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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衣山尽     都值得txt下载     都值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二章 降职

    却见,金归田在杨一楠的带领下进了人力资源部,坐在一个工位上,和几个婆婆大娘说说笑笑。

    其中,说得最上劲是的安阿姨。

    也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老金显得很局促,红脸,不停说:“阿姨,不好开玩笑的,不好开玩笑的,我有女朋友了,不能做渣男。”

    众人被他的表情引得哈哈大笑,端着杯子的小秦更是笑得身体颤抖,咖啡都荡出来了。

    一看到金归田,徐副部长惊喜莫名。

    他正在为h6项目组的总师人选而犯愁,现在看到金工,心中突然一动:难道金归田想通了,要来入职?

    也对,咱们集团公司在民企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又是在一线城市。金工想要留在我市,也只能进我们公司。

    咦,会不会是现在行业不景气,工作不好找?

    又会不会是这金工年纪一大把,恰好遇到中年危机?

    这两年,中年危机这个次经常被人提及,作为一个hr也看得多了,金归田已经肯定这一点。

    他却没想到,像金工这种传统行业的技术大拿,那是越老越值钱,中年危机算个啥?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金归田来,就是一件好事。

    徐副部长精神抖擞地走出办公室,威严地咳嗽一声,喝道:“闹什么,上班时间聊什么天?”

    其他人都识趣地闭上嘴,回自己工位上去。

    但小秦还在笑。

    徐副部长生气了:“小秦你干什么,不象话!”

    小秦哼了一声:“许副部长,我们又不关监狱,还不兴让人笑了?”说着,就挖了他一眼,也不走,只气鼓鼓地站在一边。

    徐副部长大怒,这小秦平日多么油滑的一个人,对我也是恭恭敬敬,今天好大胆敢顶撞我,看我下来不收拾你。

    他走到金归田面前,微笑问:“金工,您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杨一楠插嘴:“徐部长,经过我做工作,金工已经答应入职我集团公司,条件已经谈好,就带他过来办手续。刚才电脑系统出了点问题,技术正在处理。这不,就只得暂时请金工在这里稍待片刻,喝杯咖啡。”

    徐副部长感到不安,一脸怒气地呵斥:“这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杨一楠,我提醒你,高级人员的聘用你没有权限。”

    这姓杨的一定是知道公司急于启动h6,缺总师,想来摘桃子上位,好阴险的家伙,我今日绝不能遂你的意,必须将这事握在掌中,否则就被动了。

    杨一楠正要解释,徐副长如何肯让她开口,继续厉声呵斥:“既然电脑系统坏了,怎么不去处理?杨一楠,我记得你是学计算技专业出身的,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做不来,非要去喊技术吗?马上去做!”

    旁边,小秦正要开口,杨一楠朝她摇了摇头,难得温和地说:“好的,徐副部长,我马上去处理。”

    就站起身来。

    徐副部长又换上一副笑脸对金归田说:“金工,欢迎你来我集团,请到我办公室里坐,我们谈谈。”

    金归田有点讶异,然后又不耐烦地道:“我跟你谈什么,不是都跟杨一楠谈好了,就等办手续入职了吗?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的,去你办公室坐多没意思啊!”

    徐副部长有点尴尬,耐住性子解释说这是程序,像你这样的高管入职得由部门主管亲办。

    金归田这才点点头。

    到了办公室,关上门,徐副部长微笑着问:“金工,你不是要离开我市吗,怎么想着又留下了。”

    金工的脸突然有点红:“想结婚了,准备把家安在这里。”

    徐副部长这下什么都明白了,想来金归田的未婚妻是本市土著,人家肯定不想离开这里,又不肯夫妻长期分居,这才逼他在本市找个工作。这么看来,我就是买方市场,占据了主动权,事情就好办了。

    “原来金工要结婚了,我提前恭喜了。”他哈哈大笑:“我们集团公司欢迎您入职,现在,咱们谈谈待遇问题吧!现在已经是中午三点,还有两个小时就下班。不过金工你放心,这事我们会在今天办完,相关部门都会加班。”

    金工愕然:“个人待遇,不都说好了吗,等下走流程就是,不用加班啊。”

    徐副部长神色一整:“谁说已经谈好了,杨一楠吗?金工,我想你应该知道,杨一楠只是普通工作人员,最后还得部门决定。但是你放心,我们会给你一个良好的个人待遇和职业前景的。”

    金工很无奈,良好的职业前景,我现在难道不良好?

    他也是从巨无霸国企出来的,也知道在大公司流程很严格,必须要走,这是制度。

    金归田是个标准的知识分子,人情世故上不太懂,脑子转得也慢。只得点头:“好吧,咱们谈吧。”

    徐副部长:“以前我们谈过,把你的个人待遇砍掉一半,这才符合人力市场的平均的薪酬标准。”

    金归田皱起了眉头:“怎么还砍,那可不成。”

    徐副部长:“当然,今天金工你能来入职说明你是有诚意的,而我们也真有诚意请你,这样,大家各让一步,在你预期薪酬的标准上下调个三成,你看这样行不行?”

    金工急了:“徐部长,杨一楠跟我说了,我的所有要求她都满足呀,怎么又变了?不行,不行,事儿不是这么干的。”

    徐副部长不屑道:“还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杨一楠没有那个权限。她胡乱对你做出承诺,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我们不能再让步了。”

    金工人是厚道,也不太看重金钱。实际上,到了他这种行业地位,金钱也就是个数字,他一年也花不了几个。可是,收入是衡量一个人个人价值的标准。和他一起出道的大神们,谁不是年入三五百万,大家聚会的时候谈到收入,问老金你今年弄了多少?回答说不过百,这可没有面子。

    而且,更可怕的是,你收入下降了一大截,别人肯定会认为你事业正在走下坡路,都不搭理你,在行业和学术交流上会很不顺利。

    金归田叫起来:“你们公司怎么能够这样,说话不算话,这不是调戏人吗?”

    徐副部长看他气成这样,心道,你今天既然来公司里入职,就说明你有不得不入职的原因,我可是拿捏着你的,不砍你的待遇才怪。

    他心理上有优势,便居高临下地看过去,淡淡道:“金工,我想你要明白,你现在要结婚,要留在我市。在我市,和我集团公司有同等规模的基建企只有两家,一家是我们,另外一家是林氏。据我所知,你辞职后和林氏接触过,一是那边技术力量雄厚,并不需要补强。二是,也没有如h6这样的大工程给你主持。来我们这里才能充分发挥你的才能。不然,你只能去一般的地产公司给人画画图纸,修修楼房,而这,一般的工程师就能干。老金你要想发挥着机的才干,只能去外省甚至重回西部高原,要留在我城建立家庭只怕是不可能的。金工也不要着急,好好考虑一下。”

    金工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霍一声站起来:“你这是在胁迫我吧?”

    “我这是善意地提醒你。”

    金工气得脸色发青:“什么鬼工作,老子不干了。”

    徐副部长将手朝门口一伸,做了一个请的肢势。

    既然不能招揽金工干脆把这事给搅黄了,否则,这功绩不就算到杨一楠头上,还有我徐某人什么事?

    至于h6项目总师人选,让董事长和甘总去操心吧!

    气走了金归田,徐副部长心中得意,冷笑:“杨一楠,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办公室政治可不是你们女人能玩的……至于时晴,她……她就不是个女人……”

    徐副部长心情大好,在办公室打了一个小时空挡接龙,眼见着下班时间就要到了。

    突然,董事长办公室向人力资源部的邮箱发来两个文件。

    第一个文件的大概意思是,h6项目组的总师人选已经确定为金归田,让人力走流程。

    徐副部长心头一惊,顿时有乱糟糟的念头涌起:难道是金归田不服气,亲自去找了杨董事长,不不不,应该是杨一楠带他去的……这娘们儿野心勃勃,果然开始动手了……要糟!

    不过,第二封邮件带来的是个噩耗:兹,经过董事长办公室研究决定,免去徐xx人力资源部副部长一职,调任sa6项目经理部搅拌站站长,请人力办理徐xx调整岗位手续。

    这如同一道霹雳砸到徐副部长,不,是徐站长的头上,轰得他无法呼吸。

    前头,他还幻想着上位部长之职,从此挤进集团公司高管行列。转眼,却被发配去了搅拌站。

    搅拌站说穿了就是每个项目经理部在施工时弄一个塔,把水泥和沙石和进去打成混凝土,然后送去施工现场。

    现在的建筑工艺自动化程度高,一个搅拌站,五六个人就能搞定,站长手下没兵。

    搅拌站站长的职位低,连中干都算不上,年收入只十到二十。以前,人力的几个副部长下项目,都是副总,自己做搅拌站站长,已经是降职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识大体不可原谅

    堂堂中干,突然被发配去搅拌站做站长,这还不算是最倒霉的。

    最令许站长不能接受的时候下项目,离开这座繁华的一线城市。、

    是的,集团的公司的项目不可能都在本市,特别是最近几年,公司的触角甚至伸到五线城市,那岂不是说自己要到地上上去?遇到位于荒山野岭的项目,一呆就是半年,相当于变相的发配。

    以前,人力资源部的副部长下项目,那是去做项目管理层的。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收入却上去了一大截,有失就有得。而自己,吃苦是免不了的,工资反下去了。

    徐站长心中火起,也感觉到了职场上的危机。

    坐以待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分析。今天这事显然是甘总搞出来的,这个大炮一直对自己不满,尤其是在总师人选上,一直都骂人事误事,说不把人事那群吃闲饭的人换完,公司的管理好不了。

    甘总的势力徐站长是清楚的,现在去和他斗显然没有任何胜算,也解决不了问题。

    要想扭转这个局面,只有找董事长了。

    记得前两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杨董还安慰过自己来着,说总师的人选不要急,心急说不定会坏事。小徐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你的工作成绩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对,找董事长陈情,徐站长眼睛亮了。

    当下也不耽搁,立即腾腾腾跑出办公室,坐电梯到了大厦顶楼。

    也是他运气好,杨董事长还没有下班,在门口等了片刻,秘书就说董事长和人约了吃晚饭,你还是十分钟时间。

    杨董事长正在收拾文件资料朝包里装,看徐站长过来,就笑道:“小徐你来了,一般来说,掐着下班时间来找的都有急事,我也忙着出去。这样,我就不给你倒茶了,你长话短说。”

    “董事长,我我我……我有的事要想您汇报……不知道从何说起……”徐站长有点口吃。

    杨董事长:“有话直说,是人事上的事儿?”

    “是。”徐站长道:“董事长,我刚才接到董事长办公室的邮件,免去了我的人力资源部副部长一职,调去项目搅拌站任站长,不知道董事长您可知道?”

    杨董事长点点头:“有这么个事,刚才我签了字的。这是我的决定,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我也不想和你多说,就这样吧!”

    这话虽然说得平淡,却带着不容质疑。

    其中的意思很明确,小徐你如果愿意,立即收拾行装去项目部吧。如果不肯,可以卷铺盖滚蛋。

    在往常,董事长高高在上,他的指示和意志只停留在核心决策层和高管阶层,还到达不了中干一级。所以,在普通员工眼中,他只是一个笑眯眯的小老头,一个吉祥物。

    但在此刻,徐站长却感觉到了他的一言九鼎和不近人情。

    徐站长如何肯甘心就此沉沦,大着胆子:“董事长,我工作上可没有错,我需要一个解释。这究竟是为什么?”

    杨董事长放下手中的包,坐回位置上:“你需要解释,我能理解。好,我就说一点,你的错在h6项目上。你也知道这个项目对公司的未来意义重大,我们确实需要金工这样的人才。本来,金工已经在我们盛情的邀请下答应入职,可却被你三番五次地气走,你觉得这么做妥当吗?”

    徐站长立即明白过来,暗道:前脚我才和金归田谈待遇问题,后脚就传到董事长耳朵里去,一定是部里出了内鬼想要陷害于我。杨一楠,一定是杨一楠……她想搬倒我好上位。

    “董事长,是,我承认在金工入职的事上动作比较慢,拖延了进度。”

    “仅仅是拖延吗?可我却听人说,你一直在刁难人家,极尽挖苦损害之为能事,究竟有没有?”杨董事长反问。

    徐站长亢声道:“是,我是在压金归田的待遇,这也是我们hr的职责。我们的职责就是尽力压缩人力开支,帮公司把利润抠出来。任何一个新人前来应聘,我们都会砍掉一定比例的薪酬,这不应该吗?金归田不满意薪酬,我们可以和他谈。就好象做生意一样,有来有回。他漫天要价,我坐地还钱。经过几轮谈判,双方终归可以达到一个平衡点的。”

    他越说越火:“不但我们公司,其他同行也是这么干的,难道不应该吗?我们是商业公司,不是开善堂的,一切以赚钱为目的。董事长,我觉得我没错。”

    杨董事长点点头:“话是没错,你做得也没有错。”

    徐站长见董事长同意地的意见,心中一喜:“就因为这事免去我副部长一职,降职发配,我不服。”

    杨董事长变得严肃起来:“你错了,你犯了两个错。首先,你没有分清,聘请高级技术人员,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大神和聘请普通员工的区别。这种国内的行业一**英是稀缺资源,既然有机会了,就必须牢牢抓住,绝对不能让他走了。而你,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说明你在业务素质上有待提高,显然,副部长的一职你是无法胜任的。”

    他越说越严厉:“其次,也是你所犯的最大的一个错,那就是胸中没有全局。h6项目或许在表面上看起来规模不大,却是我们集团公司转型的关键,这第一枪打响了就算是创出牌子来了。而且,国内入金工这样的专家早就被同行给垄断了,好不容易漏了这么一个出来,你却不停看人家的福利待遇,把人激走,以至于让h6项目拖延到现在。是,你说的招人上要经过几次面谈商量。可这事一个普通hr就能做,要你这个部门主管做什么?”

    “一个部门主管,可不能只盯着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要识大体。你们人力,说到底是为经营,为全局负服务的,体现的是决策层的意志。而在这事上,你却只顾着表现自己。小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说句不客气的话,你有私心。从你所有的表现看来,你不适合做人力资源部副部长,道理也简单,胸中格局不够。”

    说完话,杨董事长时间到了,提着包走出办公室。

    徐站长追上去,哀叫:“董事长,董事长……”

    秘书把他拦住:“徐站长,董事长还有事,请吧!”

    一直以来,徐站长都以为人力资源部部长的位置肯定是自己的,但今天杨董事长这番话不但打破了他的幻想,甚至判了他前程度的死刑。

    可以预料,自己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以后在公司里再不可能升职。

    难道要在项目上做一个普通干部混日子?

    不干了,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可是,不干了又能去哪里?

    我都四十多岁了,职场上一向不喜欢中年人。而且,我在人力上干了一辈子,却没有其他技能,离开公司,只怕再找不到更好的动作。

    这大概就是中年危机吧!

    愤怒、屈辱、失落、无力、颓丧……千番滋味涌上心头,几乎把他击垮。

    他行尸走肉地回到人力资源部,打算收拾好东西去项目。搅拌站站长的职位虽然不怎么样,收入地,又要离开城市,可好歹也稳定。如果不犯大错,怎么也能混到五十多岁。

    罢了,那就继续混日子吧!

    人力资源部里很热闹,以前的下属们都在帮他收拾东西,曾经的办公室里门口放着两口大纸箱,里面放着他的私人物品。

    人力正在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一项项核对。

    领头的正是杨一楠,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徐林,你过来清点一下,看又没有物品落下。另外,你的笔记本电脑请交给小毛检查一下,看有里面是否存有公司资料。如果有,需要删除。另外,系统也要格式化。你的流程正在走,先休假三天,等流程走完,就可以正式去项目入职。”

    徐林正是如今的徐站长的名字,在以前,杨一楠都是部长部长的叫,现在自己喊名字。

    他不觉大怒:“怎么地,我人还没走茶就凉了,还要格式化我的笔记本,那可是我的私人物品,当我是奸细,还怕带走资料?好,好,好,好得很,我电脑正有点卡,正打算重做系统,你们要帮这个忙,我还感谢你们呢!”

    杨一楠淡淡一笑,也不搭理她,只对小毛柔声道:“小毛,麻烦你了,现在就坐,给你十分钟。”

    小毛应了一声,自去鼓捣徐林的笔记本,又检查徐林留在抽屉里的u盘和移动硬盘。

    这个时候,小秦端着一盆多肉过来:“楠姐,你网购的多肉送来了,放这里好吗,就放进部长办公室的窗台上吗?”

    杨一楠点头:“停好没,这种东西要多见阳光。”

    徐林冷笑:“看来,我落到现在下场是你在董事长那里告了刁状。怎么,我还没走,你就迫不及待地想搬进这间办公室?你也太自信了吧?人力资源部部长可不一定就是你。是是是,我是做错了事,在金归田的事情上弄砸了,可你也没有出任何力,你凭什么坐这个位置,你能获得董事长和各位老总的信任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好我是杨部长

    徐林讽刺地看着杨一楠,道:“杨一楠,你从来没有做个领导工作,也没有管理一个部门的经验。你觉得整了我,你就能当部长。董事长和各位老总又不是傻子,会让你这个个家庭妇女乱来?你除了说话声音大,行事卤莽,你还有什么能力?我走了,上头肯定会另外派一个部长过来。哈哈,最后,你忙了一气,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杨一楠出人意料地没有生气,神色更是恬淡:“家庭妇女,徐站长,我想你应该明白一点。我杨一楠在部门工作十年,所有业务都是清楚明白的,手头的工作都是出色完成了的,对工作我问心无愧。”

    “呵呵。”

    “楠姐,金工入职的事情,他又和我沟通过,问进程。这个金工,总是这么着急,巴不得明天就开始工作。”一个hr过来问杨一楠道:“我解释了半天,人家只是发脾气,说了,要让楠姐你亲自处理,他只信任你。”

    徐林脸色大变。

    杨一楠:“好吧,我会亲自跟进的。”她看了徐林一眼:“忘记跟你说了,前脚你把人金工气走,后脚我就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金工已经答应入职,正在走流程。”

    徐林气急败坏:“杨一楠,你一个普通工作人员,不通过我竟然擅自签用工合同,别忘记了,当时我还是副部长,全面主持部门工作。你违反公司纪律,我要上报,我要上报!”

    杨一楠:“你随便。”

    “起开!”徐林推了一把正在办公桌后面收拾东西的小秦,打开电脑,开始写投诉信。

    办公室里全是键盘劈劈啪啪的声音,就好象在打机关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妇女走了进来,徐林用眼角看去,真是负责总务的黄经理。

    总务负责公司后勤。

    杨一楠:“黄总你来了,有什么吩咐。”

    黄总笑道:“吩咐不干,我们总务就是跑腿的,为大家服务的,这个给你。”

    说着就把一把车钥匙扔在办公桌上:“杨部长,这是你的配车,我专门挑了个车况好的,才开了六万公里,刚做完大保养。哎,现在人工贵,4s的人都是吸血鬼,修理费落实到人头,谁都受不了。”

    徐林忍不住叫出声来:“杨部长?”

    黄总点点头:“徐站长你好,对了,杨一楠刚被董事长办公室任命为人力资源部助理。”

    她又朝杨一楠一笑:“一楠,以后部里有什么需要我们总务服务的地方说话,没事也来我那里坐坐,走了!”

    这下,徐林什么都明白了。

    配车是部门主管的一项福利,这个政策起始于十年前。那个时候,大家收入都不高,也无力买车养车。杨董事长在国企呆过,思维方式有的时候还停留在过去,就给部门主管们一人配了一辆汽车作为工作之用。

    后来,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大家的收入也跟着水涨船高,翻了十倍甚至一百倍。

    公司所买的十几二十万的专车,高管们看不上了,奔驰、宝马、捷豹、陆虎走起。

    但是这份待遇还保留着,只不过变成交通费折现。

    杨一楠买不起车,自然只能拿钥匙了。

    她这次能够做部门经理,其实和她出色的工作能力有关。毕竟,现在部门中时晴辞职,几个副部长都下了项目。她在人力干了一辈子,早就锻炼出来了。实际上,在一个月前,杨懂事长就开始了对她的考察。现在有甘总、时晴的推荐,加上在金工这事上干得漂亮,自然顺理成章走上了领导岗位。

    可惜徐林看不到杨一楠平日的工作能力,只以为她采取了见不得人的手段阴了自己一把。

    在这场较量中,徐林一败涂地,他气得浑身乱颤,终于控制不住骂:“小人,小人,小人!”

    杨一楠神色恬淡:“徐站长,这是职场,职场就是这么残酷。你说我是小人,我也不屑解释。我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我自己心中清楚。请问,你还投诉我吗?”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向董事长投诉你。”徐林继续打字,可是,他觉得今天这键盘分外的硬,打了半天字手指都酸软了。

    ……

    车不错,凌志,好象四十多万吧。

    以前是甘总的座驾,是他让总务配给杨一楠的,当做奖励。

    杨一楠拿了驾照后就没动过车,这车又实在太长,开在路上就好象是驾船,一不小心还把门给刮花了。

    补漆得上千吧,杨一楠心疼得一阵哆嗦。

    还有油钱。

    每个月都六七百,虽然公司有交通补贴,但只有区区几千块。

    再加上停车费、过路费一应开销,也不知道够不够。

    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也是年入百万的部门主管了,这点开支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杨一楠胸中豪气顿生,驾驶起车辆开始熟练起来。

    车到楼下,她给丈夫打了电话:“在家?”

    “废话,我不在家能在什么地方,孩子们都在呢……”突然,电话那头的冯白提高了警惕:“一楠,你不会是想套我的话吧?”

    杨一楠猛地挂上电话,又再次拨通冯白的电话,不等他说话,抢先道:“你好,我是杨部长,你立即带着孩子下来。”

    “你有点不对,怎么了?”冯白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慌。

    杨一楠一声怒吼:“马上,三分钟内我要看到你和孩子。”

    “好好好,我马上下来……你不对劲,很不对劲。”

    杨一楠呆呆地坐在方向盘后面,看着天空,发现今天的夜色分外的美。

    不片刻,冯白和两个孩子就下来了:“哟,好车啊,哪里借的,我正在做饭呢,你搞什么鬼?”

    看到丈夫已经变得黝黑而粗糙的脸,杨一楠鼻子有点发酸;“不做了,上车,我们吃馆子。”

    “太好了,可以到外面吃饭了,天天营养餐我都快营养不良了。”园园欢呼。

    关小雨:“我想吃火锅。”

    园园垫起脚拍了弟弟脑袋一记:“吃火锅,吃火锅,整天就知道吃火锅!”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这回是真的

    车在夜里的街道上平缓行驶。

    冯白还在感慨:“车真不错啊,神车,神车!”

    任何一个男人都喜欢车,他开惯了箱式货车,今日坐在妻子的座驾里,兴奋地用手东摸摸西摸摸。

    “不是借的。”

    “不是借的难道是租的?”

    “不是租的。”

    “单位公车?”

    “恩。”杨一楠应了一声。

    冯白:“你们公司实力真雄厚,公车都这么好。一楠,据我所知道,公车可不能乱借,你的级别不够,小心被人看到又找话说。”

    杨一楠:“没有人会说的,冯白,你别说话了。”

    “好好好,我不说话。”

    车还在默默前行,开,往城市边沿开,把车窗都摇下来。

    夜风阵阵灌进车内,暖洋洋一派夏天的味道。

    渐渐地,冯白感觉到不对劲,正要开口,园园就叫起来:“杨一楠你搞什么鬼子,不是要去吃火锅吗,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我饿,我饿啊!”

    “嘎!”车刹停,杨一楠突然扑在方向盘上,肩头耸动,无声地哭泣。

    冯白大惊:“一楠,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杨一楠抬起头,将满面泪水的脸靠在冯白肩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园园拉了一把身边的关小雨:“走,下车买瓶水。”

    关小雨:“你怎么不自己去买,我又不渴。”

    “少废话,下车,下车呀!”

    车门打开,两个孩子下去了,在车内氛围灯的光线中,杨一楠的脸上已经全是眼泪:“对不起,对不起。老白,你都这么老了。想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虽然不帅,我眼睛里全是亮光,你的面上全是欢喜。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皮肤也松弛了,粗糙得好象是砂纸。这二十年你经历了什么我都知道,我知道你过得苦,可你从来不在我面前抱怨。”

    “相反,你却承受了我无数次的埋汰和愤怒。你从来不说话,你只是默默地承受。我杨一楠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嫁给了你,我无法想象,如果我嫁的是另外一个人,他能够忍受我那么多的负面情绪?”

    冯白轻轻摸了摸妻子的头发,他以为妻子又遇到什么事情了。便叹息一声:“一楠,人生总会遇到我们所预料不到的困难。遇到了,咬牙撑过去就是了,难不成要不活了。无论是酸甜苦辣还是咸,都是生活中的一部分,老天就是要让这些苦难让我们懂得幸福是什么滋味。”

    杨一楠:“不不不,你不明白我说什么。我只是想,如果你老白当年不遇到我,而是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应该会过得很幸福的吧?”

    冯白苦笑:“你真是个傻子,我从来没想过会和别人在一起,即便她是天仙。一楠,你知道吗?以前我每次做错了事,你吼我骂我的时候,我心里反舒服了许多。如果你突然一反常态,我这心反而不踏实。因为我知道你骂我,那是为我好的。无论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和孩子不都在你身边。”

    杨一楠哭着摇头:“不,你还是不明白我的话。我是说,这二十年来,我杨一楠在家里好象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懂,什么家务事都不做。心情不好了,就骂你,骂园园。我也赚不来钱,所有的生活负担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其实,我实在是太自私了。现在,就从现在开始,这我也该肩负起家庭的责任了。”

    冯白:“不不不,你不是废物,你生了园园,我看到你心里就好高兴。”

    杨一楠:“老白,别上班了,从现在开始,我养你。”

    冯白哄着她:“好好好,你养我。”

    杨一楠:“知道吗,老白,我升职了。我现在是集团公司的人事助理。我有信心在一年之内转正,我有高薪,我会给你,给女儿一个体面的生活,我成功了。”

    冯白:“啊……你升职了……我还以为你在工作上受了谁的气,吓死我了。”

    “我是杨部长,对,我是杨部长。”杨一楠突然高声大笑,笑得再也遏制不住。

    冯白也不说话,只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稳住,稳住。”

    “我稳不住,哈哈,哈哈……呜……以前的日子太苦了,太苦了,老白,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呀?”杨一楠就这样又是哭又是笑。

    人生的痛在于对未来有期望,但又无力实施,求不得最苦。

    其实,世界上比冯白和杨一楠条件更差,生活水准更低的人实在太多,他们的经济条件也算是能排进前二十的。

    但是,城市蚁族和社畜的压力却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时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田园牧歌在大都市人们心中只是童年的记忆,再回不去了。

    车外,父母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到园园地耳朵里。

    她低声抽泣,她泪流满面。

    只关小雨拿着两瓶饮料:“冯小园你是喝可乐还是喝矿泉水?喂,你怎么不说话?”

    “住口!”

    “不喝吗,要不你喝矿泉水吧,吃甜的容易胖。”

    “你住口,混蛋!”

    “你怎么骂人?”

    园园哭道:“我们一家人正在交流,你打什么岔?你还笑得出来,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那我们还去吃火锅吗?”

    “不去,我们回家。”园园对着车里喊:“爸,妈,我想回家……爸,妈,我爱你们。”

    ……

    火锅终于是吃不成了,一家四口用方便面火腿肠对付了一顿,但大家都觉得分外的香甜。

    今天晚上,两个孩子都出人意料地没有熬夜学习,到十点半的时候都各自上床睡觉。

    园园那边不知道,但客厅中满是关小雨酣畅淋漓的鼾声,间或几声笑和喃喃梦呓,他梦见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

    高考冲刺阶段,孩子们都缺瞌睡,今天这么早去梦周公还真是幸福。

    幸福是什么,工作、学习,为了未来而努力,睡一顿好觉。

    月光如水,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屋中,投射到杨一楠身上。

    冯白发现今天的妻子分外的美,分外的热烈。

    她很幸福很快乐,却苦苦压抑,生怕别人听到。

    有人说,事业的成功是男人的情感灵药,其实对女人来说何尝不是如此?

    正在这个时候,楼下有人发出一声吼:“谁的车,谁的雷克萨斯,把路都堵了,有没有公德?678,678,678是谁的车,再不啃声我砸车了。”

    678正是杨一楠座驾车牌的尾号。

    杨一楠大惊,忙道:“糟糕,把路堵了,我去挪。”刚一起身,却是腿一软,又倒了下去。

    冯白坏笑。

    杨一楠大羞,擂了他一拳:“你去。”

    冯白:“好好好,我去挪,哎,我感觉已经变成领导你的生活秘书了。”他扯着嗓子对楼下一声喊:“来了来了,别骂娘,大伙儿都被你吵醒了。”

    冯白和杨一楠住的是老小区,楼间距比较窄,车位紧张。

    杨一楠驾驶技术不行,先前停车的时候没有留出位置。

    等冯白下楼后,那边已经堵塞了五辆小车,车上的人都下来了,纷纷破口大骂,群情激奋。

    冯白:“对不住了各位,没留意,没留意。”

    “啊,是冯白,早说嘛。”

    “还好你来了,等一会儿划了你的车,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能划老白的车,老白多好的一个人啊。”

    ……

    冯白和大家处得都很好,见来的是他,所有人的气都消了。

    更有热心的人帮着他看角度。

    “老白,这车漂亮,刚买的?”

    冯白:“开玩笑吗,我家哪里有钱买新车,这是单位给一楠配的专车。晓得伐,我家一楠现在升部门主管了,年薪百万。”他又是自豪又是得瑟。

    “呀,升官了,百万年薪,不得了,不得了。”大家一脸的羡慕。

    “我就说,一楠那么凶,天生就是个做领导的料。不像老白你……”

    冯白:“我怎么了?”

    “老白,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老白你是个好人,和任何人都能交朋友。可是,这在单位里,你光做个面瓜是没用的,得凶,得有能力。”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骂我呢。”

    冯白心中突然不是滋味,挪好车忿忿地回到家里。

    杨一楠也不太开心:“老白,我凶吗,我怎么这种形象?”

    冯白:“秉性天生,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杨一楠:“冯白,要不,你别去上班了,我心疼。你说,我现在的收入也可以,养活一大家人没问题。”

    冯白:“再说吧,你现在不是助理吗,怎么也得把助理两个字去掉再说。而且,我现在过得很愉快。要不,等我的会计师资格证书下来,我再重新找个工作。这么辞职在家里闲着,无聊得很。”

    “你还是不相信我能把工作干好,还是害怕我将来被人赶下台去。不会的,不会的。”杨一楠说:“我现在感觉自己无比的强大。”

    “好的,强大,强大,睡了睡了。”冯白打着哈欠,刚才体能透支,他疲倦得要命,刚说完话,就沉沉睡过去。

    半夜他被一泡尿憋醒,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妻子正呆呆地坐在窗口朝楼下看去。

    冯白吓了一大跳:“你在干什么,车已经挪好了,没有人会划的。”

    杨一楠:“冯白,我现在是人事部部长了吗?”

    “是助理。”冯白没好气地回答。

    杨一楠:“好象是一场梦,我怕醒来后一切都消失了。”

    “杨部长,你还是去睡觉吧!”

    “杨部长,杨部长……老白,你告诉我,这回是真的。”

    冯白也不说话,走上前去,伸手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真不真?”

    “疼……这不是梦。”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们好象是坏人

    前头说过,今年的高考在六月上旬,五月是最后冲刺阶段。

    五月份对于高三毕业班来说有个重要任务,一是三轮复习,二是三模和四模。

    今天是周六,周一就是三模。

    这个周末两个孩子都要去李老师那里补习,然后在那里解决两顿午饭。

    冯白一大早起来,把粥给两个娃熬上,正要煎昨天买回来的小笼包,做个生煎,杨一楠就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老白,我来做吧,你把孩子们都给叫起来。”

    “怎么地,昨天没睡好?”

    杨一楠:“一晚上都在做怪梦,梦境我被人免职开除,梦见汽车被人划,根本没睡塌实。”

    “事到关心每怕真。”冯白:“振作点,现在咱们全力以赴关注高考,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

    “我怎么听到你这句话糁得慌呢,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杨一楠骂了冯白一句:“等下我送孩子们去补习吧。”

    冯白:“别,得锻炼锻炼小雨。他现在好不容易变得听话懂事,别叫你给毁了。”

    把厨房里的事交给杨一楠,冯白走进客厅,给了正在呼呼大睡的关小雨屁股一巴掌:“起来了,上学去,再赖床小心我一盆冷水泼过来。”

    接着又伸出脚踢了冯小园房门一记:“出来。”

    冯小园披头散发怒气冲冲:“吵死了,冯白,我恨你!”

    关小雨迷惘地坐起来:“收到。”

    忙碌的清晨又开始了,冯白给俩孩子挤上牙膏,放上热水。

    然后,园园为了抢卫生间对着小雨就是一通咆哮。

    小雨:“我真憋不住了,给我两分钟,求求你。”

    ……

    “冯白,帮我梳头。”

    “干爹,我也要梳。”

    “好的,好的。”

    冯白双手如飞,麻利地挥舞着梳子。

    “小雨,你手怎么这么脏,多大孩子了,伸过来。”冯白看到关小雨的手指缝里有污垢,就抓着他的手扯过来,用一把废牙刷刷了一下。

    “咝……”突然,关小雨的眉头一皱,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怎么了?”冯白定睛看去,这才发现他的指甲缝里不是污垢,而是淤血。

    再看他的右手食指指肚,指纹已经磨平,清晰里露出里面的毛细血管。

    园园:“关小雨这是用手指写字磨出来的。”

    冯白这才恍然大悟,这孩子整天默读默写,手指下意识地在大腿上书写,写的次数多了,把手指头磨伤了。

    不但手指,就连他常穿的那条牛仔裤的又腿,也因为长期摩擦而褪色出一快大斑。

    “小雨,你学习能够这么刻苦,干爹很开心,可是……你难道就不能用笔写吗?”

    关小雨闷闷回答:“用笔写得太慢,太麻烦。”

    听到这事,看到孩子疼得抓不住筷子,杨一楠母性发作,握住关小雨的手红了眼圈:“这孩子,你这孩子,干嘛对自己这么狠?”

    关小雨正色看着冯白夫妻:“干爹,干妈,我知道我有病,我比普通人笨。可是,我不甘心。人说笨鸟先飞,我已经飞得迟了……我想……我想,我想当一个好学生,我想考好……”

    杨一楠揉了揉关小雨蓬乱的头发,柔声道:“小雨,真是个好孩子。你的努力,干妈都看在眼里。能否考出好成绩不要紧,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只要努力了,就是好的。”

    园园也伸出手在关小雨头发上揉了一把,打了个响指:“走!”

    然后背手出门。

    “好的。”关小雨应了一声,不但背起自己的书包,还帮园园的也驮了,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高三学生的书包是出了名的重,在重压下,关小雨胳膊上健美的肌肉坟起。

    冯白气苦,骂女儿:“这孩子,都使唤上人了,还不是欺负人孩子老实。”

    杨一楠看着关小雨的背影,骄傲地说:“咱家小雨长得真帅嘿!”

    “怎么咱家,是大头和时晴家的,等时晴出院,你得把孩子还人家。”

    “还他们,不行,不行。”杨一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叫起来。

    冯白:“怎么,舍不得?人孩子在咱们家你管过吗,还不是我负责俩娃的饮食起居。”

    杨一楠摇头:“老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时晴现在身体不好管不了孩子先不说,就算她身体健康,也没把孩子教育好。至于大头,就是个甩手掌柜,你看看孩子都被他们教成什么样子了?”

    冯白:“小雨不是有病吗,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不,不。”杨一楠还在摇头:“是的,孩子大脑是发育迟缓,比普通人迟几年。但小时候却是很机灵的一个孩子。知道吗,我以前看时晴放过一段视频,是小雨九岁时录的,那娃开始很聪明,还在唱歌呢!可后来怎么成现在这样了,最大的问题是时晴太忙,大头又不关心家里的事,夫妻二人都忽略了孩子的成长,没发现他发育晚的毛病,错过了最佳介入时机。”

    冯白:“那……你的意思是?”

    杨一楠:“老白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时晴打算和大头离婚。”

    “啊,离婚,不要啊,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冯白大骇。

    杨一楠说,前天我去医院看过时晴,她跟我说的。她说对大头很失望,打算等出院后就向他正式提出离婚。

    说到这里,杨一楠叹息一声:“时晴和大头那么多家产,这离婚官司可不好打,我建议她还是请个律师,让专业人事来处理。哎,这可是五十多套房子啊,一人一半……孩子将来判给谁,要到孩子抚养权的那个是不是应该多分点。不对,小雨已经成年了,也不存在监护人的说法。可是,他心理年龄还小,应该有个监护人,这在法律上又有什么规定呢?”

    冯白实在听不下去了,喝道:“杨一楠,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说分财产的事情,人家都要离婚了,关小雨马上就要变成离异家庭的孩子了,他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杨一楠点头:“我说的正是这两点啊,老白你别着急。首先,时晴和大头实在不懂得怎么教育孩子,就算他们不离婚,时晴出院了,小雨回家去。马上就是高考,现在小雨好不容易好了许多,让他们自己管,能管好吗?其次,两人一闹离婚,小雨旧病复发估计也没心情高考,这是不是毁了孩子一辈子吗?”

    冯白沉重地点了点头。

    杨一楠:“我的意思是,要不干脆把小雨留我们家,等过了高考再还给那两口子。”

    冯白笑起来:“你还是舍不得小雨,你喜欢儿子,要不,咱们生一个。昨天晚上你杨一楠表现得就很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嘛!”

    杨一楠脸一红,唾了冯白一口:“好个老没正经的,都快五十的人了,还乱开玩笑。冯白,我是不打算生了,上次二胎园园这讨债精闹成那样,我是彻底地怕了。”

    冯白:“也是,为了小雨,暂时不能把孩子还给时晴,谁说都不好使。等等……我觉得我们好象是在拐带人家孩子的坏人。”

    两口子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杨一楠说:“今天是我任人事助理的第一天,我想去单位加班,你去医院看看大头和时晴,顺便说说小雨的事,必须把这事给我搞定。不然,你就别回来了。”

    冯白:“领导你就期待我的成果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冷静的时晴

    商场的帐今天做完,冯白终于得了半日的休息时间,明天又要开始送货的搬运工生涯。

    习惯了重体力劳动,三天不运动,冯白感觉一身的肌肉都在发痒,总想折腾折腾。而且,他感觉自己肚子上的腹肌有消失的迹象,不觉感慨:中年的代谢率好慢,一不留神体重就要反弹啊!

    “佳佳,我等下要去医院看个病人,反正库房里也没有什么事,就请半天假。”

    朱佳正捧着一把车李子吃得满嘴发紫:“好的,好的,师父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冯白:“咦你这车李子还没有吃完啊?”

    朱佳:“师父,我又不是大肚汉。那金工一口气送过来几十斤,我、我叔叔婶婶,还有侄子全体上阵,也就消灭了十来斤,还吃坏了肚子。”

    “樱桃性凉,是不能多吃。可是,这玩意儿多贵啊,又容易坏,可惜了。”冯白感慨,这金归田真有钱啊,给女朋友买一次水果就是几千块。这哪里是谈恋爱,这是用钱砸。

    问题是,爱情这东西和是否大方没有任何关系,老金还真叫人哭笑不得。

    朱佳:“是不能多吃,剩下几十斤,我都给阿航和叶阿姨送去了。阿姨不喜欢这种水果,一颗也不肯吃,全部用来酿酒。过得一阵子就能喝上樱桃酒了。”

    “暴殄天物。”冯白一阵无语。叶素哪里是不喜欢樱桃,她不喜欢的是你。这才故意用来酿酒,她从心里就看不上你啊!

    冯白时不时会和刘航通个电话,聊个微信。除了两人是老朋友偶尔吹吹水外,还会谈到it业界最近新发生的事情。

    毕竟干了一辈子it,自己的青春的都陪了进去。现在虽说已经彻底退出这个行业,但内心中总有一股割舍不去的情怀。

    据刘航说,他真的对朱佳没有感觉,他喜欢的是小巧玲珑小鸟依人的女孩子。朱佳实在太粗枝大叶,就不像个姑娘。

    冯白反驳,小巧玲珑,你还是忘记不了林泉泉,她可不小鸟依人。

    说到这里,刘航沉默片刻:“往事不要再提,再提,咱们朋友都没得做。”

    他又说,老白,我对朱佳的看法你是知道的,根本就没有可能。而且,我妈妈也不喜欢她。上次窗帘事件之后,她却还是每天都过来,我也没有办法啊!要不,你劝劝你的女徒弟。

    “这怎么劝,这事根本就没办法劝,别人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力。”

    冯白并不觉得朱佳求而不得是一件很惨的事,也不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错,爱情这种事,关键是过程,人年轻的时候就得追求这样的美好。

    “对了,叶阿姨现在身体好些了吗?”冯白问。

    “身体倒是好些了,红血球的数量也上去了,面色也红润起来。”说起母亲,刘航的声音中带着喜悦又带着烦恼:“不过,她最近好象疯了一样要给我找对象,每天出入相亲角。还选了几个,让我去见面……哎,我可没有这个心思。”

    冯白心中明白,叶阿姨估计是因为朱佳见天去她那里,担心刘航动摇了,把这么女孩子给娶回家去,这才逼刘航去相亲。

    说句实在话,在库房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冯白和朱佳这个单纯而快乐的女孩子已经有了深厚的师徒情义。他知道朱佳这么下去是没有结果的,可感情的事情却没办法劝。

    青春,有的时候就得碰得头破血流。

    无奈,只得顺其自然。

    离开库房,到了医院,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四十,说句实在话,冯白倒有点期待了。

    关飞在厨艺上有天分,虽然是新手,可做出来的菜比冯白这个围着锅台一辈子的家庭煮夫好吃多了。

    此刻肚子正饿,一想起美味可口的饭菜,冯白就唾沫直流。

    但进了病房,眼前的情形让他大失所望。关飞不在,只那个护工正拿着调羹喂时晴,吃的是医院食堂寡淡无味的营养餐。

    “咦,周阿姨,关飞呢?”冯白好奇地问那个护工。

    周阿姨:“区里今天有社会活动,关先生作为佳宾出席,关先生好了不起。”

    时晴:“周阿姨,好了,我没胃口,就不吃了。”

    等到护工出去,冯白:“大头去出席什么社会活动了?”

    时晴:“他能有什么社会活动,不过是去出钱罢了。”

    说到这里,时晴面上带着苦笑。

    她身体孱弱,面色发青,嘴唇也看不到血色。

    冯白有点担心:“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医生说,下周应该可以出院。”

    “还是得多吃,医院的饭菜实在不怎么样,倒是大头手艺不错。对了,他去参加的是什么活动,依旧是书法家的聚会?”

    “书法家,书法家……他那副字写得,自己心里没有数吗?”时晴苦笑之色更浓:“上次我没有给他活动经费,人家现在都不带他玩。关飞前一段时间只顾着和我生气,说我驳了他的面子。现在,他又想参加另外一个协会,叫啥茶文化研究中心,今天中心搞活动,说是要请他做副会长。”

    冯白:“大头不当书法家了,那是好事,说句实在话,他的毛笔字真有点视觉污染的意思。对了,他以前就喜欢喝茶收集茶具,我上次去你们家,喝过一次,挺雅致的。”

    时晴:“不谈这个,一楠做人事助理的事情我听说了,金工的事情她做得很好,希望她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哎,咱们女人天生在职场上就因为性别、生育和家庭的原因比男性要多许多短板。现在年龄又上去了,一楠有这么个机会不容易,你要做好她的后勤。”

    冯白:“我知道的,时晴,你也不用做我的思想工作。我这人没有大男子主义思想,并不会因为老婆比我强就觉得没尊严,谁说男人不能做贤内助的?”

    时晴一脸的羡慕,感叹:“真好啊,看到你们两口子的感情,真好啊。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冯白看到她面上的落寞,心中一震,想起了妻子说过时晴要和关飞离婚的事。

    作为他们两口子共同的朋友,我们的冯师父自然不想看到这一幕,笑道:“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鲁迅。”

    时晴:“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鲁迅。”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时晴的脸上终于看到红色,只额角微微出汗。

    笑毕,她又问:“冯白,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冯白:“后天是孩子们的三模。”

    “三模啊!”时晴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虽然她当年高考的时候和现在不太一样,但平日里也有关注,不觉提起精神。

    冯白:“三模是高考备战前最重要的一次模拟考试,而难度又是四次模拟考中最难的。基本上来说,三模可以真实地反应一个考生的学业水准,也基本能确定他将来能进什么学校。相反,四模反而是最简单的,用来给学生建立信心。现在你身体又是这样,大头又是个不靠谱的,即便你出院,只怕也照顾不到小雨。我的意思是,干脆在高考前这段时间就让小雨住我家里,由我们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好了,也免得误了孩子的前程。”

    时晴却摇头:“老白,你和一楠的一片热心肠我很感动,也心领了,已经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怎么还能再这么做?”

    她这人平时心高气傲,万事都喜欢自己扛,不爱求人。

    这段时间,时晴感觉亏欠冯、杨太多,再不能麻烦人家。

    是的,大家是朋友。可彼此并不是直系亲属,这事已经超越了朋友义气的范畴。

    所以,无论冯白怎么劝说,时晴只是摇头。

    可怜冯白说得口干舌燥,时晴都不为所动,甚至还提出她本周就要出院。

    顿时,老白心中焦急,说话也不客气了:“时晴,我听一楠说你正打算和大头离婚,而且会在短期内处理这件私人事务。作为朋友,我自然是劝合不劝离,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是,你的性格脾气我和一楠都清楚,别看你表面上温温和和的,一旦下了决心,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俗话说得好,闹离婚,打离婚。你和大头虽然不至于打成一团,可扯皮的事情自然是免不了的。小雨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一闹,他一受刺激,这高考还考不考了?”

    “是是是,你们家是有钱,非常的有钱。就算孩子没书读,当一辈子米虫,也比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过得好。可是,你难道就忍心看孩子这么废下去?”

    一说起孩子,时晴有点伤感:“老白,做为朋友,我跟你说句实话,我对关飞是彻底死心了。没有爱情的婚姻,那是不道德的。就算勉强维持,对孩子的心理发育也不好。这婚,我是肯定要离的,孩子刚开始的时候绝对会承受不了,但这就是真实的生活,他需要面对,这也是一种成长。”

    冯白听得心头火起:“荒谬,荒谬,这是对孩子的伤害,什么时候变变成了成长中的历练?”

    时晴:“就算孩子在你那里住到高考结束,最后不也得面对他父母离婚的事实,如果会出现心理问题也是逃避不了的。”

    冯白:“高考之前住我家,至少能够保证小雨有书读。”

    时晴:“老白,醒醒吧,小雨的成绩高技都考不上的,别做无用功了。”

    “你这是什么还帐话?哪里有母亲说自己孩子是废物的,他不是,小雨不是。”冯白彻底愤怒了,额上迸出青筋:“我有信心,看着吧,还有不到一个月,我还你一个大学生儿子。但是,请你从现在开始,别要打搅我们。小雨,我是不会还给你和大头的,绝不!”

    他面红筋涨,他暴跳如雷。

    别的事情都可以忍,惟独这事忍不了。

    小雨是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绝对不能让这一对不靠谱的父母给毁了。

    看着冯白重重摔门而去,时晴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冯白下了妇产科大楼,就看到关飞一脸红光地提着一个大口袋过来,喊:“老白,老白,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时晴的吗?咳,小雨怎么样,怎么没带他过来?”

    “现在想起孩子了,你过得很开心吗?”冯白看到恍然未觉即便被时晴扫地出门的关飞,心中冒火。这混蛋,简直就是没心没肺。

    “哟,我听你的口气好象挺不爽的,谁惹你了?”关飞笑道:“是不是小雨调皮了,老白,谢谢你帮我照顾孩子。今天你是不是来说孩子的事情,如果实在烦了,就让他回家吧。毕竟,你那边也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顾,多一个娃烦得很。”

    说出这句话,关飞心中忐忑,他这人自在惯了。光照顾个时晴已经很令他头疼,小雨如果再回家,那日子可就不舒服了。

    冯白喝道:“孩子我是不会还给你的,永远都别想。你看看你,你觉得你能带好孩子吗,孩子跟了你能学好吗?从现在开始,小雨就是我的儿子,他也愿意住我家。你们如果不服气,可以走法律途径,去告我呀?”

    他实在太激动了,声音不觉高亢。

    立即就引了几个路人围观。

    妇产科别的不多,就是女人多,老太太多。

    这些老太太都是过来照顾孕妇的。

    她们是出了名的八卦,听到冯白和关飞的吵闹,立即小声议论。

    “这两男的好象在争孩子的抚养权。”

    “废话,肯定是,我听得真真儿的。一个想要孩子,一个说绝对不会把孩子给他。如果不服气,去告我呀。”

    “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还是是什么关系,肯定是亲爸爸和后爹的关系。”有个老太太分析:“应该是其中一个男的两口子离婚后,老婆跟了另外一个男人。两个男的都喜欢孩子,都要抢抚养权,这才打成一团。”

    “咦,怪了,如果真是这层关系,后爹那个为什么要争孩子,又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也可以有父子感情啊,看这两人都是一把年纪,将来还要靠孩子养老,自然要争上一争。”说到这里那老太太又补充一句:“至于孩子是谁的,在没有做亲子鉴定之前,可说不好。有可能是原配的,也有可能是隔壁老王的。”

    “对对对,咱们中国人,讲究的是养育之恩大于生恩,不看重血缘关系的。”

    这群婆子说得越发地不象话。

    冯白一看情况不对,这不是毁人名节吗?只得按捺下情绪:“这里人多口杂,关飞,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关飞连忙点头:“好吧,确实够乱的,我也不习惯被人围观。”

    两人走都停车场,钻进关飞的车里。

    关飞这才问:“咋地了,哥们儿,这么大反应?”

    冯白:“我生气的是两件事,好好好,我刚才没有控制住情绪,我向你道歉。现在,我一件一件跟你说。第一件事,我想把小雨留在我家里,直到高考结束再还给你和时晴。这事你不用担心,杨一楠也是答应的。实际上,她比我还热心,她喜欢你们家的小帅哥,就拿他当个宝贝。”

第一百八十八章 去工作吧

    “哈!”关飞笑道:“原来冯白你两口子看上我家小雨,合着我们养这么大娃你们要来摘桃子。”

    冯白:“我不管你答应不答应,这事就这么定了。”

    关飞依旧在笑:“这么霸道,你这是在和我商量吗?哈哈,老白,你要孩子,拿去就是。你看哈,现在时晴在住院,就算出院,也得养一阵子才能康复。我又是个不管事不耐烦的人,你能帮我带孩子,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啥也别说了,够意思,讲义气。这样,这一段时间的生活费我等下转给你。”

    “这是钱的事儿吗?”冯白铁青着脸:“我是不想让孩子看到你们两口子闹,他现在好不容易变得正常,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变成一个正常孩子。而且,马上就是高考,这关系他的前程,绝对不能被你们两口子给毁了。”

    关飞:“我们两口子闹,闹什么呀?现在时晴就不理睬我,她生我的闷气呢!”

    冯白:“大头,收起你的嬉皮笑脸吧。刚才我听时晴说她要和你离婚,等病好了就离。你们这一离婚,对孩子又是何等的伤害,你觉得小雨还有心思读书还有心思高考吗?”

    “什么,离婚?进医院的时候她说过一次,我以为时晴就是在说气话……”关飞脸色大变:“怎么可以离婚,不能离啊。离了,小雨怎么办,我怎么办?”

    关飞小时候是少爷脾气,从小被母亲娇生惯养。结婚后,衣食住行都由时晴负责。无论是穷困还是如今的富贵,他都没有吃过一点苦。

    只要他哼上一声,身边人都会竭力地达成他的愿望,可以说,整个世界都在围着他转。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一切都是温柔对待。

    看冯白这严肃的表情,关飞突然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时晴这次好象真是铁了心要离开他。

    关飞无法想象没有时晴的生活将是什么样子。

    是的,他已经习惯了依赖时晴的日子,无论是在过日子还是心理上。

    恰如一道霹雳打到他头上。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老白你教教我,我不离婚。”关飞一把抓住冯白的胳膊。

    冯白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头惶惶的神情,沉默了片刻:“还是时晴住进医院时我教你的那句话,你要想时晴原谅你,关键是行动,用行动来感动她,让她知道你关飞是个有担待的男子汉。”

    关飞苦恼:“我也是照做了的呀,你看,我每天都在给她做饭,给她洗衣服,她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冯白:“大头,你能够耐下心照顾病人,这说明你是爱时晴爱这个家庭的,不想看到婚姻破裂。”

    “那不是废话吗,没有了时晴,我从哪里去找这么好的老婆?”

    冯白:“光你现在这个改变并不够,你想了,你现在所做的事花上几千块钱请个护工就行。”

    关飞急了:“当初让我做饭洗衣陪护的话可是你说的,现在又说还不够,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啊?”

    冯白:“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丈夫在家里所应该承担的责任有三。一,在妻子和孩子生病或者失去健康的时候能够帮助他们照顾他们;二,赚钱养家;三,有担有责任感,让家人感觉到你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第一点你做得很好,第二点,你本身就有钱,这不存在问题。可恰好就是因为第二点,让你变得没责任感,让时晴很失望。”

    “是的,你家拆迁了,很有钱,就算五代人什么都不敢也能衣食无忧。如此,你关飞也不用像一般人那样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你的日子过得富足而潇洒,甚至颓丧。你是不是感觉到生活特没意思,特没追求。你这样的精神状态反应到生活上,就变的懒散而无趣,这让家里人感觉你实在不靠谱。”

    “我大概明白时晴的心思,你过得实在太颓废了,而她有是一个何等好强的人,她需要的丈夫是一个能够体面有理想有追求的男人,而不是废物。”

    听到冯白这么说,关飞有点生气:“你说谁是废物?”

    “难道现在的你还不废吗?”冯白:“你没有上过一天班,是是是,你不需要上班,你感觉赶什么都没意思,你觉得你这样的精神状态能够给家庭带来什么气氛,你让家里人快乐过一天吗?大头,去工作吧。只有去工作,你才能感觉到生活的力气。也许这样,你还能得到时晴的原谅。”

    “工作,工作……”关飞有点失神。

    冯白拍了拍的肩膀:“大头,你相信我,这是你唯一可以做的。不要怕,其实工作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工作了,和更多的人和社会接触可以避免我们变得面目可憎,避免我们变得低级趣味,尤其是你这种不为挣钱而工作的情形。”

    是的,如今在本市,像关飞这样的拆迁户不在少数。

    很多村民一拆迁后得了几套十多二十来套房子,个人资产轻易地突破千万,甚至亿万也不鲜见。

    有钱了,不少人都失去了生活的动力,沉迷于享乐。

    买豪车、赌博、夜夜笙歌……甚至有人因此返贫穷。

    不过,还是有老一辈人闲不住出去工作,不为钱,就为了和社会接触,即便每个月只有三两千块前。

    新闻上不常常报道某拆迁户开着百万豪车去干保安、当清洁工吗?

    工作让人精神饱满,让人身心健康。

    “可是……可是我能做什么?”

    “想想你能够做什么,关键是你得有一个开始。”

    大头想了想:“我是个书法家,我可以和画廊签约出售自己的作品;对了,我准备加入茶艺协会做个副会长、理事什么的,这也是工作。”

    冯白有点头大:“这是工作?”大老,拜托,你那副狗爬字送人都嫌占地方。茶艺协会,人家就是想从你那里拉赞助,当你是冤大头。

    大头兴奋起来:“我这就去跟时晴说,哈哈,我要工作了,我们不离婚了。”

    说着话,他就跳下车去,兴冲冲地朝妇产科大楼跑去,冯白都来不及阻拦。

    看到丈夫回来,时晴将头转到一边。

    自从入院后,这么多天,她还没有跟关飞说过一句话,心,实在是伤透了。

    关飞一脸欢喜:“时晴,你吃饭没有,今天可感觉好些了。”见妻子没有回答,他有自说自话:“有护工在你大概已经是吃了,看你现在的脸色边刚进医院的时候好些了,太好了,太好。你也不要担心,放松心情,心情一好,身体就恢复得快。”

    他如此聒噪,时晴听得一阵心烦,正要把眼睛闭上。

    关飞又道:“时晴,我想过了,我以前的生活状态是有问题。是是是,咱们家是有钱,可钱不是生活,我一天到晚混吃等死也不是个事儿,其实,这样的生活我自己过得也没意思得很。决定了,我得去找个工作,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做什么了。”

    时晴有点惊讶,转头定睛看着关飞,眼神中带着一丝喜色。

    受到她的鼓舞,关飞来了精神,将手中的包放在床头柜上,打开了,里面是几个茶饼。

    “时晴,你看,这是我今天出席茶艺协会买的茶叶,六万多一饼,这可是好东西。协会的人说了,让我参加他们的组织。我以后就干这事了,对我们南方的茶艺进行推广,宏扬传统文化,到全国各地举办讲座、学习……”

    看到丈夫滔滔不绝手舞足蹈,时晴心冷了。

    六万多一饼的茶,这东西值那么多吗,也就是几百块钱的货色,纯粹就是交智商税。还有,什么到全国各自举办讲座,还学习,说穿了,人家就是拿你关飞到傻子,要骗你的钱。

    你关飞什么人,你也搞传统文化,沐猴而冠吗?

    时晴再不说话了,拿起那两个茶饼就扔进床边的痰盂里。

    关飞:“你怎么扔了呢,那可是好东西,那么贵。”

    时晴指了指门口:“出去,我已经联系了律师,等下他就要过来和我谈,谈和你离婚的事情。关飞,你也请和律师吧。”

    这是她进医院后对丈夫所说的第一句话。

    ……

    “老白,老白,你帮帮我,时晴正式提出离婚了,说是下午律师就要过来和他谈。”

    “正式提出离婚?”

    “老白,事情是这样……”

    听关飞把刚才的经过说完,电话那头,冯白叹道:“大头,我让你工作可不是去干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离婚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跟时晴谈,这几天我回避一下。”

    “回避能解决问题吗?你这是逃避。”

    “可是不回避,她就会和我谈离婚的事情啊。”

    “好吧,你先回避一下,让时晴冷静冷静,我和一楠会做她的思想工作的,再帮你劝劝。大头,还是那句话,你得找个工作,让时晴看到你的改变。别在弄什么茶艺、书法这些糟心玩意儿,你就塌塌实实地找个事吧。”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老白,我去找个工作,哪怕是小区保安我也干,我去帮酒店拉泔水。”

    “倒……不至于。”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两边

    “这个关飞关大头,果然是富贵限制了他的想象力,为人有的时候还真是天真,茶艺能当工作吗?这么不靠谱的事也敢跟时晴说,这下弄砸了吧?”冯白摇头。

    周末这两天,冯白两口子实在是忙得飞起。

    首先,两个孩子要在李老师家补习。等到下午补习结束,两口子开了车拉着孩子在饭馆随便吃了点什么,然后又去医院看时晴。

    见到儿子,时晴很开心,伸手去摸关小雨的脑袋。无奈她躺在床上,关小雨实在太高又不习惯这亲密的动作,哼了一声,只把身体挺直了。

    冯白一看就恼了,给了关小雨后脑勺一巴掌:“蹲下,低头,老实点。”

    小雨这才无奈地说了一声:“好吧,好吧。”蹲了下去。

    摸着儿子的头发,看着他俊朗的脸,时晴的心都要化了。

    冯白得意地问:“时晴,看我把你儿子养得不错吧,都重了五斤,昨天晚上刚过过秤。”

    园园在旁边笑:“一头肥猪,还上秤了。”

    冯白继续得意:“小雨现在很刻苦,你看看他的手,因为写字都磨破了。”又抓起关小雨的右手,让她看了看孩子右手食指上的创口帖:“还是现在主观能动性很强,后天的三模说不定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小雨,考试有信心吗?”

    关小雨郑重地想了想,回答:“没信心,但还是要去考,关键是参与,努力过了应该就会有回报吧。”

    “你这娃现在说话越来越深沉,像个哲学家,有我当年的风采。不愧是我冯白教育出来的,加油啊,关小雨同学。”

    关小雨经过服药和冯白每日的心理调整,再加上他上次偷听班主任和家长的谈话后,受了刺激,最近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突然变得沉稳起来。

    从前的他是何等幼稚的一个人啊,现在说起话来却有点文绉绉。

    时晴:“老白,一楠,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不,你们是我最亲的亲人。”

    说到这里,她眼圈有点发红。

    看时晴的情绪激动,冯白和杨一楠忙让两个孩子出去,问了时晴的情形。

    时晴回答说她已经见过律师了,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律师下来会去和关飞谈,等出院以后,等到儿子高考结束,如果协议离婚不成,就会提起上诉。

    冯白和杨一楠大惊,可劝了半天,还是劝不了,时晴这回是铁了心要离。

    她又拜托冯白和杨一蝻,说,小雨这段时间就住在冯白家了,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个要求确实有点过分,可是,她在这座城市也没有亲戚,她只信任冯杨两个朋友。

    杨一楠回答说时晴你就放心吧,孩子就由我照顾,只要你不怕将来我把你儿子给抢了。

    说是由她照顾,其实最后还不是落实到冯白头上。

    杨一楠新官上任,事务繁杂,当天晚上就带着办公室小毛,和甘总、金工一起飞去了外地省会。在哪里住一晚上后,还得驱车一天去h6项目组,把项目构架搭起来。

    金工果然是大神,很快就拉起了一个技术团队,项目近期就会铺开。

    这一来一回就得三天,完美错过了两个孩子的三模。

    冯白在家里又当爹又当妈,照顾两娃的生活,对小雨进行心理辅导,还得去上班,忙得飞起,自然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过问时晴和关飞离婚的事。

    那么,关飞现在在干什么呢?

    关飞在找工作,这次是找正经工作。

    妻子要和他离婚的事情让关飞感情复杂,一是伤心二是失落三是……恐惧。

    说句实在话,妻子很美,美得让人心醉,他是爱她的,非常爱。这份爱并不因为一起生活二十多年而消磨,而疲劳。

    至于恐惧则是他已经习惯了和时晴在一起生活,习惯了由她安排好一切。他无法想象,没有了时晴的日子会是什么样,那是空落落的吗?

    时晴的律师打电话给他说是要谈离婚的事,关飞一怒之下把号码给拉黑了。

    他要自救,是的,得找个工作,老白说得对,我听老白的绝对没错。

    可是,在如今这个世界,工作是好找,钱也好赚,但却并不适合他关大老爷。

    比如工地上的小工,每天怎么也得三百多块,问题是你得有力气啊!而且,堂堂亿万富翁去干这个,体面呢?

    要干就干白领,在办公室你一坐,干干净净,汗水都不流一滴就能把钱挣的那种。这样,大家面子上好看,时晴也会开心的。

    进入人力市场,关老爷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受欢迎。首先需要的是文凭,至少大专。你老关一个高中生,人家理都不会理你。

    还有,你有什么技能,有证吗?会计师从业资格证、施工证、大学英语六级证书……没有你当什么白领,想白领薪水吗?

    什么,你已经四十多岁了,对不起,我们这里只招三十五岁以下的员工。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中年危机吧?”忙了一天,关飞气呼呼地坐在大厦旋转餐厅的顶楼,看着城市的风景,吃着八百八十八块一位的自助,心气不顺。

    我这么有钱,我特么的还危机了,好古怪的体验。

    吃过晚饭,腹中有食,心情好了许多。

    关飞想起以前艺术界的朋友,先给一个画廊的老板打了个电话:“喂,林姐,我是关飞。”

    “啊,飞哥啊,你好你好,上次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最近有什么好作品,送几副到我们这里来挂着,说不定还能找到识货的人呢!所谓,知音难觅,好东西是不会被埋没的。什么,没有,真让人失望啊!对了,飞哥,我这里刚签了一个书法家,有几个条幅想让请你鉴赏,你可是我市有名的大书法家,只有你能看出好坏,什么时候约一下。”

    关飞说我现在挺忙的,对了,林姐,有个事情想问问你,你那里还请人吗?我想找个工作,能不能在你手下混点生活。

    那个林姐一听,立即就变了语气。

第一百九十章 人情冷暖

    像林姐所办的这种画廊的运做方式比较独特,属于小圈子内的交流。

    首先,办这种画廊的人本身在艺术鉴赏力上就有一定造诣,并和艺术家们私交甚笃。于是,就由她出面开办一个画廊,和艺术家们签定长期合约。

    一旦画家和书法家们有了作品,都要送去画廊展览、交流。

    她会不定期举行沙龙和画展,邀约市里的富商大贾出席,并向他们推荐艺术家们的新作。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艺术品这种东西的价值挺自由心证的,价格也比较乱。各花入各眼,你喜欢了,那就是价值千金,不喜欢那就是只值一钱。

    关飞是林姐刚发展的会员,她知道老关小有家产,又喜欢附庸风雅,正琢磨着推几副作品。

    不过,就这么直接让人买画儿未免简单粗暴。做文化生意得讲究一个体面、风雅,搞得像菜市场里的商贩那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来我往,未免没有big。

    于是,林姐表面上把关飞当成所谓的书法家供着,一口一个关大师喊着,并热情地邀请他驻站“飞哥最近有没有新作品啊”“要不,送几副过来放我这里,说不定能碰到有缘人给买了去。”“不不不,飞哥你是大艺术家,谈钱俗了,不过,艺术品还是要拿出来交流的,养在深闺无人识未免明珠蒙尘。”

    至于关飞的狗爬字拿过来有没有人瞎了眼睛买回去,林姐就不管了,反正又没有成本,大不了扔在一边吃灰。

    她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想把关飞哄到画廊去,让他花钱,花大钱。

    据林姐观察,这个关飞关老爷挺有钱的,而且脑子简单,好面子。只需说几句好话,一堆高帽子送过去,马屁拍得山响,要让他为自己的弱智买单并不难。

    现在画廊的一个条幅,只要作者挂了一个地方书法家协会或者美术家协会会员的头衔,轻易就能卖出十几万的天价。

    而她则能拿五成的提成,说穿了,林姐就是个掮客。

    关飞这个潜在大客湖人她已经盯了很长时间,现在人家竟然想到自己这里来打工……等等,这究竟是怎么了?

    林姐:“到我这里来上班,混点生活?我这里庙小,可请不动你这尊大菩萨。飞哥你多有排面,这种事情不好开玩笑的。”

    关飞:“林姐,真不是开玩笑,我闲得无聊,确实是想找点事做。”

    林姐:“合作?”

    关飞:“就是打工啊,我帮你打下手。”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虽然这个行当自己有点兴趣,可手头的钱都被时晴拿去买房,根本就没有活动资金。再说了,如果自己当老板,说不定会被时晴误会是瞎折腾,也距离他找回生活的力量,做一个有担待有责任感的男人的初衷甚远。

    林姐:“打工啊,咯咯,飞哥你这么一个大艺术家怎么可能打工?”

    关飞:“真是想找份工作,林姐,你也知道我在艺术鉴赏上能力是很强的,我马上就会加入书法家协会、茶艺协会,将来还有可能加入文联,进了你的画廊,业务上你放心。至于待遇方面,也不要太高,给点茶水车马费,给我一万块就可以了。”

    林姐小心地问:“飞哥你最近个人财务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有,说出来,大家都是朋友未必就不能帮上你。”

    关飞感慨:“个人财务上倒是真出了点问题,我家前一段时间不是刚买了房子吗,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手头连吃饭的钱都没有,郁闷死人了。现在,我老婆又在和我闹离婚,她见不得我游手好闲,我想了想,还是得找个事情做,看能不能挽回这桩婚姻。”

    是的,现在自己手头只剩六七万块。六七万能派什么用场,买两件衣服就没有了。至于每个月那几十万的房租,估计时晴也不会给自己。

    关老爷感觉前所未有的穷。

    林姐这下全明白了,或者她以为自己明白。

    作为一个离过几次婚的女人,离婚官司门清。

    这个关飞以前是有钱,人也大方。可是,以他这幼稚的性格,一旦离婚,绝对会被人净身出户,变成一个穷光蛋。这不,现在就穷得没有饭钱,要来我这里求职。

    关飞从一个大金主变成打工仔,林姐态度就变了,淡淡一笑:“关飞,不好意思,我这里地方小,平时只留一个人看店,实在没有活儿给你,你还是另外找人吧。”

    关飞急了:“另外去找,现在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的,我已经找个好几处了,都没合适的。咱们不是朋友吗,你得给我安排了。就这样,等下我就过来上班,一万块一个月,你还得给我交五险一金。”

    自从拆迁暴发之后,他已经习惯了别人恭维的语气,说起话来未免带着命令的语气。只可惜他忘记了,别人以前对他好是图他的钱。现在他没钱了,这个世界立即撕去了温柔的面纱。

    林姐平日也是颐指气使惯了的人,顿时心中不快:“关飞,我想你要明白,现在你在求我,先不说我并没有打算雇佣你。就算我雇了你,咱们也是上下级关系,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求人都有个求人的样,你这是在勒令我吗?还一万块,你觉得你有什么能力能拿到一万块一个月?”

    关飞也急了,反驳:“我凭什么不能拿到一万块,我是艺术家。”

    “哈哈,哈哈,艺术家,呵,我忘记了你是大艺术家,钱喂出来的艺术家。”林姐不客气地说:“关飞,以前大家之所以恭维你,那是因为你有钱,能够为大家带来利益。几十万一副的画儿,你买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样的顾客谁不爱?可是,你现在不是没钱了吗?你又凭什么要让我把你捧着拱着,你是我什么人……对了,你不是还放了几张书法在我这里吗?实话对你说,那就是小学生的字。不,比小学生还不如,我会快递还给你的,以后别联系了。”

    和这种没有任何价值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

    电话被挂。

    关飞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他暴跳如雷。

    再次拨打林姐的电话,结果惨被拉黑。

    我的字写得真的不堪入目吗?

    关飞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了,他从路边的行道树书上折下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起来。

    他运笔如飞,立即引起了旁边一个卖水果的贩子的注意,那人津津有味地看着。

    看到贩子看得入神的样子,关飞找回了自信,问:“这个兄弟,我写得怎么样?”

    水果贩子扑哧一笑:“我用脚夹支笔都比你写得好。”

    关飞:“不能啊,他们都说我写得好,有大师风骨。”

    小贩:“这位叔叔,你四十多五十的人了吧,自己的字写得好还是坏,心里没数吗?”

    关飞又定睛看下去,丑,真丑。

    顿时羞的满面通红,把树枝一扔,失态地大叫:“骗子,他们都是骗子……他们都想骗我的钱!”

    ……

    一个谣言在关飞所处的“文艺圈”里以长了翅膀的速度扩散开来:关飞马上就要和太太离婚净身出户,据说连饭钱都没有,住大街了。他现在正在到处找工作,挺难缠的,大家小心被他给赖上了。

    只半天时间,关飞就碰了几次壁。

    “喂,茶艺协会的老孙吗,我是关飞啊。”

    “啊老关,你好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老孙,我想找个工作,你那里缺不缺人。别误会,我没别的事情就是闲得无聊,想有个事业。”

    “老关,咱们就是卖茶叶的,这算什么事业,你会电脑吗,懂得网店运营吗?不会……那你能不能冒充女孩子和人微信聊天……别担心,我们这里有个程序可以把语音转化成女声。你只需要给对方聊聊天,说你有个外公,在老家有座茶山需要继承。你每天发发自拍照给人家,说你在帮扶困难儿童,在搞慈善,然后让他买茶……什么,你说这是犯法,这犯哪门子法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公平交易……你少来这套,还报警,报你妈的……关飞,你他娘都穷成这逼样还给老子来这套。什么艺术家,艺术你个鬼,你没钱了谁认你。哥奉劝你一句,还是回家去跟你老婆闹,看能不能在离婚的时候多分点财产。你不去找你老婆,不去找律师,反出来找工作,你究竟是傻呢还是傻呢?拉黑你这个啥比!”

    关飞气得浑身发颤,气得嘴青面黑。

    同样的遭遇他又经历过几次,往日那些艺术家和老板朋友们,此刻都翻了脸,变得面目可憎。

    他实在是没力气了,也饿了,就进了一家饭店,点了两个小菜,一边叹气,一边慢慢品尝菜肴。

    饭店是一家百年老店,规模颇大,很雅致,古典式装修。

    店里的大师傅都是名厨,以传统菜闻名,价格自然不菲,人均一百六。即便如此,每到饭点都是一座难求。需要预约,需要是会员。

    正是晚饭时间,高朋满座。

    关飞早就办了会员,因为是一个人,就被优先安排在底楼靠着收银台的位置。

    正气呼呼地吃着饭,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急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对着柜台里那个像老板模样的人喊:“爸,糟糕了,周大师傅今天病了,没办法过来。”

    老板脸色大变,急道:“说好了的怎么就病了,你也知道今儿这一席的客人非常重要,难道你就不能劝周大师傅坚持一下。他也不需要亲自动手,就做在旁边指挥其他人做就是了。”

    姑娘哭丧着脸:“如果能坚持就好了,问题是人家坚持不了。周大师傅突然爆发性肝炎,你说能让他来厨房吗,把人给传染了咱们这店也别开了。”

    老板急得直顿脚:“早不得病晚不得病,周师傅偏偏今天得病,还得的是肝炎,这事闹大发了。我我我,我该如何向人家交代啊……人家点了名要吃网油卷,这种外地名小吃,本地哪里有人会做,这不是为难人吗?”

    那姑娘:“可人家余导演点了名要吃,说是听说咱们饭店的周师傅是他老乡,也会做,这才定了座,你能有什么办法?”

    老板气苦;“这怎么跟人解释啊,我牛皮都吹出来了。”

    姑娘:“没人会做那就不做呗,跟客人说一声,人家也是讲道理的人,不会为难咱们。”

    是啊,不就是一道菜没办法做,多大点事儿。

    老板怒道:“咱们这里打的牌子就是正宗常州菜馆,连这种典型的常州小吃点心都做不了,说出去有脸吗?现在正是咱们店挂非遗牌子的关键时刻,得罪了里面的几个爷,给人留下坏印象,这事不就黄了吗?看你干的什么事,你就没让我省心过。”

    姑娘:“事情都摆在这里,爸你也怪不到我头上,你这人就是,一遇到事情不想着如何处理,只顾着骂人。”

    父亲是个怪脾气,女儿脾气怪,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掐了起来。

    关飞在旁边听着,这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个老板姓丁,祖籍江苏常州,一家人百年前移居于此,开了这家饭馆,以卖常州菜著名。最近,市里正在评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美食评定,评上的要授牌。

    像丁老板这样的人,钱他不缺,事业也红火,好的就是个面子。如果能够评上,也算是为祖上争光,为常州菜长脸。

    这个活动是市里文化宣传部门搞的,其中有几位领导此刻正在陪余导演在楼上雅间吃饭。

    余大导演何许人,那可是文化界的大拿,他是华裔导演,所拍的几部影片有很大的国际影响力。

    这次回国到我市参加一个文化活动,要逗留三天。

    华人喜欢吃,余大导演在偶然的机会听接待他的人说起这家酒楼主打常州菜,且非常正宗,就欣然而来,并点名要吃网油卷。

    他也是常州人,在那里生活到十二年才移民国外,现在就想吃点家乡的味道。

    丁老板接到预约之后知道这是一个光宗耀祖的好机会,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可凡是就怕意外,万万没想到,厨房里执掌面点小吃的周师傅得了肝炎,从此退出厨艺圈。

    这家酒楼分工很席,又三个主厨,个人负责的方面也各不相同。至于丁老板,他也是各中好手,关键时刻也能顶上去。

    只是,问题就出在分工上,别的菜还好说,这面点却没人会。、

    至于起其他饭店借人也借不到,本市人喜欢茶餐厅,喜欢粤菜,常州菜却独此一家。

    市里对余大导演参加的这次文化活动挺重视,人家点名要吃网油卷你却拿不出来,这就尴尬了。

    将来拿不到非遗牌子不说,还会弄坏饭店名声:你说你是正宗常州菜,结果连点心都做不出来,你这不是骗人吗?

    两父女一想到这里心气就不顺,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

    姑娘:“爸,你骂我也没用,客人都坐在那里了,等下就得上点心,你说吧,该怎么办?你还说你家学渊源,是名厨,你连点心都不会做,怪得了谁?我看你这个常州菜师傅就是个水货。”

    “放屁,常州菜博大精深,我不可能什么都会。再说了,中餐中不是有红案和白案之分吗,我就是个红案。”说到这里,丁老板丧气:“实在不行,让其他两个师傅勉强试试……哎,别看这玩意儿只是点心,可最考较厨师对火候的把握。而且,其中几个手法看起来简单,却需要一双灵巧的手,一般的学徒至少得练两年才能上手。这倒点心,除了吃味道,其实吃的就是卖相……隔巷如隔山……哎,实在不行,我亲自动……哎,这可怎么好啊……”

    他一连叹了几口气,又急又怒。

    关飞在旁边吃着饭,两父女的争吵一字不漏地落到他耳朵里,也被他们闹得心中发慌。

    他心情正恶劣,不觉骂道:“吵什么吵,偌大的地球还放不下一张安静的饭桌?要吵你们出去吵,什么呀,不就是一份网油卷,说得好难似的。”

    丁老板见客人不快,忙赔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吵着你了。客人,要不今天这顿饭免单。”

    此人到是豪气,关飞的气消了些:“不用,不用,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要免的要免的。”丁老板还在不住地道歉。

    旁边,姑娘却恼了,眼睛朝关飞一瞪:“什么不就是份网油卷,说得好难似的,没错,就是这么难。这虽然只是一份点心,可没有两年的手上的工夫做不好。你这是看人挑水不吃力,外行人。”

    不知道怎么的,她看这个中年矮子非常不顺眼。

    关飞吃她呵斥也不服气:“我怎么就外行了,多简单的一份点心,当谁不会做似的,我……”他刚要说我前几天才在视频上看着这道菜的做法,不复杂呀!

    丁老板眼睛一亮,问:“同行?你会做网油卷?”

    关飞:“会,但是……”但是以前没有上过手,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咦,等下回医院我干脆买了材料试试,挺有趣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初操刀

    丁老板也是病急乱投医,立即打断他:“这位大哥,要不你帮小店做做,今天这顿算我请……哎!”这句话说完,他马上又意识到自己这是不情之请。

    看眼前这矮个中年人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也是个体面人,家境优渥,对免单这事可不在意,你让人家下厨,确实唐突。

    他马上又补一句:“另外还奉上一个大红包,大哥,小店实在遇到困难了,还请帮帮忙。”

    下手做菜,那还是算了吧,关飞只是对做菜有兴趣,但真要进厨房拿出来给客人,怕就怕要丢人。就推脱道:“这不合适吧,老板你还是另请高明,我就不献丑了。”

    丁老板的女儿刚才被关飞打断,心中本就不喜,看他眼神闪烁,立即冷笑:“不会做吧,你还胡吹什么大气,还说‘说得好难似的’有本事你做一个给我看看。”

    刚才说错,关飞今天吃了一肚子气,心情本就不爽。现在吃一小姑娘埋汰,顿时忍不了。他挽着袖子站起来喝道:“做就做,怕什么,材料都备齐了吧?”

    丁老板见他答应,大喜:“都备齐了,先生后厨请。”

    等到了后厨,迎面就是一股热气扑来。天气已经热起来,外面的温度已经达到三十,厨房里起码四十。

    可怜关飞娇生惯养惯了,出入都有空调,顿时浑身上下的毛孔张开,汗水如浆而出,热得几乎晕过去。

    里面的厨师和徒弟们正在忙碌,丁老板喊了一声:“小裴过来,你师傅得肝炎了,以后也干不了厨师,这位先生顶一下,你打下手。对了,先生怎么称呼……关飞关先生……”

    看到摆在面前的原材料,关飞突然有点发蒙,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丁老板的女儿小丁看关飞越发不顺眼,冷笑:“怎么,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这是在忽悠我吧?”

    关飞没办法,只得拿起菜刀,口中道:“谁忽悠你啊,值得吗,我这不是热得受不了吗?小裴,帮我擦下汗水。”

    网油卷的原材料是猪网油、瘦猪肉、火腿、香菇、墨鱼、葱白。网油已经撕开,浸泡在水中,下一道程序是将瘦猪肉、火腿、香菇、墨鱼、香葱白段切成丝。

    关飞没有办法,只得拿起肉开始切丝。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生涩,渐渐地变得麻利起来。

    只见,那些肉丝一条一条从刀口处跳出,都细如发丝,根根匀称如豆芽。

    丁老板一看,眼睛立即就亮了。

    中餐不同于西餐,不同的菜不同的用途要用不同的刀,切肉是一把倒,切蔬菜是一把刀,切片一把刀,切丁又是一把刀那么麻烦。好的中餐厨师,一把菜刀就能搞定一切。当然,你非要用普通菜刀去剁猪大骨,那就没办法了。

    所以,只要菜刀一上手,你就能直观地看出这个厨师手艺的好坏。

    顶级的厨师能够把一墩豆腐切成头发粗细的细,这就是淮阳菜中有名的干丝,。

    这家饭店的菜刀都比较大,面积像是一本杂志,可提在关飞手里轻巧得如同绣花针。没错,简单地切个肉丝,就好象是在穿针引线,举重若轻,其中还带着一种特有的韵律,看得人心中竟是畅快无比。

    很快,肉丝和香菇切完,接着是葱丝。

    所有的材料都合在一起,在加上鸡蛋和枣泥豆沙和一起,红红白白,煞是好看。

    光看关飞的手法,丁家父女就知道这菜有了。

    就关飞所展现出来的刀工,至少有二十年以上功力,说不定还是童子工。这人是个行家,是个老厨师。

    只是,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一般来说,厨师长期握着刀柄,右手虎口还有食指左侧应该有厚实的老茧才对。可这位关飞先生的手嫩白如豆腐,刚才一番用力,虎口竟被磨得发红,这就让人理解不了。

    他们那里知道,关飞同志在一周以前十指不粘阳春水,从来没有下过厨房。为了和照顾生病的妻子,为了修复夫妻关系,他才平生第一次握起了菜刀。

    说来也怪,在拿起菜刀的瞬间,他有种古怪的感觉,就好象这刀变成他身体的一个部分,指哪打哪儿。食材在他刀下非常听话,像切成什么形状就能切成什么形状,想切成什么尺寸就且成什么尺寸,他很享受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有的时候关飞就在想自己前世说不定是江湖中的刀客大侠,雪山非狐、胡家刀法、胡一刀,自己骨子里就带着技能。只不过,法律社会,没有行侠仗义的机会,只能下厨。

    他不但刀工出色,双手也变得分外灵巧,感觉解锁了一项新技能。

    馅料和好后,接下来就是用网油将其包成春卷模样,裹上干淀粉。

    只见他肥胖的手指轻若无物,一触及收,转眼十几个卷就裹成。再看他的手指,竟干净得如刚洗过一般。

    再接着就是下油锅炸。

    关飞一边做,一边对旁边的小裴说:“这道网油卷的关键是火候,不能过火,否则一炸焦就会带着苦味;但是,炸的时间也不能太短,否则就不能起酥。那么,该怎么掌握呢,等到油温到六成,然后换小火慢慢炸,直到皮变成淡淡的金黄色,油温把馅料的香味勾出来。”

    这些都是他在网络美食视频看到的。

    自从开始学习厨艺,关飞对这活儿突然有了强烈的兴趣。

    中年无所好,惟爱食与味。

    妻子不理睬他,在赔护的过程中,实在无聊了他就没日没夜的看视频,看得饿了,就跳起来跑厨房里照样做一份。现在病房的厨房里堆满了各色食材和天南地北的调味品,到处都是油烟味。

    道理很简单,油温六成,可什么程度才到六成热,这都靠经验。中餐中大的问题是没有数据标准,不像西餐,直接告诉你需要多少摄氏度,这道工序需要做几分钟。

    因为,一个好厨师全靠实操,全靠无数次反复实验。

    不然,就算把所有的程序告诉你,刚开始上手去做也得砸锅。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所谓大师还得能侃

    “关先生,还没有熟吗?”看着油面上漂浮的网游卷,丁老板着急地问。

    看炸出的这一锅东西,金黄灿烂,饱满有型,卖相还真是不错,应该是成了。

    丁老板已经肯定这一点,当然,他也不至于像一般小说中写的那样被香味引得唾沫长流腹中雷鸣。厨房里其他厨师都在做菜,千百种味道混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味道究竟如何。

    余导演那边的酒席已经到了尾声,人家不停在催点心怎么还不送来。

    这让丁老板心中焦急。

    关飞:“这菜急不得,要几分钟时间才行。”

    “那么,我问你究竟熟没有?”

    “熟是熟了,但温度……”

    “熟了就好。”丁老板可管不了这么多,直接下了漏瓢,起锅,装盘,然后端起盘子就朝外跑。

    “等等。”关飞抓起一大把白糖就撒在上面。

    “放这么多糖?”

    “提味。”

    “对对的,提味。”

    关飞今天是第一次做网油卷,内心中其实还是有点不塌实,也跟了上去,想看看食客的反应。

    余导演的酒席在二楼雅间,因为是公务接待,又有规定,其实吃得很简单,八个人八个菜,都是家常小菜,价格便宜。但是,家常菜非常考验厨师手艺。比如你起吃川菜,你不点个回锅肉,却偏偏要上厨师给你上麻辣海鲜锅;去吃苏帮菜,不点腌笃鲜,却让人厨师来一份黄焖羚羊,象话吗?

    看得出来,余导演很会吃,而且点的都是地道的家乡味道。

    余导演大约七十岁,是个精精瘦瘦的老头。

    看到丁老板端过来的网游卷,眼睛一亮,用常州话说:“可算做好了,这道菜我想了几十年了,哎,终于在有生之年见着,好好好。”

    说罢,就夹了一块,咬了一口,细细品尝。

    瞬间,他就眯缝了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好好好,馅料软糯香甜,网油已经在高温中彻底融化。动物油脂把枣泥和豆沙的香味恰倒好处地勾出来了,浓郁浑厚。不过,吃多了也腻,但是,又有葱丝和蘑菇的中和,让人心中顿时清爽。味觉层次丰富,每细品一次,都又不同的味道。”

    与席众人都笑:“余老,这下你的心愿总酸是得到满足了吧!”

    余导演感慨:“想不到在这里吃到儿时的东西,谢谢师傅,谢谢师傅。”说罢,他就站起来朝丁老板一鞠躬。

    丁老板得了他的夸奖,心中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连连回礼,笑着说:“我只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可不是厨师,要谢你就谢关大师吧!”

    他把关飞推了出来。

    关飞一愣,关大师,我什么时候成大师了?

    丁老板介绍说,这位关大师是业界有名的淮阳菜大师,家中三代都是做菜的,六岁上厨,十二岁就主厨师,做过二十年星级大酒店的行政主厨。前一段时间因为做得累了,退休养老。时不时来鄙店带带徒弟,今日听说余老要吃网油卷,他一想佩服你的才华,特意过来操刀……云云。

    在他口中,关飞简直就是淮阳菜开派宗师,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丁老板之所以这么吹嘘,主要有两个目的。其一,为了拿到非遗的牌;其二想是借余导演为自己的饭店扬名。

    果然,席间就有一个晚报的记者,开了录音笔,又拿出手机飞快地写起了稿子。

    关飞刚开始的时候被丁老板夸奖得还有点不好意思,渐渐地,他就得意起来了,把背了手,把胸膛挺得老高,一副老成持重,渊停岳屹的宗师气派。

    这做菜又有什么难的,不完是把原材料切好,搭配好,煎炒烹炸蒸煮炖烤烧,掌握好火候和配料比例就是。

    连我都是大师,这大师也太容易了吧。

    突然,余导演眉头一皱,对关飞说:“关先生,你这道点心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关飞和丁老板心中同时一惊。

    难道这道网油卷什么地方不对或者不正宗?

    关飞:“余老您请讲。”

    余导演:“你这点心上面撒了一把白糖,有点腻啊!而且,大油大糖对身体健康不好。我记得我小时候吃的网油卷上可没有糖。”

    这话一说出口,丁老板微惊,疑惑地转头看着关飞。

    关飞有点蒙,可转念一想,立即明白其中的缘故,心中笃定,笑吟吟地问:“余老是什么时候出的国?”

    余导演:“六十年代吧,怎么了?”

    关飞又问:“那么,我再请问,这道网油卷是什么年代被发明的?”

    余导演:“我还真不知道,自古就有吧。”

    “那就对了。”关飞点头,侃侃言道:“我们国家也就是最近三十来年才发达起来,在以前其实老百姓都是很贫困的。就拿余老小时候来说,正好碰到自然灾害。别说白糖,菜里有点油水,就算是过年。所以,那个年代的网油卷都是没有糖的,其中的甜味全靠枣泥。”

    余导演叹气:“是啊,那年代什么东西都要凭票供应。做衣服要布票、买肉要肉票、就算给地里下肥料也得要粪票,又从哪里去找白糖?”

    关飞:“不但六十年代,从六十年代往前推一百年,国家和百姓都是很穷的,下一次馆子必须要吃够本。所以,馆子里的菜的油水都非常足,这才有浓油赤酱的说法。只不过,到了现代,大家注重养生,才知道大盐大油骺甜对身体不好。而且,说句实在话,很多传统菜味道其实都是不好的,真原滋原味按照古方做出来,不是太好吃。现在的许多传统名菜都是经过改良的,符合现代人的口味,符合健康养生的道理。”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不但在座众人,就连丁老板也连连点头。

    “原来这样,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余导演感慨:“是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在改变,关大师你这道点心虽然比我童年的味道甜,但却是真正的常洲味道。当年,我离开家乡去国外大拼的时候,母亲送我去码头的时候,就做了好多网油卷让我带在路上充饥,说里面油水足,管饱顶饿。为了这道点心,她老人家把家里一个月的油都用光了,豆沙是亲手做的。如今,母亲已经过世二十多年。多少次,我都梦见她老人家将一口点心塞进我嘴里,说,娃呀,你要争气啊,好好干,不要偷懒,力气用了又会回来,老天不会亏待勤快人的。今天,我吃的这道正宗的网油卷,虽然放了很多糖,很甜,可母亲当年手里如果有糖,肯定会全部撒上去的。她把所有的苦都吃光了,只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甜蜜。”

    说到这里,余导演的眼眶湿了,握着关飞的手不住摇晃,“关大师,谢谢你,真的很感谢。”

    丁老板适时拿起手机不停拍照。

    关飞得意地像是要飘起来,心中暗想:所谓大师,除了要会做菜,其实还得会侃。

    所谓的侃,其实就是包装和推销。

    自己生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是大厨师模样,一看就让人有食欲。而且,自己保养得不错,整天和文化人打交道,杂书读得多。腹有诗书气自华,想不糊弄住人都难。

    帮丁老板度过了这道难关,又打响了牌子,老丁对关飞自然是万分感激。不但免了单,还封了个大红包。

    对于钱关飞不在乎,但也不会矫情地推辞,一拱手:“好了,今天玩得有趣,就告辞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依旧是大宗师气派。

    丁老板心中暗赞,说:“关先生果然是个会玩的人,对厨艺有兴趣?”

    关飞:“喜欢吃,也喜欢做,和许多大厨交流过。”

    丁老板:“以后关先生技痒,鄙店随时欢迎你过来一展手段,小裴还说要拜你为师呢!”

    关飞心中一动:“玩票有什么意思,要不你请我得了,我来主持你们的白案,人手不够的时候红案也可以顶一顶,我前段时间研究过扬州早茶,做的点心马虎能吃。”

    丁老板对关飞的厨艺和卖相是真的佩服,大喜:“太好了,太好了,关师傅竟然看得上我们这里,在下真心欢迎,待遇绝对是最好的。”

    关飞:“我家里还有病人需要照顾,我到你这里来做可以,但说好,朝九晚七。”

    “好,就这么定了。”

    于是,双方商定,关飞负责饭店白案,算是主厨。底薪三万,还有分红。如果一切顺利,年入能够达到七十到一百万。当然,按照职场的规矩他还有个试用期,要先干半个月再说。

    等到关飞告辞而去,丁老板的女儿也是欢喜:“爸,咱们这里总算有糕点师傅了,我刚才还在愁呢!”

    “这是个人物啊,得把人给招呼好了。”看着关飞的背影,丁老板对女儿说:“对了,我等下把关师傅和余导演的合影发给你,你去洗出来,挂墙上当做宣传。另外,做一张关师傅的大副照片挂店门口,在印上一行字,就介绍说他淮阳菜大师,拿过金勺奖什么的。”

    小丁姑娘:“可关师傅没拿过这些奖啊!”

    丁老板:“这不要紧,业界经常有美食大奖赛,让关师傅参加,拿一个就是。”

    “也对啊,以他的手艺,再加上爸你在圈里的人缘,得奖应该不难。”

    丁老板:“这次通过余老的宣传之后,咱们店挂上非遗的牌子不成问题,我们在努力一把,看能不能争取挂个米其林一星。要想上星,关师傅是关键。”

    米其林上星对一家饭店非常重要,要知道一座一线城市能够上星的也就三五家。

    这并不是说中餐不好吃,关键中式餐饮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个绝对的标准。前头说过,同样的一道菜,同样的工序,换一个人做,即便严格按照每到程序的数据标准,时间、油温、用料,不同的厨师做出来的味道都有很大区别,实在是有点玄,甚至带着神秘学的标准。

    不像西餐的菜式,已经彻底数据化。

    因此,评定的时候也很简单。

    不过,面点却没有这个问题。实际上,经过上千年的演变,中餐中的面点已经总结出了严格的标准和工艺。使用的面粉、和面应该和多长时间,馅料成分,所放调料多寡,都已经有了固定的标准,也好评判。

    这也是中餐中挂米其林星的有不少是粤菜和茶餐厅的原故。

    常州菜虽然属于江浙菜中的一支,但还是有一些区别,面点的花样非常丰富,当地人也喜欢吃面。那是因为,古代永嘉南渡时,大量北方人过江定居,也把北方的风俗和习惯带过来了。

    所以,以后饭店要想上星,白案面点师傅是关键的关键。

    父女两对关飞非常有信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 离婚开始时

    “终于找到工作了,我应该马上去告诉时晴。”

    从饭店出来之后,关飞兴奋得想要仰天长啸,仿佛回到十九岁那年。

    那一年,他刚从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家里穷得一匹,母子俩每天只有十几块钱生活费。他一心只想赚钱,幻想过包里塞满钞票的日子。

    一个亲戚给他找了在街道小厂做学徒工的工作,每月两百一十块钱工资。每天的活儿就是拿着一个小锤敲白铁皮,敲成一个水桶。

    只干了两个月,他就吃不了这种苦跑了。

    接下来几年,他没有一份工作超过两个月。有钱了,就去网吧打星际、打风云、打红警、打cs,没钱了就呆在家里看电视。反正一切有母亲的退休金,反正有时晴。

    直到后来孩子出身,直到家里的房屋、土地被拆迁,他摇身一变变成亿万富翁。

    其实,对于这个社会他是陌生的。

    是的,有钱人的世界并不是这个社会的真相。

    正如冯白所说,时晴之所以要跟自己离婚,主要原因是他的日子过得太颓丧了。

    时晴希望他能够工作,能够做一个有用的人,而不是躺在钱堆里慢慢腐烂。

    刚才丁老板和他谈得很投机,说是希望他能把白案顶起来,打响点心的名号。

    他的意思是,饭店下一季主推扬州早茶点心。实际上,他那里的常州菜和淮阳菜差别不大,都属于江浙菜系,很雅致。

    又问关飞会大煮干丝吗?

    关飞回答,大煮干丝的关键是切丝,其实挺简单的。

    又问,会三丁包子、蟹黄汤包吗?回答说,简单,太会了。

    肴肉呢?回答说,老丁,你问这个问题就是在侮辱我。

    ……

    其实,关飞懂个屁,他只是吃过很多次罢了。

    不过,对这事他很有信心,他知道自己在做菜上很有天分。很多菜只需要看人做一遍就会了,换自己动手,试过几次,就能达到极高的水准。

    “我是个天才吗?是。或许,我前世就是个国宴大厨,转世投胎之后还带着从前的记忆吧?”想到这里,关飞悚然而惊。

    好在现在是信息时代,任何一道菜只要你想做,在网上一搜,就能搜出几万甚至几十万条文字资料和视频信息,照葫芦画瓢就是了。

    一路上,关飞拿着手机查扬州早茶的资料,晚上就去把原料买了,明天一大早就做给时晴吃。那些点心对病人的身体很有好处的,只不过都是碳水化合物,吃多了容易发胖。

    当关飞兴冲冲回到病房的时候,却被一个戴眼睛的,穿着白衬衣,扎着领带,好象卖保险一样的中年男人挡驾:“请问你是关飞先生吗?”

    “对,我是关飞。”关飞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谁?”

    中年男人微笑地说:“我是永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叫赵留庚,你可以叫我赵律师,专门负责时晴女士和你的离婚案子。”

    “离婚……啊,不!”关飞惊叫一声就朝病房里闯:“时晴,时晴,你是疯了吗,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赵律师伸手拦着他:“不好意思,你不能进去。”

    关飞大怒:“我怎么就不能见去了,里面是我老婆,我要照顾病人。”

    赵律师:“我的委托人时晴女士说了,她现在病得很重,而你则天天过来纠缠,对她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所以,我所申请了法律禁止,在时女士病愈之前,你不能和她见面。”

    “什么伤害,时晴,我哪里伤害你了?”关飞怒了,扯着脖子对着病房里就吼起来:“时晴,你说我懒惰没有担待,可这一段时间,我每天给你做饭,给你洗衣,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我这辈子就没有对人这么好过,我伤害你了吗?做人可得讲良心。”

    他这一吼,立即引来病人和护士的围观,在走廊上指指点点。

    病房里静悄悄的,时晴没有说一句话。

    赵律师:“关飞先生,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性格暴躁的人,现在你大吼大叫就是对时女士的一种伤害。是的,你是照顾时女士的饮食起居,但是,别忘了,那是你们婚姻存续期间你作为一个丈夫应尽的义务。可是,你的照顾并未能使时女士感到愉快,在法律上,精神折磨也是一种伤害。我受时女士委托,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你看看,如果没有疑问,请你签字。”

    他以前和时晴所供职的集团公司打过无数次交道,专门处理劳务案子,双方很熟悉。

    时晴这个离婚案不复杂,不外是财产分割,子女抚养问题。按照时晴提出的条件,家中财产一人一半,孩子随母。

    本来,这个案子找律师楼的其他人就能接了,没必要由他这个大律师亲自出马,不过,时晴的面子摆在那里,说不得要亲自出马。

    当然,时晴开出的律师费也非常优厚。

    赵律师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自他出道以来,还没有输过官司。

    听到他冷冰冰地来这么一句,一想有点懦弱和温和的关飞顿时恼了抓过那分协议就扯得粉碎:“签签签,我签你的鬼,滚蛋!”

    赵律师也不生气:“既然不能协议离婚,那只能走法律途径了。关飞先生,你很快就会接到法院传票,咱们按照法律程序走就是。另外,我提醒你,我的的委托人时晴女士态度很明确,不接受任何调解。就算你不肯离婚,等到法院半年的冷静期结束,就会直接硬判的,希望你从现在开始不要骚扰我的委托人。现在应该离开的是你,而不是我,希望你能明白。”

    “另外,在补充一点。时晴女士这次流产和关先生你有直接关系,你对她已经造成了人身伤害,是家庭暴力,是虐待。如果再硬闯病房影响时女士的康复,我就要提请妇女儿童保护会介入了。”

    他这么一说,关飞顿时慌了神。

    人常说打离婚闹离婚,好象离婚很严重很复杂似的,其实这事说起来非常简单。

    如果夫妻二人没有经济上纠葛,比如有共同债务,有按揭房,有子女抚养权需要争取的话,只需要简单地做个财产分割就成。

    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先厘清家庭财产中拿写是婚前财产,那些是婚后共同财产。婚前的各自带走,婚后的一人一半。

    分清了,大家写一分离婚协议,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就是所谓的协议离婚。

    如果因为财产子女抚养问题产生疑义,各执一辞,达不成协议,那就只能上诉,由法院判决了,这叫判决离婚。

    关飞立即知道这事麻烦大了。

    他和时晴结婚二十来年,已经不存在婚前财产一说。所有一切都是婚后,那么,最后的结果是所有房产一人一半,孩子判给时晴。

    财产对关飞来说无所谓,到了他这样的身家,又不从事任何经营活动,纯粹的食利阶层,钱只是一个数字。五十套房子和二十五套房子,都是一样的生活水准。

    他已经习惯了和时晴在一起,说是爱情也好,说是亲情也好,说是纯粹的依赖也好,反正他无法想象离开了时晴自己该怎么办,那样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不离婚不行啊。

    正如刚才赵律师所说,就算自己不同意,她完全可以走法律途径。自己有错在先,给妻子造成了身体和心灵的伤害,法院会倾向于同情女方的。

    不行,不能这样。

    关飞又扯开了嗓子对着病房里喊:“时晴,不要离婚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是是是,我知道你见不得我游手好闲,我知道你见不得我无所事事地做造粪机器。我这不是在改吗,我已经找了个工作了,我明天就回去上班。不为钱,我他妈就没缺过钱,我只想活得有个精气神。”

    赵律师皱了下眉头:“关先生,时女士要休息,希望你不要骚扰她。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突然,病房里传来时晴的声音:“赵律师,让他说下去。”

    关飞大喜:“时晴我真找到工作了,知道吗,我现在是个厨师了,你知道我做菜很好吃的,我一拿起菜刀就是个天才。”

    “厨师……”

    “对对对,行政主厨,《太湖居》知道吗,我现在是扬州茶点的行政主厨,淮阳菜大师,大师知道吗……很牛的!”

    “《太湖居》行政主厨,早茶……哎……”里面传来时晴幽幽的叹息:“关飞,你还是改不了爱说大话的毛病,你走吧!”

    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失望和伤感。

    时晴是集团公司高管,不知道出席过多少次商务接待。《太湖居》她去过,也知道那里的规格非常高,属于本市有名的几家江苏菜的高档饭店。当然,价格也是不菲,人均两百。坐下来,随便点个素菜就得管你要八十八块。

    没办法,人家牌子响,厨师都都是金牌主厨。

    你关飞什么人我难道还不知道,以往在家连碗都不洗。这才拿起菜刀几天,就吹牛被人请去当行政主厨?

    关飞:“时晴,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不,我不会相信你。”时晴说:“赵律师,请把这人赶走,我要休息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拜师的门道

    冯白接到关飞的电话正是周六晚上七点。

    大头问冯白现在在哪里,小雨在旁边没有?

    冯白说,这不是废话吗,我一居家男人,又没有私房钱,不在家里玩手机还能去什么地方浪?怎么,想起哥哥了,你发个红包给我,我马上过来找你。实话告诉你,我连打车的钱都被杨一楠给刮地皮刮光了。杨一楠,特么的就是黄世仁周扒皮。

    怎么,想儿子了,小雨后天就是三模,正在刷题呢!

    关小雨此刻正坐在一张小塑料凳,趴在茶几上做数学题。大约是题目实在太难,他做得满头黑线。

    偌大一张茶几上全是书和作业本,已经放不下一只安静的茶杯。

    不但茶几,就连沙发和窗台上也都是复习资料。

    园园的房间里同样如此。

    以前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时候还感觉不出来,现在两个娃,放眼看去,除了书还是书,挤得厉害。

    说到这里,冯白转头喊:“小雨,跟你爸通话。”

    关小雨:“没空。”他的食指还是疼得厉害,缠着的创口贴已经被墨水染成黑色。

    冯白倒有点不好意思,对电话那头的关飞道:“大头,孩子正在做作业。”

    关飞压低声音:“老白,你出门到楼下接电话,我有要紧事跟你说,不能让孩子听道。”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冯白吃了一惊。

    下楼之后,他意识到今天这通电话估计和这两口子闹离婚有关,便和关飞连上了视频。

    视频那头,关飞已经回到了他面积大得让人恐惧的大平层里,正满手面粉地忙碌着。

    在那二十平方米的大厨房的灶头上已经放了蒸笼,热气腾腾。

    关飞说了今天的情况,又道他正在练习做扬州包子,明天就要去《太湖居》做主厨,负责白案。因此,他从医院回来之后一口气买了五十斤面粉,还有一大堆各色原材料。

    说起妻子和他闹离婚的事情,关飞一脸急噪,嚷嚷着说,老白,我们两家什么关系,咱们是铁哥们儿外带亲家,亲上加亲,难道你们忍心看到我这个家庭就这么散了?

    冯白是西南地区人氏,按照老家风俗,如果认了关小雨做干儿子,他和关飞夫妻就是干亲家。

    他听到这里,大吃一惊,说事情到这一步了,这事还得你们两口子多多沟通,外人已经插不上手了。

    又埋怨关飞,道,大头,老白以前跟你分析时晴之所以要和你闹离婚,其实你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则,贫贱夫妻万事哀,你们两口子那么有钱,生活上也不会有什么磕磕碰碰。她最讨厌你的一点就是你无所事事,过着醉声梦死的生活。你也答应过老白要去找个事情做,这很好。

    找工作就找工作吧,你只有高中学历,年纪又摆在那里,确实找不到什么好的职业。可是,对你来说,干什么都不要紧,只要在做就是了。哪怕是一个普通文员,说难听点,哪怕就是个保安,那也是走出了重要的一步,时晴也会很高兴的。

    你看我老白,现在都干上搬运了,杨一楠不但没有觉得面子上有丝毫的过不去,反为我感到骄傲。

    冯白补充一句“我虽然是搬运,可我收入高呀,五万一个月晓得伐?我除了做搬运,还兼司机和会计,我一专多能。”

    “大头,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骗时晴说你做行政主厨啊!她这人我最了解了,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

    关飞怒了:“你的意思是我骗人了,我真的是行政主厨,我还在带徒弟呢!”

    在大家视频通话的期间,他一直在和面。当然,用的是一台和面机,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反正他家厨房大,也不占地方。

    从和面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厨艺,换成机器,那能说明什么问题。

    冯白:“得了吧,大头,我承认你做菜好吃。可是,这牛皮你就别瞎吹了,尤其是在一个和你生活的二十多年的女人面前吹嘘。要说世界上谁最了解你,那就是时晴。大头,现在你最重要的是求得时晴的谅解,给人赔个礼。”

    大头哭丧着脸:“我都被赶出病房了,律师说我虐待妇女,要向法院申请禁制令。如果我敢去骚扰时晴,还得让妇联出面,根本就见不着人啊!”

    冯白:“这样,我明天去劝劝时晴……不行,明天没时间啊,今后两天也不行。娃要三模,明天补习,后天就要进考场。要不,等杨一楠回来我再让她跑一趟。哎,你的牛皮也不要再吹了,就塌实找个工作吧。”

    关飞有点崩溃:“我真的是行政主厨,我很厉害的,什么菜一学就会。”

    “我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呢,小雨你不要担心,挂了。”

    冯白挂了电话。

    那头,关飞有点抓狂,气得在厨房里摔了东西:“我真的是天才啊,怎么就没有人相信我呢?”

    灶头上放在个ipad,里面正播放正扬州包子的视频资料。

    关飞:“siri,再播放一次三丁包子的做法。”

    面粉已经和好,他伸出胖胖的手抓起一个面团,捏平了,将馅料放在上面,一裹,开始学着视频里的手法捏起了折子。

    说来也怪,今天是他第一次捏包子,可一入手就好象练习过几万次的样子。那面团在手里就好象是有生命,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里这没有生命的物体的喜怒哀乐。

    一只漂亮的包子飞快成型,和视频里没有任何区别,那么饱满漂亮。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有天才。

    天生我才必有用,我只是在过去的四十多年里没有发现自己的天赋罢了。

    原来,我关飞才天赋在做菜上面,而不是网游、书法、茶艺……

    包子很好吃,和自己以前在《富春》《冶春》吃过的好象区别不是太大。

    当天晚上,关飞练习到夜里三点,活生生蒸出了两百多个包子。实在吃不了,只得早上带出家门扔垃圾堆里。

    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次日,关大厨上岗,三丁包、蟹黄包、无锡小笼包、蒸包得到了食客一致的赞扬,大获成功。

    丁老板对他的顾虑也完全打消了。

    关飞现在不但带小裴,还有两个小伙子打下手。

    同时,丁老板家的姑娘印的关飞的照片的广告牌也立在饭店大门口。

    上面,关飞头上带着高高的厨师帽,双手在胸口处交叉,做出竖起大拇指的肢势,顾盼自雄,下面是一连串头衔。什么淮阳菜大师、金勺子奖得主、曾经在新加坡什么什么五星酒店做过行政主厨、某某大师的关门弟子……云云。

    弄得关飞都有点脸红。

    他向丁老板提出,这牛皮实在太大了点,淮阳菜大师固然可以自封。但那什么金勺子奖,自己根本没得过,也不是什么大师的关门弟子,如果人家听到了,找上门来理论,那脸就丢大了,我关飞可不能干这种事。

    丁老板哈哈大笑,说老关你多虑了。今年下半年就有个金勺子奖的评选,咱们去参赛,拿一个就好。这奖啊,就是圈中人的一项社会活动。特等奖一名,一等奖四人,二等奖八人,优胜奖三十六人,几乎去参加的人手都有一奖。你怎么也能弄个优胜奖,优胜奖也算是金勺。

    关飞有点轴了,说,怎么优胜奖也是金勺子了,特等奖算什么?

    丁老板道,不然怎么怎么,不可以金勺子下来是银勺子铜勺子,下面再设锡勺子和铁勺子,那不是侮辱人吗?

    至于什么大师的关门弟子,老关,现在都是年代了,咱们不兴封建社会师徒门派那一套。

    我说的那个大师也在网络上搞收费视频教学,按道理,只要花钱看过他视频的人就算得了他的传授,就算是他的徒弟。我下来后可以和他沟通一下,给他一笔钱,也不多,一万块左右,就能让他认证你是他弟子。

    关飞瞠目结舌:“这也可以,这大师也太没有big了吧?”

    丁老板:“你以为呢,大师也要赚钱啊!”

    “大师还缺钱?”关飞抬杠。

    丁老板叹息着说,咱们挑的用来拜师的大师都是七老八十的。厨房的活儿说穿了得有体力,没个好身体在灶头站一天下来扛不住。大师下不了厨房,其实也没多少钱。这种认证一下就能拿上万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等你打响了名头,一年认证他一二十个徒弟,生活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关飞骇然:“还能这样?老丁,实话跟你说吧,钱我不缺,就是闲得难受,想找个事做。而且,我又确实喜欢做菜。这个拜师钱我来出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光拜一个师父不够,我拿十万块出来,我要拜十个师父。”

    老丁:“……”

    大热天在厨房干很辛苦,实在太热了,又因为有油烟的缘故,不能开空调。

    关飞正干了一个上午,汗水就把衣服给泡透了,估摸里面的温度已经达到五十度之高。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实在忍不住了,就跑到外面街上去乘一会儿凉。

    外面也是烈日当头,地表温度有四十。可说来也怪,站在毒日头下,竟让人有种凉快之感。

    苦不苦?苦。

    但关飞看着一笼笼包子从自己手下出来,得到食客的赞扬,心中却感觉充实和快乐。

    有时候他就在想,我一亿万富翁跑来干厨师,我一定是疯了。

    不过,行政大厨这个职业除了让他愉悦,其实还是挺体面的。

    咱们毕竟是大师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三模

    周一是高三毕业班第三次模拟考,考完,下周还有四模。

    到四模结束,算起来,还有二十来天就是决定普通学生一生的关键时刻。按照冯白老家的话来说,就是:吃稀饭拉干屎——过硬。

    高考是过硬,三模也是过硬。

    学校家长群里班主任马老师说了,第三次模拟高考的难度相当之大,简单一句话来说,你平日可以拿一百分的话,这次考试说不好只能拿七十。之所以如此,那就是要让学生感受到考试的不简单,存有戒惧之心,以免放松。

    当然,如果这次考试能够拿高分,基本就可以确定你高考的成绩。

    加油吧,孩子们,加油吧,各位家长。

    周日下午,冯白叮嘱去李老师那里补习的两个孩子,你们下课之后也不要回家,约同学玩玩,放松一下。大考大耍,小考小耍。这次三模,算是中考,爸爸准你们假,九点之前回家就可以了。园园,腰中可有银子,爸爸给你,你们在外面吃吧!

    园园欢呼:“爸爸万岁,我腰里什么时候有过银子,给钱给钱。我找同学吃饭,然后看场电影,我这就约人去。”

    关小雨:“干爹不用,算我帐上。再说了,你什么时候有过钱?”

    冯白一窒,沉默片刻,才道:“孩子,做人太实诚会让人讨厌的,这是我做为一个长者对你的忠告。”

    园园擂了关小雨一拳:“谁要你的钱,你很牛吗?老白没钱,我不可以让同学请客吗,我这就联系人。”

    关小雨吃了园园呵斥,讷讷道:“这么凶干什么,我可以买单的呀。”

    杨一楠要周二才回家,完美错过两娃的三模。她也担心,打电话回来叮嘱冯白,让他负责接送,又说,干脆请两天假好了。

    冯白道,请什么假,让他们自己去,又不是正式高考。就算是,让娃自己搞定,多大人了,还让人操心。心理医生说过了,得锻炼他们的自理能力。

    他又道,一楠我知道你不放心小雨,有园园看着呢!

    好吧,那就不管,我女儿什么人呀,还怕出什么问题?杨一楠很骄傲。

    两口子接下来说起时晴和关飞离婚的事情,杨一楠非常吃惊,说糟糕了糟糕了,现在连律师都出面了,看样子事情已经恶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事还真不好劝。哎,大头还真是不靠谱,时晴气他整天无所事事,没有责任心。他随便找个工作就是,就算是一般性工作也不要紧,关键是个态度。

    实在不好找,我也可以帮忙啊!

    大头却好,爱面子,说做了什么行政主厨,那不是忽悠人吗?而且,这忽悠的方式实在太拙劣。

    罢了,等我回来再说吧,这事千万不能让小雨知道,如果透出一点风,我惟你是问。

    冯白:“还是二十天就是高考,我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吗?放心,不会让小雨知道的。”

    到了下午六点钟的时候,冯白刚吃了晚饭,就看到小雨抱着一个全家桶吃着回来。

    他好奇地问:“小雨,不是要去看电影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关小雨闷闷道:“明天考试,要复习。”

    “可是,适当放松也是有必要的。”

    “要复习。”

    “你这么紧张,不好。”

    “要复习的。”关小雨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翻书。

    “这孩子,就知道说要复习三个字吗?”、

    “真要复习,干爹,能不能别说话。”

    冯白无奈地举了举双手。

    一夜无语,第二天,冯白起了个大早,将一张热毛巾拧了,盖在睡在沙发上的小雨脸上,慈祥地替他擦去眼角的眼屎。

    就这样,关小雨还没有醒。

    冯白又用梳子梳了梳他乱糟糟的头发,关小雨还是没有醒。

    没办法,慈祥的干爹照例为儿子换了右手食指上才疮口贴。

    刚一扯下,眼前的一幕让冯白暗暗吃惊。因为长时间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在大腿上默写,关小雨指头上的指纹都已经磨掉了,清晰地露出里面的毛细血管,这得多疼啊?

    果然,关小雨哼了一声,坐了起来,道:“我精神了。”

    “精神了就好,快去刷牙吃东西,准备好文具。”

    这个时候,关小园披散着头发出来:“老白,你老实交代,关小雨是不是你亲生的,我又是谁?”

    冯白:“你是充话费送的。”

    园园大怒:“给我梳头。”

    冯白笑眯眯地上去给女儿梳了头,又用一条橡皮筋扎了,心中甜丝丝的。

    看到两个正在抢东西吃的娃,他心中感叹:真好啊,这才是幸福的生活,如果时光能够停留就好了。

    周一上午考语文,下午数学。

    冯白心大,心道,反正是模拟考,也没什么大不了,也不去想。他上周请了三天假做帐,手头的活儿堆在那里需要去处理,于是忙了一天,累得半死。

    本打算让朱佳帮忙的,结果这女徒弟竟然请假了,说是要去给叶素叶阿姨做饭。这女孩子,人家已经说得很明白,她和刘航不合适,还朝那边跑,有意思吗?

    这也才执着了。

    爱情这种东西真让人疯狂啊!

    下班回家,看到杨一楠已经出差回来了。说h6工程马上就要上马,金工正在组建团队。这位老金,一回来就打电话给朱佳,约吃饭看电影,不但碰了一鼻子灰,还被人家臭骂了一顿,搞得心情很抑郁。

    老金也是拗,直接跑朱生平家去堵人了。

    冯白一听妻子说起金工,脑袋就大了一圈,这事儿还真是,要弄出三角恋爱来,不知道将来如何收场。

    杨一楠:“我有点发愁,金工堕入情网,怕是要影响工作。”

    冯白:“你们那个工程不是在外地山沟里吗,把他发配去那边,把两人分开不就得了。”

    “我哪里有这个权限,金工在公司里的职位比我还高。”杨一楠说:“而且,金工是总师,不需要下项目的。他现在主要任务是组建团队,在集团总部画图、测算,通宵通宵地熬,已经睡眠不足,如果再因为和朱佳的事情影响了情绪……你也知道的,老宅着火最是要命,到时候老金一但癫狂,那不是把工作搞砸了吗?”

    说到这里,杨一楠忍不住道:“老金这人骨子里就有股疯劲,当初为了网恋,工作都不要了,千里奔现,将来和朱佳再弄出什么事来,我也不敢保证。你说,你那女徒弟有什么好,长得不美,收入低,又那么高,和老金根本就不合适嘛!”

    “估计老金就看上朱佳的个子,他不是矮吗,天然对高个女孩子有向往,以弥补人生的缺憾。”冯白说。

    杨一楠:“原来金工是基因小偷啊!”

    “这么说人可不好。”

    正聊着,两个孩子就回来了。

    冯白惊喜:“状元郎回来了,首长辛苦。”

    园园:“为人民服务。”

    冯白:“考得怎么样?”

    “太难了,我要崩溃了。”园园长叹,把自己摔倒在沙发上,瘫着。

    关小雨想了想:“好象不是太难。”

    他一个差生的看法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冯白给女儿打着扇:“怎么了,姑娘?”

    园园感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难的题,上午的作文简直就是脑筋急转弯,我也是想了半天才没有掉进出题人的陷阱里去。下午的数学,我脑壳都抓秃了。”

    冯白安慰她说三模一向都难,反正又不是正式考试,总结经验汲取教训就是了。

    园园:“虽然很难,不过,我好象都顺利做完了,和同学也对过答案,都是对的。数学不出意外能得满分。至于语文,估计作文上会扣几分。汇报完毕,冯白同志,奖励我吧!”

    冯白:“咳,你这孩子怎么喜欢卖关子,吓死为父。是得奖励,杨一楠,亲她一口。”

    杨一楠抱着女儿的脑袋就亲了一口,又皱眉:“昨天是不是没有洗澡,臭死了。你可是个姑娘啊!”

    一家三口笑成一团。

    只小雨落寞地站在一旁,喃喃自语:“我真的考得不错,怎么没人关心我呢?”

    杨一楠揉了他脑袋一把,把发型都揉乱了:“儿子,你是男子汉,心胸要开阔,去给妈倒杯水,好渴啊!”

    第二天,上午考理科综合,下午考外语。

    冯白夫妻早早地等在家里,等两个娃一回家,异口同声问:“考得怎么样?”

    园园惨叫:“好难啊,我要崩溃了。”

    杨一腩大怒:“还来?我再不相信你了,别指望我亲你,你看看你的脑袋上全是汗水,脏死了,快滚去洗澡。”

    关小雨:“好像不太难。”

    冯白抱住他:“加油,小伙子加油,享受这个过程吧!努力使我们充实,努力使我们快乐。”

    关小雨:“真的不太难啊!”

    杨一楠:“儿子,给妈削个苹果。”

    “好吧。”关小雨很无奈。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家里重女轻男。干妈排名第一,冯小园排名第二。至于干爹,排名还在自己后面。

    等等,这不对啊,在我家里,关飞怎么那么牛?

第一百九十六章 孩子培养得不错

    周三中午的时候,冯白刚送完货回库房,还没来得及洗手吃饭就接到女儿班主任马老师的电话。

    他不觉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预感到冯小园同学又闯祸了,或者三模的考试出了纰漏。

    自己女儿的性子自己清楚,就是个不省心的。

    她从小就特别顽劣,只要一放松,就敢把天捅个窟窿。

    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被请家长已经是常态,每次老白都会被老师骂得不成人形。

    还好上高中以后,一是学习紧张,二是园园长大了,女性意识觉醒,知道这么胡闹不成体统,这才消停了许多。

    今日,看到马老师的电话,冯白心中咯噔一声,知道出事了。又估摸了一下,要出事估计又两个可能:一,园园和同学发生了矛盾,惹了事;二,三模考试出了问题。上次二模的时候,她就因为赌气英语考了个鸭蛋。

    “喂,是马老师吗,你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是不是园园惹了祸,或者考砸了?”冯白小心地问。

    马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不是不是,冯小园同学最近表现得很好,她的三模成绩也很不错。”

    听到这里,冯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疑惑地问:“那么……”

    马老师:“对了,听说你是关小雨的干爹,他家里出了点事,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你家里,由你们夫妻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辅导他的学习。”

    冯白:“是是是。”

    马老师:“我刚才和关小雨的母亲通过电话,电话是医生接的,说是她生病正在医院治疗,没办法接电话,小雨妈妈究竟怎么了?我又打电话给小雨爸爸,把爸爸说有事找你,你可以全权负责关小雨,是不是?”说完,马老师又生气地补充一句:“孩子的事情自己不关心,反推给干爹干妈,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事?”

    关小雨的父亲真是不靠谱。

    冯白:“是是是,马老师,我全权负责关小雨的生活和学习,下午我就会过来见您,到时候向您解释。”

    关小雨又出了什么问题,冯白有点头疼。小雨心理年龄本就比普通人小上几岁,有的时候难免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出了事也不奇怪,只希望这次惹得祸不大。

    和马老师结束通话后,又给时晴挂了半天电话,好不容易接通,时晴说她刚去做体检了,电话不能带进治疗室,啊,马老师的电话……我的电话实在太多,正在逐一回复呢,也不知道怎小雨怎么了?

    冯白怕她担心,说没事,小雨让老师找我这个干爹。事情不大,就是说了说三模的事。小雨的成绩还是那样,再努力一把,或许就能考上高技,你也不要担心,也不需要回复马老师。

    时晴叹息一声,道,是小雨让老师打电话给你的吗?哎,你这个干爹在他心目中比我这个亲妈还亲。

    冯白呵呵一笑,是不是嫉妒我抢了你儿子,你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出院。

    因为怕影响她康复,老白也没问时晴和关飞离婚的事怎么样了,也没劝。

    病人情绪需要稳定,不能再刺激她。

    冯白甚至没有告诉时晴老师让小雨请家长,善意地欺骗了她。

    接着,他又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说,一楠,要不咱们一起去学校见老师。等谈完事,正好接孩子回家。

    杨一楠回答她今天要加班,毕竟刚主持一个部门的工作,很多工作都很陌生,需要尽快熟悉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估计每天都要加班都半夜,孩子的事情就由你管。

    最后,她指示,无论小雨惹了什么祸,你得要好好处理,该道歉道歉,该赔礼赔礼,该出钱出钱。

    冯白说领导你放心吧,我做事那是真真儿的稳妥。

    等他到了学校,正是下午四点四十,最后一节课正在上,距离放学还有二十分钟,和马老师谈完不正好接他们回家?

    办公室只马老师一个人,现在很安静。

    “马老师好。”

    冯小园是班级优等生人尖子,班主任的心头肉,看到冯白,马老师笑得眼睛眯缝成了月牙,道:“冯白同志你请坐。”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看到马老师很高兴的样子,冯白就知道女儿这次三模考得不错,心中也是高兴。

    马老师也不废话,就道:“三模的考试成绩出来了,各科老师熬了夜批改了卷子,整理好之后,会发在家长群里。今天你既然来了,我就提前跟你通个气。”

    冯白提起精神:“那感情好,谢谢马老师。”

    马老师满面春风地说:“这次三模和以前一模二模还有高考一样,总分750,语文150分,数学150分,外语150分,理科综合300分。冯小园同学的成绩是这样的,语文146,就作文上扣了4分。数学144,理综284……”

    她一边说,冯白就拿出手机开始做加法。到此刻,园园的总分已经达到惊人的574分,就不知道英语最后考了多少。

    马老师看冯白绷紧了脸的样子,就笑起来:“冯小园爸爸不要紧张,园园不会交白卷的。”

    冯白擦着额上的汗水:“我这孩子最是犟,喜欢和家长顶牛,一但惹烦了她,就敢乱来,怕了怕了。”

    马老师哈哈一气:“别怕,冯小园的英语拿了个满分,150。”

    “啊!”

    马老师说:“加上这150分,冯小园的总分是724,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冯白下意识地说:“足够上清北复交了。”

    “对,已经稳了,要知道,三模的难度可比高考大许多的。”马老师笑道:“知道今年的四大藤校的录取线是多少吗?”

    “多少?”

    马老师:“北大我市录取分数线最低666,最高720,平均693。”

    “太好了!”冯白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丫头,三模后我还问她考得怎么样。小丫头片子一直在家里叹息,说太难了,靠砸了,要崩溃了。”

    马老师:“题目肯定难,但跟能不能做出来能不能拿高分有关系吗?”

    “要关系吗?”冯白反问。

    “没关系,简单的题能做出来,难题也能做出来,这就是所谓的优等生。”马老师感慨:“冯小园家长,孩子你培养得不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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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通过几个家庭几对夫妻的生育观反映当今时下人们观念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生的改变。
家庭、职场、子女教育、中年危机。都值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都值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都值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