攻取陇右之地而为根据,西并凉州,东取长安,为上策可取也。”

    领英道:“然也,吾亦认为取长安,当先出祁山取陇右为便。然陈仓等处,亦可以见机而取也。且容吾先往祁山军中,观闻人策用兵如何,再做布置。”

    于是便领了汉中军务之职,拜别建夏,与文雄带领边班等百余骑,前往祁山汉军大营而来。恐祁山军

    力不够,建夏便又征调汉中各处军马两万人,随后便开至祁山。

    领英至祁山军中,众将皆来拜见,各自欢喜,封传车道:“潜龙军师前来,此番必能败闻人策也。”

    领英道:“吾虽能用兵,然非司马穰苴、韩信也。今观闻人策用兵之法,仿佛司马穰苴、韩信。吾能否与敌相敌,尚未知也,且待先观之。”

    于是先传令大军仍旧驻扎祁山不动,派边班领哨探营人马探知闻人策用兵部署。

    燕军在狄道大败汉军,士气复振。闻人策见汉军驻扎祁山道口,便将燕军主力五万人,皆部署在天水、南安,汉阳郡等处,以防汉军入寇。狄道城只有凉州将领郝昌所部万余人驻守。陈仓,褒斜道等处,有两万余军驻守。加上其他隘口等处,燕军在雍凉布防总兵力,有将近十万人。

    领英一一侦查得实,便聚集诸将商议道:“燕军约有近十万兵力屯扎雍凉前线。吾观闻人策用兵布防之势,首尾呼应,互为掎角之势,甚得兵法要略。我军亦有十万兵力,与敌军相当。若欲硬攻之,必然难以建功,还需得智取为上。”

    封传车道:“若论军机智谋,末将等与军师相去远矣。今闻人策也是智谋之士,末将等难与与其为敌,只有军师方可敌之。敢问军师有何妙计?”

    领英道:“前番我军头次挫败者,乃不知敌方主将虚实也,而敌方知我军虚实,所以为其所乘。后狄道兵败者,为我军进取陇西之策,为闻人策所识破,其将计就计,在天水虚立旗号,而亲身驰援狄道。我军发觉之时,为时已晚,孤未能免此败。闻人策能够料敌如神者,在于知己知彼也。”

    文雄道:“军师高见。前番两役,吾虽然定下计谋,算定必然可以达成。却不能料闻人策能够知晓吾计,此人见识在吾之上。吾能算计败方龙,实不能胜闻人策。”

    领英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闻人策虽然能够料敌如神,然今番不知吾虚实,我亦可趁势而一试,虽然不能挫败其军,然也可以小有斩获,夺取狄道,占据陇西。”

    众将皆拜服道:“军师算无遗策,必定有计破燕军也。”

    领英遂安排道:“今吾初来祁山前线,燕军虽然知晓我军换帅,然不知吾用兵如何,所以可以侥幸先胜一局。燕军主力,皆在天水、南安、汉阳等处,皆不可犯也。狄道有燕军万余,虽然有天水相驰援之势。然吾可以取之。吾料知闻人策算定我军兵败狄道之后,必然不敢再进陇西。吾今正好再用此计,以声东击西之术,袭取狄道,进而可占据陇西。闻人策虽然能够发觉,然吾军将快一步,在其明白吾军意图之前,狄道已经为吾夺取,陇西已经占据,其亦无可奈何也。”

    封传车等诸将皆请道:“请军师布置,末将等早想雪前两番兵败之耻也!”

    领英道:“孤独将军可领本部万骑精兵,突袭狄道城,吾再令蒋道将军率二万人为后助,可大张旗鼓而进。闻人策必然不信,以为是吾军佯作声势,实为攻取天水。封将军与冉辉将

    军可率主力四万人,进至天水,必能牵制闻人策主力。洪超将军率所部牵制燕将牵兴所部。吾已经有抽调得汉中人马二万人,不日即可至祁山。兼武可统领之,驻扎祁山大营,以为各军接应。待取得狄道、陇西之后,再攻击祁山东边隘口燕军,即可败牵兴也。”

    蒋道问道:“如我军大张旗鼓向狄道而进,闻人策若万一又来驰援,我该将如何?”

    领英笑道:“蒋将军此番可放心直进,闻人策必然不会来。三万步骑围攻狄道一万燕军,吾料三日之内便可下也。待闻人策发觉我军意图时候,狄道已经在将军手中,又何惧其前来也?”

    封传车对蒋道说道:“吾等即便不自信,也不能不信潜龙军师也。”

    蒋道尚半信半疑,然已经领下军令,遂只得依照领英之计,大张旗鼓进军陇西,扬言要夺下狄道。

    领英亲率封传车与冉辉等中军主力四万人,出祁山大营,进至天水境上,亦大张旗鼓,扬言要攻取天水。

    燕军见汉军大张旗鼓,分别进军狄道、天水,闻人策遂召集诸将,道:“我军方破贼军于狄道,其必然不敢再犯狄道。今进取狄道城者,为虚也。进取天水,才为实也。”

    军师祭酒黄伦奏道:“末将亦如此认为。今闻知贼军换帅,前来与大都督对阵者,乃汉中伪王麾下潜龙军师,此人胜过其麾下文雄、赵山等谋士。吾闻潜龙年岁与大都督相仿,正是大都督之劲敌也。”

    闻人策笑道:“荆州潜龙名扬天下,是治世之贤能。其统兵之能当逊色于其治民之能。吾尚不知其用兵如何,不过犹然自信能与其相敌。此人不比文雄,吾军皆要谨慎之。”

    于是便传令,令其主力五万兵力,全部都在南安、天水等处防守,以阻挡汉军进犯。

    不多时,哨骑来报,说汉军万余骑兵在前,两万步卒在后,正向陇西郡开进。定西将军张英闻之,不禁心中忧虑,对闻人策道:“贼军以三万步骑兵力,恐真欲要进取狄道矣。狄道城只有一万军,末将恐非能守,大都督不可不防。”

    闻人策笑道:“非也,贼军此番意图乃在天水,不在狄道。此不过是虚张声势、声东击西,迷惑吾军之举。汉军祁山兵力只有七八万人,如用三万兵力攻取狄道,其攻取天水之军,便不会超过四万,如此将会被我军反击,有败兵之虞。潜龙用兵,素以谨慎为称,必不会如此犯险也。吾料其三万步骑,不久将折回,狄道无危也。”

    不多时,哨骑又报:“汉军三万步骑,已经进入陇西境内,奔狄道而来,行军甚快,沿途并未有驻留,不似有回军之象。”

    闻人策笑道:“其必然将回军。欲借此等假象,迷惑我军,诱使我分天水兵力,前去驰援狄道。然后趁机再攻取天水。贼军三万人进攻,需得分三万人前往救之。天水若分兵数万,必然将不敌贼军,今宜按兵不动。”又令哨骑探报汉军进攻天水之军虚实。若果然不超过四万之众,便可令燕军主力出击汉军而胜之。

第209章 一时瑜亮谁胜负

    潜龙军师率领大将封传车、冉辉,提大军四万出祁山进至天水境上,距离天水城五十里处扎营列阵,令军士鼓噪,大吹大擂,欲要攻下天水。

    闻人策探知得领英亲自领兵来犯天水,所部汉军只有四万人,遂喜道:“贼军果然是用佯攻狄道之策,来取我天水也。今既然进犯天水境内,吾可率兵出城前往一会,观潜龙用兵如何。”

    于是命张英领一万人守天水城,自带袁布、崔英等燕将,领兵三万人,前来相迎。命南安城守将张方所部一万人,先按兵不动,待命出击。又遣飞骑至陈仓,调用林靓所部一万余人,前来天水助战。

    闻人策率大军出天水城而来,距离汉军大营一里之处扎下营寨,中间正好是一片开阔平地。闻人策观汉军营垒,只见依照山势地形而扎,互相呼应,进退都十分灵活。中军汉字大旗,迎风招展,军容甚为严整,刀枪森布,杀气隐隐而起。

    闻人策不禁叹道:“人道潜龙奇才,今观此扎营布阵之法,不为虚言耳。”

    领英见燕军也再前方一里之处扎营,看人数约有三万之众。中军树立燕字大旗,三军将士,营垒皆各自有法。便猜知闻人策亲至,亦叹道:“此上将军之才也。”

    两军对垒,领英遂率边班等百余骑护卫出于阵前,蒋道在后率万军列阵,以左右两翼各三千弓弩手射住阵脚。领英乘马而出,令哨骑传信燕军大营,请镇西将军闻人策出阵前答话。

    闻人策闻报道:“吾正欲与潜龙一会。”随即披挂,带领崔英等百余骑为护卫,袁布领万军在后列阵,两边亦用数千弓弩手射住阵脚。闻人策也骑马而出,见汉军阵前簇拥一人,身着道袍,羽扇纶巾,留三缕山羊短髯,约有三十六七年纪。背后麾盖之上,有一徐字样。

    领英见敌阵中门旗开处,百余骑簇拥一人而来,金盔绣甲,观其容貌,虽无威猛之势,然具儒将之风,背后执旗军士跟随左右,旗上有“镇西将军闻人”字样。

    领英见闻人策出,遂再进五十步,闻人策亦令护卫百余骑再进五十步,两人相隔五十步之远,彼此皆能看清对方,互相答话。

    领英先在马上对闻人策拱手行礼,道:“在下梁州汉城人徐图,幸会闻人将军。”

    闻人策亦在马上还礼道:“潜龙英名,传于天下。在下闻知,如洪雷贯耳。先生怀才抱器,在荆益二州治理民政,中原多闻声望。今为何大兴兵戈,侵犯上国疆土,欲行玩火**之事呢?”

    领英闻言,手摇羽扇,仰天哈哈大笑道:“闻人将军此言差矣!吾为大汉臣民,今见汉朝倾覆,势必不能坐视之。闻人将军先祖为汉朝臣民,闻人将军亦当为守护汉朝也。今公孙霸何人?辽东一藩属耳,倚仗兵强,趁大汉内乱举兵南下,侵犯中原,篡取汉朝。此等国贼叛逆之行,甚于前朝王莽、董卓!四海之人,皆欲诛之。更何况吾?吾出山辅佐汉中王,受其之托付,将兴汉除贼。今统帅王师,欲恢复汉朝疆土,岂能说是兴兵犯境呢?”

    闻人策闻言,心中隐约有愧。然不显于色,仍以言责领英道:“自古以来,无不死之人,亦无不灭之国。汉朝传国数百年以来,气数已尽,不可再复现也。燕帝公孙氏起自北方,代汉统领天下,亦天道趋势所然也。今大燕皇帝已经统一北方,使万民得以安居乐业,岂不胜过天下分裂,英雄割据局面呢?今足下自持怀才抱器,欲要逆天而行,以弱攻强,以南方下国并中原上国,自古以来,未有见之也。足下不辅佐汉中王安守疆土,镇抚百姓,与

    中原各自相安,乃欲为迂腐陈陋之见,耗费赋税钱粮,穷兵黩武,发动兵戈,而使天下经济凋敝,苍生涂炭。足下以潜龙自称,以管葛自比,岂是为天下着想乎?”

    领英闻言大笑道:“闻人将军此话甚为荒谬矣!公孙逆贼篡汉自立,饕餮天下。去岁发兵夺我汉中,又亲自率众征伐荆州,围困襄阳半年之久。汉中王保有南方汉土,岂能容其再侵夺之?是你伪燕侵犯吾在先,汉中王不得已才反抗也。今吾奉汉中王命,欲光复汉地,恢复长安三辅,将军率众阻挡,不得已而用兵也。将军如能醒悟,若率众归诚汉中王,则可以赦免前番**为贼之罪,两军便可以不动刀兵,三军将士得以尽皆保全,雍凉人民亦可以免于战火刀兵之灾也。”

    闻人策亦大笑道:“不必言及迂阔,今日天下,且以势言之。你主汉中伪王欲要吞灭我中原上国,且问势力有几何?欲要吾束甲归降,此话应是吾要问足下也。大燕据有十州之地,势力为你南方数倍,岂能畏惧你乎?在下以为足下为当今英豪,亦当知晓天下大势,若能卷旗卸甲,令你主以礼来降大燕,将不失万户侯之位。今欲要提兵硬争,吾恐为足下之才不值也。”

    领英又笑道:“吾自出山辅佐汉中王,立志除贼兴汉,至死不渝。岂有归降国贼之理?吾还有一劝,望将军垂听焉。汉中王虽然实力不及伪燕,然英明神武、天之所开,身为前朝嫡长子,四海所望也,必然能够继承大统,天下归心。你主公孙氏者,虽然占据中原,然以强横并取侵夺,必然不能持久,就如前朝王莽、董卓,只能强横一时,将迅速覆灭。闻人将军为中原奇才,亦当世豪杰,今乃不明大义,为虎作伥,效命于国贼,正所谓明珠暗投也。将军心存汉朝之念,今虽然奉公孙氏之命领军镇守雍凉,然也可以不与我军相战,待吾光复长安三辅之后,必定能诛灭公孙氏。将军今日借道之恩,汉中王必然铭记,则将军亦有辅助汉朝之功也。”

    闻人策笑道:“足下之言语,真可谓痴人说梦!吾既然受命镇守雍凉,防御你等入寇,便要行使此责,来者必阻,犯境者必杀。岂能借道于敌呢?”

    领英笑道:“闻人将军既然不肯归顺,又不肯借道,言下之意就是势必与吾一战了?”

    闻人策道:“吾若贪生惧死,便不来此为帅带兵。足下虽然善用兵,然在下不惧也。今正欲一观足下之武略,足下若果能败我军,将吾擒获,那时再言归顺借道之事未迟。”

    领英笑道:“吾闻闻人将军善于用兵,今正可赐教。吾今年三十有六,敢问将军青春几何?

    闻人策道:“幸会,在下与足下年庚相符合,时年四九也。”

    领英道:“吾果然与将军有缘!今敢问将军,欲要赐教兵法?阵战?阵法?还是其他呢?”

    闻人策道:“在下若不知自身才能,必不敢前来雍凉领兵。不管足下欲要斗何兵略,在下都敢奉陪。”

    领英遂笑道:“闻人将军果然自信,吾甚钦佩!就先请闻人将军赐教罢。”随即便对闻人策拱手一揖,传令且回阵。

    闻人策也率兵回阵。袁布、黄伦见闻人策与领英在阵前相谈良久,恐汉军有谋,皆心中焦急。闻人策回阵,黄伦进言道:“贼军潜龙,奸诈多计,大都督不可轻信此人之言,以免中其圈套。”

    闻人策笑道:“潜龙与吾,年岁相同,今日领兵相见于阵前,亦人生一大快事。潜龙虽然能用兵,然不能出吾掌中矣。”

    遂命崔英道:“潜龙欲要与吾切磋比试,以吾

    观之,其不过虚言与吾在此相持,却令他军袭击南安,以破我军也。今吾可虚作迎之,你率五千骑,前至南安要道埋伏,吾再令张英派遣五千兵,前至南安要道埋伏,如见敌军动向,便可阻击,吾再率军击之,敌军必败逃。”

    崔英遂领命而去。

    闻人策拨给崔英五千兵后,还有两万五千军。便令军士传话汉军道:“吾愿与潜龙军师切磋兵法,今以南安城为赌注。明日日落之前,贵军如能取下南安,吾便认输,可以借道。贵军如取不下,且率兵返回汉中,如何?”

    领英闻知闻人策此言,不禁惊道:“闻人策果然厉害!”原来领英确是欲要趁虚取南安,以震慑闻人策。见闻人策已经料到,寻思其必有准备,南安便不可再取。然而闻人策以取南安为要挟,欲要令自己退军。如不应允,燕军必然认为领英惧怕闻人策。

    领英寻思,汉军并不是要取天水、南安,而是取狄道。今不过在此牵制闻人策大军主力而已。兵不厌诈,可借机应承,以此使闻人策不疑。于是便一口应承道:“将军既然定下取南安为赌赛,吾便前往取之,若明日日落之前取下,将军可不许反悔。”

    闻人策闻领英允诺此事,道:“潜龙果真狡诈。明知南安吾有所准备,其前往取之必遭败绩,居然又一口应承。其必然不会去取南安,然又应允,不知何故?”

    黄伦道:“兵法虚虚实实,兵不厌诈,潜龙不过是诈伪之辞,大都督又何必信以为真呢?”

    闻人策道:“且不必管他。吾先欲做准备,只要贼军敢取南安,吾就趁势击之。今日且在此相持,待明日林靓将军率部赶到,我军就可进攻贼军。”

    闻人策又探听陇西狄道军情消息,报说汉军步卒二万人已经进至襄武,前部万人骑兵已经进至彰县,闻人策道:“待其进至洮水,便是真要取狄道。吾算定贼军从彰县进至洮水,尚需一日。吾军即可驰援,尚为不晚也。”又得探报,汉军果然用一万人去取南安。闻人策笑道:“潜龙不过故弄玄虚也,吾岂能中其计?”心中寻思,领英为何明知南安不能取,还有一口应承赌赛,实在想不出领英还有何策。

    领英见闻人策以此赌赛相要挟退军,正在寻思如何破解之计,忽然得报,说汉中王已经派遣将军徐道、徐然叔侄率二万军到达祁山,文军师前来传信军师,领英大喜道:“吾今得到增兵,取南安便可成矣。”

    原来领英侦查得知,闻人策在天水只有三万人,南安一万人,牵兴所部一万人被洪超牵制。陈仓斜谷道燕军有一万余人前来驰援,尚在途中,明日才能抵达。而汉军兵力已经多出燕军数万,便可以三万军在此与闻人策相拒,另可遣三万军,前去夺取南安。

    燕军尚不知汉军援兵来到,闻人策只以为汉军兵力并不足以取南安,只等明日,林靓所部军到,便可聚众攻击汉军。恐汉军有谋,便传令各军晚间戒备,防止被偷袭。

    独孤虎率领万骑,进至陇西郡襄武、彰县,两地守备燕军皆望风而逃,蒋道率两万步卒迅速随后而进,一日之间,便进至襄武,独孤虎已经又向临洮推进。

    燕将崔英已经率五千骑埋伏南安要道,张英也令偏将军马召领五千步骑前往南安要道埋伏。领英传命文雄,且令徐然领一万军前往南安城,只要封传车军之,便于之会合一齐袭击南安。令徐道带一万人马速至天水汉军大营,却令封传车领两万余精兵,等徐道率兵至,便前往南安突袭燕军。

第210章 军师神机取南安

    却说领英已经安排徐然、封传车领三万军突袭南安,欲扰乱燕军部署,再进而击败闻人策。

    闻人策闻报汉军取南安,以为汉军不过万余兵力,潜龙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至午后,忽然得报,汉军援军已经到达祁山,其中一部万余人,正从祁山向南安而进,闻人策大惊道:“贼军援兵先于我军到达,如今则可以取南安矣!今战情有变,前番部署已经不能御敌,需得重新布置。”随即传令前往南安道口埋伏燕军崔勇、马召二将,令其率兵向南安靠拢,协助张方守南安。

    闻人策寻思,南安现在有两万兵力,可以据城抵御汉军三万人。天水城便防守薄弱,今汉军多余燕军,不宜再此与汉军相持,恐有失虞。闻人策于是在天黑之前撤营而去,将两万余大军退至天水城前,据城防守。

    领英见闻人策拔营退守天水,道:“此人在天水部署甚得防守之法,令吾军无隙可乘也。闻知吾军援兵到,必然令军防守南安。今吾且将计就计,可趁夜而进围天水,以赚取南安城。”

    领英于是指挥大军拔营而进,至于天水城下,与燕军对垒。大张旗鼓,欲要攻取天水城,闻人策指挥燕军据住外城防守。

    领英先派人授以封传车密计,先让其将两万兵不进取南安,转而围攻天水,却特地命哨骑将所传军令故意泄露给南安燕军。南安燕军如得知封传车转而围攻天水,必然将分兵驰援天水,然后封传车可迅速杀回,一举夺下南安城,即便不能夺下,也可半路截击燕军。

    封传车得令,便率军改道向天水而来,令哨骑将军令遗落在路上。为燕军哨骑所得,前往南安告知守将张方,说汉军两万人已经弃南安奔天水而去,今遗下军令。张方看军令,果然为真。遂对马召、崔英道:“天水现在兵力薄弱,大都督虽然有三万人,然贼军潜龙善于用兵,若用六万人围攻,恐天水将危。大都督尚不知此情,恐遭贼军突袭。我等不可不分兵驰援之。”

    崔英道:“军情忽变,大都督若不知贼军此情,即便料敌如神,也将败矣。吾与马将军领军前往驰援,然只有万余步骑,不及贼军之众,张将军请拔给五千兵助之,留五千军守南安,如何?”

    张方道:“贼军二万人转而围攻天水,南安留五千人可以守之。”便又将南安一万兵马,分一半给崔英、马召,二人便领了一万五千人,连夜向天水而去。

    领英留一万人在后,只率大军三万进驻天水城前,至夜间,得报封传车已经率兵向天水而来,料到南安燕军必然会闻报出城,便令徐道领留在后方一万军前至南安至天水道边半路上埋伏,等候燕军前来。

    徐道率万军埋伏于南安道口,至夜半,封传车大军经过,徐道不动。又等至四更时分,燕军一万五千人到来。刚经过道口,徐道即令兵攻击,燕军虽然遇到伏兵,然而不惧,崔英命燕军步卒以盾阵防御伏兵射箭进攻,令军士将道旁柴草点燃,以火烧两边树丛中埋伏汉军,时正四五月初夏天气,树木葱

    茏,湿柴怕猛火,点燃起来,火势甚大,一时间浓烟弥漫,火又烧至,树林中不能藏军。徐道急忙领军从树林中撤出,走向山上无火处,燕军见之,哈哈大笑,崔英与马召也不追赶,率军继续向天水开进。

    封传车大军经过南安道口之后,便在前面数里之处停止前进,就地驻扎歇军。约有两个时辰,见南山路口火光大起,封传车道:“此必然是燕军到来,以火烧我埋伏之军也,可速回军击之。”于是传令两万人马,回军向南山道口杀来。

    大军方起行,便见燕军迎面而来,燕军大惊,崔英遂令列阵抵抗,两军狭路相逢,展开激战,杀至黎明时分,不分胜负。徐道在山上见之,遂领所部万人,一齐冲下大路,将燕军围在中间,前后夹击围攻。

    燕军前后被夹攻,遂不能相敌,封传车令军再次攻击,燕军大败。亏得徐道所部,皆是新招募之兵,战力不强,崔英领五千骑在前冲击徐道所部军士,马召领步卒在后奋力拒战,终于杀出围中,折兵四五千人,二人领万余败兵,又向南安逃去。封传车与徐道合兵,领兵继续追击。

    此时天色已明,南山口大火已经熄灭。崔英、马召向南安逃去,方走到半路,忽然一彪汉军挡道,为首马上一人,长枪黑马,执枪大喝道:“吾乃汉中王麾下讨虏将军徐然也,今正等候你多时。”言罢,即麾军冲来。

    崔英见之,对马召道:“贼军在此拦截,后面又有追兵,不可再往南安,且绕道向天水撤退。”于是二人领万余军,撇下徐然所部汉军,从边道夺路而去。

    封传车与徐道大胜燕军,遂将燕军数千人衣服盔甲,令数千汉军换穿之。自己也换穿一燕军校尉衣服盔甲,对徐道说道:“燕军此番败去,将回南安,吾料徐然将军已经在半路拦截,燕军不能回南安,必然绕道前往天水。此地距离南安不过百里,马军两个时辰便可至,趁此时闻人策尚不知南安军败,吾伪装成燕军,前往赚取南安城,将军可率步军在后,为吾助也。”于是封传车领三千身着燕军盔甲服饰骑兵,打燕军旗号,前往南安城而来。半路遇见徐然所部,便令徐然率部随后而来。

    南安守将张方,自夜里崔英等率兵驰援天水之后,便令人打探消息,天明时候,张方还未起床,探马来报,燕军途中遭到汉军伏击,已经败退向南安而来,又为汉军所拦截,今不知其去向。

    张方大惊道:“此必然是贼军潜龙之计。”令再探崔英、马召败军动向。一面整顿城防。

    不过一个时辰,探马回报张方说,有三千余燕军骑兵,打崔英将军旗号,正向南安而来,即将到达南安郊外。

    张方惊讶,急忙登城视之,须臾,果然见城郊外十余里处,有一彪燕军骑兵,黑色旗帜,黑色衣服盔甲,正向南安城靠近。张方惊道:“此多半是崔英败军。”令人前往试探证实,得回报道:“末将为崔英将军部下校尉陈礼,崔将军中贼军埋伏已经阵亡,马将军率败军逃往天水。末将率三千余骑逃回,后

    面贼军将至,请张将军为末将相接应入城。”

    张方大惊道:“果然是崔英所部,今溃败前来,不可不接应。”又见城郊十余里处,烟尘大起,万余汉军正尾随而至。

    张英大惊,随即令两千军守城,开城门,放下吊桥,自领三千军出城准备接应。

    封传车伪称为崔英部下陈礼,张英信之不疑。封传车领三千军到南安城边,见崔英已经开城门出城接应,遂令军士大声喊道:“敌军追兵将至,不及见过张将军为礼,且容末将先率兵进城。”于是催动三千骑,径直向南安城内冲去。

    张方遂令军士在城门边散开,以免挡道,准备让陈礼所部骑兵入城。方下令回头看时,忽然见陈礼率军径直冲来,势头甚觉不对。待距离一百余步时候,看清马上来将,并不是陈礼,张方大惊,立即命令军士关闭城门,阻止来军,然已经不及,转瞬之间,封传车率兵便冲至城门边上,手起刀落,斩张方于南安城南门下。

    燕军见之大惊,一片慌乱,封传车领军冲城而进,燕军纷纷退避,三千汉军骑兵遂冲入南安城,将燕军杀散,徐然所部万人,也随后进至南安城下。张方所部五千燕军,被杀散两千,余者三千见汉军势大,遂都投降,南安城便被封传车所夺取。

    却说闻人策在天水率军抵御领英,至次日日中时分,忽然接报,说燕军昨夜在南安道口被汉军伏击,崔英与马召今败走正向天水而来。

    闻人策大惊道:“是谁让崔英、马召率军出城?”

    哨骑报道:“南安张将军截得贼军潜龙调军密令,将调贼将封驿所部前往攻取天水,张将军忧虑大都督不知此情,特地命崔将军与马将军带兵驰援。”

    闻人策跺脚大憾道:“张方不知虚实,今弄巧成拙矣!此不过是潜龙计谋,令其分军出城,好半路伏击也。吾在天水有三万兵力,贼军虽众,足可防守,何须其分兵来救?”

    又道:“张方此举误我军大事。南安已经分兵,半路被伏击败走。南安如今防守空虚,恐贼军趁虚夺取。吾已经与潜龙定下赌赛,如失去了南安城,吾便输了。今万不可失去南安。”

    闻人策正在筹思如何营救南安,忽然又接报,说汉军已经夺取南安,张方将军被敌将所杀,其部五千余人,投降大半。

    闻人策又跌足长叹道:“张方虽不知敌军虚实,死固当然。然是潜龙智在吾先,用兵快于吾一步也。”遂问哨骑道:“贼军如何夺取南安?”

    哨骑道:“贼军封驿,扮作崔将军帐下陈礼校尉,率三千骑兵,皆穿我军盔甲旗号,是以骗过张将军,偷袭夺取南安。”

    闻人策道:“此必然是潜龙之计,用其大将封驿夺取南安。今吾也可以再设计夺回。”

    忽然又闻报,燕将林靓所部一万五千援军,已经进至天水城郊外三十里处。闻人策大喜道:“我军援军到来,天水无忧也。吾便可以亲自统领一支奇兵劲旅,再夺回南安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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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立志写一本风格类似《三国演义》的网文小说,以此表达在下对汉朝的仰慕之情,并向《三国演义》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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