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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全文阅读

作者:青铜穗     后福txt下载     后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7 烦心

    “正是。”他说道,“臣以为沈宓沈大人才思敏捷,且又与朝堂上下关系不错,而且他身后有沈观裕大人,以及还有依附在沈家周围的那么多士子文人,他有这个实力。陛下只要把这层意思交代给他,相信他必然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

    皇帝眉眼不由更加开阔,沈宓进退有度,行事沉稳又心思缜密,的确是不错的人选。

    如此,显然已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他朝廊下太监招手:“传沈宓进宫。”

    宋寰望着匆匆远去的太监,亦微勾着唇告退离去。

    五城营的事跟他屁干系都没有,他要做的无非是针对下沈宓而已。

    沈宓跟董家虽然没什么关系,但是顾家跟董家却亲如兄弟,只要沈宓在朝上如此请奏,徐国公等一干勋贵们必然恨上他,往后他沈家父子还想在朝中混得这么顺利?关键是这么样一来,沈家就等于在郑王楚王之间站了队,多了楚王这个对手,他将来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吧?

    现在就该是他等待着好消息来的时候了!

    宋寰站在宫殿外,凝眉了半日才又踌蹰满志地抬步下阶。

    楚王出了乾清宫后便就去了五军都督府。

    韩稷在此处有自己的一间小公事房。

    因着皇子们与勋贵子弟幼时常来常往,而坐镇五军都督府的衙门又尽是权贵,他偶尔来五军营走动走动,只要不进内堂,倒也没人觉得特别奇怪。

    徐国公被参的案子发展到如今已成了徐庞两家的恩怨,这两日闹得人尽皆知,董家也觉晦气。最近大门紧闭,寻常人皆进不了门。

    庞瑛曾做过郑王陪读这事楚王比谁都清楚,再仔细想想,会联想到徐国公被参这事跟五城营的缺有关,也就不在话下。当然皇后那几两城府并没被楚王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形势却很显然偏向了皇后那边,因而方才才会进宫见驾。而话没说完。心下总觉不安。

    韩稷沏了壶茶过来,说道:“听你的意思,皇上应是动心了。若再让娘娘敲点边鼓,指不定皇上就打消主意了。”皇帝生性多疑,所以凡是任何与皇权相关的事情都格外甚重,生怕有一丁点不周到之处。既然楚王已做了努力。事情自然还没到最后那步。

    “可惜的是我没机会劝得父皇再听我说下去。”楚王懊恼地站起身。

    淑妃在这件事上能够给予他的帮助其实并不大,最多也就是能让他籍着请安之便常去乾清宫走动。皇帝对他们的心思未必不清楚,但是江山总得有人来坐,而皇帝自己又不可能长命百岁,只要他们不违礼数律法。以及不公然地作出觑觎之举,皇帝也没有干涉。

    他本想借着兵部提出补任之事后顺理成章把自己的人推上去的,没想到半路却出来个庞定北。如今递到通政司的折子如雪片之多,兵部滑头不插手。就只能从皇帝这边下功夫了。

    “你倒是也给我想想办法。”他站在窗下回头,凝眉冷望着韩稷。

    韩稷神情一直显得有些懒散,听他这么说,便就正了正身子,摸鼻子道:“要不我进宫去寻寻皇上?”

    楚王凝望他:“若是能去,自然是好。”

    韩稷便就站起身来,拂拂袖子出了门。

    二人在衙门外分了道,先目送楚王出了大门,他才往东进承天门去。才进了宫门,便见前方默默走来一个人,修长身形绯色官服,看着十分儒雅风流,气质超群,竟然是沈雁的父亲沈宓。

    心下微动,不由迎上去道:“沈大人。”

    沈宓正走着神,抬头见着是他,立时停步揖手:“原来是小将军。”

    韩稷打量了他两眼,说道:“大人这是从宫里来?”

    沈宓晦涩地点了点头,“正是。”

    方才在衙门里正准备去寻房阁老,谁知乾清宫就来人宣他入宫。这倒罢了,君令不敢不从,可谁知道一去竟交代他那么一件破事儿——想到这里竟是不由叹了口气。叹完一看韩稷正凝神望着,立觉又不该这么情绪外露,遂冲他含笑拱手:“衙门里还有点琐事,暂且失陪。”

    走了两步,脚步却是又停下来,他素来不惯撇人先走,而韩稷如今与他们又已渊源不浅,上次他搭救了沈雁那事虽不便堂而皇之地登门致谢,倘若就这么走了,那他还是个滴水之恩不相忘的君子么?遂又回了头,笑问道:“韩将军也是要进宫?”

    韩稷看着素日稳重的他这般三番四次的变脸,正觉有趣得紧,不由也笑道:“是有点小事要见见皇上。”

    沈宓点点头,目光顺势落在他这副形貌上,只见比去年初见时他身量又高了些,已然接近于正常男子高度,而他身姿笔挺且又不嫌僵硬,面目俊美而又不显阴柔,肤色虽稍嫌苍白,身板也略显瘦,但对于常年与文人打交代的自己来说,倒不算什么。

    这样的好相貌,再加上他简单又讲究的装束,很容易引人注目。

    这不由使得他想起沈雁跟他同处了一夜的事情,眼前的少年虽然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到底为着这事心里像是多了根刺,就连那份好感也打了折,左思右想再无话说,便就道:“听说韩将军棋艺甚佳,改日有机会请教请教。”

    说完笑着颌了颌首,这次便就真的要走了。

    韩稷盯着他背影看了片刻,忽然道:“大人请留步!”

    沈宓停下步,转过身,韩稷走过去,和声道:“晚辈看大人似有什么烦心事,斗胆问一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困扰着大人?”

    明明两个人并不很熟,就算贡院里那回共过几日事有了几分交情,但也没有深厚到可以随意探问对方私事的地步。但他就是这么问了,而且面带微笑,问得理直气壮。

    沈宓看着他,那眼神就有了些古怪。

    当然他可以跟他说没什么事,也可以直言回避,但韩稷很显然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他会做出这么是冒昧的事情,很显然不是冲动。他可没忘了,上次他带着沈雁在魏国公府的时候,也没有把沈雁放到该放的地方。

    这个少年人,还是有些狂妄。

    他交叠着双手拢在腹前,仰了仰身子道:“将军智勇双全,不如猜猜?”

    猜不出来就好好回去读读圣贤书,学学什么叫非礼勿问,非礼勿为。

    韩稷细观他面色,垂眸想了想,含笑道:“晚辈猜测,可是为着五城营那职缺之事?”

    沈宓望着他:“如今朝上议的最热的就是这件事,你便是猜到这里,也算不得什么。”

    韩稷垂头再想了想,接着道:“那么除此之外,晚辈猜测是五城营的职缺人选上,皇上有为难大人之处?”说到这里他眸色黯了黯,紧接着又道:“莫非,皇上已经属意了庞定北补这个缺?”

    沈宓神情也端正起来,盯着他看了片刻,他道:“说说你怎么猜的?”

    韩稷笑了下,答道:“其实也不难,沈家与勋贵虽少往来,但是您跟我顾大哥却交情极好,以大人的仁义,必然是不肯沾惹这件事的。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麻烦,但能够令得大人这般为难的,必然就是这件事。也不知道对不对?”

    沈宓看着他,竟不由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想起自结识他以来,除了在救沈雁的那夜行事有失庄重了些,人品上认真来讲倒不曾看出他什么毛病。再者他也是勋贵子弟,跟顾家又极要好,话说到这里,也就没什么说不得。他微微地唔了声,将拢在身前的双手负到了身后。

    “皇上方才召我去,乃是授意我在明日早朝上上道折子,请奏让庞定北担任这总指挥使。”

    “让您上折子?”韩稷微微凝眉。

    皇帝这不摆明了要沈宓递梯子给他下么?再看看沈宓的愁容,他心里立时便跟明镜似的了。

    庞定北摆明是郑王的人,谁要是推举他那就等于被楚王视为郑王同党,如今连内阁几只老狐狸都明哲保身不理此事,沈宓一个遗臣后代当然更不方便沾惹。然而皇帝居然还让他当廷请奏给台阶,这不是逼着他成为众矢之的吗?

    他微默了下,说道:“不知道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皇命难为,一时之间又哪里寻得到应对之策?”沈宓深吐了口气,望着天边。说完他回过头来:“衙门里真有事。我就先走了,改日有空再聊。”

    韩稷点点头,目送他出门。

    原地站了片刻,他忽而也折了回来,回衙门拿了马鞭,便就直接回了府。

    辛乙在院门口迎了他:“少主今儿回的早。”

    韩稷将马鞭给了他,直接进书房道:“你猜我刚才遇见了谁?”

    辛乙微笑起来:“少主每日在外遇见的人不计其数,小的猜不着。”但是说完他顿了顿,又气定神闲地接着道:“难不成是雁姑娘?”

    韩稷睨着他:“是她老子。”

    辛乙哦了一声,挑了挑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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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暗助

    韩稷指节轻敲着桌面,说道:“皇帝居然让他明早朝上当廷上奏请求升庞定北为五城营总指挥使,这庞定北明摆着是皇后和郑王的人,刘俨这一死,皇后早已经跟沈宓成了死仇,如今再因为这事而被逼得被楚王盯上,那沈家在朝上就几乎无立足之地了。”

    辛乙微怔,说道:“皇帝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旨意?又怎么会独独找到沈宓?”

    韩稷摸着杯口,说道:“所以说,我怀疑这后头是有人在捣鬼。至于独独找到他,那十有八九就是冲着他而来的了。你这就让陶行去查查,沈宓平日可得罪过什么人?还有今儿个,除了沈宓还有谁到过乾清宫?”

    辛乙颌首,转身出了门去唤陶行。

    乾清宫里别的什么事情打听不到,有什么人去见过皇帝还是不难打听的。陶行往宫门口转悠了一圈,再找乾清宫出来办事的公公们打了几回招呼,再装成偶遇各自请了回茶,这之中有的应了有的没应,不到半个时辰,陶行就飞快地回了魏国公府。

    韩稷已经在对着镖盘射飞刀,陶行上前道:“禀公子,今日在楚王之后到过乾清宫的有通政司的宋寰还有沈宓沈大人,此外内务俯有人去过。然后便就没有了。”

    韩稷握着飞刀默了半刻,抬眼道:“宋寰?”

    “正是!”陶行道:“就是与沈宓大人同衙为官的宋家三爷。”

    韩稷唔了声,回到书案后坐下。

    辛乙随上来道:“小的倒是听说过这宋寰几桩见闻,据说这宋寰自诩宋家对大周功劳比沈家大,因而对沈家上下风头盖过自己而时有不满。沈大人进入通政司后,这种不满便开始表现在面上。但是沈大人应付这种事显然不在话下,因此并没让宋寰等人占到什么便宜。

    “不过这次宋寰竟然在御前使上这样的把戏,恐怕沈大人再机智也应付无能。”

    毕竟是圣旨,除了元老之流,谁有这个胆子抗旨?

    韩稷点头:“这事是有点麻烦。”说着便开始沉思。

    辛乙沉吟片刻,觑着正玩着把小飞刀的他两眼,又说道:“这件事。要不要告知雁姑娘?”

    韩稷听到这里。目光收回来,看向辛乙时,忽然就板起脸:“告诉她做什么?大人们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我与沈宓同朝为官。难道就不能路见不平顺手查查底细?就不兴我与朝官交好?”

    “那自然能。”辛乙颌首,“不过雁姑娘的脑子挺好使的,我觉得不用用很可惜。”

    韩稷深深望着他,一肘搁在书案上。倾身道:“你是觉得我一个人办不下来?”

    辛乙道:“那怎么可能。这世间就没有少主办不下的事。”

    韩稷给了他一个“算你机灵”的眼神,直起身来。顺手拿过桌角的茶,慢条斯理地抿起道:“她是沈家的深闺小姐,我是个跟沈家没什么关系的外男,私下去找她算怎么回事?她跟我没关系。”

    辛乙倾身道:“话是这么说。可沈大人是雁姑娘的亲爹,少主若是不把这事跟雁姑娘说,那就得跟沈大人说。可以沈大人的聪敏。只怕早就已经猜到了宋寰,少主若是去找他。恐怕就有卖弄和居功之嫌。”

    韩稷皱眉道:“那我不告诉他不成吗?”

    “那自然也成。”辛乙拢起双手,“只是少主做这无名英雄,又图的是什么呢?”

    图的是什么?韩稷愣了愣,他还真没想过这层。

    他欣赏沈宓的人品和学识,这是显而易见的,他对沈家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漠然到如今不自觉地上心,这变化也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他一直告诉自己对沈宓的友善只是因为欣赏他,可假若真是这层,那么他为什么又甘心默默地在这里替他思索应对之策?

    沈宓既谈不上是他的亲近长辈,更不算他的朋友,他们见面仍仅止于官场上的客气和热络,可他如今竟会对路遇的他的烦心事感到好奇,而且还会因为他的烦恼而烦恼,他似乎希望沈宓能够顺顺利利,然后使他可以用他的平安快乐去感染他身边的人似的——

    是有些奇怪。

    而且奇怪到有些不正常了。

    他叹了口气,看看辛乙,“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辛乙执壶给他添满了茶,无限真挚地说道:“小的觉得少主应该将事情通知给雁姑娘,然后一道苦思解决之法。毕竟庞定北若是真的上了位,勋贵圈子因为他而分裂开来,对少主以及魏国公府皆是不利。既然宋寰这计同时伤的是勋贵与沈大人,雁姑娘当然有义务出谋划策。”

    韩稷如磐石般盯着他看了半日,冷冷道:“我觉得你最近很有些婆妈。”

    辛乙俯身揖首:“少主恕罪,小的管的琐碎之事久了,难免婆妈些。”

    韩稷再盯了他良久,收回目光,身子后仰,“难道我把这些告诉她,就不是卖弄了吗?既然沈宓那么聪明,难道他就不会自己告诉沈雁,然后父女俩出谋划策吗?你这个主意出的冠冕堂皇,却未免太自相矛盾了点。”

    辛乙略顿,回道:“这可是皇帝亲下的圣旨,小的可不认为这么短的时间里雁姑娘有主意应付。”

    韩稷默下来。

    辛乙微顿,片刻道:“少主近来真是愈发仁爱了。如今四大世家里虽然只有沈家进入了朝堂,可是只要他们脚跟站稳,其余几家必然会依附过来,少主若是能解了沈大人这一忧,将来就更好与沈家亲近了。”

    韩稷瞟着他,将茶端起来,还没喝却复又放下,说道:“我记得南城官仓那事儿刘俨如今还没有结案,眼下是谁接手来着?”

    辛乙道:“自然是南城指挥使吴成。”

    韩稷沉吟了片刻,点点头,一口茶这才咽进喉里。

    他说道:“谁也不必告诉。这事我来办。”他瞥着辛乙:“我从来没当过什么无名英雄,所以这次就是想当当看,尝尝什么滋味!——吩咐下去,晚饭后我要去楚王府。”说完他站起来,昂首阔步走出了门去。

    辛乙望着地下,安静了片刻,才又出门来。

    到了廊下。韩稷已然不见影子了。只有着常装的贺群他们站在香樟树下唠磕。

    他扬手叫了贺群过来,负手沉凝了片刻,说道:“你悄悄儿地。到麒麟坊去,想办法透个话儿到雁姑娘身边的下人耳里,就说勋贵里许多人都不愿让让庞定北上位,只是在静观其变而已。晚饭前必须带到。还不能让人瞧出你身份来。

    “若是雁姑娘要出门往哪里去,你便隐在暗中好生保护。”

    贺群立时称是出了门。

    辛乙望着满园子秋景。扬唇下了石阶。

    沈宓今日回得比往常早很多。

    沈雁见他眉目之间隐有郁色,自不免打听。沈宓知道瞒不过,也正想找个人倾吐倾吐,便将皇帝召他去宫里的事情给说了。华氏倒也罢了。因为并不知他太多公务上的事,沈雁听完却是一口茶含在嘴里,半日才把它咽下。

    “你昨儿不是还说皇上驳了几本请奏的折子么。怎么忽然又改了主意?”改主意就改吧,关键他还独独找了沈宓来做这个事。杀了刘俨,皇后如今该把沈宓嚼碎了往肚里吞了,这个时候让沈宓再上折子推举庞定北,这不是逼着他连楚王也得罪下么?

    “这必然是有人背后作祟,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她倏地凝了眉,声音也不那么悦耳了。虽说皇帝对沈家并不见得全是真心,可眼下沈宓倒底还有利用之处,太子之位不管传给楚王还是郑王,都是他的儿子,他也没有理由单单针对沈宓这样做。

    “我虽然不能确定,但我猜这人应该是宋寰。”沈宓平静地道。说罢,他便把日间公事房里的事说了给她听,“此人早恨不得将我挤出通政司去,加之我后来想起,在我入宫之前他曾有段时间不知所踪,我猜测,正是他进宫去皇帝跟前吹了耳边风。”

    “又是宋寰?”沈雁道。上次他在沈宓手下吃过一亏后,她以为他至少会消停段时间,怎么他竟然这么沉不住气,转头又来了?而且他居然有本事劝得皇帝这么快降旨,还不知道背地里铺陈了什么了不得的理由。

    “明儿早上可就要办了,父亲可想好怎么应对了?”

    沈宓沉吟道:“我想趁着这会儿去寻寻许阁老,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许敬芳有身份有面子,关键是他对沈宓常有关照之举,先去寻寻他拿意见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雁想不出好的法子,当然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沈宓收拾收拾出了门,沈雁陪着华氏说了几句宋家的事,见得天色渐凉,便也回房去添衣。

    刚让胭脂将衣拿来,碧澄就快步进来了。

    “姑娘,奴婢刚才在坊外听说件事儿!”

    沈家的下人宅子都置在西面侧巷中,已经位于麒麟坊外,碧澄的家人都在府里当差,所以她爹娘早承蒙华氏的恩典在巷里置了栋两进小院儿,碧澄每日便与爹娘弟妹歇在那里,到当值的时候才进府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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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拜帖

    “什么事?”沈雁见她神色犹疑,不由问。

    她上前两步替她整着领襟,说道:“奴婢方才进府时,听人说勋贵们许多都不希望这庞定北上位,尤其是以徐国公为首的几位国公府。若是定下来这姓庞的,只怕要出大事呢!”

    “就这儿?”沈雁望着她。

    “嗯!”碧澄点头。

    沈雁顿觉扫兴,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国公们不希望庞上位这是明摆了的事,而至于出大事,大事是会出的,却不会是眼下这当口,若是皇帝任命个官员,下面还有人敢公然反对,那岂不反了天?皇帝就算皇权分散,可君主制度还是存在的,内阁又怎么会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眼下内阁不插手,不代表他们纵容下面胡闹。

    而几大国公府若是有这般桀骜,那么大周也平静不了这么久吧?

    不知道这丫头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却当了要命的事。

    她说道:“那些街边三教九流的话别去听。”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桔子,示意她剥。

    碧澄想了想,替她拿桔子的手却停下来:“不是啊,那两个人穿戴很讲究,谈吐也很斯文,看着不像三教九流,倒像是哪里的小官儿似的。”

    “像官儿?”趴在桌上的沈雁坐直起来。两个打扮像官儿的人在街边说这样的话?

    她凝眉默了默,下地道:“人在哪里?我去瞧瞧。”

    碧洽立时道:“姑娘随我来便是。”

    说着二人穿过几道庑廊,又过了座小花园以及两座小院儿,便到了西南角门处。

    西南角门平日专为下人们日常出入,门外便是蓑衣巷。巷子因在坊外,那一头又连着两三户贵户宅子,因而十分热闹。沈雁藏身在门后,顺着碧澄所指往外打量,只见门外入目便是庶民百姓,虽则也有衣饰讲究些的,但已并没有碧澄所指的那两人。

    “奇怪了。他们方才明明坐在门口茶摊上吃茶的。奴婢还听到他们要了好些点心,怎么会这么快就走了?”碧澄也纳了闷。刚刚她这一去一回也不过一盏茶时分,这二人就是再快速。这会儿也不应该连影子都没有。

    沈雁初初觉得这事不值一提,可后来听说这二人有可能是个官儿,便觉不正常,哪里会有当官的在街边议论朝堂要出大事的?如今再来这二人又不见了踪影。虽知他们的不见许是临时有着别的事,可还是禁不住疑惑频生。

    她总觉得。这话像是有人故意放给碧澄听的似的。

    碧澄不过是个丫鬟,这些官场上的话就是让她听了又能有什么用处?而唯一有用的不过就是传给她这个当主子的人听听罢了,可假若对方的意思是要传到她耳里,那谁又知道她一个大家闺秀对朝堂之事也感兴趣呢?而且还偏偏是五城营的事。

    假若这个人真是有心传话。那他一定很了解她。

    可整个京师里,有谁会这么了解她呢?

    鲁思岚纯粹就是个小丫头,根本不懂这些。沈弋倒是精。可正是因为她的精,所以她在她面前隐藏得极好。如今也并不知道她私下做过什么。再有可能就是顾颂了,顾颂当然是有可能的,可他不是去了戚家么?再说了,这么拐弯抹角,也不大像是他屑做的事。

    这就怪了。

    除了顾颂……是了,还有个韩稷知道她!

    难道会是韩稷?

    心动行动,想到这里她不由又往大门外看去,仍然还是没有什么人符合目标。一切看起来都不过是她想得太多的结果,不过就是碧澄偶尔听到了一两句出格的话而已,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不过已经想到了这儿,心底里悬着的那事倒是又浮了起来。

    起码碧澄听来的话有几分道理,这个时候大部分勋贵们自然都不希望庞定北上位,一则他上位了则表示董家丢了脸面,二则其余侯伯们也会心理不平衡,当然也会有部分人愿意鼓动庞家与董家这些手握军权的国公们为对,但到底占在少数。

    这么说来,要解决掉沈宓眼前的麻烦,岂不是可以联合勋贵一起行动?

    沈雁的心情忽然明朗了些,这是明摆着的选择,她怎么没早想到这个?

    “咱们回房去!”

    招呼了一下碧澄,她掉头便进了内院。

    一路不停回了房,走到帘栊下她却又蓦地止了步,——理论上联合勋贵来化解危机是没错,可是毕竟明日一早沈宓就要奉旨上奏,她哪来的时间去串联这些人?再说莫谈是她了,就是沈宓亲自去游说也未必立竿见影吧?

    就算有个顾至诚能够确定立场,明显也还不够不是?董家现如今因着这事轻易连客都不见,为了避嫌,更是不会淌这趟浑水的了。而护国公薛家与董家也是同声共气,眼下只怕还巴不得皇帝把庞定北调出左军营来眼不见为净,更是莫提会拦他了。

    余下就只剩下个魏国公府。

    是了,魏国公府!

    她在帘栊下转身,忍不住击起了双掌。

    魏国公府如今是韩稷当家,有他与顾至诚联合,虽然还未成气侯,好歹也能够带动起来一部分人,而他私下还有着辅助楚王夺嫡的远大抱负,他如今连个世子位都没争到,勋贵利益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这事跟他关系那么大,他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就算他联络不了别的国公府来设法阻止明日之事,可他手下人那么多,至少也可以帮着想想办法吧?

    再说了,假若万一碧澄所指的那两个人真就是他派过来的呢?虽然想想竟不大可能,但也难防万一。

    无论如何,眼下多个人出主意,总归是好事。

    沈雁满心里的郁闷忽然消散了许多,顺手拿了颗核桃仁儿吃了,想了想,又说道:“去跟奶奶说声,就说宇哥儿快生日了,我要去逛逛西洋货铺子,给他挑几件礼物。”

    华氏在给沈宓缝秋衣,因着上次净水庵那事吓得半死,听说她要出去,本是不肯,可听说只是去八宝街而已,便就不多说什么了,交代葛荀与孙槐再带两个护卫仔细地跟着,便就让黄嬷嬷送她上马车。

    八宝街就在两条街外的王府大街岔道上,并不远,而且沿途都是有身份的宅邸,又是大白天,身边带足了人,自然是不怕。

    驶出麒麟坊后,沈雁便就从袖口里抽出封信来,交代福娘道:“让他们把马车驶到八宝街那间叫‘盈福庄’的玉器铺子。然后你让人把这个送到魏国公府门房手上,交代他们送交给韩大爷。”

    盈福庄是华氏的铺子,但却赁给了一家姓余的福建人做玉器买卖。沈雁曾跟华氏去收过几次租,余掌柜也认得她,余家夫人也很贤惠,夫妻俩都不是多舌的人,借他们的地盘会个人说几句话,还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福娘听见还要送信给韩稷,顿时愣了,但愣了半刻后又还是听话照做,交代了人去送信,又吩咐葛荀去盈福庄。

    韩家这边,韩稷半躺在藤椅内吃一只秋梨,韩耘在缠着他削弹弓,而这需要以练武为条件。

    辛乙拿着两匹窗纱样子走到廊下,院门口忽然传来两声野猫叫,回头望去,贺群正冲他扬手。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屋里正讨价还价得起劲的两人,从容地拐了弯,到达穿堂内。

    贺群满脸惊异地道:“雁姑娘真出门了,她还让人递了拜帖进来,似乎是给咱们公子的!”

    辛乙将窗纱交给身后小厮,平静地道:“那拜帖呢?”

    贺群指着门外:“应已交了给门房了。”

    辛乙凝了凝眉,遂就抬步走出去。

    走到颐风堂门口,正好迎面碰上来送信的门房。拿过他手上的信看了看,只见字迹娟秀老练,仔细闻闻还飘着淡淡的花香,遂说道:“交给我吧。”便拿着便回了院里。

    韩稷一只梨子已经啃完了,正在考虑要不要接受韩耘献来的一大包醉仙楼的酱鸭舌。

    辛乙走进来,和煦地将手上的信递过去:“公子,有您的信。”

    “大哥我帮你拿!”

    韩耘屁颠屁颠扭过来拿了信,狗腿地双手敬奉到韩稷面前。

    韩大爷果然像个大爷般维持着半躺的姿势,目光落在信封上几个娟秀的字迹上,他挑了挑眉,先看了眼面前眼观鼻鼻观心站着的辛乙,再然后撕开口子,才看了开头两句,那目光便哧溜一下唆到了信纸最底,等到看清楚落款的字眼儿,他两眼便就如同粘住在上头了似的。

    “你怎么了?”韩耘伸出肉爪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韩稷拍开他,忽地把信反扣在身边案桌上,目光莫测地盯着辛乙看起来。

    辛乙倒也自若,走过去道:“谁写的信?”说着也伸手要拿起来看。

    一只手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信按住——韩稷瞪了他一眼,将它搓成团塞进袖口里,然后气定神闲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拂着拂衣襟,对着门外那座新搭的菊山望了两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望着一屋人,说道:“王儆约我,我晚饭就不在家里吃了。”

    辛乙含笑称是:“这个时候太湖春酒楼的大闸蟹最是美味。”

    韩稷再瞪了他一眼。

    辛乙遂正色拢手,谦恭站定。

    韩稷大步出门。

    韩耘急得追上来:“那我的弹弓呢?”

    韩稷回转身,把他手上那包鸭舌夺过:“明天做。”(未完待续)

260 错了

    八宝街一带专做古玩玉器买卖,一头连接着宗室权贵聚集的王府大街,一头则连接着北城米市,盈福庄共占两个铺面,后头是个三间宅院,可供掌柜一家住着。

    华氏手上现有几间绸缎铺和茶楼酒肆要顾着,所以像这样的小铺面往往都拿来出赁。而华氏手下那些产业沈雁知道是知道,却不曾见过那些掌柜,虽说那里更加方便些,可不熟的话也就免得去添麻烦。

    沈雁到达后便在铺子后院里等待韩稷。

    而韩稷驾马出府,一路晃晃悠悠,到达了八宝街,并且也找到了盈福庄。

    一看铺子外观十分宽绰,装潢的也很古拙雅致,看得出花了心思的,按说这样的地方倒也不算埋汰他,可一想到什么事情都由她先做了安排,未免有些不爽。尤甚是他原本想做个“无名英雄”,没想到又被她一封信叫出了府来!真是让人不可忍。

    他双眼微眯了眯,然后扭头跟身后的陶行道:“你进去告诉沈姑娘,就说我在青云胡同等她。”

    好难得等到她主动求他,不好好调摆调摆她怎么行?

    沈雁在后院里正等着葛荀领他进门,却没有想到领进来的却是陶行。

    “你主子呢?”她忍不住问。

    陶行对于自家主子的任性也有些微汗,但对外他当然还是要向着韩稷的:“此处地处闹市,来往人多,我们公子在青云胡同等侯姑娘,他觉得那里说话比较清静,所以还请姑娘移步过去说话。”

    青云胡同距离此地不远,那带是老城区了。虽不富贵但是深受文人雅士喜爱,沈宓从前也常在那边的茶馆里会友,那里环境好沈雁当然知道,但凭什么她已经选好了地方他还要挑三拣四?她顿时拉下脸来,“怎么他就那么多破事儿!”

    但时侯看着已经不早,她也不能在这些小事上纠结了,遂就让人与余掌柜打了声招呼。带着胭脂福娘等人出门来。

    马车一路向东。眼见得出了八宝路,繁华喧闹声渐行渐远,再过了两座清静民坊。便就拐上了路两畔种着棵棵有着两人抱那么粗大樟树的青云胡同。一路上除去树叶的簌簌声便只有车辘的滚动声,斜阳透过枝桠落到青石铺成的路面上,清幽得像是漫步在森林。

    马车到了胡同中间左侧的一处覆着落叶的门庭前止步。

    不起眼的黑漆大门随着陶行的轻叩打开,卸下门槛后直驱而入。透过车窗看去,竟是座三进五间的徽式宅子。前庭里一株古松遮了小半边天,白墙下栽着一溜儿石斛,当然现下并没有花,一溜儿素淡里。倒让几株金丝菊出尽了风头。

    韩稷负手站在垂花门下,两腿微分,昂首挺胸。如同终于赢了一场的常败将军,眉间夹着一丝扬眉吐气。凝望着立在车下的她:“我这里四面清幽,古色古香,传说这是前朝青芜居士的别院,是不是比你那玉器铺子有品味很多?”

    沈雁溜眼望着四下,说道:“这是你的宅子?”

    韩稷跨出门来,“也可以这么说。”

    “那真真是糟踏了。”沈雁收回目光,漫声道:“青芜居士若是知道自己住过的别院居然落到了个锱铢必较而且又爱卖弄的人手里,只怕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门廊下立时散发出一股沁人冷气。

    “看来我还真不能对你太客气。”韩稷面上轻松立时不见,声音也似从齿缝里溢出来,“罗申,送客!”

    “慢着!”

    沈雁提着裙子飞快上了石阶,手抚着那门框啧啧声道:“原来这是青芜居士的故宅,慢不得透着一股高雅之气!你既然请了我到这里,不请我进去参观参观又怎么好意思?青芜居士若是知道你居然不向我这样的贵客阐述它的历史,也一定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韩稷伸手钳起她的胳膊,呲牙将她拎到一边,说道:“那就让他爬出来好了,正好我宁愿见鬼也不愿意见你!——罗申到哪里去了?!”

    罗申站在石阶下,动也没敢动。

    沈雁松开他魔爪又挡在他前面,少女的声音清脆地响彻在半空:“你这个人真不厚道,我安排得好好的在玉器行见面,你非把我叫到这里来,叫过来就叫过来罢,我大老远过来茶都没喝上一口你又要赶我出去,就你这么样的主子,陶行罗申你们还跟着他做什么?

    “不如跟着我好了!我每个月给你们三十两银子!每年加一次俸,五年赏宅子,十年赏铺面,成亲有赏钱生子有赏金,四时八节均有福利。不签卖身契,空闲时可以学习识文断字,代代子弟可参加科举,保证比他——”

    话没说完,整个人已经被面前人提溜起来进了门槛。然后拖着一路向南进了内院,左首的月洞门前停下,韩稷铁青着脸将她从身后拖到面前,然后改为推着她进了门内一座抱厦,喝令着廊下的护卫道:“开门!”

    沈雁在门槛下稳住身子,揉了揉手腕,倒是扬唇道:“不是不让我进来吗?”

    韩稷铁青的脸已经转成了黑:“我错了。”

    沈雁进门坐下,微抬起两脚指指一旁的脚榻,韩稷憋着气,伸脚一勾将之勾过来塞在她脚跟下。

    有了脚榻,她舒服地坐在对她而言有些高的梨花凳上,仰头望着面前的黑面罗汉:“我要喝茶,而且要喝陈年的普洱。我年纪小,不禁饿,平常这个时候我都开始吃加餐了,所以还要有点心,不能随便买的那种,起码得是莲香楼那种级别的,否则我会消化不良。”

    屋里传来清晰的磨齿响。

    虽然没有人出声吩咐,但是窗户下立着的人还是默默地下去了。

    沈雁抬起头,抓起他的袖子擦了擦其实很干净的桌面,然后一肘支在桌上,撑着额角仰着脸,笑得明媚动人:“既然要当东道主,当然就要把客人侍侯好。敢问韩大爷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跟我比这个高低?”

    韩稷看着被擦过桌子的那只袖子,一掌按在桌面上,倾身上来逼近她:“你错了,我后悔的是那天夜里为什么要救你,像你这种祸害,死了该有多好!”这个死丫头,活着似乎就是为了虐他!他怎么会这么倒霉认识她?去北城营那天之前他为什么不先看看皇历!

    护卫端了瓜果上来,沈雁一面磕着瓜子,一面望着他:“正因为我对你来说是个祸害,而你跟顾颂那么好,又怎么可能让我死在他手下?”上次过后到如今他们还没曾碰面,也未曾就这件事正经聊过些什么,可是她能猜到,他来救她不是偶然,而是为了保护顾颂。

    而她就是有这么好的运气,将死之时却有人误打误撞地救下她。

    当然她仍是不解,既然他能准确算到顾颂会中刘俨的奸计,又为什么不早些提醒他呢?是为了掐准时机赶在那时候出来显示自己的重要性?但眼下显然并不是打听这个的好时机,她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可不能把他气大发了。

    吃了两颗瓜子,普洱来了。才喝了口茶,点心又来了。

    “这么能吃,你就不怕胖成猪,嫁不出去?”韩稷将点心瓜果全推过去,毫不吝啬地喷着毒汁。

    “嫁不出去又不要你要,你操的什么心?”沈雁慢条斯理地吃了口奶羹,拭唇道。

    韩稷睃了她一眼,抿嘴看着屋外。等她默不作声地把奶羹吃了,他木着脸又道:“找我什么事?”

    沈雁掩唇漱了口,遂也转入正题:“实话说,我遇到了点麻烦。”

    韩稷撩眼盯着她。

    她清了清嗓子,遂把沈宓遇到棘手的事说了,然后接着又道:“这虽然是我们的麻烦,但这个麻烦往深远了说,也会是你的大麻烦。试想若是庞定北真上了位,那勋贵们势力在皇帝挑拨下必然分裂,当你们自己内部都团结不起来,皇帝想拿捏拿捏你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了。

    “而勋贵阵脚一乱,必然文臣就会借机上位。这个时候若是谁再提议来个收回兵权什么的,你们岂不是只有乖乖挨宰的份?

    “我今儿找你,就是为着一起想办法避开你我共同的危险,使我能够继续幸福快乐地生活,而你也能够顺利且早日拿到世子之位,并且扶立楚王荣登大统,最后达到你和你的子孙在大周朝堂永屹不倒的目的。”

    韩稷目光像刀子一样投过来。

    她揣着袖子,淡定地呷了口茶。

    韩稷将杯子拍在桌上,冷声道:“真难为你替我操了这么多的心,我今儿若是不答应想办法,是不是就是鼠目寸光刚愎自用了?我就奇了怪了,既然这事跟那么多勋贵都有关系,又不是只我韩家有兵权,你怎么就偏偏找上了我?”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啊。”沈雁托腮望着他,耸了耸肩。

    这句话她倒是真没说谎。如果不是靠得住的人,她岂会轻易找上门?而且从上次办刘俨那案子来看,毫无疑问他也有具有帮助她的实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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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反复

    虽然他这个人嘴巴是贱了点,但从这么久的接触来看,她也着实没看出来他人品哪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救她一命的事就不说了,只说事后他跟皇帝请求维护她的名声那事,这并不是随便谁都会想得到这层的。

    所以就算他贪图虚荣了点,想搭楚王的顺风船替自己挣挣前途,这些对她来说也没那么要紧,男人嘛,总有独属于他们的欲*望,秦寿的欲望表现在女色上,沈宓的欲望表现在求知上,韩稷既不是那种会欺暗室的色鬼,又非潜心为臣之术的谋臣,对权力有些奢望并不让人意外。

    她连沈观裕都已经原谅了,为什么要执意认为救过她性命的人是个坏人?

    韩稷闻言却是愣了一愣。

    原本他的确揣着满肚子火,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奸猾的人,明明是来求他办事却每次都颠倒黑白把事情硬生生粉饰成他自己的事,可是她这“好人”两个字一出口,他心里就跟被什么撞了撞似的,满腔的火气变成了一汪宁静的湖水,风一吹,竟还掀起几圈皱来。

    “少跟我卖乖!”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端起面前茶来。虽然口气恶劣,却已远不如先前阴冷。

    沈雁注意力完全没在他身上,她抚桌道:“现如今我父亲已经去了寻许阁老,但我琢磨着也不会有很大效果。阁老们要是打算出面干预,便用不着等到我父亲去请。你看能不能在明儿早朝之前,联络到几位勋贵抢在我父亲之前把庞定北给否决了?

    “或者,你去找找楚王?”

    这件事与楚王相干最大,事先把宋寰的阴谋告诉他,那么纵使再想不到别的办法。至少他也不会误会沈宓有意与他为对罢?不过这法子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若真的改变不了,那么皇后还是会得逞,楚王纵然一时不会恨上沈宓,日后也必会忌惮于他了。

    毕竟经他的手推上了庞定北,皇后和郑王就更有理由拉拢沈宓了。

    果然韩稷睨着她:“这事要是这么好表态,又怎么会轮到你来出头?至于楚王。我自是要去找的。但是在那之前。”说到这里他偏过头来,“南城官仓失窃那案子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沈雁抬头凝望他。官仓失窃案还是几个月前的事,那阵子刘俨查案查得热闹得紧。随着他一死,这事倒是被压下没提了。她凝眉道:“听说过又如何?

    韩稷望着她,无比顺溜地道:“那事是我让人干的。”

    沈雁一口气卡在喉咙口,顿时呛得咳嗽起来!伸手摸了茶杯喝了两口水下去。才算是匀了气:“官仓重地闲人勿入,你竟然敢让人去窃官仓!这往轻了说是滥用职权。往重了说是图谋不轨,你活得不耐烦了?!”

    韩稷盯着她手上已然喝去半杯的茶,平静地道:“那会儿刘俨派人死盯着顾颂,我怕他们扮鬼吓唬他的事被他捅出来——哦。对了,刘俨被鬼吓了的事就是顾颂和董慢薛亭他们几个干的,你还不知道吧?我为了引开刘俨的人。让顾颂他们得以作好防范,所以就炮制了官仓失窃这事。

    “你也知道这案子非等闲小可。现如今案子还没破,正好可以拿来利用利用它,明日早朝上以它转移掉皇帝的视线,令尊必可脱险。”说到这里他伸手将她手上的茶杯夺过来,瞥她道:“乱喝人家的茶的行为,是不礼貌的行为。”

    沈雁心思全在他的前半番话上,蓦地被夺过杯子也只微怔了一怔,稍顿片刻她便就又问起:“那你准备怎么利用这件事,又怎么转移掉皇帝视线?”

    韩稷斜眼觑她:“很简单。”

    沈雁急道:“怎么个简单法!”

    他道:“保密。”

    沈雁噎住。

    他却已站起来,悠然自得地负手站在帘栊下,回头道:“想知道?想知道你就倒杯茶,恭恭敬敬端到我面前,跟我赔个不是,说你不该对我那么失礼,你错了,从今往后你会老老实实地。这样,我就告诉你。”他抱着双臂,悠然自得地望着她。

    “赔不是?”

    沈雁袖起手来,“你怎么不说让我跪地磕头?”

    说完她冷着脸走到他面前:“我数到三,你再不说我就走了!一——”

    韩稷挑眉,淡然地望着她。他能够拿捏到他的次数可真不多,见到她这么着急的模样他怎么就那么高兴?明明是她自己找上门来求他,现在倒拿走来威胁他?真想告诉她,他可不是吓大的。

    “二——”

    韩稷放下双臂,脚步仍是未动。其实他也不是那么难侍侯,只要她能学乖点,跟他说两句好话,平平他的窝囊气,他还是会告诉她的。当然只要她敢这么做,往后她要再想爬到他头上,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吹着庭前晚风,他愈发自如起来。

    沈雁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也不再往下数,竟是提着裙子掉头就走。

    韩稷怔了半刻,出声道:“你干嘛去?”

    沈雁扬唇转身:“回家去呀!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你想怎么做了。就是你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了!你不是不想说吗?那你就烂在肚子里吧,让它变成肥料,浇灌你心里那朵邪恶之花,让它开得更加灿烂,反正也恶心不到我!”

    韩稷一张脸黑下来:“你这么无耻?”

    说好的数到三呢?!

    “我无不无耻,你又不是才知道。”沈雁如沐春风:“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除了不大容易脸红,然后就是擅于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反复无常,没有了这些特质,简直就不是我了。”

    这次便换成韩稷噎在那里,半日也透不过气来。

    而沈雁竟然当真,说完之后便就抬步出了院去。

    园里秋叶随风飘零,婉约如诗,凄美如画。

    沈雁登上马车,在外等侯的胭脂等人便就各自就位,披着夕阳往来路赶去。

    车厢里气氛远不如来时凝重,沈雁隔着窗纱安然欣赏着街景,仿佛这趟出来真就像是来逛街。

    她安然的原因是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底,而她刚才忽然不再往下数的原因,则是她已经猜透了一些事情。

    沈宓这事时间紧,任务急,但韩稷自始至终未曾露出讶异及困顿之色,又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忽然提到南城官仓,只能说明一件事,在她来之前,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应付这件事。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她从他的神色里可以肯定他的确是有了准备。

    以朝臣身份制造这桩假案,倘若查出来,便是很不得了的大事一件,她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如何运作,但很显然他是想再拿这事做个文章,不管他这么做是为了帮沈宓还是为了帮他自己甚至是楚王,这都是很冒险的一件事。

    如果她是沈弋那种凡事顾大体的人,又或者是鲁思岚那种本性纯善的人,本来是应该阻止他这样去做,可她偏又不是。

    庞定北上位后会对勋贵和楚王带来弊处这是明摆的事实,作为前世里隐藏了那么多年之后才浮出水面的韩稷,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实在不算什么,他必然是早已经想好了所有意外,当初才会做下这样的决定。

    而这案子终归也需要有个结果,那么,借这个机会来给大理寺一个交代也无不可。

    沈雁不往下追究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愈少人知道对韩稷来说愈为有利,他纵然不曾瞒他,可天下终归有不透风的墙,她既然已经能看到他的准备,她又何须再深究?韩稷要做的事非同小可,动辙便会有牺牲,正比如头次见他在北城营外的那一幕。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倘若她因为今日的好奇而成为他前进路上的刀下鬼,岂不是太冤了?倘若有朝一日他非杀她灭口才能保命,他有什么理由不杀她?

    所以有时候太过好奇并不是件好事,尤其是在这种事上。

    她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便不必再提什么报仇和改变命运。

    说到底她跟韩稷之间只有结盟之义而无朋友之情,谁也料不到事情下一步会怎么变,今日这一来,只要知道他已经有了应对准备,并且也有了具体计划改变宋寰设下的阴谋,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韩稷在廊下站立片刻,也驾马回了府。

    辛乙在院门口迎了他,含笑道:“少主这么早就晚饭回来?”

    韩稷扔了马鞭给他,瞟他道:“我还没吃!”

    辛乙称是,扭头让人去吩咐饭食。在廊下听得陶行罗申回了话,才又跟随进房。

    韩稷叉腰立在桌畔,连灌了两碗茶,辛乙又给他添上第三碗。他恨恨望着前方,“那死丫头不知道前世跟我什么冤仇,竟然变着法儿地给我添堵!这么不省心的丫头,我倒要看看将来她能得到什么样的好下场?”

    “少主是在说雁姑娘么?”辛乙缓声道,“雁姑娘识大体知分寸,而且有勇有谋又嫉恶如仇,小的倒觉得她有享不尽的后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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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主意

    “她识大体懂分寸?”韩稷冷笑连连:“你莫不是在说笑?”

    辛乙幽幽地从旁递着帕子:“如是要事事迁就才叫懂分寸,那么府里丫鬟们倒是乖顺听话,在少主面前半个不字也不敢有,却又不见少主将谁放在心上。”

    他一记眼刀飞过来:“丫鬟们怎可相提并论!”

    辛乙便就又道:“武安侯家的婉姑娘不但是个正经的闺秀,而且也很美丽温柔。”

    韩稷再飞过去一记眼刀:“你是说那个应声虫?”

    辛乙微顿。片刻,再说道:“其实左将军家的苇姑娘也很不错,既有大家闺秀的睿智,又有行武之家小姑娘的俏皮爽朗,京中许多人都很喜欢跟她交朋友。听说她也很有自己的主见,比如说她院子里的一应事物都是自己管理,平日也帮着其母打理中馈。”

    “左苇清?”韩稷漫步到书案后,眯起眼来:“上次缠着我下棋,下五盘就输五盘,还一个子儿都没剩,你不觉得她这些年光长个子没长脑子么?那得有脑子会想事儿的才有资格叫俏皮,腹有诗书胸有韬略的才叫睿智好么?”

    辛乙继续道:“诸阁老的孙女蕊姑娘安静慧婉,精通琴棋,常将其祖败于手下,应是很智慧了。”

    韩稷倒弄着手上书本:“那种在自家里走个路都要拿帕子遮着脸的女子,跟她相处多了也会矫情起来。”

    辛乙拢着手,悠然道:“那照少主这么说,这京师里头竟没一个闺秀能入您的眼了。”

    韩稷微哼了声,稍顷他又倏地抬起头来:“你没事提起她们做什么?你改行当媒婆了吗?”

    辛乙从善如流:“少主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试着留意了。”

    韩稷瞪他一眼:“你闲的!”

    辛乙不屈不挠。“少主今年已届十四,出了年就是十五,就是你自己不提,太太也定然会开始替少主张罗。就是太太不张罗,等到东辽战事一停,国公爷回了朝,也避不过这层去。少主的婚事若是落在太太手里。为了二爷着想。太太又会替少主挑到什么帮得上手的人家?

    “到时候娶回的人帮不上少主的忙不说,还不能与少主贴心。

    “既是要任由摆弄,倒不如少主自己掌握住这条命脉。再说了。府里情形这般凶险,若是能找个有能力有胆识的少奶奶回来,至少太太那边就能由少奶奶挡了去。少主没了后顾之忧,岂非可以放开手脚去拼?”

    韩稷默站了片刻。眯起眼来:“我发现你近来不止是婆妈,而且还闲得很。”

    辛乙站直身。从容道:“小的就是提醒少主,危机无时不在,您应该处处未雨绸缪的意思。”

    韩稷深吸一口气,抬手指着门外:“去。传饭!”

    辛乙略顿,颌首走了出去。

    庭前秋风拂面而来,吹得人心头乱嗖嗖的。

    韩稷伸脚一拨房门。房门啪地扣在门框上,轻弹了两弹。到底是认命地掩了起来。

    晚饭后在书房里呆了片刻,韩稷便就换衣出门往徐国公府去。

    虽说沈雁可恶,可这事他还真不能不伸手了。

    一则当然是与几大国公府也有关系,二则是他虽然生她的气,但她突然改变主意离去,这之中的古怪他却也猜得了几分,她与沈宓感情深厚,既是专程来找他便没有突然放弃的理,想来想去她之所以会放心离去,不过是看准了他已然有了计划而已。

    那丫头心若比干有七窍,既不是故意气他,那他又怎会撂挑子不干?

    再说了,输在她手下已经很丢脸,要是再斤斤计较,他是不是也干脆转世投胎变个女人算了?

    能够在行动之前先找董家通个气,自是好的。

    徐国公被参之后,他也到董家去过两回,四家到底情分不同,近日虽然闭门拒客,门房见是他来,却是立即客客气气地将他迎入大门。

    只是进门之后门房脸色却又变得有些迟疑,正准备相问,二门内却又走出一行人来,为首的居然是乾清宫的程谓,而他身后伴随的董世子面色十分尴尬。韩稷识相地避在侧门内,见得程谓一行出了大门才又走出来。

    “宫里来人做什么?”

    董世子见着是他,却是长叹了口气,摇起了头。

    原来程谓是来给董家下斥责令,训斥徐国公治下无方,虽然没曾说别的什么,可是对于一个元老级的功臣来说,却已经算是很打脸的了。

    韩稷听完十分无语,董世子却接着又指着门外,说道:“这也就算了,你知道程谓眼下又去哪儿了吗?他去东阳侯府了!他们打了我董家的不说,回过头还要去安抚庞家!这事若不是庞定北那杂碎弄出来的就见鬼了!”

    董世子气怒交加,董家人也没一个有好声气,平日素好斗鸡走狗的董慢也少见地凝眉踱起了圈。

    虽是君为臣纲,可左军营乃是徐国公的亲兵卫,不存在独独打压某个人。而且这是开国以来针对勋贵府上的头一道斥责令,还是因着这么一件破事引起,这也难怪董家内心接受不了。韩稷陪坐了片刻,也不便再多说,便就告辞出了来。

    在门外站了站,他打马扬鞭,直接便奔向了楚王府。

    楚王对宫里消息一向灵通,程谓从宫里出发时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于是派人去寻韩稷,谁知韩稷也去了董家,听典史们说他到来,随便已快步迎出了中殿去。

    “你总算来了,父皇这意思可是明摆着要用庞定北了,你去宫里究竟结果如何?”

    韩稷道:“我没有进宫。”

    “没进宫?”楚王皱起眉,眼角泛起一抹冷:“为什么没进宫?”

    韩稷捧茶顿了一下,望着他说道:“因为我收到消息,皇上的确已经属意庞定北来任这个五城营总指挥使。他下晌甚至已经召了沈宓进宫,授意他明日早朝奏请任命庞定北,这意思很明显,皇上需要借他这个台阶下台。”

    “沈宓?”楚王微惊,他站起来,“可是下晌我去宫里的时候,他分明还未曾打定主意,我从宫里出来直接进了五军都督府寻你,之后你便就进了宫,这么短的时候里,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我猜想,乃是有人背后跟皇上灌了什么迷汤,你想想,你出宫来的路上,可曾遇到什么人进宫?”韩稷问他道。

    楚王垂头略想了下,说道:“宋寰!通政司通政宋寰!跟沈宓是一个衙门的。”说到这里他眼神悄然变冷,抬头道:“父皇独独授意沈宓来办这件事,该不会这是宋寰与他串通好的?”他们俩互为同僚,而且一个先进宫面圣,一个后奉旨入宫,想让人不联想到一起是很难的。

    韩稷扬眉点了点头,这就是了,此事的确是宋寰暗中挑唆无疑。他再想了下,说道:“我觉得不会是串通好的。这事对沈宓一点好处都没有,他岂会这么傻?再说宋寰与沈宓关系并不见好,这事十有八九是宋寰在背后使坏。

    “否则沈宓若当真在早朝上提出这事来,也就等于直接得罪了王爷您。

    “这种赔本的事他怎么会做?所以我觉得,问题只在宋寰身上。宋家自他们老太爷过世之后,虽然还是京师大族,可声势却不如前了,皇上虽然小恩小宠常有,但他在这通使位上呆了都五六年了也未挪过窝,自然也想找个靠山。”

    “所以他瞄上了皇后?”楚王眯起眼来。

    韩稷扬唇:“瞄上王爷倒也不错,可王爷不是没想过给他机会么!这次这个庞定北正赶上现成,只要沈宓在朝上提出这建议来,皇上必然就准了。这样一来既向皇后示了好,同时又将沈宓乃至沈家逼上了难堪境地,再者,也顺了皇上的心意,他可谓一举数得。”

    楚王沉吟点头,片刻后扬眉:“宋寰与沈宓关系不好么?难道,他这么做就不怕本王将他视为眼中钉?”

    “若是好,又何至于如此?”韩稷扬唇。再道:“至于王爷针不针对他,又是另一回事了。兴许他可以否认,又兴许他可以抬出皇上,总之当廷恳请皇上下旨任命的人是沈宓又不是他。”

    楚王听毕,也不由微微点了点头。片刻,他忽然回过头来,双目炯炯望着韩稷:“你似乎挺为沈宓感到不平?”

    韩稷转过脸来,也望着他:“所有有可能帮助到王爷的人,我都觉得不该被糟踏。”

    楚王与他对视片刻,收回了目光。

    殿里有片刻的安静。

    楚王站起来,声音又恢复如常的温和,“不知道你现在可有什么主意改变这局面?”

    韩稷抿了口茶,漫声道:“纵使有主意,我只怕也帮不了王爷什么了。”

    楚王凝眉:“这是何意?”说完他目光微闪,立时又变得从容谦和,“你可是因着我方才那句话不痛快?我方才不过是开句玩笑,你莫当真。我如今只依靠你为我的臂膀,来日也还要承你相助我左右,又岂会不信任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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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高兴

    韩稷笑了笑,“王爷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我还期待王爷来日荣登大统,介时也好谋份不朽的锦绣富贵,又岂会因为王爷一句玩笑而气傲?我说帮不了,不过是我自己已无能为力罢了。”

    他放了手上杯子,说道:“听说东辽那边巴特尔与格尔特联手之后所向披靡,老蒙古王也快坚持不住了。照这么看,顶多还有半年东辽便可平定。这也就意味着家父很快就要班师回朝,到时候我将无权过问中军营核心军务,也没有调兵之权,对王爷来说自然没有什么用处了。”

    楚王蓦地一怔,这才想起他如今还连个世子名份都没有。五军之中勋贵手上的兵马均行世袭制,韩稷若非世子,那么便无权过问职位以外的军务,一个没有军权的勋贵子弟,对他来说可不是已没有用处?

    可是在这大半年里,他却又已经与他形成些默契,比如说净水庵那一案,而且他也已经深入过他许多事务,莫说他如今很难找到个才智能与他相当的人代用,就是有,那也还有个磨合,他才刚刚用上手,怎舍得就此撂下?

    而就算撂得下,假若他反过头又倒向了皇后,那他岂非十分被动?

    他深深看了他一眼,喝干了杯中酒道:“不是还有半年时间么?你替我办好了这件事,我又岂会亏待于你?”

    韩稷扬唇:“王爷如此厚爱,末将本该肝脑涂地,但这件事既然扯到了徐国公府,我反倒不好插手了。请恕我直言,勋贵们如此团结。皇上心中恐怕有些忌讳,这次斥责徐国公而抬举东阳侯这就看得出来,假若我再插手,恐怕自身都难保。”

    楚王锁眉沉默起来。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自己也是宗室皇亲,皇帝的处境他比谁都清楚,眼下既然贬董捧庞。那就摆明了是在敲打一干勋贵了。韩家自己已然身份殊然。韩稷出面必受牵连。若是保不住韩稷,他也会大受影响,这个时候又怎能先自毁长城。

    他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韩稷望着窗外一树秋叶。咂了咂嘴,“办法也不是没有,但却迂回了些。”

    楚王端着酒望着他。

    他顿了顿,说道:“南城官仓那事刘俨不是一直没解决么?

    “眼下是南城指挥使吴成暂领这案子。至今也没有眉目。王爷若是使人即刻把这案子再挑起来,让那‘盗贼’再往官仓四面做点什么举动惊动皇上。明儿早朝上,多半就不会再提这个事了。”

    楚王面色沉凝着,默了片刻,他又道:“可这样也治不了本。总会有人起疑的。而且这件事当初做下之时本就有些冒险,眼下只为着封陛下的口,则又把它重挑起来。显然这代价过大。”

    韩稷平静地望向他:“风险自是有的,可若要阻止陛下的计划。眼下只有这条路最为妥当。至于风险,只要不出意外,便可无防。就是有意外,那也只好到时再说。没有理由眼下为着一份未知的风险,就连该做的事情也畏手畏脚地不去做。”

    楚王闻言,倒是点了点头。“可话虽如此,可明日不提,后日也会提,陛下竟有此意,自然还会催促于沈宓,这又如何是好?”

    “为了斩除后患,自然还要下点功夫。”

    韩稷抿着茶,说道:“等到官仓案发,必定惊动朝上,介时王爷便就出面提议,以悬赏的方式来捉拿案犯不就是了么?敢觑觎官仓,此事非同小可,陛下也十分重视,可正是因为重视,我们才更有理由提出借此案之机来定下新的总指挥使。

    “五城营担子不轻,陛下再存着别的想法,自然也希望担任此职的是个有真正能力的人,倘若真有人能够破得了此案,陛下有什么理由反对他上任?又有什么理由不认同悬赏任职的方式?

    “谁若能捉到此贼,谁就来担任这五城营总指挥使。王爷只要赶在恰当的时机将此事提出来,我敢保证,沈宓必然会附议,而你事先告知一声各路人马,再由他们到时在朝上顺势附议,而与此利益的那些臣工必然也会附议,到时候这事,便没有不成的道理。”

    楚王听完这段,沉黯了一夜的双眼才终于振奋起来!

    “悬赏任命,果然是个好主意!”

    他轻击着双掌道:“你说的很对,朝中可不止咱们不愿庞定北上任而已,且除了沈宓,还有与董家的各家勋贵也一定会附议,而皇后如今没了刘俨,朝上的力量如同一盘散沙,没有刘俨那样的人领头,突发状况下他们哪里能应付得了?”

    而他还未曾说出口的是,皇帝此举很有分化勋贵的嫌疑,此事虽与内阁无关,但诸志飞等人都是元老,见皇帝此举,未免也有几分兔尽弓藏的感觉罢?所以就算他们不插手此事,也必然不会反对他这样的提议,只要不反对,皇帝就没有理由坚持。

    南仓失窃之事本就是他为引开刘俨对顾家的关注而设下的幌子,要破这案子,那不比嚼大白菜还简单?当然他需要花许多的心思和手段来预防一切可能被揪住的把柄,可是这样一来却让皇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竟是十分值得的!

    没想到他纠结了一夜,却因他一句话而茅塞顿开!

    楚王略顿片刻,深深看他一眼,含笑拿扇子击着手道:“好兄弟,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韩稷听着这“好兄弟”三字,扬唇笑笑,并未曾说什么。

    沈家这边,沈雁到府后刚好赶上晚饭,而沈宓居然被许敬芳留下用饭,华氏仍在叹气,沈雁心下却略有了底,因而规劝了几句,母女俩好歹把饭吃了。

    因要等着沈宓回来问讯,沈雁便就在华氏房里跟扶桑打络子。

    华氏见天色太晚催她去睡她也不肯。

    其实想想,沈宓本也可以不必像如今这么被动的,如果没有沈观裕夹在其中,沈宓完全可以联手他一起设法改变这困境,可就是因为夹杂着这层关系,就是因为如今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生父子几成政敌,这才使得人投鼠忌器。

    而说来说去逼得沈家变成这么样奇怪的还是皇后,沈雁每每想到家庭关系的复杂,就不免更多痛恨皇后一分。而这个天杀的宋寰还要从中插一杠子,将原本可以明哲保身的沈宓深深卷入进来,所以这个宋寰也不是什么好货。

    吃了个秋梨,又趴在桌上腹诽了半日,门外才终于传来声音。

    沈宓回来了,微叹道:“许阁老答应明日去与诸阁老和郭阁老商议看看。”

    这也就是意料中之事了。许敬芳他们身份殊然,为免将来新皇登基牵累子孙,所以坚决不插手,这个时候能答应替沈宓想想主意已经很不错了。

    这夜睡得有些不大安稳。一夜里不时地梦见楚王对沈宓横眉冷对,又梦见皇后郑王趾高气昂地站在殿上睥睨于他们,然后又梦见自己憋不住而提着大刀上前砍人,梦里头那个爽,真是解恨。

    可是早上醒来恢复意识,发觉现实并不如梦里那般爽快,又不觉气馁。

    正拥被在床发着呆,胭脂忽然迈着小碎步走进来:“姑娘,城里又出事了!”

    “什么事?”她抬起头,声音也暗藏着些期待。是了!一夜过去了,韩稷那边应该会有动静传出来了!

    胭脂两眼亮晶晶地,一面上前来给她拿衣裳,一面说道:“昨儿夜里官仓又出现窃贼的踪迹了,今早天还未亮,南城指挥使吴成就率领士兵们封城追拿,听说早朝上皇上气得火冒三丈,指责吴成办事不力。

    “然后就有人提出来说是五城营群龙无首所致,请求立即任命总指挥使。楚王反驳说今年城中一再出事不光是上头官员办事不力,跟下面兵丁也有很大关系。这次既要任命,就必须任命一个有能力的才成,这不,最后大家都附议楚王提出的悬赏任官的办法!

    “就连一直没表过态的许阁老队们竟然也出声支持着这个提议,并建议各文臣武将中有信心的皆可报命备案,然后各自行事,只要谁能够捉到此贼,那么就任命谁为五城营指挥使!”

    “当真?!”

    这可真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她忙问道:“那皇上可答应了?”

    “答应了!”胭脂抿嘴笑道:“听说几位国公爷和世子,还有五军都督府里许多将军,还有些文臣听说之后都不约而同的附议,皇上想不答应都不成了!现如今顾世子都回来了,奴婢就是听顾家的人说才知道的!”

    既是顾至诚带回的消息,那就假不了了!

    韩稷果然是用的这么冒险的方式,只要免去了当朝请奏这层,沈宓便就抽身出来了,他得罪不了楚王也得罪不了郑王,这下那姓宋的只怕气得肝都要炸了!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许阁老他们之所以会出面声援,自然是昨夜沈宓去许家的那趟结果,这样一来顺势而为,借着楚王的提议把沈宓的围给彻底解了,既不落痕迹又顺手送了沈宓人情,许敬芳当然会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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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归来

    而许敬芳一表态,郭泽云自会从旁帮腔,连内阁都表明了立场,事情自然变得异常顺利。

    接下来就只期待楚王把该做的事情打点好,争取早日让人站出来将“案犯”呈交到大理寺了!

    事情到了这步,她不会再希望皇后占什么便宜的,哪怕这中间还夹着个沈观裕,世间之事难得两全,当事情与沈宓无关的时候,她会向着沈观裕,而若让她在他们之间选择维护其一,她毫无疑问会选择沈宓。

    她心里那颗石头终于啪地掉落在地上,眼下至少沈宓已然无碍,她可以放心了。

    她畅快地跳下床,然后飞快夺过胭脂手上的衣服穿起来:“我要去顾家看看,顺便去坊间走走,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了!”

    胭脂连忙唤人倒水进来,然后麻溜地吃了早饭,便就去往顾家。

    顾至诚回来又出去了,从戚氏口里印证了此事,她便轻快地约鲁思岚去隔壁胡同买整颗山楂的糖葫芦。南城的事果然惊动了许多人,然后朝廷决定悬赏拿人的消息也早传到了四处。马车往顺天府一带转了转,倒回来的时候便衙门口已经摆好了桌案,以供前去报名的官将留名。

    沈雁高兴地请鲁思岚吃了糖葫芦,又去拐角的甜品铺子吃汤圆。

    鲁思岚大略也知道她为什么事高兴,不过她并不想深究,反正她高兴她也高兴,她问沈雁道:“顾颂去他外祖家还没有回来么?”

    沈雁并不清楚,她只知道上次在东台寺,韩稷把他找到送了回来,到如今也没有和他见上面。算来这都半个月了。

    当然,他消失这么久,她也知道是为了净水庵那事,不过在她看来,这事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事情到最后也都弄清楚了,那么实在已没有必要纠结。不就是认错人了么?又没有真伤到她。再说了。就算真伤到,只要没成残疾,她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他。

    她觉得顾颂这心里包袱。委实背得太重了。

    她说道:“回来的话应该会出来走动的。”

    鲁思岚点了点头,吃着汤圆,望着窗外,被阳光一照。不知什么时候褪去了些婴儿肥的脸上多了一丝妩媚。

    吃完汤圆之后二人便都回了府。

    悬赏之事如火如荼地进行,傍晚时分归家的沈宓脸上明显开阔了些。父女俩碰头后得出的结论一样,这种突然而来的转折固然是好事,但这样一来沈观裕又面临了被动,前次力主杀掉刘俨的那口气皇后还憋在心里。倘若这次失败,恐怕他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不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目前能够取得这样的转变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雁接下来就密切关注着这风向又什么时候有变。

    而郑王得到消息。却是又第一时间将沈观裕请到了端敬殿。

    “我知道这样频繁地请先生过来很是不妥,可是这件事委实太古怪了。这悬赏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先生可曾弄清楚?”

    沈观裕略顿,说道:“据我所知,昨日晌午,陛下忽然传召犬子入宫,授意让其今晨奏请任命庞定北为五城营总指挥使。而后,昨夜南城官仓便就出了事,陛下震怒,责令严杳,而楚王趁机提议悬赏任官。”

    郑王未到年龄不能上朝,身边人也没几个贴心的,故而朝上的事并不知情。闻言沉吟了片刻,他便就凝了眉,斟酌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想说这事是冲着替沈宓大人解围而来?”

    沈观裕抬头:“王爷想多了。一则犬子并未有那种本事可以行得了这么大的案子,二则便是有这本事,他也不可能与楚王沆瀣一气,若犬子是那等甘于趋炎附势之人,当初也没有理由会拒绝皇后的好意。”

    郑王点点头,释然道:“的确如此。”

    说完他又不禁凝眉望着殿外,幽幽道:“本来这次是极好的机会,却偏偏半途又出了这样的岔子,真可谓是世事难料。”

    沈观裕望着地下,不置可否。

    再坐了坐,议了几句着庞定北积极参与破解这案子之后,沈观裕便就出了宫来。

    驾马立在宫门内望了承天门方向片刻,遂又打马回了府。

    才进曜日堂林贵便就拿着个大信皮迎面走过来,躬腰禀道:“回老爷的话,宋寰的事都查清楚了,都在这上头记着。”

    沈观裕顺手接过来,也未曾急着看,只将它揣在怀里,而后进了书房。

    近日除了议论官仓的事之外便没有别的新闻,沈雁虽然依旧关注着事情进展,未免也觉得时间有些过多。而她虽然有心想观察下沈观裕的反应,但可惜也没有什么机会碰面,就是有机会碰面,她也不见得就能从他的只字片语捕捉到什么来。

    但他们没有动作却是不可能的,而且眼下情况还比较复杂。

    皇帝还打算下个月去秋狩,这事若不尽快办完,恐怕连秋狩都成问题。若是秋狩去不成,那些王孙公子又不知有多失望,尤其是楚王郑王,他们恐怕正等着在围场好好露一手,所以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期待这事尽快尘埃落定的。

    府里正在筹办着中秋节,季氏华氏近来很忙,沈雁因为净水庵那事余波未平,因此被特别照顾,不用去凑这个热闹。这日早饭后在天井里喝青梅茶,一面琢磨着要不要去把院墙那头沈葵手上的兔子哄过来玩玩儿,福娘忽然走进来:“姑娘,小世子回来了。”

    沈雁一口茶在喉咙口咕咚了一下,一半咽进去,一半倒回来,于是险些呛了个半死。

    顾颂回来了?她抹一把脸,抬起头来。

    顾家上房里,戚氏等几位少奶奶正好都过来请安,同聚在荣国公夫人身边,而荣国公夫人则拢着身前的顾颂问长问短。

    顾颂清减了些,一双微凹的眼睛看上去更显深凝,而这样的他看起来竟褪去了几分稚气。二奶奶打量着他,含笑道:“这大半个月不颂儿,我倒觉得他长大了几分似的。你们看他这眉眼儿气质,是不是已经跟咱们老爷有了几分像?”

    大家便都含笑看过来,顾颂微有赧色,稍稍地垂了头。

    荣国公夫人觑了他两眼,说道:“才回来,还是别拘着他了。去玩儿吧,今儿个的课也免了。”

    顾颂起身称着谢,又跟众婶母们告了辞,才又迈步出门来。

    到得廊下,看着如斯景物,却是没急着走,而是在侧廊下停了步。

    这府里的风景依旧是那般熟悉,可相隔大半个月回来再看,又终归像是有什么不同了。以往看这些树木皆是树木,而眼下看来却只有略带秋意的沧桑,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二十来天的时间,竟像是把二十年的心路都走遍了似的。

    诚然,比起在东台寺那些日子,他已然振作了许多,至少已能平静地与人交往接触。在戚家住的这段时间,虽然那边并没有与他交情很好的表兄弟,可是外祖母与舅母们对他总是不错的,他又怎能够毫无顾忌地在她们面前放任情绪?

    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大不了,这只是失误,而他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跟自己提点的越多,这印象却是越发深刻,以至于无论走到哪里,竟都能极快地将心思转到这事上。

    他终究没有韩稷说的那么洒脱,能够拿得起放得下。

    “大哥?”

    面前忽然有稚嫩的童音。偏头看过去,是弟弟顾潜在唤他,九岁的他已经比沈雁还要高出一点了,身着天青色的一套夹袍,显得干净秀气,但是他的眼神又分明透着一丝拘谨。

    他自幼在上房长大,与府里兄弟姐妹们极少相处,顾潜身为亲弟弟,也极少找他。

    他是顾家的嫡长子,打从记事起,祖父母便开始灌输他身为荣国公府小世子该有的荣誉感和使命感,于是从记事时起,他便时刻记着自己是荣国公府的接班人,肩负着多么重大的责任,他不与弟妹们玩耍笑闹,因为那样显得不稳重,也不与他们多么亲近,因为害怕有损身为大哥的威严。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荣国公府,他害怕出错,害怕让爱他的祖父母失望,于是他很少说话,也很少与人亲近玩耍。

    他跟董慢他们能玩到一起是因为他们俩主动找上他,他会与韩稷交好是因为韩稷经常被荣国公夫人和顾至诚夸赞,于是渐渐地韩稷成了他心目中成功接班人的标准,也成了他的榜样。而他之所以亲近她,是因为她能使他记得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

    他在她面前不需要伪装老成,因为她比他更不着调,也不需要担心说错话,因为她压根就不会拿看勋贵接班人的目光来看待他。因为她出身清贵的傲气,他在她眼里就是个普通的邻家孩子,他为此难过也为此高兴,但这一年来唯有没有的,是寂寞。

    只要有她,似乎就是整个天下就只剩下他和她,他也只会觉得悲伤,而不会觉得寂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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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结果

    可是眼下,他却有一丝寂寞感。

    明明只要他跨出门槛,就能触摸到她的身影。可他眼下什么也不能做,荣国公夫人让他去玩儿,他甚至都不知道去找谁,以往这个时候想都不用想他会去找她,现在呢?

    “大哥?”顾潜又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什么事?”他说道。语调有些生硬。他一向是这样的,也不觉有什么不妥。

    “那个,”顾潜搔着脑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然后踟蹰道:“你要不要跟我们玩射覆?”

    他身后的廊柱后冒出几个小脑袋,那都是他的弟妹们。

    射覆?他目光微顿,有丝讷然。

    他们从来也没有邀请他参加过他们的游戏,他也没想过要去参加,他们怎么会找上他?

    “我不去。”他说道。

    他都想像不出自己怎么跟他们玩到一起,他明明不擅于跟陌生人玩耍——即使他们是他的弟妹。

    “大哥!”几颗小脑袋忽然呼啦啦蹿出来,涌到他面前道:“跟我们去玩罢,你好不容易休息一日不用上学,我们还差一个人呢!”

    大姑娘顾曼清带着奶音来扯他,旁的小家伙们一窝蜂涌上,便就如蚂蚁搬食似的,将他从原处往前移了几步。

    他并不是生性凶恶的人,不过是强迫着自己展示着冷冽的那面,如今“冒犯”他的都是他的弟妹,纵使他不那么拉得下脸去,却又怎么下得了口去喝斥去责骂?

    顾颂在顾潜等人的欢呼声中步向了后园,后方白墙上嵌着的镂花窗这边,顾至诚摸着下巴站在墙根下。嘶着声问一旁的沈雁:“这小子果然不像个做长兄的样子,怎么在弟妹们面前一点慈眉善眼的都没有?难道往日真是我们把他给拘坏了?”

    “可不是?”沈雁磕着瓜子儿,吐皮道:“您看董家薛家就不这样待他们的长孙,顾颂虽然是荣国公府的接班人,可他到底才只有十二岁,还是个半大孩子,怎么能够事事要求他像个大人一样呢?我说句话不怕顾叔着恼。就是您自己也未必不犯错。怎么能对他那么高的要求?”

    她已经想好,在顾颂没有想好见她之前,她也且不去见他。

    可是他这样的状态她却不能不管。从前她就觉得他性子太闷。但那也只是遗憾而已,可是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先是消失了几日,然后又避去了戚家。由此可见他背负的压力有多大。

    从培养后代来说荣国公夫妇乃至顾至诚他们无疑是成功的,可是在把他当接班人培养的同时。显然他们都忘了他首先是个人,是个需要关怀和理解的人,如果不是他们对他的期望太高,致使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这次他不会自责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他固然是有些一根筋,可归根结底,还是顾家的教子方法出现了一些问题。才导致他这样的性格。可让人无奈的是,显然事到如今。顾家也没有人意识到对待顾颂的方法不对,他们要么是溺爱,对顾颂百般安慰,要么是苛责,怪他不懂事,让家人担忧。

    这样极端的环境下顾颂还没有长歪,这实在已经是稀罕事了。

    她可不能让顾颂再在这样的环境下下去,也不能再让他日后遇到点挫折再变得像如今这么脆弱和惶惑,她得想办法帮他改善环境,让他能够生活更得自如些。

    所以她才会引顾至诚过来,亲眼看看他的儿子。

    “怎么会这样呢?”顾至诚敲着手背,显然也有些懵然,“我和他二叔三叔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也没见我们变成他这么样!他一个小子家,不拘就野了!怎么说来说去这责任倒还落到我们头上来了?”

    “那可不一样!”沈雁轻睨着他,“您和顾二叔顾三叔他们小时候又不是小世子,也没有这么大的家业,那会儿国公爷可曾日夜提点你们,让你们时刻谨记着自己的身份?可曾跟你们说若是动辙有个不对便会牵涉到整个家族的兴衰?

    “顾颂的压力比你们可大多了,您就别说这便宜话了。”

    顾至诚竟是找不到话来说。但他兴许气性大,却绝不是个不虚心的人。叉腰凝眉了半天,他忽然夺了她手上瓜子,说道:“我知道丫头你主意多,你快告诉我怎么办?我统共就两个小子,顾颂还是我们老爷子看好的接班人,可不能这么消沉下去,你帮我想想辙。”

    “那可不行!”沈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可是顾叔的家事,回头我父亲要是知道我在这瞎叽叽,他肯定会对我有顿好罚!”

    “你不用管他,就是他罚你,也有我给你讨保!”顾至诚讨好道:“我就说是我求你说的,成了吧?你要是帮我把顾颂这别扭劲儿给去了,往后你再想劫什么朝廷命官,顾叔二话不说帮你办!”

    沈雁本是满脸的敬谢不敏,听到这话不由眉开眼笑,“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那当然!”顾至诚拍着胸脯。

    沈雁两眼骨碌碌转了两圈,说道:“劫官这种事倒不一定,总之你记得答应帮我个忙就是了。至于顾颂——您可以先让他跟着你上他大营里历练历练,以他的年纪虽不能当什么官职,可在顾叔您身边任个副官什么的还是中的吧?”

    “进大营?”顾至诚点点头,默了下,然后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别再那么动不动就对他开揍,也多鼓励鼓励他,这些都不必我说了。再有比如常常在讲习军务的时候把别的子弟也一起叫过来,让顾颂跟弟妹们有了更多接触的机会,逐渐消除这层隔阂,他也会变得开朗很多……”

    顾颂没回来的时候,沈雁就默默的分析过他的心性和状态,所以提到这些简直张口就来,压根就不用怎么多想。

    二人俩立在墙根下谈了小半个时辰,顾至诚发了话下去,也没有什么人前来打扰,到正午的烈日刺到沈雁脸颊的时候,终于她也有了几分口干舌燥之感。

    “总而言之具体怎么做顾叔自己考量,我就是提个建议而已。”

    她不在外留饭,末了说了这句话便就回了府。

    而顾至诚揣着她这席话辗转了一夜,翌日上晌便果真就带着顾颂去了大营。

    至于在府里怎么操作的沈雁不知道,但据福娘打听来的消息称,顾颂因为有了军务忙碌,总算是不再那么郁郁沉沉,虽然话不是不多,可眉眼里明显有了精神。而他与弟妹们关系依旧淡淡,不过有了那次射覆作为开始,之后说话倒是也自然了几分。

    虽然听起来进展甚微,但终归是在前进。

    戚氏见到顾颂如此,也高兴的仿佛又白得了个儿子,又想尽办法地表达疼爱之意,被顾至诚喝止了。荣国公夫人私下也觉欣慰,不管顾颂究竟还惦不惦记着净水庵那事,总归只要他不再消沉了就好,说不定在大营里磨练几个月下来,他压根已记不起了也未定。

    不管怎么说,顾颂这一回来,两府的气氛又融洽安宁起来。

    沈雁每日里关注着朝廷消息,偶尔作作顾至诚的参谋,也与他点到为止的议几句政务,虽不再有顾颂常来相伴解闷,但日子倒也闲适。

    朝中悬赏那事开展了几日,到了院角桂花绽开第一枝花蕾来的时候,南城兵马司那边就传来了消息,神机营武官郑明策经过一番精密布署,已然于当日四更在落脚于官仓两条街外的胡同将之抓获。现场不但搜到了一些作案的工具,且还有其几张与北城某买卖商订下的买粮契约。

    消息传开后,自然有各方各面的人提出疑议,然后郑明策便就带着这嫌犯,引着都察院、大理寺以及刑部的人到了官仓,让嫌犯现场又复原了一遍作案的情形。

    如此看来铁证如山,竟是没有半点差错。

    大理寺开始复查此案,将在正式确认之后呈报皇帝。

    沈雁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吃早饭,端茶进来的青黛在厨院里听到消息后火速赶回来报告,沈雁听闻后手里的碗筷都差点跌落在地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这事不会拖太久,可真的成了事实,又还是不免让人激动。

    皇帝金口玉言,这次不管是谁拿到嫌犯都会成为五城营总指挥使,庞定北输了,也就证明皇后输了,不管这郑明策是不是楚王的人,至少姓庞的已无机会。

    不过这样一来,沈观裕又要如何跟皇后交差呢?

    她如今的心情跟沈宓差不多,一方面希望楚王如愿,一鼓作气再重击皇后一回,一方面又不想沈观裕失手,因为这次若是失手,皇后必然会对他有所惩戒,如今他就像一个饮鸠止渴的饥渴的人,这毒酒他不喝已是死,继续喝也是死,作为沈家子孙,总没有希望他赴死的道理。

    眼下能顺利发展到这一步,可见楚王也并非全靠着淑妃的受宠才拥有这样的地位,而能在这么短时里拿到“嫌犯”的除了他事先有了安排,也不做第二种可能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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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应对

    大理寺审这种案子最多三日,就看这三日里沈观裕能想到什么办法扭转了,而照眼下这情形看来,他想扭转的机会着实不大。

    假如沈观裕不曾夹在中间,她不必投鼠忌器,那么事情该多么好办。

    可惜眼下对此她只有静观其变的份。

    她激动的心情开始平复,不觉又转变成薄薄的担忧。

    事情其实正如她所料,嫌犯被拿这事绷断了许多人的弦。

    皇帝也不出例外,早朝的时候望着前来复命的郑明策一干人半日无语,他内心里依然属意庞定北为总指挥使,私底下还没来得及布署,这里倒已经被他办完了!怔完之后他不由连问了这嫌犯许多问题,但案犯供认不讳,他最后也只有交回给大理寺。

    下朝之后沈观裕便立刻被郑王请到了端敬殿,皇后劈头便道:“这郑明策必定是楚王的人,他捉的那个什么嫌犯也必然是假的,这楚王明目张胆的欺君罔上,你刚刚在朝上为何不揭穿他?!”

    沈观裕静立片刻,说道:“不知道皇后可有凭据证明楚王欺君?”

    皇后瞪着他:“这是你的事!”

    沈观裕挺直身道:“既然皇后都没证据,臣自然更没有证据。至少,臣并没有认为楚王欺君。”

    皇后沉脸:“他不是欺君是什么?悬赏的主意是他提出来的,而这郑明策方才几日就捉到了嫌犯,难道不是他们背后早就串通好了的吗?!指不定吴成属下的南城兵马司都有份参与!你竟还认为他不曾欺君,本宫真不知你到底向着谁?!”

    “臣当然不认为楚王欺君。”沈观裕道,“臣若告楚王欺君,那么。楚王难道不会回过头来告皇后干政么?庞家与郑王的关系并非无人所知,楚王如执意要求细查,那么皇后与臣都逃不过被查的命运。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臣为什么要做?”

    “你——”皇后指着他,却是无话再往下说了。

    “母后息怒。”郑王走过来,“儿臣觉得沈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倘若沈大人当真出面告楚王,那么必然也会有人疑心沈大人与咱们的关系。此事还宜智取不可冲动。”

    皇后蓦地竖了双眉:“你给我闭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

    郑王一怔。连忙伏地跪下来磕头:“儿臣逾矩。儿臣该死!”瑟索胆小的模样,竟与当日撞墙的决然判若两人。

    皇后嫌恶地撇开眼去,走到沈观裕这一侧。咬牙望着他,缓缓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不能让楚王得逞!我已经因为你而赔进去一个亲弟弟,不能再因为你而把五城营也失去!”说完她再厌恶地瞪了眼伏在地下抖瑟不止的郑王。拂袖出了门去。

    沈观裕望着门外久久未曾出声,而郑王也直到门外再也没有一丝声音。才又缓缓地抬起头,爬起来。

    沈观裕转向他,他站直身,笑了笑。这副模样,又与方才的瑟索有着天壤之别。

    世人眼里的郑王老成,木讷。但沈观裕至少已经见过他三副面孔。

    他垂眸默默作了个揖,郑王挽起他的手。将他邀至偏殿内罗汉床上坐下,亲手沏着茶,说道:“我想听听先生的应对之策。”

    沈观裕望着玉盏底部的流纹,抬眸道:“要应对倒也不难。只要找对了人,只要大理寺未曾定案,就是他们证据再多,也有翻案的可能。”

    郑王道:“不知先生所指是?”

    沈观裕端起玉盏,说道:“内阁里的柳亚泽大人。”

    柳亚泽乃是去年新补进去的阁老,这也是皇帝筹谋多时挑选的替补人选之一,如果说内阁里还有皇帝的势力的话,便就只有原先东宫近臣出身的柳亚泽了。柳亚泽同样有从龙之功,但因为他加入得晚,已然插不进去元老们的队伍,于是便退居在后成了皇帝的心腹。

    郑王听到此处,一向古井无波的双眼里也泛出丝亮色:“柳阁老?先生的意思莫非是说,请柳阁老出面来翻了这案子?”

    沈观裕不置可否,抿了口茶,说道:“王爷还得往深处想想。根据咱们之前的计划,皇上已然是差不多属意了庞定北上任,只是后来半途出了官仓这事。不管那宋寰出于什么目的,他终究都是帮了王爷一把,皇上此时必然还属意着庞定北。

    “如今内阁诸许等阁老们不发话,柳阁老自也不方便出声,但他乃是皇上亲自选拔,假若咱们能够与他搭上线取得默契,由他出面来对此案提出质疑并且翻案,便就等于是给了皇上台阶下,那个时候,楚王又还有什么机会得逞呢?”

    郑王静思片刻,抬眸道:“先生果然高见。只是假若由先生去与柳大人接洽,未免引人注目,这又如何是好?”沈观裕乃是他们的隐藏势力,自然不能因为这点事情便将之暴露。

    “所以我们就得另找个人。”沈观裕放下盏来,望着前方:“而这个人,下官觉得通政司的宋寰,最为合适。”

    大殿里蓦然安静下来,郑王的目光也变得深邃。

    通政司这边,官吏们午饭后又吃过了茶,于是又都回到了公案后忙碌。

    这之中坐在左首最后的宋寰却有些心不在焉。

    事实上他心不焉已经有好些日子,打从那日早朝突生变故之后,他这一颗心便七上八下地吊着,而除了忐忑之外,他又还有些焦虑,——他没法儿不焦虑,官仓的事出得太巧了,早朝上楚王提出的悬赏方案也太完善了,让人不能不怀疑他竟是提早有了准备。

    如果说他的确是有了准备,那么很可能他就已经猜到前去乾清宫进言任命庞定北的人是他,毕竟当日他走的是正常途径入宫,事情到了那步,作为在宫里有着那么多暗线的楚王,要查到他头上并不难。

    楚王既然有了对策,那就一定也会对他的横插一杠怀恨在心。

    他并不在乎被楚王惦记,他懊恼的是他连沈宓的汗毛都没伤着把自己给拖累了进去。如今悬赏到最后还真让人捉到了嫌犯——不管这嫌犯是不是真的,也不管是谁安排的,总归那庞定北是不可能再被提上来了,他觉得自己竟活脱脱成了个小丑!

    看着不远处与周盂德等人谈笑风生的沈宓,他咬紧牙关,就连手上握着的笔也无法握平了。

    “宋大人,外头有人求见。”

    忽然间,门外有衙吏进来禀道。

    会直接找上门来的,自然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这个时候,他真是谁也不想见!他拧着眉,低头写了两个字:“没见我正忙着吗?”

    衙吏顿了下,忽而看了看四下,然后从袖口里抽了个两寸见长的牌子放在他笔尖前。

    牌子是赤铜所制,上头顶中刻着个“郑”字。字的周围又盘着条蛟龙,突起的地方光可鉴人。

    宋寰看到这牌子,立即吓了一跳。往衙吏望去,衙吏小声道:“端敬殿的于英于公公求见大人。”

    事实上,宋寰对于皇后或者说郑王可能会来寻自己并不那么意外,毕竟他做了件对他们而言多么有帮助的事。

    可是随着后来事情变化,他也不再认为他还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皇后与郑王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如今郑王未成气侯,权势人脉都掌握在皇后手上,眼下来寻他的虽是郑王的人而非皇后,但他可不认为这有什么区别!

    郑王让人来找他,是做什么呢?他下意识地往沈宓处看了看,他们仍然还在谈论着什么。

    “大人,于公公还在外头等着呢。”衙吏催道。

    宋寰咬了咬牙,使了个眼色给他,等他出了门,自己又提笔写了两行字,才又慢吞吞地起身出门来。

    大伙都忙着各自的事,倒是都没曾注意上他。

    到了门外甬道上,先前那衙吏便就在竹林后冲他招手,顺步走过去,果然见着林下站着一老一少两名太监,老的那个正是郑王身边的总管于英。

    “宋大人。”一见面,于英便朝他拱了拱手,“在下冒昧来访,打扰了大人公务,还望见谅。”

    宋寰并不知道他来意如何,只得一面谦辞着,一面打量着他。

    于英道:“此处人来人往,在下多留恐为大人带来不便,我就长话短说了。小的这里有封王爷写给大人的致谢书,着我当面交给大人,还请大人过目。”说罢,从怀里取出封信来,双手奉到他面前。

    宋寰犹疑着接过,打开看起来。片刻,他两眼忽生惊色,望着于英:“王爷让我去寻柳大人?”

    于英凝望他:“数日前大人在乾清宫内与皇上说了些什么我们王爷虽然不知,但是却十分钦佩大人的眼光,大人既然觉得庞世子担任这五城营总指挥极为合适,又已然劝动了皇上,柳阁老也是皇上亲信,相信大人往柳府那么一走,这五城营总指挥的交椅最终还是会落到庞世子手上。

    “大人克己奉公,一心为朝廷着想,我们王爷也十分期盼庞世子能接替安宁侯将五城营治理得井井有条,以维护天子脚下的稳定,大家的出发点虽不同,但目的却都一样,既如此,大人何不再努一努力,替皇上,也是替朝廷了却这桩心事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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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诱饵

    宋寰盯着于英这张脸,竟是半日也说不出话来。

    这番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可句句里头却透着把他当成自己人的意思,从本心上说,他倒是不排斥归附于郑王这边,毕竟眼下支持皇后的朝臣还是居多,楚王虽已开府,可以经营自己的人脉,但郑王也已经十四,到明年便可出来,到时候谁强谁弱还不一定。

    而郑王有皇后为后盾,显然成算又更大上一层,皇后入主后宫十年,曾在东宫时就有了自己的后戚势力,之后虽然太子被废时相关人员一概被撸,但虎死不倒威,只要假以时日,她仍然可以替郑王培养起自己的力量。

    宋家几兄弟里,除了老大宋宸在外任了个巡抚,便再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官位,可宋宸也已经快六十,过不了几年也要致仕,那时候宋家就真正式微了。

    就算后辈里也有强的,到底与他干系也远了,他的儿子才九岁,要入仕起码还得十来年,可他等得了十来年么?更何况初入官场也并不见得就会从此平步青云。

    所以,从他前去寻皇帝之前,他内心里便已隐隐有了往宫里靠的准备,只是并没到非这么做的那一步,他也并不想做得那么明显。

    眼下郑王让于英找到他,这就等于是已经在向他伸出手来了,他答应了,从此便算是皇后党的人,他若不答应——能容得他不答应么?从设计暗算沈宓开始,他就已经同时得罪上了楚王,若是他这计划成功倒也罢了,可如今偏偏没成!

    他忽然觉得当初给沈宓下的套,眼下又反过来套到了自己头上。他曾想让沈宓被逼得走投无路,但眼下为难的那个却是他自己!虽然并不至于到走投无路的那步,可终究他若是不想面对楚王党的打压和针对,就只能接受郑王的吩咐!

    从龙之功这种事,他当真没曾认真想过。

    但是眼下,他要答应吗?

    准确地说,他应该这么样轻易地答应吗?

    他望着于英。沉默了足足半晌。

    于英道:“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他将手上信纸缓缓地折起来。塞入袖口,凝望着他,说道:“既是王爷替朝廷忧心。在下又焉有不从之理?只是在下一个四品官而已,而柳大人身为当朝阁老,又是天子近臣,在下唯恐身份低微。办不好这差事。”

    于英拢手望着他,半日道:“大人只要用心办事。还怕得不到重用?娘娘和王爷欣赏的都是会办事的人,像大人这样的人材,娘娘正恨不得多往上推举几个,我看大人。委实是过于忧虑了。”

    宋寰却仍然还是没有立刻答应。他拢首望了地下片刻,拱手道:“承蒙娘娘及王爷厚爱,在下荣幸万分。不过在下与柳亚泽大人并无过密交情。内阁诸阁老等人又不肯表态,恐怕一时难成。还请给点时间容在下考虑考虑。”

    于英眉头微蹙了蹙。“不知大人需要多长时间考虑?咱们最多能够用来行动的,可只有三天。”

    宋寰想了想,说道:“最迟明日,我给公公答复。”

    于英望着他,抬起手来,缓缓道:“既如此,我就不多呆了,明日此时,我来听大人回复。”

    “请。”宋寰目送他转身。

    竹叶在头上悉悉索索地,于这乱声中略站了片刻,宋寰才又回得公事房来。

    沈观裕出了宫后便就拿着两份公文去了内阁。

    首辅诸志飞正在品茶阅卷,见得他来随即招手请坐。

    沈观裕呈了公文,然后含笑打量这室内,说道:“阁老这雅室虽小,但书墨飘香,着实非凡。”

    诸志飞笑道:“你又不是头一回上老夫这里来,如何这般熬有介事?老夫这斗室便是书墨再多,恐也不及百年世家出身的你风雅之其一罢?”说罢哈哈大笑,伸手挪过书案上原先自己那碗茶来。

    沈观裕微笑:“只可惜下官未能修得家族精髓,如今也沦为俗人一个。”

    文人间大多都这般相互吹捧,诸志飞倒也不十分在意。他与沈观裕之间其实也有几分微妙,沈观裕是前朝首辅,而他是当朝首辅,沈观裕在前朝一手遮天的时候,他不过是隐居山野名不见经传的居士,而如今世事变幻,曾经的隐士变成了权倾朝野的首辅,而当年的权臣又成了他治下的下官。

    纵然明面上没有言论入耳,可朝中却的确不时有人将他二人相提并论。沈观裕有才有背景,在前朝也曾做过些实事,有时候他也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样与这个人结交为好,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而说到压力大到令他忌惮于他,又不至于。

    他欣赏他,但又不认为自己输于他,他相信沈观裕也是同样的心情,但他们的身份又都摆在那里,所以他们即使有着不服气,各自也都还是保持着风度,有礼而克制的交往,公正而客观的态度,越是位高权重的对比,风度越是重要。

    何况,满朝之中能够称作他对手的人也并不多。

    诸志飞呷了口茶,沈观裕这里重新又开了口,说道:“听闻阁老早几日得了副好棋?”

    说到这个,诸志飞遂笑道:“你的消息灵通!前儿我犯了棋瘾,我女婿便送了我一副沉香木雕成的棋子,颗颗圆润细致。虽然用来下棋稍觉矫情,但那雕工确是极佳。哎,我记得你也是个棋道好手,趁着如今公事不忙,要不今儿夜里上我府里弈两局去?”

    沈观裕含笑:“不瞒阁老说,我今儿还真是冲着您这副宝棋而来!”

    诸志飞哈哈笑道:“你是个爽快人!既这么着,那今儿夜里,老夫便恭候大驾!”

    沈观裕笑应:“敢不从命?”

    于英走后,宋寰在公事房竟是再也坐不安稳。

    一颗心如同万马奔腾,面前摆着的奏折则像是长了翅膀在飘,总也入不了他的眼,不管如何集中精神,于英那番话也始终在耳边环绕,勉强分了几本折子,实在已支持不下去,遂前去司正大人处告了假,先行回府。

    回府也并不见得就能安定下来,反而因为环境没了约束,思绪更是如同脱僵的野马般肆意奔腾。一会儿是当年老爷子受宠时的风光荣耀,一会儿是自打分家后自己在朝堂上的吃力,一会儿是替楚王办成这事后等待他的升官晋职,一会儿又是皇帝施与楚王的各种恩典。

    这一样样就像一条条藤,在缠着他的四肢不停地摆荡。

    于英若不来这一趟,他反倒只是气怒而已,可如今他找上了他,这就表明他还有机会将沈宓踩在脚底下——沈宓不是自诩清贵名流,不肯沾染这些事吗?

    他可没想做什么清流,他只是想保住这身富贵和恩宠而已,假若他答应了于英,那么有皇后在后撑腰,他升官是迟早的事,因为皇后必然也希望她的人占据更要的位置,只要他升了官,要拿捏沈宓,岂不多了许多机会么?

    升官是令他动心的理由之一,踩压沈宓则是之二,虽然他还有个做高官的父亲,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宋家也还有个从二品的巡抚,论起来也并不少多少。

    可是,他真的又有信心敌得住楚王在背后伸手吗?

    倘若他纯粹只是依附皇后,倒也罢了,偏他是要以坏他好事这样的形式投靠皇后,这就等于是伤到了他的逆鳞,作为一个对储位虎视眈眈的皇子,他有可能会不把他这种行为当回事吗?

    他这一纠结,便就直到傍晚也未曾纠结个结果出来。

    眼见得天边积了沉厚乌云,似是要下雨,遂又负手出了门。

    宋萍在正房门口迎了他:“父亲为何愁眉不展。”

    他没听见,径直进了门。

    宋萍望着宋夫人,平日里宋寰也不见得进正房吃晚饭,今儿进来了,自是连忙迎上,说道:“老爷在想什么呢?萍姐儿问你话你也不曾理会。”

    宋寰闻言往宋萍看去,只见她粉面桃腮竟是投手投足都有着过人之姿,不由又犯起心思。

    萍姐儿已经满了十二岁,到得明后年便可开始留意亲事,假若他这官位不升,那么必然也高攀不上什么权贵。

    她攀不上权贵,那将来自己的儿子便就得不到来自姐夫的什么帮衬,儿子得不到帮衬,便始终又比他人要落后一截,——听说沈家几个子弟都聪明又有悟性,而他们家的姑娘也历来教养得好,从这点上就又比他强上了一层!

    他一颗心竟就又浮躁起来。

    宋夫人见他盯着女儿拧眉呼气的模样,连忙道:“老爷这是怎么了?萍姐儿做错什么了?”

    宋萍也委屈地靠近她,嘟着嘴看向宋寰。

    宋寰叹了口气,走到桌畔坐下来,想着自己这么样瞎琢磨也不是个事,便就叹道:“今儿郑王跟前的于公公找我来了!”说罢,便就将前因后果俱都与她们说了,又将自己如何琢磨的跟她们说了个透。(未完待续)

268 撒谎?

    这家里头并没有别的人,儿子宋颖和宋玮又太小,后来一个妾一个通房自然不能参与这些,而他一个四品官而已,又并不能养什么食客,就是朝堂里有几个私下要好的,这种事又极敏感而不宜声张,因此除了她们母女,他竟找不到人来说这事。

    宋夫人也是读过书的,家里祖上都做官,不过谈不上什么世家望族罢了。打小就在官宦后宅里混,朝堂上太深的水没涉过,但这些套路上的东西却也是一说就透的,闻言她就站了起来:“照你这么说,你是得到了皇后娘娘和郑王的青睐?”

    宋萍也是一脸诧异。

    宋寰拧眉吐着气:“他们两边都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楚王先行开府已经可以开始经营,郑王却要等到明年,我想接下来不光是我,朝中很多人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这就是场赌博,你押中了,最后便能大获全胜,没押中,就只好自认倒霉。”

    “那你呢?你想好了不曾?”宋夫人有些急切地问。

    “我这不是正愁着么?”宋寰气躁地。

    宋夫人不言语了,但是那闪烁的目光里,却又浮现出一丝兴奋。

    能得到皇后和郑王的青睐,这是多么有脸面的事!宋寰是宋家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头还有个弟弟,宋家老爷子在时虽然也风光无限,可家一分,失去了老爷子在头上罩着,到底逊了不少色。

    她嫁到宋家十四年,分家这十年里早忘了恩宠是什么样子,每次进宫觐见也只能依照品级随在别的命妇后头默默叩拜,假如宋寰受到了皇后的赏识和重用……

    她真不敢想!

    皇后膝下如今只有一个郑王。她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为了将他推上帝位!皇后比淑妃可强多了,至少朝中如今支持立嫡的还是居多,皇后又历来贤慧端庄,皇帝到最后自然会顺水推舟立郑王的,眼下他那么宠淑妃也没有立楚王,不就是明摆着的吗?

    而等郑王当了皇帝,宋寰也肯定会飞黄腾达。最起码到时候升个一二品是不成问题。那样的话,她岂不就成了可以时常进宫与贵人们叙话的一品诰命了么?那该是多么有体面的事!

    她这么想着,心情竟激动得有些难以自抑。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劝说,却又被他阴着的脸色打消了勇气。

    最后见着宋萍仍在一旁,遂就将她拉过来,手扶着她的肩膀。叹息道:“我早就知道你父亲定非池中之物,当年你生下来时那路过的游方和尚便说你将来是个大富大贵的命。如今看来,只怕是逐渐在灵验了。”

    宋萍日常与母亲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母女间早就有了非一般的默契,眼下宋夫人在想什么她岂能听不出来?她自己一颗心其实也是砰砰跳的。眼下郑王楚王争储争得那么凶,若是宋寰相助郑王夺储成功,那该是多么振奋的一件事!

    诚然宋夫人口中那游方和尚的话并不可信。可是宋寰能够有机会发展总是件好事。

    起码他升官之后从此她也可以跻身京师名媛之列,不必再被人排在一路闺秀之后。她宋萍不缺样貌不缺脑子,虽不说要凌驾许多人之上,起码也可以轻松击退一大批自诩美艳聪慧实则姿色才智俱都平平的大家闺秀。

    老天爷这是在伸手给她机会吗?

    她回头看了眼宋夫人,然后走到宋寰身边,说道:“父亲何必这般忧急?依我看,郑王并非就一定会输,既然父亲已然把楚王给得罪了,又早已然明白眼下这形势,不应下来恐怕连郑王也要得罪。左右都是得罪人,还不如干脆帮了郑王,如此也让皇后记得您的好。”

    宋寰其实早已经倾向于答应于英。

    只不过总要想想还有没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这个时候旁人的意见则犹为重要,稍稍一句话顺了他的心意便能产生巨大效果,他听宋夫人提到宋萍算命的事时已是有了些动容,再听到宋萍这么一劝,那颗归顺皇后郑王的心竟是已活蹦乱跳起来了。

    “你们都觉得我应该答应?”

    “当然!”宋夫人忍不住欢喜:“皇上赏识老爷,这可是咱们家的体面,如今夺储之事八字才有一撇,那楚王也不过是仗着淑妃的恩宠而已,淑妃也并不年轻了,后宫那么多美人,又不时会有充盈,谁知道皇上会宠她到几时?

    “等到她年老色衰,说不定皇上想都不必想,便直接定了郑王。”

    宋寰听闻不由点头,郑王到底出身正统,虽是嗣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无论如何有着嫡出的招牌,他就比楚王胜出许多,从这点上看,他又确实没有再纠结的理由。

    不过,这到底是妇人之见,他还需要再仔细想想。

    日暮渐浓,华灯初上。

    刚用过晚饭,沈宓便就披衣去了书房,沈宓接过华氏端来的一盘秋梨,也屁颠屁颠到了墨菊轩。

    进门她拿了只梨啃着,伏在书案这头望着沈宓:“老爷已经回来了。”

    沈宓眼皮也没撩地看着手上的书,“我知道。”

    沈雁卡嚓啃了口梨,又道:“你不去关心关心事情会怎么发展?”

    “能怎么发展?”沈宓翻着书,漫不经心地道:“他们又没有楚王涉嫌欺君的确凿证据,二则就是有证据,老爷也不可能因这个去揪他,而且楚王既然要暗中做下这勾当,必然也早就跟皇上留了底,说不定早就借淑妃的口表示过也许会有人以此针对他。

    “这些事老爷都能够预想到,他又怎么会还去做?”

    如今事情已然与他无甚大关系,他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了。

    沈雁见他话语里对沈观裕透着极大信心,不由道:“那如果他们要反转,又会采取什么办法?”

    “这我可不知道了!”沈宓瞄了她一眼。

    这时窗外划过道闪电,几道雷声闪过,天上竟飘起雨来了。

    雨声打得屋瓦啪啦啦作响,沈雁深怕呆会儿雨大湿了鞋面,遂也不敢多呆了,招呼福娘拿起灯笼便就准备回房。

    才走到门口,忽一人披着雨粉走进来,想是没料到她在此,见到她时怔了一怔,才又垂头行礼。

    沈雁认得是曜日堂的林泉,心下一动,不由道:“你有什么事?”

    林泉又冲屋里的沈宓见过礼,才又道:“回二爷,二姑娘,老爷今儿原与诸阁老约好了夜里去诸府下棋,但这么大的雨,他的风湿腿疼又犯了,正躺床无法赴约,因而遣小的来传话给二爷,请二爷去诸府走一趟,跟诸阁老赔个不是。”

    沈雁回头望着沈宓。

    如今这种事情沈观裕已经很少惊动他,一般都是唤沈宣代去。忽然之间又来传话跑腿,难免让人意外。沈宓凝眉顿了下,站起来:“四爷不在府么?”

    林泉道:“四爷奉了老爷之命正在改书稿,而且老爷说诸阁老身为首辅,失信于他本已不敬,假若二爷能亲自去,多少也显得更有诚意些。”

    沈宓顿了顿,便就道:“知道了。”

    林泉告退离去。

    沈宓这里便就吩咐葛舟去备车。

    沈雁这倒又不急着回房了,跟屁虫一样随着他回正房更了衣,又与华氏送他到二门下上了马车,这才又回房去。

    雷雨声轰隆隆地,睡觉的话一则太早,二则雨声这么大也睡不着,便就点了炉香,坐在窗前写字。房门推开,一阵风吹得琉璃罩内的灯火闪了闪,是青黛提着一篮子湿漉漉金黄的大柑橘走进来,不由放了笔:“哪里来的橘子?”

    青黛道:“鲁御史去岭南出公差回来,带回来好几筐橘子,方才过府来串门,便带了一筐与咱们老爷。老爷让各房里都拿了些。”

    沈雁闻言抬起头来:“鲁御史来了?”

    青黛道:“老爷在书房里与鲁御史说话呢。”说着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干布擦干净橘子上的水,给沈雁剥了一个。“看这模样就很甜,姑娘快尝尝。”

    沈雁脸上却满是诧异。鲁思岚的父亲如今是沈观裕的下属,办差回来串个门自是寻常。但沈观裕不是犯了风湿,正躺床敷药么?风湿痛犯起来是很让人吃不消的,他既然连坐马车去诸都去不了,又怎么从房里去到外书房跟鲁御史说话的?

    沈观裕在撒谎?

    可他为什么要撒谎?诸志飞是当朝首辅,而沈观裕在朝上与这些元老关系都还过得去,既然与他约好,他就没有故意失信的道理,而他眼下自己不去,反倒支使沈宓冒雨去诸家赔礼,难不成他跟鲁御史有什么机密要谈?

    她问青黛:“是谁去上房拿的橘子?”

    青黛道:“是奴婢去的。”

    “那老爷和鲁御史在书房说话,可曾有让人回避什么的?”她问道。

    “哪有?”青黛将橘子皮掐成一点点的碎末丢进灯台,空中很快飘出股清新的橘子香,“外书房房门大敞着,侍侯的人都在门口立着呢。奴婢去的时候还听到鲁御史绘声绘色地说起南边见闻,直到奴婢走时他们还在说端州的砚台,这又何须回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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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窥破

    若是这么说,那的确是不需要回避什么。

    可是既然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那沈观裕又为什么不去赴约?

    沈雁真真是纳闷起来。

    默了片刻,她招来福娘:“你让庞阿虎去诸家周围看看,有什么异常不曾?”

    当然沈观裕不可能设什么陷阱让沈宓去跳,不过事关她的家人,一切异常都值得深究。

    沈宓到了诸家,门房听说是沈二爷,连忙让了进去。

    诸志飞正已经沏好了茶等沈观裕,听说沈宓独自到来也是讶了讶,迎出门口一看,果然见沈宓稳步而来。遂含笑道:“子砚,你父亲呢?”

    沈宓到了跟前,不由微赧着揖首下去:“家父因为天雨,犯了风湿骨痛,特遣晚辈过来向诸阁老告罪,弈棋之约,恐怕得改日再赴。还望阁老海涵。”

    诸阁老含笑望地,稍顿道:“下这么大的雨你专程过来就为了告个罪?那未免也太煞有介事了。我听说你的棋艺并不输于令尊,他勾出来我的棋瘾却又爽约不来,你既然来了,不如就代替他与我走两局。”

    沈宓听闻,竟然无法拒绝。

    诸府听雨轩里摆开了棋局,这边厢只隔了两条街的宋府一片安静。

    宋寰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眼见得外头雨声小了,又略有困倦之意,正打算回房,门外却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抬头望去,只见常在身边的伙计三福跟在府里的管事宋茴身后匆匆地到了门槛下。

    宋茴拂了拂一身雨粉,匀了口气跨进门来,说道:“老爷,敢问上次冒犯您的那个通政使通政。可是麒麟坊的沈家的沈二爷沈宓?”

    宋寰倏地凝了眉:“你提起他作甚?”

    宋茴忙指着身后的三福,说道:“方才小的遣三福去庄子里传话,三福回来的时候,在府门外屋檐下遇见两个避雨的人闲聊,说是沈宓眼下正在诸阁老家中,陪着诸阁老下棋呢!而且听他们的口气,还是诸阁老邀请沈宓上门的。”

    “在诸家下棋?”宋寰声音怪气起来。面色也不那么好看了。

    当然。下棋本身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沈宓什么时候竟这般得诸阁老的青睐了?诸志飞是首辅,也是唯一能够当廷直接回驳皇帝决策的人。虽然皇帝登基十年来诸志飞还并未曾这么做过,可许敬芳郭云泽等人皆与他同声共气,他的势力绝对可称当朝第一!

    平日他去到诸家都得小心翼翼,沈宓竟然受邀与他弈棋?

    宋寰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怎么他如今竟觉得沈宓处处得意,而他宋寰却处处失意呢?

    负手默了下。他抬头望着三福:“你方才见到的那二人,是什么人?他们如何得知沈宓在诸家?”

    三福忙道:“回老爷的话,那二人皆穿着质地不错的家丁服,像是住在诸家后巷。要去莲香楼办什么事,但途中骡车坏了,只好在咱们府外避雨。小的因想听个究竟。故而没曾上前惊扰。他们没说几句便当真有骡车从街尾赶来,然后便上车走了。”

    住在诸家后巷?诸家后巷里住的都是诸家的家生子们。而且从诸家到莲香楼的确需要经过宋府,这么说来,方才那两人正是诸家的下人,而沈宓受邀到诸家去的消息也是真的了!他们冒着雨赶去莲香楼,自然是奉命前去打包莲香楼的酒菜了!

    宋寰想到这里,胸里的酸意竟然直接化成了油,源源不断地浇在心底那股嫉火之上!

    照这样下去,他别说把沈宓挤出通政司,也别说自己升官来踩压他,只怕在他得意之前,人家早就已经爬到了他的头顶成为见面的时候高仰着下巴等待着他俯身行礼的那一个!

    他倒不指望一步登天连升三级,他只希望能够爬沈宓头上狠狠赏他几个耳光!

    而眼下他就有机会,只要答应了郑王,只要帮他办成那件事,他的机会就来了!

    纠结了一整日的问题忽然一下子就有了答案,他蓦地转过身,盯着宋茴二人望了片刻,然后抬手摆了摆,让他们退了下去。

    雨声转小的时候,沈雁这边也在侧巷里等来了庞阿虎。

    她站在屋檐下,头顶仍然有福娘撑着的纸伞,望着阿虎,她拢了拢披风的衣襟,说道:“你是说,诸家一切正常,但是却在诸家后巷里发现有我们家的人穿着诸家家丁的衣服?”

    庞阿虎点头:“而且小的尾随了他们一段,他们到达两条街外一户姓宋的人家屋下下来,然后莫明其妙的说了番话就又上车走了。”

    “姓宋的人家?”沈雁被这个宋字勾动了心事,诸家住在城西,印象中宋家也住在城西——她锁眉想了下,立即道:“那条胡同是不是叫东堤胡同?”她曾经路过东堤胡同的宋家大宅,宋家如今虽然分了家,但根据历来分家不远离的传统,宋寰的宅子理应也在附近!

    “对,正是东堤胡同!街口牌坊上都刻着的。”庞阿虎也粗略认得几个字,不然的话沈雁这样的读书人家的千金小姐是不会请他办事的。

    沈雁听着他这话,却是止不住地纳闷起来了!

    既然沈宓是沈观裕派过去的,那么那两个家丁也肯定是沈观裕所遣,他们特地打扮成诸家家丁的样子专门去到宋家门前究竟是为什么?那个宋府十有八九就是宋寰的宅邸,沈观裕难道盯上宋寰有什么阴谋?

    宋寰针对沈宓的事情不可能瞒过他的耳朵,今夜之事一再有异,很难让她不想到这方面去。

    可是眼下这当口,沈观裕不是该把心思放在如何破解悬赏这事上吗?他怎么还有闲心来替沈宓处理这种其实用不着他出手的小事?

    难道说,这个宋寰正好就在他的应对计划之中?

    想到这里她脑中嗡地一响,浑身也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沈观裕到底执掌过内阁,他谋略上并不输人,假若诸阁老乃至沈宓以及宋寰都成了他的局中人,其实并不让人意外,可倘若他已然在动了,那么庞定北岂非就真要坐上五城营这把交椅了?

    虽说她对这件事并没有明确地选择立场,可这也不代表她就愿意让皇后白得这个便宜。毕竟她已经弄倒了刘俨,事情走到这一步,若是再让皇后得逞,又等于前功尽弃了。

    这事她得好好想想。

    望着面前雨丝凝神片刻,她回头示意让福娘赏庞阿虎些银子。

    庞阿虎接过来,称谢告退。走到雨里他忽然又倒转回来,哈腰与沈雁道:“有一事小的想请求姑娘示下。”得到应允,他便又接着道:“小的承蒙姑娘这么久以来的关照,手头也积了些银子,想请示姑娘,小的能否在坊外盘个小门脸儿做点小买卖?”

    沈雁怀揣着心事心不在焉,摆摆手便就让他退了下去。

    这里回到碧水院,便就满脑子官司了。

    她若不知道这件事还好,可眼下既知道,又怎么能无动于衷?不管怎么说,皇后是她的两世仇人,沈观裕如今已不能纯粹站在亲人的角度来看待,除了亲人的身份,他还是她仇人的助手,不干扰一下他的计划又还真对不住她这颗急欲的复仇的心。

    可是,却又不能够将沈观裕牺牲进去,她要怎么办?

    这一来竟然再也没法静心安歇。

    沈宓这边直到亥时两刻才到府,沈雁不想让他知道庞阿虎的存在,因此并不打算将获知的事情告诉他,反正沈观裕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他,这点她是可以确定的。于是也没有上正房去,在床上辗转到三更,终于睡了。

    翌日早上起来,沈雁便就唤来葛荀:“你这就去魏国公府求见韩将军,告诉他让他盯着宋寰,就说姓宋的很可能跟皇后党的反扑有干系。”

    悬赏这事是她求韩稷帮忙才弄出来的,虽说这事跟勋贵也关系甚大,可到底没她这件事作引,他不一定会这么做。

    眼下沈观裕既有了对策,她自然是要提醒韩稷一声,而她又不能够让他知道沈观裕现如今正为皇后和郑王卖命,只能挑重点的给他,而他们怎么利用宋寰她并不清楚,但韩稷得了这个消息,他会想办法搞清楚的。

    葛荀出了门后,她则又坐回榻上盘算起来。

    然而韩稷此刻却并不在府里,而是在五军都督府里与薛亭董慢吃茶。

    官仓疑案以数日时间迅速得破,各国公府以及麾下亲兵亲将们简直个个云开月霁,就连皇帝也束手无策,简直叫做大快人心。而官仓那事当时是韩稷为了替顾颂以及薛亭董慢引开刘俨的盯梢而设,因此这个中的蹊跷,他们怎可能不清楚?

    董曼道:“眼下人也捉到罪证也到手,我倒要看看皇后他们还怎么翻盘?前些日子我父亲和祖父愁得眉头就没松过,可昨日爷俩儿突然间就来了精气神,晚饭还喝上酒了!还是稷叔厉害,不声不响把他们阵脚全部戳乱,这次帮我们董家说了这口气,可真要好好谢你了!”

    说着他双手举起茶来,冲韩稷揖了揖。

    韩稷笑了笑,伸手将他的茶按下。(未完待续)

270 帮忙

    薛亭拍了董慢一巴掌,说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在这里说这些,也不怕给稷叔惹麻烦!你要是真有诚意,就该好好置上桌酒正正式式地答谢。你这算什么?这茶都还是稷叔的呢!也忒小气了!”

    董曼摸着脑袋瞪他:“我还不知道,要你来教我?要不是这事不能让大人们知道,我早就欢天喜地地把稷叔请回去了!”

    薛亭望着他哼哼冷笑。

    韩稷闲着无事,也就不介意他们插科打诨。

    薛亭顿了会儿,忽然正色道:“不过说真的,这次最该感谢稷叔您的,应该是楚王才对吧?假若不是稷叔拿官仓这事出来引开注意力,楚王哪里有那么好的机会挤掉庞定北?假若楚王够意思的,怎么样也得想办法给韩家弄个人去五城营罢?”

    听到这里,董慢也往韩稷看过来。

    韩稷摸着下巴正要说话,门外衙吏却走了进来,禀道:“将军,贵府上有人来传话。”

    说着退到一旁,陶行便就走了进来。先与董薛二人行了礼,然后走到韩稷面前,附耳与他说了几句什么。

    而后就见韩稷目光闪了闪,脸上的轻松变成莫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董慢不由得问。

    韩稷招手让陶行下去,望地沉吟了许久,才说道:“你们俩与各衙门乃至宫中都熟,眼下我走不开,你们替我去查个人怎么样。”

    “谁?”二人立时涌上来。

    韩稷微倾了身子,说道:“通政司通政宋寰。你们去查查,他今儿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尤其注意他跟皇后的人有无接触,动作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

    “还以为多大事呢,包在我们身上!”

    薛亭听得姓宋的有可能跟皇后接触,顿时拍着胸脯。

    宋寰自被昨夜的消息刺激,一大早便就踌蹰满志出了门。

    早朝后也不等于英来找,便就直接找了个由子去了端敬殿。端敬殿乃是皇子的住处。平日里往来侍讲侍读的官员并不少。也还有些皇帝指派过去办事的人,因而他的到来并没曾引起谁的注意。

    于英在殿外老梧桐树下见了他,听得了他的准信。顿时便一改昨日的傲慢,谦逊地道:“大人高瞻远瞩,实令小的心生钦佩。那么今儿夜里就劳烦前去柳府跑一趟了,皇后娘娘已然答应。这件事若是办成,年前总归会让大人再升一升的。

    “而为免引人注意。这次就暂且不与大人相见了,一切就拜托大人。”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方玉璧,放在他两掌之间。

    宋寰知道面见皇后不易。而郑王又还是个提线木偶,他也没有什么兴趣见他。低头看着玉璧莹润丰泽,上头还有古早的文字刻饰。知道是难得一见的古物,因而连忙面向钟粹宫方向拜了两拜。又转向端敬殿方向拜了拜,才又告辞离去。

    宋寰前脚出了端敬殿,薛亭董慢后脚就到了这里。皇宫对于外头陌生人来说大得很,可是对于父辈们曾在宫里做过侍卫亲军指挥使的他们来说,除了后*宫,就就没有他们插足不到的地方。他们俩以及韩稷和顾颂打小就在宫里走动,要打听个消息也是易如反掌。

    两人在端敬殿溜达了一圈,然后上郑王处打了个招呼,便就推说还要寻顾颂跑马,出了宫来。

    到得五军营韩稷的公事房,薛亭迫不及待跳进了门槛,而随后进来的董慢而无比默契地将门踹关,也一纵到了书案前说道:“那个姓宋的,果然去过端敬殿,而且还跟郑王面前的于英会过面!至于说什么就不知道了,总而言之他到目前为止只去过这个地方,跟于英肯定也不是头次见面!”

    半仰在摇椅上的韩稷一手搭在下巴上,目光也跟着深黯起来。

    沈雁让人传话给他,说宋寰可能会是皇后翻盘的关键,他本是不信,宋寰只不过跟沈宓有矛盾而已,怎么会突然卷进这宫斗漩涡里去?再说了,在这之前他也曾让人去查过宋寰,并没有发现他与皇后或淑妃有什么牵扯。

    可薛亭他们探查的结果却由不得他不信,如果宋寰跟皇后无关,那么他一个堂堂四品官员,且又是天子近臣,为何会与于英私下联络?而且正好赶在这当口……沈雁不是那种凭空臆测之人,她既说宋寰会是皇后翻盘的关键,那么他十成十就是。

    事情到了这步,他是肯定不能让它出漏子了,但是皇后又会怎么利用这个宋寰呢?

    他直起身子,搓起了下巴。

    “稷叔,要不要咱们俩去把这个姓宋的揍一顿?”薛亭大拇哥儿指着外头,发狠道。上次办刘俨他们都没插上手,令得事后都扼腕了好久,这个姓宋的既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干脆就让给他们俩来收拾好了!

    韩稷闻言却是抿了口茶,正色道:“宋大人是朝廷命官,你们说的这么是什么话?可莫再弄出什么装鬼的事来,到时候又让我给你们擦屁股。”

    薛亭搔搔头,还待要再说,董慢却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袖子,说道:“就是,稷叔说的对,宋大人是朝廷命官,咱们可该敬着他些!”说完使了个眼色,然后又道:“我们坐了这么久,就不耽误稷叔办公了罢?先走,改日再聚!改日再聚!”

    薛亭与他从小抬杠到大,简直有如一对油盐罐子,看他眼角儿略略一飞,便就知道他有鬼主意,顿时配合地一拍脑门,说道:“说的是,这都快晌午了,我还说好了回家陪我祖母用饭呢!稷叔告辞,有什么吩咐你再让人来吱个声儿便是!”

    说着与董慢勾头搭脑的跨出了门槛去。

    韩稷望见他们出了衙门,若有所思地抚着杯沉吟了片刻,也起身拿了马鞭,出了门。

    衙门对面巷口里藏着的薛亭董慢等他漫步上了街头,才又走出来。

    “你刚才干嘛要拖着我出来?那皇后这般暗中作弄你们家,你难道还认为那当了狗腿子的宋寰不该打?”薛亭再也忍不住地说道。韩稷虽然没有明说宋寰跟皇后是什么关系,可他们又不是傻子,皇后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董慢啐道,“你没瞧出来稷叔压根就没打算让我们掺和这事?要不然他为什么只让咱们去查人又不告诉我们这宋寰究竟哪里惹了他?他总不会就因为他跟端敬殿往来就要查他,而且看他不顺眼吧?咱们明着问不到结果,来暗的便就是了!”

    薛亭茅塞顿开,却又不服气他,“那你说怎么个来暗的法儿?”

    “自然是跟踪。”董慢望着韩稷离去的方向,勾起唇角道:“咱们前脚走他后脚就出门,肯定跟这事有关,五城营这事可拖不过明日,咱们今儿只要跟定了他,就没有查不出来的理儿!”

    薛亭一听深以为然,遂连忙叫住了路过的一辆马车。

    宋寰揣着那块玉璧回了衙门,一整日都开始魂不守舍。

    倒不是因为这块璧有多值钱,而是这一答应下来,事情就只能成功而不能失败。柳亚泽乃是皇帝又一心腹大臣,此人又十分油滑,平常人想要见得他面不是件易事,想要与他议及这等朝政大事更非易事,三天时间已然过去一日半,今儿夜里若他不能办成,便没有时间供他补救了。

    办不成倒也不至于要命,可是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他还能够回得了头,继续看着沈宓成日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吗?又能继续认命地呆在通政的位子上,无限地等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来的升迁吗?

    为了这些,他都只能埋头去做,竭力去做。

    在公事房整理了几本奏折,见得司正大人先行下了衙去,便也托辞去宫里送折子而回了府。

    回府之后他便让人给柳府送去张拜帖,言明晚饭后登门拜访。

    宋家跟柳家并非全无往来,只是到了他们这一代来往少了而已,只要他抬出身为封疆大吏的宋家老大这块招牌,料想柳亚泽并不至于连见面的机会也不给他,而柳亚泽是皇帝的心腹,他只要把皇帝已经属意庞定北的这层意思一捅破,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

    这一日琢磨下来虽不说胸有成竹,倒是也摸得了几分底,眼下便只等天黑好行事。

    宋夫人和女儿知道其已然有了决定,各自也欢喜不已。宋萍拿着那块玉璧更是把玩了许久,静默了许久,才又交给宋夫人郑重收起来。

    这里韩稷回了府后,则立时叫来了陶行:“从眼下这刻开始,你带两个人仔细去盯着宋寰,不管他有什么动静,要去到哪里,你都来告诉我。”

    陶行这里出了去,他便就坐在椅上出起神来。

    辛乙沏了壶菊花茶进来,又搁了两丸莲子米那么大的药丸在他面前案上,说道:“宋家势力也不算小,皇后若是想拉拢宋寰,也不在意料之外。起码他如今呆在通政司,职权与沈宓是一样的,皇后拉拢不成沈宓,拉拢了他的话,也不算吃太大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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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坑呢?

    韩稷将隐药丸拿在手里,一面剥开表层的蜡,一面说道:“可我纳闷的不是这层,而是沈雁怎么会知道这样的消息?她怎么会知道宋寰会跟皇后有关系?”他微哼着看向他:“千万别告诉我这是因为她聪明,除非她真是妖精变的,否则我可不相信她能耐到这个地步。”

    一个人再聪明,当然也不会在足不出户且又未豢养能人武士收集情报的情况下猜度得这么深。

    辛乙沉吟,“也许是来源自沈宓?”

    韩稷再度微哼,“如果是来自沈宓,那么沈宓自己也会想办法阻挠,为什么她偏偏只来告诉我?”

    辛乙微讷,“少主怎么知道她只告诉了你?”

    “自然是我打听过了沈宓,而他好像还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撇开脸道。

    连沈宓都不知道这件事,可见沈雁是私下获知的,她瞒着沈宓他能理解,毕竟她只是个孩子,还是个姑娘家,沈宓纵然并非庸俗之人,可他到底身为父亲,有些事情若是出了格,还是不让他知道为妙,比如她与他如何密谋扰乱朝纲,沈宓若知道她胡乱到什么程度,会放纵她才怪。

    所以她得瞒着他才能达到跟他合谋拉下皇后与郑王的目的,他理解。

    可是因此他也想到,到如今为止他也不曾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要针对皇后?

    她尚且不过十来岁,与皇后正面接触的机会屈指可数,有皇帝的恩宠,皇后也不可能对沈家实行什么不好的手段,而刘俨的那些伎俩更是在她提出与他联手之后。到底皇后做了什么,引得她这么样不顾一切地报复?

    原先他并不曾深想这些,因为这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现在他却有些好奇,想她小小年纪,养在深闺,眼下她却又能确知宋寰与皇后在接触。可见她还有隐藏未露的消息来源。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辛乙沏了杯花茶给他。

    他接过来。将两颗药和水吞了。

    陶行回复的消息很快,韩稷才服完药用罢午饭他就回来了。

    “宋寰方才派了人递拜帖去柳阁老府上,小的们潜藏听来。他似乎是想要趁夜求见于柳阁老!”

    “柳亚泽?”

    韩稷与辛乙相视了眼。

    柳亚泽是御前宠臣,如今又是皇帝在内阁的唯一势力,此前内阁有诸志飞压着没曾对五城营这事有所表态,可眼下都到了这地步。不代表他还会袖手旁观。

    纵使皇帝不会唆使好不容易塞进去的柳亚泽单挑诸志飞等一众人,他也还是有强大的实力。只要他站出来质疑这案子的真实性,那无论如何皇帝也会借题发挥,与柳亚泽上下呼应,以案件存疑为名重新将悬赏任命的旨意视为一纸废书了!

    宋寰既是准备上门去找他。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说服他出面翻案,毕竟皇帝属意庞定北,柳亚泽作为心腹。也没有不帮他们的理由!

    “原来他们竟是打的这个算盘!”

    韩稷左肘搁在案上,望向陶行道:“你先去想办法在拜帖上作点手脚。不管柳亚泽怎么想的,先都不能让他知道有这回事。董家如今一肚子怨气,皇帝眼下定然不会轻举妄动,这个时候他是不会主动去撩拨臣子拿这事再作文章的。

    “我猜这一下晌的时间宋寰必然会拿来等回音,而他若要亲自上门找柳亚泽,必然也要到晚上。要做就做利索点,你天黑后,带人埋伏在他去柳家的路上,想办法把他给劫了!只要他找不成柳亚泽,自然就成不了事。”

    “是!”

    陶行颌首离去。

    韩稷等他走后,也回头交代辛乙:“再送个信去沈家给那丫头。把宋寰要去找柳亚泽的事告诉她,然后把我的打算也告诉她。”

    辛乙也自照办不提。

    荣国公府这边,顾颂才刚刚随顾至诚结束半个月的大营生活回到府里,宋疆就来禀说薛亭董曼来了。

    在大营里这半个月虽然充实,但同时对于正值少年的他来说,未免有些枯闷,听说他们到来,便立时蹦出了门槛,到了正厅。

    “你怎么这么慢?”董慢见到他便扑上来捉住他的手,出乎他意料的脸上尽是焦灼之色。顾颂也讷了闷,薛亭这边厢便就开口说起来:“你可知道五城营悬赏捉贼这事?”还没等顾颂反应,他们便将方才在韩稷处所得一五一十说将起来。

    “你们说宋寰跟皇后有牵连,然后他们密谋这次翻了郑明策缉贼这案子?”顾颂听完也怔住了。

    他最近先是消沉了几日,后是随着顾至诚去了大营,朝中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董家也去过几回,而且这案子本是韩稷当时为引开刘俨设下的障眼术他更是清楚,韩稷的本事他是相信的,可他以为到郑明策缉到案犯之后这事便定下来了,怎么又还出来个宋寰?

    “没错!”薛亭跟着站起来,“这事稷叔虽然没曾跟我们明说,可是他让我们去查那宋寰,我们又查到他跟端敬殿的于英往来密切,之后我们问他他就言辞闪烁,这不就说明有问题吗?所以我们就跟踪了他,看看皇后究竟想怎么翻盘!”

    经过刘俨这事之后,皇后与荣国公府已成死敌了,而他们这次暗中挑拨庞定北,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乃是出自皇后之手,可最后获益的只能是她们不是吗?所以如今连董家也把皇后给死死恨上了。四家国公府亲如一家,她这都直接得罪了两家,难道薛韩两家还会一如既往敬着她?

    顾颂心结本在净水庵那事之上,这会儿听说皇后暗中还在觑觎着五城营,心里压制已久的那股怒火竟也噗噗蹿了上来!若不是刘俨,他何以会与沈雁变得如此生份?因着刘俨已死,他这口气也只好忍了下来,可如今皇后再生波澜,他又岂能坐视?

    既然连韩稷都出手了,他还有什么瞻顾的道理!

    “那现在稷叔是怎么安排的?”他快速地问道。

    “我们见到他回府后就立刻赶来找你了!现在已经让护卫守在韩家四面,方才他们来报说他让陶行去了盯宋寰的梢,我估摸着恐怕皇后他们的重点就落在宋寰身上。他不让我们知道,恐怕是怕我们会坏事,咱们暂且悄悄地跟在暗中盯着他们好了!

    “到了必要的时候,也好搭把手!”

    顾颂可不认为韩稷还需要他们相助,不过既然知道了,他自然是要过去的,就算是帮不上忙,就眼看看皇后诡计落空也是好的!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

    他一面催促着,一面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提了剑率先出了门去。

    沈雁让葛荀去送了信,便就在家等待着消息。

    她有把握韩稷会有消息给她的,宋寰这里应该已经是沈观裕的最后一步棋了,这次倘若韩稷能破坏掉它,那么皇后她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做转寰。这事历时虽然不长,但着实折腾得够多了,不定下来,总归是个心病。

    心里揣着事,她便有些心不在焉。

    华氏说今年中秋节会有家宴,让她没事也跟着理理家务,她并没有兴趣。麒麟坊里沈家祖宅虽然住的只是嫡支,可旁支都在京师内外,如无丧年,每年的中秋都会将散布在各处的三代以内的族亲请来聚聚,这也是十几代下来的家训。

    在经历了朝代更迭之后,这些旁支里如今也有个别的子弟在朝任官,京官则少之又少,但凡族中子弟,五代内都可在位于麒麟坊北向的静溪书院读书,书院是沈家的私塾,沈茗沈莘他们在进入国子监之前都在书院读书。当初杜峻若留下来,也会是入读静溪。

    其实子弟们也常有来往,但沈雁回京不过年半,且又是女孩儿家,就是有族兄弟们上门,她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只有几位女性长辈见过,当然前世里就见得多了,光是每年的家宴就要坐在一处唠不少磕。

    所以,对于这场家宴,就是来的人再多,她心里也是有谱的,何况沈家三代以内人数也并不多。

    在正房有一耳没一耳地听着季氏她们商议琐事,黄莺忽然在廊下冲她使眼色,禀道:“胭脂姐姐寻姑娘回房对帐。”

    正愁没有借口开溜,见状便就麻溜儿地退了出来。

    回到碧水院,哪知道胭脂却是真有事找她:“姑娘,韩将军有信给您。”说着从袖口里掏出封信,递给她。

    沈雁抽开一看,眉头也皱紧了,原来沈观裕是要宋寰去联合柳亚泽?

    沈观裕拉宋寰下水,绝不可能只是为替郑王办事这么简单。

    她虽不知道他具体怎么做,可也隐约觉得他是挖了个什么坑给这宋寰跳,可他让宋寰去找柳亚泽这件事本身并看不出哪里不对,宋寰一旦去了柳府,那柳亚泽十有八九会应承于他,若这里头有陷阱,柳亚泽不会看不出来,到时岂不更是害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沈观裕可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他这计划里的坑究竟又在哪里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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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介绍:
关于后福:
官场旦夕祸福,后宅勾心斗角。
谁说背负着前世仇恨,今生就不能活得痛快潇洒?
沈家世代相传的除了道貌岸然,恰恰还有一张厚脸皮。
保富贵,谋尊荣!
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沈雁扫一眼这京城四处锦绣膏梁,笑眯眯袖了手道:谁赢谁有什么要紧?横竖天下是你的,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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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完结书《大妆》《闺范》,欢迎跳坑~~
后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后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后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