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列席会议1
晚上，陈华列席参加水泥筹建指挥部会议。
这个指挥部的架构还真是特殊，高奇算是下足了本钱，自己亲自担任了指挥长，主持筹建工作。
第一副指挥长吕国祥，是高奇从外省的水泥厂挖过来的一个管生产的副厂长，牧野县人士。他的家人目前都在牧野生活，现在这个指挥部真正坐镇指挥，主持日常工作的是他。
财政局长，工业局长、计委主任都被高奇任命为副指挥长，可见高奇对这个水泥厂的筹建是势在必行。
会议上，高奇把陈华下午讲的情况给大家讲了一遍，并把这个项目建设中可能发生的不可预见的问题以及目前的工作重点都讲到了。
讲完后，大家半天都没吭声，第一副指挥长吕国祥清了清嗓子说道：“指挥长说的这些问题，其实一直都是我最担心的，当初我工作的水泥厂只是扩建了一条十三万吨的立窑生产线，工期整整晚了一年多，问题就出在资金上。”
“你们当时的资金缺口很大吗？”高奇问道。
吕国祥道，“我们厂当初的自筹资金是一千多万，还有两千万的缺口，当时市里管工业的领导亲自主持召开的项目论证会。市财政、各家银行的领导都到了，当场表态都是大力支持的。
我们厂长为此充满了信心，也是胸有成竹地向市领导拍胸脯表了态，可结果在筹建当中，各家资金都迟迟没有到位，我们厂长的腿都跑细了，结果财政和银行你看我，我看你，你给一百万，我给一百万，一直到投产，当时所承诺的资金都没有完全到位，原因也是五花八门。
最后的情况是，各家给出的资金真正用到项目的很少，几乎都变成了财务费用，就因为扩建一条生产线，我们厂由原来的盈利企业变成了现在的亏损企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翻过来身，唉！”
财政局长说话了，“其实，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高县长，我昨天去到省财务开发公司，见了一处的李处长。”
“丁局长，李处长他可是对我们这个项目态度很明确的，答应想办法先给我们解决一百万的项目启动资金，你们谈的情况怎么样？”高奇立刻兴奋地截住话头问道。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李处长那就是在打官腔，场面上的话！上星期我们请他吃饭的时候，他态度多好呀？表示给我们大力的支持，我当时都激动的不行。
可当我昨天在办公室给他谈及此事，问他能不能先给我们一些启动项目的资金时，他便开始东绕西绕，反正就是不给我正面答复，最后被我的话堵到不得不回复的时候，你猜他说了句什么？”
“说了什么？”高奇的心往下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说，‘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我们领导，答应借给你们县一百万，条件是，你们得让当地的银行或者华北钢厂担保，我们马上把资金给你们拨过去，我已经尽力了。’，说得他好像为我们出了多大力一样，当时就把我给气得真想甩袖子走人，可我还得陪着笑脸对他千恩万谢！高县长，您说，这不是刁难人吗？”丁局长气愤地学着那个李处长说话的腔调。
财政局丁局长的话让高奇彻底白了脸，一口气堵在胸腔里，挤压地他说不出话来。
“这李处长明显是不相信我们能按期还款，所以不想把钱借给我们使用，才故意说出此番话来！”吕副指挥长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李处长是净想美事嘞，让县银行给我们担保，说梦话呢？如果华北钢厂能为我们担保的话，我们还用去他那里借钱？我们到哪家银行贷款，人家都会拍手欢迎的，不用说一百万了，我们就是借两千万，银行都会给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说话了。
陈华一听女人说话的口气，就知道是管财务的，不由多看了两眼。
高奇向陈华微微探过身子，“这是姚总监，上星期在省里请李处长吃饭的时候，她也在场的。”
陈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丁局长和吕副指挥长以及姚总监的话无疑是在会议室丢了个小炸弹，十多位在座的大大小小的领导干部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逐渐变成了大声嘈嘈，不难听出，这些嘈嘈声中都带着某种不满的情绪。
......
“高县长，这么大个项目，财政上只拨给了十万元的费用，这大半年下来已经花了七七八八，这段时间领导们出差的费用发票，都在我这里压着，吕副指挥长都不敢签字。
现在大家出差全是自己掏的腰包，回来也不能报销，都有情绪了，很影响工作士气的，而且他们全是冲着我发脾气，好像是我故意刁难大家一样！
高县长，今天正好丁局长在这里，财政上能不能再给拨个二十万元，要不然大家都动弹不了！”姚总监把烫手的山芋扔给了高奇。
高奇头疼的扶额，一脸的黑线。
财政局丁局长的脸也耷拉了下来，看着姚总监说道：“姚总监，你现在就是把我熬吃了，我也给你拿不出来这二十万元。”
姚总监一听似乎有门，赶紧接话道：“没有二十万，再给十万也行呀！”
丁局长哭笑不得，“姚总监，上面的财政拨款一笔是一笔，根本不敢挪用，就这我都已经挪用了！预算外的收入，账上几乎是空的，莫说是十万，五万在哪里？各事业单位的工资都已经拖欠两个月没发了！”
“高县长，现在的情况怎么办？筹建指挥部的工作人员工资一直都是欠着，出差还得自己掏腰包，包括打印可行性研究报告的资料费用都是我个人垫付的钱，我一直都不敢报销，但这可不是办法呀？”姚总监一脸的苦相。
高奇偷眼瞄了一下陈华，发现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就那么看着，谁说话眼睛就看向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一咬牙，高奇说道：“大家说的情况我都清楚了，我们切不可自己先泄了气，我今天请到一位高人来列席我们的会议，刚才大家也都注意到我身边的这位老板了，那我现在郑重地把他的身份介绍给大家。”
他把手掌往身边的陈华一指，“这位老板名叫陈华，是我上清华时候的同学，也是我最好的兄弟。他的眼光独到，看问题深刻，做事情面面俱到，而且胆气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总之，我是自愧不如。
在清华上学期间，他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学生，却能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在海东特区办起了华瑞农场和华瑞集体农庄，在社会上招揽管理人才，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现在这两个企业发展的非常好，利润也是相当的可观。
他后来出国深造，获得双博士学位，最近刚刚回国。大家别看他这么年轻，今天的他已经是华瑞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了，而且下属的各类企业一共十多个。
并且陈华也是解决问题的高手，今天我把他邀请到牧野来，参加我们的会议，就是想听听他的意见，大家表示欢迎。”说完带头鼓掌。
......
437 列席会议2
不知道是碍于高奇的面子，还是对陈华双博士学位身份的好奇，也或有对他这么年轻就是一个集团的董事长感到吃惊，总之在座的十多个人，掌声还是比较热烈的。
陈华就知道高奇会给他来这么一手，自知也逃避不过，便也没再拒绝，等大家掌声停下以后，便说道：“我叫陈华，今天来到牧野，有幸见到了在座的精英们，本人感到莫大的荣幸。
今天下午，高县长就给我大致介绍了县里的基本情况，其中包括这个七十万吨的水泥项目。
高县长曾经是我们清华学生会的主席，他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可今天上面把他派到我们牧野来，首先是肯定了他的能力，相信他一定能带领牧野走出困境。
而做为他的同学和兄弟，我更相信，在高县长的领导下，你们目前面临的困难都是暂时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眼下牧野财政的现状，我说的对吧？”说着眼睛看向了丁局长。
“对，对！”丁局长赶紧点头。
“可我们为什么非要吃米呢？我们吃红薯行不行？先饿不死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也许把这个青山利用好了，兴许这座青山还能变成一座金山银山也说不定。”陈华不紧不慢地说着。
“陈华，你什么意思？”高奇一头雾水地看着陈华，但是心里却是一阵地小激动，他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要出手了。
丁局长和姚总监以及其他在座的大大小小的领导全都瞪眼看着陈华。
......
“不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们再来开这个会，高县长自会给大家一个答案。”陈华把大家的胃口全吊了起来，没想到却以这么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发言。
高奇了解陈华，他从来都不打无把握之仗，看来他的心中一定是有了什么主意，只是还没有把这个主意考虑成熟，所以他才提出了三天的时间。
......
“陈博士既然这样说了，我们不妨就再等三天。”高奇舒展开眉头，很有信心地对大家说道。
陈华接住高奇的话，“高县长，我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知道这个项目是要抢时间的，拖后一天有可能就会把这个项目拖流产，所以计委的领导和吕副指挥长、姚总监这三天要辛苦一点，抓紧时间跑省计划委员会，把这个项目先赶紧立项，争取赶上末班车。你们这个项目有可能是我省最大的新建水泥项目，估计高县长这次得亲自挂帅去省计委，这样省计委的领导才可能会真正重视起来。”
“我走了，那你这几天的考察怎么办？”高奇有些担心地看着陈华。
“你走你的，我考察我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陈华笑道。
“真得没问题？”高奇又追问了一句。
“如果县长大人真不放心的话，你就把丁局长和郭海洋派给我就行了，其它的事情你就别管了。”陈华微微一笑说道。
“好，丁局长，你听到了吧？陈博士点名要你陪他，你可一定要把他给我陪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你不需要任何遮掩，敞开了只管说，可明白我的意思？”高奇向丁局长问道。
“明白，陈博士是你的兄弟，是来帮我们的，所以他在牧野的考察没有死角，县长放心吧，我也一定会畅所欲言的！”丁局长干了一辈子的财政，整天都是揣摩着领导的心思说话，哪会看不出高奇的话中的含义，立刻回答道。
陈华知道自己这次来牧野是掉进了高奇布置的狼窝，他不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是走不脱的。不过他不怕，因为他从来都不相信活人能叫尿憋死，大不了尿进自己的裤裆里，再慢慢捂干了。
......
第二天一早，高奇陪着陈华和方芳吃完早餐就带着人上省里去了，不过他把郭海洋留给了陈华。
“海洋兄，我忘了问奇哥，牧野这么穷，他怎么还开了个皇冠，大家能没意见吗？”
“皇冠不是牧野配的，是高县长从华东炼油厂调过来的时候带过来的。”郭海洋老实地回答着陈华的问题。
“哦，是这样啊！”陈华点了点头。
......
八点钟的时候，丁局长坐着上海轿过来了，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
陈华一看，这个上海轿可是有年头了，有些地方的漆都掉了，底色都露了出来。
“丁局长，你们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再吃一些？”陈华握住丁局长的手客气道。
“谢谢陈博士，我已经在家吃过饭了。”丁局长连忙答道。随即又指着和他一起来的男子，“陈博士，这是我们财政局的办公室主任贾红星，今天由我们两个陪着你考察。”
“贾主任，你好！今天要辛苦丁局长和你了！”陈华向贾主任伸出了手。
贾红星连忙握住陈华的手，“陈博士，这是我们应该的，你为了我们县的工作这么操劳才叫辛苦！”
陈华心想，“各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可都不是一般人，丁局长把这个贾主任叫来一起陪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那我们这就走吧？本来是想只开我的车，我们一个车子就走了，现在看来我们得开两辆车了。”陈华看了一圈人说道。
“陈博士的意思是这位小姐也要去吗？”丁局长看了一眼方芳
向陈华问道。
“对，她叫方芳，是中央美院毕业的研究生，擅长设计与规划，是我的助手。”陈华介绍道。
郭海洋在一旁差一点笑出声，陈华看了他一眼，他赶紧一本正经地板住了脸。。
丁局长和贾红星立刻展露笑脸，和方芳寒暄了几句。
陈华本来想着让郭海洋开车，方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和丁局长两个人坐后面，路上的时间还能多了解一些情况，没想到丁局长竟然带了个尾巴。
“丁局长，您坐我的车吧，路上我们俩个聊聊。”陈华邀请道。他想自己要是这样说了，丁局长会不会让贾主任把车带回去，就不用再跟着了。
“好啊，今天沾沾光，坐坐博士的公爵王！贾主任，你坐上海轿跟在后面吧。”丁局长对贾红星说道。
“好的，局长。”贾红星一脸地恭敬。
陈华无语了。
郭海洋开车，方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陈华和丁局长坐在后面。
贾红星坐着上海轿，跟在公爵王的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平原宾馆，沿着解放路往西而去。
......
438 参观机械厂1
一路上，丁局长深刻领会了高县长的指示，除了对陈华不停地诉苦就是想要套套陈华的话。
陈华不动声色，只是认真地听着，不停地点头，嘴里“嗯，唔，啊！”配合着丁局长的话。
柏油路损害的很厉害，经常有重载车经过，半个多小时后，郭海洋把车开进路边的一家工厂，厂门口挂着牧野第二通用机械厂的牌子。
车子停稳，陈华下了车，看着眼前似乎是新的办公楼，后面八成新的大厂房，但却是冷冷清清地大院，眉头微皱。
办公楼里跑出来三个人，可能是事先接到了电话通知，所以看到陈华他们的到来，一点也不惊奇，直接迎上前来，带头的一位中年男人面带笑容和丁局长打着招呼，“呵呵，丁局长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王厂长，我今天和陈博士来你们厂参观考察一下。”丁局长和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握着手，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欢迎陈博士到我厂指导工作！”王厂长说着外交辞令，热情地和陈华握着手。
“王厂长，谈不上指导，我只是想到车间看一下，也想了解一下我们厂都是生产什么产品，效益如何。”陈华很淡然地说道。
“王厂长，你只需要把厂里目前的实际情况如实地向陈博士汇报，无须遮掩。”丁局长直接说道。
王厂长一愣，这是哪个意思？咋和对以往来厂里视察工作的领导汇报的内容不一样？以前为了向上级领导要资金，那是变着法儿的讲自己的工厂签了多少销售合同，一年的产值能够达到多少多少，因为缺乏流动资金，很多原材料购不进来，造成了多少利润的损失等等，反正就是想办法向上级领导要钱，今天是个什么风向？他不太明白地看向丁局长。
“王厂长，我们先到车间看一看吧，我看你们后面的厂区有三个大车间。”陈华说着话向后面的车间走去。
王厂长赶紧跟上，心里还在琢磨着丁局长的话。跟他一起的另外两个人和丁局长走在后面，边走边谈着什么，看来彼此都很熟悉。
贾红星则是错后丁局长半步，陪在身边。
方芳和郭海洋走在最后面。
“方芳，这是机械厂，陈华对这个行业恐怕不了解，参观过后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郭海洋悄悄地问着方芳。
“我也不知道，那你为啥还把他拉到这个厂子？”方芳不解地看着郭海洋。
郭海洋挠了挠头，“这是高县长的意思，我也不明白。”
“既然是奇哥的意思，那我们先看了再说。”方芳一听是高奇的意思，便不再说什么。
陈华走进了第一个车间，入眼看到车间的上方有一台大约五吨的行吊，眼一低看到的是两台大型的工业箱式电炉，靠墙还放着一些磨具。
王厂长向陈华介绍着工业电炉以及车间里其它设备的用途，陈华也不吭声，很快就从这个车间出来，进入了第二个车间。
机械行业通常用的设备这个车间里基本都有，车床、钻床、铣床、刨床、数控车床、电焊机、氩弧焊机、冷焊机、打磨机、折弯机、剪板机等等，就是没有操作工人。
车间里有几个值班的工人远远地站着，随时准备着给领导们做设备的操作演示。
陈华边走边看，他会突然走近某个车床，然后弯下腰仔细查看一下车床的参数，王厂长在他的身边滔滔不绝，他除了偶尔点点头，始终没有问什么。
丁局长跟在后面越看心里越凉，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高县长为什么要安排陈华到这个机械厂来搞调研。可他从开始看到现在，很明显陈华根本都不懂得这些机床的用途，这两车间都转完了，也没有听这位大博士说一句话，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他不免有些泄气。
陈华进入第三个车间，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个车间看上去比第二个车间还要高大，里面靠北墙竟然还有一排工作间，这真是房中有房。
可是吸引陈华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一排排的重型数控机床。
他走近这些大型的设备，一台一台地观看着，越看心里越吃惊，越看心里越高兴。
他没想到高奇这么了解他，这些安排真是太对他的胃口了。他只是在和高奇闲聊的时候，提了一嘴他对石油化工产品方面也有一些研究，高奇直接就给他来了这么当头一棒。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现在需要知道的是这里的工人是否都是经过了培训上岗，对这些机床的性能是否完全的了解，操作水平如何。
他抬头向四周看去，发现有三名工人远远地站着，便向他们招了招手。
“叫你们呢！赶紧过来！”王厂长对着三名工人大声喊道。
三名工人看到自己的厂长在喊他们，立刻小颠步跑了过来。
陈华见跑在前面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应该是个师傅，后面两位看着年轻，应该是徒弟。
“陈博士，永强是我们厂里的机修钳工，中级技师。”王厂长指着三十多岁的男人向陈华介绍道。
“师傅，你贵姓？”陈华客气地打着招呼。
“免贵，姓陈。”男人一脸的不自然。
“哈，太巧了，陈师傅，我也姓陈，五百年前我们可能是一家呀！”陈华嘴里调侃着，和陈永强握了握手。
陈永强只是对着陈华咧嘴笑了笑，没有说话，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永强，这位是省里来的陈博士，是来我们厂考察的，你可要好好的回答问题。”王厂长叮嘱道。
陈华发现王厂长的话让陈永强更加紧张起来，
“陈师傅，他们俩个是你的徒弟吧？”陈华指着另外两名小青工问道。
“是的，他们两个都是我徒弟。”陈永强点点头。
“陈师傅，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些设备的用途和作用吗？尽你所能地给我讲解一下，然后再给我操作示范一下，可以吗？”陈华不再客气，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请求。
“可以。”陈永强马上应道，表情眼看着就放松了下来。
他走到一台大型的设备跟前对着陈华讲到：“陈博士，这是一台数控落地镗铣床，是加工行业普遍使用的一种加工工具，结合了镗床和铣床的两种功能于一体，使加工效率更高、精度更好，极大地提高了产品品质和劳动效率。
......
数控卧式镗铣床、数控立式车床、数控卧式车床都是广泛应用于工程机械设备加工、模具加工、动力发电设备加工、车辆船舶引擎加工、风电部件加工等领域。
......
陈博士，这台高刚度数控机床，通常是在高速和重负荷条件下工作的，因此，机床的床身、立柱、主轴、工作台、刀架等主要部件，均需具有很高的刚度，以减少工作中的变形和振动......”
陈永强不停地挨个介绍着各种数控机床，他的两个徒弟配合着他的讲解，操作着这些大型设备，陈华非常认真地边听边看边频频点头。
陈永强得到陈华眼神的鼓励，也是越讲越流畅。
......
439 参观机械厂2
一个多小时后，陈华跟着陈永强来到了最后面的一排房子，就是一开始陈华看到的房子里面的房子。
陈华看到这些房子都上着锁，便把脸贴到玻璃窗户上往里面看着，......他竟然看到了很多精密的检测仪器，心中又是一阵激动。
“陈博士，这里面放的都是检测产品的设备仪器，产品能否按照合同图纸的要求出厂，这里就是检验中心，加工的产品是否合格，这里是最后一道工序。”陈永强在陈华的旁边介绍道。
“陈博士，不瞒你说，我们县上这个第二通用机械厂，可是掏干了县财政的家底，实指望它成为一棵摇钱树，结果它现在却成了我们县里最大的一个包袱，成了领导们眼中的一根刺呀！”丁局长走过来站在陈华的身后感慨道。
王厂长被丁局长的话彻底给弄糊涂了，他怔怔地看着丁局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
陈华回过头来看向丁局长，一脸的询问。
丁局长一看王厂长的表情，知道他还不明白这次陈华考察机械厂的意图，但他也不想再做解释，这个厂子是财政拿的钱，厂里的情况他非常熟悉，干脆自己开口替王厂长讲了起来。
“陈博士，这个通用机械车是去年建成的，因为县里的第一通用机械厂是一个老厂，条件比较简陋，机床设备都老掉牙了，加工的备配件也受到很大的局限，就这种状况，当时厂里的效益也是不错的。
后来县里决定再建一个新的通用机械厂，准备大干一场，所以咱们上的机加工设备几乎都是大中型的，谁知投产不到两月，去年后半年市场形势急转直下，机械加工的利润本来就是透明的，再加上竞争的对手太多，干的一些加工活根本就没有利润可赚，还不够交电费的，现在厂子基本处于停产状态，可惜了这些大车间的机床设备啦！”丁局长心疼地直摇头。
丁局长说到这里，王厂长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紧接上话说道：“丁局长，陈博士，生产加工的工人是放假了，可车床的维修工我可没敢放假，设备都保养的很好，现在业务员都在外面跑着，可就是拿不回来合同，我也是在干等着米下锅呀！”
陈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丁局长，王厂长，你们抱着个聚宝盆却不知道往里面放东西，这就是没有自己产品的可悲性，你们完全是依赖性的生产，非常的被动。难道你们就没有想到过制造一些自己的产品？”
王厂长听后一愣，随即涨红了脸。陈永强则是眼睛一亮。
老奸巨猾的丁局长眼睛一转，立刻表情巴巴地看着陈华，“陈博士，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给我们的机械厂指条明路，也让我们的县财政能够解脱出来！”
陈华没有回答丁局长的话，他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陈永强，又看了看王厂长有些涨红的脸，略一思索问道：“王厂长，厂里有几名工程师？他们今天都在不在？”
不等王厂长回答，刚才一直跟在后面的两个人走上前来，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说道：“陈博士，我是这个厂的总工，我叫黄建一。”
另外一位看着四十多岁的男人跟着说道：“陈博士，我叫李吉祥，是机械厂负责技术的副厂长，工程师。”
王厂长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陈博士，我也是一名工程师。”
陈华一听三个人的自我介绍，心里全明白了，这个厂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光是市场不景气的原因，恐怕还有别的因素在里面。他不由得看了看站在丁局长身后的贾红星。
“王厂长，丁局长，我们到会议室再说，我想请陈师傅一起参加！”陈华最后看着王厂长说道。
王厂长立刻说道：“没问题，永强，你也一起来吧。”
陈永强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
陈华看向方芳和郭海洋，“方芳，你和海洋兄去车上把我的文件包拿到会议室。”
方芳和郭海洋答应着扭头向车间外走去。
贾红星一看，对丁局长说道：“丁局长，方秘书不知道会议室在哪，我陪着她一起拿了东西去会议室！”说完也跟着向车间外走去。
陈华眯起眼睛看着急匆匆往外走的贾红星，心想：“难道郭海洋不知道会议室的位置？高奇不可能没有来过这个厂，看来郭海洋非常忠实于自己司机的身份，奇哥如果是这样培养郭海洋的话，他跟在奇哥的身边，又能学到什么？！”
一行人跟在王厂长和陈华的身后向前面的办公楼走去。
......
会议室里，陈华坐在会议圆桌的横侧位上，方芳随后进来，把文件包放到了陈华的面前的台案上，然后退后几步，坐在了陈华身后靠墙的椅子上。
丁局长和王厂长坐在陈华的两边，两双眼睛不眨地盯着陈华的文件包。
陈华从文件包里掏出一沓印蓝图纸，“王厂长，这是一套复印图纸，是我的一项专利，如果你能赶在国庆节期间把它生产出来，我就技术入股。”
在场的人除了方芳，全都吃惊地看着陈华。
丁局长和王厂长相互对看了一眼，王厂长很快从吃惊的表情变得没有任何表情，丁局长却是一脸的尴尬。
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和陈华交流，场面竟突然冷了下来。
“陈博士，你不怕我们把你的技术外漏？”总工黄建一见大家都不吭声，便说道。
“我不怕，我有制约的手段，有些环节的数据我目前是不会公开的！”陈华微微一笑说道。
“陈博士，我们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制造自己产品，可是市场在哪，产品是否销得出去，我们心里都没有把握，所以一直到今天我们都没有敢迈出这一步。我们相信你的专利技术没有问题，可是现在我们的厂里不景气，做实验是否太冒险了点？”李吉祥把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他知道这也是在座的各位领导心里想说的话，只是碍于面子，大家都不好意思先开这个口。
“李厂长的心思我明白，你的担心是非常正常的，厂里现在本来就没有钱，再试生产我这个产品，如果实验成功了还好，如果失败了，又白贴上一些钱，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有些不划算，我说的对不对？”陈华一脸笑容地看着在座的各位。
......
440 参观机械厂3
王厂长被陈华说中了心事，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李吉祥说的是事实。
丁局长刚要张嘴说话，贾红星开口了，不过他的语气和表情对陈华都显得极为恭敬，“陈博士，我和丁局长都比较了解这个厂的情况，可以说他们厂里的账上有多少钱，我们县财政都是清楚的，因为县财政对这个厂的资金进出派有专人监管，现在账上仅有的一点钱是用来用做流动资金的，如果这些钱再出了问题，这个厂可就真要关门了！”
陈华很认真地听着，最后表示明白地向贾红星点了点头。他把目光转向丁局长，又转头看了一眼王厂长，然后说道：“丁局长，王厂长，你们的谨慎是对的，企业正处在低谷期，实在是经不起任何风险，你们想要稳妥度过困难期，我能理解。这样，我说一个方案，你们看行不行？”
一听陈华还有别的方案，所有人的精神气都调动了起来，支棱着耳朵看着陈华。
“我在说这个方案之前，想先问问王厂长，你现在对这个厂最大的期望值是什么？”陈华看着王厂长问道。
“当然是尽快扭转亏损的局面！”王厂长脱口而出。
陈华点了点头，“王厂长，以你们建厂时的盈亏平衡计算，你第一年的计划利润是多少？”
王厂长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把目光看向了黄建一和李吉祥，陈华一看就知道他可能是是不记得了，便也把目光看向黄总工和李副厂长。
黄建一犹豫了一下，用胳膊肘碰了碰李副厂长，“我记得好像是三百万左右？”
李吉祥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好像是！”
王厂长这才肯定地对陈华说道：“第一年好像是三百万。”
丁局长差点对着三人翻白眼，他把目光转向贾红星，“贾主任，你刚才不是说，你对这个厂的情况很了解吗？你来给陈博士说一说！”
贾红星一个愣怔，随之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支吾着，“我，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陈华无语了，他转头对王厂长说道：“王厂长，你把厂子的基本情况说一下吧。”
王厂长立刻直起了腰，这个他很清楚，经常给领导们汇报的内容。
“我们这个厂总投资是1000万人民币，其中固定资产800万元，流动资金200万元，......，共有机加工设备......”王厂长正准备像以往那样滔滔不绝地继续往下讲，陈华直接截住了他的话：“以下不用说了，我刚才已经看过了，除了库存的备配件我不知道，车间里所有的设备设施数量都在我脑子里装着。”
众人吃惊地看着陈华，说实在的，他们觉得陈华有点吹牛皮了，因为连他们自己都弄不清楚一些配套设施的数量和数据，遇到问题还得看报表。
“我以前经常听高县长说，陈博士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说自己十个脑袋加在一起都抵不上一个陈博士的脑袋。”一直没说话的郭海洋冷不丁地爆了一句。
郭海洋的话使在座的众人震惊不已，他们立刻收敛了加注在陈华脸上不太友好的目光。既然清华毕业的高县长都这样说了，看来他们面前坐着的这位陈博士真得不容小觑。
陈华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怎么看自己，接着说道：“如果总投资1000万元，固定资产800万元，流动资金200万元，均于建设.asxs.一次性投入的话，我们不妨现在估算一下，一般设备使用寿命按5年计算，固定资产残值大致估算收入50万元，可以吧？”说着眼光看向王厂长。
王厂长迷迷瞪瞪地看着陈华点了点头。
“好，投产后，通常销售现金收入我们按650万元计算，每年需付现成本250万元。固定资产按年数总和法计提折旧，全部流动资金于终结点收回，企业适用的所得税率为25%，每年应提折旧我们算一下是多少？”
在座的人除了郭海洋的眼睛发亮以外，全都是蒙圈的眼神。
陈华根本就没有指望在座的人能够回答他，直接说道：“第一年折旧是800万减50万再乘以......最后结果是250万。
第二年的折旧......
......
我们来看投产后各年的净利润，第一年的净利润是650万减去250万再减250万乘以1减25%，得出的结果是多少呢？”说到这里他再次把目光在面前的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陈华之所以把数据公式化，其实是心里有一份小期待，但愿不要让他失望。
“是112.5万元。”郭海洋壮着胆子回答道。
“回答正确！”陈华向郭海洋投去鼓励的目光。他的心终于沉淀了一下，他仿佛看到了郭家镇那个曾经满脑子都是生意经的郭海洋。
当年，他曾经问过郭海洋，“海洋兄，你喜欢做生意吗？”
郭海洋当时的回答是，“郭家镇的人从娘胎里出来都带着生意经，即便我当过几年兵，但骨子里还是郭家镇的人。我希望将来能有一个属于我的工厂，我这么刻苦学习企业管理专业，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有用武之地！”
陈华从郭海洋的脸上收回目光，再向周围扫视了一下，然后问道：“对我这样的估算，在座的各位领导有异议吗？不妨提出来，我们一起探讨。”
众人都已经傻了，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用数据来让企业说话的，大家吃的都是大锅饭，企业干出成绩了，提拔。干不出成绩，再换个单位，平级调动。反正没有见过哪个领导干部提上去又降职的，除非这个人站错了队，犯了严重的原则性错误。
丁局长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忍不住就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干工业企业的，本来就是用数字来说话的，可现在大家都是用嘴巴在说话，说那么多好听的顶什么用？有本事把数据亮出来看看，到底是正号还是负号！
去年你们总是跟我说订了多少多少合同，可到了年底，我一毛钱也没看到！今年一年马上就要过完了，你们能给财政上缴多少？你们糊弄上级领导我不管，我这里可是需要实打实的人民币！
我现在就想听你们跟我说，今年的销售产值是多少，销售利润是多少，你们的净利润我不想知道，只要每年能够如数给财政上缴白花花的银子，这才是我最关心的，说其它的，都是瞎扯淡！”
丁局长越说越激动，陈华发现贾红星的目光一直在躲闪，王厂长的脸一红一白，有点下不来台。
此时，陈华似乎能理解高奇为什么要让郭海洋摆正自己的位置了。他即便是看明白了其中的一些根由，可只要高奇不主动跟他说，他是不会问的。
所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人在某种环境中，是要有点规矩才行！
......
441 参观机械厂4
等了半天，陈华没再见有人说话，就主动问向身边坐着的王厂长，“王厂长，你对我的估算有不同的意见吗？”
王厂长的额头已经在冒汗了，他把求救的目光看向黄建一总工和李吉祥副厂长，二人竟把目光躲闪了过去。
他又把目光看向贾红星，贾红星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尴尬地移开了目光。可陈华的目光又一直在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无奈之下，他只好对陈华点了点头。
陈华也不想为难他，就给了一个建议，“王厂长，我下面要谈的方案很重要，你最好让你的财务负责人来参加一下会议。”
王厂长如梦方醒，立刻对站在一旁负责倒水的办公室人员说道：“小夏，去，赶紧把财务科的张科长和李会计找来！”
那个叫小夏的姑娘答应着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
大约五六分钟，一男一女走进了会议室。
王厂长立刻指着进来的三十来岁的女同志对陈华介绍道：“陈博士，这位是张春霞，厂财务科的科长。”又指着另一位男同志介绍道：“那位是李会计。”
陈华礼貌地冲两个人点了点头。
“陈博士好，欢迎来我们厂指导工作！”张春霞冲着对面的陈华热情地打着招呼。
张春霞的言谈举止一看就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待人接物方面要比王厂长老练的多。
那个李会计看着就木讷了很多，一看就是个老实谨慎的人。
陈华见两个人都坐下了，就对王厂长说道：“王厂长，你把我刚才对厂里正常的投资利润估算讲给张科长和李会计听，看是不是我说的情况。”
王厂长的汗又冒出来了，他哪还记得陈华刚才都说些什么，他的目光划过眼前的众人，当他的目光扫到郭海洋的时候，他猛地想起来，郭海洋刚才好像回答了陈华的提问，心里一动，便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郭海洋。
“海洋，刚才就你听懂了陈博士讲的话，你知道我是搞技术的出身，对这些数据只是能听明白，讲我却是讲不来的，你替我跟张科长他们讲一讲吧！”
听了王厂长的话，丁局长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他是觉得太丢人了，特别是当着陈华的面，真是把整个牧野县的脸都丢尽了，一个对企业管理什么都不懂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当的厂长？
陈华把目光看向发怔的郭海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海洋兄，你就给张科长说说吧，因为只有核实了数据，我才能谈下一步的工作。”
“那......好吧！”郭海洋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的领导说过话，心里自然是有些紧张，可当他接收到陈华信任的目光时，心里长久压抑的某种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一下子就有了勇气。
他把目光看向张科长和李会记，“张科长，李会计，刚才陈博士根据王厂长讲的厂里的基本情况，做了一个投资回收的大致估算，......”
郭海洋一开始讲的时候，还有些紧张，讲着讲着，他的语言流畅起来，不光把陈华刚才讲的东西原话复述了出来，还加上了自己的一些语言注解，使得在座的人听了个明明白白，至于听懂了没有，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陈华看着侃侃而谈的郭海洋，眼睛中的笑意堆积地越来越多，最后从他细长的眼角溢了出来，嘴角也同时拉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郭海洋讲完了，张春霞至始至终都是看着郭海洋微笑着，也许是错觉吧，陈华却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一丝掩饰的惊慌，倒是那个李会计非常认真地在听着，眼睛里无波无澜。
“张科长，陈博士的意思是，他估算的这些数据和我们最初投资这个企业时，当时市场分析的可行性报告上提出的数据是否相吻合？还有去年的经营状况，资金回收上存在的问题，有没有库存积压？他只要数据，不用多说其它。”郭海洋的讲话结束了。
张春霞的面部微笑已经保持不下去了，但是眼下这么多人的目光盯着她看，她是躲不过去的。她此时有些后悔平时没有把这些最原始的数据背下来。
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但是却无法控制心里的紧张，而这种紧张已经传递到了她的手上，因为她借机喝茶端着茶杯的手在轻微地颤抖着。她心里明白，此时只有李会计能救她。
“咳，张科长，你的感冒还没有好，我来替你回答陈博士的问题吧？”李会计向张春霞请求道。
张春霞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谢天谢地，这个老李还真上道，回头得好好感谢一下他，给他老婆安排个合适的单位。”心里想着，便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着点了点头，“好，你就替我给陈博士汇报一下工作吧！”
“贾主任，你爱人感冒了，你怎么还让她来上班？也太不关心我们的女同志了吧？”丁局长看着一脸紧张的贾红星说道。他的话里带着些许讥讽。
陈华的心里冷笑了一声，但是他的面上却带着温和地笑容，看着李会计说道：“请讲！”
李会计谈起自己的本职工作，一点也不显得木讷了，他的语速不快，一句一句把从建厂开始的资金投入情况，当初投资估算的盈亏平衡点和计划实现的利润，设备的折旧年限，以及投产以后资金的运转情况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所呈现的数据和陈华分析的数据基本上是吻合的，没有太大的出入。
陈华边听边点头，等李会计说完了，问道：“财务上有生产车间的所有设备明细备案吧？”
“有的，包括机床的很多备配件库存，财务上都有设备科报来的出入明细。”
“好！谢谢你，李会计！”陈华向李会计表示感谢。
陈华把目光再次看向丁局长、王厂长以及在座的所有人，“各位领导，我和高县长的关系估计在座的各位都清楚了，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我只想说，高县长他信任我，安排我来机械厂考察，目的是想让我帮助解决机械厂目前存在的问题，从我们俩个的私人感情上来讲，我不能对不起他，所以我得帮他。
我今天之所以坐在这里和大家说了半天，就是要对得起高县长对我的信任，可是能不能取得你们的信任，我不知道，可我没有时间让你们去了解我，因为这样做很不现实。
但我有我的行事原则，我们可以通过某种制约的方式让所做的事情完善化、合法化。所以我只想问一句，如果我下面提出的方案完全出乎你们的意料，但却能让机械厂起死回生，而且完全达到你们最初建厂的目的的话，你们会同意我的方案吗？”
陈华的话让所有人先是一个吃惊，进而是兴奋，最后变成了一种期待，可是却没有人带头说第一句话。
......
442 参观机械厂5
“怎么都不说话，王厂长你怎么也不吭声？你可是这个厂的法人代表，你刚才不是说最高的期望值就是希望这个厂扭亏为盈吗？”陈华笑看着王厂长。
“没忘，没忘，我也很期待陈博士的方案，只是你说的话我也不敢盲目答应呀，这完全出乎我们意料的事，不知道陈博士指的是什么？”王厂长小心地问着，生怕哪一句话说的不合适，陈华一不高兴收回了方案，他们厂可就真的没有机会翻身了。
丁局长知道自己该说话了，“陈博士，你若能真得让这家企业扭亏为盈，你提出的方案我想市委市政府会考虑的。”
“二位领导说的都在理，其实我的方案很简单，但是说出来可能会吓大家一跳，呵呵！”陈华说完看着众人晶亮的眼神，遂笑道：“这个方案就是有我来组建这个企业的班子成员，企业内部的经营管理任何无关的人员一律不许参与，其中包括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每年上缴财政的钱按照李会记刚才说的数字一分不会少。除此之外，企业每年就是挣再多的钱都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支配这笔利润任何人不得干涉！”陈华说完后，没有再看任何人的表情，兀自端着茶水喝了起来。
他就是要在现场考察过后，在没有见到高奇之前，当众谈出自己的想法，免得到时有人会在里面大做文章，他这一手把高奇摘的干干净净。
陈华的话犹如晴空霹雳，把在座的人都真晕了，包括方芳和郭海洋。不过除了方芳，大家完全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面前如此张狂的陈华。
这次是连丁局长都沉默了，贾红星和张春霞对望了一眼，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王厂长的屁股下面就像扎了根刺，不停地动来动去。
陈华喝着茶，眼睛偶尔扫过众人，把张春霞和贾红星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不想管太多的闲事，他只想帮高奇度过难关，但是他会提醒高奇，如果想做什么事情，就从机械厂的财务查起，里面恐怕藏着很多的猫腻，是否能直至根源，那可就要看高奇的本事了。
不到一分钟的沉寂，人们觉得好像度过了一个小时那么难熬，但都不吭声终究不是办法，总要有人表个态吧！
还是丁局长开口，“呵呵，陈博士，你的方案还真是出人意料，在座的诸位确实没有人敢当场表态。现在高县长去了省城，三天以后才回来，你这又是事发突然，你给我个时间，我晚上回去就跟龚书记汇报一下，听听龚书记的意见。”
陈华点头，“好，丁局长，你给龚书记汇报的时候，就说，我会交给财政上一笔保证金，这笔保证金存入我们双方指定的银行，三方监管，三个印鉴全到，才能动用这笔保证金，任何一方都不可以擅自诺用，一切按公平公正合理合法的手续签订合约，我等着县里的意见。”说完转身对身后的方芳说道：“给丁律师打电话，让他取消休假，立刻回国，直接到牧野来找我。”
方芳说，“明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说完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移动电话拨通了号码，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只听方芳把陈华的话复述了一遍就挂断了电话。
众人看到方芳拿出移动电话打的那一刻，直到听完电话，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复杂。
陈华对着丁局长说道：“丁局长，我可是很认真的，我的律师很快过来，他会起草一份对双方都有益的合同出来，如果你们县采纳，我们即可签字生效，如果你们不同意我的方案，我就没有办法了，你们的机械厂只能维持现状，当然我也希望它能尽快地扭亏为盈。”
丁局长说，“放心，我晚上就给龚书记汇报，这不是小事，龚书记也要等高县长回来一并商量后才能做决定，请你给我们点时间！”
陈华说，“没问题，我也需要时间，我的律师赶过来也得几天的时间。”又转头看向王厂长，“王厂长，今天的话多有得罪，可我想作为一厂之长，你不会在意我说的话，因为你更在意的是企业的前途，几百名工人们的饭碗。”说着把手伸了出来。
王厂长赶紧握住陈华的手，“不会，不会，只要能把这个厂子救活，我就是再干回我的工程师都没问题，谢谢陈博士！”
陈华听王厂长的话意，竟觉得王厂长的语气中似乎带有解脱的意思。
“那好，我们就不再打扰了，告辞！”陈华握住王厂长的手晃了晃就松开了。
“哎呀，陈博士，忙了一个上午，咋能说走就走，咋也得吃了午饭再走！”张春霞说话了，一副盛情。
“谢谢，这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我还想到别的地方看看，今天就不打扰了。”陈华向外走去，方芳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贾红星这个平时最会招待人的办公室主任，今天被陈华的不按套路出牌的工作方式彻底给打蒙了，听到媳妇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该说的话。
“陈博士，辛苦半天了，不如在这个厂里休息一下，吃了饭再去下一个单位！”
“不用了，贾主任，我现在正年轻，这点工作对我来说，还没有热身呢！”陈华开玩笑道。
陈华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原本想通过酒桌上的热络气氛再掏点话的人，也都把想说挽留话的嘴巴闭上了。
......
这次丁局长没有坐陈华的车，而是直接上了贾红星坐的上海轿。
陈华只是象征性地邀请了一句，见丁局长客气地拒绝了，便没有多说，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牧野第二通用机械厂的大门。
上海轿内，车子一启动，贾红星便憋不住了，“丁局长，你说陈博士突然来到牧野，一来就这样做，是不是高县长的意思？”
丁局长说，“不像，因为陈博士的考察是临时起意，昨天晚上，高县长让他列席参加水泥筹建指挥部的会议，是想让他为这个水泥项目出谋划策的，今天参观这个厂也是我的主意，原本高县长并不同意，他觉得陈博士学的是化工工程专业，到机械厂考察是浪费时间，还是我好说歹说高县长才同意的。”
贾红星问：“丁局长，你什么时间见高县长了？”
丁局长脸上明显地不痛快，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贾红星的话。
“昨天晚上会议散后，因为陈博士点名让我陪他考察，我就向高县长问了考察的路线，后来我又去见了龚书记，把情况汇报了一下，龚书记还说我向高县长推荐陈博士去机械厂考察，是聪明之举，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陈博士看到厂里的设备，一时头脑发热，愿意借钱给我们也说不定，只是没想到这个陈博士够狠，直接就想把厂子给要了去！”
贾红星一听说龚书记也是这个态度，便闭上了嘴巴，心里越发有种不祥地感觉。
......
443 心中有数
下一站是县里的一些加工厂，还有就近的一个梨林乡的服装和劳保福利加工厂。
中午，陈华他们就留在这个梨林乡政府准备吃工作餐，书记乡长过意不去，非要请陈华出去吃，陈华干脆自己走进食堂，到打饭的窗口排队买饭，丁局长摆了摆手，大家只好依了陈华，跟着陈华在食堂一起用了餐。
吃完饭，书记乡长还想和陈华单独再谈谈，陈华只说了一句，“放心，我还会来找你们的，到时候我们再详谈。”说完就告辞上了车。
郭海洋拉着陈华整整跑着看了一天，不用说，牧野县的各类加工厂企业还真是多，其实好好利用一下，完全可以形成自产自销的链条，可现在这些企业几乎全部处于半停产状态，很多厂子的大门已经上了锁，只剩下一些看门的保卫人员。
陈华越看心里越震惊，看来他的奇哥想干大事的心情太迫切，对这些坛坛罐罐的小企业根本没有用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些都是企业自己内部经营的事，领导们也只是起了一个宏观调控的作用，作为一县之长，高奇也确实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去管一个企业自身的经营状况，现在唯一让他感兴趣的企业就是七十万吨的水泥生产线了。
一些乡镇的小企业，陈华都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下，简单问了一下生产能力，看了一下设备是否完好，其它的什么也没问。
整整一天跑下来，陈华倒是没有感觉到累，丁局长和贾红星已经受不了，平时他们缺乏锻炼，身体的素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到了最后两个人跟方芳享受了一个待遇，坐在车上休息，只有郭海洋陪着陈华四处走动。
一直到晚上九点，两辆车才回到平原宾馆，陈华邀请丁局长和贾红星一起留下吃饭。
“陈博士，不用你邀请，我和丁局长这几天不光是陪同你考察，还要照顾好你的生活，今天晚上我和丁局长得陪着你好好喝两杯，这样才能解乏！”贾红星习惯性地笑着奉承道。
陈华笑道：“丁局长和贾主任陪着我累了一天，确实需要喝点酒解解乏，走，我们今天喝个痛快！”
贾红星立刻兴奋道：“好好，喝个痛快！”
丁局长说，“陈博士，让贾主任和郭海洋陪着你喝酒，我一会儿还要给龚书记汇报机械厂的事，随便吃点就走。”
陈华笑道：“今天太晚了，是我没有掌握好时间，丁局长明天早上再给龚书记汇报也不迟。”
丁局长一想，“那不是要耽误你明天的考察时间了？”
陈华笑了，“大的企业今天已经看完了，我明天就是四处瞎转悠，随便看看山区农民的生活，听说这北边还有一条大沙河，我带着方芳想到那里玩玩，捞两条鱼好好野餐一顿，你们要是忙，就不用陪我了，留着郭海洋帮我开车就行。”说着话几个人已经走进了宾馆的餐厅。
平原宾馆是牧野县除了县委招待所以外，唯一比较上档次的带酒店的宾馆，所以各单位的领导都喜欢在这里招待自己的客人。
餐厅的女经理看到县里的财神爷来了，干净迎上来和丁局长以及贾主任打招呼。
“丁局长，欢迎光临，你可是好长时间不见了，也不说来给我这餐厅捧捧场！”
“丁局长今天不是来了吗？高经理，还有雅间吗？”贾红星的办公室主任职责上身了。
“有，贾主任，丁局长来了，怎么可能没有？！里面请，有陈博士住在我们宾馆，就知道领导们这几天都会过来，我这最好的雅间都给领导们留着呢！”高经理的红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让陈华浑身起鸡皮疙瘩。
“丁局长，这高经理的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行，高经理会办事！”贾红星夸奖着高经理。
“哦，高经理，你认识我？”陈华感到诧异。
“我说陈大博士，昨天你和高县长一起在我们餐厅吃的饭，我可能不认识你吗？你是我们餐厅的贵人，你可以不认识我这个餐厅的经理，我可不敢不认识你这个大博士！”高经理说着就像自来熟一样伸手向陈华的胳膊上拍来。
机灵的方芳不在意地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挡住了高经理的路，高经理悻悻地放下了手。
前面引路的服务员已经走到了最后的一个雅间的门口，推开了房间门，微微弯腰，恭敬地请客人们进去。
陈华看到雅间房门的上面镶嵌着金黄色门牌，上刻着“牡丹亭”三个黑体字。
昨天高奇陪着他用晚餐的可不是这个雅间，好像是比较靠前的那个“月季厅”，“哈，看来这个坐雅间也是有讲究的。”
高经理很会看人眼色，她主动把主位的餐椅拉开，一伸手，笑盈盈地说道：“陈博士，您是我们牧野县的贵客，您请上座！”
“呵呵，高经理，你这是打我脸呢？！这里面除了我的助理，就我年龄最小，我敢坐上座？还是丁局长坐上座最好！”陈华说话中间，先拉出一个餐椅让方芳坐下，自己在她的身边又拉出一把餐椅坐下了。
高经理有些尴尬，但这种表情变化不注意是没有人发现的，“呀！陈博士真是太谦虚了！”
她不知道下面是不是该邀请丁局长入座，正好丁局长也开口了，“陈博士，你是贵客，这个是不能论资排辈的，你还是坐上座好了！”
“上座的位置大家就不要再谦让了，丁局长快快坐下，我这里已经饿的不行了，贾主任，你对这家餐厅熟悉，赶紧多上些好吃的，不瞒大家，我的饭量是你们几个人的总和，你点少了自己可是要挨饿的，呵呵！”陈华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郭海洋说话了，“贾主任，陈博士中午就没有吃饱，转到半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喊饿了！”
贾红星笑着对高经理说道：“高经理，我也不用点了，你干脆就把咱们餐厅的招牌菜全都上来，到时候陈博士还想吃啥，我们再点。”
高经理一听说把招牌菜全上来，那个心疼呀！不由得在心里骂道：“噎死你们，半年的招待费都没给我结了，你们再他妈的这么吃下去，姑奶奶撑不到年底就得关门！”可嘴里还是麻溜地答应着，“好嘞，咱们大厨做的菜，保管让陈博士吃得路都走不动，嘻嘻！”
“高经理一说，我这口水都下来了，今天我可得好好地饱餐一顿！”陈华配合着高经理笑道。
“让服务员给你们泡最好的毛尖，我去后厨亲自给领导们安排。”高经理脸上笑着心里哭着走出了牡丹亭。
......
444 不打白条
喝的是汾酒，吃的是海参鱿鱼，还有一些山里的野味，总之这个大厨的手艺的确不赖。
满满摆了一大桌，盘摞盘，碟摞碟，这个高经理也真是豁出去了，众人看着都咂舌，这么多的菜怎么吃的完？可是陈华还一个劲地喊“好”，众人都奇了怪了，就算是中午没有吃好，这一顿能吃下这么多吗？
餐桌上放不下盘子的时候，高经理进来了，她笑嘻嘻地看着陈华问道：“陈博士，还需要些什么吗？”
“谢谢高经理，我不需要什么了，看丁局长和贾主任还需要点什么？”陈华说着眼睛看向丁局长和贾红星。
二个人连忙对着高经理摆手，“够了，够了，桌子都已经放不下了！”
贾红星心里还觉得疑惑，高经理进来不应该问自己吗？怎么先问陈华？他哪里知道刚才高经理去后厨安排完后，到前台去下单子，边写嘴里也是发着牢骚，结果旁边的收银员说话了。
“高经理，这个陈博士吃饭都是结的现钱，不赊账的，昨天晚上他和高县长吃饭，四个人点了满满的一大桌，我们以为又是一个打白条的，心里那个恨呀，谁知道陈博士吃完饭后，那个方助理直接来结了账，跟其他的客人不一样的，高县长也没有说什么。”
“真的？”高经理吃惊地看着收银员。她昨天晚上有事出去了，还真是不知道这件事。
“当然是真的！”收银员把昨天的账单拿出来让高经理看。
“谢天谢地，终于有一位不打白条的，可今天是丁局长请客，那个陈博士应该不会结账的，不管怎么说，冲着这个陈博士，我今天就按照他的意思多上一些好吃的。”高经理笑道。
收银员说，“嗯，那个陈博士可能吃了，昨天晚上点那么多的菜，最后都让他给吃了，把服务月季厅的小莉都吓傻了，嘻嘻！”
有了上述的小插曲，所以才有了后来高经理询问陈华上的菜够不够，还需要什么的一些客气话。
当然，这些事情贾红星怎么可能会知道。
看看快吃的差不多了，陈华看了一眼方芳，眼神示意了一下，方芳心领神会，放下筷子走出了雅间。
方芳来到前台，高经理赶紧笑脸迎了上来，“方助理，还想再点些什么？”
“谢谢高经理，大厨做的菜很好吃。”说着从身上的背包里取出一沓钱，“高经理，算算多少钱，我把账结了。”
高经理真想给方芳跪下，她承包了这个餐厅两年多，凡是各单位领导来吃饭的，都是签单打白条，事后她得一个单位接着一个单位跑着要账，每次领导们签字给钱，都跟挤牙膏一样。
她的餐厅要开门，就得厚着脸皮去赊回来鸡鸭鱼肉，各类蔬菜，否则这一天到晚吃的喝的她哪里有钱购买回来？！
她的时间都用来要账和应付要账的人了，两边都是大爷，她谁都惹不起，说起来她账面上盈利了不少，可钱呢？她没有看到，别人光看到她人前笑了，不知道她的笑脸背后流过多少眼泪！
收银员噼里啪啦一阵算盘珠子响，“连带酒水和两条烟一共是一千二百八十五元。”
“什么烟？”方芳不明白地眨了眨眼睛。因为陈华是不允许在餐厅抽烟的。刚才贾红星要烟时，陈华当场就拒绝了，理由是“有女士在场，大家就绅士一回。”
“这个......”收银员把求救的目光看向高经理。
“方助理，这两条烟还有两瓶酒你就别结了，回头我跟贾主任要去，反正财政局在我这里挂有账。”高经理连忙说道。
“你们的意思是刚才贾主任拿走了两条烟还有两瓶酒？”方芳惊讶地问道。其实她的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贾红星玩的什么把戏。
高经理一脸的尴尬，心里暗暗自责，“人家陈博士把菜金付账就行了，都怪自己，现在弄得好像自己讹人家一样！”
方芳好像没看到高经理尴尬的表情，把钱递给了收银员，“没事，我全部结了，你给我开个发票，把菜单子给我一联，我回去好入账。”
“应该的，小菊，给方助理开发票！”高经理马上满脸笑容，心里对方芳的那个感激呀，她现在已经开始盼望陈华在宾馆能多住几天。
方芳把发票收好，对高经理说道：“高经理，麻烦你个事！”
“什么事？”正要送方芳离开的高经理连忙应道。
“你们这里有包桌吗？”方芳问道。
“怎么？陈博士准备请客？”高经理一脸地兴奋。
方芳说，“不是请客。陈博士国庆期间邀请了几位同学来牧野玩儿，一日三餐想交给咱们餐厅来安排，不想一个个点菜，包桌的话，荤素搭配，既实惠又合理，你只要变着花样做就行。”
高经理高兴的嘴角都拉到了最远的距离，“有包桌，没有问题，到时候通知我们一声，保管既实惠又让大家吃得舒服，这事就交给我了，包陈博士和方助理满意！”
“谢谢高经理！那就拜托了！”方芳微笑着和高经理握手道谢。
看着方芳离开的背影，高经理脸上的笑容收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如果吃饭的人都像陈博士这样，我得多省心呀！”
小菊在旁边撇了撇嘴，“都是一群蹭吃蹭喝的，说是公家出钱，可最后坑得都是我们！”
“算了，别说了，让人听到了我们更倒霉！”高经理用手示意小菊禁声。
......
一个个吃得肚子圆，酒足饭饱，陆续停下了筷子，陈华一看便说道：“丁局长，你们的战斗力可是不行呀，这就停了筷子？”
“吃饱了，喝够了，实在是吃不下了！”丁局长看着剩下的好多食物，有些心疼地说道。
“你们要是吃饱了，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把一个只吃了一半的红烧肘子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此时的陈华，休闲西装挂在后椅背上，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餐桌上剩下的食物一盘一盘扫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几个人看着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进了陈华的肚子，不禁惊叹不已！他们见过能吃的，却真没见过像陈华这么能吃的，可是怎么看陈华的肚子也不大呀？
“陈博士，神人也！”丁局长冲着陈华佩服地伸出了大拇指。好歹东西吃到了肚子里就不可惜。
“什么神人，就是一个饭桶，呵呵！”陈华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用餐巾纸擦着嘴巴。
此时，高经理再次走了进来，一看餐桌上的盘子摞了几摞，一个个干干净净的，也不由得连连咂舌，咸吃萝卜淡操心地想到：“第一次见这么能吃的，实在是吓人！陈博士会不会把自己给吃穷呀？！”
......
445 歪理正说
贾红星一看高经理走了进来，便说道：“高经理，今天饭菜做得不错，陈博士吃的很满意，我一会儿到前台给你签字。”
高经理笑嘻嘻地说道：“不用了，贾主任，陈博士已经把账结过了！”
贾红星一愣，再一惊，“你说谁结的？”
“哦，方助理结的。”高经理回答道。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高经理，你这不是瞎胡闹吗？你胆子也太大了，谁让你收陈博士的钱的？”贾红星本已喝得红头胀脸，此时脸上更像是充了血。
高经理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直接“草泥马”爆起了粗口。
“贾主任，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请你们留下来陪我一起吃饭，我可没有让你们请我吃饭，所以这账理应我来结。”陈华把话接了过来。
“陈博士，你是我们县的贵客，怎么能让你在我们的地盘上请我们吃饭，这不是开玩笑吗？”丁局长说话了。
“不开玩笑，首先我来牧野，只是来看高县长的，是私人行为，不是公干，所以不需要请我吃喝。高县长请我出个主意，我虽然答应了，但我却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帮忙我是有条件的。你们今天在机械厂也看到了，最起码是互惠互利，我们算是各取所需。你们陪着我一起考察，辛苦了一天，我请你们吃顿饭是应该的。”陈华说话的语气很诚恳，一副真心实意的样子。
丁局长和贾红星明明知道陈华讲的是歪理，却又让他们无法反驳，陈华的话里话外都透着“我这是私人行为，你们不能用公款请我”，二人想要说的话，全给堵在嗓子眼了，除非自己很有钱，来一个慷而慨之。
郭海洋很“及时”地开口了，“高经理，今天一共消费了多少？”
“一千二百八十五元。”高经理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丁局长有些吃惊，“怎么这么多？”
贾红星显得有些惊慌。
“呵呵，丁局长，我吃得多嘛！”陈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嘴里只管打着哈哈。
丁局长还想说什么，一看贾红星的脸色，已经猜出了大概，只觉得气血上涌，心里暗暗骂道：“草泥马，真他妈丢人！”
陈华站了起来，“丁局长，你明天去给龚书记汇报，贾主任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我想和方芳到处走走看看，吃个野餐什么的，呵呵！”
“明白，年轻人，喜欢自由，那我们明天就不跟着了，让海洋帮你开车就行，他路很熟的。”丁局长的笑容极不自然。
“谢谢，谢谢丁局长和贾主任的理解！”陈华笑嘻嘻地双手在胸前合十拜了拜。
贾红星也慌忙双手在胸前合十向陈华晃了晃，心里却在想：“这个陈华没有当场说破，还帮着自己打掩护，难道是在向自己示好？想让自己在机械厂这件事情上帮他说话吗？如果是这样，高县长一定是把我的身份告诉了他。”想到此，他便坦然了下来。
......
陈华把几个人送到了宾馆大厅门口，看着郭海洋上了丁局长的车，便向他们挥了挥手。
......
第二天一早，郭海洋就过来了，三个人一起在餐厅用了早餐，方芳结账的时候，高经理说早餐是她送给陈博士的，以后他们的早餐统统免费。
三个人上车出发后，方芳把高经理的话学给了陈华。
陈华听完一笑，就告诉方芳，“今天免费就算了，以后一定要结账，你就告诉高经理，如果她不让你结账，我以后就不好意思到她的餐厅吃饭了。”
方芳笑笑，“我会说的。”
郭海洋把车往县城外开去，“陈华，我们今天去哪？现在就去大沙河吗？”
陈华听到郭海洋喊他陈华，仿佛回到了当初救陈天亮住在郭家镇的时候，心里自是有些激动。
“海洋兄，听到你这一声叫，我感觉我们的关系一下子回到了在你家喝驴肉丸的那个时候，这么多年了，你家驴肉丸子的味道我一直记着，有时间我一定再去喝一次。”
“我也想吃海洋兄家的驴肉丸子，光是听你说，我的口水都下来了。”方芳抱着陈华的胳膊说道。
陈华一伸胳膊把方芳圈在怀里，“放心，肯定少不了你的，我们一起去看看春琴嫂子，还有那两个可爱的侄儿侄女，我还没有见过两个小家伙呢。”
一听陈华说起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郭海洋立刻神采飞扬，“我老婆给我来信，女儿已经会叫爸爸了！”
方芳吃惊，“海洋兄，你都多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还是五月份的时候回过一次家，四个月都没回去了，连长他太忙了，地方工作太辛苦，陈华，你一定要帮帮他！”郭海洋收起了笑容，语气中充满了恳求。
“海洋兄，我和奇哥啥关系？岂是一个帮字就能妥了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
“对，你说的对！我知道你昨天说的话肯定是表面的话，我跟了连长这几年，也学会了听话听音，盐打哪咸，醋打哪酸，也是明白了的。”经过昨天跟陈华一天的交流，郭海洋今天已经完全露出了本性。
陈华很喜欢和这样的郭海洋交流，“海洋兄，哪个乡的领导和奇哥的关系比较亲近，最起码是实实在在干事的人。”
“沙河乡，就是我们现在去的大沙河玩的那个地方。”郭海洋根本没有考虑就脱口说道。
“为什么？”陈华问。
“沙河乡的李全胜书记也是当兵的出身，他是在部队提的干，转业到了地方，这个人很正直，没有私心，一心想为老百姓干点实事，身上也没有地方上那种......我不说你也明白，可是这个沙河乡是全县最穷的乡，没有什么副业，一些老百姓就是在河里淘些大沙，靠卖沙子挣些零花钱。”郭海洋介绍李全胜，顺带着把沙河乡的情况也告诉了陈华。
“好，海洋兄，我们就去沙河乡，你把我放到老百姓淘沙的地方，然后你开我的车，去把李书记请到那里，中午我请你们吃烤鱼。”陈华对郭海洋笑着吩咐道。
“行，先用你的‘大哥大’帮我打个电话，省的我们去了扑个空，他又下乡不知道转哪去了。”郭海洋说着把车慢慢往路边靠去。
陈华掏出移动电话，“电话号码？”
......
446 试探
陈华和方芳在大沙河河堤上下了车，郭海洋开车向沙河乡政府奔去。
河边有几拨淘河沙的百姓，一看就是以家庭为单位的。陈华和方芳向最近的一家走去。
“老乡，你这里有鱼吗？”陈华打着招呼。
“有，你要几条？”站在小船上的一名中年男人问道。
“你有多少条，我要多少条。”陈华走近了回答。
“我这里有三条，是留着中午自己吃的，老板想要我就都给你吧！”中年男人说道。
“我们不会白要的，我给钱，多少钱一斤？”方芳说道。
“嗐，几条鱼而已，守着这大沙河，还能缺了鱼吃，送给你们。”中年男人说完，转头对一个小伙子说道：“水生，把那三条鱼给这位老板用草根串好。”
“嗯。”沙滩地上坐着的一位小伙子答应着站起了身，只见他走到圪梁上面，拽了两把狗尾巴草，双手随便一拧巴，就是一条细细的草绳，他走回铁桶跟前，从桶里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就用绳子串了起来，几息之间三条鱼就串到了一起。
小伙子拎着三条鱼走到陈华跟前，也不吭声，直接把鱼往陈华面前一送。
陈华连忙接过，嘴里连声说着“谢谢”。
方芳看着小伙子，“老乡，多少钱？”
小伙子闷声说道：“不要钱！”
陈华说，“那怎么行？我们不能不劳而获。”
中年男人听陈华说，呵呵一笑，“这位老板，我们又不是卖鱼的，你就是吃个新鲜，什么钱不钱的！”
河滩上坐的一位中年女人接了话，“老板，我们只卖大沙，不卖鱼，你是来买大沙的吧？”
陈华说，“现在不买，先看看再说。”
中年男人说，“老板，你来看看我家的沙，保管你建多高的楼都管用，绝对不会出现崩裂现象。”
陈华虽然不懂建筑，但毕竟建过农庄，对建筑材料的常识要求还是懂得一些，便走到了沙堆跟前，伸手抓了一把大沙，然后用大拇指在手心里搓着，“嗯，不错，没有泥沙。”
“老板，你需要多少方？只要你大致说个数，我们好提前做准备，不然到时候会耽误你事的。”中年女人凑到近前说道。
“呵呵，我一旦开始使用大沙，那量就大了去，你们这几家淘的沙根本不够我用。”陈华笑道。
“啊！这位老板，你是不是公家人？”中年男人表情复杂地问道。
陈华看着男人拧巴的表情，想了想说道：“也算，也不算。”
男人迷糊，“什么意思？”
陈华搓了一下平头，“因为现在还说不清楚，不过，我看大哥的意思是不欢迎公家人？”
“谈不上欢迎不欢迎，如果是公家人的话，拉沙交钱，概不赊欠，一车一结。”男人面无表情地答道。
“拉沙交钱，天经地义的，那是自然。”陈华点头。
男人的神色有些诧异，“老板，你第一次来牧野？”
陈华点头，“嗯，第一次来。”
“难怪你刚才说出那种话！”男人苦笑着摇头。
陈华奇怪，“大哥，我说的哪句话？”
“哦，没什么。”男人没有往下说，而是话意一转，“老板，你想建什么厂？”
“水泥厂！”陈华不假思索。
“老板，你不会是想投资我们县高县长亲自抓的水泥厂吧？”中年男人有些吃惊。
“怎么？大哥也知道高县长抓的水泥厂？”
“当然知道，高县长为了上这个水泥项目，可是很劳心劳力的，光在我这里都吃了好几次烤鱼了，那可是个好县长啊，一点架子都没有，跟咱老百姓亲着呢！”中年男人的表情有些激动。
看到高奇在老百姓的心中这么有威信，陈华心里也是非常高兴，便问男人，“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闫大勇，你叫我老闫就成。”男人答道。
“我叫陈华，是高县长的朋友。”陈华自我介绍道。
“你是来帮高县长建水泥厂的吧？那可是太好了！高县长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过来？”闫大勇的脸上展开了笑容，很自然地问陈华道。
陈华一听闫大勇的口气，就知道高奇和这个闫大勇在一起不是吃过一次两次烤鱼了。
“我们兵分两路，他到省里去了，我是来实地考察一下建厂的位置，也顺道尝尝大沙河里的鱼肉，听高县长说，大沙河的鱼肉味道十分鲜美。”
“呵呵，我这里有高县长放的烤鱼架，中午我们就烤鱼吃，我再去别家那里多要些鱼，保准让你吃的过瘾。”闫大勇说完，又抬手指向西北方向说道：“陈老板，过了桥，再往西北面走不到十里地，就是建水泥厂的地址，土地都丈量好了，有好几百亩地呢。”
“嗯，高县长给我介绍过了。闫大哥，我能给你聊一会儿吗？”
“可以，可以，就是没有地方坐，平时我们都是直接就坐到地上了，你看你这一身衣服，可不能往这地上坐。”闫大勇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让陈华坐的地方。
“闫大哥，不用客气，我们就站着说。”陈华说着，走到铁桶跟前，把手里拎着的三条鱼又放到了水桶里。
“对，先放到桶里，吃的时候新鲜。”闫大勇跟在身后说道。
陈华看了小伙子一眼，“闫大哥，这位是？”
“我儿子，闫水生，十八了，没考上大学，也没地方工作，天天在家里怄气。”闫大勇无奈地说道。
陈华没再谈闫水生这个话题，“闫大哥，高县长把厂子见到这个地方，当地的老百姓是否支持？”
“支持，当然支持！”
“处理不好，可是会有粉尘污染的？”
“不碍事，村子离得远，咱们这里刮得是东南风，西北方向都是大山，高县长说，那山上净是生产水泥的石头，厂子建在这里是最科学的。”
陈华点了点头，看来前期的工作，高奇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所以自己想让他放弃，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自己放手不管，这个厂子的命运是显而易见的，一旦再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利用，趁机大做文章，高奇的政治生涯可能就会止步在牧野。
想到此，陈华下定了决心问道：“闫大哥，如果这个厂子建成，你想不想让水生到这个厂子里工作？”
“当然想了！咱家老几辈都是农民，实指望水生能考上大学，离开农村，可这小子他不争气，不想上学，一心想去钢厂当工人，可咱也没那关系不是？高县长说了，咱的水泥厂要是建成了，不比那个钢厂小多少，我就盼望着高县长能快点把这个水泥厂建成，以后这十里八乡的年轻人都能有个好去处！”
“闫大哥，你相信高县长不？”陈华硬着头皮问道。
闫大勇有些生气地看向陈华，“陈老板，你说的这是啥话？高县长是一县之长，我们老百姓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
陈华有些尴尬：“。。。。。。”
447 通电话
闫大勇说完这话，竟然开始对陈华的身份表示怀疑，他上下打量着面前刚才自认为的老板，却发现这个老板似乎是太年轻了点，细皮嫩肉的，比高县长小了很多，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县长的朋友？
“陈老板，你的穿着打扮确实是像个有钱的老板，但是你的年龄看着不像，你最多也就二十四五岁吧？怎么会是高县长的朋友？你是在蒙我们这些乡下人吧？”
“不敢不敢，闫大哥，我确实是高县长的朋友，我们两个是清华大学的同学，他在我们班里年纪最大，我的年龄是班里最小，所以我们两个人的年龄相差了七岁。”陈华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正低着头事不关己的闫水生一听到清华大学，猛然抬头看向陈华，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闫大勇点了点头，“嗯，这倒是，郭海洋说高县长是打完仗才上的清华。”
“对，高县长是战斗英雄，他入学晚了好几年。”陈华赶紧附和。
“既然是高县长的朋友，那你咋还问俺信不信高县长？”闫大勇的话中带有明显地不高兴。
陈华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老百姓赶进了死胡同，所以只好说道：“闫大哥，你别误会，高县长建水泥厂遇到了困难，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闫大勇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陈华，“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你开什么玩笑？”
“爸，你真笨，高县长想建水泥厂，可他手里没有钱，钱都让那些黑心的家伙拿去建了机械厂，这位陈老板是想让老百姓们给高县长集资建厂，这你都听不出来？陈老板，我说的对不对？”闫水生说完后，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陈华，意思是我说的对不对？
陈华吃惊地看着闫水生，“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先说我说的对不对？”闫水生直视着陈华。
陈华点了点头，“对，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闫水生一撇嘴，“这已经不是新鲜事了，最初建那个机械厂时，县里就用过这一招了，到现在老百姓的钱都没有还，说是每月付的利息都拖欠了大半年，有些老百姓天天去县委县政府要钱，还往市里和省里写了上访信。”
陈华心里一沉，“水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的高中同学里面有两个人家的钱都放在机械厂，我听他们说的。”闫水生答道。
陈华这才明白自己考察的第一个单位为什么是机械厂了。
“水生，你知道有多少老百姓的钱放在机械厂吗？”陈华问道。
“具体的人数我不清楚，但听我那个同学讲，梨林乡有一半人家的钱都放在机械厂了。”
“为什么是梨林乡？”陈华感觉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听我那个同学说，他有一个亲戚在机械厂上班，是她回村鼓动的，结果是亲戚说亲戚，一个村带着一个村，都想去机械厂里面挣一个高利息，结果都陷进去了。”
“他们放在机械厂的钱多吗？”陈华的眉头皱了一下。
“听说有一千多万。”闫大勇在旁边说道。
“有这么多？”陈华吃了一惊。
“陈老板，你是不知道，梨林乡是咱们县最富的乡，那里的工厂多，前些年这些厂靠着华北钢厂干了不少的加工活，好多家户都成了万元户。不说多，一家拿出个三万五万块钱是不成问题的。”闫大勇说道。
“我同学那个村是个三千多人口的大村，多少户人家我不知道，我同学说有一百多户人家都放了钱。那两个同学家，一个放了十万块，一个放了五万块。”
陈华沉思了一会儿，便试探着问道：“水生，如果将来建成的水泥厂是股份企业，你愿意成为股东吗？”
闫水生一愣，随即咧嘴笑道：“当然愿意了，那我不就成老板啦？做梦都会笑醒的！”
陈华哭笑不得，但他没有去纠正闫水生的话。
“水生，请你帮我个忙，好吗？”陈华瞅着闫水生说道。
“什么忙？”
“你去见一见梨林乡的两个同学，问问他们的家长，如果有人愿意替机械厂连本带息还了他们的钱的话，他们愿不愿意把这些钱投入到水泥厂的筹建中，而且是无偿使用两年，条件是家里四十岁以下十八岁以上的人都可以到水泥厂来上班。”
“真的假的？高县长同意吗？如果高县长说了，那我们家也出钱！”闫水生对陈华的话抱有怀疑。
“你们等一下，我和高县长通个电话。”陈华说着掏出了移动电话。
“你这是‘大哥大’！”闫水生惊讶道。
“你见过？”陈华看着闫水生晃了晃手中的机子。
“当然见过，我和同学跑到华北钢厂去耍，看到一些老板就是拿着这种‘大哥大’在打电话，都是老有钱的人，坐的车跟你的车一样，能照出影子！”闫水生激动地说道。这才是他梦想的生活。
电话已经拨通了，里面传出“嘟嘟”的声音。稍等，高奇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了？兄弟。”
“奇哥，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等一下，我出去接。”
听到高奇的话，陈华也走上了河提，往远处走了走。
......
“我现在很方便，你说吧。”
“奇哥，机械厂欠了梨林乡老百姓一千多万，有这回事吗？”
“看来你这两天没偷懒，把这件事都给调查出来了。”
“我是和闫大勇聊天的时候，他的儿子闫水生无意中说出来的。”
“哦，你现在大沙河？”
“是的。这笔钱跟你没有关系吧？”
“这是我来牧野之前发生的事，和我虽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我作为一县之长，到现在这个问题始终没有解决，我是有责任的。”
“梨林乡的钱是谁去鼓动的？”
“张春霞。”
“是她？”
“你到机械厂，肯定会见到她。”
“奇哥，机械厂的财务有问题。”
“我知道，但是现在这种状况，工厂基本瘫痪，老百姓天天找政府要钱，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啊！”
“奇哥，我大致猜出了问题的症结。考察机械厂不是你先提出来的，但却是你推波助澜的，对吧？”
“什么都瞒不住你！”
“奇哥，现在长话短说，......”陈华把自己对于梨林乡这笔资金的运作方式告诉了高奇，并且谈了承诺的条件。
“兄弟，用你的钱给哥填这个窟窿，还变相支持了水泥厂的筹建，哥要怎么感谢你？！”
“奇哥，你只要不怪我没有直接拿钱支持你建水泥厂就好，至于感谢，我们两个之间还需要吗？”
“你这样做肯定有你这样做的理由，哥不问，但我想肯定是为我好，毕竟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还有你要是直接插手水泥厂的事，将来也不好脱身。”
“奇哥明白兄弟的苦心就行！”
“你说，百姓们会同意你这个方案吗？”
“嗯，事在人为，还需要政府的红头文件配合。”
“我想有的人更希望听到你这个方案。”
陈华只说了一句，“一定的！”说完后，他却犹豫着没有挂断电话。
高奇似乎感觉到陈华还有话没说完，就问道：“兄弟，你是不是还有话对我说？”
“奇哥，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个水泥厂建成一个股份制企业，这样，投入资金的人会更多，不光是老百姓，各机关、事业、厂矿的人可能都会参与其中的，你可以试着打一场人民战争，只是有些风险，你看......”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谢谢你兄弟，还是你的脑袋管用！市里的李书记正好在省里开会，我下午就去找他汇报一下！”高奇的声音非常激动。
“奇哥，等着你的好消息！”
“放心吧！哥啥时候后退过？”
......
448 无意插柳
陈华收了电话，就看到自己的车开了过来，慢慢在身边停下。他走上前，刚想帮着拉开车门，车门推开，一位四十多岁，身穿灰布中山装的男人走下车来。
男人一下车就握住了陈华的手，大声地寒暄道：“陈博士，久仰久仰！”
陈华也是面带微笑，语言热情道：“你就是李书记吧？”
“我就是李全胜，早听高县长谈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
“哪里哪里，初来大沙河，没有先去拜访你这父母官，却把你拉倒此地，有些失敬，望你理解。”
“明白，你不想引人注目。”
......
陈华和李全胜就在这大沙河的河堤上聊了起来。
“李书记，我刚刚和高县长通了个电话。”
“欧，高县长什么指示？”
陈华把刚才和高奇商量的有关群众集资的事情以及附带的条件都告诉了李全胜，并讲出了高奇的担心。
“高县长多虑了，这是为当地百姓办的一件好事，水泥厂的集资和机械厂的集资是不一样的，有根本上的区别。”李全胜说道。
“是啊，机械厂的基本建设资金竟然用到1.5%的利息，这无疑于是在自杀，这么高的利息只能用于短期的流资行为，机械厂这样做的理由实在是令人费解。”陈华借事由说道。
“哼，自作孽不可活！”李全胜冷哼道。
陈华从李全胜的冷哼中听得出来，机械厂的问题估计很多领导干部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只是大家敢怒不敢言，都不敢明说而已。
两个人又商量了具体的集资方法，李全胜说回去下午就在乡政府先开一个动员会，等到高奇回来，有了具体的指示，立刻就在各村展开宣传。
闫大勇一家人站在河滩上，看着陈华和乡政府的李书记在大堤上说的眉飞色舞，很是投机，还不时传来李书记的笑声，那嗓门大的，啧啧。
陈华和李全胜商量好方案后，一起走下河堤。
闫大勇和闫水生迎了过来，一脸热切地看着二人。
陈华知道他们关心的是什么，便说道：“我刚才说的事情你们可以问问李书记。”
“陈博士说的没错，你们就准备好钱，等候通知吧。”李全胜不等父子俩个张嘴，直接就说了结果。
“那可太好了，我能当一名正式工了！”闫水生兴奋地两眼放光。
陈华说道：“水生，你是一名高中生，到时候可以争取到外面进行技术岗位培训，当一名技术工人。”
“陈博士，我会的。”闫水生暗暗下定了决心。
淘沙的其他几家人看到李书记过来了，并和闫大勇一家谈论的兴致勃勃，便都陆陆续续靠了过来，听了李书记讲的水泥集资情况后，也都纷纷表示愿意集资。
大家把家里打的鱼都拎了过来，闫水生和两个年轻人负责处理鱼，闫大勇和老婆把棚里面放的烧烤架子搬了出来，开始生火。
等到所有的鱼都洗剥干净了，几个婆娘商量着中午一起做点什么吃的时候，方芳说话了。
“大嫂们，你们不用操心做吃的，我这里有现成的方便面，你们只要烧锅开水，有些青菜就行，我来给大家加工一锅面条。”
陈华一听方芳的话，便拉了拉郭海洋的袖子，“海洋兄，帮我拿点东西。”
陈华前走，郭海洋后跟，两个人上了河堤，来到了车的后面。
“海洋兄，打开后备箱。”
郭海洋掏出车钥匙，用手一按上面的键，后备箱“咯噔”一声开了。
陈华掀开后备箱盖，搬出一个纸箱，又让郭海洋搬出另一个纸箱。
李全胜看着陈华和郭海洋各搬了一个纸箱下来，便迎上来问道：“海洋，里面是什么好东西？”
郭海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陈华笑着说道：“李书记，来品尝一下方便面，看看味道比家里做的面条怎么样？”
“什么方便面？”李全胜从来没有听说过面条还有方便的。
郭海洋把纸箱放到地上，迫不及待地动手开箱，李全胜也上去帮忙。
方芳则帮着陈华开箱。
郭海洋的箱子打开了，人们看着一箱红底图案的塑料棍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闫水生手快，抓起一根小棍子看了起来，随即惊喜地喊了起来，“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电视上有广告的，叫‘会跳舞的火腿肠’！”
“嗯，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电视上播过，叫什么春都火腿肠，今天可算是见到真容了，呵呵。”李全胜拿着一根火腿肠笑了起来。
闫水生猴急地张嘴咬向火腿肠，闫大勇嫌自家儿子丢人，抬手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
其他几个年轻人见状也每人拿了一根在手上，只是不好意思像闫水生那样上嘴就咬。
方芳笑着说道：“水生，不是那样吃的。”说着弯腰拿起一根火腿肠，看到郭海洋的皮带上挂着一串钥匙，其中有一个小刀，便伸手对郭海洋说道：“海洋兄，用一下你的小刀。”
郭海洋连忙取下小刀递给了方芳。
方芳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小刀切开了火腿肠的顶端，然后撕下那层红色图案的包装，一根粉红色的肉肠颤颤巍巍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方芳把小刀和火腿肠一并递给了郭海洋，“海洋兄，尝尝味道怎么样？”
郭海洋张嘴咬下半根火腿肠，在嘴里品尝了起来，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就在所有人都等的要流口水时，郭海洋说话了，“没有肘子香，但是别有一番味道，不过还是挺好吃的！”
早有人不知道在哪取了一个刀片，帮着大家切开手中的火腿肠，反正是谁的手也没有闲着，没有工具的人直接用牙咬了起来。
“咱们县现在还没有这东西，这是陈博士在省城里买的吧？”李全胜接过郭海洋剥开的火腿肠问道。
陈华答道：“是我在省城里买的，也是为了怕有事错过吃饭点，所以特意给自己准备的，今天拿出来让大家尝个鲜。”
李全胜边吃边说道：“嗯，味道不错，这肉吃起来确实是方便，省的下锅炒了。”
一些年龄大的长辈们看到年轻人吃的那个下三儿样，禁不住口水咕咚，也顾不上装样了，一个个走上前，从箱子里拿出一根火腿肠，站在边上开始撕开了包装。
......
449 万事不具备
陈华从自己打开的箱子里拿出一块方便面说道：“李书记，我说的方便面是这个。”
李全胜把剩下的火腿肠塞进嘴里，伸手接过了陈华手里所谓的方便面，“这面条怎么这么硬？跟钢丝一样！”他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盘在一起的细细的面条。
陈华道：“你咬一口试试。”
李全胜听话地咬了一口，还是小小地，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人们听到“咯咯巴巴”一阵脆响，就见那盘在一起的方便面已经酥了，掉了一地的面条渣子。
“嗯，好吃，又香又脆！”李全胜边吃边赞不绝口。
“李书记，我再给你撒点调料会更好吃。”方芳说着撕开一个小塑料包，把一些料末撒到了李全胜手中的方便面上。
李全胜把粘了料末的方便面塞到嘴里，边嚼边点头，“加了调料，味道更好，馋人！”
闫水生受不了啦，两步走到陈华面前的纸箱跟前，弯腰就拿了一块方便面，“陈博士，让我也尝尝！”
“就是让大家吃的，不过我们用水煮了更有弹性，味道好极了！”陈华学着广告词说道。
方芳笑着对闫水生的母亲说道：“大嫂，架锅烧水，我给你们煮方便面吃。”
“好，我们去烧水。”闫水生的母亲领着几个妇女去烧水了。
“我去烤鱼。”闫大勇吃着火腿肠往烧烤架走去。
一块方便面被李全胜干完了，他拍拍手上粘的的料末，对陈华说道：“社会发展太快了，前几年百姓们都还吃不饱，现在都已经开始变着花样吃了！”
陈华说道：“李书记，随着国门的打开，各种西方的新鲜事物纷纷进入我国，融入进了我国百姓的日常生活，火腿肠作为一种西式食品，正逐步被大城市的人们接受甚至喜爱。现在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开始出外打拼，生活节奏都跟着变快了，饮食习惯也会因此发生相应的变化。我想不出五年，它一定会成为我国百姓餐桌上的宠儿。”
“嗯，你说的这些完全有可能，这几年国家的变化是越来越大，我都感觉赶不上趟了。陈博士，你是留洋回来的博士，给我们乡也指条出路吧！”李全胜的这句话不是客气话，他是真心向陈华请教的。
陈华看李全胜的态度很诚恳，也知道他现在的苦衷，便说道：“李书记，既然你问了，我们不妨深层次地聊聊，不知道高县长跟你讲过我在海东的情况没有？”
李全胜老实回答，“听他提过，但没有具体讲过。”
“你刚才吃的方便面就是我在海东的华瑞方便面厂生产的，我是图自己路上吃着方便，所以拿的全是散装的。”
“啊，这是你自己生产的方便面？”
“哈，不是我生产的，是我们集团下属的工厂生产的。”
“这么好吃的方便面一定卖的很好吧？”李全胜眼红地问道。
“嗯，还可以，现在正在拓展市场，但是反响不错。”
“你这方便面卖多少钱一块？”
“嗯，价格不等，是和包装的量有关系，50克的卖五毛，100克的是一元。”
“陈博士，我们县是个农业县，没有自己的龙头工业，就是不缺粮食，如果我们乡想建一个方便面厂的话，你觉得咋样？”
陈华一听笑了，“李书记，想和我抢市场呀？”
李全胜一听陈华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陈博士，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就当我没讲吧！”
“呵呵，李书记，我跟你开玩笑呢，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市场岂是哪一个企业能吃得下的？！”
李全胜的眼睛一亮，“这么说，你同意我建方便面厂了？”
陈华无奈地摇了摇头，“李书记，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有权利同意不同意你要做的事情！”
“嗯，你当然有权利了！只有你同意了，我才能把这个方便面厂建起来，你不同意我怎么建嘛？”
陈华想笑，感觉自己正在被这个李全胜阴谋。
“李书记，你什么意思？”
始终站在边上听的郭海洋忍不住了，“李书记，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跟陈博士讲，别绕弯子行不行？”
李全胜脸色一正，“陈博士，我不饶弯子了，我就是想让你帮我们乡也建一个方便面厂。”
其实在李全胜提出想建方便面厂的时候，陈华就知道李全胜在打他的主意了，他只是在配合着演戏而已。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明确提了出来，他也不好再装下去了。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们建一条方便面生产线。其实你们县邻近107国道，地理位置优越，而且周边几个县都是产粮区，畜牧业发展的也不错，我觉得你们县的特点倒是挺适合往粮食和肉类深加工方向去发展。”
“太好了，陈博士你也这么认为，我就更有信心了！别的我们可能干不了，但是方便面厂我觉得很适合我们干！”李全胜兴奋地脸都红了。
郭海洋在旁边泼起了冷水，“李书记，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你什么意思？”红着脸的李全胜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
郭海洋翻了个白眼，两手一摊，“钱呢？这是建工厂，不是你家建房子，你千万别说去贷款，我估计你连窗户都找不到。”
李全胜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蔫了。
陈华点了点头，“海洋兄说的是最实际的一个问题，没有钱你是寸步难行的。”
“陈博士，高县长经常说，我们十个脑袋加起来都不如你这一个脑袋，你就看在高县长的面子上，帮帮我们乡吧！”
陈华本身就是有备而来的，自然不会被李全胜的话难为住，但是他得把一些话说在前头，他毕竟不是救世主，有很多事情不是一厢情愿就能万事大吉的。
“李书记，撇开资金不谈，我帮你建一个方便面厂很容易，因为国内目前还没有方便面生产线，我的生产线也是从rb进口的。
关键是建成以后，你的市场营销能否跟的上，方便面的更替换代能否跟得上消费者的需求，否则过上几年，你的方便面厂也会像县里的其它企业一样出现亏损局面。”
李全胜对陈华讲的东西似懂非懂，郭海洋却是听得懂的，所以在边上不停地点着头。
陈华继续讲道：“食品行业进入的门槛相对其它行业比较低、而且目前竞争也不太激烈，很多地区都还在观望期，对于先上的企业绝对是一个占领市场的先机。
方便面是一个新兴的食品产业，目前正在引领着国内大众消费的潮流，就是我们所讲的小产品大市场，它注定是要走进千家万户的。不像机械厂，生产的产品是有针对性的，属于大产品小市场，可正因为这样，它的更新换代才会更快，因为人们的生活水平会越来越高，方便面的市场也会跟着动荡起来。
就现在我们国家的发展速度，我想要不了几年，国内的食品市场就会像像国外那样进入分众消费，消费会越来越多样化、个性化，这就要求企业在营销上更要有针对性。
李书记，我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建一个自动化的工厂，你是否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帮你只是一时，如果你没有一套完整地经营思路的话，没有一个真正懂管理的经营者的话，这个厂的寿命也就是五到七年的时间。”
李全胜呆呆地看着陈华，胸中刚刚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已经被陈华的话灭的只剩下一个小火苗在那里忽闪忽闪。
......
450 馊主意
三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河堤上。陈华的话说完后就静了场，谁都没在说话。
闫大勇在河滩上喊了起来：“李书记，陈老板，鱼烤好了，快下来吃啊！”
陈华挥了挥手，“好，下来了！”然后对发呆的李全胜说道：“走吧，李书记，先吃烤鱼去。”
李全胜好像没有听到陈华的话，还在凝眉想着心事。郭海洋用胳膊肘捣了捣他，“喂，别想了，先吃鱼去。”
李全胜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一脸笑容的陈华，有些垂头丧气。
三个人走下河堤，走到了烤架跟前，一股股烤鱼的香味让陈华的食欲大动。
闫大勇把串着烤鱼的木棍递给了陈华，“陈老板，你是贵客，赶紧尝尝大沙河的鱼肉味道怎么样。”
这条鱼看着有一斤多点，被闫大勇烤的色泽金黄诱人。陈华也不客气，伸手接过，“谢谢闫大哥！李书记，海洋兄，我就不客气了！”
“你先吃，你先吃，你来到沙河乡，我都没有好好招待你，这烤鱼还是能管够的！”李全胜有些歉意地说道。
“李书记，你还先别说这大话，就陈博士这肚量，你这十来条小鱼也只是够他一个人塞牙缝而已。”郭海洋在一旁笑道。
“说啥呢？海洋，我们先不吃，紧着陈博士一个人吃，还能不够吗？”李全胜感觉郭海洋诚心让他为难。
“李书记，别听不出好赖话，我这是在帮你呢！”郭海洋一副不识好人心的表情瞪着李全胜。
李全胜一愣，“郭海洋，你打什么哑谜，有屁快放！”
“粗鲁，你说话就不能文明一点，陈博士可是留洋博士！”郭海洋像是故意气李全胜。
“郭海洋，你少给我东拉西扯，陈博士一看就跟高县长是一类人，根本就没有你那么多臭道道，你要是再不说，别怪我以后不把你当自家兄弟！”李全胜开始出言威胁。
“行，行，你李书记厉害，我说还不行吗？你把耳朵凑过来！”郭海洋端起了架子。
李全胜只能狠狠地瞪了郭海洋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脑袋凑了过去，嘴里还不忘交待一句，“嘴巴怼一边去，痒！”
郭海洋也不客气，“想得到真经，还怕痒，你再多事，我就不说了！”
“行，行，难道我还得像唐僧一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吗？切！”李全胜咕哝道。
“哎呀，李书记，你太聪明了，我还没有说，你都猜到了，牛！”郭海洋推开李全胜的脑袋，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我猜到什么了，郭海洋，你竟然耍我！”李全胜忽然心血来潮，突然向郭海洋发难。郭海洋似乎早有准备，立刻迎战。
两个人拳来脚往在沙滩上大战起来。
周围的人全都围上来看热闹，大声起哄。
郭海洋边打边说，“唐僧取经还要经过八十一难，少一难都取不到真经，还得给藏经楼的弟子送礼，你想请陈博士帮忙，连个鱼都不让陈博士吃饱，就这么上下嘴唇一碰，一点诚意都没有，你是吃灯草长大的吗？说话这么轻巧？！”
正在和郭海洋过招的李全胜如梦方醒，立刻收势，冲着郭海洋一个抱拳，“多谢兄弟提醒，当哥的谢了！”说完两脚一踢，脚上的黑布鞋被踢飞了，双手飞快地解开上衣扣子，中山装脱下来扔在旁边的地上，正要去解腰带，意识到沙滩上还有一些妇女，便停了手。
陈华已经猜到李全胜要干什么，连忙说道：“李书记，你别听海洋兄瞎说，他是逗你的！”
李全胜对着陈华说道：“陈博士，不管郭海洋是不是在逗我，他说的是对的，我们只是初次见面，我凭什么开口请你帮忙，天下没这个道理。不过你今天来到我的地界，我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招待你，我能招待你的，只有我这一颗为老百姓的真心！”说完转身冲闫水生说道：“划船，下河摸鱼。”头也不回地朝大沙河走去。
闫水生连忙跟上，这可是他的父母官，一声令下，他岂有不听之理。
“李书记，已是深秋，河水太凉，这几条鱼已经够了，切不要被海洋兄忽悠了，他跟你开玩笑的！”陈华在身后大喊道。
李全胜头也不回，只是朝身后挥了挥手，“我愿意！”
闫水生解开铁链，和李全胜上了一条小船，船桨一划，小船向河中心荡去。
陈华无奈，只好冲着一脸笑容的郭海洋说道：“海洋兄，你是不是借我向李书记泄私愤呢？”
郭海洋一笑，“哪有哪有，这家伙是海军出身，这点水对他来说就是澡盆子，你等着吃鱼就好，嘿嘿。”
陈华一听也不再多说，只是走到大沙河边观看起来。
......
方芳那边，好几口铁锅的水已经烧开，她把纸箱里的方便面下锅，几个婆娘看到她的做法，也从纸箱里拿了方便面下到锅里，学着方芳的样子，往锅里丢了几把青菜叶子。
方芳又拿出几根火腿肠撕开，掰成几段丢到锅中，婆娘们有样学样。
方芳说道：“你们往锅中下了几块面，就拿几个料包撕了倒入锅中，搅匀了即可出锅。”
一个婆娘说道：“啊，这么快就成了？”
方芳一笑说，“成了，可以叫你们家的男人和孩子吃面了。”
“这也太方便了，咱们在河边淘沙，吃饭都是凑合着胡吃点，要是有了这方便面还不得方便死呀，哈哈！”那婆娘笑道。
“就是，这也太方便了！闻着还香，让我先尝一筷子再说。”水生妈说着筷子已经挑了一缕面条，用嘴吹着，然后噗噜一下全进了嘴，几个嚼动以后，不等咽下，就叫唤了起来，“嗯，香，真香！你们都快尝尝！”
在水生妈的带动下，婆娘们都学样地先品尝起来，一时间，做饭的婆娘们全都一迭声地叫着“好吃”。
......
李全胜见小船到了河中心，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里。
陈华盯着河面，半天都没有见动静，他的脑子里忽然跳出小苍一头扎进沽沱中再也没出来的情景，不由得呼吸急促，脸色瞬间变得雪白，人就试着想往河里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