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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全文阅读

作者:青铜穗     后福txt下载     后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3 是她?

    沈雁乘着车到了桂子胡同时,暮色还并未很深重。

    她挑窗看了看四面地形,挑了个离便于埋伏的地方稍近的巷口停下来。

    巷口里停着两三辆马车,应该是附近宅子里的车骑。她们的车藏身在此,倒也并不显眼。

    静坐了约有片刻,眼看着暮色全尽,柳府门前的灯笼点将起来,整个胡同逐渐归于安静。这时候胡同口便响起来几声马蹄,几个年轻公子边走边聊路过之后,便就有三十上下一身新整的男子策马行来,沈雁并不认得此人,但是他的表情却印证了他的身份!

    宋寰驾着马并不能走快,一路穿梭在街巷之间,约摸两刻钟的样子,便就到了柳府所在的桂子胡同。

    桂子胡同外围虽然繁华,但胡同里头却没有人敢在此买卖喧哗,他进了胡同之后一双眼便直勾勾盯着柳府大门,那眼里的热切,还有瞬间微微起伏的胸脯,都说明他的目的地便是这占了约半条胡同之广的柳府!

    沈雁屏住呼吸,静静望着。

    她不知道韩稷派了多少人,以及谁在此,但她知道除了他的人外,应该还会有楚王的人,她可不能让别的人发现她。

    宋寰带着家仆到了胡同口,陶行贺群尾随在后,沈雁自然看不到,而随后跟来的顾颂三人悄声潜到了左首墙头上,却是嗅到了一丝异样凝重的气息。

    趁着夜色他们打量四处,当目光落到几丈开外月色下的柳府时,顾颂便不由皱了眉头:“柳府?难道他是来找柳亚泽的?”

    这柳亚泽跟他们家乃是上一辈的亲戚,虽然他不怎么来柳家,但这层关系总是知道的。

    宋寰来找的竟然是柳亚泽?

    薛亭眼看着宋寰进了胡同后便放缓了速度。顿时也直起身子:“十有八九就是了!这柳亚泽是皇上的人,皇上也想用庞定北,他们俩一碰面肯定出事儿,咱们可不能让他得逞!”说着从怀里掏出面罩,便作势要蒙着面扑下去。

    “慢着!”董慢扬首指着前方屋顶:“前面有人!”

    月光底下,前面屋顶上明明毫无动静,这会儿却忽然探出个头来。然后又缩了进去。

    陶行见到宋寰将到跟前。遂扭头与贺群道:“可以动手了。”

    贺群点头,挪到靠近宋寰处,弹出两颗暗器。一颗击中宋寰的穴位,一颗击中其随从的穴位,只听得两声闷哼,二人便就齐齐倒在马下!

    陶行贺群飞快闪身跃下。拿出布袋来将他二人套起。

    “姑娘!”福娘低呼着。

    沈雁撩帘的手一动,心下也蓦地沉了沉。但她按住福娘。示意她噤声,仍是静静地观察。

    这边屋顶上三人却是有些按捺不住了,薛亭道:“那是陶行!他们果然是埋伏在这里了!”

    董慢点点头,望着道:“我现在纳闷的是。稷叔究竟去哪儿了。”

    顾颂正待答话,忽地侧耳听了听,将他二人压趴下。示意着下方。

    胡同里自打宋寰他们进来后便没有人出入,很可能是陶行他们已经在街头街尾做了打点。但是这时候。却有三四骑从胡同口进来,马儿是上等的蒙古宝马,速度却极慢,因而蹄声也极轻,缰绳紧紧地握在人手里,看得出来是刻意着蹄声。

    顾颂望着打头并排的那两人,不由失声:“楚王?稷叔!”

    前头靠左的人白衣绣服,头束着九龙冠,可不正是已然出宫开府行动自由的楚王?而他身边那人,虽然淡月之下看不真切服饰颜色,可是那俊美如画的面容,又怎会让他认不出来那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韩稷?

    “原来他去了找楚王!”薛亭声音极低地表达着他的震惊,“他怎么会去找楚王呢?”

    虽然他们平时跟楚王关系不错,跟郑王也常有来往,可是韩稷费了那么大心思摆脱跟踪为的就是去找楚王,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什么时候他跟楚王之间这么密切了?

    董慢凝眉道:“五城营这件事跟楚王关系也很大,也许因为皇后无德,他收到了消息后去卖个人情给楚王,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薛停点点头,顾颂也不再做声了。

    看起来也只有这个解释了,不过就算是因为这个,他大可以光明正大去楚王府拜会,皇子又不是毒蛇猛兽,而且皇帝又没有下旨不让臣子与皇子走动,他这么样避人耳目,仍是让人有些疑惑。

    三个人口里都不再说什么,但心里的疑云却是越来越重。

    马车里沈雁自然也看到了楚王与韩稷,她可没料到韩稷竟然会陪着楚王亲自到来,韩稷也就算了,怎么为着这么点事楚王也会亲自来呢?她本是打算这就要出面的,这么样一来,又要怎么办才好?

    如果任凭楚王将宋寰带走,那么计划失败的重责不但得落在沈观裕头上,最重要的是他们明日还有翻案之机,她来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断了皇后他们这条路。而楚王他们肯定是不会这么想的,他们又岂会有她的顾忌?

    现在烦的是楚王在场。

    韩稷在倒是不怕,她什么荒唐事儿他都陪着干过了,也不差这一桩。

    楚王若是知道她私底下也干着这种事,又会怎么看她?回头会不会把她这些事捅到沈宓耳里去?散播有损她名声的谣言倒是不至于,他一个男人家,而且他自己在这件事里更是择不清,只要让他相信他们目的相似,应该是不会后患的。

    她暗地里权衡着,一面望着街上。

    韩稷策马到了陶行二人跟前,随后上来的楚王便已然面色铁青,咬牙低喝着道:“将这厮丢到乾清宫,我倒要看看父皇要怎么收拾他这个两面三刀的恶贼!”

    韩稷不置可否。

    “且慢!”

    正在这时候,安静的胡同里忽然传来阵细碎的脚步声,一道略带着稚音的声音清脆地响起,而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竟是个少女,只见其身量半高,姿态灵动,淡月下五官高精致秀美,看着十分眼熟。

    韩稷原本手握着剑柄,面对突然出现的他们浑身都提高了警惕。然而她越走越近,那轻灵的步伐与沉着的身形看起来却又再熟悉不过,他心下一动,禁不住上前两步,一身的弦又以另一种心情绷紧起来!

    沈雁停在他身躯覆下的阴影里,先冲他咧了咧嘴,然后带着恭谨的神色,大方地冲他身后的楚王行了个礼道:“沈雁见过王爷,见过韩将军。依我所见,宋寰并不适合送去乾清宫,否则的话不但对王爷没有好处,还可能给王爷带来无限麻烦。”

    韩将军?!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在搞什么鬼?!

    韩稷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不知道这种地方,她是怎么来的!

    而与此同时,看到突然出现在街面的他,暗中的顾颂也险些失声叫出声来!

    他再也不会认错这道身影!自从净水庵那夜后他便再也没见过她,眼下突然之间又见她毫无征兆地出现,那时光竟仿佛交错了似的,使他又重回了那一刻,他心下一阵绞疼,眼泪也禁不住飚了出来!

    这边厢楚王见着突然冒出来的她,也不由快步走上来,目露着震惊:“你是,沈雁?”

    他也万没想到身为沈家二小姐的居然会在这里,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呆在深宅里由丫鬟们团团侍侯着吃茶看书与姐妹们消遣吗?陡然见着她,他说不上什么心情,顿了下又道:“沈姑娘怎么会来这里?”

    沈雁看了眼一旁瞪着眼的韩稷,坦然道:“不瞒王爷说,我其实也是意外知道了宋寰意图联合柳阁老明日翻案的消息。宋寰在通政司挤兑家父已久,这次不惜挑拨皇上为平私怨,着实非君子所为。我既然知道这件事,自然是不希望他会成功的,果然早早地守在这里,却不想等来了王爷。”

    他们那么多高手,她就算避着不出来,多半也逃不过他们耳目。楚王心思深沉,眼下这样的情况,除了跟他说实话没有更好的办法。

    果然楚王缓了缓面色,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只是你到底是个女孩子,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令尊,让他想办法?”

    沈雁道:“王爷不知道,我即使告诉家父,以家父的为人,也不会出面阻止,而我却不喜欢吃这眼前亏,所以宁愿自己来。”说完她笑道:“我就是来说几句话就走,如果我早知道王爷也会来,我肯定就不来了。因为王爷肯定比我会办事。”

    楚王听到她后面两句话,竟不由自主笑了,说道:“好个不喜欢吃眼前亏。”说完他看看她身后的随从们,说道:“既然来了,那就跟我们一起罢,省得单兵独马又遇上什么危险。我们还得先离开,此处不宜久留。”

    “多谢王爷。”沈雁颌了颌首,然后乖觉地站在韩稷身旁。趁楚王没注意,又咧嘴冲他做了个鬼脸。

    虽说他这德性也挺讨厌,可跟楚王比起来,她又还是宁愿跟他在一起。

    韩稷斜过来一记眼刀,满是无可奈何的意味。(未完待续)

274 顺势

    韩稷全程不曾说话,这里楚王伸手一挥,身后两名侍卫便就走上前,帮着陶行二人将宋寰主仆扛在肩上,然后就近找了个暗巷停下。

    沈雁一路紧随在韩稷身后,虽说看不到正面,但从他绷紧的身躯来看,他显然是在生气的。但沈雁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她来这里难道碍着他什么了吗?

    她隐约觉出来是在生自己的气,不过眼下他什么态度根本不重要,她得赶紧把事情办完然后回去,华家等不到她回去肯定会慌张,而华氏更是连她出了门都不知道,她在这里拖得越久风险越大,所以,就让他生气去吧。

    他们这里一行人去了暗巷暂作停留,屋顶上这边顾颂简直要疯了!沈雁怎么会在那条巷子里,而且他们居然因为全副精神关注着宋寰,都没有发现!她来干什么?她为什么要搅和这些事?而且为什么要上前去寻韩稷说话?这都是男人们的事,她到底来干什么?!

    虽然这一年多里他都是在她不断给予他的惊讶里与她相处的,可眼下她居然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以及接受能力!

    “那丫头是谁?”薛亭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问道。

    顾颂神思恍惚地盯着前面小巷,踟蹰了半日,幽幽道:“她就是沈宓的女儿。”

    净水庵里刘俨害得他差点杀了沈宓女儿的事董薛几家都知道,虽然不知道韩稷与沈雁那层,可事实上顾颂后来失踪那么多日,他们想不知道他跟沈雁这段也不可能。因而听说这就是沈雁,董慢薛亭都讶了讶。齐刷刷往那头看去。

    他们已经隐蔽起来,这时当然已经看不到。

    董慢道:“她怎么会来?”又道:“咱们要不要过去?”

    顾颂摇摇头。“楚王既然来了,咱们就别露面了。”

    他隐隐觉得韩稷与楚王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存在,同时又觉得沈雁与韩稷有某种看了令他不安的联系存在,这让他有些浮躁,现在下去,他既不知道怎么面对沈雁。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韩稷。更不知道如何跟楚王解释他们会在这里。

    假如楚王与韩稷关系好到某种地步,他们是不会希望被他们知道的吧?他想起韩稷出门时的那般谨慎,隐约像是捕捉到点什么。忽然有种窥破到最信任的人的秘密一样心虚,对韩稷又有些本能的维护,他似乎不愿意董慢他们关注起韩稷与楚王的关系。

    董慢他们没有异议,薛亭道:“先看看再说吧。”

    陶行这边将宋寰扛到巷子里。楚王便就问沈雁:“你方才说不能带去乾清宫,这又是为何?”

    上次办净水庵那案子时。韩稷全程将沈雁带在身边,他自然是相信韩稷有那份布大棋张大网,将刘俨将瓮中赶的本事,可是沈宓他们藏在杂屋里那段。如果没有沈雁出主意,他怎么可能会那么顺利将沈观裕父子请出来?

    总之,他相信这丫头不是笨的。所以他也有兴趣听听她的想法。

    沈雁沉吟了一下。说道:“宋寰如果被送去乾清宫,皇上顶多也就是斥责他几句而已。他去寻柳亚泽这件事本身并没有触犯朝纲,怂恿他翻案也不曾犯法,加之宋寰本就是利用皇上想要任命庞定北这份心思去找柳亚泽,如此一来,我只怕反倒正中了皇上下怀。

    “假如皇上顺势而为,将柳阁老传到宫中,那么他们三人可谓在王爷的推动下达到了共识,这岂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楚王略顿,禁不住点点头,又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沈雁上前两步,走到宋寰面前,说道:“我的想法是,咱们索性来个釜底抽薪好了。一来让宋寰尝尝什么叫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二来也让他彻底死了这条把庞定北插进五城营的心。”为着沈宓不被卷进漩涡,她句句不提皇后,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楚王道:“愿闻其详。”

    沈雁弯腰看了看宋寰身上,扬手扇了扇风,皱起鼻子来道:“釜底抽薪的意思,当然让宋寰达不成目的。咱们今夜劫了宋寰,但他是朝廷命官,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张扬,更不让他知道是出自王爷与韩稷之手。所以一会儿人肯定是要放回去。

    “而假如放回去的话,他必然还会去寻柳阁老,我们要做的,就是杜绝柳阁老有被他说动的机会。”

    说着,她指了指地上,跟旁边侍卫道:“你搜搜他身上,看看有没有印章之类。”

    侍卫望着楚王。楚王扬首:“听姑娘的。”

    侍卫便蹲下地来,在宋寰身上一阵摸索,然后果然从荷包里找到枚私章。

    有身份的男人们在外通常会有私印在身,沈雁并不惊奇。她又回头与楚王道:“现在就要劳烦王爷若者韩将军以宋寰的名义写封信给柳阁老,以半商量半胁迫的口吻,带点威逼利诱的意思请他明日在朝上对郑明策擒犯一事提出质疑,并请求翻案。”

    “胁迫?”楚王立时愣了愣。

    柳亚泽身为阁老,又是皇帝在内阁唯一的嫡系心腹,他的地位并不弱于许敬芳郭云泽,宋寰有几斤几两,竟敢写信胁迫他?那不会引来柳亚泽的暴跳如雷么?——不对!假若宋寰激怒了柳亚泽,如此不就使得宋寰在他面前再无机会了么!

    激怒了柳亚泽,宋寰就是打破了柳家大门也是无用!而纵然这计策并不见得能瞒一辈子,可只要能瞒过这三五日,等到五城营长官已定,到时候就是宋寰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最主要的还是先应付完眼下这危机!

    原来沈雁的主意竟是打的这个!

    这其实并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办法,可就是这简单的法子,却刚好能轻松化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楚王想清楚了,不由冲韩稷一笑:“这写信比闯进宫告御状可轻松多了,不知这附近可有哪里找得到笔墨?”

    韩稷自打沈雁出现时起便没出过声,眼下听得沈雁竟是要从柳亚泽这边下手,彻底绝了皇后的后路,也不由暗自点头。但他看向沈雁的目光仍是没好气,他气的不是别的,是她既然使唤他跑腿去找楚王,为什么自己倒又赶到了这里?

    其实想想这气也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他竟就是不想拿好脸色对她。

    她难道不知道这么样不打招呼跑出来,很危险吗?!

    他清了下嗓子,温声道:“陶行去弄些笔墨来。”

    桂子胡同里暗潮汹涌的时候,沈府这边,正捧着书的沈观裕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本该是个极好的夜晚,庭院里晓风淡月,空气里夹着幽幽的桂子香,然后他眉头微凝,自打晚饭后到如今,也没见舒开过。

    林泉走进来给他添茶,他问道:“宋寰那边可有消息?”

    林泉道:“派去的人并没回来,应该没什么异常。”

    沈观裕点点头,正要举杯,门外却匆匆进来个人,到了门槛下便禀道:“回禀老爷,桂子胡同有些异样。”

    沈观裕忽地凝了眸,但他却仍保持着挺直的身姿,说道:“什么事?”

    “小的们原是在远处亲眼见着宋寰进了桂子胡同的,但当我们稍后尾随去到胡同口时,却发现不见了宋寰的影子,而这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们的马留在柳府前的大树下,人却不见了!”

    “是么?”

    沈观裕深凝了半晚上的双眼,忽然因为这句话而亮了亮。而微蹙的眉头,也在这一刻松了开来。

    一刻钟而已,宋寰能去哪儿?就是进了柳府,门房进内通报的工夫,他也没这么快进门。而就算进了门,马匹也不可能拴在大门前的树下,而该是在平日人客出入的东角门。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宋寰有可能失踪了。

    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他失踪的,而且又有胆子让他一个堂堂四品命官失踪的,除了楚王又还会有谁?

    楚王既知道宋寰来寻柳亚泽,必然会阻止,直接劫走他,或者以别的什么方式干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楚王的确已经出手。只要楚王作出了反应,那他的计划就成功了。

    “再去盯着,有消息了来回报。”他重新捧起书,漫声吩咐道。

    桂子胡同外围很热闹,铺子也关张得晚。

    眼下天色并不算晚,陶行出去溜哒了半圈,笔墨就很快到位,楚王就着珠光,沾墨略想了想,便就写了封软硬掺半的信。沈雁看过后点点头,将宋寰的私信加盖其上,然后仔细封好,交回给楚王。

    楚王又凝了眉:“找谁去较为合适?”

    送信的人得冒称是宋家的人方为合理。可他身边皆是侍卫,打架或许成,这种要机智应变的事就有些吃力了。

    韩稷蹙眉道:“陶行他们常随我在外走动,也是不成。”

    他们都往沈雁看来,沈雁便就让胭脂招过来庞阿虎,说道:“这是我的人,平日替我做事,甚机灵的。”

    楚王点点头,没说什么。

    韩稷却是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着庞阿虎,庞阿虎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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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送你

    沈雁把事情简略与庞阿虎说过,然后道:“你就说你是宋大人身边的长随,奉宋大人之命将此信传于柳阁老。记住,要当面呈交!”说罢,又着重地提醒他:“切记,那信必须当面呈交给柳阁老,而且你不能露馅,他说什么你都听着便是。”

    庞阿虎略微顿了顿,点头离去。

    宋家与柳亚泽并非全无交情,虽然韩稷让人在拜帖上做了手脚,以致于柳亚泽疏忽了过去,可是宋寰前几日在皇帝面前挑起的那桩事端,也显示出他有结交的潜力,假若知道宋寰有登门的意思,他是不会拒绝的。

    墙头上三人密切关注着这一切,薛亭道:“他们好像派人去了拍柳府的门,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颂同样纳闷,“难不成他们还有后着?”因着事情诡异,他暂且也把与沈雁的那段给放下了,两眼紧盯着那巷子口,说道:“我猜雁儿肯定是仿冒宋家的人去给柳阁老送信了,咱们乱动只怕还扰乱了她的计划,我看还不如先等她走了之后,再想法子怎么再给皇后捅点什么篓子!”

    薛亭一听这话不由嘶了一声,“不就是个小丫头而已,她能有什么了不得的计划?”

    顾颂扭头看了他一眼。他们哪里知道雁儿的厉害?不过这种事没必要跟他争论,都是这京城里的子弟,总有一天他们会见识到的。

    “哎,那人出来了!”

    正在这时,董慢指着前方说道。

    庞阿虎才从柳府出来,沈雁就见到了。

    等他到了跟前,她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庞阿虎脸上忽青忽白:“小的不负姑娘所托。已然将信亲手送到了柳阁老手上。只是柳阁老看完信后,却是火暴三丈,指着小的将宋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又将小的撵了出来,小的也不知有没有坏姑娘的事。”

    沈雁笑起来:“他发火就对了!”

    不发火,又怎么证明她这法子奏了效?

    她回头望着楚王:“现在我要办的事情办完了,王爷若还有什么事尽可吩咐。我这就告辞。”

    说完她福了福身。转身就往来路走。

    “且慢!”楚王出声唤住她。又走过来,“你都帮我把事情办完了,为了答谢你。我送你回去。”

    沈雁扭头看了眼韩稷,然后笑道:“沈雁恐怕无法承王爷的美意。宋寰这里还要放人,放走之后他必然还会有动作,再者他们只剩明日一日时间。王爷若要一举将五城营这职位拿下,依我之见。眼下还须前去大理寺走一趟,去与大人们协调好提前定案为是。”

    这些确实都是很要紧的事,楚王简直已没有反驳的余地。

    沈雁颌了颌首,不再多留。

    楚王这里目送她登了马车。离了街头,遂转头与韩稷道:“宋寰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王府。料理余下事宜。”

    韩稷点头:“恕不远送。”

    等他们一行也疾行离去,他回头叫来陶行。吩咐了几句,遂单枪匹马地出街行来。

    沈雁靠在马车背上闭目养神,忽听车畔有马蹄声一直哒哒地伴随前行,才睁开眼,福娘已掀了车帘,一看正对上张冷着脸的侧颜,沈雁心下微动,不由趴在车窗上笑道:“韩将军怎么来了?”

    韩稷望着前方目不斜视:“听说麒麟坊新开了家面馆,肚子饿了,去尝尝。”

    沈雁爬出窗来:“我也要去!”

    韩稷目无表情,一把将她脑袋按了回去。

    但是马速却与马车并驾齐行,一路上再无言语,却是说不出的合拍。

    胡同里人都走尽。

    顾颂率先跳下墙头,望着沈雁与韩稷先后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薛亭随后跳下来,拍了拍他肩膀:“别看了,现在想插手都没法儿插了。”

    顾颂收回目光,双眸转瞬染了冷色:“这些事都是皇后弄出来的,首尾虽然都让稷叔他们料理了,可皇后冲的是对付咱们勋贵而来,咱们又岂能白白跟一场什么也不做?那庞定北不是想另谋高就吗?干脆咱们帮他一把好了!”

    说着他转了身,往他们耳边细述了几句。

    董慢听完双眼立时绽出亮光:“这主意好!小爷恨的就是这些势利小人!不整他一回,他也不晓得咱们几个的厉害!”

    薛亭听完也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往左军营去呀!”

    三道矫健的身影披着淡月往来路而去,清幽的桂子胡同,顿时又恢复了比先前更甚的宁静。

    沈雁在华府外听华钧成唠叨了足足一刻钟后回到府里,因着青黛打点得妥当,她又只出去了一个多时辰,因此全程倒是无惊无险。

    韩稷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抬着杠,当然没有去吃面,看着她进了府门便就走了。

    没谁让非他送她,他却似已然认了命,送了她或许不甘心,可是不送,他肯定会不安心。

    是,他就当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臭丫头。

    桂子胡同这里,陶行按照韩稷的吩咐,将宋寰主仆弄醒后便就放回了原先晕倒的墙角。

    宋寰昏睡了不知多久,忽被小厮推醒,立时爬起来一看,还在先前晕倒的地方,而看天色却已然过去了两个时辰之久,想起要办的事还没办,也顾不得追究如何晕倒的了,急忙冲到柳府门口去拍门,没料想到门房去通报回来,却是二话没说便啪地将门关上,无论如何也拍不开了。

    宋寰冲到柳府去的那当口,暗处盯着的护院也立时回到了曜日堂。

    “老爷,宋寰又被送回来了!”

    沈观裕顿了半刻,从书卷里抬起头来:“回来了?”

    “没错!他不但被送回到原来的巷子里,而且还去了柳府拍门,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柳府的门房不但不让他进,反而还将他臭骂了一顿,轰了出来!”

    沈观裕双目骤凝,眉间浮起丝惊疑。

    宋寰既是被楚王劫走,必然不可能有脱逃的机会,诚然鉴于他朝廷命官的身份,他们不可能将他挟持许久,但是最起码在早朝之前这大半夜里,是绝不会放过的。可为什么转眼他们又将他放了出来,还将他放回了原地?

    更让人不解的是,柳亚泽为什么不见宋寰,而且对他还抱持着这样的态度?

    他不由得放下书,站起来。

    在窗前伫立片刻,他回头道:“你可还发现些别的什么异状?”

    护院想了想,说道:“小的们因为担心曝露行踪,不敢靠得太近,但是也感觉得出来当时桂子胡同静得出奇,看模样胡同两头都已经有人作了打点,不曾放人出入。可是小的在宋寰重新出现之前,却发现胡同里出来过一辆马车,之后楚王率着他的人走了,而后魏国公府的韩稷也单骑出了来。”

    “马车?”沈观裕凝眉,略想,五城营任命之事事关众国公府的切身利益,且他们勋贵子弟与皇子们皆有交情,韩稷便是在场,倒也不算什么。只是那马车里坐的又是谁?除了楚王与勋贵之外,这件事还能够惊动什么人?

    楚王是没有理由再多此一举的,他们只要将宋寰困到天明,那么五城营妥妥地就到了他手上。

    那柳亚泽对宋寰的态度,会不会跟马车里那人有关?

    “你可曾追踪那马车?”他说道。

    护院道:“小的们因奉命监视柳府,故而不敢擅离职守。”

    沈观裕略带失望地唔了声,回到书案后。

    事情有了变化,柳亚泽抵触宋寰并不是坏事,这样一来,皇后等于彻底失去了翻案的机会,五城营从此跟皇后郑王没有关系,虽然说假如没有这番变化,皇后也得不了逞,可宋寰只要把被劫之事陈给皇后,皇后也不难猜到是楚王下的手。

    于是他到底还要落上几分成心为之的嫌疑。

    诚然,他不惧皇后对他做什么,可是事情眼下这么样一变,事败的责任就完全落到了宋寰身上,试想到明日,他要如何去跟皇后解释他没见成柳亚泽的原因?他没有任何理由替自己辩驳。皇后就是想迁怒于他沈观裕,也已没有任何理由。

    如此看来,这番变化倒是既达到了让皇后吃闷亏的目的,又让他轻轻松松地摘除了干系。

    假设这番变化是来自于马车里那人,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辗转就到了天明。

    这一夜宋寰也如卧针毡,只觉自己无端昏倒在路上必然有因,可又苦思不出究竟是何原因,更是不解柳亚泽何以对他这般抗拒。惶恐焦灼地熬到了天明,眼看已是早朝之时,不得已穿戴齐整出了门,到了乾清宫。

    皇帝例行问着朝政,初时无话,没片刻,忽然就有人道:“启奏皇上,五城营群龙失首已有数日,如今衙门内如同一盘散沙,接连几地闹出纠纷也未曾及时赶赴处理,如今南城官仓一案告破,五城营总指挥使一案现如今是否可议决了?”

    发话的是都察院御史吕文正。

    沈观裕闻言,扭头看了看他。

    宋寰闻言禁不住心头一抽,手持笏牌站出来:“南城官仓一案大理寺尚未定案,要议决也是明日,臣以为兹事体大,不宜操之过急。”(未完待续)

276 定局

    皇帝听到此事面上也有些不耐,毕竟这案子拖了快一个月,不管怎么样,当初这悬赏的事是他同意的,现在郑明策又已经捉到嫌犯,他显然也没有办法转口反悔。遂例行问大理寺:“那案子审得如何了?何时能够定案?”

    大理寺少卿站出列来,答道:“回禀陛下,已然定案了,此案证据确凿,嫌犯口供与事实毫无二致,经三司会审,昨儿夜里已然定案,判词现在微臣处,请陛下过目。”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份奏折,递交呈上。

    大理寺这话一出来,站在前方左侧的楚王唇角顿时勾出抹冷意,并侧身往宋寰处扫了眼。

    宋寰正觉得这案子定的有些出乎意料的早,抬头时正好就遇上了楚王这目光,当即心下一沉,不由打了个寒颤。

    皇帝看完折子,想来也有些疑惑,遂问沈观裕道:“沈爱卿,这案子不是说三日后方能定案么?如何又提前了一日?”

    沈观裕俯身道:“回禀皇上,此案乃是由副都御史孙大人经办,微臣并未亲理。”

    孙御史便就走出来,回道:“回陛下,此案证据确凿并无疑点,经大理寺提请,故而就提前定了案。”

    皇帝再问刑部,刑部也没有什么疑问,瞪眼望了望下方,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于是竟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正要开口命兵部写委任状,宋寰却突然打斜刺里冲出来,说道:“皇上!微臣,微臣觉得此事还有可疑之处……柳阁老,您觉得呢?”

    他咽了口口水润喉,急切地望着柳亚泽。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纵使柳亚泽不见他。可皇帝不愿意就此妥协大家都看在眼里,柳亚泽作为皇帝的心腹,这个时候又怎么能不顺着他给出的台阶往下走?昨儿夜里他连柳家大门都没进到,本以为今儿还有机会补救,没想到大理寺竟然已经把这案子给定了下来!

    这一定是楚王背后作了手脚,才十五六岁的楚王竟然手段已经这般老辣,他已经把他给得罪过了。现在他竟突然抢在他前面把案子定了下来。这说明他已经知道他与皇后所合谋之事!他接连两次坏楚王的事,楚王对他的厌憎,都已经表现在方才那一眼里了!

    倘若皇后交代的事情他仍是办不成。那他就成了楚王与皇后之间的夹心饼,他还在升迁,还想在朝上混出什么名堂?

    他忽然有些后悔,当初并不该因为沈宓而掺和到这件事里去。如果不去挑拨皇帝,他也就不会落到今日境地!朝中那么多臣子都深知宫闱之争这淌水不好趟。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认为沈宓必然会败在他手下呢?

    本来很顺利很有把握的事情,忽然全乱套了!

    他热切地往柳亚泽望去,希望他能看在皇帝的心意份上,帮他圆了这件事。

    柳亚泽面色一直冷凝。听到他点名,目光遂往他这边斜了斜,然后四平八稳走出来。面向皇帝道:“臣以为三司会审足显我朝之律法公正,臣相信大理寺的结果!”

    宋寰面色一白。“柳大人,那庞定北……”

    柳亚泽斜眼睨了睨他,缓缓道:“悬赏之事乃陛下亲口应允,宋大人仍在口口声声支持庞定北,是不是成心想让陛下在天下人面前失信?想引诱陛下做那言而无信之人?宋大人,这东西兴许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

    皇帝见到宋寰出来,本还揣着一丝希望,见到柳亚泽这么一说,竟是半点希望也没有了!

    但柳亚泽是他的亲信,他既是把话说的这么斩钉截铁,想来也是有他的考量。反正自打郑明策将嫌犯捉住之日起,他就几乎失去了信心,勋贵的力量尚且还不是他能够动摇得了的,如今连内阁都没曾拿下,他哪里能跟他们硬干。

    上次能够借机斥责董家一回,逞逞自己的皇威,已经了不得了。这些日子董家人避不露面,甚至董家父子连早朝都没来上,索性告罪称闭门省,他有什么办法。这宋寰赶在这当口还来提什么庞定北的事,果然没眼力劲儿。

    可是就这么放弃庞定北他又着实有些不甘心,虽然眼下不宜与勋贵撕破脸,可是将庞定北挪到五城营总归对他来说还是有好处,想起早前曾授意过沈宓的那件事,便就和颜悦色地往他望去:“沈宓你又怎么看待此事?”

    沈宓一早过来见着这风向立马又变了,正暗自觉得诧异,听到皇帝般问,又岂有不知的。

    正待斟酌要如何回应,廷外侍卫忽然走进来,禀告道:“启禀皇上,左军营送来急报,说是东阳侯世子庞定北昨夜在营里强行驾马出营,卫兵阻拦时更与之厮打了起来!现已被扣押在左军营,徐国公因告罪在府,故遣人恳求陛下亲审此案!”

    这话一出,满庭又皆喧哗起来!

    大营里入夜之后无论官级高低,如无上级命令均不得擅离营房,庞定北居然敢公然抗命,这不是找死吗?

    原本揣着满腹疑问,正静观其变的沈观裕这时候眉头拧的更紧了!柳亚泽对宋寰的态度已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个时候庞定北居然自己又赶巧作死,看来在他布下那盘局之后,这后头竟有不少人动起了心思!

    韩稷与楚王对了个眼神,眼里同样有着疑惑之色。

    护国公手捋长须淡定若素,顾至诚也在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对于勋贵们来说,这是再没有的好事了!至于背后究竟谁动的手脚,让事情变得这么利用,那又干他们屁事!

    皇帝最后的一点热情顿时全数熄灭在胸膛里。

    但他除了诧异却还有郁闷!

    庞定北在左军营乱来,这种事情原本由主帅徐国公自行处置即可,可如今这老狐狸倒是奸巧,挟着告罪之名把这事直接推到他面前,这不是在当众打他的脸吗?不是让满朝文武看他的笑话,让他瞧瞧他当初自己挑中的五城营指挥使人选吗?

    皇帝气得发颤,但人是他自己挑的,董家也是他自己得罪的,他还真没法儿数落董家什么,何况人家理由摆得冠冕堂皇,是在“告罪”所以不便出面惩治呢!

    “庞定北目无法纪,实在有负皇恩,陛下,还是削了他的职罢!”柳亚泽当底是皇帝的心腹,此时见皇帝被架得下不来台,自然上前解围,“陛下原先斥驳了那么些道请奏任命于他的折子,不也正是因为他的莽撞轻浮么?陛下纵然心怀仁爱,但此等行为却不便姑息。”

    沈宓也连忙站出来:“臣附议柳阁老。”

    卢锭与周盂德见他出列,也跟着站出来:“臣附议。”

    紧随在他们之后的,又有许多人。

    皇帝脸色终于好看了些,扫视了一圈下方,便就咬紧牙关,说道:“兵部听旨,庞定北目无法纪,违抗军令,削去其军职,逐出左军营!”

    言罢,缓了缓口气,又说道:“既然大家对南城官仓一案已无疑虑,那么兵部听旨,校尉郑明策有勇有谋,堪为重用,今授予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一职,即日上任!——退朝!”他可是再没有兴致讨论这破事儿了!

    百官们议论着出了宫去,宋寰立在廷中汗如雨下,只觉两腿酸软,竟是呆站了足足有一刻钟才挪动了脚步。沈观裕抱着玉笏远远地睨了他片刻,才又迈着八字步出门。

    沈雁正在华氏房里看中秋宴的菜牌,消息传到沈府,她立刻就扔下那堆牌子回了碧水院!

    虽然说事情已然被她料到了八九成,可是真正拍板定下来又还是让人彻底松了口气,现在刘俨引起的那档子事终于彻底了结,皇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心挤兑沈宓的宋寰当廷求助柳亚泽失败,已经证明了他的无能,皇后就是要怪责沈观裕,也不会怪责得太狠了。

    假设没有沈雁从中插一杠子,假冒宋寰给柳亚泽递上那封信,她相信今日朝上柳亚泽与宋寰等人也讨不得什么便宜。因为柳亚泽斥责宋寰那番话即使他不说,沈宓他们也必然会说,悬赏之事是皇帝亲口下旨,他又怎能在郑明策捉到案犯并且经三司定案之后再食言?

    皇帝冒不起这个险,碍着面子,他也会被迫下旨任命郑明策。

    只不过那样一来,沈观裕必然要在皇后面前落几分干系。

    事情大部分都在她在意料中,只一件她觉得未免有些过巧,那庞定北怎么会赶在那当口不顾阻拦要闯出大营呢?

    傍晚时沈宓下衙回来,也是久违的满面春风。

    经他的口沈雁从而又知道,早朝之后沈观裕就去了端敬殿侍读,随后听说下晌钟粹宫里就传了太医,皇后又凤体染了恙。而宋寰早朝后也消失了一阵子,回到通政司时两眼无神,脸上忽青忽白的,如同遭了什么大难,周盂德说他整个下晌都魂不守舍。

    为什么会如此,沈雁就是拿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在皇后那里受排揎了,他如今既把皇后给坑了,又干下那些事得罪了楚王,眼下日子会好过才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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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效忠

    庞定北这次偷鸡未成反落得两手空空,几家国公府都觉十分解气,隔夜徐国公就在自家后园子里设宴,招待顾薛韩三家的亲眷。席间不免说到庞定北的作死,董慢薛亭以及顾颂均自相视不语,离了席之后三人才又禁不住得意暗爽!

    庞定北自己也觉倒霉,原本他在左军营里呆得好好的,虽说暗地里偶有微词,可是也没到非要跟董家闹掰的地步,是皇后派了刘括前去游说他,他这才动了心。

    哪知道搞到最后连毛都没得着一根,如今反而被手握兵权的几大国公府排挤在外,而其余勋贵们因为庞家失势,又纷纷与他们保持了距离,心里那股恨意自然就转到了皇后头上,就连素日见着刘家人也再没有好脸色起来!

    顾颂自打跟踪了韩稷回来,似又多了重心事,本来就还没曾与沈雁见过面,近日更是提也不再提她。只是常常拿着她编的字帖若有所思地发呆,又或者默不作声地练上一两个小时的字不挪窝。

    郑明策上任后楚王也邀韩稷上王府夜饮过一回。

    席间他幽幽道:“我原以为她不过是胆大活泼些而已,没想到还有这番心计。真让人无法小看。”

    他并没有提到名字,可韩稷竟就是猜到了他指的是谁。筷间夹的一块鹅肝在半空顿了片刻,才又落到碗里。

    楚王微笑望着他道:“这次你帮了我大忙,我亦不会食言,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帮你拿到世子之位。等你手掌了兵权,咱们再一鼓作气把储位争到手。”

    韩稷扬唇,将鹅肝咽下去。举起杯道:“王爷必然马到功成。”

    酒后回到府里,辛乙给他端来醒酒汤。

    他摇晃着怀里的汤水,眼睛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辛乙过来道:“楚王拖了快一年,都不曾提起替少主争这世子之位,这次倒是爽快。”

    韩稷微哼一声,喝一口汤,说道:“他也不能不帮我。年后郑王便要开府。到那时他的情况也没这么乐观了。”说完他抬头道:“东辽那边仗也打不久了,狗皇帝如今咬牙硬撑着,但老蒙古王一死。他也不可能再撑下去。格尔泰和巴特尔都是狠角色,我若猜得不错,他最终连议和的念头也会打消,以省得对方提出开放马市。介时以给他们踏足中原之机。

    “这么样一来,父亲便会很快回来。营里到时候也会有些职务变动,你想办法跟左、秦二位老将军多保持联系,我要在他回来之前塞几个人上去。这世子之位不那么好争,虽说有楚王答应帮忙。我也得做两手准备,以防万一。”

    辛乙颌首,又道:“这次秋狩护驾的事。那么理应会有少主一份了,少主可让王儆将军他们充作副将。有个功名,左、秦二位将军也好斟酌。”

    韩稷仰脖将汤水喝尽,吐气道:“这是自然。”

    五城营的事终于平息。

    沈府里热热闹闹地准备着中秋宴的时候,沈雁这日也就得到了消息:宋寰在通政使如坐针毡的呆了几日后,终于在早上收到了一纸调令,让他去鸿胪寺任了少卿,掌管朝会宴会等事,名头上虽成了二把手,但却远离了政务,着实算是明升暗贬了。

    “也合该他倒霉,本来没犯什么错,但谁让他不自量力沾惹了夺储之事?这事我看十成十是楚王下的手,不借宋寰长长威风,往后那些人还不都上赶着借这事起夭蛾子了?”

    华氏冷笑着说。

    沈雁想了想,却望着沈宓道:“宋寰此人心胸狭隘,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死心。“

    沈宓看着手上书信,淡淡回应道:“楚王郑王二者若不胜出其一,很多人都不会死心。”

    沈雁深以为然。

    不过皇后接连受挫,楚王若是能再接再励,再狠创她几下下来,离打败她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只要皇后倒了,郑王也就等于没了靠山,目前来看,凭他自己想要与楚王争储,并没那么容易。不过从他以撞墙那样的方式迫使沈观裕留下帮他来看,这也不是个糊涂人。

    “下个月不是秋狩了么?郑王明年也将开府了,兴许皇上这次秋狩上有他的用意也未定。”沈宓将书信合起来,一面收进怀里,一面起身拂了拂衣襟。“再有两日就是中秋,你三叔应是这两日就要回来了,难得咱们手头烦恼之事都已解决,已可好好放松两日了。”

    “三叔终于要回来了么?”沈雁闻言也不由站起身来。

    沈宦这一出门好几个月,上次因着陈家那事,陈氏意欲替他说媒,谁知又怒打了沈莘,以致于弄出后来这么多的事情来,如今尘埃都落定了,他终于也要回来了,这下又不知道甩出去的那一巴掌要怎么收场?

    陈家虽然没有说成这门亲事,但沈观裕还是在皇帝面前打了个招呼,原先五千匹马的定量改成了四千匹,虽然还是有难度,但太仆寺自己想想办法,最终还是圆了过去。

    这不上个月底户部正好要送粮草去西北,顺便这匹马就随军同去了。

    而这门婚事也且搁了下来,那曾氏仍在陈家住着,陈氏似乎满心里对她过意不去,但碍于又曾经提过这档子事儿,于是曾氏连来串门也不那么方便。这次沈宦回来,不知道这事又会有个什么样的结局?

    沈宓回头让葛舟传话去上房,沈观裕却正在端敬殿。

    郑明策正式于五城营走马上任之后,现如今朝中也像是端离了火炉的一锅水,渐渐平息下来。原本声势略高于楚王的郑王在皇后接连几次的败北之后,颓势已显,楚王如今风头很盛,已然直接参与秋狩的行程计划。

    皇帝虽然并不见得十分偏心哪一个儿子,但郑王尚且年幼,并不能参与政事,所以相对而言势弱了几分。而假如连眼下的实力也保存不住,对他而言便是个致命的打击。

    郑王纵然老成,也有些坐不大住。他走下丹樨直冲到沈观裕面前,深深地作下一揖:“这次事败在宋寰身上,我知道不怨先生,母后那边请先生不必放在心上。但是冲眼下的情形来看,我们已然处于下风,不知道先生可有应对之策?”

    五城营的委任状下来后,皇后对沈观裕自有一番不满,虽然不曾有针对他的什么动作,但终归已非最先时那般礼贤下士的态度。

    沈观裕盘腿坐在席上,捏着手上的玉盏,说道:“过犹不及。当初我给皇后的建议便是让她韬光养晦,等待王爷开府之后再行动作。淑妃就是再卖力,她也只是个庶妃。只要皇后不出错,有满朝文人士子相护,淑妃并占不了什么便宜。

    “可惜皇后按捺不住,纵容安宁侯罔顾法纪,如今先丢了亲兄弟,又丢了五城营,莫说我沈某人并非神仙,就算我真有那通天之术,又怎禁得起这番自作孽?”

    郑王默然。

    皇后私下拉拢沈宓之事曝露之前,朝中风向的确是大大利于皇后的,可此事曝露之后皇后不但不加安抚沈观裕,反倒是言语相逼,过后刘俨更是暗地里打起了沈顾两家的算盘,这才引起了沈观裕的抵触之心。

    而接下来的事情究竟真的全都是皇后与刘俨作死所致,还是沈观裕也在顺势为之,又有谁知道呢?

    他看向沈观裕,撩袍在他对面坐下来,“先生之意,莫非是对皇后与小王已然灰心绝望?”

    沈观裕抬眼,眸色平静:“社稷天下,本由天子作主。

    “为人臣者,又岂有奉宫廷内闱惟命是从的道理?内闱不理外朝之事,在帝位传承上,皇后又焉能与王爷相提并论?我曾经说过,我奉的是王爷,并非皇后,王爷当日舍身撞墙挽留下官之时,不也就是打的从皇后身边将我抢过来的主意吗?”

    郑王微顿。

    沈观裕垂眸抿茶,姿态悠然自若。

    “王爷是个明白人,我乃是个读书人,哪怕如今卷入这宫闱之争,效忠的也是我大周未来的君主,来日坐江山的乃是王爷您,难道您真希望下官对皇后惟命是从?王爷花了那么大心机留下来的人,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王爷岂非白费了心思?”

    郑王面色缓下来,若有所思望着地下。

    沈观裕将玉盏置于案上,扬唇道:“皇后所做的一切乃都是为了扶助王爷称帝,而沈家的百年清名能否得以延续,还得由王爷来日赐予,下官又岂会本末倒置,有现成的君主不去追随,反去追随那牵线搭桥之人?”

    郑王的面色由暗转明,眉宇之间也逐渐开阔起来。

    他张开双臂,又冲他深揖了揖,说道:“先生果然是具有大智慧之人,有先生这番话,弟子就安心了。先生才比孔孟智比诸葛,有您从旁辅佐,弟子必当事半功倍。往后弟子但凭先生示下,还请先生指点,接下来我又该如何是好?”

    沈观裕下地起身,缓缓负手行到窗前,说道:“接下来自然是按兵不动。五城营的事已定,楚王为巩固势力必然有番筹谋。这其间咱们若是再有动作,一则不易成功,二则若是让对方捉到了把柄,更是有机可乘。(未完待续)

278 难办

    “攘外必先安内,有时候防守得当,反而比一味的进攻更为有用。如今王爷要人脉没人脉,要势力没势力,算来还有大半年才可出宫,王爷倒不如趁这期间先修身养性,一面为开府作准备,一面在皇上面前树立自己的形象。”

    郑王凝眉点头:“弟子谨遵先生嘱咐。”半刻他又道:“我楚王兄借着五城营这股东风,也不知未来这大半年里又会如何行事?”

    “楚王若是那等急躁之人,五城营这事便拖不得这么久。”

    沈观裕在帘栊下回转身,说道:“而就算楚王性躁,他身边的人也会劝着他不宜操之过急。出头椽子先烂,这句话许多人都懂。王爷只要在秋狩上任凭楚王再出些风头,让他的锋芒再露一露,下官敢担保,直到王爷您出府,他也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一个人锋芒太露,有时候纵使是无心,也总归会误伤到旁人利益。

    楚王近来声势已然够高,他虽是皇子,可是在经历过庞定北这事之后,朝中那么多功勋卓著的大臣,他们基于自己的利益,对未来的君主也会自己的考量。若是楚王因此骄傲张扬,必然会引起他们的危机感,他们也会害怕再有人拿勋贵杀鸡儆猴。

    而假若郑王再在这之上添一把火,自然会有人站出来泼他的冷水。而那虽然伤不到楚王的根本,到底对他也是种压制。这么说起来,庞定北这事倒是也还有那么点可利用之处。

    郑王沉吟片刻,不由深以为然,自此一面物色着得用之人,一面安心等待出宫之日不提。

    这里沈观裕回了府。听说沈宦也会在节前回来,站在廊下顿了一顿,唔了一声才又进屋。

    十二日夜里下了场秋雨,十三日天还阴着,沈雁早上在房里对了这个月的帐,忽闻到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抬头一看窗外满树的桂花竟不知什么时候全开了。随风一阵阵地传来沁人的馨香。心情一下变得晴朗,放笔走出屋来,信手掐了一枝。

    黄莺正去熨完衣裳回来。见状便就笑道:“姑娘要看花儿,还不如去后园子呢,几棵老桂花树都开了,三府和五府里的少爷早上也过来了。听说要与茗哥儿他们去蟾桂阁里赏花吟诗,这会儿必定热闹得紧。”

    三府和五府其实是沈观裕的堂弟沈观泰和沈观穹的府上。沈家太老太爷过世之后自然就分了家,身为嫡长子的老太爷沈庸继承了家业,其余三兄弟便就搬出了祖屋去。之后开枝散叶,到了沈观裕掌家这一代。老一辈也陆陆续续过了世。

    沈家历来重嫡轻庶,妾生子少之又少,沈观裕这辈里含他在内七个堂兄弟全部是嫡出。他原也有个胞弟,可惜十几岁时便已过世。好在有两个姐姐。一个嫁到福建,一个正是嫁去了江南谢家,如今两位姑太太都已经过世。

    所以沈家观字辈如今看起来甚是单薄,也正因为如此,各府之间都保持着密切的往来,而排行老二的沈观裕因为年纪为在世之中的最长,因而各府子弟时常也会过来问安。尤其沈夫人病后,女眷们便是常来问侯。

    但沈雁与他们接触甚少,一来她回京未久,二来纵然女眷们来了,也有华氏她们出面应酬,除非是有同辈的姐妹过来。但他们又大多住在京郊,姐妹们没事也不会出府,倒是子弟们见过几回,但因为不熟,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可眼下沈雁正愁最近天下太平无聊得紧,听说有热闹可凑哪里不去?

    当下就系了披风,抬步出了院门。

    行经垂花门,忽见前庭里停了几辆马车,几名家仆正在卸着大大小小的箱笼。

    沈雁停步唤来个婆子,问道:“这是谁的行李?”

    婆子道:“回姑娘的话,这是咱们三爷的行李,三爷刚刚到府了。”

    沈宦到府了?

    沈雁恍然点点头,再看了两眼那车马,便就回了二房。

    华氏在让人制柚子茶,她在桌旁坐下,说道:“三叔回来了。”

    华氏显然是早就知道了,一面往柚子肉里洒着蔗糖,一面淡淡道:“你回头跟弋姐儿过去请个安,莘哥儿才送了好些山西特产来。”说完她又抬头看向她,说道:“原来他还真是去了晋中。莘哥儿给的地址也的确是他住过的地儿,只不过你大伯母派去的人到达时他已经走了。”

    沈雁拿了片柚子,剥着皮道:“你怎么知道?”

    “你大伯母也才刚走,她都去套过你三叔的话了。”华氏睨了她一眼,然后招手将她唤过来,说道:“知道你三叔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吗?”

    沈雁怔住:“不是赶回来过中秋节么?”

    “也有你想不到的事!”华氏斜睨她,得意地捧起茶来,“我告诉你,你三叔这次回来,除了过中秋节,还为了续弦的事。你可还记得你四婶那位表妹?

    “这次陈家承蒙咱们老爷解了危急,大约觉得无可为报,又还是暗示要促成这桩婚事。于是,上回你三叔来信的时候老爷就让人给截住了,让人凭地址扑了过去,将人给追了回来。这事我跟你大伯母竟然都不晓得,还是他回来后自己说出来才知道。”

    沈雁讷了讷,“陈家还真没死心?”

    “就是他们家死心,老爷也不见得死心不是?”

    华氏抿着茶道,“这曾氏家世好模样好,不管如今处境如何,总归是不会比刘家更差些,陈家也是要脸面的人,真是那不合适的女子,他也不可能推到我沈家来当少奶奶。陈家如今再提起,老爷当然就顺水推舟了。”

    沈雁张开的嘴好半天才合上。

    她还以为这事已经告吹了,毕竟这么久都没再有消息,照这么说来,莫说这曾氏真真是个品貌双全的女子不成?她对这事倒没什么特别的看法,沈宦终究要续弦,既是有缘,当然可以撮合撮合。

    可关键是陈氏打了沈莘那一巴掌,这亲事还撮合得起来吗?

    她摇头说道:“我看这事有难度。”

    华氏不置可否,塞给她两片柚子,起了身。

    沈雁因奉命要去三房请安,只好改道去了找沈弋。想来因为沈宦回来,沈莘去不了赏花,蟾桂阁这时必然也没人前去捧场。

    路过四房的时候院里传来陈氏轻斥沈茗的声音。

    原来沈茗在拿酥糖逗沈葵,沈葵吃不到糖,都快急哭了。

    中元节过后到如今,四房里安安静静。沈宣对陈氏态度依然如故,陈氏也依旧不去他院里半步,世事似乎并没有因为沈宣亲入火场去救她们而产生改变,毕竟没有人知道他冲入火场究竟是去救侄女儿们还是救形同虚设的妻子。

    陈氏也依旧与沈宣不相往来,但她面上的怨忿与不平却是不觉淡去了几分,季氏没事找她的时候,她基本上都在房里呆着,做做针线,又或者理理帐目——最近她偶尔会主动来找华氏,跟她讨教经营之道。

    她的生活重心,似乎从无止境的闺怨里转移到了如何打理产业之上。

    沈雁不敢肯定这是她在净水庵里说的那番话触动了她,但不管怎样,能安静下来终归是好现象。

    只是不知道沈宦回来的消息她知道了不曾?

    到了长房,沈弋正挨着枕头假寐着,听说邀她去三房,便说道:“这会儿正中午,三叔跋涉回来,定也犯着困,你过来先躺躺,咱们迟些再去。”

    沈雁便就上了炕,跟她面对面躺下来。

    沈弋打量着她身上的鹅黄色对襟夹衣,款式简单却落落大方,眼前不由又浮现起她那天穿的那套质地粗劣的衣裳来。

    那天被季氏扯开了话题后,她自己又再想了想,不免就想到那夜里送信给沈宓的人乃是韩稷身边的护卫来。她记得当时很是吓了一跳,魏国公府与沈家并没有什么正式往来,仅仅有印象的是这韩稷到府上来寻过沈宓一次,然后沈雁事后还遭了喝斥。

    后来沈宓在贡院里,又与之共事了几日。

    她深感疑惑的是,沈雁落难的时候,为什么会是韩稷的人来给沈雁送信?能派身边人替她送信,当然是很给她面子的了。后来沈宓说沈雁被救出后直接去了华府,但韩稷又在捉拿刘俨时立了功,虽然理论上他们的话都没有什么破绽,可她心里的疑团却是越来越大。

    沈雁躺了片刻,睁眼见她目光闪烁,不由道:“你在想什么?”

    沈弋连忙掩饰着坐起来,拨了拨炕下香炉里的香。

    回身看了看她,又还是忍不住说道:“听说魏国公府的韩稷,是个极为俊美的美男子?”

    她也不敢问得太明显,到底当初她跟鲁振谦的事让她识破时,她并没有让她下不来台。

    沈雁不料她会突然问起这个,眉梢微顿,稍顷也随之坐起,打了个哈哈道:“也没觉得多么了不起,男人有没有魅力还得看有没有本事,如要看相貌,那我还不如看我自己——”说着她拿起一旁的菱花镜,对镜抚了抚脸,啧声道:“瞅瞅,真漂亮,眼睛真大,皮肤真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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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算帐

    见到她这模样,沈弋一肚子疑问忽然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无语地瞥着她,没好气道:“脸皮这么厚,皮肤能不好吗?”

    说完扬唇丢了手上铜钏儿,倚着枕头又寻思起来。

    从面上看,沈雁脸上着实看不出什么来。

    可是若真没有什么,那韩稷的护卫又为什么会替她送信?沈宓又为什么要遮瞒着这一切?从沈雁回京到如今,别人或许不清楚她的深浅,她却看得极真了,这丫头绝非表面上这般没心没肺,倘若她真与那韩稷有什么,自然也不会让人捉到把柄。

    她再看了沈雁一眼,便就拿绢子掩了脸,说道:“我倦了,先躺会儿。”

    沈雁从镜子里堪堪将她的神思恍惚瞧在眼里,但她却没有读心术,能猜得出她在想什么。她方才忽然提起韩稷,是想刺探什么,还是因为那家伙的皮囊而动了心思?——不会吧,她不是有鲁振谦了么?

    不过说到鲁振谦,最近似乎都没见他上门来,沈弋也终日恹恹地呆在房里,他们没出什么问题吧?

    再看看歪躺着的沈弋,这念头又压了回去。

    他们出不出问题那是他们的事,跟她毫无相干,她又操这个心做什么?就是她万一瞧中了韩稷——得了吧,他们俩根本就不合适!

    她靠在沈弋身边,也拿绢子蒙着脸,养起神来。

    三房里沈宦初初回府,仍沉浸在远行归来的喜悦中,一面吩咐下人整理行李,一面又跟人解释手头东西的来历。外出几个月,他看上去黑了些又瘦了些。但是精神极好,沈莘从旁给他打下手,没有多少话说,但是眼里也透着依恋。

    沈宦从箱笼里挑出个竹雕的镂空笔筒,递给他说道:“一会儿给你四叔送去。”

    沈莘没接。半日道:“父亲还是吩咐别的人去送吧。”

    “为什么?”沈宦皱起眉来。

    沈莘看着地下:“我不去四房。”

    沈宦不免道:“这是为何?”

    沈莘没回答。

    沈宦脸色变得有些阴翌,他退身在椅上坐下,凝眉望着他:“你这几个月。功课如何了?”

    沈莘没做声。给了个眼神予小厮,小厮飞快回房抱来一撂文章。沈宦接在手里翻了翻,又抽出其中几篇诗赋来细细阅过。面色稍霁,再看向沈莘的时候,声音也放缓了:“你既然肯在圣贤文章上用功,总该知道忠孝礼义四字。四叔是你的亲叔父,你如何连去送个东西也不肯?”

    沈莘仍是没说话。

    一旁站着的小厮扑通跪下地来。说道:“公子不敢说,奴才逾矩代替他说。回三爷的话,公子不敢去四房乃是怕挨打,三爷都不知道。您不在府上的时候,有人仗着我们公子母故父不在,竟冲上门来殴打公子!

    “公子尚未成年。府里爷们奶奶们本该多加照拂,可三爷如今记得四爷是公子的亲叔父。却不知咱们公子在他们眼里并非什么亲侄儿!”

    “挨打?”沈宦抚着扶手,双眼瞬时眯了起来:“挨谁的打?”

    小厮哭着抬起头:“奴才今日既然敢替公子述说,也是已经豁出去了。打公子的人就是四奶奶,四奶奶为了替三爷说媒,责怪公子不配合,因而冲到咱们院里来打了公子一巴掌!公子不过是个孩子,又几曾挨过他人责打?公子眼下又哪里还敢上四房去?”

    沈宦也是自幼养尊处优的,哪里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在府里打自己的儿子?顿时咬着牙从椅上站起来,指着地上问沈莘道:“他说的可当真?果真是你四婶打了你?!”

    沈莘撩袍跪下来:“此事父亲不须问我,府里不止一人看见,您随便拉个人出来问问便可得知。”

    沈宦目如喷火,顿即走到门边,唤来了三五个人,人到齐了却是又呆立未言,片刻冲出门去,叫了上房里林泉来问,这事当时都已经闹到了沈观裕面前,林泉又哪敢隐瞒,只得含糊其辞地确认了,但再三表示这是个误会。

    可是在一个父亲眼里,到了动手的地步,那么再大的误会也不会被认做是误会。

    沈宦压根都没听完林泉说什么,转头就往四房里冲去。

    沈雁沈弋刚到三房,正好就见沈宦身边的长随何江拔腿冲出来。而沈莘与小厮朱惠也小跑着往外冲,三房里的人表情都活似被打了劫一样。

    “这是怎么了?”沈雁拦住了沈莘问。

    沈莘双唇翕了两下,竟是干脆抿紧了双唇。

    还是何江知道轻重,立刻把来龙去脉跟她们说了,然后道:“小的怕三爷冲动之下闹出事来伤了和气,还是请二位姑娘派人去请大奶奶二奶奶去趟四房吧罢!”说着便拔腿走了。

    沈弋顿时愣在那里,沈雁一把扯起她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四房瞧瞧呀!福娘快去传话给奶奶,就说让她们赶紧来!”

    沈宦虽然并无大志,但这跟脾性可没什么大关系。

    沈家从上到下都有股子傲气,沈观裕因为不满皇后打沈宓的主意所以弃她而助郑王,沈宓因为护短而不惜与沈思敏绝情绝义,沈宣为了沈璎沈葵当初更是跟疯狗似的见人就咬,就连沈思敏都会因为杜峻而觉得沈雁配不上他们家儿子。

    所以,沈宦会跑去四房理论真真没什么好惊讶的,沈雁还没到四房,简直就嗅出来一股肃杀之气。

    陈氏骂完了沈茗,这会儿正让春蕙给他们兄弟泡了酸梅茶,准备送他们去隔壁堂少爷们暂住的院子里玩耍消遣,忽就听见院门砰地被什么撞了开来,然后丫鬟们惊叫声起,又有男子的怒斥声传入。

    孩子们都惊讶地抬起头来,陈氏心下也是一沉,快步走到窗边一看,只见沈宦如同一头怒狮般站在门口,正指着院里怒骂,顿时知道是为什么了,紧揪了揪手绢子,遂走回来拍拍哥俩的肩膀,说道:“茗哥儿带着葵哥儿在屋里,我去去就回来。”

    说罢也不等他们答话,遂迈步出了门去。

    沈宦的怒斥声早就已惊动了四面的人,纵然才进府来的沈罡沈畅家教良好,只安份地呆在房里下棋不曾出来,可沈府本家的人却都被惊动了。

    春蕙她们皆来阻拦陈氏出去,陈氏叹了口气,却是拨开她们的手出了穿堂来。

    自冲动之下打了沈莘之日起,她就已经预备好了这一出,沈莘若无心机,便不会给她个假地址糊弄她,而陈家这次再度提起这续弦之事,于他们陈家来说是好意,可却不知道反过来害了她这个女儿!

    陈家只知道怎么做是对他们自家好的,却从来没想过怎么做对她好。

    她知道他们有再为曾氏说媒的意思的时候,便已经准备好了沈莘的反扑,她本来可以回娘家去阻止,可是她终究也没有这样做,对娘家她已然灰心,就是这一次劝阻了他们,下一次呢?让她感到失望的不是他们的势利,而是他们兴许从来没把她这个女儿视为心头肉来爱护。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有些可笑了,这都是孽债,算也算不清了。

    如果不是他们把她嫁到沈家,她不会遇见沈宣这个冤孽,如果不是嫁给他,她也不会去害丘玉湘,后来不会有伍氏,更不会有林嬷嬷的死和沈宣对她的仇恨,如果不是这些,她怎么会那么在乎这桩媒,又怎么会气到不顾一切地打沈莘?

    她如今已然相信因果有报,既然沈莘非要报复完她才甘心,那么就是让沈宦打上一巴掌也未尝不可。

    从净水庵死里逃生回来,她已不想欠任何人,就连当初想要替沈茗争夺这份祖产家业的心也淡了。

    她想华氏之所以会那般有底气在沈宓面前放纵自己的坏脾气,终究不过是她就算离开了沈家也不必靠任何人,她就是有这样的底气和傲气,而沈雁那番话说的也是对的,一个人若把自己全部人生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是多么不可靠。

    她走下石阶,到达合欢树下杀气腾腾的沈宦面前,福了一礼,“三哥回来了。”

    沈宦咬牙指着她:“你凭什么打莘哥儿?谁给的你胆子打莘哥儿!”

    “三叔息怒!四婶不是有意的——”

    恰恰到来的沈雁沈弋连忙冲上来解释,陈氏伸手将她们挡回去,望着沈宦,平静地道:“的确我是打过,三哥若是问过了原委,那么但凭处置。”

    沈宦见得她这般不怒不躁地承认,直以为她还如从前般狂傲无礼,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抬手便要往她打去!但从未曾打过女人的他手掌将落到她脸前时,他却又蓦地顿住,他们老沈家的男人可不兴打女人,何况陈氏是四房的主母!

    他恨恨地瞪了眼她,收回手来,狠声道:“我不打你,老四治妻无方,我去寻他便是!”

    说罢忽地掉了头,又往沈宣所住的松啸阁奔去。

    众人先前满以为陈氏要吃亏,个个都捏了把汗,眼下见他势头又突然改了,愣了半刻于是也紧随着他往松啸阁去!而陈氏在原地呆站了片刻,咬了咬下唇,也提裙追了过去。(未完待续)

280 越墙

    刚刚赶到的季氏华氏见得人去楼空,只得也气喘嘘嘘地继续奔走。

    沈宦到了松啸阁,却不见沈宣身影,正让人去找,沈宣却已然回了来,原来他去了鲁家跟鲁御史说话,听说沈宦在家里发疯,连忙赶了回来。

    沈宦见到他,二话没说便冲过去推了他一把。

    刚赶到院里来的陈氏急忙冲过去将沈宣扶住,但不巧的是他刚好站在石阶上,脚底在阶上一滑,左边脸便蹭到了石头上。

    众人皆惊呼起来!

    沈宣早把自己跟陈氏当成了两路人,虽对沈宦的怒意心知肚明,并且赶了回来,但对这没头没脑挨的一撞却是深感窝囊,心下毛火四起,顿时暴躁地冲上去咆哮道:“人又不是我打的,你寻我出什么气!”

    旁人纷纷惊叫着上前扯架,沈宦许是没打算真打,看他瞬间青肿的左脸也露出丝懊悔之色,但他指着鼻子的质问却又令他恼火,因而站稳后便又怒指着他道:“人不是你打的,却是你媳妇打的!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去寻她泄这恨不成?!我身为兄长,教训教训你有什么不对!”

    陈氏听得这话,心一横冲上去:“你要打就打我!他说的没错,他跟我早就没有关系了!我用不着他来教我怎么做人,他也用不着替我承担什么后果!你们往后冤有头债有主,我得罪你们的,尽管冲着我来便是!”

    沈宦被她这一怒吼,竟是怔住了。

    沈宣一把将陈氏扯开,怒视她道:“爷们儿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余地?”说着又把她往春蕙面前一推,然后又往前走了两步。指着自己另一边脸道:“再来啊!你是哥哥,打人有理,有种你就再往我这里来一拳!”

    “都给我住口!”

    正在僵持之间,季氏和华氏已然到了,冲过来将二人扯开,季氏便铁青着脸,指着沈宦斥责道:“亏你们还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兄弟间竟为点小事儿越了墙。你们还有脸当自己是沈家的子孙吗?还有脸教导儿女为人行事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家法在!”

    沈宦到底是惧长嫂的,顿时已不敢做声。

    沈宣一肚子气却是没法儿出,当下指着他道:“是他动的手!大嫂何以连我也骂进去?”

    季氏斥道:“你也给我闭嘴!把嘴里的血给止了。统统都给我去祠堂里老实呆着,等老爷回来再发落!”

    府里如今是她们的内当家,现场没有一个人敢有不满。

    沈宦气呼呼去了祠堂,沈宣则回房去了上药。季氏还要料理后日的家宴,哪那么多时间跟他们周旋。交代了下人们几句也就走了。而华氏去了三房,这事是因沈莘而起,虽说这么胡闹下来,终归越了规矩。可若再严加斥责,事情还会再恶化,华氏作为伯母。自然要前去说合几句。

    沈雁看着仍还默立在松啸阁门口的陈氏,扯扯沈弋的袖子也走了。

    陈氏扫一眼沈宣所在的厢房。咬了咬下唇,转身也出了院来。

    下晌府里二位爷便就全去了祠堂反省。

    沈观裕傍晚回来听说后,立即也拍起了桌子:“就让他们好好在那呆着,兄弟阎于墙,逞什么能耐?!都什么时候了,还只晓得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拿自家人出气!”说完顿了半刻,却是又默叹着坐下,把前去传话的林泉又唤了回来:“回头老二回来了,让他去劝劝。”

    林泉称是出了去,他揉着眉心靠案上,忽然间竟是露出丝疲态来。

    沈宣脸上那拳挨的虽重,但涂过了御赐的化淤膏之后倒是很快就消了肿,只是脸上青印还在,一看便知其中有典故。

    去送饭的婆子回来私底下不免会议论,华氏让扶桑守在大厨房呵斥了其一顿,又扣了她半个月月例,方才又回房来。

    说话间各府就要过来做客,虽然说都是自家人,各房里头那么点事相互间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阴私,但是脸面上的事总要顾着,事情发生了没有人能抹平,可若是当家的任由下人背后嚼舌根,那就是主母们的错了。

    因此婆子那半个月的月例,罚的还真不冤。

    沈宓回府时原本兴致不错,当听得三房四房这事,顿时那脸便也拉了下来。

    “闹的太不像话!好歹还是有功名的人呢,一个个都当父亲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我看跟曾氏这婚事也不必提了,赶明儿即刻再物色个脾性好的家世差不离儿的续了回来算数!这事轮不到莘哥儿同不同意,当儿子的还管起老子的事来了不成!”

    华氏见他火大,倒也没说别的,只幽幽地捧了茶,说道:“想来那会儿我若是死在刘氏手下,如今雁姐儿也只能由得你随便给她娶个后娘回来了。这没娘的孩子当真是命苦,父亲续了弦,再生了孩子,他就成了这家里不相干的人,多亏的那会儿——”

    “你胡说什么?!”沈宓连忙上来捂住她的嘴:“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华氏将他的手拍开,横他道:“纵使你不是那种人,可你不是还有父母兄弟么?万一他们也若你眼下这么着,你不也是没办法?”

    沈宓想跟她发誓说自己决不是那种人,可是再一说下去这话题就沉重了,于是便撂下道:“那你说怎么办?”沈莘这么抗拒,难道就由着他使性子吗?

    华氏先是不作声,后来才又道:“我听大嫂说,她见过那曾氏两回,人品是挺不错。

    “冲她对自家侄女那般爱护来看,应也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否则的话她当初为何不任她随她母亲回外家去?再说陈家也不可能拿个不合适的来祸害咱们家。莘哥儿虽然抗拒,可人心终归是肉长的,老三总得再娶吧?与其重新寻一个,我倒觉得不如干脆许了这个曾氏。”

    沈宓怔了怔,“可曾氏是老四家的的表妹,老三都跟四房闹成这样了,他能干么?”

    “所以老爷子不是让你去劝么?”华氏睨着他,“要不然你以为老爷子让你去劝什么?他们亲兄弟,小时候又不是没打过架,为着替小孩子出头而已又不是争家产,你以为还能闹个你死我活?平时看你说起官场那些事儿倒是主意多得很,怎么这么点小事反倒拎不清了?”

    沈宓被数落,顿时退坐在椅上清了清嗓子。

    这才不是小事,家宅不宁,总不像个样子。后宅里各人各房之间因为低头不见抬头见,各自为着切身利益,矛盾比起朝堂又更加直接,所以在朝堂上那套其实并不完全适合后宅纷争。他一个大男人家,拎不清也是正常。

    不过华氏这么一说,倒给了他点启发,站在沈观裕的角度来说,既然曾氏确然适合娶回家,那么与陈家巩固好这层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是绝不会允许沈宣休妻,可是他们俩闹成这样,又着实让沈陈两家面上尴尬。

    陈家兴许有些过意不去,而沈宣的绝情和冲动也让沈观裕觉得没脸,假若曾氏嫁到沈家,能够安安份份地相夫教子,对两家关系不但有益,而且对于妯娌关系也有好处。顶着百年世族的名声,总归还得家宅安宁上下和睦才像个样子。

    但前提是这个曾氏确实人品过硬。

    沈宓想到这里,便问她道:“你确定这个曾氏适合到咱们家来?”

    华氏也没见过她,不过是听季氏说过几回,便有了好印象而已。听得沈宓这么问,便知他是当真了,想了想,遂就道:“我没见过,也不能肯定。不如这样,你呆会儿先去劝着他们俩认了错,等过了节,我找个机会去见见那曾氏,看过之后再去与老三说这事不迟。”

    等过了节也不过是三两日的功夫,时间上倒是无碍。而女人间最是好说话,且华氏自己也不想再招个是非回来,自然是会想办法探听虚实。

    沈宓点头道:“如此最好。”说完她又道:“最好到时把雁姐儿也叫上。”

    沈雁这丫头简直有些本事,且她是个孩子,对方也不会怎么提防,有她帮着做参谋,必然事半功倍。只是当侄女的替自己的叔父相看妻子,又很有些不合规矩,想了想又还是道:“若是带上雁姐儿,可千万别弄得很正式,回头若是落了话柄出去,可就成笑话了。”

    “这层我晓得。”

    华氏点头应下,沈宓便就拂着袖子,去祠堂行他的长兄之责。

    沈宦二人在祠堂里斗鸡眼般互瞪了一下晌,用过晚饭,便就各自拿着本书对灯细看。

    沈宓进来的时候二人在堂内各自一边,上首是密密麻麻的祖宗灵位,中间是两张还未曾撤去的饭桌,二人各坐一侧拉着个脸,就跟庙里头杵着的黑面罗汉似的,让人看着不免好笑。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他站在中间劈头盖脸把二人痛骂一顿,直把二人骂得面红耳赤,让他们自认了不该,才又放了回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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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情节,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以楚王郑王以及男女主这些同辈少年人之间的利益相争对手戏为主,而朝堂上那些老狐狸的朝斗背景该铺垫的都铺垫得差不多了(除了个别还没出场的),所以他们这部份直接的斗法会相对弱化。。。。算是预告~~~~~

281 家族

    看着他们各自颀长而倔强的背影,沈宓又不免叹了口气,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真弄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否则的话沈宣便就不会不还手了,可家里时常这么样鸡飞狗跳,也着实让人头疼。

    沈家代代清正,但这沧桑的古宅里未必没有过让人心烦的家事,祖辈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如今沈观裕已过六旬,兴许他能操心这个家的日子也不会太久,沈家在朝中尚且对手林立,等到他若无力相撑,那么就该由他们兄弟来接手。而眼下三房残缺,四房又不睦,沈观裕一辈子所为图的就是沈家不败,这个时候又怎能不烦忧?

    他扭头望了上方那些静默的牌位半晌,也转身回了房。

    沈宓与华氏这里商议过后,各自心里有底了不提。

    而沈宦沈宣虽然都认了错,但碰面时面上仍有些生生的。沈宦倒好,又没落什么伤,沈宣脸上到了翌日早上还是青的,陈氏在正房里帮手家务时,季氏便就道:“老四跟前也没什么得用的婆子,你回头也该去瞧瞧,否则明日里大伙都来的,可怎么是好?”

    虽都是自家人,但脸上顶着那么大一片青印,总归会有人问起。而且各府里都有长辈在,若是就他们这档子事再当场批评几句也不值。

    陈氏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季氏也就点到为止,说起了月饼的事。

    陈氏回了房,坐在屋里只是发呆。

    她足有一年多没曾踏过沈宣房门,若不是净水庵里失火那回,否则连话也不曾说过。这当口让她去瞧他,她怎么迈得动这个步?

    罢了。她唤来春蕙:“回头四爷回来,你带点散淤膏去松啸阁,好生替他敷敷。”

    春蕙微讶:“奴婢去?”

    陈氏点点头,将两罐药膏放到她手里。

    春蕙咬着唇,又将药还到她手里:“奶奶还是换个人去吧,奴婢不去。”

    她当初本是以陪嫁丫头的身份过来的。只是因为伍氏的事。还有沈宣对陈氏的凉薄才让她绝了做通房的心,后来他们俩关系崩裂至此,她更是死心塌地服侍陈氏。等着年岁一到便由陈氏指个人嫁了。眼下陈氏让她去沈宣房里侍侯,自然是不方便的。

    陈氏望着前方的绣屏吐气,“去吧,他不是那种人。”

    成亲十来年。他骨子里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么?他虽然纳妾,却并不淫乱。他心里只有丘玉湘,若不是因为恨她害了她,根本也不会有伍氏。府里这么多丫鬟,并不见他对谁格外宽厚。春蕙是她的陪嫁丫鬟,他也从来没对她起过什么心思。

    再说了,就算他真有那份心想收了春蕙。那也没有什么。

    他如今就是左拥右抱,也不关她半文钱的事。

    就算他娶个平妻回来。难道她还会跟她争风吃醋不成?

    傍晚时沈宣回了府,春蕙只好拿着药去到松啸阁了。

    但没片刻她又垮着脸回了来:“四爷说他有药,不用奴婢侍侯。”

    陈氏在翻着铺子里的帐目,闻言嗯了声,并不再说什么。

    沈弋彼时跟沈雁在天井里闲话,听说丫鬟们说起这事后便就叹起来:“四叔的性子也太倔了,他们这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沈雁托腮嗅着一枝桂花,撩眼望着她:“你这份心又要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今早大伯母在我们房里,说到三府里九叔的婚事,忽然就提到了你,可托她在外头给你留意着夫婿来着。你说我要不要把鲁三哥推荐给她?”

    “就你多嘴!”沈弋脸腾地红了,扑过来掐沈雁的脸。

    沈雁闪身避过,又道:“我不是也想成人之美嘛!”

    沈弋停了下,忽然坐回石凳,正色起来,“我与他并没有什么,你不要乱说。”

    沈雁初初当她是害羞,后一看她眉眼微蹙,的确像是有些抵触,不由得问起:“怎么回事?”

    沈弋撇开脸去,没有说话。

    她知道在沈雁面前她与鲁振谦的事已不是秘密,可她如今却是越来越不愿提及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的那种无力感随着时间在愈发放大。从净水庵受过惊吓回来后,鲁振谦也找由子来看过她,温柔的话说了很多,也处处尽显着关心,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始终帮不上一点忙。

    认真想想,认识他这么多年,他除了会哄她之外,竟是别的什么也不曾为她做过,他不曾替她分忧解劳,不曾替她化解困境,在她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更是看不到他的半点影子——

    当然,她不能指望他从天而降将她带离险境,可是一个人口口声声说着他有多么在乎她的时候,在当夜沈家灯火通明鲁御史也曾来过问过消息的时候,他得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迫使自己安心等到天明才来看望她呢?

    她对鲁振谦的一腔芳心,在这些事前面前一点点地化作了秋花,枯萎了。

    她对儿女之情尚且懵懂,可她知道,纯粹的儿女之情并改善不了她多少处境,她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与鲁振谦相处。

    因而她这些日子都没有见他。

    季氏很显然是不赞同她嫁到鲁家的,所以才会跟华氏说这样的话。她想了想,又跟沈雁道:“我明年才十四呢,我母亲也忒急了些。”

    沈雁瞧出来她有心事,也就笑笑,不再说话。

    十五日早上,府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沈家因着家族太大,分布又广,因此家规规定家宴只请三代以内的亲族。来的诸人都是沈观裕叔父的后辈,与他互为堂兄弟,当年兄弟六个,到如今过世的过世,远走的远走,如今在京师附近的也就只有这几户。

    大老爷沈观祺已然过世,如今大房是长子沈曜当家。二老爷便是沈观裕。三老爷沈观泰去年才从知府的任上下来,如今告老在家教导孙子孙女。四老爷于战乱中早夭。五老沈观穹还在任上,眼下在国子监任祭酒。六老爷也还在任,只是去了河间那边任知州,于是一家子全过了去。

    这之中除了沈观穹一家住在城南,沈观泰与沈曜都住在京郊,因而素日并不常登门,也就是沈观穹夫妇会隔三差五来坐坐,然后就是各府子弟们会常往来。但太太们来了也只往上房去,而子弟们也都各自找他们的玩伴,二房里没有兄弟,自然就不来了。

    平日里季氏华氏她们也会按时去各府里走动,各府间还是亲密的,可却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处说话,而且说起来沈家虽然有着百年底蕴,可在几十年战乱下来,所剩的人也远不如上辈那么多,因此每年这家宴竟十分重视。

    太太们辈份高,自是不动手的,但是奶奶们个个能干。

    有了这么多人帮手,哪里还用得着沈弋沈雁?两人见过礼,便就拉着三太太的孙女沈婵上碧水院吃茶了。

    沈婵比沈弋小两个月,她父母双全,因而看起来倒比时常心事重重的沈弋更为开朗。但因为少进城,与才回来的沈雁接触还不多,初时有些生疏,但沈雁是个自来熟,前世里也与她打过几回交道的,因而很快就消除了陌生感。

    沈婵见不到沈璎,不免问起。

    沈观裕交代沈璎无生死大事不得回府,因此缺席这样的家宴也就很平常。沈雁久已未想起这个人,遂托腮挑了挑眉。

    沈弋接过话头道:“璎姐儿身子不适,去了庄子上。”又拿起桌上蜜饯来让她吃,“这是关外来的,你尝尝。”虽然各房都是自家人,有家族利益在上,有些事终归掩不得那么死,可这些丑事能掩则掩,真到了掩不住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好在沈婵对这些八卦没什么兴趣,看了眼那蜜饯,便说道:“我不爱吃甜的,春上的时候我父亲去西北也带了些关外蜜饯回来,搁在坛子里忘了吃,结果受了潮,倒是发了霉。”说完她又笑起来:“不过我虽然不吃甜的,但我却会酿很香甜的果子酒。”

    “你还会酿酒?”沈雁着实惊讶。

    沈婵扬起唇来,“知道你们不信,我素日酿了也不轻易示人,今年春天的时候我才酿过两坛子青梅酒给谢家的蓉姐姐寄去,夏天的时候我又酿了两坛子葡萄酒给杜家的培妹妹。”

    “如今秋天了,我们后园子里全是桂花,你可以给我们酿桂花酒!”沈雁没等她说完,便就跳起来拉住她:“哪里有这样的人,光记得别家的姐姐妹妹,倒把自己的姐妹给忘了!你这次来了,不酿几坛子酒给我们,我们便怎么也不肯放人的!”

    “我只会酿果子酒!”沈婵摊开两手,气定神闲道:“而果子酒和花酒是两回事。”

    “那我们可不管,谁让你送酒给蓉姐姐和培妹妹的?”沈弋也伸手捏她的脸蛋:“合着咱们俩跟你倒生份了,到头来还不如杜家的培妹妹和谢家的蓉姐姐与你的情份?”

    沈婵一脸无辜,“你们素日也不来看我,倒是她们几个常有书信,我不送给她们送给谁去?不过这桂花酒我倒可以试试,成不成你们却不能怨我。”(未完待续)

282 恩典

    “那有什么问题!”

    姐妹几个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于是又手牵手去寻三太太告假。

    太太奶奶们都聚在长房花厅里说话。

    姑娘们把来意一说,左唇角上有颗米粒大小美人痣的三太太便就微笑了。

    三府里只有沈鑫沈炎两兄弟,人丁比沈观裕这支还要单薄。当然,人丁单薄并不算什么,重要的还是子弟里出不出人才,希望还是在人身上,可惜沈家百年来的精华皆在嫡支,旁支里各房子弟虽然也很上进优秀,可终归无人能与沈观裕这支相比。

    正比如如若沈宪在世,将继承这些底蕴精华的便是沈宪一样,纵然也有如沈宓这般极具天赋者,终究未来的路还要靠自己去走。

    这样一来,保持与嫡支的亲密关系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何况如今沈观裕与沈宓又都是御前宠臣。作为声势不及他们的各房,自然只有设法依附的份。

    三太太极喜爱沈弋的大气,又知道沈雁是沈宓的心头肉,纵使平日里对孙女严加管束,可眼下莫说沈婵留下来是要为姐妹们酿酒,就是纯粹留下来玩耍,她也是要答应的。当下道:“这又不是别处,我哪有不允的道理?只是好生与姐妹们相处,也把你那臭脾气收一收,让着妹妹些。”

    沈婵比沈弋小几个月,这话里的妹自然指的是沈雁。

    华氏哪里听不出来这是自谦,遂笑道:“婵姐儿说话行事甚是得体,素日又最是规矩,可不输我们弋姐儿半分,哪里会有什么臭脾气?三婶仔细伤了小姑娘的心。我倒是很欢迎她常来教导教导妹妹。”

    三太太笑道:“也没有你这么说话的。雁姐儿要模样有模样,要规矩有规矩,我听说她那笔字写的连曜哥儿都称赞,春天里也不只有一种花闹春,本不是娴静的性子,又何苦非拘着她做那木头美人?”

    “三祖母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沈雁直扑过去,揽住三太太的脖子。

    华氏抚着额头望起天来:“才装了半天的小姐。这就立刻露出孙猴子的原形来了!”

    三太太等人皆都笑起来。

    沈曜的妻子苏氏将沈雁拉过去。笑说道:“世上若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孙猴子,我倒也想养一个!”

    苏氏只生了个儿子,如今都七岁了。也还没有二胎的消息。

    五太太从旁笑道:“三嫂方才那话说的没错,咱们家的姑娘虽不说去比那宫里头的金枝玉叶,可要在满朝文武家眷里数起来,那确是一等一的。房阁老的夫人因为十月里要做寿。于是前阵子把娘家几个侄孙女儿给接到京中来玩了。

    “他们少夫人因着与我有过几面之缘,为给姑娘们准备新裳。便特意把我请过去,打听咱们家姑娘平日都怎么打扮?问的那个仔细,直若咱们家尽出淑媛。可惜我们家全是小子,我也只好照着弋丫头婵丫头她们的喜好说了。”

    大家虽都是见过世面的。但自家人里头说说话,听见便也都笑起来。

    季氏便就道:“听五婶这么说,这房家竟没有小姐不成?”

    “小姐倒是有。但最大的也才三岁,也比照不来。”五太太捧着茶。用着南方人一惯轻缓的口吻。

    众人的话题,便就从自家姑娘们转到了京中各家头上。

    沈雁仨儿从旁听了半晌,见压根已没她们什么事,便就相互使了个眼色,从帘栊下绕过罩着碧纱罗灯罩的落地宫灯,轻悄悄地出了门来。

    沈婵如沈弋一般,素日甚少出门,沈府里一年最多也只来一次而已,这次可以小住几日再回去,也十分高兴,就连方才对没酿过鲜花酒的担忧,也化成了对新尝试的浓厚兴趣。

    午宴中规中矩,大家唠着家常,并没什么好说的。

    下晌姐妹仨儿便就去了藏书阁寻找各类相关的书籍,因为她们午间在吩咐下人去备器具的时候,居然被沈葵沈芮听到了,听说三府的婵姐姐居然会酿香喷喷的鲜花酒,二人私下合计了一下,便就寻了沈雁,提议让沈婵同时多酿几种,不然的话很浪费这次机会。

    于是沈婵除此之外还要酿菊花酒和蔷薇酒,但凡他们看得到的花,都让她每样来一种。

    好在这些不过是同时多备几套灶具而已,否则的话沈婵恐怕当场就要拔腿回府了。

    中秋节一过,便接连下了几场秋雨。

    等雨停了,院子里的银杏树便就黄了小半边。

    沈雁忙着酿酒的时候,朝中则接到了西北的军报,格尔泰与巴特尔已经于九月初打败了老蒙古王,东辽境内开始扫尾,但如所有人意料中之事,格尔泰也已经囤兵扎营,与巴特尔拉开了架势。

    形势摆在眼前,皇帝近来颇有些焦躁,虽不知道他有无再传密信去西北,但是兵部近来却不再往各行太仆寺追要马匹。巴特尔与格尔泰两厢实力都不弱,他们之间的胜负却不会有这么决出,如果大周不插手,那么至少也要明年春夏才会有结果。

    当然,这还是比较乐观的推测。

    而如果大周插手的话——这几乎不可能,因为这二人都不是乌云可比,乌云没有大周作为后盾根本成不了事,可格尔泰他们却不同。假若再以原先的计策去收买格尔泰与巴特尔其一,十有八九会招致其乘机踏足中原。

    就算不会,他们在这个时候提出重开马市也是很要命的一件事。

    所以皇帝心情最近很差,接连寻内阁及六部廷议过几次之后,索性就定下了秋狩的日子。

    日子定在九月十六,看上去还有大半个月,但在这之前,许多事情都得提前筹备。比如行宫的护卫,随从的人员,还有一去几日朝中要事的递交程序,当然这些许多都有成例,但是随从人员却无论如何也得仔细斟酌。

    去年春上曾狩猎过一次,那次属皇帝临时起意,去也不过两日。

    秋狩又不同,大周皇帝不兴避暑那套,去围场秋狩几天,顺便在行宫里散散心,就算是犒劳自己了。于是问题就来了,此去几日总得带些得用的人,妃嫔们罢,本该由帝后商议,可如今皇后连接染恙,自是去不成了,再派谁去,自然有皇帝决定。

    辽王上个月之了国,京中只余下郑王楚王,这两人是必然要跟随的。

    其次朝中由诸志飞携礼部尚书房文正,兵部尚书郭云泽,还有户部许敬芳主政,刑部尚书于罡与工部尚书柳亚泽随驾出京。余下人员里,则由各勋贵府里有封号的子弟,以及部分无紧要职位的勋贵随行。

    在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负责登记马匹人员的太仆寺卿陈毓德就道:“魏国公如今不在京中,长子韩稷又尚未曾受封,不知韩家随行如何定人选?”

    皇帝捋须沉吟。往年都是魏国公亲身前去,去年春狩韩稷曾经随行,不过那次并非正式。他说道:“虽未受封,但老魏国公与先帝乃是异姓兄弟,这份恩典朕是怎么也要给的。”

    陈毓德称是。这边厢诸志飞又道:“不知此次文臣里可要恩典于谁?”秋狩本不特别指定文臣侍驾,但经去年沈宓随同之后,显然这一问又十分必要了。

    “除了各衙门职务上必需的,将新科三甲,翰林院学士,国子监祭酒带上。”皇帝显然早想过了,然后又补充道:“通政司那边让沈宓去。”

    诸志飞微微颌首,又道:“都察院可要人随驾?沈观裕今春主持春闱功劳甚大,赏他这份恩典也不为过。”

    皇帝微侧了他一眼,又望着前方,说道:“不必了,只是去几日而已。”

    众臣俯首,散了朝。

    楚王全程都未曾插话,出了乾清宫后,在玉栏旁站定望了望重重殿宇,忽然转身进了后宫。

    淑妃也在忙着打点行程,每次秋狩她都无一例外的随驾在侧,这次皇后既不去,后宫里的事便落在她身上。虽然琐事很多,但她显然乐在其中,一面指挥着宫女整理衣物首饰,一面又应付着前来恳请捎带同去的妃嫔。

    楚王到来显然给她解了围。

    她拉着他到了后殿,叹道:“一个个地都恨不能直接代替着我去侍侯陛下,有这么好的事,我也去干了。”说着低头抿了口茶,又冷笑道:“真不知她们还有什么好争的,陛下都近五旬的人了,如今你们兄弟几个又都成人,就是生下个皇子来,难道还能爬到你头上去不成?”

    楚王一向对这些宫争之事不予置言,闻言便就微笑着递了颗龙眼予她,说道:“往后这些事都由皇后作主,后宫里妃嫔们多少也要去几个。但今年皇后不在,母妃定是不会安排那么多了。如此一来,七八日时间里岂非有些闷得慌?”

    淑妃拿着龙眼顿了顿,立时没了好脸色,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得像皇后那样,为了显示大度,带上五六个人同去?”

    楚王笑道:“孩儿只是说荒野之地恐怕生烦闷,岂是让母妃跟自己过不去的意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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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 深意

    说着他往她身边挪过些,又道:“秋闱随驾的臣子也多,这本是对臣子们的一份恩典,可历年都不曾让命妇陪同随行过,我倒觉得母妃不如去跟父皇说说,这次允准几个朝臣家属同行,一来可显示我皇家恩德,二来也可以替母妃解闷,您觉得呢?”

    “让命妇随行?”淑妃直起了身子,“咱们可从没有这样的先例。”

    狩猎又不同避暑,本就是皇室宗亲连同勋贵武将的一次活动而已,原先连文臣都不格外带的,怎么可能会想到让命妇同去?莫说那样的地方没什么逛头,就是不顾忌这层,有那么多臣子外男,也多有不便。

    “这又不是什么有违王法的事。”楚王道:“若说没有先例,原先连文臣随驾狩猎的先例也没有,父皇不是也带上了沈宓?而要说不方便,母妃的身份不比命妇更高贵?不也年年同去?臣子有臣子们呆的地方,命妃们只消呆在行宫里便是,又岂会有什么不妥?

    “您既嫌嫔妃们心眼多,那么求父皇恩准捎您几个朝臣女眷同去,如此不但可以拉拢与臣子间的关系,也可以显示父皇与母妃的厚德。”

    淑妃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瞅了面前气定神闲的他两眼,说道:“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莫非你早有准备?你想到了谁?”

    楚王道:“我早就跟母妃说过,沈宓这个人很能为我所用。”

    “沈宓?”淑妃想了想,“那你拉拢沈观裕不是更好?”

    楚王摇摇头:“沈观裕实力太强,根基太稳,他根本不需要借助什么力量便可稳立朝堂,我想就这么从父皇手上将他抢过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沈宓却不同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望着前方锦屏扬起了唇,“他潜力很大,才智也不输沈观裕,他比沈观裕更合适我。”

    淑妃不得不认真起来了,“这有什么不同?沈宓是沈观裕的儿子,他们父子一向是立场相同的。”

    “当然不一样。”楚王微微侧目,“您忘了。沈宓还有个女儿吗?”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如玉的面上漾起一抹辉亮,“沈宓只有沈雁这个独女,而且对她十分疼爱。她过了年便已十一岁,我只消再等上两三年,便可向沈宓提亲,只要沈雁嫁了给我。难道沈宓还有理由不助我么?

    “只要结成了这门亲,沈观裕就是不偏向我。也至少不会反对我了。”

    “你是说你想娶沈雁?”

    淑妃也不由站了起来,满脸皆是意外,一双蛾眉也蹙得生紧,“那个尖牙利嘴的丫头?她怎堪成你的王妃?你可知道假若你成了太子。她就会是将来的皇后!她若成为了皇后,那你表妹呢?!我可是早就答应了你舅舅!”

    “母妃真是糊涂了。”楚王在帘栊下回转身,面上浮出一丝清冷。“沈家与杨家比起来,究竟谁的实力更强?假若我有舅舅相助便已足够。那么这么些年为什么他还未曾凭自己的本事回到京中?我若得不到沈家相助,便注定会失去天下大半士子文人的拥护,如此一来,连储位也成问题。

    “我得不到皇位,一切都将成空!这个时候母妃不支持我这么做,反倒与我拿婚约作什么约束,岂非是舍本逐末?相信舅舅也不会希望到头来因为这桩口头婚约,而放弃到手的权势与富贵罢?”

    淑妃怔愣起来。

    她一直认为太子之位非她的儿子莫属,也一直认为她的儿媳妇会是她中意的内侄女,可是楚王突然告诉她这一切都有了冲突,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承认他说的对,在皇后无甚大错的前提下,天下士子只会支持立储立嫡。而即便是立长,也会先轮到辽王而非他。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付诸了比别人更多的心力,可是倘若他成了皇帝,而后戚又成了沈家,这岂不也是个损失吗?

    “母妃应该明白有得先有舍。”楚王似看出她的犹豫,温声劝说道,“我们首先得把储位争到手,才来想办法培植自己的力量。其实反过来说,沈雁嫁了我之后,以沈家那么浩大的家族势力,我也不会太放心让沈家坐大。到底还是杨家与沈家平衡些才好。”

    淑妃听得这么说,一颗心才又逐渐安定。

    她凝眉沉默了半晌,又抬头望了丰神如玉的他两眼,渐渐恢复了平静,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相中了那丫头?”

    楚王闻言笑起来,肖似于她的一张脸更显俊朗,“她活泼顽皮,长得也很不错,我确实喜欢她。”

    淑妃道:“可你也说过喜欢芸姐儿。”芸姐儿便是她哥哥杨密的女儿。

    “世上花有千种,我自然不可能独爱哪一枝。”他浅笑温言,天光透过半启的长窗映在他脸上,照得他受光的一半脸明朗清晰,背光的那半脸则幽暗模糊。

    淑妃呆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坐回了榻上。

    “你既然想好了,我又岂有不听之理?如今皇后屡败这么多次,朝中也没有人说皇后什么不是。可见她这么些年经营得很是成功。你说的不错,假若不把沈家拉过来,咱们就是最后成了功也会绕上不少的圈子。”

    说到这里她抬眼望着丹樨下的队,“这么说来,你要我去请求你父皇恩典命妇的目的也不过是冲着带沈雁去,冲你父皇对沈宓的恩宠,这倒是不成问题。只是你又何苦如此迂回,直接请你父皇指婚不就是了么?”

    “母妃想的太简单了。”楚王道,“您想想,沈家这么多代里,可曾出过什么后妃?若是沈家有那么容易把女儿嫁给宗亲,他们也就不会这么避讳掺和内闱之事了。我曾试探过沈宓几次,他对我态度都客气而生疏。

    “父皇就算指婚,也得先与沈家商量。首先沈家就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他们不同意,父皇又怎好勉强?再者就算沈观裕同意,沈宓也未必会肯。据我所知沈宓极为宠爱这个女儿,嫁给我意味着什么,一是牵入宫闱纷争,二是来日她还得与我的诸妃争宠。

    “即便是我可以保证独宠沈雁,可他们又岂会相信?所以,指婚几乎不大可能达到目的。而您的儿子我自认并不输世间男儿,只要我有机会与她相处,我有把握打动她。”说到这里他不由抿唇而笑,“她不过是个小丫头,只要内心认同我了,自然会倾心于我。

    “沈宓爱女如命,倘若知道她非我不嫁,到最后又怎好太坚持。”

    他像述说已成的事情般语气悠然平稳,这样子的他看起来愈发温柔儒雅。

    这样的男子,不管有没有这层皇家身份,站在人群里他都是个很容易引人注目的男子。

    这样的男子,又怎么会俘获不到一个十来岁小丫头的心?

    淑妃幽幽长叹了口气,斜倚在榻靠上,说道:“如今我总算知道这些年你的功没白用了,怪不得捉拿刘俨的时候你那么用心劝说你父皇,还一味地帮着沈家说话,更是纡尊降贵亲自护送那丫头回去,你是早就想好了这一步吧?”

    楚王含笑颌首:“母妃英明。”

    淑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面上一片明朗,看得出来已经全然被他说服。

    她说道:“沈雁家世不错,而且华家财力雄厚,只怕也能帮你不少忙。只是她年岁尚小,至少还得两三年才能议亲,这期间你得想办法将她牢牢抓稳了才是。不过,在行宫里我也自会找机会让她有机会接触你,这层你不必担心。”

    楚王欣喜地走过来,“多谢母妃!”

    淑妃瞥了他一眼,也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秋狩上的规矩本非硬性规定,这一夜淑妃在永福宫备了酒菜笙箫,再将楚王所提的那几条冠冕堂皇的理由呈上,皇帝便就兴致高昂地应了下来。

    翌日早朝后便叫了礼部尚书房文正,沈观裕,以及翰林院学士罗敞进宫议谈此事。房文正对于朝党之争也好,内闱之争也好,一向态度中立,皇帝此举并不伤礼法,他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他没有异议,其余人更是赞同。

    于是君臣几人便就议定,钦命柳亚泽夫人郁氏,沈宓夫人华氏,魏国公夫人,以及护国公夫人随行。各人皆可携子女同行。

    旨意下发之后,皇帝又特意唤了沈宓近前,说道:“淑妃娘娘极喜爱令嫒,你务必将她带上。”

    既是皇帝恩典,沈雁又爱出门,沈宓自没有推托的理由。

    回到府里将消息跟华氏母女一说,华氏很意外,沈雁却比华氏更意外。

    华氏意外无非是今年皇帝竟然愈发将架势拉得大了,而沈雁除此之外,却是更意外皇帝会特地叮咛沈宓。她跟淑妃还是新春元日在太后宫里见了一面,那一面还见得火花四溅的,淑妃怎么可能会喜爱她?

    不过她也没有过于纠结,有皇帝对沈宓的恩宠在那摆着,淑妃就是说两句奉承话也在情理之中。(未完待续)

284 邂逅

    华氏原想着怎么去见见曾氏,如此一来也只得往后推了。

    府里季氏她们知道华氏和沈雁也在受邀之列,俱都十分高兴,纷纷过门来道贺。

    就连正忙着算酒坛开封日子沈弋沈婵也架着沈雁闹个不停,非得沈雁答应了在房里置酒菜才饶过。二房的恩宠一日浓过一日,这当然是整个沈氏家族的荣幸,可是在沈家内部,也还是免不了有人暗中怅惘。

    作为沈弋来说,假如沈宪还在世,那么即使沈宓再光芒四射,这些恩宠怎么着也要被长房分去一半,可是沈宪不在了,那么给予沈家的恩宠便几乎全落在了二房头上。说不眼红是假的,可是眼下争又能如何?她还能有本事将沈宓给斗垮不成?

    就是斗垮了他,也不见得皇帝就会重视沈芮不是吗?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在于长房眼下后继无力。而越是明白这层,她就越是焦急,沈宓前途似锦,等到沈芮长大时也不知二房已红火到什么地步了,倘若那时沈观裕迫于形式,索性将家业暂且交给他打理继承,那又如何是好?

    她眼下该做的不是跟二房斗,而是想办法让长房能够具备独自继承家业的实力,让沈观裕知道即使没有沈宓,长房也能够撑起这份家业来,这样才不至于落到一无所有。

    沈婵对于沈雁的幸运却是真心的高兴,也许因为虽然是姐妹,但是平日里却不曾有什么瓜葛,两边早就分了家各立门房,也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所以相对来说心情更轻松。

    在酒房的时候。她揭开盛着酒娘的大瓦罐,一股馥郁沁人的醉人芳香顿时扑鼻而来,她抬手扇了扇风,然后拿长柄银勺将酒坛里的酒娘舀出半勺,说道:“你去围场回来,弄张狐皮给我是少不了的。”

    沈弋道:“二叔有职务在身,应不会下场。狐皮恐怕难得。”

    “那怕什么?”沈婵将酒娘挤压出一口汁来。小尝了一口,递给她说道:“我就不信凭她那本事,这一去围场会空手回来!就是猎不到。那她抢也要抢张送给我。”说完又笑着往沈雁瞥了眼,说道:“咱们做姐妹的缘份也就这几年,等赶明儿她嫁了人,就是想搜刮她也搜刮不到了!”

    沈婵的父亲沈鑫原先在六部观政。这届春闱后提去了翰林院任侍讲,是沈家诸多清流中的一个。

    三老爷沈观泰原先也是翰林院出身。如今因腰腿痛而赋闲在家,家中多有恒产,时间又多,故而对孙辈们很是严格。沈婵被教导读很多书,琴棋书画又都有涉猎,可是沈观泰为陶冶子孙性情。平日里并不主张他们追求奢靡之物。

    但沈婵拿这狐皮却不是自用,而是准备送给祖母作寿礼。

    沈弋知道三太太年底有五十大寿。所以瞄着沈雁笑道:“那雁丫头可得上心了。不然喝了这几坛子酒,到下回还不知有没有得喝了。”笑着尝完了酒汁,又点头道:“很好。又香又浓稠。还要多久才能正式启封?”

    “再有三日就成了。”沈婵道。

    接到圣旨的各府也都是高兴的。

    男人们虽然不当回事,但女人们毕竟极少出门,有这样的机会出门散心,怎么会不激动?

    柳夫人决定带着十四岁的幺女柳韶华前去,护国公夫人则带着五岁的孙女儿薛晶,魏国公府这边鄂氏却不似他们般兴奋,因着魏国公不在京中,老夫人独自在家不便,遂进宫婉拒了皇帝的恩典。但韩耘却哭着闹去要去,只好托护国公夫人到时候帮着照顾他。

    有孝字压着,皇帝自不好说什么。遂着房文正安排便是。

    御驾出行之事又不能交由属下,房文正近来也忙得很,下衙后在书房里才整好了车驾次序排表以及随行臣子们的住处与庶务分工,正要派人送去沈家交给将在围场贴身侍驾的沈宓,便见长孙房昱忽然抱了本棋谱打门前路过。

    “你上哪儿去?”他迈出门槛问道。

    房昱停步站住,端正地躬了身,温声回道:“孙儿才从诸子骞那里得了本孤本棋谱,有些地方竟是未能明白其精髓,韩稷棋艺了得,我往日竟从未曾在他手下得过赢面,正打算带着这个去寻他讨教讨教。”

    房文正唔了声,说道:“韩稷要率领中军营一队人马去围场护驾,这几日他恐怕忙着与神机营商议配合之事,你还是莫要去了。沈御史父子俩的棋艺都是一等一,你替我把份卷宗送到沈府交给沈宓,顺便还可以跟他请教棋艺,他若肯教,倒是便宜了你。”

    房昱笑道:“早就听说小沈大人棋艺了得,只苦于平日无缘相见,孙儿这就去!”

    房文正笑着点了头,目送他出门。

    沈家近日客人也多,有的是为公事,有的是为私事。若是私事还好,沈宓大多也就推了,可若是公事,少不得则要好生招待招待,以尽尽地主之谊。

    于是沈雁她们连想去后园子里找个清静幽雅的地方认真品尝桂花酒也不成,三人商量了一下,便就选定在临近后花园的一处天井。这天井后近花园,前靠藏书阁,左边是回廊曲道,右首则可以望见墙下一湖残荷,景致还算是不错的。

    午饭后姐妹仨儿便就让人将天井打扫了,在石凳上铺了锦垫,置了几样小食,尝起才开封的原汁酒来。所谓的桂花酒并非全由花朵酿造,而是在糯米中掺入了一定量的桂蕊,经过发酵后就成了可以直接饮用的桂花酒。

    酒一倒出来,香气就溢满了四处。

    房昱驾马到了沈家,门房将他客气地迎到了二房。

    谁知沈宓却正在天香阁会客,听说房府的孙少爷到府拜访,连忙让管事前来相迎。

    从二房到天香阁又得拐许多弯路,管事生恐怠慢贵客,遂拣了最便捷的道路。

    房昱上了庑廊,就隐约闻见空气里飘来一股醉人的酒香。而越往前走,这香气就愈发浓郁。浓郁到他想要忽略过去,顺眼打量打量这传闻中的古宅也不能。走到宅子深处,这香气更是沁人心脾,而同时不知何处又隐隐地传来女子的笑语声。

    他连忙屏气凝神,目不斜视地往前。然而正走到前方一溜镂花窗下,窗内忽而就传来女子轻轻的惊呼声:“这可糟了,洒到裙子上了!”

    这声音娇柔婉转,又来的这般突然,使得他们几人都不由自主地扭头望过去。

    窗内天井里站着三名少女,着鹅黄衫子的少女美艳灵动,着翠色裙裳的少女高雅清丽,而垂头望着自己裙摆的藕色衣裳的少女,则透着一股让人心生敬意的大气端方,而她的容貌较之前两位,又自有其独到之处。

    管事见到这几人,心里也暗道一声坏了,他竟不知姑娘们在此取乐。

    房昱看到这素衣女子,竟有些移不开目。

    他平生也不是没见过以容颜著称的丽人,但终归较之此女又少了几分灵韵,这少女不过十三四岁,但举手投足大方自然,出身大家的风范浑然天成,纵然眉目之间隐含着郁色,却也只是更增添了她的柔婉与气质。

    他自幼苦读圣贤书,知道非礼勿视,只匆匆看了一眼,连忙又立即收回目光。

    可是那张丽颜却又似印在了他心底,即使不去看,那人影也如同在眼前晃动。他不觉放缓了脚步,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可是就是情愿走慢些,再闻闻这醉人的香,以及这醉人的香氛里令人心生爱惜的伊人。

    管事因为他放缓了脚步,也不由放慢了下来,如今若是掉头反倒着了行迹,双方皆有身份,也只能硬着头皮乍作不知。何况房昱的行为并没有出格的地方,他也就不曾点破,客气地替他引路,只是回头却略略加快速度前行而已。

    下了庑廊,迎面是道月亮门,通过这里便就到了天香阁所在沈家后园。

    才迈上台阶,随着一阵轻风,忽一人迎面走来,险些与走有前头的房昱撞个满怀。

    “哎呀!”沈弋低嘤一声,连忙侧转了身去。

    虽然没撞到人,但她手上一方帕子却是洒落到了地上。

    房昱也闹了个大红脸,垂头望着地下不敢挪步。视线刚刚好落在她裙幅上,是先前还浮现在他眼前的那袭藕合色蜀锦的长比甲,下衬月华色烟罗缎的月华裙,那双月白色底绣着双色并蒂莲的绫缎绣花鞋,像是落在石阶上的一对玉如意,说不出的美好雅致。

    他猛然抬起头,正对上她嫣如桃花的侧颜,浓密的长睫悬胆似的鼻子精巧的樱唇与下颌……是她。他不敢再看下去,蹲地捡起那幅绢子,深深地弯腰垂头递给她。

    沈弋也并没有看清撞到的是谁,只知道是个举止斯文的少年,这时候见帕子被无声地递过来,便匆匆接过,垂头走了过去。

    那裙幅掠过门槛,房昱的心弦猛地一拨,在胸腔四肢内颤出来一串无人知晓的音律。

    天井里的沈雁目送沈弋出去,双眼一晃便也见着了这一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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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也美!

    那少年虽不认得,他一身气度可真是好,月白色的长衫,外罩石青色织锦绣的马甲,头顶束着只式样简朴但不失贵气的金镶玉发冠,虽看不见五官,但身姿如崖上松,行动如风拂云,有几分眼熟,她不由道:“这是谁?”

    沈婵抬头看了眼,说道:“你们家的客人,你不认识,我就更不认识了。”说完见到那少年脸红红站在原地,而沈弋则已迈着碎步飞快远走,遂也猜到是遇见了生人,遂道:“早跟她说过吃完酒回头再换,她偏不听。”

    打此处直接回长房,是必要经过少年所在这条路的,平日里自是无妨,可近日府里本就人客多,家仆们显然也没有料到沈弋她们会在这里消遣,因此怎怪得他们?

    沈雁拿着酒杯,不置可否。

    她在好奇的是那少年身份。

    世间出色的男子她也不是没见过,要说气质,她老爹就无人能及,要说相貌,韩稷要说第一也没人敢说第二,有这两人摆在前,旁的人都只能算是出色而已了。这少年虽然眼熟,但却没见到面容,也认不出来是谁。

    沈弋回到房里,手绢上似乎还有陌生的热度传来。

    换衣服穿衣服,眼前总还有那张儒雅清秀的脸,她并不是没有见到他的面容,险些撞上的那刻她目光也曾晃到他脸上,也许他算不上俊美,但是也绝对称得上一二等,而他那身织锦的绣袍与精致的装束,都说明他是个有着良好家世的公子。

    与府里常来往的权贵公子她大多见过的,因此也几乎没出现过这种冒失的事,但这个人。她却没见过。今日沈观裕不在府,后园子里方才是沈宓在待客,这么说来,来人应是寻沈宓的。

    她忽然不知怎么,就对他感起兴趣来。

    叫来玉馨道:“去打听打听,方才来府上求见二爷的年轻公子是哪位?”

    玉馨出去转了转,很快回来道:“是房阁老家的大公子。名讳是个昱字。”

    房阁老的孙子?沈弋心下动了动。怪不得那般卓尔不凡,原来是房阁老的孙子。

    礼部尚书房文正是与许敬芳郭云泽齐名的元老,但他却生性和善。并不如许郭二人那般强势,也不如首辅诸志飞那般老谋深算,他比先帝手上提拔起来的于罡资历更深,又比最后才入内阁的柳亚泽德高望重。

    掌管礼部的他。人都说是个真正谦谦有礼的君子。

    他不曾参与内闱斗争,也不去理会诸志飞等人与皇帝的较劲。在内阁与皇帝之间,他的存在往往更像个缓冲。

    或许正因为如此,所有元老里,房家的子弟所处职位乃是离皇帝最为相近的一户。房文正的长子房贯,应也就是这房昱的父亲,原是翰林出身。如今在国子监任祭酒,这次秋狩上。皇帝就指定了房贯随驾护行。

    房家声势不如诸家,可是从长远上来说,房家的前程却比身为皇帝眼中刺的诸家稳当的多。日后不管谁登帝位,也不管皇帝与内阁孰强孰弱,如无意外,房家都可以稳立于朝堂!

    这样的人家,怪不得那日连自家五太太提及时也竖指称赞。

    她想起那片刻惊慌失措,他无声地弯腰捡帕子,伸出来的那只手,隐隐有些发颤。

    她的心跳忽而有些加速,捉紧了帕子站起来,走到窗边去吹风。

    可是这九月的风,也不能使她的心情吹平静下来。

    房昱是房家的长孙,母族势力似乎也并不弱,以如今他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即便不靠房阁老的势力,房家嫡支将来也不会没落。作为阁老府上嫡长孙的房昱,他有着多么深厚的背景和巨大的潜力……这样的人,又岂是身为鲁家三子的鲁振谦可比?

    想到这里她内心又禁不住一阵狂跳,她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想得这么深,或者说不应该在这种事上扯上鲁振谦,可她就是忍不住!她只觉得方才那一撞,她枯竭的心灵和如同阴云压顶的生活忽然又绽出来一点亮光,季氏说的没错,也许这世上还是有许多比鲁振谦更适合她的男子。

    这一日下来沈弋都有些恹恹的,没有再出来与姐妹们玩耍。

    而沈婵打算明日一早就回府去,因为沈雁不日就要出发去围场,她跟沈弋两个人玩也没意思。

    华氏特地开小厨房弄了桌小宴招待她。沈雁去找沈弋来作陪,玉馨却说她白日里喝酒酒劲了头,有些发晕。华氏给沈婵夹亲自做的八宝鸭,说道:“虽然不住在城内,可离的也不远,你要是嫌闷了,就随时来玩,这里姐妹多,下回来我再让华家那两个丫头过来,更热闹了。”

    沈婵并不拘谨,饭后吃了茶,便就道谢回了房。

    沈雁并不见沈宓,便就问:“父亲呢?”

    华氏道:“日间房阁老家的大公子来访,说到向你父亲讨教棋艺来着,你父亲可巧没空,就答应他晚上到房府去。这不,他去房家了。”

    沈雁这才知道日间那少年竟是房昱。

    房昱不是沈弋前世的丈夫么?怪不得瞧着眼熟。

    原以为自打沈璎被赶去田庄上后,沈弋跟房家这缘份就断了,没想到又还是遇见了,这老天爷还真是尽责。只可惜沈弋眼下鲁振谦,跟房家这缘份究竟续不续得上还要看运气——不过,沈弋上次一本正经地跟她说与鲁振谦没什么又是怎么回事?

    久经沙场的她从中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太妙的气息,想到这里她不免跟华氏道:“上次大伯母不是让您替弋姐儿留意婚事来着?这事您可千万别掺和。”

    华氏坐下来,端起杯普洱道:“我知道弋姐儿是个有主见的,我才不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顶多也就是有机会就带她出去应酬应酬,至于这相看的事,我上头不但有你大伯母。还有老爷呢,哪里轮得到我掺和。”

    沈雁点点头:“带带她应酬倒是要的。”

    不管怎么说也是婶母,而且季氏寡居身份不便出外,华氏陈氏怎么说都是该这么做的。

    沈雁再想了想,觉得说多了也恐露了重生的马脚,便就回了房。

    日子眨眼一过就到了九月中旬,沈雁因着这次可以在围场山野住上好几天也雀跃起来。这可是两辈子才修来的福气。真让她淡定地表示这没什么了不起。她可做不出来。

    沈宓提前三日便将所有细节告诉了她们,在到达围场后她与华氏将和其余命妇一道住在行宫外围、原先宗亲皇子们的住处里隔出一半来。皇帝自是住在正殿,而沈宓他们这些臣子则有规定的住处。勋贵们以及负责守卫的将士都有专门的住所。

    他还画了张简略的地图给她们,“行宫不比京城,规矩相对宽松,到时候你要有事寻我。可以让人递话,只要我不忙。他们会带你过来的。当然也可以直接过来,因为是皇家禁地,没有什么宵小外人,稍微走走倒不妨事。不过你母亲最好别出来。”

    他偷觑一眼正吩咐丫鬟收拾行装的华氏。小声清了清嗓子:“她长的太美了,不安全。”

    沈雁闻言立马支起身子:“难道我就不美?我就长的很安全?”

    “你当然也美!”沈宓连忙将她按下,安抚道:“可是你不是还没嫁人嘛。等你嫁了人,也会有人觉得放你出去不安全。现在你是我的女儿。年纪又小,让那些平日总觉得自家闺女是天仙的人看你两眼,羡慕羡慕你父亲有福气也出不了大事。”

    沈雁简直无语了。什么叫“也美”?

    “你就不怕别人冒犯我什么的?”

    “这你就想多了。那里可是皇家禁地,你见过有人在宫里头对朝臣家眷不敬的么?”

    沈宓慢条斯理的,完了又道:“再说了,大家都还把你当孩子呢。不过说笑归说笑,规矩松还规矩松,你也不能太过份,不能有事没事就往人堆里跑,与小伙伴们去玩也成,就是不能没有人跟随。要是闯了祸,你母亲要打你,我可远水救不了近火。”

    “知道了!”沈雁白了他一眼,溜下凳子来。

    收拾了两三天,终于就到了九月十六。

    各路人马须得全部于承天门集合,然后排好次序整队出发。而命妇们则还要提前进宫,与淑妃及一众随侍的嫔妃一道先给太后与皇后请了安之后,才能乘辇出宫加入出行队伍。

    沈雁从来没实地参与过这样的阵仗,心情有些激动,但因为没什么人值得她紧张,一路上看看窗外风景,听听将士们的交谈声,也十分放松。

    寅时三刻承天门下鸣完礼炮,队伍就迤逦前行,走在最前方的是皇家仪仗与神机营的将士,随后是皇帝与嫔妃们,侍卫随侍其中,百官紧随其后,而后是命妇家眷,再后则是中军营以及神枢营调来护驾的各一千将士。

    沈雁今日装扮仍是简单,头上插着两枝数百粒米粒大小的珍珠莲花儿,脖子上是赤金配金镶翡翠的大项圈,身上是月白底起暗色缠枝并蒂莲的云锦缎裳,外罩着深紫色薄貂绒的披风,脚上一双与衣裳同色的缎鞋,绣上双色缀玉踢头的纹饰,居然不但不寒酸,还显得十分端庄贵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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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肉包

    衣裳鞋袜都是华夫人送来的,说是华家的外甥女要去围场,可不能让人比了下去。沈宓和华氏都觉得不必这般煞有介事,倒还让华夫人数落了两句。

    沈雁因为东辽的事已定,皇帝不必杀掉华家来填补盲目战争带来的经济亏损,自然西北战事对华家有可能带来的影响沈宓也曾与华钧成私下说过,所以华钧成近来往沈家的次数多,每次带来的东西也多。

    男人总是不擅说煽情的话,华钧成知道沈宓在不动声色之间对华家的帮助,于是便以他最拿手的方式报答。这几次皇帝对采购的绸缎没有像过去那么多的不满,这跟沈宓与执掌户部的许敬芳的融洽关系也脱不开干系。

    虽然这并不能从根源上改变皇帝对华家的忌讳,但至少朝中见风使舵、见高踩低的人会因此收敛很多。华钧成在办差的途中也会免去不少阻力。

    沈雁抚着披风缎带,透过半透明的纱窗看着窗外景色,福娘趁华氏闭目养神,凑到沈雁耳边道:“听说这次率领中军营护驾的将领有韩将军在内。”

    福娘她们对韩稷的感觉真是说不清楚,每次沈雁跟他见面都是电光火石火星四溅,可是韩稷又从来没真伤害过沈雁什么,甚至好多次还看得出来很维护她。这样她们就迷茫了,到底她们对他该像对顾颂一样当自己人呢,还是该像防别的男子一样防着他呢?

    沈雁早就知道韩稷来了,她不以为然地道:“他是中军营的少帅,中军营离皇城最近,当然要担负护驾之职。”

    她不但知道韩稷来了,还知道顾颂和薛亭董慢他们都来了。沈宓为了怕她们娘俩到时候有事寻不到人,所以不但画了地图给她,还把随从的人员也大致告诉了她。顾颂他们都是勋贵里正式有封号的,当然会跟随。

    不过即便知道他们就在附近,也没有办法说上话。

    路上行走了将近三个时辰,终于在午前到达了行宫境内。

    行宫在围场外围的一座矮山上,后面还有座山叫做銮山。因为形似宫宇。

    行宫一共三宫十二殿。宫内自然是帝妃们居然,东西两路为随扈所,命妇们皆住西路三所。此处三所实则也是宫殿群。只是与行宫正殿之间有高墙相隔,西路这里原是宗亲皇子们的住处,只是这两年宗亲们改去了东路。

    因着人少地多,魏国公夫人又没来。所以沈家女眷与护国公府的女眷以及柳家女眷可以各居一室,沈雁与华氏在永华宫住下来。

    殿室不如宫里大。但是对她们来说足够了,稍事休整,便又有宫人拎站食盒送饭过来。

    华氏赏了宫人,又让胭脂她们准备几色小礼。然后才回到桌旁坐下,说道:“虽说没有住在一起,可到底也不能失了礼数。下晌皇上他们要去围场狩猎。咱们先到护国公夫人与柳夫人屋里去坐坐,然后与她们一同去宫里陪淑妃。”

    沈雁哪有什么不同意的。好不容易名正言顺地出来玩,她可不会老实地呆在宫里。

    命妇们自去消遣他们的不提,韩稷这里在东五所里落了脚,则在给韩耘拧帕子洗脸。

    男子们出来不能带丫鬟,小厮们又去了洗脏衣裳,韩稷揪着韩耘的胳膊,一面洗一面没好气道:“你一不能打猎二不能骑马,才来就摔得满身是泥,连洗个脸都不会,真不知道你跟了来干什么?”洗完他拿湿帕子又擦了把他头顶的泥土,瞪了眼他。

    韩耘被他扭疼了胳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谁说我不会洗脸?平时我跟王俅打了架后都是自己洗了脸才回府的,你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洗?”

    “你还敢跟王俅打架?”韩稷将帕子扔进水盆里,叉腰望着他:“怪不得最近我都不见你去王家,合着你能耐了,不跟人家比高低了,改成直接动手了?”

    “又不是我先动手!”韩耘大嚷着,气呼呼瞪着他,抬袖抹一把脸庞,又扭着小肥腰走过去,踮起脚尖自己抓起帕子来洗脸。到底笨手笨脚地,溅得到处是水。

    即便如此,他也没忘了替自己辩护:“他说他养的兔子会变法术,我听说狗血可以让妖精现形,就弄了碗狗血泼在那兔子身上,结果兔子根本什么也没变,他还说我弄伤了他的兔子,然后就来揪我的衣服!本来就是他骗人,他还不讲理!我当然要打他。”

    韩稷简直无语,伸手就要来拍他的屁股。

    辛乙拿着个铜牌走进来,见韩耘弄得衣襟上一片濡湿,再看看韩稷这模样,连忙叹气走过来,抢过帕子替韩耘擦着,又重新从包袱里取了套干衣替他换衣,一面扭头与韩稷道:“御驾决定午时末刻出发去围场,楚王让人送了牌子,到时候少主与他一道随在皇上身侧就好。”

    韩耘立即望着半蹲在地下给他系衣钮的辛乙,说道:“我也要去!”

    “你去什么去?”韩稷站起来,“换了衣裳,这跟我去薛伯母那里,哪里也不许去!”

    韩耘大声道:“我都还没有吃饱饭!”

    “不许吃了!这身肥肉都够你饿上好些天了!”韩稷瞪住他,转身抓起他两只大包袱,丢到门口陶行手上,出了门。

    韩耘没办法,只得认命地跟上。

    永华宫这边沈雁用过午饭,稍事歇息,便就与华氏到了护国公夫人所在的撷翠宫。

    撷翠宫里除了护国公夫人,还有薛家五岁的大姑娘薛晶。华家跟薛家也是老交情,护国公夫人待华氏十分亲切,沈雁在殿中见了礼,陪座了片刻,护国公夫人便就让她们俩出来玩耍,不必拘在一旁立规矩。

    可是行宫里其实没什么好玩的,沈雁还是想出宫去走走,但初来乍到,又怎么好这般急躁。

    于是走到宫墙下倾听神枢营将士的马蹄声,和神机营将士们就地热身操练的声音,猜测那场面何等壮阔。薛晶曾跟姑姑学过些拳脚,见她对这些甚感兴趣,便就表示道:“这没有什么,姐姐想看拳脚,我耍给你看便是。”

    说着就在院子里呼呼地练了开来。

    韩稷穿过行宫前殿的甬道,到达西三所的前门,就见薛家丫头在院中空地上炫技,而沈雁则坐在蔷薇花丛旁欢呼鼓掌,身下石墩上也不曾铺东西,也不怕这深秋天里着了凉。

    “咦,晶姐儿也在!”

    他停顿未行的功夫,韩耘自然也看见了院里的薛晶,顿时一扫方才的无精打采,如同一颗发射出去的肉弹一样往薛晶扑过去。哪知道这会儿沈雁正好端着茶去给薛晶解渴,这一撞便就直接撞上了沈雁!

    沈雁年纪虽比他大,可到底是个女孩子,也不如他壮实,哪里经得住他这么一撞?只见一团人影冲过来,自己便已吃痛倒在地上。

    韩耘也收不住势,这一倒恰恰就倒在她身上!

    他压根就没注意到晶姐儿旁边还有人,就算看到了有人也只当是侍女。

    这会儿摔趴在沈雁小腿上,一看这衣服鞋袜跟他的一样精致,而且上头绣的花儿可真是好看,顿时知道不是丫鬟,抬头往上看去,她已经在薛晶搀扶下哎哟着坐了起来,脖子上挂着赤金大玉锁,原来是位没见过的小姐!

    赶忙撅着屁股爬起来。

    不过这小姐长的可真是诱人,那双眼睛又大又亮,跟大哥院里结的黑葡萄似的,脸庞又白又滑腻,就跟每天早上厨娘给他蒸的奶羹似的,他午饭没吃饱,正觉得有些饿,一只手又从眼前晃过去,落在她自己膝盖上,那又白又嫩的样子竟活脱脱就是个大肉包子!

    他不由更加饿得慌了,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包子的手呢?他不由又蹲下去,口水哗哗地拉起那只手,这肉包子握在手里感觉更好,又香又软的,他可真想尝一口,看看是猪肉馅儿的还是羊肉馅儿的!

    正浮想联翩着,他整个人忽然已腾了空,见状不对已经如箭一般射过来的韩稷一手揪着他的后领子,另一只手拍掉了他握住沈雁的那只手,而后一甩手,目露凶光地将他丢进了蔷薇花后的草丛里。

    草坪全是茎叶很细软的花花草草,丢下去倒也没什么大碍。

    韩耘却气得爬起来大叫:“你尽欺负我!饭不让我吃饱,还打我,我要回去跟母亲告状!”

    韩稷从石桌上拿了块桃酥掷飞过去塞进他的嘴,他顿时安静下来。

    薛晶怜悯地望着专心啃点心的韩耘叹了口气,然后冲沈雁摊了摊手,见怪不怪地道:“他就是这样神神经经的,你别生气。”

    沈雁虽然被撞了一下屁股还发着疼,可倒谈不上生气,那小子看起来顶多五岁,前世里她那嗣子跟他一般儿大,常跟扭股糖似在她跟前淘气,她总不至于去计较这年龄层的小屁孩儿。不过看看韩耘,又仔细再看看韩稷,她疑惑道:“那是你弟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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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教你

    韩稷环着胸,斜睨道:“有意见?”

    “一点也不像啊!”她讷然道。“他是杏仁大眼,你是狭长瑞凤眼,他是弯眉,你是直眉,你有美人尖,而他没有……”

    “那是因为他胖!”韩稷没好气地打断她,居然拿个冬瓜跟他比。

    一看薛晶已经端着点心盘子去安慰韩耘,他环着胸的两手又放下来,改为睨她道:“好不容易出来玩,怎么还闷在这里头?”

    很显然沈雁对他这番解释并不满意,虽说韩耘是胖出了一定水平,可是胖也不能改变一个人的五官本质。就算一个长得像爹一个长得像娘,可她又不是没见过韩恪夫妇,韩稷的长相跟他们根本没在一个范畴好么?

    不过他后面这句话显然更能引起她的注意力。她扫兴地折下一片梧桐叶,在手里扬着道:“我又不会打猎,又没有人说可以出宫溜哒,再说我对这里又不熟,就算可以跑出去,万一惹来了野兽怎么办?”

    “在外规矩没那么严,只要不闹事惊动侍卫,还是可以适当走动的。”韩稷说道。说完他看了她一眼,隔半刻,又撇开脸望着远处道:“耘哥儿还不会骑马,这次出来我正想教教他。銮山后头有片草地可以跑马,你要是想去,到时候可以跟晶姐儿一道出来玩。”

    “真的?!”

    沈雁闻言已跳起来,忽然她又垮下脸来:“可是我不会骑马。”

    “怎么那么笨?”韩稷凝着眉,转而扬高了下巴,又漫声道:“不会教你便是。”

    “你教我么?”沈雁击着掌,双眼瞬时亮起来:“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韩稷眉头松开来,撇开脸。唇角微微勾了上去。

    护国公夫人早就受过鄂氏的嘱托,替她代为照顾韩耘,这里听他哭诉了一番韩稷对他如何的苛薄,忙揽到身边安慰了一通,连忙让人去厨下安排吃食,又派了两名丫鬟专程照顾他。韩耘在这里有饭吃有人侍侯,还有薛晶陪着玩耍。完全已不记得他大哥了。

    有了去跑马的期待。沈雁下晌也变得轻快起来。从撷翠宫出来又去了柳夫人所在的毓秀宫坐了坐,便就一道往淑妃所在的重华宫去。

    淑妃竟一改上次见面时的阴阳怪气,不但十分亲切。反而对沈雁的仪容大加赞赏,满座就数华氏的位份低,沈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令得她忽然对她改了观。不过皇帝交代沈宓时那句“淑妃很喜爱她”的话。却因此有了呼应。

    这几天里她都得与华氏日日进宫陪伴淑妃,能够能得到她的礼遇对大家总是件好事。

    不过在座的不止有她。还有薛晶以及柳家的四小姐柳曼如。薛晶还小,薛家对宫里人也不必太当回事,所以护国公夫人这边倒罢了。只是十三岁的柳曼如面上略有尴尬,但也还好。淑妃说到沈雁的时候,她也礼貌地冲沈雁笑了笑。

    沈观裕与柳亚泽因着去年阁老之争时建下几分交情,但这交情有几分真却就无从得知了。如今外头私底下。仍然有人会把柳亚泽的当选说成是沈观裕让贤,虽然没人敢把话说到面上。可柳亚泽未必听不到,见到沈观裕时心下也未必会很舒服。

    但眼下皇帝权力并不集中,若是身边倚重的人也玩起了内讧,很显然对谁都没好处。所以沈柳两家的关系,如今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所以沈雁在听到淑妃再次赞起她聪明懂事时,她就礼貌地回道:“沈雁还小,要说懂事,又怎比得上柳姐姐?平日里外人看得起沈家,总说起沈家的姑娘知书达礼,可我们姐妹却常常为柳家几位姐姐风采所倾倒。是柳姐姐低调谦让,这才显出沈雁的好来。”

    柳家有三个女儿,柳曼如是幺女,沈雁两辈子都没跟柳家姑娘打过交道,这倾慕之语自是假的。

    淑妃闻言含笑望来,略顿便与护国公夫人道:“真是个鬼灵精,她以为我看不到她柳姐姐的好来?这不是瞧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夸夸你让你高兴么?

    “要不然你在这里陪了我七八日下来,回去后跟沈御史一诉苦,说陪着娘娘出来一点也不好玩,沈御史再一跟陛下抱怨,怠慢了堂堂都御史家的小姐,我岂不是又要受陛下一番埋怨?这种赔本生意,我可做不得。”

    殿里气氛本有些无聊,但经她这么一番玩笑,大家瞬间便放松下来了。

    柳曼如听得她们这番说话,眉间的郁色也彻底消了。起身笑道:“沈妹妹活泼可爱,岂如我这般木讷无趣?只是娘娘也不必担心,小沈大人爱女如命,沈妹妹若是嫌无聊,必然早就告诉大人了,小沈大人也一定会想办法让妹妹开心,所以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让娘娘犯愁呢。”

    淑妃笑道:“还是柳丫头比我想得周到。”

    命妇们坐在一起,无非就是这样层出不穷地斗着心眼子。沈雁本就既不搏出位又不让人瞧扁了的心态与之周旋,也可视作一种消遣。

    围场这边,以顾至诚等世子为首的各勋贵子弟随同皇帝一起入了密林。老一辈国公们这次因着身负军务,又因为有意将儿孙们推向人前,因此都没有来,勋贵们就以顾至诚他们这批国公爷世子为首。

    薛停他们几个因为紧随着韩稷,因此也一道跟在楚王郑王身侧。今儿才来,就算是热身,皇帝没有立什么规矩,让大家自由活动。几个人一进了林子便扬起马蹄撒着欢儿的跑起来,楚王笑着与侍卫们道:“郑王年纪小,你们多派些人跟着他,本王有韩将军他们在,不妨事!”

    郑王也不说别的,谦恭地垂头谢过,便就分道走了。

    这里董慢打量了下四处,说道:“颂儿呢?怎么不见他了?”

    韩稷闻言,也立刻凝目往四面看去。

    薛停道:“他去后头捉鸟了。”

    “捉鸟?”楚王笑起来:“又不是小孩子了,鸟有什么好捉的?”

    “不知道,”薛停含糊的道:“兴许是捉给弟妹们玩罢。”

    顾颂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从桂子胡同里看见沈雁时他的异常来看,他们多少也琢磨到一点,因而就算没有听他亲口说起什么,在他看到有长着美丽雀鸟的时候提出要去捕捉,他们也乐意替他打掩护。女孩子家不就是爱这些嘛,他当然是捉来送给沈家那丫头的。

    楚王没有纠结下去,但是薛停的话却给了他一点启发,他想了想,掉转马头道:“哪里有鸟可捉?我们也去瞧瞧。”

    韩稷挑眉道:“不找狐狸了?”刚才大家商议着寻狐狸。围场除了狐狸就是麂子一类杀伤力不大的野兽,皇家这种狩猎,说的好听是打猎,实际上就是寻个乐子而已。不过一群大男人全跑去捉鸟,还是有那么点奇怪。

    楚王咳嗽了下,说道:“颂儿还小,怎好让他掉队。”

    说着已率先策马而去,韩稷默顿了下,也只好跟上。

    这里郑王出了楚王视线,于英便上前来道:“楚王身边总有韩稷薛停他们相护,果然应了沈观裕那句话,他是恨不能立刻诏告天下,他如今是多么的威风!”

    他话里藏着浓浓的敌意,郑王驾马缓行,却没有什么激亢之色,而是平静地道:“这还不够,咱们还得见机加把火,让他更加忘形些才成。”说罢了他停了停脚,回头望了望,又道:“先让人去盯着,看看他们的行踪。”

    出门在外行踪比在京好打探得多,虽然他们俩各居一宫,身边都有不少人掩护,但大致上总能摸到点线索。

    围场这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沈雁眼看着太阳下山,估摸着他们也快回来了,便就蹭到华氏身边,说道:“晚上薛姑娘和韩稷他们去跑马,我跟着一道去可好?”

    华氏扭头瞅了她一眼,“人家跟韩家是世交,出去玩没什么,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沈雁道:“什么叫凑热闹,我跟晶姐儿如今是朋友。”

    华氏哼道:“你的朋友可多了去了。”

    不过又打住不再往下说,到底出门在外,不能事事拘着,都是良家子弟,再者都还是半大孩子,出去玩玩又有什么呢?何况韩稷还救过沈雁的命。于是松口道:“可以去,但是一定得注意安全。如果柳姑娘不去,那么最好别弄得人尽皆知。省得到时候得罪人。”

    其实以柳曼如的年纪,她也是不便与韩稷他们接触的,可是不去问问又不好意思,去问的话,人家到时若不去,又显得自己轻浮,所以干脆还是不去问好些,反正是跟薛晶一起,有护国公夫人撑腰,旁人又能说什么。

    沈雁高兴地回了房。

    夕阳落下了山坡,余晖给了大地最后的辉煌。

    韩稷沐浴更衣完毕,正要唤辛乙去撷翠阁那里传话,薛停董慢忽然举着个酒葫芦从门外跳进来:“大漠孤烟,良辰美景,今儿夜里稷叔可有兴致月下畅饮一番?”(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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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介绍:
关于后福:
官场旦夕祸福,后宅勾心斗角。
谁说背负着前世仇恨,今生就不能活得痛快潇洒?
沈家世代相传的除了道貌岸然,恰恰还有一张厚脸皮。
保富贵,谋尊荣!
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沈雁扫一眼这京城四处锦绣膏梁,笑眯眯袖了手道:谁赢谁有什么要紧?横竖天下是你的,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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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完结书《大妆》《闺范》,欢迎跳坑~~
后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后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后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