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应该稳了
谷平平看向何建民指的方向，看到那个昨天才看到的熟悉的帅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续两天都能在这么多人中找到苏子放，如果不是自己师侄帅得惨绝人寰，就只有何建民嫉妒他帅得惨绝人寰这个可能性了。
“小何，你是不是对我徒弟有什么意见啊？”
薛意笑眯眯地问着，何建民却背后一凉，不禁咽下一团口水。
“要凉！这是要凉的征兆啊！”
用比处理软兜鳝鱼还要快一万倍的速度在脑海中思索着，想到一个办法，何建民长舒一口气，缓缓转过身。
“刚才没看清楚表情，薛老，你徒弟很认真嘛，迟迟不动手，大概是在模拟做菜的环节吧，一看就知道是临阵悟到了什么，相信肯定能再得高分的。”
“哦，是么？呵呵。那就借你吉言了。”薛意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反正何建民的碎嘴圈内闻名，要不是靠着变通能力和应变能力，估计早都满地仇家了，他也不至于为这点事就让何建民难堪。
刚才出面也只是为了表态：“自己的徒弟，就算是不会，那也只有自己能批评。”
不过看着苏子放站在料理台边一动不动，薛意心里也有些打鼓：“不会真的出什么意外了吧？”
好在苏子放没有思考太久便想起自己还在比赛，将重点投入到自己的食材中。
熟练地拆虾仁去虾线，切成虾蓉后和两种蛋液混合均匀，放入蒸锅。又单独准备好放在虾腐上方的虾饼。
几分钟后，苏子放算好虾腐正好凝固的时候将其倒在模具内压制。
后面的工作比较简单，在切好形状的虾腐上铺上虾饼，垫上紫苏叶子放入蒸锅，把紫苏的香味渗透进虾腐内即可。
设定好闹钟保证自己的虾腐不会翻车后，苏·观摩料理制作·子放又上线了。
吴平调小了蒸笼下的火，估计是要准备出锅了。然而吴平做的蛋烧麦味道锁的很死，尽管只离了两米不到，苏子放却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内里的味道完全释放出后是一番怎样诱人的场景。
苏子放压抑着流口水的冲动看向沐飞的方向。
有几个普中厨师正好在他视线的方向，人影晃动，他有些看不清沐飞的动作，不过隐约看到台面上摆着几节莲藕，他正在向藕节里面倒入食材。
“藕夹？藕汤？桂花糯米藕？”苏子放快速想着淮扬料理中常见的用藕做的料理，却没有任何头绪，转头开始寻找赵晓曼的身影。
因为个人因素，赵晓曼迄今为止还没有做过热菜。
可是昨天已经被薛意特意点过不能做冷盘，苏子放也有些好奇她会怎么处理。
赵晓曼是为数不多的几位女厨师，找起来还比较方便，比起沐飞，苏子放找赵晓曼只花了三秒钟。
还包括猜沐飞做什么料理耽误的一秒钟。
看到料理台的时候苏子放也有些佩服赵晓曼的选择——砧板上赫然躺着一只大约斤半的鲥鱼，已经开膛破肚处理好了。正在用料酒腌制。
这下不用猜测，就算淮扬料理品类众多，可是看到食材就知道要做什么菜的，也只有一道清蒸鲥鱼。
旁边的蒸锅是最大号的，可以放下整个鱼盘，只是赵晓曼还没有完成到上锅的那一步。
香菇去蒂切片，姜切片，火腿切片，在鲥鱼身上均匀排开，再把洗干净的猪网油擦干净，平铺开裹住整条鱼。
赵晓曼处理食材的动作格外利落。
基本上苏子放看到第二眼的时候，所有的工序已经全部完成，只剩下上锅蒸制。
这一步，赵晓曼犹豫了比较久。
苏子放都有些担心她因为情绪失控放弃比赛，毕竟在食不语也是有过这样一次经历。
好在赵晓曼维持这个状态没有太久，大概是下了什么决心后瞬间变得坚毅，抬手将锅盖挪开放入鱼盘，再将锅盖放下，一锤定音！
“走过去了？”薛意听苏子放说过赵晓曼的状态，比赛开始后也一直关注着赵晓曼，前一天品菜时提出不要做冷盘的要求，其实也是为了激励她能成长。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蒸制，但是已经算是基础的热菜。
薛意不知道赵晓曼之前受过什么创伤，让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炉头，可是现在来看，大概这个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已经开始松动。
这样，就够了！
“什么走过去了？”何建民看了一眼场下，没看到选手走动，也没有服务生，继续问道：“难道是有人已经做好料理了吗？这才开始不到半小时吧？”
话音刚落，沐飞便举手示意自己料理完成。
“哟，是沐云的孙子，今天第一个试菜，可要好好尝尝看。”何建民看着沐飞的方向笑道，“不知道今天做的是什么料理，应该会比昨天的金钱云腿要好一些吧？”
“鲍汁酿藕片。”
在何建民还在猜测的时候，谷平平用5.2的视力诠释了什么叫做卓越。
“鲍汁？这么短时间能做好么？”黄胜是个挑剔的食客。
“如果是用高压锅加生粉勾芡，说不定可以。”谷平平看着沐飞正在分发鲍汁的容器低声道。
“这样子，明白了。”黄胜点点头。
鲍汁的味道需要长时间的炖煮才能形成鲜美的风味，如果用一般的炊具可能要三个小时甚至更久，然而使用高压锅可以有效的节约时间，甚至操作得当还能让鲍鱼变得软嫩鲜滑，入口即化。
说话间，服务生已经将做好的料理端上桌来。
每位评委面前都有一只小碗，内里放着两片酿藕片，上面浇有一层醇厚的鲍汁。
“看卖相不错。”梅元白和薛意对视一眼，点点头。
“味道也不错。”谷平平夹起一块藕片：“馅料没有抢风头，藕片的软硬度也刚好，没有绵软失去口感，也不会很脆影响馅料，火候把握的很好。”
“生粉勾芡，加了蚝油，鲍汁的味道差了几分，不过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来，也算是不错了。”
“等美食评论家那边的分数吧。”谷平平放下筷子，心里有了打算。
台下，沐飞看到评委的反应，长舒一口气。
“这下，应该稳了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西湖莼菜汤
“8.7分。”
沐飞的鲍汁酿藕片果然比金钱云腿要高出一些。
根据昨天的成绩算了下排名，沐飞觉得这次前二十名应该稳了，愉快的前往选手席开始观摩其他选手的料理。
大概是在昨天对其他人的实力有了初步了解，大多数厨师为了求稳还在准备食材的阶段，像他这样一上来直接莽完成还真的比较少。
这也给了他大量的观察时间。
“这个文思豆腐不行。”
“嚯，又是文思豆腐？”
“这个……怎么还是文思豆腐？”
“……”
一连看了几个厨师，料理台上摆着的食材都是内酯豆腐，沐飞看着做文思豆腐的人数都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不知道是之前那个厨师提醒了大家要做文思豆腐还是普中厨师大多只会基础淮扬料理，昨天清一色大煮干丝，今天一条龙文思豆腐。
“这么看来明天应该都是龙井虾仁了？唉！”沐飞叹口气，羡慕着苏子放的好运气，本来做的味道就好，明天还有这么多普中厨师陪衬，感觉会刷出本届淮扬料理大赛最高分。
想着龙井虾仁，沐飞的眼神突然瞥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张子丹！
一样洗的发白的衣服，瘦瘦小小站在料理台边，专心对付着一锅汤料理。
沐飞视线落在料理台上，看到几样食材：“莼菜、火腿、鸡脯、鸡架？”
“西湖莼菜汤？”
恶补了几天淮扬料理知识后他也不是之前的小白模样，起码可以根据食材推断出别人要做什么料理。
西湖莼菜汤作为临州特色菜肴早在南朝《世说新语》中就有记载，莼鲈之思不仅鲜的令人难忘，更是一种对家乡的思念。因此，西湖莼菜汤也成为一道味道鲜美且很有内涵的菜肴，是各大淮扬料理酒楼的必备汤料理。
成汤讲究莼菜翠绿，鸡白腿红，色彩鲜艳，滑嫩清香，汤纯味美。
不过张子丹现在刚洗好莼菜和鸡肉，没正式进入料理环节，沐飞将视线转向另一边，寻找着其它人的踪迹。
苏子放的虾腐还在锅上蒸着，赵晓曼的清蒸鲥鱼大概可以出锅了，吴平的蛋烧卖已经进入摆盘环节，其它普中厨师还停留在切豆腐丝的环节。
“也不知道这个速度怎么敢做文思豆腐的？”虽然沐飞自己不会做这道料理，不过并不妨碍他用一个专业厨师的身份吐槽一下。
毕竟嘴炮什么的最过瘾了！
“咦？”沐飞视线突然掠过奥左，惊讶一下，停在他的料理台上。
奥左面前摆着一只大盆，他先将鸡蛋磕入面盆里，放入盐搅匀，再倒入面粉，用手搅动，将面与鸡蛋搅匀后倒入适量冷水，再搅拌和成面团。
“鸡蛋面？”沐飞有点不确定。
毕竟他听说了奥左之前做的鸡汤面内有玄机，今天看样子又要做面，如果不能超过自己之前的成绩，恐怕评委那边也不会给高分。
可是如果能做出比鸡汤面更好的面……
沐飞有点不敢想象，9分之上的面条是什么样子。
奥左不知道沐飞的想法只埋头和面，一团偏黄的面团被他揉的光滑，又用擀面杖辗轧的劲道十足，在桌上摊开成3毫米的薄片，撒上面粉，切成宽条。
旁边的汤锅已经沸腾，奥左顺势将面粉挑入锅内。
直到这里，沐飞都觉得这道料理和别的面条料理没有什么区别，正打算挪开视线，结果奥左却将面条全部尽数捞出，过凉水，重新摊开在案板上。
沐飞看了一眼时间心生疑惑：“这面似乎没熟吧？搞什么名堂？”
不过没等他继续深思，奥左便将一旁的锅盖掀开露出内里半锅开始冒烟的油。
台上，谷平平也在关注奥左，看到这一场景有些眼熟，正在回忆，就听到杨檀开口道：“那个**汤面的白案不错啊，昨天蟹籽鸡汤面，今天是伊面，水平很可以。”
“什么是伊面？”何建民不是白案厨师，听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杨檀继续开口解释道：“伊面就是油炸过的鸡蛋面，方便贮存，你可以认为是方便面的老祖宗。”
“哦，懂了。”何建民点点头：“那这道菜有什么水平，不就是古代的方便面吗？”
“还是不一样，伊面是手工面做好后要先煮一遍，半熟的时候捞出过冷水保持筋道的口感，然后再下油锅复炸，不能过火，否则太干，也不能一炸就捞出，这样没有那种独特的口感。”
“嗯……行吧。”何建民还是有些不太在意。
作为红案厨师的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会有炸面条还控制不住火候的事情，这种东西难道不是放进去，哎，看几秒，好了！
很难吗？
台下，张子丹的西湖莼菜汤已经开始熬汤。
整副鸡架和鸡脯肉冷水入锅，再加入姜片、黄酒。沸腾后，张子丹细心地撇去浮沫和多余的油脂，只留一锅清汤，再转成小火慢慢炖煮。
大约过了半小时，鸡汤熬煮好后，张子丹将锅内食材全部捞出，鸡脯肉撕成细丝，再把准备好的火腿切丝，重新投入鸡汤内进行二次炖煮。
加入火腿的鸡汤变得更加鲜美，汤色清亮。
张子丹放入盐品尝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准备莼菜。
莼菜娇嫩，久煮会色香味尽失，因此张子丹将洗净的莼菜焯水，看到叶子翻卷后立刻捞出，分装在汤盏内再倒入鸡汤，铺上鸡丝和火腿丝，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装西湖莼菜汤的汤盏放在沸水中煮过十数分钟，既能保温，又可以起到加快莼菜吸收汤汁鲜美味道的作用。
分装完毕，张子丹举手示意。
“那个做豆腐饺的小姑娘今天的料理也做好了。”谷平平的视力优势格外大。
“今天是什么菜？”黄胜好奇道。
“西湖莼菜汤。”谷平平看着台上剩的料理随口答道。
“这汤好像不是杜师傅的绝活吧？”何建民这次学乖了，问得很谨慎。
“不是。”谷平平知道他在意什么，帮他肯定道：“莼菜汤许多地方都有，没有谁做的特别好，也没有很不好的，她应该是自己研究出来的。看看味道怎么样吧。”
“嗯。”何建民点点头，看着越走越近的服务生，开始期待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完美料理
“这位选手用沸水煮过汤盏，比较烫……”服务生的话还没说完，几双手纷纷伸出将盘子里的汤盏端回自己面前。
“比较什么？不烫啊！”何建民还优哉游哉地开着服务生玩笑。
服务生：……
自己居然忘记这桌客人都是一群特高级厨师，在他们面前说注意碗烫这种事情，简直像是打脸。
好在何建民没有继续调侃，舀起一勺汤，吹凉后送入口中。
“挺好喝的。”何建民抿了一口。
“味道不错，看得出下了苦功练习。”梅元白尝后简单称赞道。
“好喝！”谷平平只说了两个字，随后开始写点评。
”莼菜本身素雅的味道和鸡汤火腿的鲜美融合在一起，很和谐。如果是单独的鸡汤和火腿，味道会更腻；如果是单独的莼菜和鸡汤，就会缺些鲜美。这样子将莼菜、鸡汤、火腿混合在一起的料理的确是味道的保证。这道料理是我近几年品尝过最协调的一碗西湖莼菜汤。不仅真正做到莼菜翠绿，鸡白腿红，色彩鲜艳，滑嫩清香，汤纯味美，而且绝对思考过各食材的比例，不然不会做的这么完美！”谷平平觉得自己大概是和何建民呆久了，现在说话也有些话痨，连评价的话都比之前翻了一倍。
“有这么好么？为什么我觉得就是鲜了一些，好喝了一些？没有达到完美的级别？”何建民无意中瞥到的谷平平记录，反问道。
谷平平叹口气，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人……就是改不了被打脸的命运！
“所谓的完美级料理，不是说这道料理完美无缺，而是在一定条件下，没有人可以超过她做的这道料理。比如这道菜，就是严格按照她的操作步骤，也可能因为莼菜的时间、火腿的质量、鸡肉分量，鸡架的重量而有不同，就算是她本人再做，也不一定有这个分数。”谷平平解释道。
“长三角地区各大酒楼我都算吃过一遍，西湖莼菜汤更是基本每餐必点，这么多年下来，除了薛老当时在楼外楼时做的西湖莼菜汤让我念念不往外，就是这碗莼菜汤，鲜的连舌头都要没了。莼菜、火腿和鸡脯肉的比例恰到好处，没有一丝抢风头。”
“反正我觉得味道一般，而且，没有什么标准化。”何建民固执地打出一个8.5分。
“哎……”谷平平微微摇头。
面对这种坚持，他也没有好办法可以解决，本身大众评选就是为了降低评委本身的喜好问题。
当然依然也会有极特殊的情况，比如有厨师做出一道一半人打10分、另一半人打0分的料理，在这种计分模式下会被平均到5分。可是在现实生活中，那些给他打10分的食客会成为这个厨师的忠实拥趸。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评委其实也是食客的一种，只不过比一般的评委更加了解烹饪本身的含义和烹饪是什么。
台下选手做的料理，普通美食评审团只需要从色香味意形养几个角度来考虑，而专业评委其实更应该关注这道料理对整个淮扬料理界的作用以及可传承性。
从这个角度来说，何建民的打分也算是公正。
得益于美食评论团的欣赏，一番讨论计算后，张子丹的西湖莼菜汤以8.9分的高分收场。
“恭喜。”沐飞对回到选手休息区的张子丹祝贺道。
“你也不差。”大概是熟络了一些，张子丹对沐飞点点头，回应道。
“我问过苏老板了，他想请你交流会结束后去店里试试。”沐飞先把工作的事情给张子丹透露了消息，免得她被别家挖走。
“好的。”张子丹点头应下。
本来以为这段招聘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没想到只是随口一问就解决了最关键的一步。
“哎？你为什么都不考虑一下？”沐飞挠挠头。
“老板发工资，我做菜，只要这个工资不耽误，我就可以一直做。”张子丹说出一个沐飞无法反驳的理由。
“你很缺钱吗？”沐飞打小就没吃过苦，不太理解缺钱的体会。
“嗯。”张子丹点点头，没有一点羞赧和不好意思，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展示着自己的衣服：“如果不缺钱，我早都换新衣服和新手机了。”
“能问下为什么吗？如果不冒犯的话？”沐飞突然有些心疼张子丹，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小，却承受了太多超出她年级的责任。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爸走得早，我妈生病，还有个弟弟要上学。家里只有我挣钱，所以我没有上高中，毕业后就去学了厨师，一开始老板嫌我童工不愿意收我，我就每天去扫地，后来他拗不过我，就招我做跑堂，干了一段时间，表现不错就去了水台，又干了几个月就成了打荷，一年后就变成了炉头。”
据老板说，我是店里晋升炉头厨师最快的员工。
“后来呢？”
“后来我妈说，我弟弟以后要结婚，要买房，我还要嫁妆，挣得工资不够，就要给我相亲。我不想这么早相亲，就出来找工作。然后意外的就知道这里比赛，就报名，然后就过了。”
“嘶……”沐飞倒抽一口气，感情这次料理大会，全淮扬料理界最黑的黑马全来了？
一个吴平，鱼贩子转厨师，现在已经有碾压当年淮扬料理第一人的拿手菜。
一个张子丹，从水台做起，一年冲到炉头厨师不说，还能复原失传八年的料理拿下料理赛日冠军。
难道现在流行水台大佬了么？
沐飞认真地考虑自己回景陵后是不是应该从炉头转岗专职做水台，把炉头的大好机会留给张子丹和赵晓曼。
“对了，那你昨天那道豆腐饺是谁教你的呀？”沐飞想了想，问出一个他十分好奇的问题。
“一个姓杜的大姐姐。”张子丹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时候我还在之前的餐厅打工，有一次客人点了豆腐饺子，我就给她做了一份豆腐馅的饺子，结果她说不对，是要那种豆腐做皮的饺子。”
“我不会做，就和她说这份饺子算我做错了，记我的账，不要她钱了。”
“然后她就教了我这道菜。”
“怎么，有问题吗？”
张子丹眨眨眼，一脸单纯。
沐飞：……
“这种好事，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笑着回答道：“没有，你很善良，很好！”
“嗯，谢谢！”张子丹点点头，露出微笑，“姐姐也这么说，真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仙打架
和张子丹聊完，西湖莼菜汤的分数也公布出来。
“9.2分，毫无疑问的又成为目前最高分。”
沐飞再次看向台下，不少选手的文思豆腐终于切完开始下锅。
有几个选手大概是紧张，鸡汤的油脂和血沫都没有篦干净便急着下了生粉水，豆腐和笋干丝下锅后浑浊不堪，可惜了一锅好鸡汤。
相比之下，几个昨天获得高分的选手表现就稳得多。
苏子放等着虾腐出锅，赵晓曼开始准备蘸料，最快的吴平已经举手示意自己料理完成。
“梅老，你徒弟这次做的什么料理，刚才看他在包馅料，是不是金丝烧麦？”何建民凑上去问道：“我还记得的您当年在梅府家宴做的那道金丝烧麦，味道可真是绝了！我敢说，连杨师傅都做不出这么好的烧麦。”
梅元白抬眼，露出一脸疑惑：“你什么时候吃过我做的金丝烧麦？”
“就是前一届淮扬料理交流会，当时所有人都去梅府家宴用餐，梅老您亲自下厨做的啊。”何建民信誓旦旦道。
“前一届淮扬料理交流会我后半程才去，你说的那次聚餐，不是我做的。”梅元白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何师傅，你说的是前年那次吧？那次是杨师傅做的。”谷平平正好听到两人聊天，伸手指了指杨檀。
“嗯？”杨檀转过头，露出一张迷惘且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脸。
“何师傅说你前年那届交流会上做的金丝烧麦好吃。”谷平平省略了前后的话语，只保留了最关键的两个词。
烧麦！好吃！
杨檀的表情从愕然慢慢变得有些伤感，停了几秒，悠悠地哀叹道：“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上次说金丝烧麦不就是天妇罗烧麦么，还说用白案都开始用油炸了，感觉要和红案抢饭碗，说不定以后吃馄饨都得告诉老板要一份不油炸不打卤不蒸不烤的正常馄饨。”
何建民双眼圆睁仿佛见鬼一般：“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得……说话的没记住，听话的记得一清二楚。”谷平平摇摇头，能做出这种作死的行为，果然何师傅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何师傅，基操，很六！
说话间，服务生已经将吴平的料理摆到桌上，掀开蒸笼，露出四枚金黄小巧的烧麦。
“这是蛋皮？”黄胜夹起一只烧麦问道。
“嗯，蛋烧卖，景陵四大名小吃。”杨檀解释道：“外面是蛋皮，里面是虾仁和五花做的馅料，也有人喜欢用马蹄、藕丁，笋干。”
说完一口咬下露出内里的馅料。
“这份蛋烧卖做的比较纯粹，馅料只用了最基本的虾仁和五花，也没有勾芡，应该是为了符合大多数评审和美食评论家的口味。”杨檀几句话便将蛋烧卖解释清楚。
“蛋皮金黄，但是有一种香气，应该是用了鸭油。”黄胜补充道。
一旁的何建民有些尴尬，本来还想着借上菜点评的名义去缓解下和杨檀的关系。
可是偏偏上来一道烧麦……
大概是天意吧！
薛意没有何建民的尴尬，吃完一个烧麦感慨道：“这道烧麦做的不错，感觉已经有临州那间笋干烧麦的手艺了。”
“是河坊街那间笋干烧麦？”杨檀听到薛意的话试探着问道。
“杨师傅你也知道？”薛意有点诧异，那间烧麦铺子虽然处在河坊街，可是店铺藏在巷子里不显著，也不挂招牌，只有老客和附近居民才知道，没想到身边还有一个知道的。
“那间店是我师兄开的。”杨檀默默说道。
薛意：……
“宋师傅一直没说过这事情啊。”
“这事情说来话长，找时间慢慢说吧，或者等这次交流会结束，我和您一起过去看看他。说起来也有段时间没有去看过师兄了。”
杨檀和薛意约了时间，重新将注意力转回面前的料理上面。
蛋烧卖的水准摆在这里，几位评委对视一眼便给出了自己的分数，再和美食评审团分数汇总后，吴平的得分被主持人报出。
“吴平选手，蛋烧卖，最终得分：9.2分。”
“嗯？”苏子放抬起头，连着两道超过9分的料理出现，让他有点恍惚。
“难道是评委饿了？现在上菜分数都容易高么？”
和苏子放有同样想法的选手不少，他前方有三四位选手几乎在主持人话音刚落下时便举手示意料理完成，丝毫不顾刚盛入碗中的文思豆腐还没有调整造型。
然而接着吴平的料理却是赵晓曼的清蒸鲥鱼。
服务员走到赵晓曼身边，她才从将一勺酱料沿着鱼身浇下，再点缀上一根香菜。
盘子有些大，服务生端上桌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免得看不清台阶摔倒。
“这个季节的鲥鱼，算是应季了。”薛意对这道菜有很高的期望，转头看向黄胜：“黄师傅先尝尝？我记得你擅长河鲜类料理。”
“好。”黄胜也不推脱，夹了一筷子鱼腹送入口中。
银白的鱼肉和火腿片、香菇片叠在一起。
“很鲜，很嫩，清口吃格外鲜美，配合蘸料还有一种不啻于大闸蟹的甜，香菇、鲥鱼的搭配果然是山珍与河鲜的完美结合。”
黄胜说完又夹了一筷子鱼背：“完全没有鱼腥味，应该是用黄酒腌制做的去腥处理，却没有让味道深入鱼肉，这个小姑娘的实力在年轻一辈中也属于佼佼者啊！”
梅元白尝了一口，点点头，算是认可黄胜对这道料理的评价：“以这个年纪和时间能做出这样的清蒸鲥鱼已经很优秀了，不论是鲥鱼的处理、还是网油包裹蒸制的环节都很完美，不过我有个问题需要问一下选手，为什么这道清蒸鲥鱼没有放笋片？”
主持人乐得见到评委提问，更何况这个问题还来自梅元白，当即将这个问题转给赵晓曼。
“因为这个季节的笋片不够鲜美，如果还参照标准做法，恐怕会影响到鲥鱼本身。所以没有使用。”
主持人又将答案传回评委席。
梅元白满意的点点头。
能根据时节选择合适的料理对一名厨师来说至关重要，体现在这道要反映鲜美为主的鲥鱼身上便是不应季不用，不鲜不用，哪怕只单独蒸一条鲥鱼，也要比强行凑齐配菜来的有味道。
片刻后，赵晓曼的分数公布：“清蒸鲥鱼，9.0分，跃居成为全场第二。”
台下，还在压模的苏子放露出黑人问号的表情。
“什么情况？个个得分都这么高？神仙打架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差点意思
一连三道9分的料理大大刺激了还未做完料理的选手，甚至有几个相熟的选手已经开始隔空交流评委打分的规律。
“评委一定是饿了，现在去得分最高。”
“那是不是要尽快上菜？”
“废话，你没看刚才多少人举手，早去早点品尝，万一评委吃饱了，你就算做出满汉全席也没有用。”
……
苏子放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几个人已经将话题上升到该用什么盘子装什么料理，大概几点几分举手比较合适这类玄学方面。让他想起曾经在.asxs.书评区看到的一个民间写书规律——黑白封面、第一人称、否定爆红。
就是说一本书封面要做黑白的，名字要有第一人称否定句，比如说《我不会xx》、《我不想xx》、《我不是xx》，如果觉得这样都不能红，那还可以添加“真”、“真的”等修饰一下。
现在想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好学生研究命题思路，中等学生研究考试技巧，一般学生分析答案分布。
继续听了几句，苏子放摇摇头放弃八卦的心思。毕竟他这种高分段选手用不到这种技巧，万一等下破功笑出声来就不好了。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选手选择赌一把，不仅把已经做好的料理转移到红碟内，还特意摆上几粒芸豆，在整点时候举手让服务生上菜，想要取其“红（鸿）芸（运）当头，整装待发”之意。
为了得到高分，可以说真的很拼了。
结果上菜后，苏子放在台下都听得到评委席上传来的黄胜的怒骂。
“哪个中级厨师能做出这种料理？刀工、火候、摆盘全都不合格！你的证书是在车站广场五十元买的吧！”
中气十足，余音绕梁，回响不绝！
黄胜用铁塔一般的事实证明了评委们不仅不饿，而且还有些上头。
苏子放余光瞥过做这道料理的厨师，被骂到几乎要原地崩溃。
最后，这盘名为西湖三白的料理也没有辜负评委的火气，得到迄今为止全场最低的3.7分。
“果然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评委的恶龙咆哮！”
苏子放想着，给压制虾腐的模具加大一档压力，耐心地等待着自己菜成的那一刻。
……
大概是有了先例，后面上菜的选手都稳健不少，起码没有出现想要通过玄学获取高分的情况。
有做杭州卤鸭得了8.2分的，有做茭白粉丝得了8.3分的，还有做蛋黄排骨得了8.5分的。
零零散散有几个不到8分的料理，估计已经提前预定了今天的淘汰名额。
终于，奥左举起手，瞬间吸引到所有选手的目光。
没办法，如果你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身高近一米九，体重两百斤往上的大汉突然举手，也会忍不住多看一眼的。
“三鲜伊面。”服务生尽责的端上料理，还贴心的告知评委料理的名字。
其实不用说也能通过食材猜得出来。
海碗内除了一碗清汤和带点金黄的面条，只有三种面码平铺其上，鸡丝、火腿丝、冬菇丝。
“汤清味浓，这汤吊的极好。看来奥灶馆的精华他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杨檀端起碗看了一眼向其它评委说道。
舀起一勺汤汁咽下。
“原汤、棒骨、鸡架、鸭架、河虾、口蘑、鲥鱼……果然是八鲜汤。”
杨檀满足地闭上眼睛认真回味。
“什么是八鲜汤？”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八鲜汤特制淮扬料理中用于白汤面的汤底，一般用八种提鲜的食材吊出汤底，不过因为食材搭配比较困难，熬制费时，只有老面馆才会这么用心的准备，现在许多面馆最多用三四样食材来煮汤底，还有的直接用鸡精代替，很少有见到正统的八鲜汤了。”
“倒是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会了。”作为唯一一个专注白案的评委，向不怎么熟悉白案的其它评委——比如何建民，普及一下白案常识尤为重要。
“懂了。”何建民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还是杨师傅懂得多，果然是淮扬白暗料理的扛鼎之人。”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啊还有……”听到何建民的夸奖，杨檀下意识的想要谦虚。不过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何建民想要修复关系下的套，堂堂江淮人家的主厨，怎么可能不懂八鲜汤！
“为了讨好关系居然连面子都不要了，简直恐怖如斯！”
杨檀瞬间换上记仇的表情：“不敢不敢，毕竟我只是个白案基础知识不扎实的厨师。”
何建民：……
“我说我是真的想夸人，你信么？”
有八鲜汤做底，再加上正宗的伊面，奥左这份三鲜伊面虽然没有像昨天的鸡汤面那样惊艳，却也交上了一副满意的答卷，最后成绩8.9分。
苏子放看到成绩后眼神瞟向奥左，发现他嘴角一抽，明显对这个成绩不是很满意，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想来是理解得分降低的原因。
他昨天做的鸡汤面因为在一众红案中鹤立鸡群，再加上本身就很有实力，所以得到了目前正常交流会最高分9.2分。
然而，他今天做的三鲜伊面只展示出了八鲜汤的做法，核心的一面在制作难度上其实不如昨天的蟹籽面，这样难免让评委有一种没有进步的感觉，得分自然会比昨天下降一些。
陆陆续续的，还没有提交作品的选手只剩下七八个。
苏子放是因为前面看了太久别人制作料理，加上现在压制豆腐本身需要一定时间。
不过对他来说，虾腐完成料理便基本完成所以没有太过担心。
可是一旁的何所谓却开始额头滴下冷汗。
虽然昨天的炖生敲评委们没有说什么，可是他事后向熟悉的美食评论家打听了消息，在评论家的口中，他的鳝鱼料理比他父亲何建民差了许多。
“我基本功还算扎实的吧？”何建民没有一般厨二代的骄傲，他从一开始学厨便知道苦练基本功。
“不是基本功的问题，而是感觉，你做的料理，差点意思。”
聊天只有两句，但是这句话却已经折磨了他一整夜。
“差点意思？”
“哪里差点意思？”
“差点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五章 意思
何所谓人生中第一次觉得他学了二十多年的中文博大精深。
不是说味道差不多么，怎么就差点意思了……
“那要不意思意思？”何所谓想到了别的意思。
可是转念一想这又不是选秀，哪里那么多意思，而且那么多人他也意思不过来。
仔细在脑中回顾了一遍昨天谷平平对自己炖生敲的评价，他觉得评委的意思可能是他的料理没注意好细节——肉片太厚、鳝段处理差了一些、油多了一些。
这些问题不在乎技术，只是在于用心程度。
“看来是这个意思。”何所谓坚定信心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不是最后一名，默默给自己打气：“稳住，这场能赢！”
面前的主要食材依旧是鳝鱼，这是他作为江淮人家厨师最后的坚持，输在鳝鱼料理，就要用鳝鱼料理找回场子。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昨天来自何建民的亲切问候：“如果你做不好鳝鱼菜，就别回家了。”
鳝鱼、豆腐、五花肉、青红椒料理台上都有，以防万一，他选菜的时候就选了多种可能性，然而最终定下自己要做的料理后，他只保留了鳝鱼，把别的食材放到一边。
他要用实力证明，他对得起鳝鱼料理名厨这个称号，而炝虎尾就是他洗刷败绩的选择。
作为淮扬著名料理，炝虎尾在江淮人家的地位更要高于软兜鳝鱼，只是相比别的鳝鱼料理，炝虎尾的名气太小，大部分食客不知道这个料理，除了一些老饕会来品尝一般的食客和游客很少过问。
这也间接导致何所谓练习这道菜一年都没有几次机会发挥，迫于现实压力这才转学了炖生敲。
毕竟炉头厨师也是要靠出单挣钱恰饭的。
高汤烧至沸腾后，加入葱段、姜片、黄酒、盐、米醋。
为了能有一个好成绩，何所谓已经开始升级食材——高汤让鳝鱼更加鲜美入味，米醋能使鳝鱼肉松软发亮，都是在细节处下功夫的好手段。
大火烧开，将食指粗细的鳝鱼下锅氽烫。
何所谓一直在锅边守着，不停地用勺子在锅内搅动防止鳝鱼沉底，同时洗去鳝鱼身上分泌出的粘液。
烫熟的鳝鱼过冷水捞出去头，再用竹刀开背去骨，何所谓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比一些浸淫淮扬料理几十年的老师傅还要熟练。
没办法，毕竟一般的淮扬厨师一年做鳝鱼料理的次数也比不上江淮人家一个月的量，而水台出身的何所谓一年处理的鳝鱼量绝对比许多顶尖淮扬料理厨师还要多。
做啥啥不行，洗鱼第一名。就是何所谓在江淮人家第一年的真实写照。
……
到这一步，鳝鱼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
何所谓将去骨的鳝鱼一分为二摆放到盘子内，加入葱、姜、料酒、生抽、盐、糖调制而成的酱汁，放入蒸锅，
蒸制的同时铁锅烧油。
十五分钟后取出鳝鱼铺上蒜末和葱花，再浇入一勺滚烫的香油。
一瞬间，鲜美的滋味直透天际。
鳝背乌黑发亮，酱汁鲜甜可口，闻着味道就已经开始口水泛滥，更别提尝一口的幸福感。
何所谓举起手看着微笑着向自己走来的服务生点点头，表情稳中带笑，将即将成功前的喜悦展现的淋漓尽致。
面前这盘炝虎尾已经属于超水准发挥，他感觉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一盘炝虎尾就是面前这盘。
然而，漂亮的踩着八厘米高跟鞋的服务生小姐姐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甜甜地笑着从他身边走过，走向他身后数个料理台的位置停住。
“您好，是现在上菜么？”
“嗯，谢谢！”
说话的是苏子放，他恰好也完成了虾腐，差不多和何所谓同时举手。
他以为服务生会按照前后顺序来上菜，本来都打算将虾腐再放回锅中保温一下，结果就看到小姐姐掠过何所谓径直来到自己面前。
这种优待一定是因为自己做的料理新颖有趣味道好而自己专注做菜的样子吸引到服务生，而不是自己那个该死的颜值吧？
苏子放陷入自我欺骗。
同样的想法也出现在何所谓这里，连续两天被来自食不语的厨师截胡上菜，他感到有些悲催。
“昨天是个女生，我就不计较了，今天算什么情况？那个家伙除了长得比我帅点，做的料理比我好点，还有什么优势？凭什么比我先上菜！”
他回过头，用幽怨哀伤的眼神盯着苏子放，仿佛自己如果不能的高分一定是因为他抢了自己上菜时间的缘故。
正在向托盘内摆放虾腐的苏子放突然感觉一道锋锐的眼神在不停地扫视自己。
抬头看到何所谓五官大团结的脸庞，生出几分自我怀疑：“我是不是欠他钱了？”
何所谓在仇视苏子放。
苏子放在思考何所谓为什么仇视自己。
料理上台，几位评委尝过后都觉得味道很好。正要打分时，薛意说了一句这是复原料理。
然后，评委席的形式瞬间变了。
如果不是还顾及形象和座位约束，估计已经是无差别多人格斗现场。
“薛老，我不针对你，我只是想问，凭什么说这道料理是复原了早已失传的虾腐？”黄胜的问题直指核心。
“这道菜在古籍中有记载，用鸡、鸭蛋和虾烹饪而成，其中虾头磨粉与鸡蛋蒸制做虾腐，上面放虾蓉饼，再用紫苏垫底，你觉得哪里不符合？”谷平平对复原料理也有一定了解，帮忙反问回去。“可是怎么就能确定这是复原失传料理？”
黄胜将“复原失传料理”几个字咬得极重。
“淮扬料理发展到现在几千年历史，失传和创新的料理都不少。我知道复原一道料理不容易，可是正因为不容易，我们更要加以辨别，否则怎么能判断出这是沧海明珠还是恒河一沙？”
“你……”
谷平平有些气结，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所以，张子丹做出的豆腐饺是还原，苏子放做出的虾腐就不是吗？”谷平平皱起眉反问道。
“豆腐饺我们都吃过，一个人做的味道和另一个人做的完全一样，这就是还原。可是虾腐，你们谁吃吃过，怎么能保证这个料理就是古代的虾腐，而不是他自己发明创造的？”黄胜还是坚定不移地坚持自己的理念。
谷平平扶额……
之前没有想到会有这一茬，让他都忘记黄胜作为复原料理的保守派，一直坚持复原就是要与原料理一样，如果有改动，那就不算复原。
而他是发展派，觉得只要能够按古籍复原，就算发生一些改动，只要出入不大，还是算是复原料理。
这是两者理念的差距，一时谁也无法说服谁。
僵持了几分钟，谷平平还是先开口问道：“那么，黄师傅这边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新规则
“我承认这道料理味道足够好，只是评价为复原料理这件事有待商榷。”黄胜将目光投向薛意。
虽然谷平平暂时代理本届料理交流会执行厨师，但他知道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看薛意，毕竟除了苏子放师父的身份，名义上他还是当代淮扬料理界的大师傅。
“为什么？”薛意低声问道。
“复原就是为了复原，如果有改变也能算复原，那么就要界定，多少的改动才算复原。”黄胜回答道。
薛意抬了几下眼皮，叹一口气问道：“你会做文思豆腐么？”
“会。”黄胜回答道。
“文思豆腐算是复原料理么？”薛意继续问道。
黄胜：……
说不是，这道料理是复原古代文思和尚的料理。可是说是，似乎有些打脸，毕竟和尚不沾荤腥，可是现在的文思豆腐又是火腿又是鸡汤，早都不是原来的料理了。
憋了几秒，黄胜嘴硬道：“这是不断发展的创新。”
“你自己也说了，这是不断发展的创新。那我问你，以前做虾腐没有调味品，只用盐和紫苏调味，现在做虾腐，有料酒、有葱姜水，这些调味品的加入，是创新，还是复原。”
“创新。”黄胜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跳进去。
“那么创新和复原的区别，还有什么要纠结的吗？”薛意撇撇嘴。
“说穿了，我们是厨师，又不是考古学家，你说你复原了虾腐，没有人会来和你纠正明朝没有料酒，你做出来的不正宗。食客们在意的是你做的料理好不好吃，而不是原不原本。”
薛意说到黄胜无话可说还觉得不解气，又把保守派一阵diss。
“你师父本身就倔，你怎么和他一个模子出来的？就不知道变通一下，这么下去，当心找不到对象……唉！”
薛意摇摇头，叹口气，恨铁不成钢！
黄胜全程低头听训，顺便反思自己刚才究竟哪根筋不对了，居然想到去和薛意辩解创新和复原的问题。
早就知道薛意是创新派的代表人物，年轻时候因为创新还是复原，也是背着厨刀、炒锅挑遍淮扬无人敢惹的存在。
最后能去楼外楼掌勺全凭借一手过硬的厨艺。
就算是自己师父来也得尊称一声薛师傅，自己凑这个霉头做什么。
不过细想几秒，又觉得薛意说的话很有道理，好像创新和复原都是为了展现更好的美味。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黄胜心里浮现……
随后被他掐灭在萌芽！
“好了，打分吧。”
见评委席安静下来，谷平平终于捏着美食评审团的分数说出这句话。
一番计算，苏子放的虾腐以8.8分收场，比想象中要低一些。
苏子放：？？？
不是说好复原料理打高分么？
自己都快要把宋诩做菜的过程背下来了，这样子做出来的虾腐还不能上9分，有毒！
不过他也没有想过去和评审团讨论为什么要给这个分数。
毕竟从得分角度来看，除却并列第一他也进入前三名，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前三名水准相差不大，后面还有机会。
终于，何所谓的炝虎尾被端上桌。
“何师傅，今天你儿子的鳝鱼做的不错。”
为了解除刚刚因为苏子放虾腐带来的尴尬情况，杨檀主动开口夸赞，抛砖引玉，想要让最话痨的何建民接上话题，内心os：“我太难了！又要做白案，还要做气氛组！”
然而，何建民看着面前的鳝鱼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点点头，又带着歉意一笑。
“何师傅，你怎么了？”
见何建民这幅样子谷平平也主动问道。
何建民继续点头，然后反应过来点头不合适，摇摇头，指指自己，又摆摆手。
“他怕是担心说话得罪人，影响料理的得分吧？”黄胜脑筋一转反应过来，猜测道。
何建民笑容逐渐僵硬。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
这下，几个评委都没忍住，摇头苦笑。
“被发现了，不忍了，我也不打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反正我儿子做的这道炝虎尾已经是他最近一年做的最好的一次了，就算分低，也不是我说的！”
何氏flag高高插起。
“味道比昨天的好。”黄胜放下筷子，略有满意之色：“鳝背黑亮，鳝肉鲜嫩，形如虎尾，汤汁鲜美，上品！”
“的确比昨天的炖生敲好一些。”杨檀跟着表扬道：“有那个味了！”
薛意和梅元白点点头，算是认可两人评价。
“打分吧。”谷平平夹起一筷子尝完，不忘催促众人上交打分表。
主持人拿着手卡走出，台下，何所谓右眼皮急跳数下，看向台上的目光隐隐担忧……
“何所谓，炝虎尾：9.0分。”
……
何所谓站在料理台边想要尖叫，可是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他看向苏子放，看向赵晓曼，看向沐飞，眼里的得意满到要溢出眼眶。
苏家菜传人？景陵大学名厨之后？沐王府传人？
那又如何？
还不是被我何所谓按在地上摩擦！
至于赵晓曼和他平分这个问题自动被他忽略。
平分？厨师之间的平分，那叫平分么？那叫后来者居上！
“你们有没有觉得何师父的儿子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选手席上，沐飞戳戳苏子放和赵晓曼，凑到两人身边小声问道。
“嗯。”两人同时点点头。
“我还以为就我有这个感觉，原来不是我欠他钱了。”赵晓曼先一步说出了苏子放的想法。
“可能是他欠我们钱了？”苏子放迟疑道。
……
没几分钟，仅剩的几个厨师也提交完自己的料理，拿着不到8分的料理遗憾离场。
苏子放大概回忆着今天还能留在场上的厨师，大多都是普中厨师中的佼佼者，所做料理都8分以上。
“这么看来，明天的竞争更难了啊！”苏子放暗自感慨着。
刚想完，就听到主席台传来谷平平的声音。
“相信经过两天时间，各位选手已经对自己和他人的实力有了一定了解。不过，因为不少厨师都在烹饪同一类食材，同时考虑到接下来备料情况。经过组委会特别商定，将于明天增加一条新规则：每位厨师制作的料理主材，必须通过抽签确定。”
“现在，我手中有一百多只签，共有11种主食材。各位选手按照上台顺序依次抽签确定明天的料理主材。”
苏子放：……
还能这么玩的么？
真是……最终解释权的完美释义！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选之子
出乎苏子放意料的是，组委会居然还不是直接公布每位选手抽中的主材种类，而是抽到从1号到11号的竹签。
“放哥你是几号？”沐飞捏着一根竹签凑上前来。
“7号。你呢？”
“8号！”
沐飞颇为可惜地叹口气：“真是幸运，没有机会成为我的对手，让我打败你证明我的实力。”
苏子放：……
他感觉沐飞不是去抽签而是去看了某些奇怪的东西，中二度比来的时候更高。
赵晓曼握着一根写有编号11的竹签从台上下来，看到两人的编号和自己都不相同，松了一口气。
“看来不用和你一起抢晋级名额了。”赵晓曼看着苏子放感慨道。
“那我呢？”沐飞不服气地问道。
“虽然我很久没有做菜，不过打你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赵晓曼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k.o！
不多时，所有选手都抽完签回到台下，谷平平开始公布从1号到11号每个序号代表的主材：“猪、鸡、鸭、鹅、鱼、蟹、虾、贝、蛋、粮、蔬。”
“有问题的选手可以举手提问，如果没有问题，明天就按照分组形式进行比赛，每组选前三名选手晋级。”
话音刚落，一位捏着11号竹签的普中厨师举起手：“我想问，时蔬主材是否包含所有蔬菜。”
“是。”谷平平点点头。
“那是否可以做小荤？”苏子放听到小荤两个字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厨师。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是个学校食堂的厨师。
一般厨师都会用主荤、花荤来表达料理的主材，不过在八大菜系之外的食堂菜中有一种独特的料理分类方法。
根据一道菜的含肉量分为：大荤、小荤、素菜。
如果一道菜含有三片以上的肉片就是大荤；如果只有点肉沫就算小荤；连点油花都没有的才是素菜。
谷平平愣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很官方的解释道：“只要选手制作的料理中使用规定的主材即属合规。”
食堂普中厨师：……
他就是想问这个主材的规定是多少？
万一他做一道酿藕夹，到时候算不算合规？如果酿藕夹合规，那茄鲞合不合规？
大概是谷平平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不太合适，停了几秒补充道：“主材要超过料理所有材料的70%。”
“懂了。”普中厨师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
紧接着，沐飞也举起手：“请问，如果做非传统淮扬料理可以吗？”
“比如呢？”谷平平有些好奇什么是非传统淮扬料理。
“海白冬瓜汤。”沐飞丝毫没有砸场子的觉悟，在淮扬料理交流大会上说出一道琼粤地区名菜。
“这道菜本身没有归属于哪个菜系，如果你是贝类主材，可以做。”谷平平回应道。
“好的。”沐飞放下手。
“你要做冬瓜海白汤？”苏子放戳戳沐飞诧异地问道。
这道菜作为快手且简单的家常菜，如果不能做到极鲜美，估计会被吊打到连妈妈都认不出来。
“是海白冬瓜汤。”沐飞纠正道。
“有什么区别？”苏子放有些发懵。
“海白冬瓜汤是海白主材，冬瓜海白汤冬瓜就是主材。一个会夺冠，一个会淘汰。”沐飞一本正经道。
“呵呵。”苏子放不想说话，并向沐飞丢了一个你是智障.gif。
“你们打算做什么？”沐飞看着两人问道。
“龙井虾仁。”苏子放毫不犹豫。
“你不是7号……”沐飞说道一半突然反应过来7号对应的主材正好是虾，幽幽地看向苏子放：“你开挂！”
“不服？你也开啊！”苏子放用实力展示着什么叫天选之子，什么叫有人品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旁边几个同样捏着7号竹签的普中厨师听到苏子放的话，瞬间露出原来大家都是一路货色的表情，朝着苏子放挤挤眼：“兄弟，明天十个人，就看谁手速更快了！”
“什么意思？怎么要拼手速了？”苏子放不太明白这又是什么套路。
“傻啊，你想想看，十道虾仁料理，估计都是龙井虾仁，万一你排在最后一个，评委们九盘龙井虾仁吃完，你再端上去，哪怕你做的比楼外楼的还好吃，不还是得不到高分！”普中厨师热情地给苏子放普及获胜料理。
“嗯……”苏子放总觉得这个普中厨师和之前讨论玄学上菜法的厨师是一波的，不靠谱的程度甚至更胜一筹。
“晓曼打算做什么？”苏子放想到11号的主材是蔬，这个比贝类更加难处理。
“韭菜炒青麦仁。”
看着苏子放和沐飞茫然的表情，赵晓曼反应过来两人都不知道，想了想，搜出青麦仁的图片给两人展示：“就是已经饱满但是没有成熟的小麦粒。”
“好吃么？”苏子放满脑子都是一口咬下炸成面粉的画面，忍不住打一个哆嗦。
“嗯！以前我凉州的同学会带来她们那边的一种小吃，叫青粮食，就是用青麦仁做的，非常好吃。”
“把新鲜的青麦收割好，连着秸秆一起放在锅里煮熟，捞出控水自然降温，等到水干温度回到室温，再放在柳条簸箕或者竹篾上搓开麦粒和麦衣，剩下的青麦仁加点盐就是青粮食。”
“咸甜适中，有麦子天然的香味，嚼久了还有种甜丝丝的味道。”
赵晓曼说的时候还忍不住舔舔唇，似乎在回味那股美味。
“那你做过韭菜炒青麦仁吗？”沐飞抓住了关键问题。
“没有啊。”赵晓曼摇摇头淡定道：“可是有什么关系？我知道这道菜怎么做，没做过又不影响我做这道菜啊，反正是蔬菜，怎么炒都不会有问题，大不了多试几遍，总归可以的。”
作为赵熙带出来的厨师，赵晓曼似乎从来没有不敢二字。
沐飞看向苏子放，发现后者和他一样满眼敬佩，默默退下开始思索自己明天要做的料理。
毕竟一个抽到本命料理的官托和一个头铁莽新料理的天赋厨师都不是他能学习的。
作为一个正常的普中厨师，沐飞第一次觉得自己好难……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八仙过海
第二天，苏子放到达比赛场地的时候再一次被组委会工作人员的效率震惊到，明明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场地却完全翻新了一遍。
多余的料理台被清走，剩下的一百多张摆成11列，每列前方都准备有一个食材区，工作人员正在往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刚运来的新鲜食材，食材区还配有三个硕大的水族箱，里面装着各式水产。
“真是大手笔。”一个略耳熟却不怎么讨喜的声音在苏子放身后响起。
转过身，看到奥左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看到自己回头，还咧着嘴露出一个微笑。
看看四周还是有不少工作人员，想着奥左应该也不至于白日行凶，苏子放觉得还是可以打个招呼，于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是7号？”奥左看着苏子放站的位置试探着问道。
“嗯。”苏子放点点头。
“好巧，我也是。”奥左摸摸自己锃亮的光头。
“看来只有九盘了。”苏子放突然想到昨天普中厨师的话，自言自语道。
“什么九盘？”奥左一脸不解。
“没事。”苏子放摇摇头，不打算向奥左解释这个事情，实在是说出来都觉得很沙雕。
不过苏子放倒是真的有些好奇奥左打算做什么料理。
本来以为他昨天没有提问是因为抽到了10号竹签，可以完全展现白案厨师的水平，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和自己一样的虾料理。
一个白案厨师，要做一道主材为虾仁的料理还是有些难度的。
“你这次不能做面了，打算做什么？”苏子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临阵打探。
“金沙虾仁。”奥左很坦诚，“我只会这一道虾料理。”
“色泽金黄、香酥可口、风味独特、鲜美异常！”苏子放脑海中迅速闪过关于这道料理的信息，看向奥左的眼神更加忌惮。
如果说各菜系都有代表性的料理处理方式，那么能代表淮扬菜系出战的一定有咸蛋黄料理。
就像是思密达的生菜可包一切，泰山大汉的煎饼可卷一切，淮扬料理的咸蛋黄可以裹一切食材，光是苏子放吃过的就有：蛋黄排骨、蛋黄银鱼、蛋黄地瓜、蛋黄南瓜、蛋黄锅巴……
许多饭店觉得蛋黄名字不好听，所以根据这类料理的外表将其改名为金沙，这也是奥左要做的金沙虾仁的名字由来。
不过根据苏子放的经验，敢做蛋黄料理的厨师都是狼灭！火候不足，金沙裹不住，造型不好看；火候太过，金沙发黑，整盘料理都得倒掉。
他在老南方的时候就曾经练习过蛋黄排骨，可惜每次蛋黄是蛋黄，排骨是排骨，根本挂不住。现在遇上一个敢做金沙虾仁的白案厨师，除了666，苏子放无话可说。
“你呢？”奥左挑眉问道。
“龙井虾仁。”苏子放也如实回答道。
看着奥左脸上那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苏子放就猜出他在想什么。
无非是觉得自己水平和那些普中一样差，只能做一些通过淮扬厨师基础教程就能掌握的料理，没有丝毫创意和创新精神。
不过苏子放也懒得解释什么，反正得分能说明一切。
知道苏子放做龙井虾仁后，奥左没有再说话，径直回到料理台等待比赛开始。
上午八点半，比赛准时开始，苏子放上前选取自己要用的食材，然后……就看到同为7号的选手们开始各显神通。
“我要海盐和大虾。”
“我要一捆芦笋和青虾。”
“我要半斤河虾和”
……
连续几个选手都很和谐，直到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要一只澳洲大龙虾。”
刚领取完食材的选手纷纷意识到自己上当开始怒骂道：“什么时候龙虾也算在虾里面了？”
“料理只说是虾，又不是限定龙虾，你们自己蠢能怪得了谁？而且你们不是自己也没有选择龙井虾仁么？”
苏子放听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一抬头正好看到昨天和自己普及手速重要性的普中厨师拿着两只澳龙开始炫耀，忍不住一阵郁结。
“说好的龙井虾仁呢？”
“说好的十盘虾仁比手速呢？”
原来是骗了别人选择龙井虾仁，自己再去用高端食材降维打击。
呵呵！
“钻组委会的文字漏洞，怕是这轮之后可以去歇着了。”苏子放摇摇头走上前去：“你好，给我拿一斤河虾还有一包龙井茶，要明前的。”
身后，奥左也十分干脆：“一斤河虾，还要二十个高邮咸鸭蛋。”
大概是苏子放和奥左前两天分数高，人有特色，两人在虾料理组本身就是重点关注对象，选好食材的消息几乎瞬间被传递出去。
“奥左居然选了这道料理。”评委席上，黄胜看着奥左选好的食材嘀咕道。
“怎么，这道料理有什么问题么？”杨檀听到黄胜的话，小声问道。
“金沙虾可不像是白灼虾那样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出来的料理，蛋黄、虾仁还有温度，都要严格控制！奥左作为一个白案厨师，就算是每天回家练习这道菜，很有可能还做的不如白灼虾。”黄胜的介绍让杨檀瞬间明白了这道菜的难度，看向奥左的眼神反而多了几分欣赏。
身为白案厨师，他其实觉得这种方式不是很公平，但是长远来看，对淮扬料理的整体发展来看其实是有利的。
最早没有分红白案的时候，做菜和面点都是一个厨师混着来，每位厨师都是全才。
现在分完红白案，在他看来，许多厨师的根本水平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上次他在外地参加一个厨师交流会，一个红案厨师已经连饺子皮都不会擀了，而同场的白案厨师也差不了太多，煎个鸡蛋都能粘锅，现场一度惨不忍睹。
所在这次看到这些厨师需要根据主材来进行比赛，他还有些期待。
起码，可以让这些年轻厨师明白，不要总是盯着自己擅长的地方，偶尔也要看看别人擅长的地方。
不说超越别人，起码也要学习一下领先的经验。
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厨师做传统的龙井虾仁，杨檀反而倍感欣慰。
不过，当他的视线转到苏子放身上时，又是一阵错愕。
普初厨师苏子放，手边一壶龙井，面前一盆河虾，标准的龙井虾仁开局！
没救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虾料理对决
淮扬料理首重河鲜，其中又以虾、鱼、蟹为最，所以7号小组的厨师们在主材的熟悉程度上已经胜出其他组半筹。
除了奥左是因为只会金沙虾所以只能选择这道虾料理以外，其他厨师常做的菜品不会低于百道。
毕竟能留到今天的厨师，就算只是普中厨师，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苏子放也没想到，今天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选择龙井虾仁。
本来他以为很多厨师会和自己一样选择一道求稳的料理，做一道不太可能会翻车的龙井虾仁。
然而刚刚他看到别的厨师更换料理后如释重负的样子以及他们看着自己做龙井虾仁流露出的同情时，终于想明白了原因。
目前做龙井虾仁最好吃的薛意就在台上当评委。
而一份不翻车的龙井虾仁，显然不足以打动薛意。如果一个不小心被评委们以薛意的要求看待龙井虾仁的标准，那十有**是要凉透。
所以其他厨师才会纷纷改为其它创意虾料理，就是为了避免上述情况。
虽然苏子放想到的不全是是实情，可是也基本符合情况。
微微思索了几秒，苏子放开始淡定地处理着自己面前的河虾。
他知道自己和其他厨师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的龙井虾仁可能只是不翻车，而自己的龙井虾仁会好吃上天。
所以，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做出一份足够好吃的龙井虾仁。
没有茶山龙井虾，做出的龙井虾仁味道应该会比较淡，他必须想办法提升虾的品质。
想了想，苏子放把龙井茶泡好后的第一遍茶汁倒出冷却，再把河虾倒入龙井茶水中豢养。
反正距离做菜结束还有几个小时，他也不急着抢这几分钟，不如试试临时抱佛脚能不能让虾仁更入味。
河虾在茶水中泡澡，苏子放优哉游哉地看着自己这组其他选手的动作。
奥左将虾枪和虾须剪去再开背抽出虾线，用料酒、姜片、葱段、盐、生粉放在盆内腌制，另外将蒸好的咸鸭蛋一分为二拆出蛋黄，二次蒸制，动作熟练地不像是个白案。
“奥左这个手法很流畅。”
评委席上，谷平平也看出来这个情况，对身边说道。
“嗯，的确，这手功夫在白案厨师中已经算功底很好了。”何建民看着杨檀努努嘴：“感觉杨师傅你也做不了他这么稳啊！”
“我是白案厨师！”
何建民本来还想再调侃几句，可是想到自己和杨檀的关系刚有所缓解，乖乖闭上嘴巴。
不过这一声却让评委们的注意力被虾料理小组全部吸引过去，加入激烈的讨论中。
“那个盐焗大虾不行。他没处理虾壳，到时候盐焗的味道进不去，可惜了。”黄胜叹口气道。
“有什么可惜的？你认识？”何建民问道。
“我是可惜那几只虾被做的这么难吃。”黄胜看了一眼何建民，摇摇头。
何建民：……
他突然有一种黄胜才是段子手的感觉。
“那个要芦笋和青虾的是要做什么？”杨檀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芦笋和虾要怎么结合，开口问道。
谷平平正好也在看这道料理。
只见不知名的普中厨师将大虾去壳去头打成肉泥，再加入鱼露、黄酒、胡椒粉、蒜末、盐、糖调味后，将虾泥裹在芦笋上面，再裹上一层面包粉下锅炸制。
到这一步，杨檀终于有些熟悉，吐出三个字“天妇罗。”
“不是，是甘蔗虾的创新料理：芦笋虾。”谷平平给杨檀解释道：“天妇罗是用面糊裹着食材炸，蘸料一般清淡。可甘蔗虾制作过程就略复杂，所以味道上也相对重口味。”
杨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放弃了继续听下去的**。
反正他只是一个白案厨师，没有必要知道这些料理的制作方式，只要知道最后的味道好不好吃即可。
“还有厨师选个澳龙，也不知道打算做什么？”黄胜不客气地哼了一声：“什么时候淮扬料理中都已经开始有澳龙入菜的习惯了。”
“看样子是刺身。”从谷平平的角度，刚好看到普中厨师处理龙虾的动作，一提一拉，将龙虾头轻松卸下。
小刀沿着龙虾壳内部刮动，将整块龙虾肉剔出来再切成薄片，配上菜码，摆盘、凹造型，还成了第七组做完最快的选手。
菜品很快被端上桌子。
“刀工不行。”薛意夹起一筷子看了一眼，便放下筷子，连吃的心思都没有。
“为什么不尝尝，是不能吃么？”杨檀已经夹起一筷子沾好芥末酱油，看到薛意的动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没必要吃了，他能想到用龙虾来制作虾料理，其实还算有点创意，只是这个刀工不太好，龙虾肉薄厚不均，这样的刺身味道一定不会很好。”
大概是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薛意将刚才夹出的虾肉片送入口中。
“味道清甜、爽脆度尚可，能明显的觉察到薄厚不均带来的蘸料分布不均匀。”
“谷师傅觉得呢？”薛意开口问道。
“味道尚可，不过刀工不行。”谷平平淡定地给出八分，和薛意一模一样。
……
随着评委和美食评审团出分，普中厨师的最终得分为8.1分，一个不高不低的分数。
有了第一个上菜的的厨师，后面几位7号小组的厨师也纷纷举手示意，芦笋虾、盐焗大虾、清炒虾流水一般一道道端上评委们面前。
当然最后的结果差距不大。
盐焗大虾果然因为没有去壳的缘故，内部没有一点味道，只收获了惨淡的6.3分。
芦笋虾因为创意不足，味道尚可，斩获8分。
至于水煮大虾配酱油……
说实话这道料理能够上桌，苏子放都觉得很奇怪，一道难度只有小学水准的料理，全靠食材鲜美度拯救，简直不知道厨师是怎么会想到来参加怀里杨料理交流会的。
还好最后的得分也不高，不然真的容易引起质量差别。
没几分钟，7号料理台只剩下，奥左、苏子放和一个不知道在做什么料理的男人。
苏子放知道，真正的对决从现在才开始！
第一百六十章 鲁菜厨师也来了？
实际上听到前面几个选手的分数后，苏子放已经知道7号虾料理组的优胜者只会在自己三人中诞生。
毕竟，面对一群料理平均得分7.3分，最高分不到8.5分的厨师，自己和奥左的实力绝对处于碾压层级，而那个还没看出作品的厨师……
苏子放在脑海中回忆了半天，也没想到他在前两天的比赛中做了什么料理。
根据他看小说和动漫的经验来看，这种一声不响的人才是扮猪吃老虎最厉害的那种人。
虽然不知道今天他做什么料理，不过大概看一下他的刀工，也是要比沐飞要厉害的，胜出那些普中厨师不难。
一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比赛——无趣啊！
时间还有很久，苏子放
苏子放扫了一眼盆底，没有看到任何残渣，也不知道是河虾本身干净还是已经被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清洗过。
挑出一只闻了闻味道，觉得豢养时间还不够，又继续丢回水里泡着。
台上，何建民又开始操着一口天津话碎嘴道：“薛老，您徒弟这是嘛呢？龙井虾仁嘛时候变成汤泡虾仁了？”
“何师傅，您这是嘛呢？说相声？”谷平平调侃一句。
“给虾入味。”薛意知道龙井虾的存在，猜出苏子放现在的意图，于是给其他厨师解释道。
“原来还有这么神奇的食材，在茶溪中生长，天然带有茶香，怪不得叫龙井虾仁，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何建民惊叹道：“有机会一定要去尝尝这正宗的龙井虾仁会是什么味道！”
“很快就会有机会的。”薛意含糊道。
“奥左的虾仁已经腌制好了，接下来就看他的火候掌握的怎么样了。”台上，谷平平还是分出一部分心思留意着最后的三位选手。
“那边的选手做的是什么料理？”何建民指着那位连苏子放都没有什么印象的选手问道。
“好像是春卷？”谷平平有些不太确定。
“春卷？”何建民看向杨檀：“不是个白案么？”
“春卷不算纯白案，各地都有吃，只是南方盛行一些，北方觉得这是菜，南方觉得是主食。有白案的成分，不过也考验红案，如果需要炸制的，一般算是红案。”虽然不想和何建民说话，可这种明显是咨询向的问题他还是要回答
“可是春卷不是面粉做皮油炸么？虾仁春卷不能算虾仁是主材吧？”何建民开始考虑等下如何打分，如果连主材都不合格，那么应该是直接淘汰的吧？
“不是面粉。好像……是虾仁卷切虾皮。”谷平平盯着料理台看了几秒有些迟疑。
“卷切？”这个声音倒是让几个评委都好奇起来：“什么意思？”
“看他现在的步骤，似乎是刀工把虾仁打卷切成薄片来作春卷的外皮。”
“薛老、黄师傅？这样也行？”何建民看向黄胜和薛意想要问问两位虾料理大家的看法。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还没有一道淮扬料理是用这种技术做的，尽管大煮干丝和文思豆腐也考验刀功，可是比起这种用虾仁切虾皮的操作简直粗糙到了极致。
黄胜没有立即说话，思考了几秒才开口：“理论上可行。”
“吃火锅的时候有蟹柳，其实就是用蟹肉混合面粉做出的面皮，如果他用虾蓉和面粉用同样的方法制作肯定是可以的。不过按他现在这种做法，很难！”
“世面上现在也有不少饭店用这种薄切作为招牌，比如玫瑰牛肉其实就是把一块完整的牛肉沿边一层一层切成长条，有些像是宝塔肉的美学升级版。”
“虾肉属于白肉，不像是红肉那么有筋膜，可以保持良好的韧性，所以切起来没有那么高的连贯性，很难，但不是不可以。”黄胜补充道。
“这是哪家的选手，怎么没有一点印象，按理来说有这个实力的，前两天应该表现也很出色。”谷平平有些诧异，吩咐身旁的工作人员去查看选手的记录。
没几分钟，工作人员便递上一份详尽的资料。
“孔宴，来自山东曲阜，师从孔正明。第一天：油爆大虾，得分8.2分；第二天做的是鸡汁时蔬，得分8.3分。”
“原来鸡汁时蔬是他做的？我有点印象了。”谷平平啧啧舌似乎还在回味昨天的菜品。
“你说的是那道鸡汁一般、蔬菜为了清淡没有过油，还没有灵魂的那道么？”何建民真诚地问着，丝毫没有一丝客气。
“你记错了。”谷平平眼都不抬地回道：“是那道鸡汤烹饪的刚刚好，不油腻也不清淡，蔬菜预处理很到位，料理整体很有滋味的那道。”
何建民：……
难道真的是他记错了？
不过他瞬间就反应过来，得分只有8.3，明显不是谷平平说得那么完美，肯定是哪里有问题：“那为什么得分不高？”
“别的都挺好，尤其是刀工，对时蔬处理的很到位，基本上做到了按蔬菜步骤下刀这一点。菜梗和菜叶分开处理，最后拼盘回去，严丝合缝。唯一的缺点是画龙点睛没做好。”
“什么意思？”杨檀是个白案，对这种一窍不通。
他只是觉得昨天那道鸡汤时蔬缺点味道，并不能像谷平平和何建民一样挑出具体问题在哪。
“鸡汤时蔬的关键点在于时蔬鲜嫩，鸡汤温润。入口要鲜但是不能刻意，要润但是不能油腻，昨天孔宴做的鸡汤时蔬，如果单独喝汤和单独尝菜都是达标的，可是摆在一起就是有些不协调。”
“原来如此！”杨檀也反应过来，难怪他昨天也觉得哪里有点问题，原来是不协调导致的。
“为什么会这样子？”
“鸡油的问题。”黄胜替何建民解释道。
“新厨师是用鸡汤烫熟菜，老厨师都是用蔬菜过水后再用熬汤后漂在面上的那层鸡油烫一边，最后再加入鸡汤。这样可以把鸡汤的味道最大程度的烫进蔬菜，而且尽可能的保留时蔬的鲜美，同时利用余温将时蔬烫熟，免得过了火候。”
“不过这些技巧只有淮扬厨师才懂，他一个做鲁菜的，大概是吃了不知道的亏。”谷平平解释道。
台下，苏子放还不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居然来了一名鲁菜厨师，依旧在笑呵呵的准备自己的菜品。
只能说……无知是福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巅峰料理
“昨天的表现一般，今天看来是要翻盘了？”何建民笑着看向孔宴，隐隐觉得刚才听到的名字有些耳熟。
“谷师傅，你有没有觉得刚才有个名字很耳熟？”
保险起见，何建民小声问道。
“谁？”谷平平看着选手的料理，没有听清何建民的问话。
“孔正明。”何建民念了一遍，愈发觉得这名字耳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孔府后人，上一任鲁菜大师傅，后来因为和人喝酒斗殴伤了手筋，退出料理界很久了。”
“说起来，当年还和孔师傅一起在国宴后厨打过照面，没想到……”
薛意听到名字唏嘘一声。
“这么说来，这个孔宴是他徒弟？”谷平平有些怀疑地看向孔宴。
虽然做的料理有进步，可是连续两天平平无奇，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鲁菜大师傅传人该有的水准。
“孔正明一辈子只钻研鲁菜，向来看不起别的菜系，恐怕他这个徒弟也是如此。”薛意知道孔正明的性格，也知道谷平平在怀疑什么，随口说道。
“那他为什么还来参赛？”何建民有些忿不过：“端起碗骂娘，放下碗吃肉，这种事还真能干得出来。”
“他师父估计不知道，应该是偷偷跑出来的。不然以他师父的性格，非把他的腿打断。”薛意想着孔正明火爆耿直的性格笑道。
“当年我们一起在国宴后厨打杂，不同菜系的厨师斗气就有厨师说鲁菜酱重味厚没有一点技巧可言。”
“孔正明当时就拔刀要和那个厨师比比。不到三分钟端出一盘脱骨全鸡，连当时的总厨都赞不绝口。”
“那后来孔师傅是不是被总厨相中负责国宴的料理了？”何建民八卦地问着。
“工作时间在后厨因私事比试，不当场赶出就算优待了，还想做菜！好事都是你的？”
薛意斜了一眼，似乎是感慨何建民的年轻：“孔师傅被罚去水台，挑衅的厨师当场收拾东西回家。”
“那后来孔师傅的手筋？”何建民继续问道。
“这事我不太清楚，国宴结束后我们各自回去，也很少有机会见面，还是有一次遇到当时的好友才得知的。那时距离他退出料理界已经过去很久，也不好再以这个名义联系询问，所以一直没有打扰他。没想到今天倒是遇见了他的徒弟。”
“炸本就是鲁菜的看家本领，看他的备菜，应该是准备做三鲜春卷。选材和备料都没有问题，关键全看虾皮的准备。如果他能有他师父五成刀功，做这道料理难度不大。”
薛意说完，众人不免对孔宴多了几分期待。
毕竟有这么传奇的背景，做的也是从未品尝过的新料理，如果成功便意味着淮扬料理界又能多出一道顶级料理。
在同一场交流会品尝到两道巅峰料理，这种机会即使是他们也很难遇到。
再看奥左的料理台上，开好背的虾仁用葱姜水、料酒、盐腌制后下锅油爆到八成熟，干脆地捞出滤去多余的油脂放在一旁备用。
蒸好的咸鸭蛋已经全部剥出蛋黄压成金沙，锅中留底油，奥左娴熟地将金沙倒入锅内小火翻炒至发泡，油黄发亮，香味袭人。
再将刚才爆好的虾仁尽数倒入翻炒几下，让虾仁均匀的裹上蛋黄。
相比于孔宴的小心翼翼，奥左的动作十分流畅，一看就知道是做过上千遍才有的熟练！
“一个做金沙虾这么熟练的白案厨师倒是真不多见……”黄胜赞许道：“可惜他说只会这一道，大概是自己喜欢吃，所以练得多吧？”
“能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做到足够好吃也是一种天赋，更何况他本身还是一个优秀的白案厨师。”谷平平也点点头。
“那……做龙井虾仁的那个呢？”何建民看向苏子放。
后者刚好把虾仁从龙井茶水中捞出，套上冰袋放进冰箱。
“现在才速冻，来得及吗？”
“还好，龙井虾仁和白袍虾仁一样都属于准备过程特别长的料理，实际成菜可能不到一分钟。黄胜眯着眼看着苏子放挑出虾线的动作：“手很稳，应该是这一批选手里做虾仁最熟练的一个。”
“可惜只是龙井虾仁，要是能做一道创新一些的，说不定就可以拿高分。”何建民想着这几天吃过的龙井虾仁，浅浅开口。
“为什么这么说？”黄胜看向何建民。
“龙井虾仁本身就是淮扬料理必备菜品，大煮干丝、文思豆腐、龙井虾仁……最近这三天，这些厨师一个个都是用这三道料理来展现实力，有哪个特别精彩了？”
何建民也没有危言损听。
其他几位评委也陷入沉思……
“的确，相比于高分段选手的表现，普中厨师们还真的是靠着三板斧来进行打拼，不过分数也的确沦为一般。”
“可薛老毕竟……”谷平平的话说到一半硬生生憋回肚里。
“薛老毕竟是龙井虾仁第一人。”这句话，他现在还真不能说出口。
否则，苏子放赢是应该的，一旦输了，就会影响到薛意的口碑和声望。
“要开始炒了。”杨檀不懂他们说的东西，不过他知道龙井虾仁的步骤，看到苏子放开始起锅烧火，知道很快可以品尝到这道龙井虾仁，出声提醒道。
尽管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制作龙井虾仁，可是s级料理似乎会固化一个永久熟练度，他脑海中浮现出出制作龙井虾仁的时候，自然地开始剥离虾仁，抽取虾线。
上三层浆保证风味，同时锅中宽油准备炸制。
“这个动做似乎有点像是薛师父？”何建民突然出声让众人不自觉开始比对薛意和苏子放此时的动作。
“哪里像？没看出来。”黄胜摇摇头。
“是有点像，不过不是动作，是感觉。”谷平平应声道。
“感觉？”
“就是很自信，大概是觉得自己做的料理完美无缺时才会有的那种感觉，和之前薛师傅做龙井虾仁的感觉一样。”谷平平怕他们不理解，特别说明道。
“那岂不是说最后三道料理很有看点？也很好吃？”何建民的关心点永远能和别人不一样。
不过在场厨师已经习惯他的节奏，只是微微点头看着台下，期待着三份巅峰料理上台。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同时
“我好了。”
“你好。”
“这边……”
台下，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苏子放、奥左、孔宴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仿佛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眼神里透露出的意思格外一致：“你们仿佛在针对我！”
台上的评委看向三人，也有些摸不清头脑。
“故意的？”何建民眉头挑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像，好像真的是凑巧。”谷平平一直关注着台下表现，没有看到他们有丝毫眼神交流，如果说是台下协商的，似乎也没有必要。
“你们怎么看？”谷平平看向黄胜和杨檀。
“一起端上来吧，这种时候再纠结顺序已经没有意义了。”谷平平看向薛意似是询问。
“嗯。”薛意点头表示同意。
谷平平抬手向工作人员示意道，很快，三份料理一起摆到评委面前。
“龙井虾仁、虾皮春卷、金丝虾。”
“主材都符合规定，没有问题。”谷平平确认后露出满意的表情，到底是大酒楼出来的选手，在主材问题上从来不会犯错。
虽然是同一时间上菜，可是评委们第一筷子都伸向孔宴的虾皮春卷，显然是对这道料理寄予厚望。
“刚才没有看清，还以为是将虾皮炸至金黄，原来是鸡蛋挂浆，不过这个创意还是很新颖的。”黄胜夹起春卷看了一眼，看出了春卷的窍门。
“上菜前他还在想虾皮本身面积不够，怎么能做春卷皮的，现在倒是明白了。孔宴把三张虾皮拼接在一起，最后裹上蛋液下锅油炸定型。保持形状的同时还能保证金黄的颜色。”
一口咬下，“咔嚓！”春卷外皮发出酥脆的声响。
黄胜顺着断口看到春卷内里的食材：土豆丝、胡萝卜丝、瘦肉丝。很普通，和平时家里做的一模一样。
只是……感觉味道有些一般。
怀疑是自己味觉不灵敏的缘故，黄胜淑过口重新咬一口细细咀嚼，几秒后，默默放下筷子。
杨檀坐在黄胜旁边，看到他已经放下筷子，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道这个要翻车？
夹起一只春卷品尝后，杨檀也皱起眉头。
作为一个资深白案厨师，他不太懂红案那些复杂的技术和名称，可他很熟悉春卷的味道。
在他学厨的十几年里，春卷基本是每天必备的练习料理。
一开始，他还需要考虑春卷皮的配比，菜馅的种类。到后来已经可以做到信手拈来，就算闭上眼都能将春卷做的大小一致、馅料统一重量，用天平称重也不会超过5克误差。
他自诩为淮扬料理厨师中做春卷最好的一位，然而品尝完孔宴的春卷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孔宴这份春卷虽然鲜美，可是和他吃过的春卷都不一样，有些像他昨天完成的鸡汁时蔬，可能单独拿出里面的三丝和虾皮来看都是顶级的手艺，但是混在一起就有些难以言喻的不协调。
也不是不是说不好吃，只是……总觉得还是差些味道。
“还行吧。”薛意放下筷子。
“一般。”薛意摇摇头。
梅元白沉思了几秒，最后还是留下一个惋惜的眼神：“可惜了。”
“是哪里有问题么？”何建民后知后觉，看那几位评委都不太满意才开口问道。
“炫技成分大于料理本身。”谷平平给出一个结论：“虾皮的味道和本身三鲜馅料融合的不够好。”
又是这个问题——台上的评委对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一道料理出现这个问题，还可以说是厨师不熟悉，可是连续三道料理都是如此，连评委都有些好奇孔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能把几种食材做出顶级味道，却偏偏互不融合这种本事，也不是一般的厨师能够做成的。
“还有两道呢，吃完再说吧。”薛意咳嗽两声，提醒众人还有两道料理没有品尝。
“这道金沙虾看起来不错，尝尝白案厨师的红案手艺怎么样。”何建民先夹起一块虾仁送入口中，眯着眼，到真有几分享受的样子。
“金沙外壳酥脆、内层绵软，天然带有油香和咸鲜味正好补足虾仁的清淡，无论是调味、摆盘、火候都极为出色，很难想象这是一位白案厨师的作品。”
“有这么好吃？”杨檀跟着品尝一口。
半晌，点点头，算是承认何建民的评价颇为中肯。
“不错，比他的白案水准也不相上下。”黄胜是做虾仁的行家，尝一口便知道这道料理的水准。
“嗯，可以。”薛意和梅元白对这道表现不错的料理没有什么话要说。
“还有最后一道。”何建民看着桌上那盘龙井虾仁，啧啧舌，毫不在意地伸出筷子。
龙井虾仁嘛，他吃得太多了。
从学厨到练厨到炉头到主厨再到评委……
“龙井虾仁，这是一道淮扬料理的著名菜！”
“哎，你听说了吗？师父今天又要考龙井虾仁，做不好的罚掂锅一千遍。”
“小何，听说你淮扬料理做的不错，龙井虾仁会的吧？”
“何师傅，我这道龙井虾仁好像不是很好吃，您帮忙提点意见？”
“龙井虾仁就是……”
似乎从他成为厨师的那一天起，生命中便充斥着这道料理。
苏子放这盘龙井虾仁选用了专门为龙井虾仁定制的盘子，整体呈西湖造型，三座石塔露出塔尖，旁边有亭台楼阁，倒入茶汤后正好宛如初春的西湖。
茶汤清亮带点嫩绿，几片龙井舒展开，点缀在白粉的虾仁之上格外诱人。
“看起来还行，就是不知道这么花哨能有薛老几分味道，一旦有……”
虾仁入口，何建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黄胜也面色凝重。
“怎么？有问题？”杨檀有些愕然，难道连续两个选手翻车？
不应该啊！
谨慎着、小心着、一口虾仁放入口中。
“嗯？？？”
刹那间，杨檀眼前一亮，这种感觉……
在场人中，只有薛意知道苏子放这道料理真正的实力，含笑不语，默默地看着几位评委。
“这个味道？”何建民不可置信地看向薛意。
黄胜也转过头希望确认自己的想法。
至于杨檀，还沉浸在美味的世界无法自拔。
已经达成目的，薛意也不再隐瞒，点头道：“这就是他自学的结果。”
看着几位评委不相信的目光，薛意十分开心！
“自己的徒弟，终于给自己挣够了面子，挺好！挺好！！”
大众评审团的分数很快送来台上，三张分数一一亮出。
“8.7分。”
“9.1分。”
“9.7分。”
台下，惊呼渐起！
9.7分！
本届料理交流大会截止目前的最高分，终于出现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自信的打脸者
而当众人看到这个最高分来自于苏子放，全场唯一的初级厨师后，这种惊叹慢慢变成质疑。
之前消息灵通的普中厨师：“听说那个厨师是薛大师的徒弟。”
被淘汰的普中厨师：“难怪！”
莫名的路人甲：“薛大师一辈子兢兢业业，没想到临退休晚节不保。”
平均得分不超过7分的普中厨师：“那不得趁最后给徒弟铺一条路么？还薛大师的徒弟，我呸！前两天薛大师拿手的料理一道没做就这么高分，今天做一道龙井虾仁居然刷新纪录，真的是不要脸。”
普中厨师：“听说薛大师有个孙女就是美食评论家，你看那个小子那么帅，说不定啊，嘿嘿嘿！”
几声猥琐的笑容都不需要说完，周围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嬉笑一团。
听力比较好的苏子放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有创新料理怎么了？”
“要是被你们知道这个师父还是被薛意忽悠拜的，是不是要酸到酿醋了？”
“还有薛新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对a，他要不起啊！”
……
黑幕和内定冠军的传言开始在台下缓慢酝酿。
台上，谷平平也有些拿捏不准情况：“薛老，这种时候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流言在实力面前不堪一击。”薛意毫不在意地摇摇头。
“可是您的名声？”谷平平还是有些担心。
“把盘子端下去，有不服的，自己上来品尝。”
薛意没有说话，梅元白先开了口。
“这……历届比赛没有这个先例啊……”谷平平有些迟疑。
如果选手质疑评委决定，那就要让别人验证料理，那这个规定很不利于后面赛事的开展。
“质疑是允许的，既然有人质疑，那就让大家上来品尝，看看我们是否足够专业，如果尝完觉得不值这个分数，那请他来评分！”
梅元白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谷平平没有办法，只好招呼服务生按梅元白说得方式，将几人的料理重新端回台下。
“刚刚有选手质疑评委组黑幕，评委组接受质疑，三位选手的料理现在都在桌上，质疑的选手可以自行上前品尝。”
谷平平说完，有几位选手准备抬腿迈出。
“不过有一个条件，品尝后的分选手如果觉得评委打分合适，将失去后续比赛的资格。”
“为什么？”台下传出一个响亮的声音。
“既然你质疑组委会的公正为何还要继续留下来参赛？”谷平平反问一句，“而且，如果你后续的料理分不够高，是不是又会有人质疑评委区别对待？”
“与其闹成后面这样，不如干脆一些，质疑评委和组委会的选手可以出来看看经过这几轮比赛，评委打分是否公正？是否有必要黑幕？”
良久，台下无人作答。
“会不会有些过了？”何建民担忧地嘀咕一句，不知道是在说谷平平还是在说那些不信评委的选手。
“不觉得。”黄胜哼了一声算是给谷平平站台：“早些年没这种比赛的时候，师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也没见有人质疑过。”
他是老派的那种厨师，觉得一声师父大过天，平日里在景陵大饭店后厨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台下叫嚣的那些厨师，在黄胜眼里和小学生差不了太多。
知道苏子放的身份后又尝到这份几乎完美的龙井虾仁，黄胜已经将苏子放当做可以面对面讨论技巧和交流创意的厨师。
毕竟在厨师行当，小有技巧就可以做到7分，努力就可以成为8分，但是能到9分的厨师必须是天赋、努力缺一不可。
或者可以说在顶级厨师看来，能做出9分的料理才有资格进入厨师这个圈子，才有资格讨论料理创新。
毕竟，小学生上来就想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还是很有难度的事情。
“现在不一样了，年轻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我们那时候只听师父的又不一样。我们后厨那几个新来的白案，整天都把基本功录像发到网上，说是什么创新料理，还说要像王师傅学习当网红厨师……”杨檀听到话题也加进讨论组。
“是说那个做菜的王师傅吧？手艺挺好的，应该是以前大馆子里的厨师，不过你们白案做什么？”何建民的关注点被瞬间拉偏。
“怎么，你一个做鳝鱼的还看不起白案的技巧了？”杨檀表示刚才的事情还没过去，记仇！
何建民：……
他就随口这么一说，咋感觉又得罪人了？
“只能说诱惑太多了，没多少人愿意沉下心好好做厨师了，不过总归有优秀的人愿意努力。”薛意的目光一一流过奥左、张子丹、吴平、苏子放、沐飞，露出欣慰的笑容。
眼看着台上评委讨论的话题越来越偏，台下也终于有一名普中厨师举起手。
“我想试试！”
谷平平打量了一眼举手的普中厨师，摇摇头，没有一点印象。
“卢象，楼外楼。”普中厨师自报家门。
没等谷平平说话，卢象继续开口：“谷师傅，我并非质疑，我只是想尝尝这份料理。毕竟薛老不在楼外楼以后，历届淮扬料理交流会都很少出现9分以上的龙井虾仁，我想尝尝看，9.7分的龙井虾仁到底有多好吃。”
“你认识？”梅元白转过头问薛意道。
“不认识。”薛意想了下，摇摇头。
“你认识薛老？”谷平平听到楼外楼，面色宽慰了一些。
“之前薛师傅在的时候，我在水台工作，有一次吃员工餐，有幸尝过一次，记忆犹新，所以一直苦练龙井虾仁，昨天也只得到8分，只是想对比一下。”
卢象说得诚恳，脸上却是洋溢着不屑和不信。
他和别的普中厨师不一样，父亲是一间淮扬小馆的炉头，哥哥是美食评论家，老婆是美食杂志编辑，算是半个厨师世家。
所以比赛前，他就通过渠道确定本届料理有一个初级厨师是薛意的徒弟，是走关系进来的。
前两天，他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打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恰好就是最佳时机！
在楼外楼的时候，他一直被师父看不上，觉得他只会研奇淫巧技，基本功不扎实。
现在，只要他站出来，揭露薛意联手评委组制造黑幕，他就是淮扬料理界的良心，是黑幕的揭露者，是不畏强权的斗士，也是最后得到荣誉的人！
“一个初级厨师能做出9.7分的龙井虾仁？开玩笑！就算是薛意状态在线都不一定能这么高，不是黑幕是什么？”
“这波脸，我打定了！”
卢象自信满满，一步踏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摩擦摩擦
“好！”普中厨师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好。
他们自己不敢上，可是看到别人站出来，立刻化身精神斗士摆出看戏的心态。
更何况楼外楼员工撕龙井虾仁这事情本身就很有看点。
打自己店里招牌菜？绝了！
“尝尝？”谷平平哂笑一声：“打着不质疑的名义品尝，如果做得好就说自己是为了学习，如果做得不好就站在道德高地挥舞大棒。是么？”谷平平说得清清楚楚，毫不给卢象留面子。
见自己的想法被剖析透，卢象生出一层冷汗，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哪能……不会的，谷师傅，我真的是想学学，看看9.7分的龙井虾仁是什么味道！”
“呵，最好是。”
“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觉得这道料理配上的9.7分，你后续就不用参赛了。”
谷平平哼一声，示意卢象上前品尝。
……
“退赛么？好像很严峻的样子。”
“可是我的实力本身也不能进入决赛，不如趁此机会试试。”
“他们这样强调失败的结果，无非是想掩饰这道料理真的不值分数，否则大大方方放出来又会怎么样？”
“制定这样的条件就是你们算准了不会有人站出来对吧？”
“可是没想到我真的会站出来吧？”
“呵呵，今天，就是我卢象揭露这一黑幕的成名战！”
卢象迈出的步子有几秒停顿，不过很快变得坚定、狂热，甚至开始偏执！
谷平平脸上错愕的表情在他看来就是一场阴谋即将被公之于众的恐慌；苏子放的无奈摇头在他眼里变成焦灼的忐忑不安；台上评委们的窃窃私语全都是黑幕即将被揭开，公信力全失的担心……
“原来这些人，都在担心？”卢象嘴角挑起。
急走的步伐离摆放龙井虾仁的料理台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得到盘中还剩的虾仁数目。
“摆盘倒是好看，可惜打分过头了！如果给你8.5分我相信很多人都不会说什么，我也不会揪着你不放，可惜，是你自己没有ac数非要刷一个高分，既然这样，就别怪我把你和这道料理按在地上摩擦！”卢象戴着一副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虽然狂妄自大，不过作为楼外楼的二线厨师卢象基本的判别能力还是在线。第一眼看到苏子放的这盘虾仁就知道摆盘不简单。
“大概是薛意亲自教的吧？”
“能做到这个样子，起码练习了几个月，真是难为你了。有这个功夫，只要味道能达到及格线，凭这个造型至少也是8.5分起步，就是太贪心了。”
服务生递上筷子，不太理解卢象为什么一脸得意，好像这盘虾仁是他做的一样。
刚刚她端菜上台就闻到那股扑鼻的清香，本来以为评委打分结束，自己还有机会和姐妹们一起品尝剩余的几只，结果卢象这么一出完全绝了她的想法……
“9.7分的虾仁该有多好吃啊？”服务生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怎么，连服务生都觉得要呕吐了么？看来这盘虾仁的味道真的难以言喻。”
卢象摇摇头，脸上的不屑更加明显，连夹起虾仁的动作都随意了几分。
然而下一秒卢象便被自己的无知和狂妄疯狂打脸！
“啪。”——这味道！
“啪啪。”——如此鲜美！
“啪啪啪。”——入口就是一股龙井特有的清逸茶香，仿佛绿箭口香糖的广告一样，一股清风在口腔爆开，卷着浓郁的清新喷涌而出。紧接着，咀嚼后的虾仁传来爽脆口感，一口咬下弹性十足，仿佛在口中活过来一样！
“这个味道居然和薛老当年做的相差不大！”卢象心头闪过一丝恐慌。
当年他吃薛意做的龙井虾仁时一度以为这么好吃的料理不会在人间出现。后面他每到发工资那天总会点一次龙井虾仁一饱口福。
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薛意离开楼外楼。因为后面接手的厨师再也做不出这么好味道的龙井虾仁，哪怕他亲眼看着薛意教导后厨的炉头厨师学习龙井虾仁，可是依然没有那股味道。
他一直以为，除了薛意，没有人能够做出自己记忆中的龙井虾仁。
可是现实却极度残酷，一个被他质疑水平不行，靠黑幕上位的普初厨师却明明白白做了出来。
“不……不可能！”
“他才多大？他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好的龙井虾仁！一定是侥幸吃到了最好的那一个！”
卢象不信邪地夹起另一只虾仁，结果还是一样的鲜美。
“一尾尾青壳虾从青翠的茶溪中跳出，鲜活无比，虾尾一卷重重拍打在卢象脸上。”
“啪啪！啪！啪！”
真疼！
呆立在原地，卢象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样？还觉得评审组的打分有问题么？”谷平平的声音悠悠传来。
卢象呆滞地摇摇头。
“嗨……”台下，普中厨师群众传出一声叹息。
卢象回头，看到人群中满是看戏失败一脸失望的表情，
再看向谷平平、苏子放、评审组……
他突然看懂了刚刚众人的表情。
服务生是真的很想吃这盘龙井虾仁，谷平平是在诧异他为什么这么愚蠢，苏子放摇头是在嘲笑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至于台上评委大概都是在讨论是不是自己给的分太低。
从始至终，他们都在做本身，只有自己努力地做一个演员，把一场想象中打脸翻身揭露黑暗的群像演成扮丑的独角戏。
演得格外卖力。
演得那么深刻。
最后撞得头破血流。
他以为自己了解了一切内幕，可以将苏子放按在地上摩擦。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被摩擦的那一个。
卢象将视线转向苏子放，看到他对自己点点头，说了句什么。
“大概是嘲笑吧？”卢象抿着唇，有些发懵和落魄，脑海里全是大话西游中那句台词：“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没有等谷平平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去找苏子放大喊一声“我不服”要求重来的故事。
卢象不那么中二，也更有眼色。
能在大家都怀疑的时候站出来是勇气，可是在得知事实后还死缠烂打，那是没脑子。
人呢，就是不能把自己太当回事。
他以为自己做不到的别人也做不到，却忘记这世界上人和人是不同的，不能用常理来推测。
毕竟有些人是天才，有些人是普通人，可是还有些人是挂逼，没有道理可言的。
走出场馆，卢象突然明白一句古话，
八个字，却说透一辈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