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坦诚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两人的婚礼仪式最盛大的地方就是游城的时候了，整个恒阳城的人都在为两人庆祝，没有姜明预想中的鲜花铺地，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点，姜明也没有强求。
虽然这个世界上令人讨厌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人会在这个地方冒头。
经过长达三个时辰的游街之后，夫妻两人才终于回到了武侯府，但是两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简直比谈论一天的武学还要累人。
“没想到成婚是这么麻烦的事情。”姜明向凌汐月抱怨道。
“麻烦了，你才不会想着结第二次啊！”一身红嫁衣的凌汐月偷笑道。
“说的也是，不过无论成亲麻不麻烦，我只要这一次就够了。”姜明宠溺地对凌汐月笑道。
等两人回到武侯府时，凌家的人都已经提前离开了，除了祝福什么也没有留下，他们愿意参加婚礼已经是冒着风险，以及对圣武候的信任了，如果还要求他们参加冗长的仪式，就太难为人了。
整个婚礼的过程中，姜明注意到冷兰瑛一直跟在云虚尽身边，似乎云虚尽已经对此感到习惯了。凌汐月有些对冷兰秋感到担心，不过如果云虚尽真的只打算娶一个，那么凌汐月也是支持冷兰瑛的，不是认为她优秀，仅仅是因为熟悉。
偏爱自己熟悉的人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不过，两人也没有趁机调笑他们，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复杂，开玩笑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待到宾客散尽，剩下的就是属于两人的时间了。
“汐月，你是有心事吗？”姜明看出了凌汐月有隐藏的心事，本以为是婚礼时的正常反应，毕竟出嫁这一天是女人最重要的一天，但是在注意到凌汐月后来在试图隐藏时，他就觉得不正常了。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凌汐月对外人隐藏也就罢了，对他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凌汐月没有立刻坦白，而是反问道：“姜明，我想问一下，你对你的宗门的感情是怎么样的。”
她为什么会问这个？姜明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照实说了：“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宗门，不过是从现在的角度来看的，超凡脱俗哪里有人味值得留恋？我身在宗门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宗门的存在，那里就是我的家，不过，一觉醒来，家没了。”
他说的很随意，不想要自己的痛苦传染给凌汐
月，但是凌汐月仍然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了无言的痛苦，一觉醒来，家没了。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姜明真正痛苦的应该是家人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了吧！
“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姜明盯着凌汐月，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些神么，她突然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个，一定不是为了揭他的伤疤，而是她陷入了迷茫，这个迷茫的来源就是她的家人。
难道是她的父亲舍不得女儿出嫁，所以对汐月说了什么？应该不会，再怎么舍不得女儿出嫁，他也不会破坏女儿的心情，那么，她的家人还有谁呢？那些连名字都不肯留下的凌家人吗？
“我知道这个问题会让你难受，但是我还是想要问一句：你应该知道，操纵你的命运的人有你的师门中人吧！不然你也不可能是在师门的藏书阁中跨越千年的时光的，如果你的师门中人还在，你会恨他们操纵你的命运吗？”凌汐月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被姜明讨厌的准备，但是她必须要问。
与其等到将来再后悔，还不如一开始承受痛苦，然后直面痛苦。
出人意料地，姜明并没有动怒，而是平静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问，如果操纵你的命运的人是你的家人，你会怎么做。”凌汐月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
姜明，如果操纵你的命运的人不是你的家人，而是我的家人，就连我们的相遇都是他们一手安排的，你真的能够面对我吗？凌汐月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的痛苦，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才是最痛苦的人。
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凌汐月静静地等待着姜明的怒火，就算他因此对自己产生厌恶，并生出隔阂，她也不怕，她宁愿把一切都说开，也不愿意将来后悔。
姜明坐在凌汐月的身边，将凌汐月冰冷的纤纤玉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贴近自己的胸膛，让自己的温度传递到凌汐月的手心。
随着温度一起传达过去的，是姜明炙热的感情。
凌汐月愣住了，在感受到姜明手心和胸膛的温度之后，她也同时感受到了姜明的心境，他的心里没有一丝恨意，有的只是怜惜，对她的怜惜。
“其实，每一对儿父母都是想要安排自己子女的命运的，他们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自由，而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因为自由而失去太多。当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属于自
己的判断力的时候，就需要父母来教导孩子是与非，孩子没有选择未来的能力的时候，父母就为孩子安排未来。”
姜明看着凌汐月的眼睛，安慰道，“我见过很多有志于武道的孩子，都被父母劝阻不要踏足那个领域，因为太过危险。难道这些想要孩子一生都按照自己的意志走的父母都是该死的吗？”
“他们有错，但是不该死，他们都是为了孩子好。”凌汐月有些明白姜明的意思了。
“我的师门确实安排了我的命运，但是改变时间流速的代价我是知道一二的，我那些师门长辈们就算没有因此耗尽生命，来自天道的反噬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所以我很确定，师门那些跨越时光安排我的人都已经永远消失了。”
姜明道，“或许他们想做的没有那么复杂也说不定，他们或许只是想要给师门留下一枚种子而已，我就是那个寄托了他们全部希望的人。而我现在已经违背了师门的教导，天道宗的传承将要在我的手上断绝，你说我还能恨他们吗？”
凌汐月语塞了，这个角度来看，反而是姜明的不孝了，师门的希望都在他的手上，但是他没有一点重新振兴天道宗的想法，连建立势力都要自己当这个所谓的圣武候，他是连一点念想都不留下啊！
“那么，被人安排反而是一件好事了？”凌汐月对姜明这种说法有些难以接受。
她是向往自由的，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别想事事都替自己做决定，所以听了姜明这番言论，她的悲伤减轻了不少，但是心中的压抑却更加浓郁了。
“也不是这样，我们的道路最终都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师门可能是为我好才安排我这样的，但是我的痛苦不会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然而人生可以由他人规划，却一定要自己来走，我尊重师门，但是不会服从，哪怕他们因此恨我也没有关系。”
姜明道，“你也是一样，只要感谢他们，然后拒绝就可以了。”
凌汐月陷入了沉思。
“汐月，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们要走的道路注定是一条很艰难的道路，所以更要我们齐心协力才能度过，如果你今天不对我说这些话，将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现在，我已经非常确定，你是我一生都要守护的人。”姜明将凌汐月拥入了怀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婚礼
姜明和凌汐月几乎同时从睡梦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彼此的眼睛。
凌汐月害羞的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不让姜明看到自己的窘态，姜明轻轻一笑，凌汐月的害羞只能更加激发他的爱怜之心。
“汐月，该起床了。”姜明轻轻推动几下凌汐月的被子。
凌汐月的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面色羞红：“你出去，不许看。”
姜明有些郁闷，该看的昨晚已经都看完了，甚至都用手和嘴接触过了，怎么现在反而害羞了呢？昨晚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郁闷归郁闷，姜明还是没有趁机挑逗凌汐月，当女儿恼羞成怒的时候，下手从来都是没轻没重的，他可不想因此被凌汐月收拾。但是他也没有离开床上，而是偏过头去，闭上眼睛。
他以前听说过很多沉迷于酒色的人，他们本来是一代豪杰，但是因为酒色亏空了身体，然后沦落为平凡，最终酿成恶果。本来姜明是对这样的人很不屑的，但是在经历了昨晚的美妙之后，他觉得这样是情有可原的。
有些事情只有品尝过了，才知道它的美妙，现在的姜明还沉浸在昨晚的美妙回忆中。
如果是沉迷于凌汐月的美色中，似乎堕落也是正常的。
凌汐月正要起身，忽然看到一个托盘上已经摆好了全新的换洗衣物，不禁俏脸一红，正要上前去取，可是双腿一阵酥软，使不上劲来。
她的脸色简直红的要滴出血来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不想动，那就不要动了，交给我来就好了。”一团热气吐在凌汐月的耳根部位，令她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谁?”凌汐月赶忙用被子遮盖好身子，急促地问道。
“汐月姐姐，现在都已经中午了，你们怎么还不起床啊！”门外传来了浮萍清脆悦耳的声音。
凌汐月低着头，不知道该怎样应声。
“浮萍，你去告诉你凌伯伯，我们梳洗之后就去为他奉茶。”姜明回应道。
“好的。”浮萍蹦蹦跳跳的立刻了。
“奉茶！”凌汐月这才意识到还有早起奉茶的事情，可是现在已经中午了，他们两人才刚刚醒来。
都怪这个坏人，昨晚那么晚才放过她，让她出了这么大的丑。凌汐月向姜明投去一个嗔怪的眼神。
姜明看到凌汐月一脸娇羞的嗔怪眼神，则在心里考虑一下要不要再晚一些再去了。
鱼水之欢容易让人沉迷，特别是新婚燕尔之际，更是让
人流连忘返，忘却一切正事，不过两人都是心志坚定的人，在短暂的沉迷之后，一切还是回到了正轨。
他们给了自己七天的放纵时间，这七天里，他们不理政务，不修武道，每天只是游山玩水，晚上则......咳咳，具体情况就不写了。
七天之后，凌汐月带着姜明为母亲扫墓。
在这个时代，坟墓是只有少数人的权力，大多数人都是将亲人的尸骨裹上草席，然后掩埋就算是处理好了，如果为死者付出太多，那么生者下去陪伴的日子也不会太远。所以能够立下墓碑墓穴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家。
凌汐月的母亲在病逝之前曾经立下遗嘱，将自己的尸骨埋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中，不立墓碑，只栽种两棵月桂花树作为标识，而爱惜妻子的凌文津当然答应了爱妻最后的请求。
来到凌母的墓穴前，凌汐月将一篮子瓜果放下，然后对着凌母墓前的月桂说话了；
“娘，女儿嫁人了，女儿的夫君对我很好，也是因为他，才能将我的真正天赋发挥出来，否则女儿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千金大小姐，而不是如今名震东洲的圣武候，并且成为武道修行者的领袖，带领武道在这个世界上复苏。”
“您虽然去的早，但是在女儿心目中，您一直都是宠溺女儿的漂亮娘亲，但是，今天女儿要得罪了。”
说到最后，凌汐月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了。
“汐月，你要做什么？”姜明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凌汐月转身看向姜明：“我知道修仙者都精通风水，否则不会轻易调动天地之力，现在你来看看我娘墓穴的风水可好？”
姜明沉吟片刻，道：“汐月，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的心胸很宽广，气度很大，无论师门长辈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抱怨他们，不会埋怨他们，就算被他们算计了，你最多也只会放弃他们强加在你身上的使命，还把这视为不孝。”
凌汐月的声音没有蕴含丝毫感情，“但是，我不一样，我没有你那么宽容的心态，没有包容一切的胸怀，如果想要操纵我的命运，就算是我最亲近的人，就算是为了我好，也要经过我的同意。如果不声不响地就想要控制我的人生，那么就算是死人，我也要将她拖出来，就算鞭尸也要让她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姜明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从来没有见过凌汐月的这一面，这是比杀伐果断还要冷酷无情的一面。她不和任何人讲道理，只要别人不对自己隐瞒。
无论对方有什么理由，她都不认同，连鞭尸的话都
说出来了，可见凌汐月到底下定了多大的决心。
他此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任何事情向凌汐月隐瞒，否则失去她也是迟早的事情。
“无论是山川走势，还是百川归海，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是风水；天工造化，人工雕琢，也是风水，风水之道无处不在。”
姜明走向两颗月桂树，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但是，这里的风水我看不到，甚至如果不是我的眼睛看到，我的手可以触摸到，我连这里的事物是真是假都是不知道的，在我的元神探查和对道的感悟中，这里根本不存在。”
“这里根本不存在！”凌汐月已经做好了姜明语出惊人的准备了，无论他说这里是什么大凶之地或者洞天福地她都不会感到奇怪，但是姜明的话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根本不存在，这是什么意思？凌汐月有些不理解。
“汐月，闭上眼睛，尝试着去感悟你的武道，用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来体悟这个天地，你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姜明指点着凌汐月运用道的力量。
他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果，但是排除的外界干扰越多，也就越容易接近道。
凌汐月按照姜明的指点闭上眼睛，认真回想着自己在突破时得到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虽然消失了，但是残留的影响却一直影响着她，让她在武道修行上一片坦途。
现在，她闭上了眼睛，眼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寂静的山林中也没有任何传来，她的世界变成了一片寂静，无声的恐惧向她袭来，让她忍不住想要睁开双眼，回到那个精彩纷呈的世界，但是她又生生忍住了。
这时，一阵泥土的芳香向她袭来，这是刚下过雨的泥土的味道，但是又有些不同，又是一阵香味钻进了她的鼻孔。
这是树木的味道，还有夹杂着的花香，不过花香为什么这么淡呢？平时的花香不应该是最浓郁的吗？凌汐月分辨出了新的味道，还有着一丝小疑惑。
不过这点小疑惑并没有影响凌汐月，这是她在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时候所不能体会的感受，林中出现了清脆的鸟鸣，天地万物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她所感知到的世界了。
但是，这其中有着一个缺口，那就是墓穴所在的位置，那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不，那里出现了一名美丽的女子，长得和我有些相像，身上有温暖的味道。
这是娘亲吗？
凌汐月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她想要贴近那温暖的感觉。
这时，沉睡的女子突然睁开了双眼。
第一百三十八章：巧夺天工
凌汐月冷哼一声，眼角流下了两行血泪。
姜明上前一步，扶住凌汐月，关切地问道；“汐月，你没事吧！”
凌汐月摇摇头，推开了姜明，道：“我没事！”
说完，她跪在地上，向墓穴的位置磕了四个响头，然后迅速起身，眼神陡然一变，右手虚抓，天地之力组成的无形大手将墓穴上的泥土抓起，纷飞在了两旁，一个精致的黑色棺木出现在两人的眼中。
姜明被凌汐月突然间的举动惊住了，他没想到凌汐月居然这么果断就挖开了母亲的坟墓，一点犹豫都没有。
眼见凌汐月要继续上前去，姜明一只手搭在了凌汐月的肩膀上，道：“汐月，你要想清楚了。”
人总是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一些事情，然后在事后为之感到后悔，姜明可不希望凌汐月这样的举动是一时冲动的结果。
凌汐月冷静地说：“姜明，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是我现在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道的感应中的那种温暖的感觉，令她回忆起了小时候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感觉，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那种感觉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只要重新看到，那种久远而又深刻的感受又重新出现在了回忆中，仿佛从未走远。
她很确定，那就是母亲的感觉，可是感知中那睁开双眼的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心神。
姜明松开了阻止凌汐月的手，只要不是凌汐月一时冲动的结果，那么他就没有阻止的理由。
棺木通体幽暗，没有任何被岁月侵蚀的痕迹，表面镌刻着细密而不显然的花纹，像是最杰出的工匠用尽毕生才华才雕刻出的产物一样，让棺木不像是刚从泥土中刨出，而是刚刚打造好一样。
棺木盖子上没有钉子，凌汐月轻易地就将其打开，露出了躺在其中的绝美女子。
那是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长得和凌汐月又七分相像，但是更显得成熟而诱人，没有一丝死气从中透出，她的双手搭在身前，表情带着安详的笑意，仿佛是在享受一场美梦。那享受着睡眠的表情令棺木中呈现出静谧的美观，让人不忍心打扰。
汐月的母亲已经死了超过十年了，但是尸身依然没有一丝损坏，就连身上的衣物都是崭新的样子，这到底是她本身的原因，还是这个地方的风水有问题呢？姜明从那静谧的美感中回过神来，忍不住猜测道。
不过，现在不是他出声的时候，这是
凌汐月母亲的尸身，就算他是凌汐月的丈夫，也是不好主动打扰的。
凌汐月来到棺木旁边，伸手握住母亲的双手，然后面色一变。
注意到凌汐月神色变化的姜明看向凌母的玉手，发现凌汐月刚才握住母亲双手的时候，根本没有将其移动分毫，甚至连玉手弯曲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这不可能，就算人死后尸体会僵硬，也不可能会一点变化都不会产生，在凌汐月握住她的双手的时候，就算不能将其改变握姿，至少也能将其抬起来吧！姜明敏锐地察觉出了其中的诡异之处。
凌汐月咬咬牙，松开母亲的双手，然后伸手去捏母亲的脸庞，没捏动！然后又不死心地将手伸向母亲的衣襟......
“咳咳！”姜明咳嗽两声，提醒凌汐月现场还有一个大男人在呢！这样的动作未免有些不雅。
听到姜明的提醒，凌汐月伸向母亲衣襟的手听了下来，转而伸向母亲的衣袖，将其捋了起来，露出了如羊脂玉般的洁白玉臂。
接着，凌汐月又将手伸向母亲的秀发，但是一根都没有拉动。
姜明看出凌汐月没有过多用力，也没有动用真气，但是即使是这样，也不至于连一根头发也拿不起来啊！
“这具尸体，是假的，是通体用玉石雕刻成的。”凌汐月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
姜明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如凌汐月所言，这具尸体是用玉石雕刻而成的，那么这样的手段就太不可思议了。
凌母的“尸体”上每一根秀发都是那么乌黑亮丽，纤毫并现，眼睛轻轻闭着，睫毛欲动未动，红唇娇艳而诱人，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巧夺天工，连略显苍白的脸色上透出的红晕都惟妙惟肖，生动的描绘出一幅睡美人的样子。
但是，凌汐月居然说这么一个绝世美人是玉石雕琢而成的？这怎么会是玉石雕琢而成的？这么精致的雕像怎么会是玉石雕琢而成的？人间的工匠怎么可能雕琢出这样神奇的作品？
即使是凌汐月的话，姜明也本能地不相信，不，不是不相信，是不愿意相信，他怎么会愿意这么巧夺天工的美人是人雕琢出来的？
这时，他的手心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凌汐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满眼杀意地看着他，她的眼神仿佛在说：如果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等死吧！
姜明在凌汐月强烈的杀意刺激下清醒了过
来：我刚才在做什么？我居然对着汐月母亲的雕像发呆？还被吸引住了？这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有特殊爱好的代表吧！不对，她长得虽然漂亮，气质也很出众，但是和云泽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了，他以前是经常和云泽仙子在一起的，不可能会轻易被迷住，而且陷的这么深。
想到这里，姜明疑惑地向凌汐月问道：“你确定这是令堂的样子么？”
凌汐月的杀意几乎实质化了，锋锐的真气在她的指尖流转：“你是不是还抱着一丝幻想，如果她不是我娘该有多好！”
这个小丫头满脑子里都在想些神么？姜明嘴角微微抽动，他对凌汐月的脑回路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跟这个小丫头说话，如果拐弯抹角，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我是说，令堂这么漂亮，如果生前也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么你爹是怎么保护好她的呢？她的样子应该会受到很多人的觊觎吧！别说你爹有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就算有，你的童年也应该是在永无休止的纷争中度过的吧！”在强烈的求生欲刺激下，姜明用最快的速度说出来想说的话。
凌汐月的杀意稍稍收敛了几分，她刚才是被姜明气人的反应给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细细一想，这确实不是正常现象，自己在童年中的母亲是衣服慈母的形象，虽然记忆中她的面貌已经模糊了，但是从他人看母亲的反应中，母亲也不是倾国倾城的那种绝世美人。
但是，如果这个雕像真的是按照本人的样子雕刻的，那么这个雕像的原本不知道要惊艳到什么程度，一个没有生气的雕像都能勾人心魄，若是再配上一双如秋水一样的美眸，那么天下又有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呢？
反正自己的父亲肯定是配不上的。
想到这里，凌汐月的右手并成掌刀，准备给雕像来一下，看看这个雕像有什么奥秘。
姜明被凌汐月的举动吓到了，赶紧拉住凌汐月的右臂，阻止了凌汐月这种作死的举动，就算这不是你娘，你也不能随手就破坏了啊！
“你要阻止我？”凌汐月柳眉一挑，随时准备着将掌刀的对象切换成姜明。
姜明道：“这个雕像很明显不是人工雕琢而成的，毕竟玉石雕刻一定是按照玉石原本的样子来雕刻的，而现实中是找到可以雕刻成人的模样的玉石还有可能，但是若是连色彩都能纤毫并现，那种可能性就几乎没有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演戏
逐渐冷静下来的凌汐月慢慢收起掌心的真气，姜明说的没错，就算真的有人能够夺天地之造化，能够雕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雕像，也不可能连材质都如此巧妙地配合他的手法。
细看之下，雕像苍白的肌肤之下透着的红晕，纤纤玉手之下若隐若现的经络，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玉石雕琢而成的玉像。
凌汐月想了想，道：“那就先切一根手指看看吧！”
她还是喜欢用简单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姜明有股想要捂额的冲动，正常人看到这么精美的雕像都不会有破坏的冲动吧！你倒好，先切手指，如果我刚才不阻拦你，你是不是想要直接将雕像拦腰斩断啊！
“我的意思是，这个雕像很可能是真人，只不过被施加了某种我们不认识的手段才变成了雕像，如果这真的是令堂，那么贸然的破坏可能就会将其复原的可能性也一起破坏掉。”姜明沉声道。
他不了解这种手段，但是从仙道时代过来的他，对点石成金之类的手段早就玩腻了，因此即使是没有见过，依据仙道法则的推理，也能从类似的仙术中推断出其中可能蕴含的奥秘。
“就算是真人，切下一根手指也不会有事吧！”凌汐月依然不死心。
姜明对凌汐月的执着已经无奈了，他对这个雕像和凌汐月的母亲是否有关系深表怀疑，谁家女儿会这么对待自己的母亲啊！
“如果雕像之内的灵性自成周天，那么即使是一点细微的破坏也可能会破坏这个周天循环，让其中蕴含的灵性流失，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姜明解释道。
凌汐月点点头，有些不甘心地看了雕像一眼，然后将头转向其它地方。
看到凌汐月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姜明暗中松了一口气，然后忽然意识到：凌汐月为什么会对破坏雕像这么执着？这不像她的风格啊！
还有，他为什么要拼命阻止她呢？真的是不忍心这个雕像遭到破坏吗？
想到这里，姜明问道：“汐月，你之前感应这个墓穴的情况的时候，感知到了什么？”
凌汐月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道：“我看到，这个雕像睁开了双眼。”
雕像，睁开了双眼？姜明一愣，这虽然是凌汐月在道的感知中感应到的景象，但是也更加证明了这个雕像拥有活着的特性，不是凡物。
可是，这样的话，凌汐月想要破坏这个雕像的举动就
更加怪异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真要形容的话那就是直觉吧！我觉得她和娘带给我的感觉非常相像，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躺在娘亲怀里撒娇的感觉，那时的我感觉这样的怀抱是世界上最温暖，最值得留恋的感觉。”
谈到自己的小时候，凌汐月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但是，下一刻，她的声音陡然一变，“但是，这触发回忆的感觉太诡异了，我觉得害怕，也从她的身上感知到了危险，那是一种来自直觉的感觉，就像是在生死之间的交锋一样的危险。”
姜明没想到凌汐月居然会这么回答，从雕像上感知到了危险？从一个能让她回忆起童年时的母亲的感觉的雕像上感知到了危险？
他不怀疑凌汐月直觉的正确性，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无论是来自生命体的恶意，还是非生命体的恶意，只要是能够对自己造成危险的事物，他们都是有一定的感知的，这种感知的原理很难说清，但它是真实存在的。
凌汐月领悟了武道，有危险能够瞒过她的感知还有可能，但是想要让她的感知出现差错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不对，有危险不代表有恶意，就像凡人行走在山间被落石砸中，走在路上，却遇到土墙的倒塌，这对于凡人来说都是很难抵抗的风险，都是有性命之危的，但是有危险不代表就有恶意。”姜明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一些，“你感知到其中的危险，应该是因为触及到了雕像的某种秘密，才会感知到危险，但是并不能说明雕像中蕴含的灵性对你存在恶意。相反的，雕像既然能让你回忆起母亲的感觉，那么说明雕像对你的善意是更多一些的。”
你怎么总是帮一个雕像说话！凌汐月的心里有些恼火，她和姜明刚刚完婚，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也刚刚托付给他，但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一个雕像说话。
她正要发作，然而她的神色在这个时候触及到了姜明的眼神，那是充满了关心的温柔眼神，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担心。
他不是那种舍不得我冒险的人，就算舍不得，他也不会表现出来，而且他在担心我。凌汐月从姜明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言语之外的内容，引起了她的警觉，与此同时，她是语气也变得不再锋锐：
“你说的对，无论如何，这是我娘的墓穴，这个雕像很可能就是我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遗物，我是不应该破坏娘亲的遗体。”
说到最后，凌汐月的声音隐
隐带着抽泣。
姜明轻轻将凌汐月拥入怀中，柔声道：“我不知道其中蕴含着什么样的奥秘，但是我相信，你的母亲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宝贝女儿的。现在，我们将墓穴恢复原状吧！”
凌汐月点点头，将棺木轻轻合上，玉石雕像静谧的面容慢慢被棺盖遮掩，凌汐月有些不舍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想要将母亲最后的容颜镌刻在脑海中，但是最终还是无情地将棺盖盖上。
在操控天地之力将墓穴掩盖住之后，凌汐月和姜明携手离开了这片无人之地，向恒阳城的方向回归。
只是，在半路上，姜明忽然停了下来，像是窒息的人忽然恢复了可以呼吸新鲜空气的能力，大口地喘着气。
“姜明，我的演技是不是有些浮夸了？”凌汐月也有些不适，但她终究是在最后的时候才开始转换风格的，所以恢复起来也比较自然。
姜明摇摇头，道：“没有关系，只要不让我们真实的想法和打算被洞悉就可以了。就算是再浮夸的表演，能够遮掩住本来的目的，也不算是失败。”
“可是，那里到底有什么，让你怕成这个样子？”凌汐月有些好奇。
话音刚落，凌汐月就注意到姜明似乎没有恐惧的神色，他的眼中也没有面对强大的对手的那种害怕，所以，他仅仅是承受了压力。
姜明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感觉到危险，但是那是深入灵魂的威压，不是对方有意释放出来的，仅仅是我不小心触及到了不该碰触的禁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也不是随便说的，那不是因恶意产生的危险，而是因为对方的层次太高，我们不可贸然碰触。”
“不过，你的境界应该很高吧！就算你的修为跌落了，但是曾经的境界也还是存在的，能让你感受到压力的，应该不是普通的东西吧！”凌汐月道。
姜明颔首道：“没错，能让我连碰触和思考都感觉到危险的，只有大道本身了，那个雕像是暗合大道的东西，甚至，能够触碰到天道！”
他的境界就来自于道，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能够令他无法碰触的，也只有超过他本身层次太多的道了，不过，在这个仙道已经凋零的时代，为什么还会存在这么一个接近天道的产物呢？
姜明有些奇怪的同时，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忽略了某样东西，一样非常重要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章：形象颠覆
姜明最终还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只好将这个问题放下，和凌汐月一起回到了恒阳城。
“爹，告诉我，娘到底死没死？”凌汐月一回家就直接向凌文津质问道。
“有你这么跟爹说话的吗？是不是姜明那小子教你的！”凌文津勃然大怒。
“不要转移话题，告诉我，娘到底死没死？”凌汐月不理会父亲的怒火，她知道这只是他转移话题的手段。
凌文津见凌汐月没有受到他的影响，不禁有些忧伤，以前的凌汐月是很听话的，自从姜明那个混小子来了之后，女儿就把他这个当爹的冷落了，现在好不容易主动来找他一次，还是为了这件事。
“你娘已经去世了，是我亲手下葬的，你也是一路跟着的，怎么会这么问？”凌文津面色有些忧郁。
凌汐月冷冷道：“我挖开了娘亲的墓穴。”
凌文津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女儿居然这么大胆，怒道：“你，你这个不孝女，居然连你娘的墓穴都敢动！”
“不要转移话题，告诉我，我娘的所有事情。”凌汐月逼问道。
“啪！”
凌文津一巴掌打在凌汐月的脸上，然后颤抖着看着自己的右手，他这是第一次打女儿，也是女儿第一次这种程度的忤逆自己。
凌汐月只是淡然摸摸自己被打的地方，她是能够闪躲过去的，但是她没有闪躲，而是承受了这一巴掌，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问道：“告诉我，我娘的一切。”
她承受这一巴掌是因为自己确实做错了事情，但是这并不影响她探求真相，这是两回事。
姜明来到凌汐月的身边，看着凌汐月带着红色巴掌印的脸颊，眼中闪过怜惜的神色，但现在不是安慰凌汐月的时候，他转身看向凌文津：
“岳母大人如果还在的话，还是将她的事情说出来为好，毕竟汐月已经长大了，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她都是可以面对的。”姜明道。
凌文津面色挣扎了一下，正要继续说话，姜明又继续说道：
“您有没有想过，也许岳母大人做出很多事情都不是她的本意，如果她是想等到汐月长大，并且成才之后再告诉她一些事情，并且需要女儿的帮助，却因为您的阻拦而让汐月没有任何作为，只能白白浪费母亲的心意，我想这一定不是凌夫人愿意看到的。”
注意到凌文津听到这话之后面色剧变，姜明心中了然：他应该是说中了某
些事情。
其实他说的只是大路话，可以套用在大多数有秘密的人身上的，这样可以引导他们对自己的秘密进行脑补，然后得出自认为正确的结论。
而这个脑补的过程，就不需要他过多干涉了。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凌文津才缓缓说道：“好，我会把汐芸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汐芸，这就是凌母的名字吗？姜明心道。
“我初见汐芸的时候，以为她是一个大家族里出逃的千金大小姐，她的气质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就像的污浊尘世中唯一的白莲，却又让人不忍心亵渎。她没有练过武，但是没有人会升起对她不利的念头。”
凌文津陷入了回忆，“她戴着面纱，似乎是想要遮掩住她的容颜，但又好像是要遮掩她那对一切事物都感兴趣的表情，她不动声色，但我就是知道她对这个世界很陌生，对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但是又不想表现在表面上。
“我也忘了自己是怎么鼓起勇气向她搭讪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并肩而行，一起欣赏这喧嚣的尘世，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们司空见惯的事物也有这么美好的一面，有卖菜的小贩为了多赚钱而在菜中灌水，有想要学医的人跪在大夫的医馆旁，一跪就是三天，有听到孩子在和人争斗的时候死亡的父母，哭着怒骂武学的害人......”
姜明和凌汐月静静地听着凌文津的回忆，没有打断他。
“就在这时，一股盗匪开始屠杀镇中的子民，镇中的武者们奋起反抗，当然，他们是盗匪的主要目标，别人能逃脱，但是他们才是盗匪的主要目标，他们不反抗也不行。于是，汐芸见识了一场血腥的屠杀，是盗匪们在斩杀所有反抗的武者们的屠杀，他们尽情地在镇中肆虐，抢夺着镇民的一切，凌辱漂亮的女人，然后一把火将一切焚毁。”
凌文津继续讲述道，“而我则带着汐芸躲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视这一切的发生，汐芸在这个过程中也没有说话，但是很神奇的是，我们竟然没有任何波澜地躲过了那场屠镇。我以为我的懦弱会给汐芸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汐芸没有责怪我，而是很认真的问我，为什么我明明一次次想要冲出去，但是最终还是坐视这一切的发生，我告诉他，因为我知道，这个镇的灾难不是盗匪引起的。
“那些盗匪本来就有很多是出身在这个镇中的，甚至有很多就是他们赶出去的，
他们是城主的权力交接的副产物，他们在夺权中失败了，于是就沦为了盗匪，镇民是无辜的，但是也不是无辜的，如果他们愿意为那些失败者们提供庇佑，哪怕是给他们一些吃的，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但是，他们不愿意，如果那些不成为盗匪，那么他们修炼用的血食从哪里来？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些盗匪中也有出色的人物，他们玩脱了。
“不，也不能说是玩脱了吧！毕竟盗匪造成的破坏越大，他们剿匪的理由也越充足，这个世界，没有无辜的人。她很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奇怪的现象，我就将九冥诀的特点告诉了她。
“这个时候，我已经察觉到了她身上的诡异之处，但是那时的我已经沦陷了，失去神智的人什么都是能做得出来的。她问我有没有改变这个世道的办法，我一时冲动，就把自己修炼真正武道的事情告诉了她。”
姜明面色微变，凌文津讲述的故事中充满了不合理，但是又很合理，一切事情的发展都是合情合理的，就连凌文津被迷失了心智都是合理的，毕竟人的感情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但是，整体看来，这仿佛就是一个早已安排好的剧本。
“在我将真正的武道功法的事情告诉她以后，她决定为这个世界的武道发展做出一定的贡献，首先要做的就是将真正的武者，在黑暗中依然坚持自我的武者们联合起来，让整个人间界都明白这个世界上有武者的存在，然后就像黑暗中的火苗，点燃人们心中的希望，最后将整个世界照亮。
“我觉得她的想法很不切实际，很可能会葬送掉武道的希望。但是那时的我已经彻底沦陷了，在她将自己的身体交给我之后，我连武道的未来都顾不上了，就算葬送真正武道仅有的元气，我也不愿她有一丝的不开心。”凌文津的表情已经有些魔怔了，“她很聪明，我只要按照她的计划行事就可以了，于是，我成了恒阳城的城主，建立了巡林卫。但是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武者的未来，仅仅是为了她！”
凌汐月的目光已经呆滞了，她没想到，父亲争夺城主，创建巡林卫的初衷居然不是为了给真正武者一个避风港，而是为了讨美人欢心，甚至连葬送武道的未来都可以承受，这颠覆了父亲在她心中的伟岸形象。
第一百四十一章：冰冷的感动
看到凌汐月的神色变化，姜明有心安慰几句，比如“论迹不论心”之类的话，但是想想这个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最终也就算了。
凌文津在女儿心中建立的形象本就是他的志向，而现在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贪图美色，这个形象的崩塌就很难挽救了。
不挽救也好，重新树立一个号丈夫的形象就可以了。姜明在心里这样想道。
“在你出生之后，汐芸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是她依然坚持要我按照她的计划去进行，无论是成为恒阳城的城主，还是巡林卫的建立，都是她一手策划的。我很担心，一是担心她的身体，二是担心这样做会对真正的武者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凌文津道，“但是，她告诉我，这个过程可能会充满了危险，但是所有的危险都不会来的这么快，至少在武道能够给这个世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之前，我们一定不会失败。她最终还是在我没有成为恒阳城城主的时候就走了，在她临终的那段时间里，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她说，她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奇迹。”
“奇迹！”姜明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她说，我们的女儿凌汐月是一个绝世天才，未来的她将会成为武道的领袖，但是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想要将武道真正在光天化日之下流传，我们还需要一个奇迹，她不知道这个奇迹是什么但是她说她相信。”
凌文津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浊泪，“她直到离开的那一刻，依然告诉我，只要我们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会出现奇迹的。”
凌文津的故事讲完了，场面陷入了沉默。
凌汐月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她的母亲也许也并不知道什么，她做的只是播撒下一个奇迹的种子，提供一个可以让奇迹发生的环境，然后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也许，在这个黑暗的年代，也只有奇迹才能拯救这个世界了。
看着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中的凌文津，姜明和凌汐月默默地离开了，他们不想再说什么话来打击这个老人了。
“就让他沉浸在这充满痛苦和美好的回忆中吧！冰冷的现实，就由我们来面对吧！”在离开父亲之后，凌汐月如是说。
他们会为凌文津的故事而感动的，但是依然不能感同身受，无论多么感人的故事，在经过理性的分析之后，都会变得残忍而冰冷。
“爹说的那些话
，破绽实在太多了。”凌汐月率先引起了话题。
这话题由她引起比较合适。
“她几乎预料到了恒阳城，甚至这个世界未来十几年的变化，而且是这么离谱的变化，这就算是修仙者也是很难做到的。”姜明道，“但是，也不能证明人类的智慧无法做到这个程度。”
人类的极限是从来没有被精准预测出来过的，他也不能确定凌母不是这样的惊世奇人。
“我觉得最大的疑点，就是她的来历，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连武道都没有练过，对九冥诀也一无所知，但是偏偏有些出尘的气质，像是从大世家出逃的千金。但是大世家是绝对不会培养出这样的千金大小姐的。”
凌汐月道，“那么，她的来历就很有问题了，我甚至无法想象她过去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的。”
“我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对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是又不敢暴露自己的无知。”姜明道。
“你也是，难道说，我娘也是来自过去的某个时代？”凌汐月明白了姜明的意思，如果是从过去过来的人，那么一切不合理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我不认为改变时间流速的地方会这么常见，更何况是来到一千年后，这样的代价即使是修仙界也是很难负担的，而伯母和这个时代脱节，至少也要远隔一千年，我不认为修仙界会将一个不能修炼的人送到这里。”
姜明分析道，“相反，我认为她是来自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世家千金的气质虽然不是普通人能培养起来的，但是也并不是那么难。如果她来自一个长期与世隔绝的地方，而她的家族又在那个地方站在最顶层，那么世家千金的气质很容易就能培养出来。”
“长期与世隔绝，那是哪里呢？”凌汐月自语道。
姜明的目光看向东方，一字一顿道：“海！外！”
他终于想起自己忽略的到底是什么了，人类的主体是居住在陆地上的，但是并不代表所有的人类都是居住在陆地上的，每个时代都有一些人为了逃难而进入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甚至栖息在千丈之上的雪峰上，自然也有人驾着小船远赴海外，用无边无际的大海来阻隔敌人的追击。
“大海是非常危险的，人类连浅海都没有彻底征服，而且也没有征服的意义。就算是虚境强者，乘着最坚固的船只，也不一定能在进入深海之后全身而退，而且
往往会搭上一船人的性命，圣境强者也不会轻易出海，相比深海中的海兽，迷失方向的雷暴可能会是他们更大的威胁，即使有罗盘，也可能永远迷失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
姜明道，“但是，有一种人是可以无视深海的危险的。”
“是什么人？”凌汐月心中一突。
“是修仙者！”姜明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修仙者可以以天地为标识，长期定居在海外，甚至在海外开宗立派，甚至可以在他们居住的地方布下大阵，令本来就危险的大海变得更加危险，只有化神期才能找到他们的踪迹。就算是内陆的修行者们灭绝了，他们的踪迹也不一定会暴露。”
“修行者！”凌汐月张大了嘴巴，“修行者可以与世隔绝，一直生活在海外？”
人类可以短暂在海外收获一些资源，但是人类生存和修炼所需实在太复杂了，只要断绝了和内陆的联系，任何留守在海外的人都会快速退化，成为原始人。
而且，修仙者的灭绝已经成了常识，一千年来根深蒂固的常识，所以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想想，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的。
“也不一定是与世隔绝，或许有人和他们一直在秘密联系！”姜明道。
“那你会去找他们吗？”凌汐月有些担心。
姜明毕竟曾经是修仙者，如果修行者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他会不会抛下武道，重新回归修仙界的怀抱呢？
“你怎么会这么问？修仙者还存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一个猜测而已，我已经转修武道了，即使重新修回仙道，也不可能保持修行所需要的道心了。”姜明轻笑道。
凌汐月点点头，她只是太在乎姜明了，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当一个人的心思全都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时，犯下什么样的错误都不奇怪。
“不过，岳母大人就算不上修仙者，也和修仙者是有关系的，也许修仙者的传承已经断绝了，但是修仙者的后裔还存在着，那个玉石雕像......算了，不提这个了。”姜明及时止住了话题。
凌汐月瞬间从姜明的举动中联想到了之前在玉石雕像前的演戏，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了那个范围，但是牵扯到修仙者的手段，更是和天道有关系，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那么，我们去迷雾峡谷查看一下吧！是时候探索其中的秘密了。”凌汐月的眼中闪过厉色。
第一百四十二章：迷雾峡谷的秘密
月下领的一块儿未开发的土地上，一座并不算大的峡谷被迷雾笼罩，让人看不清峡谷的底部。
“很奇怪，自从我晋升虚境之后，这里的入口就消失了，似乎是知道我能直接用凌空虚渡下去一样，这个峡谷很可能有灵性。”凌汐月漂浮在峡谷的上空，认真打量着这座峡谷。
“更像是有一个人暗中观察着你，毕竟阵法的变化没有这么神奇。”姜明道。
阵法最终都是要为人服务的，无人主持的情况下还会自主发生变化的阵法会很神奇，但是也仅仅是神奇了，没有任何事物的变化可以和人类自身的应变能力相比，因为再灵活的阵法都不会犯错，只会根据对方的变化来调整自己，这样和将控制权交给对手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这种华而不实的阵法在修仙界是没有多少人研究的，他们更愿意去研究操纵复杂，但是威力更强的阵法。
“如果有生灵在暗中观察的话，那就只有那些兔子了。”凌汐月的咧开一个危险的弧度。
她从来都是不知道仁慈和爱心是什么东西的，除了在姜明面前会为了营造自己柔弱的形象而放弃那些兔子外，那些可爱的兔子在她眼里就只是食物。这和女孩子的天性有些不符，但是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宠物的。
真要说养宠物，浮萍可比这些兔子好玩多了。
两人毫无阻碍地降落在了峡谷底部，那些兔子们一看见女魔头下来，纷纷狼狈逃窜，生怕下一刻就变成了口粮。
但是，之前那些此的逃脱是凌汐月没有去抓它们，真要想抓的话，就连气道境界的凌汐月都能轻易将它们捕获，更不用提虚境的凌汐月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十二只兔子就被凌汐月用一根绳子串了起来，提着飞向空中。
她要看看，现在已经是虚境的她，还能不能看穿这些兔子们逃跑的痕迹。
以前这些兔子都是一离开峡谷就消失的，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就算做成兔子肉也是一样，但是现在的她有足够的自信看穿产生这个变化的原因。
不一会儿，凌汐月就返回了峡谷的地面，脸色没有揭穿某种骗局的高兴，反而有点闷闷不乐。
“怎么，还是没有看穿？”姜明看到凌汐月的神色，心中一沉。
如果连如今的凌汐月都看不穿，那么这个峡谷的层次未免也太高了，就算他能看穿，也可能会发生不可测的危险。
凌汐月摇摇头，道：“不，我看穿了。”
“那你还？”
“因为其中的原理太简单了，这些兔子本就是灵气幻化的，离开了山谷的特殊环境，当然就被打回原形了。”凌汐月有些失望。
姜明明白凌汐月失望的源头了，这个峡谷与外界的法则不同，这点他们的早就有所察觉的，而这些兔子不是真实的生命，也是早有猜测的，无论它们装的有多像，但是不断复活的特点也不是生命具有的。
也就是说，凌汐月做到的只是验证了他们早就有的一个猜测，而且是可能性最高的猜测。
“既然如此，那么就换一种方式吧！”姜明道。
凌汐月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心的神色，但是还是没有阻止，而是轻轻点头，道：“你要小心一点。”
姜明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使用凌空虚渡飞上了空中。
这个峡谷还有一个令人迷失的特性，如果没有凌汐月带路，那么无论是从外界进来，还是从里面出去，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及时返回还好，不及时返回的下场就只有失踪一途。
“一百，一百一十，一百二十......一百九十，两百。”姜明一边上升，一边数着上升的距离。
峡谷的高度只有一百丈，但是姜明上升了两百丈也依然身处迷雾之中，而紧贴在他身边的崖壁也在告诉他，他还没有到达峡谷之外。
“是空间手段吗？这是连化神都难以掌握的手段。”姜明自语道。
“咫尺天涯！”
姜明用出了之前在苏察儿手中救下杜河山的一招，虽然不是直接跨越空间，但是也可以将空间扭曲，让百丈的距离化为一步的距离。
在姜明回过神来之后，他已经来到峡谷的上空了，脸色有些苍白，他低头看着下方被迷雾笼罩的峡谷，脸上已经不再有凝重和忌惮的神色了。
人的恐惧和忌惮往往来自于未知，只要洞悉了峡谷的奥秘，就算是无法奈何它又如何，至少姜明已经不再向之前一样忌惮了。
这时，凌汐月也从峡谷中飞了上来。
“姜明，你没事吧！”凌汐月紧张地检查姜明身上有没有伤口。
她一直在用对生命气息的感知感知姜明的情况，姜明一开始还好，但是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忽然加快，几乎用跳跃的方式来到了峡谷外面，气息也衰弱了一截，让她担心之余，赶紧出来查看。
“我没事，只是动用了咫尺天涯的能力，有些消耗而已，我已经看穿了这个峡谷的真相了。”姜明微微一笑，示意凌汐月不要担心。
“迷雾峡谷的
真相是什么？”凌汐月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是洞天福地，就像我的剑鞘一样的洞天福地。”
姜明道，“迷雾峡谷是处于和我们所在的空间之上的一个夹层的，就像是楼房的一层二层一样，只有通过楼梯才能上到第二层，但是这个楼梯是只有你才能看得见的，也只有跟着你的脚步，才能安全抵达第二层楼，否则就只能在第一层楼打转。从第二层楼下来也是一样的。”
凌汐月问道：“那么，进不去的话，又怎么会失踪呢？”
如果找不到楼梯上去，那应该是不停打转，怎么也不可能失踪才对。
姜明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你想一下，如果将这个峡谷空间拿开，这片地方原本是什么。”
凌汐月恍然大悟，她忽然觉得那些探路的人死的有点冤枉了。
这片峡谷原本只是平地，也就是说，和峡谷重叠的那片空间原本就是土石了，他们从峡谷的方向想要上到更上层的空间，但是到了一半，就找不到下一步落脚的地方了，那么就只能落在“地面”上了。
可是，空间层面上的“地面”是一片土石啊！
那些失踪的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土石活埋了的，所以才找不到他们的下落。如果将这个峡谷收走，再把这片土地挖开，就能发现他们的尸骨。
“算了，就让他们长眠于地下吧！”凌汐月摇摇头。
姜明看着凌汐月的神色没有什么伤心的，大致猜出了那些牺牲的倒霉鬼应该不是无辜的人，或者是凌文津的部下，否则凌汐月虽然不是仁慈的人，也会为无辜的人伤心一下的。
不过他没有细问，这点小事也不值得他细细追问，反而会让凌汐月认为他对她有所怀疑，得不偿失的事情他可不会做。
“对了，既然这个地方和你的剑鞘一样是一个单独的洞天，那么可不可以随身携带啊！”凌汐月眼前一亮，姜明的剑鞘她已经眼馋很久了，只是那么珍贵的东西她也不好意思讨要，现在就有一个有希望随身携带的洞天宝物在，她怎能不心动！
“这个洞天是属于你的，等你的境界足够高的时候，自然能将其融入到神兵中随身携带，如果着急的话，那就好好修炼吧！”姜明轻笑道。
凌汐月握紧粉拳，现在的她又多了一个修炼的动力。
“而且，现在的洞天也很不错啊！可以做一些私人的事情。”姜明说着，忽然抱紧凌汐月，向峡谷底部降落下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东洲局势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我欺啊！”姜明叹道。
“呸！你这个样子，算哪门子英雄！”凌汐月满面羞红地啐了一口，姜明实在是太坏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而自己居然没有反抗，实在是羞死人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这里没有别人。”姜明毫不在意地说。
凌汐月满脸羞红，偏过头去，不再理会姜明。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经常会有人失去理智了，如果你趁这个时候对我提出要求，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姜明想起了凌文津不惜让整个世界的武道涉险，只为博美人一笑的行为，不禁有些感慨。
“如果我要求你以后不再碰我呢？”凌汐月冷笑道。
“先答应，然后看看谁先反悔。”姜明毫不犹豫地回到。
凌汐月红着脸一拳捶在姜明的胸口上。
姜明怪叫一声，然后趁机将凌汐月再次搂入怀中。
......
时间荏苒，转眼又是秋收的季节。
“云虚尽居然丢下一对儿姐妹花，一个人跑去中土去了，真是不解风情啊！”姜明看着军师送上来的情报，嘴上虽然带着嘲讽，但是脸上却有着关心。
“我没有妹妹你是不是很失望啊！”凌汐月的纤纤玉手伸向姜明的腰间，轻轻捏住一块儿肉，然后提起，旋转。
姜明的脸色涨红，求饶道：“汐月，我错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你没有这个想法啊！那是我误会你了？”凌汐月柔声道。
“没有，不是！”姜明有口难言，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凌汐月也松开了魔爪，女儿耍一些小性子没有关系，但是为了一个玩笑追着不放，那就是消费两人的感情了。感情是一种很坚固又很脆弱的东西，它可以经受得起很多磨难，哪怕是死亡的阴影也难以将其摧毁，但是如果不细心呵护，那么它很快就会变质然后腐坏。
凌汐月是很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这远远不是姜明所能承受的底线，但是她一点也没有试探姜明底线的心思，那是蠢女人才会做的事情。
“东洲的局势太乱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云虚尽代表着圣武候势力的颜面，所以不能轻易在东洲随意出手，所以去中土挑战强者进行突破，但是这样的突破真的是他想要的吗？”姜明担心的不是云虚尽的安全，而是云虚尽未来的方向。
云虚尽现在已经基本脱离的魔道功法的阴影，开创出了属于自己的修行体系，而且对天地之力的掌控一日千里，全力之下甚至能调动方圆百里的天地之力。
要知道，寻常虚境能调动的天地之力只有百丈，多的也只有数百丈啊！就算是凌汐月，也只是对有限距离的天地之力的掌控上胜过云虚尽一筹，距离上也是不如的。
凌汐月也有些担心：“他的修行速度一直很快，进步从来没有停下来过，但是依然要通过战斗来进行突破，是不是有些急功近利了？”
云虚尽能调动百里的天地之力，但并不代表他就能将百里之内的天地之力尽数掌控，他现在提升的主要方向是加强这个距离内的天地之力的掌控，而不是继续增加距离。现在的云虚尽已经能仅凭天地之力就压垮寻常虚境了。
在飞速进步的阶段去进行战斗中的突破，这样的行为是有些显得着急了。
“其实，我倒有一个猜测，云虚尽是很沉稳的人，他的着急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冷家姐妹，她们修炼的可是《九冥诀》啊！”姜明道。
凌汐月也有些烦躁，修炼魔功是大环境下的无奈，并不是什么罪过，就算是为了突破而杀人，在这个时代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所以现在她最头疼的就是对这些修炼魔道功法的人的处置了。
从《九冥诀》转修成真正的武道功法的门槛在不断降低，但是仍然是少数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在真元境之前还好说，但是到了真元境，就算转修了，也会对自己的气血造成巨大的损耗，影响之后的修炼。
冷兰瑛有家族和云虚尽的支持，转修之后用大量的灵药来弥补，根基没有丝毫损失，但是冷兰秋就有些危险了，她连转修都很困难。如果能想办法弥补，那么在武侯府不允许修炼《九冥诀》者大量吞噬气血的规定下，冷兰秋很可能会止步于虚境。
“这件事情，终究是我对不起他。”姜明对云虚尽还是有些愧疚的，一个修炼魔道功法起家的人居然跟着他一起试图推翻魔道功法的体系，还没有任何抱怨，但是他却对云虚尽的......咳咳，反正是有愧疚就对了。
“如今，东区的九位封侯都在大力推广武道的修行法门了，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不允许修炼魔道功法，但是九位圣境存在已经联起手来，全力剿匪了。止戈侯也亲自处理政务，整治东区四百城的治安。治安一好，修炼魔道功法的人就很难再有寸进了。”
凌汐月看着面前的奏章，这算是今年收到的最大的好消息了。
当然，是公事方面的。
“逼迫敌对势力成为盗匪，敌对势力的约战，以及在所谓的宝地寻宝时的仇杀，这都是修炼魔道功法的人为了一己私利找的借口，将这些事情全部禁止，也是封锁魔道功法的一种手段，只是更加柔和而已。”
姜明也对东区九位封侯强者充满了好感，“他们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是极限了，毕竟他们修炼的也都是魔道功法。”
九个修炼魔道功法的人全力推广武道功法，他们这样做几乎都让手下的人认为是和圣武候有约定了，东区四百城也因此掀起了腥风血雨，但是在止戈侯不顾颜面的屡次出手之下，那些维护治安的政令以不可阻挡之势在东区四百城迅速推广。
“他们颁布的这些维护治安的政令有很多地方都值得借鉴，比如不允许因为私仇而私下约战，否则无论胜负，双方都是死罪。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了，但是对魔道功法的封锁也加强了不少。我们可以借鉴一下。”凌汐月道。
姜明沉默片刻，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早就在两个月前就颁布了这个命令了。”
凌汐月尴尬一笑，然后佯怒道：“是谁发的命令，居然敢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发布这么重要的命令！”
姜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当时这条命令是经过你的允许的，但是浮萍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你就急忙盖了个章就跑了。”
凌汐月再次闹了个大红脸，她想起来了，她感知到浮萍体内不寻常的生命气息忽然变得不稳定起来了，于是就急急忙忙地盖了个章，就跑去找浮萍了，当天的政务内容是什么，她都一概没看，事后也因为面子原因没有补回来。
当然，她现在最大的作用就是当一个精神象征，剩下的事情就是盖章了。她所谓的处理政务，只是看看东洲的变化而已。
“对了，迷失森林还是没有特殊的变化吗？”凌汐月赶紧转移了话题。
谈到这个，姜明的脸色也变得认真起来了，迷失森林不断有人进去，然后通过厮杀诞生虚境强者，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情报了，就算是军师，在这块儿也无能为力。不是查不到情报，而是所有的情报都清清楚楚，没有任何遮掩，根本看不出问题。
但是，看不出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第一百四十四章：止戈侯的善意
军师虽然智谋无双，是一个时代都难出一个的天才，足不出户就能了解天下大事，但是仍然有他的局限性。
比如东区九位封侯，他们的表面实力很容易查探，但是暗中隐藏的实力却隐藏的比迷雾还要深，无法触及，只能得出一个“不可招惹”的评价。
而东洲和中土的战场则牵扯到了武道之神，到了武道之神这个层面，就连揣摩他们的意思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所有的推理判断都是建立在对手针对目标展开的动作展开的，而武道之神的目标根本让人看不出头绪。
连对方的目标都看不出来，任何推理都只能走入误区。
而现在东洲和中土，甚至其它三域都不断将天才和精锐的部队送进去，也不断有人突破到虚境，然后离开，回归各自的势力，看上去就是一个牺牲大量人来培养少数强者的一个牢笼。姜明和凌汐月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军师却不这么认为：“虽然我看不出也猜不出他们想要做什么，但是如果他们的目的这么简单，我就把脑袋送给他们当夜壶。”
“对了，之前苏察儿使用过的那种培养魔物的东西还会再次出现吗？”凌汐月忽然想到了苏察儿使用的魔物。
“那种东西应该不会轻易流传，而且在这里使用会成为整个人族的公敌的。”姜明道。
如果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已经做好了和整个人间界为敌的准备，那么他们也不需要藏头露尾了，直接出来硬拼就行了，魔物是最不怕消耗的，所以他们也不需要担心损耗元气。
对于他们的资料，姜明也问过军师，军师的回答也很简单，苏察儿虽然脾气不好，性格乖戾，但是并不代表他傻，恰恰相反，军师才是那个被俘的人。无论军师怎样试探，苏察儿都没有透露过自己的来历，甚至在和姜明他们战斗之前，连自己拥有的手段都没有透露过。
他要军师做的，就是制定一个又一个作战计划，然后按照自己的实力去选择性执行，军师也只能根据这个来判断苏察儿的实力。
“使用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培养呢？”凌汐月道。
姜明心中一寒，他确实忽略了这个可能性，不是他和军师蠢，恰恰是因为他们不蠢，所以才会忽略掉这个可能性。
“这种东西以前只在典籍中出现过，我也不知道它们的培养方式，只知道冥河之水只有在魔界才能出现，所以忽略了这种可能性。现在魔界已经毁灭了，我理所当然地认
为这种东西用一些少一些，就连军师也被我的情报误导了。”
姜明喃喃道，“但是，如今的人间界本来就是在向魔界转化啊！”
他太过迷信典籍，而军师又太过迷信情报和自己的智商了，所以他们都不认为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会在迷失森林里发生。
但是，凌汐月没有受到这样的限制，只有她不受拘束的想象力才能想到这一层。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们着急也是没有用的，我会找时间再去一次迷失森林，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要等云虚尽回来。”姜明道。
除去云虚尽三位媲美圣境的虚境之外，另外的六名圣境有三位都到了气血衰败，实力下滑的年龄，这样的实力还不足以震慑宵小，特别是在这个乱世之秋，如果没有能够斩杀圣境的战力坐镇，他们是不敢轻易离开恒阳城的。
现在各方依附的势力都将自家的天才种子送到了恒阳城，如果恒阳城有失，这种后果他们承受不起。
“报！有一封加急信件送给圣武候！”就在姜明和凌汐月准备回去继续探讨武学的时候，一名传令兵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跪在地上，手中托着信件。
“加急信？连军师都决断不了吗？”凌汐月有些惊讶，处理政务的事情她基本上都已经交给军师了，重要的事情只需要事后向她汇报就可以了，而这封信如果连军师都无法决断，那么一定是来自很重要的人物。
凌汐月一招手，天地之力托着信件飞到凌汐月的手中，凌汐月拆开信件，开始读信，只是，她是表情越读越怪异，惊讶中带着喜色，还有其它莫名的情绪。
姜明看到凌汐月的神色变化，也凑过来一起看信，片刻之后，他的脸色也变得和凌汐月一模一样了。
“止戈侯居然想要向我们购买新的武道功法的具体典籍，还要我们送过去一些已经有修炼经验的人教导他们。还说可以任由我们要价，只要是不超过十城价值的代价，都可以商量，但是不接受割地。”凌汐月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停滞，她实在太看不透止戈侯的举动了。
“不管怎样，先答应再说。”姜明道。
不管止戈侯在想些什么，反正答应之后，他们不会有任何损失，还能将他们推广武道的目标更进一步，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这时，军师被两名侍女推了进来。
“圣武候殿下，此信确实出自止戈侯，而且是东区九位封侯聚首之后，共同商议之后送
出的，其中应该不会有诈。”军师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连对方是九位封侯聚首之后商量出的结果都知道？姜明对这个军师又多了几分敬佩，这样的情报能力运用在战场上，几乎不会丧失任何先机。
“既然无诈，那就赶快去办，不管止戈侯想做什么，帮我们推广武道就是我们的朋友。”凌汐月催促道。
军师道：“那要索取什么报酬呢？”
“报酬？什么报酬？”凌汐月一愣。
军师只觉得一阵胸闷，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情太重要了，他是绝对不会亲自面见圣武候的太气人了！见的次数多了绝对会折寿的。
姜明同情地看着军师：“此事由先生决断就可以了，记住，止戈侯宣传武道已经是符合我们的利益了，只要能帮助他宣传武道，我们什么代价都可以不要的。”
帮了自己，还要向对方索取报酬，姜明还拉不下这个脸。
军师缓声道：“不妥不妥，若是我们什么都不要，那么反而会让止戈侯认为我们别有用心。如果直接索要报酬不妥，我们可以委托止戈侯做一些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有求于人反而能拉近双方的关系。东区九位封侯一向鲜于和外界交流，现在正是一个机会。”
姜明心中一突，止戈侯不会不知道他们想要传播武道的决心，但是仍然提出报酬的事情，难道是想要示好，结成隐形的联盟？
“迷雾森林的异动我们找不到根源，可不可以让止戈侯帮忙也查探一下？”凌汐月问道。
军师道：“当然可以，不过止戈侯已经将很多阻止武道传播的顽固分子送进迷雾森林里送死去了，想必他已经在查探那里的消息了吧！”
“原来他早就想到了啊！”凌汐月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能够拉近双方关系的报酬，有了！
姜明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们不是要在每个城池都开设一个武馆吗？教导民众习武的同时，挑选杰出的弟子，还会赐予圣武候记名弟子的称号，如果表现优异，甚至可以成为圣武候亲传弟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止戈侯也允许我们在他们的领地上开设武馆，然后挑选杰出的弟子。当然，培养出的弟子们仍然是属于止戈侯的，我们只是拥有挑选和给那些弟子们选择的权力而已。”
第一百四十五章：默契
军师已经被姜明异想天开的主意给惊住了。
在对方的领地上开设武馆，然后挑选优秀的弟子成为圣武候的记名弟子，这简直是抢夺对方领地上的人才啊！这样的条件未免也太过分了！止戈侯虽然对他们表示了善意，但是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军师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姜明阻止了：“你不用担心止戈侯不答应，如果他不答应，那就把圣武候挑选弟子这条去掉，反正在武道散播开来之后，武馆的人都会被止戈侯逐渐取代，所以开设武馆这条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我怕的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条件，去谈判的人就被打死了。”军师自嘲道。
姜明的主意虽然异想天开，但是却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如果成功了，那么他们和止戈侯的关系就会更进一步。但是，他也不确定止戈侯有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那就让我亲自去谈。”姜明道。
“此时是止戈侯先提出的，我们不可失去了主动权，就算我们有求于人，但是这种举动也会让止戈侯对我们的评价降低。”
说到这里，军师深深地看了一眼圣武候凌汐月，“我们只要先做出肯定的回复之后，静静等候止戈侯派来的使者商量具体的细节就可以了。”
只要先答应，然后将圣武候收徒的事情列为细节讨论的部分，那么止戈侯就算不答应，应该也不会发怒。在他看来，如果止戈侯足够理智，应该会把这个当成讨价还价的筹码，借此向圣武候索取更多的好处。
不过军师对此是不在意的，如果止戈侯趁机要好处，他高兴还来不及，这样双方的联系就更加紧密了，在大势力之间的关系中，就算是姻亲也不一定有利益关系稳固。很多长久关系的建立，就是从这些小事开始的。
“既然军师已经有了对策，那一切就交给军师了。记住，一定要有诚意。”凌汐月嘱咐道。
军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让侍女把自己推了出去。
圣武候领地至今没有发生纷乱真是一个奇迹。
出乎军师意料之外的是：止戈侯连考虑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姜明提出的全部条件，包括圣武候可以在他们的领地上收徒的事情，只是加了一条规定，如果圣武候的记名弟子不愿成为亲传，则不可强行将他们升为真传。如果记名弟子出师之后为止戈侯效力，且不对圣武候造成伤害，圣武候不得以背叛师门的罪名处置。
这样的条件开的令军师有些头疼
：他们抢夺人才的举动本来就有些理亏，人家想要将人才抢回去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这样的条件明摆着就是想要借助圣武候来替他们培养弟子啊！圣武候辛辛苦苦培养的弟子，只要他们想，就可以重新回到止戈侯的麾下，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但是，当他将事情请示凌汐月的时候，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复：
“答应，当然要答应。他们想借我们的手培养人才，那就让他们借，如果能将我的记名弟子当成他们的接班人，那就最好不过了。人都是有感情的，我相信自己培养出来的人不会将剑指向我，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么我这个圣武候还能保证什么人的忠诚呢？”
军师愣住了，他从凌汐月的话中听到了无与伦比的自信，她相信自己的弟子不会和自己为敌，反而会成为双方友谊的桥梁，这样的自信很盲目，却是那么令人信服。
“谨遵圣武候谕令！”军师对圣武候用上了敬语。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圣武候的武馆开遍了八百座城池，每个城池都有至少三个真气四品的武道高手来教导，几乎是巡林卫以外的真气四品强者的全部了。
凌汐月对这些事情虽然关注，但是没有一点干涉的意思，包括在东区开设武馆的时候一些人的小动作她也装作没看到，只是默默地传播武道。军师也是默默地将情报呈上去，就算凌汐月不关注，他也必须履行他的职责。
不过止戈侯虽然和凌汐月没有见过面，却有着惊人是默契，双方在武馆的招收学员方式上根本没有经过商量，就达成了一致：不论出身，不论天赋，只论进度。
不论出身本来就是最大的不公平，因为一些小家族会用大量的财力购买灵药，让自己的孩子获得比同天赋者更多的优势，而且这些孩子们不用为生计所迫，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天赋。
但是平民的孩子就没有这么走运了，他们除了没有钱来改善体质，甚至不一定能获得足够修炼武道的营养，而且还要为了生计所迫而奔波，让一些空有天赋的平民天赋白白浪费掉。
但是，凌汐月和止戈侯没有给这些人太多补助，除非他们展现出惊人的悟性，可以不经修炼就能将功法烂熟于心，并且达到能够指点同辈的地步，这样的人才会给予一定的资源供他们成长，否则将没有一点帮助。
这样的招生和培养条件很偏向于豪门和世家，对平民很不公平，幸好没有人胆敢向止
戈侯和圣武候讨要公平。
“姜明，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不给那些平民天才一些机会，毕竟军队都是出自平民的，而这样的政策只会激起平民的反对。”
在没有外人的地方，凌汐月终于忍不住质疑姜明的决定。
是的，和止戈侯达成一致意见的不是凌汐月，而是姜明。
“你说的没错，如果给那些平民中的天才一些机会，他们是会做的很好，甚至会比世家弟子更加珍惜自己的机会，但是那些世家豪门的资源也是他们的父辈们拼搏而来的成果，我们没有义务为他们拉平这个差距。”
姜明冷冷道，“而且，我们已经给了真正天才成长的机会了，剩下的只要有拼搏的信念，也是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的。”
凌汐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这很难，能够做到这个的不到万分之一，甚至十万分之一，可是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突破自我的人才是人族需要的天才啊！”
姜明继续道，“有价值的人，就算我们不去扶持，也会有那些有野心的人去扶持的，剩下的就只有那些空有天赋，但是毫无价值的人了，在这个正在发生巨大变革的时代，人族不需要天赋好的废物。我们只看结果。”
凌汐月点点头，虽然她还是有些不认同姜明，但是她接受。
“圣武候殿下，姜明公子说的没错，现在的我们没有同情他们，帮助他们的资格。”军师再次进入大殿。
“军师，可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凌汐月问道。
军师如果没有大事，就算人就住在隔壁，也是不肯进来的，只会派人进来通报，毕竟他还想多活几年，他只要进来，一定是有需要三人商议的大事发生了。
“刚刚接到情报，东洲北方区域下雪了，有一百多座城池都被白雪笼罩，而北原的人在这个时候宣布：东洲下雪的地方，都要划入北原的统治范围。”军师道。
“北原也要进攻东洲了？”凌汐月一惊，东洲的局势本来就很乱了，尤其是北方和西方，现在又有北原的人来插一脚，可以预见的是，东洲将会整个卷入战火之中。
“北原的人暂且不去讨论，我刚刚得到消息，武侯领的南方各城都出现了一些外地人，他们在打探我们武侯领的风土人情，尤其喜欢听圣武候的事迹。”军师摇头晃脑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南疆
“很多人，喜欢打听我的事迹，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吗？”凌汐月窃喜道。
军师只觉得一阵胸闷，强忍着自己的不适进言道：“军师大人，他们是要打探武侯领的虚实，为以后进攻南区四百城做准备啊！”
“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用更隐蔽的方式来查探消息呢？这样岂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们他们要来打我们了吗？”凌汐月反问道。
军师呆滞了一瞬间，道：“也许，是虚而实之，实而虚之。”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的情报能力纵观整个东洲都是顶尖的，但是正因如此，他才会过于相信自己的情报了。
“难道他们这样做，我们就会疏于防备了吗？”凌汐月再次追问道。
军师的额头上隐隐有冷汗冒出，当然不会，无论是真是假，他们都会有所防备的。更何况，如果他们疏于防备，那么大好机会摆在对方面前，就算是假的，也许也会变成真的了。
见军师有些招架不住了，姜明赶紧出言缓解了军师的尴尬：“也许，他们根本没有做好攻打我们的打算，这次查探就是为了根据查探的结果来判断是否要攻打我们。至于是否会打草惊蛇，那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听了姜明的话，军师已经从凌汐月的问题中清醒了过来，开始冷静思考为什么自己会陷入思维的误区：
“我向来喜欢谋定而后动，因此也认为大势力也都是一样的，凡事都要考虑周全才会行动，但是我却忘了，无论多么庞大的势力，它的掌权者都是会犯错误的人。”
他不是不聪明，而是太聪明了，所以他不会低估任何对手，无论是对对方的实力还是对方的智力，所以他下意识地认为，凡是大势力的人掌权者都不会没有脑子。
但是，有脑子不代表就会用脑子。
“军师把他们放在北原入侵北方后面说出来，而且没有过多思考就认为对方会进攻我们，那么对方应该是南疆的人吧！”姜明道。
军师点点头，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我认为，中土，南疆，北原已经达成了协议，所以没有怀疑南疆进攻的消息。”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失误的原因之一，南疆进攻东洲是大势，所以他没有细想太多的事情，把精力放在备战上才是最重要的。
“军师有什么对策？”姜明问道。
军队缓声道：“我的对策并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就算是我，也是有很多东西看不穿，摸不透的，比如，武道之神的想法。”
武道之神在想些什么，他们想要什么，他们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甚至是否在乎自己的势力存亡，他通通都不知道，天底下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对武道之神的保护比任何伪装都要有效。
连对手的想法都不知道，偏偏对方的实力和威望都高到了一个极限，一域的人都能被他的威望调动，这样的对手就更加难以预测了。如果这件事情背后有武道之神的影子，那么他定下怎样的对策都没有用。
“那军师的意思是，以不变应万变？”姜明道。
“我想知道，圣武候和姜明公子对武道之神的了解有多少，你们对武道之神的判断是什么。”军师道，“我无法预测武道之神的动向，但是姜明公子应该可以。”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在打鼓，毕竟这样的话是以下犯上的，圣武候的想法不可揣度，而且这样的试探等同于告诉姜明：我知道你们的一些秘密，而且专门去调查过了。
如果不调查，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姜明深深地看了军师一眼，道：“秦无咎应该不会轻易现身，雪清河也是一样，但是炎尊就说不定了，如果他不现身还好，如果现身，那么他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会和云虚尽、凌汐月尝试联手对付他。至于幽兰若......”
说到这里，姜明停顿了几秒，才缓缓说道：“考虑她的意义不大，暂时不用考虑。”
军师没有深究姜明下这样的判断的依据是什么，但是作为军师，他不应该怀疑主上的判断，就算姜明判断失误，他也要按照这个错误的判断来制定计划。
更何况，哪里会有完美无缺的判断，哪里会有天衣无缝的计划？战场之上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把握主要动向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么炎尊即使出手，也不会在一开始就出手了，召回云公子的事情可以延后了。那么，我们专心对方南疆的军队就可以了。”
军师示意侍女将早已准备好的军用地图搬了上来，在南疆的地域画了两个圈，将南疆大部分区域都画了进来，“南疆的生活环境是五域之中最恶劣的，也是人口最少的一域。那里有三成区域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被称为十万大山，有六成的区域是无尽的大漠，这可不是小小血漠可以相比的，而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人也
是最强大的。”
这个强大，不是实力上的强大，而是品质上的强大，同等实力下，他们的生存能力能碾压其它任何一域。这是三人都知道的事实，哪怕是对外界不感兴趣的凌汐月，在家族蒙学的时候也是知道这个的。
“我和汐月在迷失森林的时候，和这两个地方的人有过接触，我们是依靠实力的碾压才轻易战胜他们的，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愿意和那么警觉的人交手。”姜明想了想，给出了这个评价。
“是啊，就属他们最为警觉了，我没有一次偷他们东西不被发现的，北原还好，他们打不过会装作没发现我，南疆的人就算打不过，也会和我拼命，把那些身外之物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凌汐月点头道。
姜明有捂脸的冲动，偷东西这种事情需要当面说出来嘛！你那是偷吗？十次有八次都是明抢吧！
军师装作没有听出凌汐月话中的额外信息，道：“如果他们还没有确定是否要攻打我们，那么我们能打消他们攻打我们的念头是最好不过的了。”
战争就会有损失，只是损失大小的问题，而无论大小都是对飞速发展的武侯领的削弱，因此能避免战争还是要避免的好。
“南疆的人无论是十万大山危险重重，蛇虫鼠蚁豺狼虎豹非常常见，暗藏的危险更是数不胜数，他们每天都是在危险中长大的，也是最擅长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的，一个个都悍不畏死，但是他们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小心谨慎。”
姜明道，“他们不怕死，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找死，甚至我们在迷失森林里遇到的南疆的人都是几人结伴的，他们就不会和太多人群居，就算是扎营，也不会靠近同样来自南疆的人。”
“连自己人都信不过，只和最亲近的人接触，这样的人不会大规模组成军队，所以南疆派来的斥候也都是来自十万大山的。”
军师显然也对南疆有所了解，“只要给他们一个错觉，让他们认为攻打我们获得的利益不足以弥补他们的损失，他们自然会放弃。简单的说，就是恐吓!”
恐吓，不只是对胆小的人有用的，来自十万大山的人虽然胆子很大，但是在十万大山生存，谨慎、胆气和冷静并存才是最容易活下去的，用他们的理智造成的恐吓比装出强大的样子对胆小者的恐吓还要有用的多。
第一百四十七章：对策
“既然如此，军师是否有对策了？”姜明看向军师，眼中蕴含着期待。
军师自信道：“来自十万大山的人不会形成军队，但是会形成组成小股的劫掠部队，比盗匪的规模还要小，当然实力要强很多。他们可以为了利益冒生命危险，但是不会去冒必死的危险，只要我们的治安足够好，让他们认为触怒我们必死无疑，就可以了。”
“我记得武侯领内的盗匪已经清剿一空了吧！”姜明道。
在凌汐月的大力威压下，所有的势力都将境内盗匪们清剿一空，包括故意制造盗匪的人也都人头落地，这场清剿中死亡的人数接近百万人，凌汐月看到这个数字后感到触目惊心，但是当军师告诉她十年内因盗匪而死的人数超过五百万之后，凌汐月对这些盗匪们再没有一点同情。
在得知还有一些盗匪行踪诡异之后，凌汐月甚至亲自出手，将所有盗匪的藏身之处全部找到，境内的大大小小的盗匪们就此灭绝。
“没错，南疆的人体貌特征明显，所以在他们打探我们的消息的时候，我就已经命人将圣武候殿下有寻踪能力的事情告诉他们了，相信这一定会对他们造成威慑。”军师镇定自若道。
他其实是没想到对方还没有做出攻击的打算的，他们将凌汐月的能力宣扬出去，仅仅是因为瞒不住，还不如透露出去形成威慑有用。这样他们即使攻打过来，也会先将这种能力考虑进去，先天上就怯场三分，而打消他们攻打的念头的作用则是附带的。
但是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军师也是要面子的。
凌汐月刚要说什么，姜明悄悄在她的大腿上敲了两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举动。总要给军师留个面子吧！
“南疆大漠说是大漠，其实还是有很多戈壁的，他们都居住在洞穴中，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存他们有限的水资源和食物，但是人类强大的繁衍能力和琉璃七色火的特点又让他们不得不互相杀戮，为了有限的资源而战。”
军师道，“南疆的大漠和戈壁中不缺少矿石，当然，应该说是人数太少，所以人均不缺少矿石，再加上琉璃七色火可以轻易熔炼金属的特点，他们的装备是很精良的，所以他们缺乏的不是财富，而是食物和水。”
“你是说，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食物和水，他们自然会退去？”姜明神色一动。
“不，不可能的，长期因缺乏食物和水养成的性
格让他们生性贪婪，不会满足于有限的资源的，如果不是十万大山的天堑阻隔，他们更愿意拥有可以长期收割的土地和人口资源。”军师道。
姜明心中一沉，这样的话，他们是满足不了他们的。
“你说有十万大山的阻隔，也就是说，他们想要进攻我们，就需要经过十万大山对吧！”凌汐月眼前一亮，“他们可以为了有限的资源而拼命，而十万大山里有着开采不尽的资源，为什么他们不去十万大山里掠夺呢？”
“事实上，他们已经这么做了。”
军师道，“南疆的范围是很大的，大多数人都是无法跨越漫长的距离的，想要进入十万大山掠夺资源，需要经过千山万水，可能还没有走到目的地，自己就已经累死渴死了，就算勉强走到了，也会因为力竭和无法应对十万大山的危险而死去，只有虚境带领的势力才能跨越空间的阻隔，在十万大山立足。”
“你是说，十万大山的人是精锐，而大漠的人则偏弱一些？可是我们在迷失森林里遇到的不是这样的啊！”姜明有些疑惑。
“第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能进入迷失森林的人都是正规军实力的人，他们本身就是精锐；而第二个原因就是南疆琉璃洞的存在了。”
军师指着之前画的两个圈之外的地方，道，“这里是南疆琉璃洞的势力范围，他们集中了大漠中最杰出的勇士，将南疆最强的力量聚集在了一起，实力强的人可以在里面享受无尽的食物和水，以及最强大的兵器，而实力不够的人，则只能被逐出琉璃洞。”
说着，军师将琉璃洞的资料递给凌汐月和姜明。
简单看过资料之后，姜明大概总结道：“虽然同样是强者为尊，但是琉璃七十二洞的规则更加**。我们东洲争夺东西的时候，还是需要颜面的，但是琉璃七十二洞之间为了排名和不被新兴势力打败，可是不留一丝情面的。”
“排名越高，得到的资源越多，享受的东西越丰厚，实力增长的也就越快，所以他们的排名是不会轻易变更的，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军师道，“每个洞中的资源再多，如果享受的人多了，也就不多了，但是如果人少了，那就保不住自己的地位了，于是他们就不断发动争斗，消耗掉那些浪费资源的人，然后从大漠各地去找优秀的牺牲品，为他们征战，然后接纳少数活下来的人，享受有限的资源。”
这样的规
则单是听起来就充满了腥风血雨，优胜劣汰之下，剩下的全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凌汐月道：“他们不会轻易去掠夺十万大山，毕竟不了解大山的掠夺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是他们想要攻打我们，必须要经过十万大山，这时就需要十万大山的人向他们指路了，而十万大山的人迫于琉璃洞的压力，也不敢不从。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在他们经过十万大山的时候，让他们明白，攻打我们的危险性比攻打十万大山要高，这样他们应该就会转身对盟友挥动屠刀了。”
军师赞许地看向凌汐月，道：“没错，所以，我们需要一场大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毁他们的先头部队，他们明白我们的强大之后，就不会轻易对我们动手了。而他们贪婪的特点可不允许他们空手而归，这时他们对盟友下手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南疆大漠的人资源太缺乏了，所以他们已经养成了盗匪一样的习性，谁弱就欺负谁。如果对盟友下手的危险比对付敌人要小，而且收益更大，他们也是不会留手的。
“对了，军师，云虚尽在中土的情况怎么样了？”姜明问道。
军师道：“云公子在中土挑战了几名圣境，但是都没有什么结果，应该是云公子没有了战意，认为没有击败他们的必要了。如果是生死斗，那么那些圣境应该都有各自的手段，但是他们都对云公子有礼，就算是低头也不愿意得罪云公子。”
云虚尽早就有了击败圣境强者朱安世的实力，如今的实力境界一日千里，击败圣境都不能令其满足也是正常的，可是云虚尽也没有挑战武道之神的机会和实力。
“生死斗，那就提前将云虚尽叫回来吧！云虚尽应该对南疆的那些圣境有兴趣。”姜明笑道。
“是！”军师告退了。
军师的情报网不知道有多么庞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被俘虏的情况下建立这么庞大的情报网的，但是现在的军师已经成了他们互相联系的凭借了。
仅仅在第二天，云虚尽就返回了恒阳城。
“听说南疆有攻打我们的意愿，也就是说，我可以不用留情，尽情下死手了吧！”云虚尽见到姜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南疆的人最是好斗，应该能满足你。”姜明笑道。
云虚尽太久没有遇到对手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初入南疆
凌汐月留下坐镇恒阳城，而姜明和云虚尽则结伴前往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里有十三个明面上的大势力，都是有圣境强者坐镇的，是否还有其他圣境强者隐藏在十万大山的更深处就不得而知了，毕竟那里的地形太过复杂，就算是军师也是不能过多探索的。”
姜明一路上给云虚尽讲解十万大山的情况，“在十万大山里，独行的人固然不同意活下去，但是结伴而行的人太多则会造成分配的每个人身上的收益过少，所以他们通常都是三人以上，七人以下，人数越少，就代表越危险。”
山中的危险可是不分白天和黑夜的，一旦陷入沉睡，就算是虚境也可能在睡梦中永远醒不过来。虽然虚境对天地之力的感知可以让他们即使在睡梦中也能警觉到大多数危险，但他即使能将一百个危险的九十九中规避，剩下的一种也可能要了他的命。
“那么，前面那个独行的人是怎么回事？”
云虚尽面无表情地指着六里之外的一道人影，他感知能力很强的，可以看到他附近并没有他的同伴。
在沿着云虚尽所指的方向看到一个独行侠之后，姜明神色不变道：“他的身上没有战斗痕迹，第一种可能，是他抛弃了他的队友独自逃走了；第二种可能，就是他距离自家的营寨距离不到半天的距离，没有在外面安营扎寨的必要。看他身上除了一些必要的装备外，没有其它东西，应该是后者。”
“那他的营寨应该在哪个方向呢？”云虚尽漫不经心地问道。
姜明随手一指，道：“在那，咳咳，我是根据附近的地形推测最适合的营地的地点的。”
“呵呵，我信了。”云虚尽冷笑道。
他是知道姜明跟凌汐月学过那种感知生命力的法门的，凌汐月的那种感知生命力的法门无法传授，但是在了解那种法门的运作原理之后，姜明也开发了类似的低配版法门的，虽不能感知到每个人的具体修为，但是大规模的生命聚集还是瞒不过他的。
这货分明是已经感知到了营地的具体位置，然后再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地展示自己的推理能力的。云虚尽对此非常清楚，但是也没有说破，只是在心里有些郁闷，姜明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的？
“不要废话了，正事要紧！”姜明说着，率先向所指的方向赶去。
山中的地形很复杂，但是对于可以凌空虚渡的虚境来说，这并不是不能解决的难题，再复杂它
也是地形，管不到空中。
至少在两人遇到从树上窜出来飞到空中咬他们的毒蛇之前是这么认为的。
“这里的生物都没有对强大生物的本能害吗？”姜明将两条碧绿色的毒蛇用天地之力拍回了地面，有些奇怪。
但凡生物都是有害怕的本能的，因为不懂得恐惧的生物早就灭绝了，他们只要稍稍释放一些气息就能将大多数的生物吓退，像这两条不怕死地从树上窜到空中也要咬他们一口的碧绿小蛇真是异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一两种异类生物也不奇怪。”云虚尽没有过多在意这两条小蛇，这么弱小的生物，他不需要过多留意。就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交给姜明去研究就行了，他才不会操这份心的。
被姜明拍回地面的小蛇正要本能地向一个方向爬去，但是忽然身形一滞，掉了个头就换了个方向离开了。
那个方向，是我们要去的部落的方向，难道这两条蛇是被操纵的吗？姜明若有所思。
他没听说过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操纵蛇的，而且是敢于对虚境发动攻击，但是没听说过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往这个方面去想，毕竟擅长创造的人最习惯的就是去思考未知。
“怎么，这两条蛇有问题？”云虚尽注意到姜明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两条蛇身上。
“它们应该是营寨势力的斥候，为了防止我们根据它们的动向来找到他们的营寨，他们强行驱使蛇换了个方向。”姜明道。
“看来，他们有着外面没有的手段。”云虚尽的眼中多了几分慎重，驱使蛇的手段并不可怕，但是未知的手段总是会令人忌惮的。
姜明点点头：“嗯，小心为上，不能轻敌。”
他不认为这里会有圣境存在的势力，但是哪怕是虚境，也不是可以被人轻易小看的，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更何况对手不是弱小的兔子，很可能是长者獠牙的毒蛇呢！
不出两人意料之外，当他们来到聚集地的时候，营寨中的人已经做好了全力戒备的准备，数十张弓上都搭着箭矢，没有直接对准两人，而是瞄准了两人前面的地面。
“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虚境了，还用弓箭，看来是认为这种弓箭可以对我们造成伤害。”姜明对他们所持的弓箭有了兴趣。
武侯领的势力范围逐渐扩大，但是弓箭兵这一块儿依然很缺乏，能够威胁到真元境的好弓加起来都不够一千把，根本不能武装起弓箭部队，只能作为
特殊小股部队的兵器使用。
军师也找了一些制弓大师，但是限制弓箭产量的不是工匠，而是材料。能承受罡劲的铁矿好找，但是能传导罡劲的弓箭就难找了。
特别是在叠层兵器紧缺的情况下，有了好的材料当然是供应铁匠了，制弓的难度因此又提升了一截。
但是，仅仅一个百人部落就有几十张能够威胁虚境，至少是干扰虚境的弓箭，那么整个十万大山又有多少成品的弓箭呢？他不是贪婪的人，但是面对敌人也是不会手软的，能够削弱敌人强大自己，这种事情不会违背他的做人原则。
而云虚尽则直接动用天地之力压迫而下，整个营地的空气都变得凝固以来，令人呼吸都感到困难了，丹道之下还好，云虚尽通过对天地之力的控制令他们丧失反抗能力就不再施压了，但是丹道就是云虚尽的重点照顾对象了。
“你们是什么人，看你们的装束也不像是山里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隐藏在暗中的那名虚境坐不住了，直接跳了出来。
山中的人都是穿粗布麻衣和兽皮的居多，一般是男兽皮，女麻衣，而这名虚境则是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紧身布衣，衣服下面隐隐有寒光透出。
“我们来自东洲，你们将要攻打的地方，你作为虚境应该已经接到准备进攻东洲的征召了吧！”姜明没有掩饰自己的来路。
反正他们也不擅长伪装，不如光明正大地亮出身份，也好增加一些威慑力。
“你们是圣武候的人！”这名虚境果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云虚尽眼中闪过寒芒：“不要在我面前玩弄小动作！”
强大的天地之力压迫在虚境身上，令其几乎要跪倒在地上，将要缩回袖中的手也无奈伸了出来。
“这个东西，是毒药吗？”姜明操控着天地之力将虚境袖中的一包药粉拿过来，浮在空中，没有立刻打开，还用天地之力将其完全包裹住，不让它泄露出来。
十万大山的人手段颇多，他也需要小心谨慎。
“没错，我实力低微，只能依靠这些旁门左道，让两位见笑了。”青衣虚境低下头，姿态谦卑。
姜明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感觉一阵无力的感觉袭来。
“中毒了？不可能，这包药粉我已经将其隔绝了，不会泄露出来，等等，不是这包药粉，是在空气中原本就存在的毒物。”
第一百四十九章：震慑
在姜明发现自己中毒的时候，几十支箭矢同时向两人飞射而来，每支箭矢上传递的力道足以将击破虚境的肉身防御。
在箭雨向两人飞射而未到的时候，那名半跪的虚境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他飞身而起，向姜明刺去。
“为什么是刺我？不应该是先解决强的吗？”姜明心里嘀咕了一声，手一挥，将射向他的箭矢轨迹改变，从身边擦肩而过，然后一脚向虚境的小腹处踢去。
被踢飞的虚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眼不敢相信：“不可能，你明明已经中毒了，怎么还有反抗的力量？”
如果自己下的毒被对方提前防范住了，或者是被破解了，那么他还能接受，只能说是对手技高一筹吧！但是明明对方已经有了中毒的反应，却像没事一样，这就有些颠覆他的认知了。
“用手中的小动作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来让我们忽略趁机投毒的其他人，这种投毒手段虽然简单了一些，却非常有效。”
云虚尽很淡定的评价道，“如果是寻常虚境，中了这种毒药，一身实力至少要削弱五成吧！虽然对我们没什么影响，但如果是更强力的毒药，那我在阴沟里翻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件事情给了云虚尽和姜明一个警醒，不要小看天下人。障眼法是很古老的手段，不知道被人玩了几千年了，但是它之所以存在时间长，用途广还有很多人在用，就是因为它太有效了，有效到即使知道它的存在，也可能会中招的地步。
姜明上前一步，一脚踩在青衣虚境的身上，将其踩在地上，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圣境的，告诉我他们的位置或者联络方式，我可以饶你不死。”
虚境苦着脸道：“圣境强者们动员我们攻打东洲的时候，就在我们每个小势力中都安插了监察官，用来监察我们的动向，现在他应该已经把你们到来的事情传了出去吧！只要你们在营寨里等候，自然会有大量虚境甚至圣境亲自上门。”
“也好，正好我对医药这块儿比较感兴趣，我们可以趁机探讨一下。云虚尽，你说是吧！”姜明道。
云虚尽一怔，然后点点头。
南疆中人的手段防不胜防，普通的陷阱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们，但是毒药这种东西防不胜防，云虚尽可是记得很清楚，姜明能拿出三种不同的毒倒武道之神的毒药，只是下毒的手段太低级了，所以才没有作用。但是南疆的人不只是毒药的种类颇多，而且用毒的
手段防不胜防，能够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虚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样的话，援兵能对付他们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但是他的性命就掌握在两人手上，也不敢不从，他正要想办法从中作梗，姜明接下来的话却令他面色剧变：
“对了，就从你说的那个监察官的传讯手段开始吧！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信号发出去，但是你却笃定他一定已经把信号传出去了，你这么相信他，一定是有你的理由的。”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兽皮的年轻人就拿着一个密封黑色罐子进来了，面上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
“这个罐子里就是你传讯的方式？”姜明看着年轻人手中的黑色罐子。
“没错，我的主人格尔汗是一位圣境存在，两位想必也是虚境中的好手吧！如果愿意投降我的主人，一定有你们的好处的，主人最敬佩有实力的勇士了。”兽皮年轻人没有任何惧意，反倒开始拉拢起两人来了。
云虚尽被这个年轻人逗笑了：“你倒是忠心，不过你这话却把你的老底给泄露出来了，你没有办法传达准确的消息，只能告诉你的主人这里发生了变故。这个罐子里装的应该是某种有着归巢习性的生物或者虫子，而你则根据这里的情况来决定怎样放回去。”
看到年轻人的脸上有些变化，姜明补充道：“考虑到你无法传达准确的消息，还要防范被这里的人灭口的危险，罐子里的虫子你要定期放回一定的数目，而数目不对或者干脆没有放回去，就说明这里出事了。”
年轻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云虚尽还不放过他：
“山中的危险是很多的，所以你们必须考虑到这种虫子能否躲过众多危险的袭击，还要保证它的速度，当然这两者本来就可以沦为一谈，速度也是生存的重要保证，所以最好的飞的很快的飞虫，飞的很快，还要还巢，那么应该是某种蜜蜂了。”
接着，在少年惊骇的目光中，外面有五只蜜蜂飞了进来，然后整整齐齐地跌落在地上，它们孩子扑棱着翅膀，但是却无法飞起。
这正是他之前放出去的蜜蜂。
“论及对天地之力的掌控，我还是不如凌汐月啊！”云虚尽感慨道。
“你，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我已经把他们放飞出去那么长时间了，你不可能将它们全部抓回来的。”少年惊叫道。
但是比少年更加惊骇的是旁边的虚境，他本来还有一些小心思，甚至
还罗列了几种暗中坑杀两人的方案，但是现在这些小心思已经荡然无存了，他甚至有些怀疑之前自己用毒成功不是他们没有防备，而是对这种毒药很好奇。
反正毒不倒，不如试一试？
也不怪他有这种手段，姜明和云虚尽见识到他的下毒手段时，也被暗中教做人了，这是对自己不熟悉的手段的忌惮。而云虚尽这神乎其神的手段也超出了他的认知，比起毒药这种可以理解的手段来说，更加令人恐惧。
姜明看了一眼充满了忌惮的虚境，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如果这个虚境真的有小心思，那么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中招。哪怕他们可以轻易抵抗任何毒药，可是如果用虚弱的状态迎战圣境强者，他们也会平添没必要的风险。
现在侧面展示一下自己的智商，还有惊人的手段，可以让他更加投鼠忌器，在看不清他们的实力之前少一些小动作。
南疆的人虽然不怕死，但是并不代表就想死了，冷静才是他们最珍贵的品质。
现在威慑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云虚尽伸手一拍，将黑色罐子拍了个粉碎，一些蜂蜜撒了出来，罐子里的蜜蜂们纷纷飞了出来，此时，地面上的蜜蜂也恢复了自由，所有的蜜蜂都一齐朝着统一的方向飞去。
“这个时候跟上去，应该就能找到一个圣境的所在了，不过我们还是等他来找我们的好。”云虚尽道。
他是好战，但是不喜欢那些旁门左道。使用旁门左道虽然很有效，而且生死之间不择手段，但是终究不是正途，对长久的提升没有好处。
“现在，将你掌握的所有知识都交给我们吧！”姜明笑着看着虚境。
“谨遵两位大人吩咐。”虚境老老实实地开始为两人讲解一些南疆才有的手段。
姜明和云虚尽南疆的大多数手段都没有兴趣，但是这不妨碍他们了解，毕竟配置毒药，使用毒药，防范毒药是不同层次的难度。他们不需要毒药怎样配置，只要拿了药方和材料，回去交给专业人士就可以了。
南疆除了毒药之外，还有驱使毒虫和小动物的手段，不过姜明也没有兴趣，直接索要了他们对付小动物的经验典籍。
学习永远是比创造要快的，只是一天时间姜明两人就对南疆大多数手段了然于心，虽说不是都能破解，但是至少在中招之后不至于不知所措。
第一百五十章：六位“老师”
两人的学习速度很快，而且是在有目的的学习之下，更是进度飞速。不涉及虚境的部分全都是只了解一下，就直接把典籍带走的。至于有些内容典籍中没有？这里不是有这么多人吗？难道他们不会现写吗？
不过，就算是十万大山里，能够威胁虚境生命的东西也不多，而且大多都在一定的范围内，只要提前做好防范，就能规避。
“查理洪，滚出来见我！”此时，外面传来一道巨大的吼声，令整个营地都为之一颤。
云虚尽听到声音，示意查理洪坐下，不要妄动，而自己却走了出去：“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查理洪身形一颤，没有说话。
一刻钟后，云虚尽提着五名虚境强者走了进来。
“我听说你们南疆的人在虚境之前的实力普遍比我们东洲的人要强，但是为什么我觉得你们的虚境反倒不如我们东洲的虚境呢？”云虚尽将五名虚境丢在地上，向查理洪问道。
查理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个猜测，战斗不是只有正面作战和偷袭这么简单的方法的，你们东洲的人一般只会专注这两样，而真正的战斗是很多样化的，所以你们才显得弱一些。”
姜明道：“保护自己的手段要很多才能更容易活下去，但是杀人手段只要一种就能要了敌人的名。南疆的人手段颇多，面临的险境也复杂多变，所以无论面对什么敌人，精神意志先胜了一筹，而手段复杂又胜了一筹。但是，到了虚境之后，大多数手段对虚境都没有用了，所以才会显得弱了一些。”
云虚尽戏谑道：“果然，旁门左道就是旁门左道，一时之快怎么能比正道走的更远。”
这时，一旁一名被俘的虚境叫了起来：“你懂什么，我们不知道正道不正道的，旁门左道又怎么样，对我们来说，能活下去的才是正道！你们实力强又能怎么样？要是没有防范毒物的手段，山中的一只毒虫都能要了你们的命！你们走的远又能怎么样？有本事来十万大山，有些凶兽在露出獠牙前，就算走到你跟前你也发现不了，现在都活不下去，就算能走的远，又能怎么样。你的实力强了不起吗？若不是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老子有十种方法取走你们性命！”
云虚尽脸上的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思索。
看到云虚尽似乎被自己的话说服了，那名被俘的虚境还要说什么，却忽然看到查理洪那怜悯
的神色，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寒。
“所以说，山中是有很多连虚境都不能轻视的危险啊！”
姜明笑着看向查理洪，“之前还没有细细讨教，现在还请先生指教一二。”
查理洪心里发苦，他之前在教导两人的时候，不敢教导错误的知识，但是教导的重心却是虚境之下的，虚境之上的东西并没有教导多少，只是教了如何应对，就是避重就轻，为圣境的营救做准备，现在看来，不教也不行了。
“你，你们是圣武候派来的人？”之前和云虚尽叫嚣的人现在也看清了局势，明白自己到底犯下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好了，你们这么多人在，想必能教我们不少东西了，但是人太多了，而且教的东西也会有很多重复的，要不要杀几个呢？”姜明的笑容令几人心里发寒。
“两位大人想必也不会把我们区区几位虚境放在眼里，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呢?”查理洪看出姜明只是在威胁几人，开口替几人求饶道。
姜明道：“这个，要看你们的诚意是不是足够了，如果按照你之前的诚意来看，是你们自己不珍惜活命的机会。”
查理洪拱手道：“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接着，姜明命令几人背对着坐成一圈，自己和云虚尽则在圈外相对而立，在几名虚境讲解的时候也控制着天地之力，不让几人互相听到彼此讲解的内容。
“你讲的东西和你的同伴有些不一样啊！不过没有关系，这里一共有六个人，我可以一个个对照过去。你说可能对同样的事物，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认知啊！我相信你一次，但是不要考验我的耐心，考验失败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你说这种虫子虚境对虚境没有威胁对吧！只会造成一时的麻痹。不，我不用你用在自己身上试，反正你也是有同伴的。”
“很好，深陷绝境也不放弃反抗，你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就用这种虫子吧！放心，你的真元和罡劲都被我封锁了，不会伤到这些宝贵的虫子的。”
......
其他虚境都没有太不老实的举动，倒是一开始为了南疆荣耀而和云虚尽辩论的那个虚境暗中使了一些小花招，但是被姜明轻易识破。
虽然对于南疆的手段知道的不多，但是对于洞察人心这一块儿，姜明能碾压南疆的人一座大山。
毕竟南疆的人通常都是和大山中的危险打交道
的，山中的生物可没办法通过微表情和眼神判断人类的想法，这种能力独属于人类。
甚至其它生物同类之间都是不能用眼神传递太复杂的信息的，这是人类独一无二的天赋。
看着被自己的毒虫啃食的虚境，姜明和云虚尽眼中没有一丝不忍，只是冷冷地命人将他丢在营帐外面，然后在他的哀嚎中继续听其他虚境的讲解。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杀他也就罢了，还请给他一个痛快。”外面虚境的哀嚎令查理洪有些于心不忍，开口请求姜明给他一个痛快。
姜明冷笑道：“等到南疆进攻东洲的时候，不知道要有多少平民百姓死于战火，多少人失去家园，你们南疆想要挑起战乱，而我们想要终止战乱，反倒是我们不对了，难道在你们眼中，自己的命是命，那些死于战乱的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查理洪有心说是，但是在求生欲的作用下还是没有开口。
“天下习武之人，没有无辜者。”这时，一名虚境反倒开口了，这个时候顶撞姜明是有生命危险，但是如果连这点险都没有勇气去冒，那么他也就成不了虚境了。他们是因为姜明两人没有侮辱他们，才愿意成为阶下囚的，如果两人这点心胸都没有，他们也不愿意受这个侮辱。
令一名虚境也对两人的做法嗤之以鼻：“难道你们阻止战乱的方法就是将我们南疆的人都杀死吗？”
“我不是在和你们讨论道德观念，我只是不想看到大量平民的死亡，如果谁挡在我的面前，那么杀了就是。”云虚尽冷冷道。
众虚境立刻闭嘴了，讲道德永远没有讲实力来得有效。
有实力的人可以将自己的道德观念强加在别人身上，就算你们不认同也要照做，想反抗，没有关系，来和我打一场。
所以云虚尽既然说他要保护平民，那么他们就算在心里鄙视这种圣母情结，也不能表现在脸上。
姜明看着众虚境口服心不服的样子，升起了一个念头：“我想到了一个可以令双发罢战的方法，而且不需要太多的伤亡。”
“什么方法？”查理洪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无论你们的战斗方式有多么多样化，但是主战兵器还是你们的核心，只要将你们的兵器收缴了，那么战争自然就打不起来了。”姜明的嘴角勾勒出邪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