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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铜穗     后福txt下载     后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57 生死

    “柳亚泽!”

    皇帝的声音已经带着些异样的尖戾。而他在用尽全力发出这一声嘶吼之后又立刻跌坐在龙椅内,这两年接踵而来的压力和打击早将他焦虑了二十多年的身躯啃噬得脆弱不堪,楚王死了,皇后死了,现在郑王又死了,而始终与他不对盘的赵隽倒是又被朝中众臣拥护得在京师呼风唤雨!

    他原本以为自己虽不算个成功的皇帝,却至少算勤勉有政绩,可没想到头来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摧毁了,而他毕生最为成功的一件事,诛灭了陈王一族的丰功伟绩如今也要被掀翻个底朝天!

    “你滚,你滚!”

    他抓起桌上的砚池,对准地上砸去,砚池里的墨汁溅了柳亚泽一身。

    “皇上保重。”

    柳亚泽拱手一揖,转了身,深深望向殿外长天,出了门去。

    翌日午前,郑王尸首进了京,满朝内外又一次沸腾。

    郑王负罪在先,辽王追杀其在后,他死于谁手无人关心也无人有精力去求证。只觉得这案子终于可以了结,而照目前局势来看,赵隽坐上太子之位已是板上钉钉。

    这日朝上参柳亚泽的折子突然如雨后春笋多了起来,下朝的时候都察院已经收到至少二十张本子。参他贪昧公银纵奴横行强买强卖以及诬陷忠良谗言惑君什么的都有,且个个皆说人证物证俱在,沈宓花了两个时辰便归纳出其三十二宗罪来,首当其冲之一的罪名,便是蛊惑君心。

    柳亚泽成为众矢之的,皇帝阴沉着脸不置可否。

    这一日早朝加下晌集议,直到日光下山才收场。

    出宫后一众人又皆上了韩家用晚饭。同时商议接下来的事宜。沈雁命人整了两桌子酒菜,并收拾出闻鹤楼给他们畅饮畅聊。

    辽王与鲁亲王僵持及推诿责任之事皇帝已下旨调停,目前是别想再借着这由子进京来了。柳亚泽官司缠身自顾无暇,这个哑巴亏皇帝归一个人独吞。眼下虽未曾立刻将他拿下,无论如何,事情也算是取得了一半胜利。

    赵隽也在座,举杯感谢众位。今日的气氛比起以前。自是活跃不少。

    柳亚泽回到府里,柳夫人与子媳们皆红着眼眶迎了出来。

    二门下面对面一立,却是彼此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意气风发的詹事府詹事。到风光威武的工部尚书,内阁大学士,他走的并不容易,但却从来没有过如此透不气来的感觉。

    “淳儿到书房来。”他略带些疲惫地跨过门槛。

    进了书房柳淳将门掩上。说道:“今日满朝皆是冲着父亲来,皇上可曾说什么?”

    柳亚泽抬手止住他话头。说道:“我让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

    柳淳微顿:“都已经联系上了,酬金也都谈好了。就等父亲示下。”

    柳亚泽咬了咬牙,“不用等了。就今夜!”

    韩家这餐饭一直吃到月上梢头,除了沈观裕,几乎每个人都微带了些醺意。就连一向自律的赵隽出门时也有些微晃。当然神智是清明的,肢体语言也还十分受控制。加上他也带了有许多护卫随行,但韩稷想了想,还是派了陶行贺群两个人相送。

    五月的夜晚十分怡人,天上有繁星,弯月静静地挂在天际,映出一城的宁静美好。

    赵隽身边的护卫队伍已经初步建成,随行皆有二十四名严格训练出来的护卫相护,此时陶行贺群伴随在他左右,马蹄声哒哒如雷雨声敲打在青石街砖上,显得格外清晰。

    赵隽出宫已有小半年,这些日子他与韩稷分开合作,韩稷他们控制朝政,而他则一面搜集整理陈王案的证据及史料记载,一面筹备着回宫执政后该立马着手进行的一系列举措,因此在朝上显得有些默默无闻,而这样的低调,反倒增加了百姓对他的好感。

    一行过了青平大街,又过了白马寺,靠近猫儿胡同的位置空中传来一股玉兰香,他深深吸了一口,扭头与陶行二人说道:“这白玉兰在北方极少见,当年我随军经过广西,驻扎的民宅院子里倒是种着碗口粗的两棵。街坊老妇拿剪子剪了花到街头去卖,往往也能换得一顿菜钱。”

    陶行笑道:“殿下总是能注意到常人轻易注意不到的小事。”

    赵隽笑了笑,策马又走。

    在百姓身上留心,从幼时随军北上起,似乎已成了习惯。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对这些事郑重到有些矫情,可是一件事真成了习惯,你却是改也改不掉的。而他或许应该改改这动不动便把这些感慨放在嘴上的毛病,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站在他的角度看待问题。

    进了胡同里天光便变暗了,即使有月光,两边树影笼罩之下也显得昏暗得过了头。

    他的酒气开始退去。

    要不是看在这巷子不长,而若走大路的话又要绕过高官集居的玉鸣坊,他是不会选择走这里的。但现在,他忽然有点迟疑。

    陶行和贺群也拔出剑来,将注意力提高到极点,并提醒赵隽的护卫们:“此地幽暗,还是加速前行的好。”虽说赵隽日常在外行走也没出现过什么意外,但终归是当心些好。

    护卫们立刻将赵隽围成一个圈。

    赵隽环视四面,保险起见,他说道:“我们掉头,走大路吧。”

    马蹄声又扬起来,斑驳树影落在人马上,像是一幕流动的粼光。

    然后才刚掉头了,忽然前方传来噗噗两声,两道寒光忽如流星般朝中间的赵隽袭来!

    “有刺客!快保护殿下!”

    陶行心下一沉,已经呼喊出来!手随声动,两枝驽箭被剑劈开,但紧接着又有噗噗的声音传来!

    对方居然使的是速度极快而且极狠的驽箭,这种通常只用于大范围对敌的武器!而且让人心惊的是,他们居然至少有五六人以上!

    以五六个人来对二十几个全部会武功的人,本不具什么威胁性,但当他们手上拥有了驽箭,那就是再来二十几个人也未必能奈他何了!

    巷子里所有人都在忙着拔剑对付飞来的暗箭,然而藏在暗处的对方却让他们站到了绝对被动的境地!

    “快抽几个人去控制那些弓箭手!”

    赵隽忙乱中回头呼唤,随着他话音落下,护卫里已经有两个人腾地而起往箭发处疾掠而去!然而没等他们近前,两枝箭却已经堪堪没入他们胸膛,随着飚出来的血柱,如同石头般栽倒在地下!

    赵隽被这一幕所震惊,陶行掩护他且战且退,所有人马全部掉头,然而才跑了十来步,又有几枝箭迎面射来!

    “不好,快放信号送讯!”

    陶行冲贺群嘶喊,随着他话音落下,两颗弹丸飞出,一颗掷在墙上,一颗则朝远处箭发处飞去。两道青烟伴着尖厉啸声冲天而起,而胡同里也获得了短暂的安静。

    韩稷散完席后正打算沐浴完了好好安歇,才步出房门便听见熟悉的啸声于城北处响起,他立时拔地跃至屋顶,一看正是陶行他们所需经过的白马寺方向,立刻道了声“不好”,回房取了剑便就飞奔而去!

    沈雁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匆匆忙忙走出来一看,韩稷已不见了人影,只有辛乙连同罗申他们匆匆从屋里跑出来,到了她面前遂凝重地道:“陶行他们遇袭了!”

    沈雁一惊,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喉咙口!

    韩稷一路踏着民居屋顶赶向青烟升起之处,隔老远已能听到兵器碰撞声一片了!等赶到胡同口一看,地下已躺了七八个人,而陶行和赵隽正背抵背地挥舞着从暗处射过去的箭!

    他心下一凛,立刻循飞箭方向掠向墙头,寻到瓦楞上趴着的三名黑衣人,大喝一声便杀了过去!

    屋顶上没再有驽箭射来,而随之传来的厮打声吸引了赵隽等人的注意力,等看到韩稷的身影,陶行贺群立刻振奋起来了!

    然而正待上去,后方却忽然又当头落下几名刺客,来势之猛丝毫不容人迟疑!

    整个猫儿胡同忽然充斥着震耳的打斗声,胡同里几户人家闪烁过几下灯亮后即归于平静,对于这种莫名的打斗,普罗大众们自然是关起门窗装聋作哑比较好。

    陶行忙碌之余看了看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对方除去正围攻韩稷的三人,面前这拨足有七八个,而且身手十分犀利!他回头看了下无暇兼顾这边的韩稷,扭头与身边最近的护卫道:“你立刻折回国公府,通知国公爷过来援助!”

    护卫点头,在他掩护之下迅速往胡同口退去。

    只是才出了十来步他却又立刻倒退回来,只见随着由远而近的一片马蹄声至前,手拎长剑的魏国公带着骆威等那二十四名护卫齐齐到场!

    二十几个人立刻占满了整个胡同口,而随着辩清楚现场情势,这二十几人又同时如飞鹰般有序散开,魏国公直接掠过去挥剑护住赵隽周身,这边骆威则掠上屋顶帮韩稷挑开了背后飞来一箭,韩稷趁机反手出狠招,一剑便同时划过两名刺客的脖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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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8 顽抗

    余下数人直逼那八名刺客,只眨眼功夫,已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韩稷结果了剩下那个,与骆威道:“你们怎么会这么巧赶过来?”

    “是奶奶告诉了国公爷,说世子这里需要援助,国公爷便把我们所有人叫了出来!”骆威到这时方平了口气,说道。

    韩稷闻言不由畅笑,沈雁似有千里眼,又似有比干心,总能将他需要的算得清清楚楚。

    他们下了屋顶,这里八名刺客也已经倒了五个,剩下三个目有戾色,正似要且战且退。

    骆威加入战圈,愈发将他们逼得无路可退。

    赵隽忽然道:“留活口!不要杀他们!”

    魏国公凝眉回头:“这几个一看便是雇来的杀手,就是留了活口也没有用。”

    “自然有用。”赵隽道:“国公爷不妨想想,眼下这个时候会来杀我的无非两个人,一个是皇上,另一个是柳亚泽。若是皇上,根本用不着雇杀手,宫里侍卫也有不少高手,杀我绰绰有余。而柳亚泽手上却并没有什么当用之人,这些人我若猜得不错,一定是他雇来的!”

    “没错!因为只要这阴谋成功,我们这些人便就群龙无首,要想保命,便只能走自立为王这条路。可是这样一来,辽王和鲁亲王必然不肯,如此到最后,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韩稷接他的话说道。

    二人再一交换眼神,韩稷接而又紧握了剑柄道:“时至眼下,既然他们已经祭出这样的毒计,那我们也一不做二不休!柳亚泽本就是要拿的,眼下他自己送上门来。我们又岂有再放他之理?我等拿住这些人,然后即刻召集沈大人以及阁老们,再带着柳亚泽一起杀进宫去!”

    “好主意!”

    一向不曾多话的骆威也禁不住从旁叫了好,“柳亚泽已然在做困兽之争,此时还不拿他,更待何时?一鼓作气定下大局,也利于稳定社稷!”

    魏国公沉吟了一下望着韩稷赵隽二人:“你们心里可都有了把握?”

    赵隽望着已然无还手之力的刺客们。缓声道:“我既答应了稷儿。那么争这位子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夜。我们且把这乾坤给定了也好!稷儿最知我心意,接下来的事情,便由他来安排布署吧!”

    魏国公听他说得坚定,也不由振了士气。立刻交代骆威道:“即刻派人再去把大人们请回来,我们重新再议大事!”

    柳亚泽这一夜压根没有合眼的意思。赵隽的行踪他已经掌握得一清二楚,选在他们回府时必经地猫儿胡同下手也是勘测过好几遍之后的结果。可是即使用了最好的武器,最合适的地点,他心里也还是忐忑的。

    他知道他面对的是群什么样的对手。他本就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过是心存侥幸,在束手就擒之前作番挣扎罢了。他其实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他又格外地渴望着能够成功。

    戌时末刻柳淳派人带回来消息。赵隽已经出了魏国公府,他心悬了一悬,想嘱咐点什么,却是又无从说起。亥时正传来他们已经动手的消息,他便连坐也无法安坐,唯有站着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看着桌上的漏刻一点点地下滑,也感觉到心底的焦灼在逐渐加深。

    他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比较起当年诛杀陈王时,他此刻除了忧虑,还更多了一些恐惧。

    如果事败,他的死期就是立马的事了。

    “吱呀——”

    院门忽然砰地被人推开,几道身影如箭一般往屋里冲来:“父亲!不好了!”

    他忽地心血上涌,喉头腥甜,望着三个儿子走进,他们脸上的惊惶和绝望像传染病一样传染了他。

    他退坐在椅上,说道:“失败了么?”

    “派出去的人无一人生还!就是有活的也被韩稷捉了去!”柳淳嗓音干渴,细听之下还微微发颤,“而更要紧不是这个,如今我们府上已经被几家国公府的人包围了,韩稷和顾颂他们已经进了前院,要请父亲前去相见!”

    “包围柳家?”他站起来,“他们哪来的胆子,我是大周的阁老,他敢来拿我?!”

    “他们不但来了,而且据儿子方才打听来的线索,魏国公和赵隽以及各元老们都已经带着那批刺客进宫去了!”

    “他们要进宫?”柳亚泽越发虚寒了,“宫门都已经禁了,他们怎么进宫?!难道他们真的要造反?!”

    “就是不造反也绝对是要逼宫!”柳家老二焦灼的道:“若是赵隽死了还好,咱们尚可取得一丝生机,可赵隽没死,西北的辽王和南边的鲁亲王便根本没办法举兵,赵隽是赵家子孙,又是皇长子,皇帝下旨禅让或让册立太子天经地义!”

    屋里陡地静默。

    谁说不是呢?如果赵隽死了,那么他们用兵就是纯粹造反,可是赵隽没死,他是实实在在的皇子,是切切实实的赵家人,在内阁为首的诸般文武大臣皆拥护他上位,而且又能取得皇帝亲笔诏书的情况下,有谁能说他的回归不是名正言顺?

    柳亚泽已然无计可施了。

    “人呢?!”

    这时候,大敞的门外忽然传来一大片喀嚓不绝的脚步声,随着火光临近,身穿银甲身披紫袍的年轻将军赫然出现在院里,那高昂的姿态果决的眼神,不是那日在翠烟阁里论赢了他的韩稷又会是谁?!

    “请柳阁老上轿!”

    没有问侯没有寒暄,简直连一点面子情也不屑做,挥了手下了令,身后那批将士便瞬间分成两队,一队将院子围成一个圈,一队直接走进来押人。

    柳家三兄弟连忙来阻挡,但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又焉能挡得住将士们的铁臂。

    大周最得皇帝恩宠的阁老被拽起来,推搡着出了门。

    院子里韩稷略略扫了他一眼,随即转身,扬声大喝:“着王将军率一千人守住柳府,余下的人马随本将进宫!”

    柳府里一时间鬼哭狼嚎,府外高举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而乾清宫这里,才刚刚歇下的皇帝也已经爬了起来,呆站在殿外廊下望着四面宫门处映起的火光以及传来的将士的叫嚣和宫人们慌乱无措的惊呼声!

    “皇上!魏国公及护国公他们都已经率兵到达四个宫门了!诸阁老他们也都来了!”

    程谓带着惊慌的神情匆匆进来。

    皇帝神色又是一变,全都已经到了宫门,他们这是要造反了!

    “柳亚泽呢?!”这个时候他去了哪里!

    程谓道:“柳阁老府上也让韩稷带人包围了!现如今满城内外全是国公府的人!”

    柳亚泽也让人包围了!

    皇帝开始感到崩溃。

    他本来就已经够无助了,这个时候却连个柳亚泽都让人给拿了!连他这个皇帝都拿他无可奈何,这帮土匪,居然仗着人多势众直接把他的底给撬了!

    “羽林军呢?!着他们加重防守,绝不能让他们进宫!”

    他像是宣誓似的呼喊,全身绷得生紧。

    他守了二十多年的江山,坐了二十多年的龙位,怎么能让他们这帮匪徒给翻了天?他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掉头回到殿里,可是满殿幽幽的烛光照来,他身上那股劲忽然又散去了。

    他怎么能死?若他死了,岂不更趁了他们的心吗?他们可以连他的意愿都不用征询,可以直接假传圣旨册立新君!

    如今想来,他竟是连死活都不由自己了!

    韩稷命王儆留守柳府之后,随即带着柳亚泽赶赴神武门。宫门下魏国公等人都在,城墙上羽林军将士也都安放好了盾牌驽箭,眼下双方虽还在按兵未动,但看这阵式,却是一触即发。

    “什么情况了?”他到了众人跟前,出声问道。

    诸志飞及沈观裕等人见柳亚泽已然押赴而来,各自只看了一眼,便就说道:“皇上下令加强防卫,看模样是要犟到底了。越是这般我们越是不能放松,四面现在都在寻找最好的机会打开突破口,暂且看看西华门那边有无机会。”

    韩稷仰头看了看城楼,说道:“他们统共只有两三千人,顶也是顶不了多久的。如今占据主动的是我们,暂时不必急着进去,就这么耗着,等他们先动咱们再动也不迟。”

    “没错。”沈宓表示赞成,“如今硬拼的话,就算能取胜,咱们也会有伤亡,倒不如大家比拼耐力,看看谁耗得久。以皇帝的心性,在宫城之中煎熬个三五天,必然会心浮气躁。而若我们妄动,在情理上倒是落了下风。”

    沈宓是文官,毕竟考虑的事情除了取胜,还得有善后事宜,他得尽量让这场逼宫往看上去合乎情理的路上走。就算是当佞臣奸臣,也总得博个名声才值不是么?否则回头舆论岂不全都往皇帝那边倒了?

    “我也赞成。”赵隽道,“我们已经犯不着跟他硬拼,从现在开始,劳烦各位将军轮番值守四面宫门,几位阁老还有沈大人等都可以回府去,等我们进了宫,再让人去请大人们进宫议事不迟。这几日的政事,也烦请各位跟紧一些,有什么事情,可随时到皇长子府寻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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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 胜败

    说到这里他又与沈宓道:“小沈大人烦请留下,您在通政司呆得久,恐怕此时我身边少不了你。”

    沈宓自是没有推拒之理。

    魏国公这里顿了一顿,也觉得韩稷这法子可行,营里都是他的亲兵属下,真为了这件事葬送了性命也是不值。再说不动兵的话他们可退可进,一旦强攻未免也容易遭士族文人攻讦。遂让人去把驻守另三面城门的几家国公府大将请过来商议。

    如今柳亚泽已拿,皇帝已如瓮中之鳖,如今只差个宫门未开而已,耗下去宫里绝占不了便宜。

    顾颂道:“虽是如此,却也不宜久耗,以免朝野上下民心动荡。”

    韩稷点头:“咱们定个日子,就给他三日时间。三日之后若是还不开宫门,我们便一举攻入乾清宫去!”

    赵隽沉吟之后没有意见,再看看各位元老,也无他议。

    这里顾颂薛停他们便就护送诸阁老以及沈家父子先行回府,韩稷则留下来轮值。

    沈雁自打韩稷出门后便一直担着心,直到沈宓路过韩家时让葛舟进府来递话,她这颗心才算是落下。小睡了两个时辰等到天亮,又连忙着人去打探消息。

    京师打从昨夜起便炸了锅。

    文武百官里有嗅觉灵敏的,昨夜事发时便已经收到风,当场则命人紧闭门户严嘱家人不要出街,那些后知后觉的出门到了街上,也知道事情发的不小,等到了各自衙门,听说了一番如今宫城下的形势,十之七八都吓得险些没尿裤子。

    这当中有些曾是皇后手下。有些是郑王手下,有些是楚王手下,还有好些是皇帝自己提拔的人,没想到勋贵们这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就占据了与皇帝相斗的主动权,想想当初为主子办事时没少跟国公府们对着干,个个也都摸着脖子有多远缩多远了。

    朝上以及街坊有多惊惶自不用说,宫里这边。皇帝头一日还有股子气劲在。到了夜里听说韩稷带着人守在城下似要等着耗死他似的,却是已有些焦躁不安。

    殿里的珐琅彩瓶和青花瓷器摔了不知多少个,终于渐渐的吴王梁王的母亲也都带着他们寻到乾清宫来了。嫔妃们都知道眼下情势危急,赵隽若是真逼宫成功,那么会不会留下吴王梁王还两说,她们当然对皇帝眼下的态度是格外关注的。

    “都给我滚!”

    皇帝搬起帘栊下的铜鹤灯台砸过去。身子因为用力过猛而往前踉跄。

    嫔妃们惊叫连连,慌连牵着孩子仓皇离去。

    程谓亲持扫帚。默默在阶下扫着瓷碎。

    “朕已经没有援兵了么?”皇帝咬牙望着他,“朕已经穷途末路了么?!”

    程谓直起身,望了他片刻,屈膝跪下地来。“皇上,咱们早就已经没有援兵了,柳亚泽私下买凶暗杀皇长子。韩稷他们都认定是皇上暗中的旨意。皇上这是被柳亚泽害了呀!”

    “他已经害死了郑王,又来害朕的皇长子?!”皇帝怒睁双眼。睚眦欲裂,“柳亚泽!朕就是毁在你的手里!”

    又是几个汝窑盆盘砸了下地。

    程谓含泪进言:“眼下要想解开这死结,唯有将柳亚泽绳之以法,交给韩家处置!皇上,这是您最后修复与文武大臣关系的唯一办法了!”

    “把柳亚泽交给他们,那不就等于把给陈王平反的证据亲手送到他们手上吗?!”

    “这个时候,皇上难道还要一意孤行不成?!”

    殿门口传来苍老而又略带焦急的声音。

    皇帝讷然望去,只见太后在一众宫人簇拥之下往宫里走来,往日惯作和事佬的她在此刻看起来已完全失去了雍容。

    “母后?”皇帝直起腰来,“您过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不以为然,还有一丝不耐。

    他不觉得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朝政之事,也不必她插手过问。

    “难道哀家还不该来吗?”太后拄着拐杖,大步走到他跟前,“先帝把这天下传到你手里,你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管教了二十多年的臣子,到头来反被他们围锁在这宫里头,你还有脸问我过来做什么!你说说你,你对得起先帝吗?!”

    皇帝脸上有些挂不住,焉焉退坐在玉樨上,垂头道:“您以为我不想管好这天下,您以为我想让他们困在这里么?我当了多久的皇帝,就被内阁和几家国公府压制了多久,我不过是想痛痛快快地指点这江山,干出一番政绩,可他们呢?

    “他们这些乱臣贼子,把朕当成了软柿子捏!先是仗势欺君,如今又伙同赵隽来逼迫朕,这能怪我么?先帝当初杀了陈王,手尾都没弄干净便就留了这么个烂摊子给我!内阁是元老,我不能动,勋贵们手上有兵权,我更不敢动,我这个皇帝就是个十足的提线木偶!

    “政绩是他们的,过错都是我的!他们将来一个两个都是名臣名将,功垂千古,而朕呢?朕就是个窝囊废,是个庸才,甚至是昏君!我不憋屈么?他们一个两个总觉得自己处境危险,委屈万分,可整个朝堂里,最委屈最憋屈的那个人是我!”

    “可是赵隽也是你的儿子!”

    太后拐杖笃着地,沉声道:“我不管谁憋屈,我只知道,眼下不管这皇位是你坐还是赵隽坐,这天下都还是姓赵!勋贵和元老拥护赵隽,也就是拥护我赵家,你若是为了这江山长远考虑,就该把下旨把柳亚泽交给他们发落,缓和眼下这君臣关系!”

    “朕当然知道江山终归姓赵,可是母后想过如此一来我的处境么?!”皇帝手指着自己胸口,发着狠说道:“如果朕把柳亚泽交给他们,那么他们给陈王平了反之后,接下来就该问我的罪了!难道你就希望我成为枉杀忠良残暴狠戾的昏君吗?!”

    “你真是糊涂!”太后又急又气,都已然红了眼眶,“眼下柳亚泽已经落到了他们手上,你就是不交有用吗?你若是下旨交人,不但顺应了他们的心意,不也是给了自己台阶下吗?等过了这一坎,缓过劲来,你再跟他们较劲也不迟!”

    人交给了他们,到时还会他缓劲的机会吗?

    皇帝咬咬牙,却没有再出声。

    太后从来不参与政事,所接触的范围也不过是后宫那巴掌大的一片天空,这些事情,她晓得什么?

    如果说昨儿夜里宫外起事许多人尚且等到天明才知,所以还得以安睡了一晚,那么今儿夜里却是根本没有人能睡得着了。

    宫人之中好些都是前朝留下的人,当年他们入宫未久,年纪又小,故而留了下来,但当年起义将士血洗宫门的情景他们却还是历历在目的,听说宫城四面已经被韩稷率军重兵包围,哪里还能安得下心来?皆纷纷提心吊胆地关注着动静,打算着寻找什么机会求生了。

    时间在等待与煎熬中又过去了一日。

    韩稷这几日日日在宫城与皇长子府两边奔跑,连沈雁也未曾见上一面,回府的时候往往是她已歇下,而她起来他则又已经出门。

    不过外头的消息还是一桩未漏地传进沈雁耳里,对于皇帝的顽固,她其实并没怎么在意,眼下胜负几乎已分,眼下不攻城不过是给他留两颜面罢了,莫非他真以为靠着那几千羽林军便能安享太平?

    因此即使韩稷没回府她也没有多么担心,除了料理日常事务,便也在帮着整理韩稷这些年所收集的关乎陈王府的史料记载。等韩稷他们进了宫,柳亚泽一拿下,陈王冤案得以澄清,他们便要以陈王子媳的身份前去祭拜,而作祭文这样的事情,自然需由她这个士族出身的长媳与韩稷一道完成了。

    不过在忙碌之余,她又还是让葛荀往沈家去了一趟。

    京师又在某些人的不安和惶惑中过了一日。离韩稷当初给皇帝的三日时间只剩最后一日。

    这几日城外将士的粮饷都出自华府,而到了翌日下晌,华氏居然也着人送来了几车鲜鱼活兔,华家兄妹不间断地派人补给粮饷,顺理成章振作了将士们的士气,而韩稷与顾颂等人的寸步不离又给予了他们无穷的信心。

    反观城墙上的羽林军将士们的待遇,却比这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由于无法直接对皇帝喊话,当夜决定围困之后,也没有跟守城将士说打算围几日,看这阵势只能做长期抗战的打算。

    而宫里的采办无法出宫,别的都好办,唯独这吃的东西撑不了几日,原先为保证食材新鲜,每日吃食都是凌晨专人送进宫来,如今这么样哪里还有什么新鲜食物送?

    就是现有的,也还得先尽着皇帝太后以及各贵人们先来,除此之外又还有些各处掌印大太监,禁军校尉什么的,落到下级将官及兵士们手上的,已经没有什么了。

    将士们伙食一落千丈,两日下来,立在墙头看着墙外大锅熬肉大碗吃酒的阵势心里已有欲火升起,到了第三日早上,华府里又来了条送酒肉的长队,这日不但来的有生猪,还有活羊鲜鱼野兔等物,再配以辛乙专门调制的降火汤,哪里像是在打仗?简直就像是在开庆功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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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 造反

    羽林军们闻见那香味,别说多么堵心。有些沉稳的,还只是别过对去装作看风景顺势咽咽口水,有些不那么耐得住性子的却是嘀咕开了:“明显这就是打不赢的仗,不知道皇上在犟什么?朝中重臣几乎全倒向皇长子那边,如今就连柳阁老也被拿住了,难不成还会有神兵天将来助阵不成?”

    “说的是!”旁边有人附和,“到时真打起来,送的还不是咱们的命?

    “若是有援兵倒好了,辽王和鲁亲王连消息都不定收到了,就是得到消息,辽王想进京中间还有个后军营阻拦,鲁亲王北上倒是没有什么大阻碍,可他的妻室家小都在京师,只要他一动,鲁亲王府立刻落得柳府一样下场,到头来皇帝依旧是别人做,他又怎么会替皇帝付出这么大代价以卵击石?”

    几个人越说越气躁,再加上城下肉酒飘香,士兵们愈发沉不住气,竟连看也没勇气往下看了。

    巡城的把总见他们这般,不免喝斥,这里被骂得紧了,竟然就顶起嘴来。把总也是一胆子苦说不出,如今这模样都不知要耗到几时,家里老婆正大着肚子等他回去照顾,真要打起来,他们哪里是韩稷他们的对手?还不知道有没有回去见妻儿。

    这里被撩得火气上头,便就推搡起来。

    一旁没做声的将士原本还沉得住气,看到这幕皆纷纷上来劝阻,哪料得城下韩家军们见状,竟把几口煮肉的大铁锅敲得震天价响,大伙碰杯欢呼的声音也一阵高过一阵,于是乎也按捺不住了。愈发把动静弄得大了,直惊惊动了下方的校尉。

    乾清宫里不过两日多的时间,皇帝看上去也憔悴了许多,太后前来哭诉过几回,已经令他有些筋疲力尽。这里才刚服了安神汤,打算歇一歇,门外突地传来“报——”的声音。立刻又把他从龙床上惊起来了。

    “皇上!神武门上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皇帝一滚下床。惊得面无血色:“韩家父子当真已经动手了?!”

    “不是!”来传讯的侍卫急急地道:“是羽林军自己打起来了!”

    “自己打起来!?”皇帝瞪大眼站在那里,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时候正该是齐心协心共同抗敌的时候。他们不但不把心思放在守卫上,反而自己起了内讧,难道真是天要亡他吗?!

    “去把那几个生事的都给押下来,各赏三十大板!”

    他带着颤音如此说道。

    真是反了天了。每个人都来跟他这个君主做对了么?他们眼里还有他这个君主么?!

    “皇上!不可!”

    程谓焦急扑上来,“皇上越是如此。将士们会越发军心不稳——”

    “不要罗嗦!快去!”

    皇帝拍起桌子来。

    神武门这里打架的两方已经被劝开,但仍然面红耳赤气喘嘘嘘,两眼瞪着对方,如同随时准备展开新一轮的搏斗。

    太监把皇帝的口谕带到。两方的脸色立刻变得统一了,不但如此,就连眼神瞪向的目标也统一起来。

    “皇上要打我们?”

    他们因为他不知所谓的一道旨意在这里做着根本无用的抵抗。他不出声安抚不说,居然还要拿他们打板子?!

    生事的两方咬牙怒瞪着传旨太监。仿佛要以这样的方式将他撕碎。

    如果说眼下是敌军来袭,他们就是为国家丢了这条命也没什么,可眼下围困宫城的并不是要夺他们性命占他们国土的敌军,他们是大周的功臣,这当中许多人甚至都曾经与率军的韩稷顾颂他们一起吃过酒,听过曲儿,这场仗如果要打,他们是必败的一方,而韩稷他们是稳胜的一方!

    可是即便如此,以韩家为首的四家国公府也依然还是没曾硬攻,而是给了皇帝时间考虑。可皇帝的态度是什么呢?他是要顽抗到底!他居然是因为对方捉拿到了暗杀他儿子的柳亚泽而拒绝开门拒绝和谈,这不是在拿他们将士的生命开玩笑,也是在暴露他自己的幼稚和无能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想着严惩他们以儆效尤?!

    将士们手一扬,当场响起来一片兵器落地的哐啷声。

    太监吓了一跳,支吾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挂了彩的把总往地啐了一口,说道:“回去转告皇上,打我们板子可以,但这城门我们不守了!”

    “对!不守了!”

    顺着把总的高呼,在场的将士也随之振臂高呼起来。

    太监吓得腿软,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敢抗旨不遵?!”

    “三十大板挨下来不死也废了,即便是抗旨不遵也不过是一死,有什么可怕!”先前挑起矛盾来的士兵声援把总,城楼之上哪里还有什么暴戾之气,分明已再和谐不过!一旁的校尉此时眼观鼻鼻观心站着,竟然也没有圆场的打算。

    几府的国公爷因见韩稷此次被钦点为大元帅,也有心让自家子弟出来历练历练,于是前线上的事都交了给他们,而遁城这样的事则自己揽了做了。

    城下董慢骑着马打量了城楼半晌,而后嗒嗒地驾马到了不远处营帐前,进门与正跟顾颂说话的韩稷道:“稷叔,城楼上打架那双方跟传旨的太监干起来了!”

    顾颂闻言立刻往韩稷望来,眼里还带着丝惊喜。

    韩稷放了舆图,说道:“命人将烤好的羊腿和兔肉拿牛皮纸包好,再装几壶酒,对城楼上喊话,告诉他们我们不对付自己兄弟,但是今日是最后一日,如果天黑之前城门未开,我们会集中兵力采取强攻!然后把肉和酒抛上去!”

    董慢多精灵的人儿,听到这里立刻掉头跑了。

    顾颂也含笑道:“这可都让雁——稷,稷婶算准了。”一句话本说的好好的,到了末尾硬生生地又拐了回去。稷婶稷婶,这个个字都是往他心口挑伤疤,即便是知道如今韩稷姓萧,可论了那么多年的辈份又怎能改过来?

    韩稷看了他一眼,端了手畔的酒说道:“我从来没把你当晚辈,要是你不介意,我觉得你叫我大哥也挺好的。”反正他过不了多久便要脱离韩家归回萧姓。

    顾颂脸上泛红,把脸微微撇开去。

    若是叫大哥,那就是说在沈雁面前也不必拘晚辈礼了,眼睁睁看着她成了别人的妻子已是受罪,真要他再以婶子相称,也确是煎熬。所以自从他们成亲到现在,他也没有见过她。

    他也不是故意避着,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刻意相见。

    见了又能如何呢?反正听韩耘说,他们俩成天里好得蜜里调油,哪里还是当初初见那般刀光剑影。

    这里沉默了一会儿,董慢忽然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喜形于色的薛停。

    “好消息好消息!我们刚才让人把话喊出去之后,对方没收东西,也没有立刻答应开门,但是却答应派人去与其余三门的将士商量,刚才我们站在屋顶上,也亲眼见着他们校尉驾着马往西华门那边去了!”

    “那真是太好了!”

    顾至诚闻讯也跟了进来,插腰扶刀说道:“如果他们脑子不糊涂,天黑之前就该把门开了便是!”

    韩稷笑说道:“他们的主将是中军营调过去的齐彬,此人非但不糊涂,还挺有眼色。”否则的话怎么会从中军营进入到禁宫里当上主将?

    顾至诚听闻更是欣喜,连忙叫人前去严密盯着,若有新消息则尽快来报。

    乾清宫这里皇帝听了太监回报,肺都险些气炸!

    如今连他的亲兵营都开始公然反起他来了,这还了得?!

    “程谓!”

    他大声叫唤着,程谓到了眼前,他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叫他过来再传旨打人么?他可再丢不起这个脸,可若什么都不做,那难道就这么等着韩稷他们强闯进宫吗!?

    “算了,”他摆摆手,“下去吧。”

    程谓却没走。他望着侍候了二十余年的皇帝,说道:“皇上,还是开门罢。就是您不下旨,宫门口的将士也会开。就是他们不开,韩稷他们也会硬闯。到头来,不但皇上颜面尽失,损失的也是咱们大周的将士!”

    皇帝抚额起身,摇摇头坐上椅子,“你走吧。朕想想。”

    程谓退下去。

    才走到殿门口,门外小太监又两脚如踏风轮般地过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禀道:“皇上!韩将军方才又调了许多人马往宫城门下来了!还有好些战车,乃是秦老将军的孙儿秦寿领着,浩浩荡荡,估摸着精驽营的将士也过来了!”

    “什么?!”程谓闻言失色,立时转头看往殿内。

    殿内皇帝已经跌坐在榻上,满目狰狞,面如死灰。

    “皇上!”程谓跪下来:“老奴求求您了,开宫门吧!”

    宫城外战马嘶鸣,军旗摇摆,气势如虹。

    将士们吃流水般吃了几轮酒肉,俱都吃得红光满面斗志昂扬。加之韩稷又把自己亲自操练出来的精锐营让秦寿给带了来,与城楼上稀稀拉拉的羽林军对比,悬殊更是如同大手捏蚂蚁似的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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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1 定局

    城上将士知道韩稷这是动真格的了,盔甲下一身衣裳早湿得如同才淋了水。

    他们知道韩稷能把事情弄到这地步,绝不是开玩笑的,倘若天黑前宫门再不开,那么这些将士吃了三日酒肉之后所积聚起来的士气,将会率先挥洒在他们身上!

    校尉看着日光一点点西斜,也已经忍无可忍了,下了阶便就往城下走去。

    而才走到楼下,宫内方向就有人高举圣旨箭一般一路冲来!

    “圣旨到!皇上有旨,着门卫开门迎文武众臣!”

    一声旨下,回音绕梁。

    一时间四处的羽林军将士悉数望了过来,校尉如蒙大赦,立时小跑着下了梯,夺过圣旨便就往宫门冲去:“开门!开门!迎百官!”

    随着沉重的支呀声,朱红宫门终于开启,羽林军校尉率人齐下恭候。这里韩稷则命王儆刘猛等四名大将率兵占领四面宫门,而其余人则联同内阁六部以及众武将进入乾清宫。魏国公等则自告奋勇带兵去巡城。

    皇帝一身大红朝服端坐龙案后方,垂眼望着如潮水般涌入大殿来的众臣,浑身紧绷如弓弦。

    柳亚泽被押赴在阶前,几日不见,曾经威风八面的阁老已经潦倒落魄。而他身旁站着清矍冷凝的赵隽,韩稷顾颂各自身着银甲手扶长剑分立他两旁,虽然一身布衣,但有虎将在侧,声势竟比龙位上的皇帝气势更胜上几分。

    众臣山呼之后,皇帝咬牙瞪着下方:“韩稷!你们父子俩这是要造反吗?!”

    韩稷上前两步,拱手道:“微臣冤枉。臣等只是因为有要事需连夜禀报皇上,然而皇上不止不开宫门,反而一连几日拒不相见。臣等以为皇上在宫中或有不测,所以才命大军驻扎宫外,臣等行事皆经内阁经兵部决议调度,不知何来造反之说?”

    皇帝气结,扫一眼地上的柳亚泽,怒目又道:“宫门自有开禁时间,你有何事非得连夜相告?若你不是成心谋反。如何又抢占四面宫门。带着兵刃上朝?!”

    “这全是因为微臣挂念皇上安危。”韩稷道,“至于臣所奏之事,便是臣等已经拿到了柳亚泽买凶暗杀皇长子赵隽的证据。如今罪证确凿,请皇下即刻下旨发落!”

    皇帝面肌颤抖,隔了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们,这是在逼朕?!赵隽!你竟敢勾结大臣逼宫?!”

    赵隽站出来。立在韩稷身侧:“父皇要这么说也可以。大周从父皇接手时起,一味枉杀忠良。草菅人命,大兴权术,重用奸佞!如今终使我大周宫闱弟弑兄,子弑母之事接连发生。倘若再如此下去,大周终将毁于父皇之手!

    “就是父皇不在乎先祖先烈洒下的血汗,这国土江山和百姓却是再也经不起风雨!父皇年岁已高。恐是对朝政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未免有难以周顾之感。既是努力了二十余年也未有成效,不如将这匡复中兴之重担交与赵隽与在场诸位贤臣良将,让我等齐心协力共创辉煌!”

    “你这个不肖子!”

    皇帝抓起案上砚台往他砸过去。

    然而才飞到半路,顾颂已经翩然跃起,稳稳将之抓在手心。

    诸志飞站出来:“皇上为政二十三年,前期功过自有后人评论。近年却联同楚王郑王等在宫闱事上机关算尽,不是对付朝臣便是针对皇子。

    “当年因为安宁侯一案,在委任五城营总指挥使的事上听凭奸臣谗言唆使,激化勋贵矛盾,又且在行宫之中纵容后宫妃嫔及亲王算计朝臣及眷属,又且有西北战事上皇上阳奉阴为,一面采纳沈宓之计主和,一面又暗中给魏国公下密旨主攻。

    “此等诸般行径已然有失为君之德,更有伤臣子之心,长此以往,君臣离心,终致社稷之祸!臣诸志飞,在此恭请皇上退居南宫!”

    许敬芳与郭云泽站出来:“大周江山乃是千万死伤的将士打下来的,不能毁在无德之君手上!臣等也恭请皇上退位让贤,安居南宫!”

    “臣等恭请皇上退位!”

    大殿里乌压压跪了一片,高呼声如洪潮般涌向皇帝。

    皇帝两手紧握成拳,站在案后怒望着地下,一口腥甜涌上喉头,身子晃了两晃之后,终于倒了下去。

    这一夜京城里恐怕没几个人入眠。

    掌灯时分随着宫城处传来的如潮般的喊杀声,魏国公世子韩稷带着中军营八千人占领了皇城,并簇拥着皇长子赵隽进入乾清宫的消息瞬时传遍了四面八方。

    城楼上中军营将士摇旗呐喊,四处宫门灯火通明,这是二十三年来最大的一个转折夜。而这场宫变未伤一兵一卒,让人惊叹之余又将心稳稳放了下去。

    五月的夜晚充满了栀子花的甜香,槐花的馥郁,还有雀舌的甘香。

    沈雁早早地吃完饭,沐浴完,亲手将望月轩月窗下的方桌擦了,点了炉沉水香,沏了华钧成才派人送过来的雀舌,等待魏国公和韩稷他们的归来。

    因为铺垫得充分,这场宫变简直毫无悬念,半个时辰前陶行已经打听消息回来,皇帝气到吐血昏迷,已经派了太医诊治,但他丝毫不会影响事情的往前行进,即便他当场驾崩,赵隽身为拥有满朝重臣拥护上位的皇长子,这个皇位也拿定了。

    按照他们之前的安排,宫里这边拿下之后赵隽便会由沈观裕父子及房文正许敬芳陪同留在乾清宫,等待皇帝醒来之后将拟好的传位诏书让皇帝盖印,到了这会儿当然不存在他不肯盖印的事情,大局已定,就是他不肯,韩稷他们总还是有办法把玉玺拿到手的。

    宫里宫外中军营的将士仍然会留下来值守,直到赵隽顺利登基之后方才会退去。而韩稷他们这些连日当值的将领将会在今夜先回府歇息。

    第二泡茶刚刚泡好,门外就传来盔甲摩擦之声和脚步声了。

    她起身迎到廊下去,果见韩稷和顾颂走前,薛停及董慢稍稍随后,此外还有王儆他们几个常往来的中军营大将一路神采飞扬地往这边走来。月光照在他们身上银甲上,映出点点星辉,这么气势磅礴的一支队伍,几乎汇集了全大周年轻一辈里最精英的人才,令人望之也不由心生激荡。

    中原天下有这么一群英材,怎么可能会垮呢?

    送走皇帝,迎来新君,除佞推贤,去腐留精,方为中兴之道。

    沈雁微笑着要避到侧厅去,韩稷眼尖,先见着她了,停步扬声道:“雁儿别走,大家都认识!”又回头冲兄弟们道:“都来见过你们嫂子!”

    沈雁便停在廊下,笑望着他身后一群英武大将军齐刷刷地并足弯腰冲她行礼。

    顾颂乍然见她,面上微有不自在,韩稷笑推了他一把:“还站着作甚?快进去!我都已经闻到茶香了!”一面揽着他往屋里走,一面又高声地唤道:“肚子饿了!雁儿快去让辛乙准备些好吃的来!颂儿想吃你藏的果子酒,你多弄些来!”

    “知道了!”

    沈雁看着他们一个个脖颈上汗水沾着尘土,扬声答应着,“酒水饭菜早就准备好了,热水也备好了,等你们净过手脸,饭菜就都上来了!”真难为顾颂,当年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去庄子里玩耍要踮着脚走路,日日擦过的石凳也要覆上方帕子才肯坐,眼下这满身的尘汗竟不当回事了。

    果子酒是沈婵做的,前阵子有新鲜的杨梅出来了,太夫人尝过后也爱上了这口味,于是沈婵便又多酿了几坛子过来。府里没小姐,如今太夫人知道沈雁的姐姐居然这般手巧,也喜欢上她来了,时不时也会让沈雁接她过来串串门,顺便也陪沈雁解解闷。

    沈雁索性将两坛子酒让人全搬了过来。

    望月轩里成了男人们的天下,直到夜半才散场。

    韩稷平日不贪杯的人,这个时候也不由多喝了几杯。

    翌日一大早骆威就带来皇帝已醒的消息,辰正时分在内阁两位元老,以及沈观裕父子的见证下,传位诏书出来了,礼部在第一时间诏告天下,承庆皇帝禅位于皇长子赵隽,将择吉搬去南宫,钦天监也会尽快择吉让赵隽登基。

    京师百姓对于新旧君主的更迭无疑是震动的,但这股震动里却透着期待和振奋。承庆皇帝在位虽然深受其害的多是忠臣良将,但一把刀除了砍肉它必然还具备伤筋动骨的功能,在把朝堂弄得惶惶不安之余,百姓们也不见得以安稳度日。尤其这中间还有许多人依旧暗地里怀念着陈王。

    赵隽深信陈王无罪更无叛逆之举,那些因此案而枉死的忠臣后人终于得以公开祭拜自己的先人,那些曾经受过陈王大军帮助过的百姓也终于可以大声唱颂陈王功德,大周天下终于有云开日出的迹象,人心在欢腾之余,也渐渐落下。

    沈雁一大早就全听下面人传来的外头的这些消息了,听说沈宓和沈观裕直到礼部传旨之后才回府,又觉心疼不舍,连忙差了人回沈府去问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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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2 吃香

    又想起应该跟太夫人分享下这喜悦之情,遂又让厨娘蒸了嫩嫩的羊乳羹和杏仁糕到慈安堂。

    太夫人已经起来了,正搭着乐氏梅氏妯娌俩的手在说话,老人家今儿着了件宽松的月白绫团花衫子,下衬深青色石榴裙,头上端端正正簪着五翅摆尾的大凤钗,看着又华丽又精神。看见沈雁来,未语已先笑:“雁丫头这是给我送点心来了,你倒又知道我胃口好!”

    沈雁跟乐氏梅氏回了礼,请了她们坐,才又笑着与太夫人道:“大周改朝换代,选了更年轻英明的君主上位,这是举国同庆的好事情,这大周天下可有咱们韩家一份功劳,老太太自然是高兴的。一高兴,自然是胃口好的。”

    太夫人指着她哈哈大笑:“这丫头,一把嘴能顶得上十只喜鹊了!虽然我们家没小姐,可有了她在,还怕日子热闹不起来么?”

    乐氏笑应着称是。梅氏也望着沈雁微笑道:“老太太说的是,说话间世子和大奶奶就要圆房了,到时候再给您添几个曾孙女,家里就更热闹了!”

    太夫人忽然经这一提醒,便不由往沈雁望来,“我记得你是腊月里满十五?”

    韩稷的身世到此时虽然不再具有什么危险,但家里也一直还瞒着不相干的一些人,沈雁不知道梅氏提起这茬来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认认真真回着太夫人的话:“老太太好记性,是腊月底。还早着呢,眼下世子正有许多事忙,这些事稍后再提也不迟。”

    太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到福娘捧着的托盘。又微笑着让她走近,端起那羊奶羹尝起来。

    梅氏见太夫人不再往下说,自然也不好没眼色,遂又顺势说起养生的话题来。

    沈雁转到太夫人房里,看了一圈有无需要更换之物后,这里海棠便来传话了:“世子爷醒了,在问奶奶呢。”

    沈雁脸红着。正色道:“知道了。我这里陪老太太说话呢。”

    太夫人笑道:“你去罢,他从小便有些爷们儿脾气,底下人不好侍候。”

    沈雁只得尴尬应了。退了出来。

    到了东跨院,老远便见房门开着,韩稷穿着中衣搭高了两腿在伸懒腰。一见沈雁进来,便埋怨道:“你上哪儿去了?找你半天没找到。”

    “你找我干什么?”沈雁进门推了窗户。然后往冰盆里添了点冰。坐在床下绣墩上。

    韩稷目光落到她脸上,忽然鲤鱼打挺坐起来。“我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你还不快夸奖我。”

    沈雁停了扇子:“要怎么夸奖?”

    韩稷把脸伸过去,指指自己的脸。

    沈雁白了他一眼,看向别处。韩稷忽地把她脸捧住。对准自己脸上“亲”了一口。

    “真不要脸。”沈雁拿扇子拍他,“还不起来吃饭。”

    说完站起来。

    韩稷跟着下地,随在她身后道:“你要干嘛去?”

    “屋里堆了两个月的帐。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该去看看了。”沈雁回头看着他。“你呢?”

    “我得去宫里看看。”

    韩稷收敛神色。一面拿了床头的衣服披上,伸手走到她面前,撅着嘴巴挺着腰,示意她帮着穿衣服。

    沈雁睨了他一眼,伸手给他结衣带。说起来还是成亲那夜给他穿过一回衣裳,都这快一年了,他这腰仿佛又更结实了。她站在他面前,就跟外头老梅树旁边的美人蕉似的。

    这一年里心几乎都是提着未放的,从成亲之夜皇后暴毙,到郑王出逃,赵隽出宫,又到柳亚泽频频生事,若是这些事无关乎华家命运,无关乎韩稷身世倒也罢,无非是尽人事而已,可当这些所有与自身息息相关,却又无论如何松懈不下来。

    “好久没陪你去听戏了,过两日等皇上搬离乾清宫,我带你上街去。”

    韩稷拿手指拨弄着她鬓间的步摇说道。

    “平反的事呢?”她问。虽是如今大事已成,可陈王的事没办完,总归不能叫结束。

    “祖父已经让我把卷宗拿过去了,这件事他和岳父会去办。”他摩挲着她的手,说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庆幸遇见了你,不只是成为我的贤内助,而且还给了我这么好的岳父和亲人,如果没有他们,我的复仇之路必然比现在还要难上几倍不止。”

    他目光深凝幽沉,每个字都发自肺腑。

    沈雁可不惯这么煽情,轻拍他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娶我是因为看中了我祖父和父亲吧?我就说嘛,怎么可能非我不娶呢?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她背对他坐下来摇扇子。

    韩稷凑过来,“你要是这么说,那我把心剖给你看?”

    沈雁朝他伸手:“拿来。”

    韩稷顿住,“你还真想看?”

    沈雁扬唇:“要不然呢?”

    韩稷哼了声瞪着她:“我才没那么傻,你要是想看,不如努力活得比我久,我比你先死,到时候就随便你怎么剖。但我活着的时候我是不会剖的,我说过,得护你一辈子,既然说了,我就绝不能失信。”

    沈雁心里暖暖的,却睨他:“狡猾。”

    屋里静静地,有窗外玉兰花的芬香,盛世安稳下,这般耳鬓厮磨,方令人沉醉。

    韩稷吃过饭,便就驾马往宫里去了。

    沈雁这里高兴归高兴,但真要说从此高枕无忧却不见得。

    柳亚泽这一动,把他们原先的计划都打乱了,原定于先平反再上位,韩稷的身份在赵隽登基之前亮出,无论赵隽接不接受都叫做进退得宜,可这样一来步骤都乱了,先登基再平反再坦白身份,不管怎么说,这欺君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然而陈王平反案乃是最为关键的一步,没到最后落成那刻,韩稷是不会把身份公开的,这行径虽然显得有些小人,但是事关重大,他们也不能不谨慎。一旦垮在这节骨眼上,陈王案子平不了反,那么这些年的努力可就真的白费了——尽管这可能性不大,但终归小心驶得万年船。

    于是这就得看到时赵隽对此持什么态度了。

    不过如今有了那么多人为后盾,倒也不怕输得一败涂地,所以心下倒也还是有几分底。

    但因为还没与韩稷谈到这事,因而下晌觉也没睡好,不过想来他也未见十分轻松,不然的话,不会马不停蹄又赶去宫中。

    眼看着太阳西斜,正准备起来看帐,外头却说兵部侍郎的夫人求见。

    于是连忙迎出来。这里才到了前厅,外头又说吏部郎中的夫人和大理寺少卿的夫人来了,这头上了茶点,那里又说工部侍郎的夫人儿媳上门拜访,这一下晌陆陆续续,竟来了有七八拨!

    且对方神态语气之恭谨比较起原先来又更甚几分,沈雁先时莫名,后来聊着聊着也嚼出味儿来了。

    赵隽如今受命成了新君,不光韩家再度成为功臣宠臣,韩稷更是成为首当其冲的不二功臣,如果不是他说动赵隽,不是他设法从火场将他救出,不是他带兵从柳亚泽手下救下他,不是他带领兵马围困宫门三日,赵隽哪里会从一个待宰的废太子翻身坐上皇位?

    如今朝廷里,还有哪个勋贵如韩家这般声势震天?有哪个少年臣子有韩稷这般威风八面?

    而进府来的这些女眷,几乎个个都是原先曾与柳亚泽或是楚王郑王他们有过牵连的,现如今内阁勋贵打成一片,这些人自然也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前途,然而想在阁老们和韩家父子面前讨个好找不到机会,于是只好把主意打到她这里来了。

    心里一亮敞,应对起来就自如了,总之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就是不聊朝堂事。

    但这些命妇们也都不是吃素的,就算沈雁不给她们机会,这里旁敲侧击地打听得沈雁偶尔也会陪太夫人进寺烧香,却也务自热情地跟沈雁约好了同去进香的日子。

    沈雁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吃香。

    夜里韩稷回来,不免提起。韩稷躺在床上道:“新君上台也不可能把旧臣全盘洗清,这些事你比我有主意,不必跟我说。”说完他又一骨碌爬起:“不过我估计,往后你这些应酬是少不了了,这么说来我真得给你配几名护卫了。”

    沈雁道:“咱们在韩家还不知能住多久呢,说这些是不是早了些?”

    韩稷听他这么说,倒是也点头静默下来。

    诚然他是赵隽上位的第一功臣,可是至今为止他身为陈王之子的事实还未曾公布,如今满天下除了几位国公府知道他的身世外,元老们尤其是赵隽并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和态度还不知道。

    虽说事到如今他已不会再如从前一般危险,即使有人觉得意外,也没有理由会去伤他性命——赵隽得全靠几家国公府、元老还有沈家相帮开创新的局面,他若还像承庆帝那般刚愎自用,大周就真的只有完蛋这条路了。而只要沈家和几家国公府屹立不倒,她和韩稷就绝不会落到如从前一般的困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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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3 请求

    可是韩稷一辈子还长,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不仅仅是为了复仇而已,复完仇后,他那学成一身的兵法武艺又要用到哪里去呢?即使赵隽不会猜忌他,那么因他这欺君之罪,还会让他继续这么威武风光下去么?而且那个时候他并不是魏国公世子了。

    她不是非得做风光的官夫人不可,只是如果赵隽因为没早知道他的身份而责怪他,对他心生隔阂的话,心疼他无法施展才华罢了。

    “先不说这些。”

    韩稷拍拍她的手,“万一他怪我,那不做官就不做官吧,咱们不做官,也饿不死的。”

    沈雁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

    这件事到底没有那么紧迫,随着翌日又连绵不断来访的命妇女眷们的到来,以及辛乙打听回来的外头的消息,沈雁其实已经无暇顾及了。

    赵隽的动作挺快,当日上晌已经命钦天监排出吉日,六月初三太上皇以及所有嫔妃们皆搬入南宫,从此不理朝政,不得接见朝臣,无事不得出宫,相当于被软禁。而太后仍居永福宫。至于登基的日子则在半个月后的六月初九,等于是承庆帝刚刚搬出乾清宫,这里便要登基。

    于是从眼下开始,各司便开始制作龙袍冕服冕冠,以及草拟各项登基事项。

    而赵隽在登基前的这半个月里也没闲着,先是第一时间将柳亚泽交与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审讯,又将给陈王平反的要案交给了沈宓。而后紧接着又委任了鲁亲王世子内务府总管,消息传出京外,前军营紧张了一向的局势松下来。

    这些日子京师内外简直是欢声笑语一片,各大戏社茶楼酒肆空前爆满。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不是陈王昔年行下的丰功伟绩,便是大周新君近来广开言路重用贤臣抚恤忠烈后辈,京师从陈王死后到如今整二十年,终于让人有了心里踏实的感觉。

    当然最初人们还是抱着观望的心情。

    可是随着柳亚泽罪证的逐步披露,都察院每隔一段时间对陈王蒙冤案的逐步公示,再者又有朝中一系列利民的手段出台,再之后又传出包括内阁几位元老及四家第一代出身国公爷在内的一批八位大臣被授于“建元八贤”的称号时。大家终于相信这蒙了二十年阴云的大周天空要云开日出换新天了。

    这几日里。京师里相互串门走动互道喜悦的人也特别多。

    赵隽以往给人的感觉总是慢吞吞地又没有什么迫人的声势,但这番动作却似于无声处听惊雷,让人心生佩服。当太子那些年积累的经验和学识。碧泠宫中那些年的沉淀,使他更加成为了一个不张扬不浮躁的年轻君主。

    沈雁这些天除了应酬到府的命妇,也要忙着参加六月初九登基大典后的宫宴。

    胭脂去沈家回来带来的消息,华氏这些日子不比她闲多少。沈宓深受赵隽重用,又是韩稷的岳父。这样的身份在朝中已是无第二份了,上门拜访的命妇除了文官,竟是连武官夫人也有去。沈家如今的威望,又让人看到了当年沈观裕身为首辅时的荣光。

    前几日杜家派人来京催婚。捎来了沈思敏的信,大意是杜峻和沈璎都到了年纪,可以成亲了。竟是有些想要早些结亲的意思。

    陈氏冷笑完了把信给华氏看,华氏淡淡一句:“眼下这会子都忙着朝上的事呢。老爷子要入阁,家里几位爷又都接手了新衙门,哪有空提这个?”

    倒不是华氏成心埋汰人,沈思敏当初怎么厌弃自己侄女的大家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如今见着形势变了立刻又巴着上来催婚,沈璎再不济也是沈家的小姐,哪有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百般嫌弃的道理?华氏对这个姑姐,可真是受够了。

    沈弋的丈夫前日也来了信,自出嫁后沈弋性子平和多了,不知道在谢家过的具体如何,但是来信上大姑爷说其有了身孕,话语里满是喜悦。每一次往府里写信都是大姑爷执笔,就冲这份体贴,应该也算是不错了。

    谢家今年将有几个晚辈下场会试,正赶上新君上任头一批,若是大姑爷得中,明年春闱必然又有见面的机会了。

    沈雁听得这些的时候正在试赴宫宴的新衫,还有三日便是登基吉日,各府里的夫人们都行动起来。

    太夫人这次特地被邀请进宫,沈雁又是如今韩家的当家人,这次少不了会有许多应酬。

    “把太夫人给我的那对翡翠镯拿出来,然后还有那套镙丝金凤的头面,项圈换成简单式样的就好。”

    这样的场合当然不能寒酸,沈雁两世里对穿衣打扮都有心得,这些自不在话下。

    说完她站起来:“我再去太夫人那里看看准备妥当了不曾。”琐碎事情这么多,不见缝插针地去办是不行的,还好这几日各府都忙着这事,没什么人来串门。

    这里才到廊下,胭脂忽领着个太监匆匆地迎面来了,沈雁认出是陆妃跟前的张枚,遂停步道:“娘娘有什么吩咐么?”

    张福含笑躬身:“世子夫人好眼力,娘娘打发奴才来看看夫人忙不忙,若是有闲,还请移步进坤宁宫说说话。”

    陆妃不是喜欢闲唠嗑的人,虽然偶尔也会找沈雁去坐坐,但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是寻她闲聊,她想了想,说道:“请回去转告娘娘,等我把手头的琐事理一理,午饭后就过去。”

    张枚称是。

    沈雁这里去到慈安堂,与乐氏梅氏一道侍侯太夫人试了新装,又说了些宫宴上的规矩,便就回房去了。

    乐氏妯娌俩如今在沈雁面前又更恭谨了些,鄂氏病重不能理事,老夫人这里她们没少近前侍候。

    下晌沈雁便进了宫。

    原先皇后住在钟粹宫,但皇后殡天未过三年,终不好立刻住进去。于是赵隽便让人把坤宁宫收拾了出来,作为皇后寝宫。

    如今宫里已经准备齐全了,陆铭兰正在看着宫人们整理一些女德操守类的书籍,斜阳透过窗棱照在她纤瘦的身影上,使她看去有些弱不胜衣之感。

    太监上前通报,她顿了下回头,微笑望着沈雁伸手,“我们去那边坐。”

    到了正殿,帘栊下已经摆好茶点了,除此之外还有一盅药。沈雁看了眼,说道:“娘娘凤体不适?”

    陆铭兰淡淡喝了一口,说道:“其实是老毛病了,那年搬到碧泠宫去不久我便生产了,那里哪能调养得好身子,能安安静静地躺着已经不错了。一来二去这毛病就种了根,太医前儿瞧了说是肝气郁结,想根治怕是不能了。”

    陆铭兰性子清冷,几乎不与什么命妇有过密往来,沈雁算是她比较亲近的一个,可是也从来没听她说过这种深入的话题,她不想在这种话题上深入,遂说道:“娘娘放宽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如今天下大定,娘娘也可安心养身子了。”

    陆铭兰扬了扬唇,端起碗来把药一口喝了,然后才抬眼望向窗外:“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这种事强求不来。我倒没有别的,只是将来我若走的早,怕皇上身边少人照顾。他是个憨性子,这些年我俩的恩义都已经分不清了。我若在,我想他是不会轻易让别的人近身的。”

    “娘娘!”沈雁闻言惊了一惊,尽量稳住语气道:“这样大喜的日子,可不兴说这些丧气话。皇上待您从一而终,这是社稷之福。”

    “错了。”陆铭兰收回目光,摇头道:“真正于社稷有福的是皇嗣绵延,我年纪大了,这病根一落下,自是没法儿再有孕。但皇上正当壮年,身边怎么能没有人嘘寒问暖,繁衍子嗣呢?你放心,我并不是有什么愚笨的想法,而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沈雁隐约听也点什么,心下略紧,说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陆铭兰微叹着,说道:“沈大人于登基之日也会入阁,承蒙你父亲和祖父还有元老们这次出了大力,禅让之事才如此顺利,皇上也常与我说起令尊才华横溢,胆识谋略都很过人,必是我大周来日股肱之臣,我相信在沈家和各位贤臣的辅佐之下,皇上必能中兴我大周。

    “你出身名门,眼光自是一等一。我想托你的事,便是想请你替我物色几名适龄女子,常伴皇上左右,以便给我大周添福添子,以保我大周国祚昌盛。”

    沈雁有些微愣,不知说什么好。

    陆铭兰的想法完全符合这个时代贤妻乃至贤后的标准,女人做到极致,她的行为和思维便不是一般妇人的格局了,身为皇后首先该考虑的是平衡后宫,而不是争宠争权,陆铭兰和赵隽都是吃过宫闱斗争苦头的人,他们的行事方针自然不会再陷入这个死胡同里。

    寻常人家里对于子嗣的看重都高于一切,对于皇宫来说,皇嗣的多寡岂不也是社稷兴旺的象征之一?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儿女众多。

    可是同为女人,沈雁却更加明白要让陆铭兰做出这个决定是多么痛苦。

    更何况,她不是无子,而是还有个孩子身在宫外不是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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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4 用心

    至今为止虽然赵隽还没有派人接他回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可是他回宫是迟早的事,如果这个时候便纳妃进宫,是不是太早了些?最起码,也等那个孩子进宫,培养上几年,等他地位稳当了再说不是吗?

    她稳住心绪,说道:“现在皇上初初临政,手头事务忙着,必然也没有时间办这些事,不如等过两年再说。”

    陆铭兰摇头,“子嗣上的事不能耽误,我平素不与人多亲近,唯独你,我知道不必拐弯抹角。陆家早已没人,我也寻不到可靠的人去办这事。只有皇上后顾无忧了,我的心才会安乐。你就当是帮我,答应我。”

    沈雁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想想,问她道:“这事皇上知道么?”

    “他还不知道。你暂时也不要说。”陆铭兰道,“到时等选定了,他自然会知道的。”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她,目光直勾勾望进她眼底:“我知道你们沈家规矩多,我这么做或许会让你为难,但你若帮了我这个忙,日后我自也会一心为你。”

    沈雁听她这般郑重,心下略有不解,但一时之间却无暇深想,只得不置可否地道:“娘娘容我想想。”

    陆铭兰点点头,不再说别的,对着窗外斗拱飞檐望了半晌,才又收回目光,以一贯淡淡的语气说道:“这么多年里从来没好生祭拜过我的家人,等过些日子,我也想去相国寺进香,你陪我同去可好?”

    沈雁点头:“娘娘选好了日子,只管来传话给我便是。”

    回到府里已差不多到晚饭时间,韩稷还没回来。辛乙说他下了大营。

    沈雁独自在妆台前坐了半晌,便就起身到了太夫人屋里。

    陆铭兰素不是那爱求人之人,今儿这举止着实有些古怪,沈雁虽然探得出几分,到底心里没底。

    太夫人正在用饭,见她过来便就停箸招手让她一起吃。

    沈雁也没客气,让人把饭菜端了过来。这里只祖孙俩。韩家规矩又不如沈家严。太夫人喝完汤,便笑问道:“皇后没留你吃晚饭?”

    沈雁道:“宫里的饭,哪里会吃的自在。我倒宁愿回来蹭老太太的饭吃。”

    太夫人笑呵呵说她小滑头。

    这里上了茶。沈雁便敛去了笑色,顺势把先前陆铭兰跟她说的事给说了,“我委实不想答应皇后这请求,可是这事又不好拒绝。她分明是有个子嗣在外的。按说就是皇后心胸再宽广,她也是宫里的女人。先皇后与淑太妃的事才过去没多久,她眼下打算给皇上纳妃承嗣,我总觉得太急了些。”

    太夫人听她说到这里,也渐渐严肃起来。沉吟片刻,她说道:“她找你帮忙,这就对了。”

    “这是为何?”沈雁扬眉。

    太夫人道:“陆家人全死了。就算还有远亲,也远不成气候。不止她如此,皇上也是。如今军政大权仍在勋贵与内阁手上,皇上虽然不忌讳他们,可终究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臣子过于团结并不利于政令布施。

    “帝后伉俪情深,但皇上为了尽快集中政权,必定会采取一些手段,眼下后宫空虚,选取一批适龄的官家之女充盈后宫是避不可免。这批人的娘家必然也会受到重用,如果是经由皇上亲自擢选,那么难免会有压倒中宫的可能。

    “皇后找你帮她物色,一则是替皇上着想,二则也是为自己着想。沈家如今在文臣之中乃是继元老们之后最有威望的一家,你又身兼多重身份,若这些人是经你而选拔进宫,不但是皇后抬举了你,同时也让韩家和沈家在朝堂之中的地位更加难以撼动。

    “而她把这件事交由你来做,更是在向韩家和沈家示好的意思。也之所以如此,她才会一再提示你是在帮她的忙。”

    太夫人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沈雁就听懂了。

    宫里的水深她知道,但深到一进宫门便得替自己打算,还是让人觉得太快了些。

    “这么说来,皇后跟皇上之间也难免要重蹈太上皇和先皇后的覆辙?”

    沈雁心里忽然替陆铭兰而感到几分悲凉,赵隽与她的相濡以沫她是看在心里的,如今随着身份改变,难道这对夫妻也会要开始算计来算计去不成?难道那么多年的相依相守还是护不住颠沛的命运里成就的夫妻之情么?

    “这天底下,谁不为自己打算?”太夫人带着一丝淡淡的浅笑,望着她道:“打比方说你,你明知道稷儿身份特殊还是义无反顾嫁了他,这是为自己这份情意落个结果而打算。稷儿明知道你年纪未够仍要坚持娶你,是因为怕来日失去你。我们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打算,皇后为什么不可以?”

    沈雁静默无语。

    太夫人道:“皇后这番举动,你说是算计也好,不是也罢,都只证明一件事,她想更久地留在皇上身边。

    “她拉拢你的确是有私心,但是她寄情于皇上,又在深宫和朝堂势单力孤,宫里比内宅更凶险,没有势力,她就没有与皇上共白头的资本。而皇上呢,虽然他选择了这个位置,便做不到从一而终,他不可能永远倚仗内阁和勋贵下去。

    “勋贵也倒罢了,兵总要有人带。而内阁元老们都已撑不了几年,他除了整理朝堂,还得替内阁物色培养新的接班人,培养起新的真正利国利己的朝政班子,而与朝臣联姻,一面繁衍子嗣,一面建立起自己的人脉。

    “只有等他真正能一手掌握住了朝臣,聚拢了朝臣之心,他也才能够有资格去维护他对皇后的结发之情。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虽然他们的路走的比平常人要艰难些,但越是如此,越是难得,明白吗?”

    沈雁对感情上的事仅止于与韩稷的这段情,世间令人景仰的夫妻情份在她眼里大约也只有一种,就是心无旁鹜相知相守,在太夫人细说起这番话之前,她的确是对男女之情有些悲观的,也对陆铭兰的动机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然而细想完这席话,她却又释然了。

    如果她是陆铭兰,她一定不会这么大方地给丈夫纳妾,赵隽知道她不同意,多半也会拖着不去施行,就算最后迫于形势而同意,对妃嫔的宠幸也不会重到哪里去,而那个时候后宫不宁,身为皇后的她又能快活到哪里去?充满忧虑与羁绊的生活,跟赵隽之间的感情又能维持得了多久?

    原来陆铭兰才是真正会取舍的人。

    她虽然活了两世,朝堂内宅看懂了,但感情世上还是一知半解。

    事实上韩稷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真正为他做过的却屈指可数。——当然,他们之间不会有赵隽和陆铭兰那样避无可避的矛盾,韩稷不会纳妾,沈家也不会容许他纳妾,可是除了这桩以外,别的呢?

    她忽然想起,自己连饭都没亲自给他做过几顿,衣裳也没给他做过两件,更别说端茶倒水什么的。

    陆铭兰的境界固然不同,但夫妻相处之道,总归离不开无悔付出两字。

    回头看看华氏对沈宓,不是也照顾得无微不至,而后换来沈宓的倾心相待么?

    想到这里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平下心绪,说道:“我知道了。”

    即使是皇后想拉拢,进而跟沈家韩家打好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如今想来,她话里话外又都还暗示过她了,既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她自然不惧。

    太夫人道,“你挑的人进宫去,其实到头来获利的还是你。我猜皇后最主要的意思还是以此跟你交心,她需要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在乎她。”

    沈雁若有所思地点头,“皇上才三十出头,正年轻得很,如今朝上八成是有许多人盯着后宫,如果让他们抢了先,我们倒是被动了。”

    如果说陆铭兰有心把她当成“娘家人”,她倒也不反对这么做。

    毕竟如果宫里的娘娘是自己推荐进去的,来日总归没有坏处。

    沈雁回了房,路过天井时顺手采了两朵莲花,到了东跨院。

    韩稷刚洗完澡,坐在窗前让小厮搓头发,沈雁不在跟前的时候,他是不让丫鬟近身的。

    沈雁把莲花插进瓶子,接过小厮手上的帕子给他擦着,说道:“你吃了没?”

    “刚吃过。”韩稷信口答。又道:“皇后叫你进宫做什么?”

    “让我挑几个人进宫侍候皇上。”她说道。

    韩稷顿了下,蓦地转了身子,“让你找?”

    “对啊。”沈雁挑着眉,“我这不正闲着嘛。”

    韩稷古怪地看了她两眼,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沈雁把他头发擦干,拿缎带将头顶前额的头发松松地给他绾了,余下的头发披散,然后挪到他前方问他:“皇上到底有没有跟你提过他还有个儿子的事情?”

    韩稷也是听她说才记起这事来,正色道:“一直没提起过。”

    “那到底有还是没有?”沈雁道,“有的话现在也该露面了吧?”

    韩稷顿了顿,说道:“回头有空我去刺探刺探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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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 良心

    沈雁这才点点头,吃起茶来。

    韩稷忽然又凑到她跟前,“你这么关心别人儿子,那咱们儿子呢?”

    沈雁横他一眼,然后目光落到他随意披着的丝袍上,又不免想起先前那番愧疚来,遂又放软了语气道:“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的凉拌三丝做的很好,煎鸡蛋也做的不错。”

    韩稷受宠若惊,但他顿了顿,“我能吃点别的吗?”

    沈雁点头:“熘白菜也是可以的。”

    韩稷无语了。“你除了凉菜煎蛋和熘白菜,还会什么?”

    沈雁沉了脸:“炸花生米!”她站起来,“给你做你还挑三拣四的,爱吃不吃!”

    “吃吃吃!”韩稷一把拉住她:“你就是整一桌凉菜白菜我也吃。”

    沈雁满意地拍拍他的脸:“真乖。”

    陆铭兰交代的任务,经太夫人那么一点拨,沈雁就不能不郑重了。

    陆铭兰的意思是要卖她个顺水人情,顺便加固一下与韩家沈家的感情,在经历过这么多之后,沈雁还真不能清高的说自己不稀罕这些,陆铭兰有这样的想法不见得就是龌龊卑鄙的,她接受她的好意也不见得就成了同流合污。

    赵隽心细如发,必定也会明白陆铭兰这么做是出于什么,换言之,他既然深爱及敬重结发妻子,在陆家人因为他而全部覆灭的情况下,他应该更支持她这么做,一个完全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皇后,她受到的皇帝的尊重越多,对她而言越是灾难。

    于是如何选人。选什么样的人进宫便很关键。

    朝中已有根基的多半会直接走赵隽那边的门路,而若从沈家本族中斟选的话,基于沈家家训,沈观裕多半不会肯,至于亲戚之中,一时也想不起来有没有合适的。但少不得得跟华氏她们通个气,这边再寻太夫人商量商量。先物色几个人选出来再说了。

    不过。这事赵隽还不知情,倒也可以先悠着点。

    三日很快就过去,六月初九这日。朝中五品以上文武大臣除了军务在身的之外,俱都于三更时分在天坛集合,新帝在这里祭祖完之后,回到乾清宫正式举行登基仪式。

    沈雁在韩稷出门也开始整妆准备。五更时与太夫人一道乘品级大轿进入宫中。

    这一日的天似乎比以往都亮得早些,因为四面八方赶往宫里的灯笼几乎把整个京师都照亮了。

    再加上漫天的礼炮和宫里宫灯照出的霓虹。在宫墙下四处等待着最新消息的百姓们高举的火把,这一日的大周都城,被欢腾的气氛深深渲染。

    新君加冕之后,紧跟着又宣读册后诏书。晋封太后为太皇太后,承庆帝为太上皇的诏书。然后又是诏告山河大地,社稷苍穹。而后又是提拔了一批臣子。魏国公等被赐建元八贤之后,韩稷被赐封太子少保。沈观裕入阁,沈宓调去礼部任侍郎,沈宣也入了都察院任御史。

    顾颂薛停等也都加封了大将军之衔,就连韩耘也破例封了个从五品的广威将军,在经过了一长串的仪式之后,直到辰时,整个仪式才算完成。

    宫里的正宴设在午间,晚上是皇帝与文武百官的宴会,命妇们则可出宫了。

    沈雁扶着太夫人去了永福宫与太皇太后及一众元老夫人相聚之后,便也折回坤宁宫来。

    六月艳阳照在重重叠叠的宫闱里,坤宫前人来人往衣香鬓影,比起当初孝端静皇后在时犹有过之。

    到了拐角处她与福娘道:“去看看奶奶在哪里,请她过来,我跟她说几句话。”

    华氏今儿也是十分风光,沈家如今傲视天下士子,成为真正的第一世族,沈宓又升官出任六部要职,华氏身为侍郎夫人,魏国公世子兼太子少保的岳母,自然是被人围着示好的对象了。早上沈雁一直就在人堆里寻她,一直也没瞅到空子跟她递话儿。

    福娘出去了一转儿,回来了:“奶奶与房大奶奶郭**奶她们在一处说话,这会儿过来了。”

    正说着,果然见华氏由扶桑紫英伴着从侧殿那边珠光宝气地走来,一面走还一面与丫鬟们吩咐着什么。到了沈雁这里,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伸手帮她扶了扶鬓角的珠簪,说道:“今儿你可是顶有面的人物,怎么没去皇后身边?”

    沈雁道:“这不是正要去么。我有事儿跟母亲说。”说着她便把陆铭兰要她挑人入宫的事说了。

    又道:“如今韩稷的身份还没公开,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是怎么个局面,皇后如今在皇上面前总还是一语千钧的,难得她有意亲近我,我不能不把这当回事。我仔细想过,沈家是不会让闺女进宫的,不知道华家亲戚有没有人品家世都还过得去的姑娘?”

    近几日她都没时间去寻华氏,而这种事让丫鬟们传话又传不清楚,这里能当面说自然是最好的。

    华氏听完这话也花了片刻时间消化,赵隽走到今日这步,他可谓有着七八成的功劳,沈雁又出自家势显赫的名门望族,陆铭兰会亲近她并不奇怪,加上她的确又无后戚力量,这个时候若不趁机也替自己树立些势力,实在也说不过去。

    正待说话,却见廊子那头匆匆有宫女走过来,到了沈雁面前先施了礼,才说道:“奉皇后娘娘的旨意,请世子夫人进正殿叙话。”

    沈雁与华氏相视了眼,华氏想了想,说道:“华家亲戚也多年没怎么联系了,但你舅舅交友广阔,或许他能有办法。这会儿你先去陪着皇后,我回头去寻你舅母说说看。”

    “那也成。”沈雁反正也不急,遂别了她进殿。

    华氏在原处沉吟片刻,也往华夫人所在之处走去。

    陆铭兰虽然端庄温慧,却不是那种八面玲珑之人,而且在宫变之前又与命妇们接触得少,这种时候无人从旁相帮,的确会有些力不从心。

    沈雁其实也就是最近跟这些命妇们应酬得多些,相熟的极少,不过这些应酬之事倒还难不倒她。

    进了殿后,陆铭兰正与年纪相当的一辈命妇吃茶,见得她进来,已未语先笑:“方才走着走着便没见你人了,还当你被太皇太后留下吃茶去了。”又淡淡撇头与宫女道:“去把我那只羊脂玉雕牡丹的玉盅拿来。”

    今日来的都是命妇而没有贵女,一品夫人和宗亲们都去了永福宫,坤宁宫这里年纪都比沈雁大,但品级都低,见她到来纷纷起身。沈雁跟皇后见了礼,然后便也挑了两个常见面的命妇回礼,笑着寒暄了两句,坐在皇后左下首当起陪客来。

    玉盅来了,陆铭兰不动声色挪到沈雁跟前,被雕成牡丹花苞一般的羊脂玉杯子,立时与一众粉盏区别开来,这里有没注意到她动作的,倒也还不觉什么,有些目光伶俐的,正好就瞥见了,心下便就不由愈发凛然。

    韩稷这次护驾有功,得封太子少保,沈雁已经够有面子了,没想到皇后这么端庄的人居然还会特地给她拿玉盅吃茶,看来日后朝堂之上韩家父子当是首屈一指的了。

    如果说原先对韩家这个未及笄便过门的长媳还有几分不以为意,如今亲眼瞧来,却是不敢不慎重。

    赵隽与太上皇行事不同,陆铭兰与孝端静皇后也不同,如果换成今日是端静皇后,那么必然会把阁老夫人国公夫人们都请过来,但陆铭兰却谨依规矩,安排诸位辈份高的夫人们去了永福宫,一者足见陆铭兰一番敬重太皇太后之心,二者也看得出来她并不如先皇后那般擅于钻营。

    越是这般情况下,她对沈雁的抬举就越发难得。

    沈雁看着满殿里寂静了不少,也猜出是为什么,不过她也没有过于着意,依旧看她们有意无意地说起丈夫儿子素日的品行等话题,瞅空搭上一两句。

    乾清宫这里,赵隽只留了沈宓以及各国公府国公爷以及世子在跟前说话。

    他亲手执壶斟了几杯酒,递给彼此大家,望着他们道:“原先我们计划先给陈王平反,然后再来策划夺位的事,没想到全倒过了个儿。但不管怎么样,案子也还是尽快审出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现在,你们是不是能够告诉朕,你们替陈王平反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话虽是问的大家,他目光却是冲韩稷望来。

    沈宓等人闻言立时微凛,也往韩稷看去。

    韩稷同样沉吟了片刻,而后握着杯子扬唇:“自然是为了给大周选出一位英明君主。”

    “是么?”赵隽唇角也挑了挑。

    不过他没有再问下去,略顿之后,遂举杯示意大家:“在座都是朕的心腹重臣,也是大周新一代的栋梁之材,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天下安定。承蒙各位大力扶持,朕才有了今日。这份恩德,赵隽永记在心,但有几句话,朕也想与诸位作个交代。

    “朕答应履行先帝应允的诺言,国公府手上兵权在无人渎职的情况下不会收回,这一条只要我大周国祚不止,那么赵室子孙将永远兑现。但是,如果诸位后辈子孙有辱先烈训导者,误我国事者,朕也会酌情考虑更换大将掌领兵权。不知诸位应允与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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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6 担心

    天才壹秒記住→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800)魏国公等面面相觑。

    关于兵权的事,当年高祖下旨册封爵位时曾言明兵权随爵位世袭,三代之后爵位再减等,可没想到两代都还没过,承庆帝就把他们几家防得如贼似的,这兵权到了赵隽手上该如何处理,他们私下里委实也在琢磨。

    如今没等他们开口,他自己倒是先把话摆了出来,他们心里倒是也松了口气。

    赵隽话虽说得硬,但细想之下却又无可挑理之处,他亲口答应不会收回兵权,便是安了他们的心,再说到子孙不肖影响国事便要收回兵权,这本是正理,若真有哪家子孙后辈堕落到埋汰祖业的地步,那么就是收了兵权天下人也还是会站在皇帝这边。

    这话乍听不大中听,但赵隽能主动把话说到这份上,也说明没藏着什么歪心眼儿,魏国公跟韩稷对了下眼色,便就拱手道:“皇上所言在情在理,兵权是国家的,我们几家只是代行掌管之职,皇上既然信得过咱们,咱们便只有好生做好本职报效国家和君主。”

    董克礼这里沉吟了一会儿,也点头道:“我赞同韩大哥,只要皇上信得过咱们,使我等以及诸臣能够安心效忠皇上和大周,我董家上下誓为大周死而后已。”

    “此言甚是!”荣国公挺直腰来,“我们争的不是天下,而是安安稳稳康康泰泰地过日子,皇上若能答应臣等交付信任,吾等也自当加倍勤勉,并教育子孙后辈努力上进!”

    “嗯,老臣的意思跟几位老兄弟是一样的!”护国公捻须道。

    赵隽微笑颌首,最后把目光投向韩稷:“你呢?”

    韩稷垂首:“臣自然头一个拥护皇上决策。”

    赵隽深深点了点头,而后又颇为感触地叹息道:“诸位一片忠心可鉴天地,我赵隽得此贤臣良将,实乃至幸!”

    目光掠过韩稷顾至诚等人面上,又说道:“这次内阁元老与几位老国公都不约而同推举尔等担领重任,朕从中看到了老辈们的高风亮节。同时也很欣慰能与诸位年富力强的良将一起中兴我大周,日后朝堂政务,就要多多劳烦诸位了。”

    韩稷等跪下道:“臣等愿为皇上为大周赴汤蹈火!”

    礼面的话交代完毕,赵隽这里便道:“爱卿们都出去吃酒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今日普天同庆,不必拘礼。”又望向一直未曾出声的沈宓,“沈爱卿暂留片刻。”

    众人便皆起身告退。

    等人散尽,赵隽遂从袖口里抽出几个奏本来,递与沈宓道:“朕前两日收到几本折子。乃是六科与礼部底下几个官员呈上来的,说什么后宫空虚,宜挑选良家女子入宫繁衍皇嗣,提议让朕大选,你去把这几个人给调出京师。上届庶吉士也该散馆了,你找几个得用的填补上去。”

    沈宓把折子打开看了看,往赵隽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说道:“这折子上的并没有什么错,皇后虽然风华正茂,可到底膝下未曾有嗣。皇上要想早些立稳根基,还得尽快生下几个皇子才是,否则的话西北的辽王和吴王梁王恐怕又会生乱。”

    赵隽凝眉:“你们怎么就认准皇后不会再生下皇嗣来?”

    沈宓默语。陆铭兰虽然只有三十岁,可是她自打出碧泠宫后便一直在服药调理,辛乙虽未给她把过脉,但是也近前瞧过她的面色,他说她肝气郁结之症已近膏盲,这样的身体就算有孕,那也绝不是目前这几年的事,太医当然是不会明说的。可是赵隽却不能一味这么下去。

    “皇后随朕受了许多苦,朕不会有负于她。他们让朕纳妃,不过是想劝朕扶植外戚与士族抗衡,朕不屑玩这种把戏。这件事,爱卿照朕说的去办吧。”赵隽语意低沉,双眼也垂下来。

    沈宓也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便就拿着折子退了下来。

    韩稷在拐弯处等他,见他心事重重出来便就上前道:“皇上跟岳父说什么了?”

    沈宓微叹一气,把话说了给他听。

    韩稷听后也是一怔。

    午宴很正式。也没有什么风波。许是人多不便,又或是才交代过不久,陆铭兰也没在这当口提起之前那事。正好韩稷他们要等到晚宴过会才会回府,沈雁下晌便与太夫人上了轿,顺道邀请了华氏并华夫人、陈氏曾氏等上府里吃茶用晚饭。

    太夫人亲厚和气,气氛也好,沈雁提议抹牌,这里就有梅氏帮着张罗起来。

    沈雁跟华氏打眼色,华氏便推了陈氏曾氏上场,太夫人笑道:“我们稷儿造孽,这么点大的孩子就离了娘,难怪雁丫头只给他吃熘白菜。她们娘俩有体己话说,不管她,我们玩我们的。”

    大伙听见熘白菜这典故不免笑问起来。沈雁也出其不意臊了个大红脸,知道是丫头们传了出来,也只得厚着脸皮赔笑。华氏与华夫人双双瞪了她一眼,太夫人则笑道:“你们瞪她做什么?他们这样的年纪,不这样才让人担心呢。若是外人在,我也不会说它。”

    华氏才又笑道:“太夫人您别纵着她,仔细她无法无天了。”

    太夫人笑完又道:“他们要是能一直陪着我,就是无法无天我也是高兴的。”

    众人闻言又默了一默,韩稷的身世大家心里都有数,他们迟早要认祖归宗大伙也有数,太夫人这话虽然听得出来不舍,可她们还真不知道怎么接口。

    梅氏尚且蒙在鼓里,见状便就说道:“老太太多虑了,世子和大奶奶不陪着老太太,又上哪里去?”

    “说的是!”太夫人笑道:“来来来,我们来抹牌,让她们娘俩几个旁边唠磕去。”

    沈雁亲手给太夫人调了红参茶,便就引着华氏与华夫人往颐风堂来。

    都不是头次来,进了房里坐下,丫鬟们便就寻胭脂青黛她们叙旧去了,沈雁留了福娘碧琴在跟前。

    沈雁让人给华氏她们上了茶,便就问道:“母亲跟舅母把事情说了么?”

    华夫人抿茶道:“说过了。”放了杯子,接着道:“华家本家族亲里姑娘倒是有,但一则久无往来,二则又学识粗浅,恐不能胜任,不过我们在金陵还有些人脉,江南女子性情温婉,且那些人家都还粗通文墨,要找一两个人出来,应还是不难的。”

    沈雁道:“有我就放心了。眼下皇上还不知道这回事,究竟会如何还不知道,总之我先把人选留在手上再说,到时若需要,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凭着沈华两家这么宽广的人脉关系,要找几个人倒是不难的,难的在于一来要对方得用,二来又得对方心甘情愿,沈雁自己也是女儿身,也不愿进宫受那高墙困锁之苦,三宫六院之怨,别人若不肯去,又岂能强人所难?

    这么一来范围就窄了,所需的时间也就更长了。

    这里话题才罢,华氏忽然又道:“方才看你们老太太的意思,倒是不舍你们搬出去似的,姑爷打算什么时候跟皇上公开身份?我方才听葛舟说,先前皇上在召见姑爷和你父亲他们时,也问到这个,他们还不准备说?”

    华氏向来不问政事,但这事关系到她女儿女婿,她却不能不操心。

    沈雁听她提到这个,面色也黯了黯,“如今陈王案不是还没有结论么?等结果出来再说也不迟。”

    华氏神色微变:“可是如今皇上已经登了基,若是还隐瞒不说,那就是欺君之罪!”

    沈雁沉默下来。她不是不知道这不是欺君,可是谁也不知道公开身份后赵隽对韩稷这陈王遗孤会抱持什么样的态度,不管怎么样,给陈王府平反才是头等大事,就是再大的罪也都只能等这案子定了之后才能作打算了。

    华氏说到这里就不禁有些焦虑。“那你跟老爷催过这案子什么时候定没?”

    沈雁道:“老爷会加紧办的。”

    “这丫头,就是会办你也得去催催呀!”华氏一指头戳到她前额上,“万一老爷事多忙忘了呢?”

    怎么可能忘?沈观裕都指着这案子重振旗鼓树立地位呢。但显然这个时候是不宜跟她顶嘴的,沈雁摸着额头,自己也不知道嗫嚅了几句什么。

    “好了。”华夫人轻睨着华氏:“爷们儿的事爷们儿自有盘算的。雁丫头只管把内宅管得妥妥当当就好了,怎么能越殂代疱理会这些?再说了,眼下她不是在谋后路么,有皇后这份示好的心在,咱们帮雁丫头把这事办好了,来日就算皇上怪罪,总归也多个帮忙说话的人吧?”

    华氏沉哼了一气,横了眼沈雁,停止下来。

    沈雁哼哼叽叽站起来:“我去看看厨娘准备了什么菜。”溜了出来。

    晚饭摆在临湖的漱玉阁,太夫人十分高兴,说了很多话,看得出来素日里的寂寞。

    如今她身子骨还能动,隔三差五倒也还能上亲近的人家里串串门,再过得几年,尊贵如她,也不会再出门了,那时候府里只有魏国公和鄂氏,以及韩耘,这府里也就更加冷清。而鄂氏还不知道什么才醒来,更不知会不会醒来,韩家虽然风光无俩,但人丁凋零,也是让人叹惋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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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7 安定

    华氏她们告辞之后,在半路与华夫人分了道,妯娌几个便就回府来。

    沈宓正好也刚到府,正端着黄嬷嬷倒来的醒酒汤在厅里散酒气。

    华氏扬手扇了扇风,啧地一声蹙眉走进来,“二门下就闻得到他的酒气,你这酒瘾倒是跟着官阶儿一块长了。”说着将他外袍脱下来,又命扶桑下去打水给他沐浴,这才走到妆台前去卸妆。

    沈宓笑道:“哪里是我酒瘾长了,实在也是高兴,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是打赢了最难打的一仗,接下来的总归好办多了。”

    华氏停下手,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说道:“等姑爷光明正大地改姓萧了的时候你再高兴也不迟。皇上虽不似太上皇,但也是堂堂国君,将来若知道被你们愚弄了,会高兴才怪。”说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先前在沈雁那里憋着的一股忧心又弥漫了出来。

    沈宓听她提到这个,也默了默,“但不管怎么说,陈王案子未定之前还是得保险起见。”

    华氏再看了他一眼,把鬓上的分镙丝金凤取下来,说道:“皇后让雁儿给她物色姑娘的事儿,你知不知道?”

    “姑娘?什么姑娘?”沈宓摇扇的手停下来。

    华氏转过身,便把话从头到尾跟他说了,“皇后要找的肯定不会是精明之人,但站在雁儿立场,又不能找愚钝之人,皇后想借沈家和韩家的势,雁儿也要借她在皇上面前的份量给姑爷留后路,这找人的事就很关键了,一个能被皇后接纳,又能够为姑爷和雁儿所用的人。得是什么样的人?”

    沈宓才听了个开头便已经愣住。直到听完半晌,才又执扇走到她面前,“皇后要给皇上纳妃?”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华氏仰头看着他,“你们前几日不也在考虑皇嗣的问题?”

    沈宓屏息片刻站直身,凝眉望着地下道:“我们是都这么想没错,可是皇上不肯。”

    华氏也纳闷地站起来。

    沈宓从一旁桌上拿起那几个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折子,“这是下面几个官员上奏请求设立大选的折子。皇上不只不答应。还让我把这几个人给调走外任,我看皇后这主意有些悬,你明儿赶紧让雁儿先按兵不动。等皇后跟皇上商议好了再说。”

    华氏可不知道这层,她起身道:“皇上为何不肯纳妃?这对他不是有好处吗?”

    沈宓负手望着她轻哼,“是有好处,但说尽有好处也不见得。纳妃可以从速培养心腹势力。但是眼下这情况,却很容易反被权臣利用。如果真的大选,而我们沈家韩家以及几位勋贵阁老府上都推人进去,皇上是谁选还是不选呢?

    “选的话,将来皇后保不住不说。反而更容易使权臣一家或几家坐大,更有可能因为宫闱纷争而引起朝堂纷争。如果不选,那岂不是得罪人?反过头来更容易被士族诟病。使人把矛头对向皇后了。如今皇上的心里,再没有人比得过皇后。他又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伤及皇后地位?”

    华氏眉头紧拧,“照你这么说,皇上不肯选妃是为了皇后?怪不得皇后让雁儿别张扬,是怕皇上知道后阻拦吧?可皇后如今这般体质,想要再有皇嗣短时间内恐怕是不能——”

    “皇上既然这么决定,必然有他的打算。”沈宓看了她一眼,说道。“皇后的幺子,如今算来也有五六岁了,皇上至今没让他露面,恐怕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华氏唉声坐下,说道:“这要是不答应选妃,没了皇后相帮,将来皇上怪罪起稷儿来可怎么办呢?”

    韩稷不止是她的女婿,她跟他的姑姑萧霭妤还是约定过要同嫁一户人家的发小,这份感情于别人自是又不同的。

    “天无绝人之路,事情不还没到那步么。”沈宓道,“等陈王案子平了反,便什么都好办了。”

    他既这么说,华氏也不好再坚持,但心里记挂着女儿,仍是盘算着翌日早上让扶桑把话带到魏国公府去。

    沈雁这里洗漱完毕,韩稷也回了府。

    韩稷也惦记着沈宓出乾清宫时告诉他的事,进门换了衣裳,便把这事跟沈雁说了。

    沈雁眉头紧锁:“这么说来,这事是真有麻烦?”

    “自然是有麻烦。”韩稷喝着醒酒汤,说道,“我看你也别急着办,还是等他们俩自己把这事捋顺了再办不迟。”

    沈雁伴着桌沿坐下来,沉吟道:“我倒没急着就要立刻办,不过觉得皇上始终还是会拗不过皇后罢了。”她对着窗外摇曳的紫薇凝视着,整个人透着异于往常的一股庄重,随着年龄增长,她眉眼间自带的稚气也渐渐褪了。

    韩稷目光无意间落到她脸上,竟有些转移不开。

    打从上次被误会圆房之后,为了不使沈雁尴尬,他更是把心思收敛得紧紧,如今心愿了了大半,那颗拘紧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眼前的她作妇人打扮,与成亲前的样子区别极大,多了几分端庄,却又少了几分灵动。

    “别总牵挂别人的事,”他伸手将她绾发的钗子拔了,看着那头青丝如瀑布般泄下来,“我们也该过过我们的日子了。”

    沈雁猛地被他一扰,扭头又正对上他的气息,脸上也不禁有了红晕。

    散开了头发的她又与婚前一般无二,目光狡黠如小鹿,乌丝映衬下,肌肤愈发显得吹弹可破。

    韩稷心里像有潮水滚动,将她放倒在床榻上,吻她,然后勾起她耳畔的发丝在指间打圈,“我已经订了凤翔社的雅室,明儿晚上我们去看戏。你可还记得我青云胡同有座别院?等过几天这案子完了,我们再去那里住住。”

    沈雁勾着他脖子,偎在他怀里,“那家里怎么办?”

    “我们终有一日要离开,韩家上下尽是能人,少了我们天也不会垮的。”

    沈雁笑了一下,安静躺在他臂弯里。

    二十岁的男子已经很有男人味了,沈雁先还有些拘谨,但当适应了他的体温,渐渐也放松下来。她虽然觉得自己拥有处理一切的能力是件不错的事,但也不介意有人安排一下她的生活,夫唱妻随,她这么样跟着他,随遇而安,也是很好的。

    翌日起朝堂恢复了秩序。宫城下的将士已经撤了,韩稷他们又恢复了悠闲的生活,早朝后往衙门里坐坐,隔三差五去大营里巡巡场,午前便就回府来吃饭,饭后要串门访友还是在家呆着全凭自己高兴,真个已与传说中的京城贵胄无异。

    沈雁上晌发完对牌,正好扶桑奉了华氏的命过来传话了,沈雁因预料,又听韩稷提过,因而并意外,嘱扶桑回话说知道了,便就当真把此事暂且抛了开来。

    早饭后又韩耘邀了王俅到府里来玩儿,俩小子不知在哪里采回一把野花带回给沈雁,沈雁把它们插在窗下水晶瓶里,然后抽空又让葛荀去内阁走了一转,跟沈观裕打听案子进展。

    沈观裕正忙着与都察院里的老部下探讨审讯柳亚泽的事,直接把他打发回来了。

    到午前沈观裕与魏国公及房阁老许阁老一道回府,沈雁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正集中精力对付柳亚泽,而到昨日下晌,听说赵隽登了基,他三个儿子先且松了口,柳亚泽崩不住,终于也把当年如何搜罗假证歪曲事实等给说了个清楚。

    上晌都察院和大理寺便在整理这些东西,此是沈观裕主审,又是赵隽亲自监督,应该要不了几日便会定案。

    沈雁听完又喜又忧,一颗心七上八下了半日,又决定还是豁出去不想那欺君不欺君的事,总之陈王平了反,他们所有的愿望也就达成了,至于赵隽怎么待他们,难道他还能使人把他们灭了不成?他就不怕沈家韩家联起手来把他这还没坐热的位子给掀了?

    这么一想,心情便好多了,中午花心思好好置办了一桌酒菜送到沐曦台,好好招待了沈观裕他们一番。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她这番心思的,房文正和许敬芳夸赞着雁丫头越来越沉稳内敛时,沈观裕面上不以为然,眼角里却透着赞许的晶光,魏国公也笑呵呵地感到很自豪。

    韩稷下晌去营里犒赏王儆他们一众大将去了,日色偏西时回府,洗了个澡,浑身收拾得花孔雀似的,牵着沈雁出门去。

    他们订了画舫吃饭,吃完饭再去戏社听戏。

    暮色笼罩了整个京师,晚膳过后,乾清宫里赵隽歪在榻上看书,陆铭兰端着盘切好的瓜果走进来,席地坐在他榻下,拿银签叉好摆在他那一边,微微冲他一笑,又拿过收在桌案底下的针线篮,做起小衣袍来。

    赵隽直起腰,轻轻他夺过她手里衣裳,说道:“天黑了,别再做了,伤眼睛。”

    陆铭兰道:“转眼要入秋了,洛儿的新衣裳还没制出来呢。”

    “那也不能再做。”赵隽将衣裳递给丹樨下太监,“如今不比过去,洛儿的衣裳会有内务府操办,再不济,眉娘也会办好的。”

    “那怎么一样?”她望着地下,“那是我的孩子,而我是他的母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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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8 去哪?

    赵隽有些无可奈何,坐起来,牵住她的手,说道:“谁也不能否认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是他的父母亲,可是这些事情真的不必你亲历亲为。你现在还在服药,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还会生下许多儿女来。”

    陆铭兰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垂首理了理衣摆,片刻后抬起头,说道:“是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洛儿接回来呢?眼下大局已定,我们也该团聚了。”

    “眼下还不是时候。”赵隽放了书,眼里的温柔退去,换作一汪沉黯,“我至今不知道韩稷扶我出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直觉他跟陈王府有些瓜葛,但我又猜不透。在我弄清楚之前,我不会冒冒然让洛儿出现的。”

    陆铭兰坐直身,“你的意思,是怀疑韩稷对你有阴谋?”

    “原先我确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他的出现太突然了。”赵隽盯着帘栊下的琉璃灯,“可是如今这桩桩件件看来,他又并不是有什么图谋,至少我可以肯定,他对这皇位和江山没有野心,对我也没有什么算计。但是,我就想不明白了,他这么做究竟图的是什么呢?”

    陆铭兰望着他:“难道,他会是萧家的人?”

    赵隽目光转到她脸上,“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我想来想去,又想不出萧家的人怎么会成为魏国公世子,韩家跟陈王交往虽有,却一直淡淡,我记得当年高祖下令让老魏国公领兵南下围剿陈王府时,老魏国公还借故推托了的。

    “如果说他们私下交情深厚,最起码韩家会提前告知陈王,阻止他进宫赴死。”

    “可是以陈王的性子。就是告诉了他,他也未必会听。”陆铭兰道,说着她也摇摇头,“不过真要说韩稷是萧家的人,我也不敢相信,因为这中间操作难度实在太大了。而且如果真有这回事,那么眉娘——”

    话到关键处又戛然而止。冷宫里多年而养成的谨慎。使得她即使到了如今的地步,也还是不敢放松。

    赵隽似知她心意,说道:“所以陈王这案子。我也有些犹豫。”

    “犹豫什么?”

    赵隽望着烛光,说道:“陈王在民间本有口碑,只不过后来被打作反贼了而混淆了一部分视听,如果朕坚持平反。不知道介时会不会引起什么骚乱来。”

    “你是说百姓会对朝廷错杀陈王而不满?”陆铭兰道。

    他嗯了声,收回目光望着桌上卷宗。

    陆铭兰沉默了会儿。说道:“那该怎么办好。”

    “该办还是要办的。”赵隽垂眼敛去眼底的光芒,“谁让这是赵家欠他的。”

    陆铭兰抬头望着他。他捏捏她的手,没再说话。

    “要不,抽个时间我悄悄出宫去见见眉娘他们吧。”陆铭兰坐直身。

    赵隽凝眉:“可我目前没法儿陪你出宫。手头事情太多了。”

    “我自己去就成。”陆铭兰叉了颗葡萄递给他。“你去了,恐怕我们反而不方便说话。”

    赵隽接过来,想了想也道:“等这案子判完之后再说吧。”

    凤翔楼这里冬季夜里生意都座无虚席。如今正值盛夏夜间,就更不用说了。

    只不过韩稷包下了楼上最好的位置。让人沏了最好的茶,买来沈雁最爱的零嘴儿,却还是没能够安心享受。小二们走漏了风声,泄露出新上任的太子少保兼魏国公世子韩大爷携夫人在此的消息,于是从戏开场起,前来叩门拜见的人便络绎不绝。

    若是不相干的人,自然还可以下令不见,可没点背景的人又怎敢冒然上前?于是来的不是某某尚书的表侄,便是某某将军的外甥,沈雁只管让韩稷出屏风去相见,自己吃着酥香的核桃仁儿看着大戏,后来听人来的多了,好奇心也上了来,趴在屏风这边帘栊下一听,竟是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主要的还是跟韩稷闲磕,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也并不会当众做出格外谄媚的事,何况这里头好些论起岁数比魏国公都还要大,沈雁听壁角听到脚脖子发酸,楼下传来铛地一声戏散场的声音,后面的说话声也渐渐远去了。

    韩稷回来一脸郁闷:“真是看个戏都不消停。”

    沈雁嘎嘣嘎嘣嚼着核桃,“谁让你现在成了香饽饽,从前大伙全把你当公子哥儿,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权臣,这个时候不来骚扰还等什么时候?”

    韩稷人斜眼睃她,夺过她手里的茶来润喉。

    楼下锣鼓声又响,戏班子里的角儿走出来清唱了一段儿安席,沈雁也让人赏了银锞子下去,然后起身准备与韩稷下楼。

    韩稷却伸手将她拉住,说道:“等等再走。”

    她以为是怕人多,回头再引起些不必要的骚动,也就安静地呆下来。

    眼见着门外人走尽了,韩稷牵起她,下了楼,却不再等陶行等人拉马过来,而是径直走到侧门处,上了辆普普通通的青布马车,而后陶行与罗申扮作车夫跳上车头,将车驶出了门去。

    这里马车上了大街,正好就见戏社正门口魏国公世子及夫人的仪仗浩浩荡荡地整队往相反方向出了发。

    沈雁收回目光道:“我们这是上哪儿去?”

    韩稷屈膝坐在车厢地上,说道:“广化寺。”

    沈雁微顿,胡九的小院就在广化寺后,他们这是要去那密室么?

    上次吴东平露过面后,因为担心会引来不必要的窥视,京师里关于火凤令的传言便及时中止了,但这些日子不但吴东平没有找到其余的死士,也并没有再寻到韩稷,再加上宫里宫变,去寻那花名册的事便就搁了下来。

    眼下大事已定,剩下这些首尾自然是该着手跟进的了。

    马车不知在城中绕了多少个圈,最后渐渐在一处窄巷里停了下来,沈雁撩帘看了看,是广化寺门前的巷子。

    韩稷牵她下车,自有陶行罗申善后。顺着巷子拐去另一侧,贺群和苏靖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路无声走到胡九院门前,叩开了门,胡九反应已比上次要镇定多了,韩稷也少去了寒暄,显然事后他又曾有来过。

    进了院里,胡九的小孙子胡麻儿还没睡,正跟祖母扭股糖儿似的床上赖皮。听说韩稷和沈雁来了,立刻停止了哼叽,牵着胡婶儿的后摆从屋里走出来。

    沈雁摸出袖子里两颗核桃递过去:“放在枕头下,快快睡觉,明早起来说不定会发芽。”

    胡麻儿半信半疑地接过去,随着道谢的胡婶儿进屋睡下了。

    胡九这里点了油灯,仍遁原路下了密室。

    因为走过一次,这次速度就快了,心情也平静不少。到了密室中,胡九把油灯挂在壁上,然后打开石壁上的铜盏,夜明珠的光华顿时又照亮了整间石室。

    韩稷略看了下箱子大概,然后吩咐贺群苏靖:“一个个箱子的寻找,看看除了珠宝之外有无别的。”

    箱子有三十来口,光是两人翻找也要花不少时间,沈雁正捋着袖子打算帮忙,外头忽然又传来哨声,陶行罗申已经过来了,胡九将他们领进来,这里人手就已足够。

    财富固然是可以让人激动的东西,可正如一个人面对着整桌大鱼大肉反而会觉得没什么食欲一样,其实面对着这么多、加起来可称作价值连城的珠宝,大家的反应也十分平静,当然,这也可能是大家对韩稷的忠心已如胡九对陈王般,到了骨子里去的缘故。

    总之没一会儿地上便堆满了珠宝翠玉以及金锭银锭,沈雁是行家,上次来只粗略看看已觉震惊,这次细看之下,更是眼花缭乱。上次还开玩笑说她和韩稷离开朝堂之后生活堪忧呢,韩稷有这笔财富在,他们就是带着三千死士打出中原找个小国自立为王称王称帝都绰绰有余了!

    还用得着韩稷做苦力养家?

    韩稷旁边见她猫在石墩儿上两眼冒绿光,不禁吐了嘴角衔着的草尖,说道:“想啥呢?”

    沈雁撑着下巴说道:“我在想,要不咱们干脆等找齐那三千兄弟之后,带着他们一路往西招兵买马杀出关外,把整个蒙古踏平,我们成立个陈国算了!”

    韩稷深深望着她:“西北苦寒之地,一年到头大半时间不是风就是雪,你要去?”

    沈雁没去过,连忙又改口:“那我们往东南走,听说云南那边四季如春,我们去那里也成。你负责操练兵马,我负责著书立说修订律法,我们到时候以陈皇的身份一面跟大周通交,一面往别的疆土发展,找那些贫瘠又人口稀少的小国下手,先对百姓施以文服,文服之后就武取。”

    韩稷眯眼看着她:“最近太闲了吧?”

    沈雁耷拉下脑袋来,“可是这么多钱,不拿来做点什么实在可惜啊。”

    这里正闲哈拉着,陶行已经走过来,“一共三十三口箱子,除了金银珠宝翡翠金刚之外,什么也没有,更别提什么册子。也许并没有藏在此处?”

    沈雁闻言站起来,“都仔细找过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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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9 喜讯

    “每一条旮旯缝都找过。因为知道王妃善制机关,所以箱子每一寸都仔细敲过,全是实打实的精铜,没有虚空处,也没有不该存在的暗缝密缝。”

    沈雁闻言,先前的闲散瞬时不见了。

    既是吴东平亲眼见过抄录的册子,那就说明不是别的材质做成,如果通用的纸张或布帛,那么三千个人的姓名下落写下来必然会是厚厚一大本,要想深藏,必然不是随意就能藏得住。

    “纸张布帛都不利于久存,会不会在登记过后,王妃又用别的方式藏起来了呢?譬如说镌刻在某些地方——”

    “没错!”韩稷引以为然地点头,说着已走到那堆空箱子前一个个搜查翻寻。

    沈雁这里指挥贺群他们翻看金银铸器上的字样,自己也顺着石壁四处寻找起来。

    石壁乃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块累砌而成,相对平整,但面上仍然显得粗糙,不但看不到任何雕凿的文字和痕迹,同时砖缝都用糯米浆和碎麻填充,条条缝隙都很严实,连筑有暗格的可能也无。

    这里看完,韩稷陶行他们也过来了:“完全没有。”

    此地没有,那又会藏在哪儿呢?沈雁也不解了。

    火凤令本来代表的便是那三千死士,这点不但承庆帝与华钧成这样肯定,就连吴东平也是一口咬定,那么可以推断,陈王妃在把火凤令交给魏国公时,一定是关乎这个秘密,否则如果只是一室财富,她为什么不明示呢?

    可是火凤令下没有花名册,难道她还会藏在别处不成?

    就算是魏国公进过此间。他也没有暗吞掉这册子的理由,何况这册子大家都是经由吴东平吐露才知道。

    她跟韩稷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

    “看来又是白跑一趟。”韩稷弯腰捡了只镙丝缠龙镶红宝的赤金镯子看了看,给她套在腕上,又从一堆珠宝里扒拉出几只赤金镂空蝙蝠或牡丹图样的金锁给她,“这些不错,拿着戴去。还有什么喜欢的。自己拿。”

    沈雁举高腕上的镯子,嘿嘿道:“爷可真有钱。”

    韩稷捏了捏她脸蛋,负手先去到门口跟胡九说话。

    东西件件都是好的。不好的也不会被收在这儿,沈雁挑了半日,最后只拿了一对半尺高的玉瓶。

    韩稷看见了,又道:“怎么就拿这个?给岳父岳母和筠姐儿菁哥儿也挑两件。还有那个纸镇——”他走过去捡石子似的捡了一堆东西在手里。最后拿起那个纸镇反来复去看了看:“这个给祖父用着应该顺手。”

    沈雁又拍马屁:“爷可真大方。只不过你全送了出去,我们将来怎么办?”

    “这你就不懂了。”他把那纸镇塞到陶行手里。牵着她往外走:“我这里先把你祖父和爹娘弟妹都打点好了,将来他们肯定亏待不了我。等到我们万一落魄,指不定还白给我养儿子,这种买卖多划得来。”

    沈雁像只松鼠似的抱着那对玉瓶跟在他身后。说道:“那你把这些给了我,我将来可没什么好回报你的,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吃亏?”

    “怎么会?”韩稷闲闲的。“你拿的虽是我的钱,但生的却是我的儿女。我怎么说都是有利可图的。”

    沈雁抬脚踹了他一下,上了楼梯。

    到了地面上,韩稷便仍牵着沈雁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院子好远,胡九拎着油灯的身影才消失在门口。沈雁收回目光,说道:“他们一家提心吊胆尽了这么多年忠,也该安静过自己的日子去了,这里的东西还得尽快挪走才好,我们也好少份担心。”

    韩稷点头:“我已经跟辛乙说过了,到时候让他们搬去金陵,跟原先陈王府那些将士家属住在一处。青云胡同那里也有间秘室,等安排好了,陶行他们自会有办法挪走的。”

    沈雁嗯了声,没再说话,拨弄起手上那几只金锁来。

    马车出了广化寺,渐渐到了宽阔大街,夏夜路上人已经很少,但因为皇后孝期过去不久,人们压抑了大半年终于得以放松,加之近日又因新君登基举国同庆,是以有些酒肆茶楼或者娼馆还欢声笑语一片,沈雁趁韩稷视线未及,偷偷撩开车帘眯缝着眼去看娼馆楼上的娼女。

    那是她完全触摸不到的一个世界,那里的女人可以随意跟不同的男人打俏骂俏。

    沈雁虽然也曾听说过这些人,但亲眼得见的次数到底不多。

    韩稷在想事儿,也没注意到她,马车为低调起见,走得也不快。

    到了大街中段,随着未打烊的店铺增多,人流也渐渐多起来。

    沈雁正偷窥得起劲,车子忽然打了个踉跄,伴随着马儿嘶鸣之声,车头也传来低低的喝斥声。

    被沈雁轻撩的车帘因势而掀起,沈雁索性探眼望了望,原来是有人走路不慎撞到了马头,险些摔倒在地。

    沈雁望见被撞的人着平民装扮,面目老实巴交的,但看他瘦削的身材想来也不会是有胆子在此地胡乱生事的混混之类。而他旁边还有个同行的老妇,也是一身布衣,见他手捂在腰处,便抬脸怒目往车头的陶行与贺群望来:“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啊!”

    沈雁忙道:“下车看看,若是撞到了便赔点钱。”

    陶行下了车,沈雁也打算收帘子。

    然而手放到半路,她忽然又停了停,掀帘再望向对面酒馆,就见酒馆内凭窗坐着个人,大热天的穿身深色袍子,长发披散着,背对着昏暗光线下往这里望来。他并不是直直盯着这里,然而那一瞥之间的漠然,还是让人直觉是望着他们。

    “怎么了?”一直没曾过问车下事的韩稷睨了她一眼,嫖客似的搂着她进怀。

    沈雁踹了他一脚,再往车外看去,那人却忽然如鬼魅般不见了踪影。

    韩稷又趋过来,带着犯困的嗓音呢喃:“到底怎么了?”

    沈雁收回手,犹疑地道:“刚才看到个人,他那双眼睛看上去有点眼熟。”

    “眼熟?”韩稷斜眼冷笑,也将帘子掀开往外望了望,然后将她按趴在胸前:“这种地方,你居然敢当着你丈夫的面说有面熟的人出现?警告你,凡是长得不像我的,一律都不准觉得眼熟!”

    沈雁瞪了他一眼,倒是也没再争论。

    花名册还是没有下落,韩稷决定去寻吴东平分析分析。

    吴东平如今被调到韩稷手下的精兵营任参将,同时成了秦寿的上司,韩稷找他说话已经十分便利。

    沈雁因为陆铭兰所交代的那事儿,这几日也关注着宫里的消息。陆铭兰没说让她什么时候带人前去,而眼下皇帝又直接拒绝选妃,这事怎么着都可以无限地往后拖了。至于说多条人脉多条路这样的事情,重要固然重要,但也没重要到很关键的地步。

    而秋闱很快举行,秋闱之后若是刘绩中举,到时候婚礼便会在京师操办,若是没中,就要去金陵,最近她得忙着给华正薇准备添妆礼。

    日子就这么安然起来,虽是琐事上有点小忙碌,看起来却恬淡极了。

    这日早饭后,正陪着太夫人在园里听女先儿唱曲儿,胭脂福娘忽然迈着小跑步冲到园子里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拦住给太夫人沏茶的沈雁说道:“好消息!刚刚宫里下的旨,陈王案子已经审了个水落石出,今日朝上老爷宣读了判辞,然后皇上也立刻着礼部立刻着手立诏事宜!

    “陈王府蒙了二十多年的冤屈,终于洗清了!”

    沈雁手上盘子险些没拿稳,怔了有好片刻才胡乱塞到海棠手里,说道:“此话当真?皇上真下旨了?!”

    “那还有假?!”丫鬟们兴奋得脸颊红红的,“现如今街上到处都在传这个呢!还有好多赞颂皇上英明的,直接就在街上朝着皇宫方向磕起头来了!听说还有好些曾经跟随过陈王的人家里都自发派人出门采购丧事用的白幡了,要给陈王和王妃举丧呢!”

    沈雁激动得手脚都发麻了,虽然这一日等了很久,但突然听到这消息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那个,街上这么快就有动作了?皇上会不会不高兴什么的?”

    “哪能呢?”福娘笑道:“皇上已经派人传旨给相国寺了,让那里的方丈大师择日给陈王及陈王府麾下将士、所有因此案牵连而死的人做三日三夜水陆法会呢!到时候皇上皇后还有文武百官及宗亲命妇都会去,若不是这般,他们又怎敢自发吊唁陈王呢?”

    沈雁听到这里,已经没有半分怀疑了。

    都要做法会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赵隽看来对陈王这事是动真格的,他跟承庆帝也确实是不同的,承庆帝若是早些醒悟,那么不只会缓和君臣关系,更会赢得民心,但他却选择了执迷不悟,于是落得这样下场。

    赵隽上任便以陈王案作为头一炮打响,如此以最快的速度争取了臣子和庶民拥护,无疑是明智之举。

    她沉吟了会儿,忽然又道,“那柳亚泽呢?皇上要怎么处置他?”

    “这层还不清楚,奴婢回头再去打听!”福娘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

    由春梅等人陪着听曲儿的太夫人见到她们,不免扬声问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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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 赴刑

    沈雁正要答话,这里韩耘忽然又如箭一般从廊子那头冲过来:“老太太!大嫂!我有好消息!陈王平反了!陈王平反了!皇上判了柳亚泽腰斩之刑,柳家凡十五岁以上男子全部刺黥发配,十五岁以下随母充作官奴!”

    少年的声音中气十足,穿过层层曲音到达每一个人的耳里,女先儿停了唱腔,太夫人也扶着扶手站起:“此话当真?!”

    沈雁也立时热水沸腾起来:“判处柳亚泽腰斩?已经下旨了吗?他的罪证都公布了吗?!”

    韩耘说到这里就茫然了,“我就是听骆叔说的,罪证有没有公布我不知道哎!”

    “骆威说的,那就错不了了!”太夫人高兴地道:这么说陈王真的平反了,萧家不是逆臣了?”

    “不是了!”

    沈雁笑着走进来,挽住太夫人胳膊道:“您没听说么,现如今外头都有旨意了,皇上还下旨要择日在相国寺举行水陆佛法大会,以慰因此案而冤杀的诸多英灵呢!萧家是功臣,也是忠臣!”

    “皇上英明!”太夫人也禁不住激动起来,“我大周果然又迎来一位明君了!”

    “是啊!”沈雁挽着她坐下来,也道:“这案子定下来,大伙这心可就定了,——我这就去看看厨下今儿备了什么食材,回头父亲他们回来,八成又是要喝两盅的了!”

    太夫人点头:“正是!你快去,我这里点两出《杨家将》!你给我好好唱来!”

    那女先儿连忙应声,调起唱腔来。

    韩耘立马道:“大嫂我帮你打下手!”

    说罢屁颠屁颠跟着沈雁出了门。

    午前魏国公果然与荣国公等一众人意气风发地回府了,沈雁这里准备得早,他们才回来酒菜便已经上了桌。

    韩稷后回府。进门且不急着去饭厅,先寻着沈雁回到颐风堂,一脚把门踢上,将她摁倒在墙上狠命吻了一阵才将她放开,目光灼灼望着她:“有没有替我高兴?我的夙愿终于完成,我终于可以昂首挺胸地去灵前奠拜我的父母,还可以带着你。大声跟天下人介绍你是陈王的儿媳妇!”

    “当然。”沈雁环着他的脖子。双眼也亮晶晶地,“我很自豪我是他们的儿媳妇。”

    韩稷望着她笑了,一把抱起她在房里转圈。沈雁在意料未及下尖叫失笑,但屋里充满了欢快和安然。

    他们最后的牵挂的也已经放下,他们因这些危机而结识和结合,从决定以大局为重摒去私怨的那天起。一直没有真正的抛开杂念享受着生活,到今日这时刻终于来临。也证明他们终于可以重新规划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了。

    韩稷将她放下来,贴着她耳畔说:“我最大和最初的目的已经实现了,剩下的时间便是我们自己的,我答应过你。会让你觉得幸福,我会做到的!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好好想想。到底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所有都听你的!”

    沈雁侧首望着他:“跟你在一起就挺好的。等出了这里。我有很多时间,我会学做很多菜做给你吃。”

    “可我并不需要多个佣人。”韩稷放开她,豪迈地道:“你可以在我表现好的时候给我做菜犒劳我,但更多的时候你只要陪着我就好。你不要用别的男人的择妻标准来要求自己,我又不是那么俗气的男人。”

    沈雁望着他的背扬唇,“你不俗气,就是说那三男二女其实只是说着玩的了?”

    “那当然不是!”他转过身来,又搂上她的腰,额尖抵额尖,说道:“那是夫妻之间的乐趣。”

    沈雁望着他微笑,甜到了心里。

    爷们儿在前院喝酒吃肉的当口,沈雁这里一面吃饭一面也不停地派人上街打听消息。

    穿梭在二门里外的人一拨又一拨,脸上的兴奋也一重浓过一重,沉积了二十年的惨案终于在新君上位之际迎来了昭雪之日,这对心向陈王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定心丸,而对于不相干的人来说也是个风向标,这一朝的皇帝与前朝不同了,他们各自的处事方式自然也要跟着调整。

    一朝天子一朝臣,拿准了君心,才对仕途真正有好处。

    柳亚泽已经被收入死牢,三日之后会在午门外行刑,柳家上下一共七名男子,将因为柳亚泽的罪孽而共同赶赴边疆。而余下两名已过十岁的幼儿,则将随同柳家女眷被发卖为奴。

    除此之外,便就是对皇帝手段的肯定。

    当然除了这些,对陈王的缅怀才是更大范围的,茶楼里说书的有敏锐的,在确知消息后立刻把曲目改成陈王南征北战之魄力,陈王妃巾帼不让须眉之英勇,就是有并不熟络这些典故的,也现编现造,弄出些让人听得热血沸腾的轶事来。

    以凤翔社为首的几家大戏社,当日的戏目也改成了《精忠报国》《岳母刺字》一类,由于缺少现成的关于陈王伉俪原事迹的戏本,于是街头潦倒的书生突然也成了各戏班抢手的大红人,那些本来就以写曲为生的文人,则成为了各大戏社里的座上宾。

    因着科举会试即将到来,京师里聚集着许多学子,更有风雅的骚客们聚集在楼台会馆,一面感怀着日月新天,一面以古往今来的忠臣良将为题赋起了诗词。而诗词界翘楚——沈阁老府上三爷沈宦,更是成为了这股风潮里的风云人物。

    沈雁听得这些讯息,乐得胃口大开,竟是比往日更多吃了两碗饭!

    陈王府不但是她的婆家,而且还曾与她的外公舅舅以及母亲渊源颇深,如果周高祖与承庆帝不这么心狠手辣,到如今他们相互之间不知会有多么亲近!华氏有韩稷的姑姑为手帕交,不知道又要少受多少苦头?如今终于挥去了阴霾,听到这些消息,她有什么理由不骄傲?不自豪?

    前院里他们喝酒到太阳西斜,散场后韩稷便醉醺醺的回了房。魏国公到底持重,虽然也是酒气扑鼻,但神智脚步都还十分清醒。他派了骆威过来传话给沈雁:“国公爷让奶奶不必担心,方才已经议过,世子的身世等法会做完大伙便会同去跟皇上说明。”

    沈雁心里确是揣着这事的,听得魏国公已有了安排,也就安了心。

    接下来几日便又忙着处理些手尾,总归呆在家里的时间已不多。

    柳亚泽行刑那日韩稷自荐作了监刑官,柳家七口在他震天响的号喝声下人落了地。

    当然同时还有一批官员下马,但相形之下,又不值一提了。

    此事一完,中秋前夕宫里又有旨意,八月廿一日在相国寺举办要水陆法会,到时候朝官命妇都得去,沈雁一看日子恰好差不多是会试之时,便就先行整理好给华正薇的添妆礼,乘轿到了华府。

    陈王案能翻,最高兴的人除了韩稷和沈雁之外,当然还有华钧成。

    担了这么多年的心,就是不算从前那些年,从沈雁把承庆帝意图把华家灭门抄斩的事告诉他们时起到如今,也已经有五六年,这两千来个日夜里,华钧成夫妇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也没有放过一天心,直到这日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阖家上下才算是把心放回了肚里。

    刘夫人和刘绩在京本有宅子,但房子太大住着也冷清,于是就现成在华底隔壁买了幢三进的住下来。华钧成原是要让他们母子住到府里的,华氏因为考虑到儿女们皆定了亲,同住一个屋檐并不像话,于是便打消了这念头。

    刘家长居金陵,对陈王的感情愈加比北直隶的百姓要深,这次上京没想到听得这样的好消息,刘夫人连忙遣刘绩写信回府,告知这个好消息。

    沈雁到达华府的时候,刘夫人正和华夫人说起金陵那边得知陈王府平反之后的喜悦之情,原来金陵那边对于此事的反应竟然比京师还要火热些。

    “这都是托老天爷的福。”华夫人合十望天,感慨地道,“到底人在做天在看,当今皇上生就一颗大慈大悲之心,也有一颗仁爱天下之心,往后我们大周子民,真真是可以安居乐业了。”

    “谁说不是?!”刘夫人笑道:“我还想着这是我们绩儿的福份,今年成亲之喜,要下恩科之时又遇上这样的明君,来日这些读书人若是不努力报效朝廷,也辜负了老天爷的恩德了。”说罢她又感慨地面向沈雁:“当然这一切也多亏了我们世子,若不是世子英武果决,这一天只怕还要迟来些。”

    华夫人牵着沈雁的手而笑,面上的喜悦如同天上的云彩,绚丽又夺目。

    宫里赵隽这些日子也密切注意着坊间舆论,就连在御花园里弈棋时也若有所思在笑。

    陆铭兰撩开桂花枝走过来时,也忍不住弯了唇,“什么事这么高兴?”

    他往棋盘间落了颗子,扬首笑道:“朕这步棋走的还是对的,当初担心给陈王平反会不会使得百姓将怨气对向朝廷,如今看来,朕已完全不需忧虑。大家对于朝廷的‘知错善改’还是接受的。”他侧了侧身子冲她招手,“或许,你可以筹划一下出宫见眉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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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1 说媒?

    陆铭兰屈膝席上跪坐下,替他斟着茶,说道:“你虽然担心过,但是也从来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大周能有陈王这样的功臣是幸事,能有你这样的皇帝也是幸事。百姓们不喜欢杀戳,不喜欢打仗,他们当然会欢迎敢于面对过错的君主。”

    “可惜朕能够替陈王府平反,却不能唤回陆家上下、东宫诸臣、以及我们三个儿子他们的性命。”赵隽执起她手来,神情又变得阴黯,“每每我想到这些,就觉得太上皇就此退场太过便宜了他,可是他是我的父亲,有孝道伦理在前,我却又不能对他做得更多。”

    陆铭兰望着他的手背,幽幽道:“我已经知足了,当初知道他们死去,我确是痛不欲生,但如今反过来想想,我既然跟随了你,那么陆家总需要担些风险。而这些年我所得到的,其实已经超过了我前二十多年的期待。我有皇上,此生就已经知足了。”

    赵隽眼眶转红,揽了她,下颌抵在她头顶,说道:“这几日正在会试,街上人少,我安排一下,你去见见眉娘他们吧。把我给洛儿挑的几本书也带过去。他都六岁了,该启蒙了。”

    陆铭兰顿了下抬头,“再过几日便是法会,不如,我让扶疏去告知眉娘,让她带着洛儿到相国寺来,你也见上一面?”

    赵隽眼里有着波动,他犹疑道:“但目前还不宜让他露面。韩稷他们的目的不明确之前,我们得保证洛儿的安全。”

    “就悄悄地见,当是不相干的人好了。”陆铭兰近乎恳求。

    赵隽揽了她,点头道:“好,你去安排。”

    华钧成不在家。昨夜出发去了徽州办事。

    沈雁在华家用了午饭,便与华正薇去房里说体己话。

    华正薇道:“我听说皇后让你帮着选人进宫?”

    “你又知道了。”沈雁笑睨她,喝了口茶。

    华正薇道:“你身边有个现成的人选,你怎么就没想到?”

    “谁呀?”沈雁眉头动了动。

    “萱娘啊。”华正薇道,“曾家也是书香门第,岭南的望族,出身自是好的。可是因为她家里已经没人。终是难以挑得到好人家去。要是嫁给一般人家,未免又糟踏了她。难得皇后大度,她性子又不擅争。进宫与皇后相睦着,对你好,对沈家好,对你三婶好。对她自己不也好么?”

    “萱娘怎么能给人当妾呢?”沈雁一听就反对了,“而且还是那深宫内院里。一年到头出不了门,你可别怂恿我提这话儿,要是传到我三婶耳里,我三婶再对我母亲一说。我母亲不骂死我也得把我唠叨掉一层皮去!”

    沈雁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她从来不认为萱娘需要愁嫁,这世间难道只有嫁给达官显官才能有幸福么?殷实小户里,只要丈夫上进。公婆仁爱,一样过得舒坦。何况帝后又恩爱非常。就算能当皇妃不错,可终究男人是别人的男人,她眼睁睁看着皇帝与皇后亲密如一人心里能好受?

    若是迫不得已便罢了,这又不是非她不可的事。

    当然,如果她能够嫁得好些,地位高些,那就更好。到底因为生活环境,形成的生活习惯和观念也不同,若真去了寒门小户,难免会有不少摩擦的。

    华正薇被她瞪了,只得坐回来,却是又接着说道:“你要是不肯把她送进宫,那为什么不想办法给她谋个好出路?她今年也十五了,到明年也得开始说亲,可如今她这样的身份,撑死了是阁老府上三奶奶的内侄女,何况你三叔又未入仕,她若嫁了出去可就跟沈家没关系了。”

    沈雁听到这里,才算是听出她的真意。

    萱娘跟她同年的,可不就十五了么了?华正薇这么一说,她倒是又认真起来,难怪上次在沈家说到这次会试的时候,曾氏也提到曾家会有人前来赴考,当时她神情之间隐有晦色,合着竟是在为萱娘的前途担忧么?

    她说道:“你若不提,我倒真没考虑这个。怎么,这是我三婶跟你说的?”

    萱娘肯定不会说这些的,她随遇而安,原先在陈家住过段时间,她没什么意见,到沈家来,她也适应力极强。她对于未来的忧心,恐怕不及曾氏的十分之一。

    “没有。只不过那日我在你们家,看见她居然跟顾颂那小子在下棋。”华正薇笑眯眯地,伸出两手来比划:“两个人坐在芙蓉树下,一个英俊,一个娇美,竟是般配得很。那蜜蜂落在萱娘头上,顾颂也折树枝帮她赶跑了,你说这光景美不美?”

    “顾颂?”沈雁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会在一块儿下棋?”

    他们都到婚龄了,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坐在一处?

    “又不是不熟,街坊邻居的,两家常往来,低头不见抬头见。再说那日本是姑父跟顾颂在下棋,后来临时有点事,便拉了过路的她顶局。”

    沈雁点头表示明了。

    虽然华正薇这话只是她个人意见,但细想想,萱娘跟顾颂多登对啊,而且顾颂人品那么好,荣国公夫妇和顾至诚都是很正直的人,戚氏虽然有些小心眼儿,但人不坏,萱娘若是能跟顾颂成亲,对她来说是最好不过了。只不过确实这个身份的问题,以及还有,顾颂对此又是什么想法?

    她又看向华正薇:“这话你没跟别人说吧?”

    “怎么可能?”华正薇瞥她:“我没事毁人闺誉做什么?”

    沈雁点点头:“这事我还得琢磨琢磨再说。”又看了眼外头,说道:“天色不早,我们爷快回府了,我先回去,舅舅什么时候你记得捎个信给我,我寻他还有点小事儿。”

    “不就是赶回去炒个熘白菜嘛!这么着急回去作甚?”

    华正薇笑睨着她打趣,引得沈雁拍了下她肩膀。

    这趟过来礼是送了,华钧成却没见着。

    沈雁回到府里,正好韩稷也回来了,她心里惦记着华正薇说的那事儿,便就拐到了他书房。趴在他书桌上,问他道:“你最近有没有跟顾颂在一起玩儿?”

    韩稷听到提起他,扬眉从书里抬起目光来,说道:“有什么事?”

    沈雁呵呵道:“不知道你在过去这么多年里,有没有听他提起过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韩稷面容有点僵,看向她的目光也带着点不善,“你想干什么?”

    “没事儿,就是问问。”她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她毕竟是道听途说,华正薇也没有从萱娘那里得到证实,她怎么能把这种事挂在口头随便乱说。“你只要告诉我,顾颂有没有跟你说过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最近有没有议亲的打算就好了。”

    韩稷放了书,上下扫视她:“你要给他说媒?”

    “不行吗?”

    “不行。”韩稷斩钉截铁地答。

    沈雁倏地拉下脸:“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闷声望着书。

    顾颂喜欢的就是她这样类型,她跑去给他做媒?开玩笑,回头又把她拐走了怎么办?

    就是没拐走,有她在跟前晃来晃去,顾颂还能看得上别人么?没得耽误了人家。

    “你以为你不准就行了?”沈雁冷笑一声,拧身走了出去。

    韩稷盯着她背影望了会儿,才啪地把书放下来。

    法会这日天气也是应景,太阳早早地就照到了窗棱,带着丝微微沁人寒气,使呵出口的气息也有了金色的辉亮。

    法会会持续三日,头一日帝后及文武百官还有命妇等都要到场。而第二日第三日,则只有禅师们带领五百僧侣开坛讲经,有愿意颂经的庶民也可参加,但是须得接受在场执行纪律的官员统一调派指挥。

    沈雁换了身月白绫的襦衣襦裙,头上只插了几件东珠与金刚石之类的素色首饰,珮饰颜色尽量浅淡。此是佛法虽不过份要求着装,但这佛法祭的乃是亡灵,而且陈王府里还尽是韩稷的家人,她自然要恭肃待之。

    辰初与韩稷出了门,魏国公和韩耘也一身肃穆到了二门下,沈雁执了礼,便就先上了轿,而后爷们儿各自上马,带着随从往相国寺去。

    到了寺里之后,沈雁先是往借着人影遮挡往勋贵堆里扫了几眼,然后便在将要分道时嘘声唤来辛乙。

    “你帮我个小忙。”她笑眯眯道。

    辛乙含笑拢手,“是要我帮奶奶去问顾颂,看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沈雁笑容顿时僵了:“你怎么知道?”

    辛乙笑而不语。每次韩稷在她那里受了闷气,回头必然要寻他倒苦水,前儿夜里又背地里发了好一顿牢骚,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雁看他这么笑,也猜到了,但她不想纠缠这个,办正事要紧。她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废话了。你瞅机会找他去聊聊,把他的心思套出来给我。呆会儿中途稍事歇息的时候,你让胭脂带着来禀我。”

    辛乙回头看了眼顾颂所在之处,说道:“我尽力而为。”

    沈雁点头:“我相信你。”

    说罢进了禅院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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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介绍:
关于后福:
官场旦夕祸福,后宅勾心斗角。
谁说背负着前世仇恨,今生就不能活得痛快潇洒?
沈家世代相传的除了道貌岸然,恰恰还有一张厚脸皮。
保富贵,谋尊荣!
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沈雁扫一眼这京城四处锦绣膏梁,笑眯眯袖了手道:谁赢谁有什么要紧?横竖天下是你的,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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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完结书《大妆》《闺范》,欢迎跳坑~~
后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后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后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