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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吟森森     1625冰封帝国txt下载     1625冰封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章 风云激荡,从甘肃开始(五)声东击西与孤军深入(下)

    “陕西!”,王文慧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说到这里,他在心里也在想着:“事态的发展完全跟皇上预见的一模一样,皇上啊,您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陕西是流贼的老巢,若是拿下关中之地,便能以此为根基,或北上延绥、山西,直指京畿,或南下直抵湖广,收取粮饷之地,两者均可”

    “届时,贼寇兵锋所指,甘肃镇、临洮府恐怕也不能幸免,将军,你等也要为将来多多筹划啊”

    马爌此时方寸已乱,半晌,才说道:“也罢,你等就从安宁堡过来吧”

    ……

    王文慧带着杨庭栋三千骑出发了,越过安宁堡后大大方方沿着黄河北岸行驶,五日后便抵达西宁。

    此时,额哲大军对西宁城的攻击完全停了下来,还派了五千骑撤回到了东科尔,那里,已经出现了达兰泰的大军。

    ……

    伊克乌兰,后世刚察县,达兰泰的骑兵正在与宰桑的骑兵对峙。

    前不久,三方双方在海北大战一场,也许是意识到已经没有退路了,宰桑的克什克腾骑兵竟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一时与达兰泰全副武装的和硕特骑兵打了一个平手。

    不过随着战事的发展,如今正在巅峰的和硕特骑兵还是占了上风。

    昨日一战,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天,到了今日,宰桑旗下还能战斗的骑兵不到三千了,而达兰泰手下还有近四千,何况,经过了近几日的战斗后,察哈尔骑兵原本鼓着的一口气终究是泄下来了。

    宰桑看着面前依旧斗志昂扬的和硕特骑兵,一刹那,心里竟起了一个心思,“管他什么黄金家族、俺答汗后裔,老子不过是一个普通军将的后裔,跟着谁干不是干?干脆投了固始汗好了,反正也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不过当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侧山体时,这赌气的心思还是慢慢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后带着大队又压了上去。

    没有悬念,已经泄气的察哈尔骑兵依旧不是和硕特人的对手,不到小半个时辰他们就败了。

    对面的达兰泰此时却不想再放过他们了,他的手底下只有这些骑兵,南面的二哥俄木布的兵马还要弹压康巴一带的土司,根本没有余力前来援助自己,如今自己只有全力击败宰桑的军队才有可能阻止察哈尔部的异动。

    “永远盯着敌人的背部”

    如今,尼堪的一些个“名言”也流传到卫拉特诸部,看到宰桑他们仓皇而逃的背影,达兰泰大喜。

    他一催战马,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

    固始汗能让达兰泰镇守根基之地,自然是对他这个第三子很是放心的,达兰泰是固始汗二福晋“回回夫人”所生,面相有些类似乞尔吉斯人,由于回回夫人的原因,他这一部手中的兵器、甲胄也是上佳的,清一色的铁甲加上弯刀,加上战马奔腾的威势,达兰泰一时也有些意气风发。

    不过他能让固始汗单独留下他镇守西海一带,除了悍勇之外,最大的优势便是机警了。

    达兰泰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

    白花花的一片反光!

    从大山的一侧冲下来大队的骑兵,打头的都穿着晶亮的铠甲,手中的长枪枪尖也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战马也身穿半身甲,那甲胄却是黑色的,乍一看,就好像一个银盔银甲的骑士骑在一匹黑色的大马上!

    再看那旗帜,达兰泰不禁心里暗骂。

    “索伦贼!”

    来的自然是杨庭栋的三千骑,彼等埋伏在山体的一侧已经多时了。

    ……

    东科尔。

    在一座占地约莫一亩的白色大帐里,王文慧正在与两个女人说话。

    王文慧虽然是一个太监,不过对于男女之事并不陌生,见两个女人不停盯着自己看,这心里也有些发毛。

    而在他的眼里,这两个女人虽然都年过三十,不过却都是徐娘半老,颇有几分姿色,何况,都还是虎狼之年。

    “听说那尼堪可是索伦人中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此话当真?”

    这两个女人盯着俊秀、白皙的王文慧许久才将视线移开,对于他们来说,如此俊俏,又带着一丝阴冷的人物还是头一次见到,与蒙古男儿比起来大异其趣,这眼神就颇有些玩味了。

    最后,还是更年轻一些的林丹汗的二妹泰松公主终于缓过神来,“此人虽然俊俏,终究是一个不能用的”,于是便出声相询。

    王文慧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暗暗为尼堪捏了一把汗。

    “那是自然,我家大汗是汉人之后,又生在林中,既有汉家男儿的天生俊颜,又有林中男儿的挺拔豪迈,单轮相貌,用‘冠绝林中’来比拟亦不为过”

    泰松与自己嫂子对望一样,脸上都有了异样的颜色,半晌才说道:“我与夫人有事商议,你在帐外回避一下”

    王文慧的背影刚一消失,那泰松不禁说道:“久闻那尼堪是漠北第一美男子,,倒是令人神往啊”

    苏泰啐了一口,“想男人啦,没羞没耻”

    泰松却大大方方地说道:“与尼堪比起来,无论是图鲁巴虎尔还是我兄长,抑或是皇太极,都宛如豚鼠,何况此人的年岁比我等还小,又生的好看,能嫁给此人,我肯定是愿意的,说出来又有何妨?你难道想就这么过一辈子?”

    泰松这一番话,倒让苏泰陷入沉思,半晌,她的面上也显出了潮红。

    “谁说不是呢?”

    大帐里传出来她幽幽的叹息声。

    ……

    多日后,击败达兰泰之后,额哲的部落便好整以暇地进行了迁徙,在杨庭栋、宰桑两支大军的护卫下,察哈尔本部牧户沿着湟水谷地开始向东迁徙了。

    而对于明军来说,这么庞大的队伍,实属彼等不可承受之重,除了紧守城池之外别无他法,一个月后,在第一场大雪降临之前,额哲的部落全部退到了松山堡一带。

    在那里,尼堪出现了。

    尼堪会见了苏泰等人,承诺迎娶他们两位,林丹汗的其它几位夫人愿意再嫁的也会替她们安排。

    而对于他自己来说,能将额哲的母亲以及手底下的牧户最多的二公主收入房中,对于稳住漠南蒙古诸部自然大有好处,何况这两人的年岁也不太大。

    “嗯,为了帝国的前途,本汗就吃一点而亏吧”

    他暗自想道。

    准备迎娶两位大龄“夫人”之外,尼堪也在额哲部落里里抽出三千户,纳入博格拉部,就安排在松山堡一带,剩下的全部迁到乌兰察布一带。

    同时,他收额哲为义子,封为忠亲王,以及红教的额尔德尼汗,今后就全副身心投到光大红教的事业、与俄木布楚琥尔等人为伍去吧。

    天可怜见,此时漠南蒙古的大小台吉信仰的都是黄教,普通牧民则是黄教、萨满教兼而有之,他这红教到底有什么前途呢?

    不过在旁人看来,尼堪能如此大方,终究是收获了大多数察哈尔部落无论是大小台吉,还是普通牧户的心。

    在迎娶两位“高龄”夫人的那天晚上,叶赫部的苏泰拿出了一方大印。

    “这便是大元的传国玉玺?不是被图鲁巴虎尔拿走了吗?”

    一番酣畅淋漓之后,尼堪不禁又兴奋起来。

    苏泰也是满面红光,她搂着尼堪笑道:“傻瓜,给他的是一个假的,这才是真物”

    “真的?”

    其实,在尼堪心目中,在他牢牢掌控中的帝国根本不需要这枚大印来支撑,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废话,如此宝物怎能轻易许给一个老头子?!”

    “哦?哈哈哈,也是”

    ……

    而远在昆仑山北麓的固始汗得到消息后,亲自带着一万精骑再次南下,不过等他赶到西海时,额哲的部落早已远去了。

    一向冷静的他恼怒了,这一日,他就像一头狂怒的老狮子,让人通知虎鲁克塞桑带着部落里的所有台吉来到东科尔。

    此时,虎鲁克塞桑还蒙在鼓里,根本不知晓发生了一件与自己有关的大事,接到固始汗的命令后,他不敢有丝毫违逆,将部落里的大小台吉三十多人全部带到了东科尔。

    就在彼等抵达东科尔的那一天,固始汗一声令下,虎鲁克塞桑等三十多人全部被抓了起来,全都被施行了“并驾齐驱”的酷刑。

    此后,虎鲁克塞桑手下的牧户又被强制分成九份,分别迁到九个儿子的牧地,对于稍有违逆的牧户则斩尽杀绝。

    一片腥风血雨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上当了,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何况,还是自己利用额哲攻打西宁城在先,人家尼堪摆自己一道也说得过去。

    “难道这就是枭雄必定要承受的代价?”

    西海边,刚好渡过自己六十岁生日的固始汗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了。

    不过,自己刚刚巧施声东击西之计拿下的和阗一带还等着自己亲自去安定呢——他的十个成年的儿子,每一个都不是庸才,不过就是这样竟让他生出了几分寒意。

    自己百年之后,长子达延能控制住形势吗?

    最终,他就像孩童那样在被当地藏人视为圣湖的西海里扔了一块扁石块,直到石块泛起了多圈涟漪乃至消失后才收拾心情离去。

    “后辈的事,自己无论如何也管不了,随他去吧”

    多年后,当固始汗死后,达延果然控制不住形势,兄弟之间大打出手,最后青海的大权又落到了第十子达什巴图尔身上,达什巴图尔在后世籍籍无名,不过他有一个儿子的名头比他响亮得多。

    罗卜藏丹津。

第十三章 这个冬天很关键Ⅱ

    “这个冬天很关键”

    一年一度的年终会议在阳都召开了,当亲自主持会议的尼堪再一次说出这句话时,一众官员不禁暗自腹诽,“皇上啊,这句话您年年在讲,又有哪一个冬天不重要的?”

    “你们知道个屁”

    尼堪也在腹诽着,“再过几日便是东晓三年了,那就是1643年,各位,大明只有不到一年半的寿命了!”

    嘴上却说道:“王文慧,将周边形势汇报一下”

    “是,陛下”,王文慧出列了,他先是向皇帝施了一礼,又转向文武官员拱了拱手。

    “先说明国的,李自成击败丁启睿后,河南附近最强大的一支明军就是左良玉了,明廷考虑到侯恂对左良玉有知遇之恩,便让他做了督师,让他带领三秦人马,与左良玉的大军一起夹击李贼”

    “不过侯恂目前仍在西安厉兵秣马,似乎并没有兵发河南的意思,而左良玉也将大本营从汉阳迁到了武昌,竟然也有依托长江防御的意思”

    “再说张贼,此贼在万丹伟征的三千喀喇沁骑兵加入后,与其义子,名号张定国者一起琢磨出了一套颇为有效的战术,以前无论是李贼、张贼,还是其他流贼队伍,手里头若是有骑兵的,不是用来逃跑,便是硬拼的战术”

    “在李贼那里便是三堵墙,在张贼那里则是领头子,反正是一拨接一拨地猛攻,直到敌人崩溃为止”

    “如今张贼的骑兵都是由他排行第二的义子张定国带领着,彼等集全军之力筹办了一支约莫千骑的重甲骑兵,还有三千左右的轻甲骑兵,加上万丹伟征的喀喇沁骑兵,这六七千骑兵的战力相当可观”

    “据按察司布置在江南的探子密报,张定国用兵颇有章法,遇到敌人有着严密阵型的步军或大队骑兵时,必定先以蒙古骑兵袭扰让彼等烦不胜烦,在对方心烦意乱时重甲骑兵再突入,敌人多半大败,最后再以轻甲骑兵追逐,这个战法已经大胜几场了”

    “不过在江南的明军毕竟很多,精于骑战者也不少,张贼已经通过江西南部的大山,从赣州抵达了湖南”

    尼堪插了一句,“他的的重甲是从那里得来的?”

    王文慧笑道:“福建总兵郑芝龙前些日子不是派了两万陆军参与夹攻张贼,结果被打得大败,大部被俘,这下倒好,张贼的人马不仅有了人员补充,还有了大量的甲胄,那郑芝龙家底厚实得很,连步军都配置了大量的铁甲”

    “清国那里”

    “这个最后再说”

    “是,陛下。和硕特汗国那里,图鲁巴虎尔在其侄子、小和硕特部的鄂齐尔图以及他的女婿僧格的配合下,稳住了新拿下的和阗一带,不过僧格在伊犁、鄂齐尔图在吐鲁番一带的攻势都失败了,绰罗斯、和硕特两部想要一口气拿下叶尓羌汗国也并不容易”

    “准葛尔汗国那里并无其它动静,只有僧格配合图鲁巴虎尔进攻叶尓羌汗国一事”

    “我国安西都护府周边亦无动静,哈萨克汗国有按察司的密探,其一举一动都在我国掌控之中,其汗国首领江格尔还在做整合内部、休养生息之事”

    “清国……”

    王文慧看了尼堪一下,见他没有阻止便继续说道:“清国如今全面封锁了国境,商队也只准许范家进入,还只能从山海关进入,不过其情形我司依旧有全盘掌握”

    “长白山之战后,其兵力进一步萎缩,不过从目前看来,依旧不可小觑”

    “沈阳有两黄旗精锐近两万人”

    “辽阳已经安排代善亲自管辖,有满洲八旗精锐一万人”

    “锦州有多铎镶白旗精锐一万人”

    “叶赫老城在彼等修复之后,岳托在开原、梨树城、叶赫城附近聚拢了满蒙汉精锐超过一万五千人”

    “其它诸如抚顺、铁岭、海州等地亦有满汉精锐不同数目,按照按察司的估计,该国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长白山之战后立即在境内做了充分动员,以上应该涵盖了彼等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所谓‘青壮’的全部人马,全部加起来也有十万之众”

    “能够用于野战的恐怕也在四五万之数”

    “好了,这些大家都知晓了,彼等最近有何异动没有?”

    “倒是有,原本孤悬于鸭绿江边的镇江堡似乎被彼等重视起来,兵力增加到了万人,还在瑷河上布置了大量的船只”

    “好了”

    尼堪见下面有些喧闹了,便出声制止了,“先不议此事,哈尔哈图”

    哈尔哈图赶紧出列了。

    “陛下,列位臣工,以下就由下官汇报一下过去一年丁口以及国库的情况”

    “去年一年,接受了朝鲜移民一万户、日本移民五千户,都安置在安西都护府所属的临潢府、定方城、定远城、陈汤城附近,白城子修葺后,又接纳陕西汉民五千多户,也是安排在上述几地”

    “原本在乌兰察布一带的多罗特部已经迁到了临潢府,如此一来,临潢府无论是农户,还是牧户应该暂时足够了,足以支应周边的复杂形势”

    “乌兰察布一带由额哲的克什克腾部落占据,不过红教召庙却建在九原附近,按照陛下您的吩咐,克什克腾部落全部适龄孩童,无论男女,全部进入乌兰察布城的学校读书”

    “截止今年七月份,不计新迁入的,帝国旗下有丁口近一百六十万”

    “截止今年十月份,各大仓储备各类粮食超过三百万石,银钱结余,还是一百万两左右”

    “从江南前来本国的江南富户超过一千,已经在本国三江平原、长春附近、坎斯克盆地、安西都护府开卖土地,陛下,这些人都是身价在一万两以上者,按照二两一亩的价格,截止目前,已经卖出去一百万亩,收到款项两百万两”

    尼堪低头沉思了一下,“继续拍卖,不过也要统筹安排,某一地,拍卖的土地切不可超过当地的四成,大部分土地还是按照移民的规制来完成,同时,买下土地的,责成其在一定时间迁移人口来垦殖,否则过了一定的时间官府就要无偿收回”

    “是,陛下”

    孙道成出列了,“陛下,大夏驰道方面,全部驰道已修建到定远城,定远城到临潢府一带,由于人手大多在忙于修建城池,尚未大规模展开,如今定远、定方、陈汤、临潢府四座城池全部落成,这个冬季倒是可以腾出手来修建驰道了,可惜由于是冬季,就不能一边修建道路,一边栽树了”

    “佛林船坊那里,十艘信天翁号已经在夏季便修建、试航、交付了,四艘交给了汪然明为首的美洲公司……”

    “等等”,这倒不是尼堪在插话,而是海军大臣孙佳绩,“他们有足够人手开动那四艘船只吗?”

    “呵呵”,孙道成笑了一下,“孙将军,你可是长期待在济州岛的,难道不知晓如今江南大乱,沈家船坊、船行的工匠、水手有相当一部分迁到本国来了?加上上次在嵊泗岛歼灭顾三麻子海盗后,俘获了不少海盗,经过一年时间的矿山劳作,如今彼等全部被放出来了,都在那些船上呢”

    “如今佛林的船坊已经扩展到二十个船坞,其中十个依旧在建造信天翁号运输船,其它八个则在建造海军的第二舰队,估摸着,明年夏秋时分就可以入列了”

    “另,已经在定远、临潢府两地设置铁坊、铜坊、火硝作坊,完全按照帝国二级工坊的规制来配置”

    “……”

    “……”

    “新一轮开科取士成效不错,按照陛下的意思,扩大了招生范围,今年新招揽合格读书人三百人,经过三个月的短暂培训之后,已经分派到了各地”

    “……”

    等所有的人都说完之后,尼堪站了起来,所有人见状,知晓皇帝有重要事情要吩咐了,赶紧一个个站好。

    尼堪说道:“孙传宇,你说说,我国境内再进行一次动员的话,还能抽调出来多少兵力?”

    所有的人神色都变了。

    “难道又要有大的战事?”

    “陛下”,孙传宇出列了,“如今我国有阳都、长春、山南、安西、鄂多哩、乌兰哈达六个完全编制的军团,约莫七万人,另外木伦、狼山、阿钦、叶尼塞斯克都是独立旅,一万二千人”

    “这样”,尼堪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声音异常兴奋,不过依旧稳定、厚重,“将最近几年退伍的老兵全部召回,这样的有多少?”

    孙传宇大惊,“陛下这是作甚?”

    “回禀陛下,我等如今是按照年龄、功绩两方面来进行军士置换的,三年一淘换,每次淘换比例在两成左右,如今已经进行了六年、两个轮次了,以往我军野战兵团都在六万人左右,去年增加到了七万人,按照六万人来计,应该有约莫万余的退伍老兵”

    “嗯,全部召回,对了,各军校可以毕业的学生有多少?”

    “嗯,五原骑校一直是千人的规模,赤塔步校稍多一些,一千五百人”

    “全部提前纳入到新军的序列,再在境内征兵,目标”

    尼堪看了看眼前诸位,心想,“你等老说什么穷兵黩武,眼下老子就让你们看看究竟什么叫穷兵黩武!”

    “萧阿林、朱克图、恩索的兵力都增加一倍!”

    “啊?!”

    包括孙传宇在内都有些哗然了,“咳咳”,不过随着尼堪一声咳嗽,厅里瞬间又安定下来。

    “诸位,我说的这个冬天很关键并不是危言耸听,大明危在旦夕,我等在其中能做什么?再者,清国区区一隅之地就有一百多万的丁口,此时不拿下,更待何时?”

    这么一说,大家都兴奋起来了。

    陛下,终于要向满清全面动手了。

第十四章 范家商队的秘密(一)可疑的人

    范家商队进过长途跋涉后终于来到塔山堡。

    塔山堡周围十里范围,明国、清国似乎约好了似的,都没有驻兵,但双方的侦骑都会抵达这一带探查。

    原本在这一带,双方的侦骑明里暗里都在斗着,吴三桂麾下的夜不收享受的待遇与其家丁差不多,实力也是相当可观的,而满清的侦骑脱胎于巴牙喇,战力也相当强横。

    塔山堡,原本洪承畴大战过的地方,很多没有来得及掩埋的明军尸体暴露在野外,早已白骨累累,此后又不时添上一两具新鲜的尸体。

    不过在满清向明国臣服后,双方的侦骑虽然一如既往地深入到对方辖境里探查,不过当遇到对方的人马时大多是“嘿嘿”一笑而过。

    范家商队抵达塔山堡后便准备在那里歇息一晚。

    塔山堡,吴三桂虽然放弃了这个地方,不过堡垒、房舍却没有拆毁,最后范家在此处设置了一处类似于林中“仓库”的地方,储藏有食物和旅途用得到的基本物品,当然了,堡子正中那口水井一直好好地保存着。

    吴三桂、多铎的侦骑累了、饿了的时候也会到这里歇息,取用食水,作为财大气粗的范家来说,那都是九牛一毛,还正是自家与双方拉近关系的契机。

    自然也有一些毛贼、百姓偷偷跑到这里偷东西,若是被双方的侦骑碰上了必定射杀,久而久之,也没有其他人敢到这里来了。

    商队,唯一的商队,加上双方的侦骑,这便是以前人烟繁盛的塔山堡的现状。

    “这种日子何时是一个头?”

    作为目前唯一被满清接纳的商家,还是唯一被接受的掌柜的范永和也有些无奈。

    他的无奈不是自家做这独家的买卖,这样的生意没有旁人竞争,自然是多多益善,就这清国一家,他范家每年的毛利都在百万两以上。

    当然了,抛开大明路途多如牛毛的打点,依旧有五十万两以上。

    这还只是一家,范家如今依旧是漠北、漠南、安西最大的商家,还是唯一将生意做到了西海一带者。

    他的身家,比历史上更加雄厚,说是目前大夏、大清、大明三家中最有身家者也不为过,有人已经传言其窖藏的常备银子平时都在五百万两左右。

    五百万两,无论是哪一家帝国国库的余额都没有这个数。

    但范永和还是有些无奈。

    作为唯一能沟通大明、大夏、大清三家的商家,向他的队伍里扔进一两个细作也是应有之意。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并没有告诉范永和哪些是密探,哪些是正常的伙计、护卫!

    眼下,在范永和的眼里就有这么三个人形迹异常可疑。

    一个是护卫队长姬甲杰,那位号称“三晋第一枪”的心意**派高手姬际可的长子。

    姬际可本来就是范家商队的总护卫,还是大掌柜范永斗身边须臾离不开的人物,他的儿子如今成为辽东商队的护卫头目,这也是应有之意,有什么奇怪的?

    但对于已经成了千年的“妖精”的老商人范永和来看,此人依旧可疑。

    为何?此人对自己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在大明时,但凡抵达某一处较大的城池,这厮必定借口去吃花酒消失个半日左右。

    此人好色吗?

    姬甲杰是深得姬际可真传的大弟子,身材虽不高,不高却异常剽悍,平时不苟言笑,无论站立还是坐着都是一副渊渟岳峙的模样。

    这样的人会是好色之人吗?

    在京城时,范永和有一次还真偷偷跟着他进了城外一家大妓院,一直看见他进入到了一位瘦马的房间才离开。

    一切都天衣无缝,也许这就是人的两面性吧,平素不苟言笑,谁知道到了那个地方是一幅怎生的模样?

    还有那位大夏国安插进来的年轻汉子。

    也就是二十岁左右,面相憨厚,大脸盘子、小眼睛,还像清国的人那样留着金钱鼠尾的小辫子。

    说是跟着来学做生意的。

    范家伙计的升迁是很有讲究的,一开始,柜台面是轮不到你的,必定是外派跟随商队,在商队你也是从最低级的打杂开始的,喂马、劈柴、烧火、做饭,都跟生意沾不上边。

    约莫过了一年,当带队的掌柜感觉此人勤奋可靠,又尚有几分机灵劲儿后才转到采办组。

    采办组的人自然是出去跟外人买东西,常言说得好,只要有钱,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这一宗对于范家来说实属于最低级的活计,因为范家对于采买的对象几乎都是固定的,商家的信誉都没的说。

    若是要考察新的商家,自然也轮不到新来的活计,那非得老成持重之辈出马不可。

    接着便是卖东西了。

    与采办相比,这一宗自然难一些,饶是范家这样的巨贾也是如此,在售卖组一年后,掌柜就会大致知晓所有的伙计中,谁有天分,谁愚不可及,谁需要进一步历练。

    接下来就是参与处理账务了,这可是商户的机密,非一般人可以参与,你能参与到这一步说明已经入了高层的法眼,前途已经“不可限量”了。

    接下来便是柜台掌柜,最后是商队掌柜,做到坐镇一方的大掌柜在范家已经到头了,不过到那时基本上在范家都有身家银子,也就是股份了,可以坐着带徒弟,慢慢享清福了。

    范永和早就做到了这个位子,不过由于满清指定只跟他接洽,他也不得不辛辛苦苦跟着商队奔波。

    那个蒙古鞑子叫安巴,蒙古话能讲,女真话也能讲,如今还是商队的一个采办伙计,不过这厮非常勤快,已经做上采办了,等商队一歇下来,寻找柴火、生火、做饭,照样忙个不停,最后商队上下对他都很喜欢。

    他平时喜欢“嘿嘿”傻笑,商队的人都叫他“傻安巴”。

    “他是真傻吗?”,范永和坐在塔山堡最高处,用铜烟袋吧嗒了一口从大夏国那里得来的用上等烟丝卷成的卷烟后暗自说道。

    此人不仅识得蒙、满话语,还能说一口标准的南京官话,不但如此,还能看懂蒙、汉文字,范永和看过他写字,作为一个伙计来说也是相当了不得了。

    此人虽然一幅傻呵呵的模样,不过正式说话时却一点也不傻。

    他身边还经常带着一把短刀,大夏国、满清都不禁刀,大明对民间的刀具有不超过两尺的规定,这厮配着的一把刀正好一尺九寸,不过却颇有分量,那是一把用乌兹钢打制的大马士革弯刀,在范永和看来,这把刀不仅能防身,还能砍骨头,可见其分量。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让范永和也有些怀疑。

    范辰沫。

    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少年,十七岁就加入到范家商队来了,如今已经做到商队账房的位子,在商队里,除了大掌柜范永和以及几个带队掌柜就是他了,听说他是范家自己的人,不过范永和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过此子人品、相貌、悟性都没的说,待人又和气,对掌柜们伺候的也很好,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此子还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范永和问过他,十五岁以前都是在私塾里渡过的,六岁就发蒙了,整整读了十年的书。

    唯一可疑的便是他的口音。

    虽然他强自憋着京腔,不过有时还是会露出些许“乡音”。

    辽东的口音!

    这么看来,此子不是永平一带的,便是以前辽东地界的。

    由于是独家生意,商队的规模非常大,每年春秋季有好几次,每一次的骆驼都超过一百头,大车超过一百辆,护卫一百人,都是能骑马射箭的自家护卫。

    跟随的掌柜、伙计、马夫超过三百,这样的生意,赚头自然不少,不过这路上的开销也着实不小。

    这一趟,范家的货物主要是粮食、布匹,这也是如今辽东缺少的。

    他这一趟其实也装载不了多少粮食,对于有着一百多万丁口的清国来说属于杯水车薪,不过满清依旧让他们前来,内中实情自然不简单。

    果然,等大队抵达锦州后,城里的将军说这批粮食全部留在此地,布匹、铁器等物继续运往沈阳。

    当天,在锦州歇息时,范永和发现他所关心的那三人:护卫队长姬甲杰、采办伙计安巴、账房范辰沫都不见了,问其他掌柜时,都说同他们说过了,出去瞎逛去了。

    不过,那姬甲杰可是直接对自己负责的!

    他正恼怒着了,客栈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不多时,一个小伙计跑了过来。

    “大掌柜,不好了,姬甲杰被清兵抓了起来!”

    范永和心理一凛,“这里已经不是以前祖大寿管着的锦州城了!早就告诉过彼等,不要四处瞎逛!”

    饶是如此,他还是来到了门外。

    那里,只见姬甲杰五花大绑着,身旁还站着两个清兵。

    一旁还有一个骑马的军将,那人范永和认识。

    祖可法,祖大寿的养子,原本是汉军旗正黄旗副都统,目前改任镶白旗副都统,是城里五千乌真超哈步军的首领。

    “老范”

    祖可法能成为祖大寿的养子,手底下还是有两下子的,三十出头的年纪便成了副都统,除了以前的张存仁,在祖大寿一脉中算是爬的最高的了。

    范永和此人可是受到过皇太极接见过的人物,须臾怠慢不得,何况他的商队如今是唯一联通大明、大清的渠道,若是断了,后果不堪设想,故此,祖可法虽然骑在马上,不过嘴里还是客客气气的。

    “此人竟敢四处偷窥,原本是要押到王爷那里去的,不过终究是你的人,我可是丑话说到前头,下不为例!”

    说完,向范永和略略拱了拱手便欲策马离去。

    “慢!”

    正在这时,一阵喝声从远处传来,随即还有一大阵马蹄声。

    一听到这动静,祖可法赶紧从马上下来了,范永和也赶紧弯下腰候着。

第十五章 范家商队的秘密(二)姬甲杰的秘密

    多铎来了。

    银盔银甲,头盔上那高高的“避雷针”异常醒目,他的身边跟着好几十个巴牙喇,都是全副武装。

    这便是多铎,平素虽然吊儿郎当,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不过对于城里的军务、政务却是一丝不苟,原本像他这样贵为亲王的人是无须出城视察的,不过他还是坚持来了,不仅来了,还每日一次!

    多铎斜睨着姬甲杰,半晌说道:“你是练家子?”

    范永和赶紧说道:“王爷,此人是我范家商队的护卫头目,他姬家在山西武行里面很是有一些名声”

    看了一眼依旧闭口不言的姬甲杰,范永和继续说道:“此人生性耿直,不善言辞,还望王爷开恩,饶恕他这一次”

    多铎却不置可否,依旧饶有兴趣地瞧着姬甲杰,“喂,姓姬的,你属于何门何派?”

    这就需要姬甲杰亲自作答了,范永和也不知晓这些个武行的门道。

    只见姬甲杰嘴巴嗫嚅了许久才说道:“心意**门”

    “哦?”,多铎似乎知晓这个门派,“可是以前岳飞传下来的**门?”

    “正是”,一谈到自家门派,姬甲杰似乎面上泛起了光彩,“正是那写下千古名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岳飞岳爷爷”

    这话一出,附近的人都是大惊,姬甲杰自己却浑然不知,继续说道:“以前岳爷爷在军中教习此拳,后来发展到心意**刀、**枪,在下不才,只学得**拳、**枪两种”

    努尔哈赤的几个儿子,除了年纪大的那些,大多是文武双全,何况是幼子多铎?

    就在范永和忐忑不安等着多铎雷霆爆发时,“哈哈哈”,多铎却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并没有觉得姬甲杰的话有什么不妥。

    “这是我镶白旗使枪的第一高手,你若是胜得了他,本王便赦免你不轨之罪”

    ……

    瞬间,宽达五丈(明国翻修锦州城时为了方便骑兵奔驰,故意将街道修建的非常宽阔)的街面上只剩下两个人。

    姬甲杰骑在自己的枣红马上,手里拿着两杆短枪,而对面的镶白旗巴牙喇手里却握着一杆完全仿照大夏国新式虎枪模样制作的大枪!

    姬甲杰的每一杆短枪长度约莫六尺,枪头也是寻常三棱锥模样,不过枪身除了枪头尾部那一簇鲜红的红缨之外,通体黝黑,似乎是由一段粗铁整体锻成,不过对面的那位镶白旗巴牙喇却不太相信。

    六尺长,约莫一寸粗细的枪身,若是通体由铁打造的,每一根短枪只怕有二十斤,按照那人的身材,似乎并不是力大无比的模样。

    而这位巴牙喇手中的虎枪,长一丈一尺,枪头长一尺,正是大夏国那晃眼的匕首模样,枪身一丈,是在东北地区少有的柞木经过特殊处理后制成,不仅韧性强,还极为坚硬。

    不过,就是这么一杆带着斜钩的虎枪分量却最多只有十斤。

    那人胯下是一匹辽东地区罕见的黑色高头大马,马匹周身黝黑,四个马蹄却是雪白无比,正是名马乌骓。

    “哒哒哒”

    两匹战马相对而行。

    其实,此时的骑兵作战很少有长时间单挑的,不过在私下训练时,肯定是少不了对练的。

    随着双方战马的逐步走近,在一旁观战的多铎的眼神也愈发凝重起来。

    巴牙喇的身材、战马、虎枪的威势都比姬甲杰强上一头,不过在多铎看来,对面的姬甲杰却丝毫没有慌乱。

    他就像草原上的蒙古人一样,只用双腿操控战马,两手都握着短枪,左手的短枪护住面门,右手的短枪略略先后提着,在使枪行家多铎看来,那是准备趁着战马的速度作势一击的标准动作。

    对面的巴牙喇也相差仿佛,他是镶白旗唯一的几名勇士之一,眼见得对面那人竟然双手持有武器,也不甘示弱,他用右手握着虎枪,左手将身边的长刀拔出来了,那是一把双手握持的加长版雁翎刀,他单手握着似乎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不过多铎眼里,他这样就有些失策了,双手握枪本来是你的强项,如今要东施效颦双手都用上恐怕力有未逮。

    果然,两匹战马猛地交错时,姬甲杰左手的短枪一下便磕飞了那人的长刀,右手的短枪与对方长的虎枪狠狠压在一起!

    短枪甫一压上虎枪的枪钩,那人的神色不禁也凝重起来。

    那真是一把浑身是铁的短枪!

    就这一把枪的分量就比他这杆虎枪的分量还重得多!

    此时,姬甲杰还有余力用左手的短枪直戳他的面门!

    此人终究是巴图鲁出身,一刹那,他竟从身后又拔出了一根铁锏,那是他碰到对方全身裹在甲胄里时用的兵器,或砍或砸都使得。

    不过高手一照面,在出手的一刹那就分出了胜负。

    心意**门的特点便是心随意动,一心多用,使用双枪正是他的优点,而此人为了攀比,舍弃擅长的双手虎枪不用,巴巴地画蛇添足将大队冲阵时使用的打法运用到单挑上来,岂非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不多时,仅仅过了三个回合,那人的铁锏再次被沉重得多的短枪击飞,而那单手虎枪的枪杆也被短枪击断!

    那人败了后面色惨白,他不是向姬甲杰低头认输,而是飞身下马跑到多铎马前跪了下来,一幅俯首认罪的模样。

    多铎叹了一口气,“你若是双手虎枪,就算不敌那厮,也不会只抵挡三个回合,去吧,前锋营侦骑队再历练三个月再说”

    那人如释重负,低着头跪着先后退了好几步,然后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多铎转头看向姬甲杰,心里暗叹:“都说中原藏龙卧虎,果然不错,此人不过是一个商队护卫头目便如此了得,若是明军的家丁头目那还了得?”

    又想到明军那几个有名的猛将,什么刘铤、满贵、赵率教,一个个似乎都是万夫不当之勇,不过都败在我满洲男儿手下,如此看来个人武勇固然重要,不过终究是匹夫之勇,何况像眼前这样的人若是在大清早就是在精锐骑兵里,而明军不识货,让这样的人蹉跎于商旅之中,岂非让明珠暗投?

    再说了,这样的人就算在明国里应该也不多,而我大清的勇士却多得是,综合起来,还是比明国高出许多。

    不过,人家终究是勇士,他策马上前,想说几句赞赏的话。

    “啪!”

    此时,场中突然传来一阵某种物体落地的声音,多铎眼尖,一下便发现那是一面明军里常有的令牌,正是从姬甲杰身上掉落的。

    “吱!”

    就在姬甲杰准备弯腰拾起那面令牌时,多铎的虎枪枪尖却抢先一步刺中了它,然后向空中一挥,等众人一眨眼间,多铎已经将那面令牌抄在手里,而那杆虎枪却已经背在了他的背上。

    “锦衣卫小旗”

    那是它正面的字。

    “天字第四号姬”

    多铎斜睨着姬甲杰,冷笑道:“没想到你还是锦衣卫的人!难怪,一到锦州就四处乱窜,是来探查我大清城防虚实的吧”

    “不!”

    见自己的身份背识破了,姬甲杰却也不恼,一向沉默寡言的他说出了一番话,一番让多铎、范永和等都无可挑剔的话来。

    “清国乃是大明的藩属国,大明的人来此地,无论是官府的,抑或民间的,大可四处游走、探访,何来探查虚实一说?”

    “那你为何不大大方方过来游玩,而假扮商旅护卫而来?”,多铎还是好整以暇。

    “清国若是诚心归附,双方浑然一家,我自然可大大方方来得”

    “哈哈哈”,多铎一阵大笑,他随手将那令牌扔给姬甲杰,“经此一事,估计你也在这辽东路面混不下去了,不妨告诉你,这锦州城有我大清精锐一万五千人,城池坚固、粮草富足,就算围上一年也无足挂齿,何况”

    多铎策马靠近了姬甲杰,他身边的巴牙喇赶紧跟了上去。

    “姬小旗,以你的身手,无论是商队护卫,还是锦衣卫小旗,都埋没了,不瞒你,对于明国,我大清自然是诚心归附,先生今后要来辽东,自可大大方方过来,别人不知道,我多铎那是敞开大门欢迎”

    “还有”,多铎的脸上显出了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锦衣卫,那不是你应该干的,你也不合适干这个,在战场上冲杀才是你应该干的”

    “对于大明,我大清从来都是敞开大门的,就算今后双方反目成仇,吴三桂带着十万大军来攻打,就我多铎这一万五千人人马就可以让他进退不得,无须探查了,而大明对于我大清来说,也是一样,又何须探查?”

    说到这里,他策马转向了另一面,那一面,是锦州靠近北面边墙地方。

    “听说索伦蛮子在贵国甘肃一带又掀起了风浪,他们三千骑竟然在贵国境内如入无人之境”

    “那,才是贵我两国需要共同探查的对象!”

    多铎走了,根本没有理会范永和他们,扔下一脸懵逼的他们走了。

    而呆立在原地的姬甲杰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将令牌藏在身上,然后朝范永和拱了拱手。

    “大掌柜,我的身份暴露了,按照规矩,不能再在商队里待下去了,只能回到京城等候发落,对不住了……”

    姬甲杰也走了,不知在什么时候,安巴和范辰沫两人也来到了范永和的身边,两人对望一眼,眼神都有些复杂。

第十六章 范家商队的秘密(三)傻鞑子的秘密

    锦州城,位于小凌河东岸,原本的广宁左屯卫,周长约八里,其北面是广宁卫城,南面是宁远卫城,近处,东面是杏山堡,南面是塔山堡,实乃辽东的咽喉部位。

    八里的城池,城内面积达百万平米,可驻军民五万,眼下满清为了稳固这个据点,在城里设置了大仓,仓里的粮食、军事物资是按照坚守一年来储存的,如此保守的安排,自然不是为了对付明军。

    原本满清的假想敌是明军,故此,军力主要集中在西城,不过眼下却将北城的防御也加强了,自然是为了防御可能从北面南下的瀚海军。

    虽然可能性不大,不过依照瀚海军那神出鬼没的实力,还是很有可能沿着大小凌河越过边墙的水关过来的。

    满清拿下锦州后,除了安排多铎镇守此城,还将兵丁门的家属也迁了过来,小凌河以东的田地也全部分给了他的旗人,如今,满洲八旗的旗人肯定是不用自己耕种的了,全部是由劫掠过来的汉人或朝鲜农户以及一些个满人罪犯负责耕种着。

    当然了,一万五千人的家属也不可能全部住在城里,一个牛录里面,尚有左右岱子(百夫长)、噶山(穆坤达,村长,哈拉达下一级)四人、管理后勤的书办(拔士库)四人,加上牛录额真,一共是十一人,一万五千人便是五十个牛录,一共有五千五百人的家属有资格住在城里。

    每一户的家属按照四口计算,这便是两万多人,加上正兵一万五千人,正好接近五万。

    有这么多家属,自然需要一些商铺买卖粮食、食盐、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这些商铺都设置在城池东南,这里除了商铺,也是大仓所在,城里大十字街的其它三面都被兵营包围着。

    “傻鞑子”安巴旁若无人地走在大街上,没人理会他。

    也是,安巴一幅宽面庞、小眼睛的长相,与蒙古人、女真人、朝鲜人大部分真正土著的长相完全一致。

    加上他留着辫子,衣着普通、长相普通,当他走在大街上时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何况,这是安巴第二次来到锦州城,来之前,锦州城的一些个布置都在脑子里记着呢。

    城池西北角是多铎的王府所在,那里也是唯一一处有两层建筑物的地方,

    “站在这街心,按照手指测距法,这座城池还是大约八里的规模,没有变动”

    “附近两层阁楼上仍有士兵守卫,也就是说多铎的大本营依旧在那里,更进一步说,北面依旧有强大的兵力”

    “我在西面城墙上见到了镶白旗的旗帜,这也就是说,西面也是防守重点,东面也是,只有南面是汉军旗的旗帜,刚才我又看到了汉军旗的祖可法从南面军营里出来,这就是说,祖可法负责南城,其它三城都是满洲镶白旗的防区”

    这是安巴在心里默默念叨的话语,看到这里读者肯定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没错,这世上能用眼睛、拇指、目标物连成一线的方法测定距离的,一定是大夏**校毕业的学生了。

    安巴,没有更改名字,他就是原本的乌兰乌德索伦三部之一的纳哈塔部哈拉达阿林的幼子。

    乌兰乌德索伦三部中,罗佳部就不用说了,如今独霸希洛克河中下游地区,其哈拉达罗锦的两个儿子,大儿子罗承志是帝国皇帝的妹夫,小儿子罗继志也封了爵位,贵为安西都护府下辖临潢府的骑兵旅指挥使兼知府,不可谓不位高权重。

    而罗锦之弟罗秀则是帝国草原、林中笃信萨满教众人的“大国师”,尼堪并没有赐他封号,不过在一般人心中,罗秀实际上就是。

    而图克塔纳部的哈拉达达哈苏将部落整体迁到了济州岛,如今他更是济州岛马场的管理者,他的儿子达春一直带着千骑驻守在芝罘岛,听说最近也升任了骑兵旅指挥使。

    只有纳哈塔部一直默默无闻,故此,哈拉达阿林对他的幼子,自小便在乌兰乌德学堂读书的安巴异常重视。

    最后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安巴竟然加入到了灰衣卫。

    刚才安巴站在街心利用在学堂里学过的方法测定城池的方位、距离后,心里边笃定了,“这城池还是以前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

    他向回走了几步,那里有一家商铺,那是多铎三福晋那拉氏的亲戚所开。

    那间商铺原本是祖大寿长子祖泽润的,锦州整体投降后自然没有祖家什么事了,何况是一向跋扈的多铎?

    安巴瞟了一下,柜台上有一个蓝色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根鸡毛掸子。

    见到此物,安巴脸上略微紧张的神色便松了下来,他信步走到那里,大声用女真语说道:“买二斤烧酒!”

    正在柜台的伙计却是一个多铎王府的汉人包衣,他见了安巴这模样,还以为他是一个城里士兵的家属了,或者本身就是城里轮休的士兵,这副宽脸面、小眼睛、身材强壮的模样如今在辽东的满人、蒙古人、朝鲜人中一抓一大把。

    他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肯定不是朝鲜人,那自然不是蒙古人就是满人了。

    “好咧”

    那伙计转身就准备从后面货架上取下一个装着二斤烧酒的陶罐,“扑”,正好与从后面出来的一人撞到了一起。

    “哟”,那包衣奴才正欲发怒,不过一看眼前这人不禁咧着嘴笑了,“原来是二柜,小的得罪了”

    “无妨”,那人约莫二十多岁,也是一幅汉人模样,不过长相也普通得很,他看了看站在柜台前面的安巴,略略点了点头,然后对小伙计说道:“国公爷府里要的茶叶我都包好了,你去后院取一下,这时候彼等应该会来人取了”

    国公爷,自然是一直辅助多铎打理镶白旗的图尔格了,如今镶白旗的两个固山额真,就是满清开国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的两个儿子图尔格和伊尔登了,他们都在锦州。

    不过在锦州,能称得上“国公爷”的只有一位,那就是后世被称为满清名将的图尔格。

    那伙计一听赶紧去后院了。

    那人拿出一瓶烧酒递给安巴,安巴接过酒瓶时明显感到酒瓶底下还有东西,他不敢耽搁,冲那人点了点头便拿着烧酒远去了。

    回到客栈时,趁着上茅房的机会,他将酒瓶子底下那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那是用天干地支的顺序写就的一行数字,外行人来看肯定是摸不着头脑,不过安巴默默记了一遍后便将小纸条撕成更小的部分扔到了茅坑里,最后还用搅屎棍将所有的碎纸片搅到完全看不到才离去。

    回到房间后,安巴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套大夏国自己雕刻出版的《三国演义》,随便翻了几下,这心里便有数了。

    “十王有异志”

    十王,便是多铎了,多铎能有什么异志?安巴虽然系统接受过灰衣卫的训练,不过对于这样的“大事”依然是一头雾水。

    想来想去,他也没个头绪,不过他们灰衣卫也不是什么都要弄明白的,只要将认为重要的消息传送出去就行了,何况,在沈阳,灰衣卫还有其他人在,几相印证之下才有结论。

    至于刚才商铺那人,不用说就是上次皇太极大掠关内带回来的诸多“青壮”之一了,受过灰衣卫的培训,那察言观色是必须的功夫,加上还会一些书写,自然大受满清上层的欢迎,多半成了包衣奴才。

    而之前与负责旅顺防务的宋国辅、石明雄接洽的那人还是内务府的包衣奴才,可想而知灰衣卫已经渗透到何等程度了。

    这也是尼堪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军力、作坊超人一等外,另一个大大高出其它势力的地方,用“降维打击”来说也不为过。

    次日,城门刚刚打开,范永和便带着大队继续向东进发了,虽然在锦州城卸下了粮食,不过依旧还有大量的其它物品需要运到沈阳,何况,大量的人参、皮毛也需要从沈阳运回来。

    此时从锦州去沈阳,并非一条直路,而是先斜着向东北,最后从巨流河驿站(新民市)折向沈阳,路程长达四百里。

    这么走,自然是因为眼下以满清的实力以及心思,根本没有放到水利建设上来,从锦州开始,大量的河流来到平原地带后,在辽河平原一带形成了大量的河汊、沼泽地、水洼子,想要顺顺当当沿着直线抵达沈阳抑或辽阳并不容易。

    十日后,商队才抵达沈阳西郊。

    这里,范永和需要盘桓至少半月才行,皮子、人参、东珠等物需要会见大量的满洲商人,而自己携带的布匹、茶叶等物也需要与城里的商人议定一个好价格。

    时至今日,在上次柳川静云、王文慧之事发生后,虽然是“降维打击”,不过皇太极还是责成如今掌管细作的希福、鲍承先好好在沈阳等地搜索了一番,不过收效甚微,灰衣卫外围的线人倒是抓了不少,不过依着他们的水平,想要顺藤摸瓜抓到一个货真价实的灰衣卫还是很难的。

    明国锦衣卫自然在辽东也有密探,当时没抓着灰衣卫,倒是将锦衣卫牵连出来不少,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不过自那以后,皇太极便下了严令,沈阳城里,不许汉人商家进来,最后城池的西门附近特许商家往来,几年下来,那里竟成了不亚于城里的繁盛之地。

    紧挨着城门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一条宽约三丈,长约半里的街市,街道两侧,买卖关内货物、关外特产的商铺鳞次栉比,而范家在里面还是最大的。

    范家商队抵达没有多久,内务府的人就首先上门了,商队里有十辆大车装载的全是绫罗绸缎,专供皇宫的。

    作为采办伙计,安巴有幸参与了与内务府接洽诸般事宜,在这过程中,安巴又接到了一个小纸条。

    “大酋沉疴难起”

    这下安巴明白了,自从皇太极钟爱的妃子海兰珠病死后,他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最近更是时常晕厥。

    如此来看,那多铎的“有异志”,便是夺嫡了。

    可皇太极儿子也不少,肃亲王豪格更是春秋方盛,轮得到多铎吗?

第十七章 范家商队的秘密(四)范辰沫的秘密

    这几日,账房范辰沫也没有闲着,不停地与沈阳诸商家商议各种货物的价值,交割的方式,等等,由于“傻鞑子”安巴通晓满、蒙两门语言,大掌柜范永和便安排他跟着范辰沫一起参与与诸商家的活动。

    自从发生柳川静云、王文慧事件后,大明、大夏的商家除了范家一律不能进入辽东,不过在清国内部,皇太极与努尔哈赤不同,他倒是大力提倡货物流通的,国内,满人、蒙人、汉人皆可经商。

    最终,还是汉人占了上风,西到锦州,东到镇江堡,北到叶赫老城,南抵金州,有实力的商家还是汉人居多,这些汉人身后多半有着汉军各旗旗主的影子。

    皇太极自然不是常人,平素,他放开手让汉商挣钱,不过到了战时,这些个商家就必须利用手中的资源,诸如牛马、车辆、人手、粮食等为大清服务,也就是转运军事物资。

    而各商家一旦摊上这种任务,身家被削掉一半还是好的,大多数人都得从头再来。

    饶是如此,依然有人趋之若鹜。

    这一日,范辰沫竟然进入了城池,说是与城里某满洲大商家有重大事情商议。

    范辰沫将安巴也带着了。

    除了安巴,尚有那满洲巨贾的管家,又是一个包衣奴才。

    有这包衣奴才的引领,范辰沫、安巴顺顺当当进了城池。进城之后,一行人先是向南走,走到底时再折向东,最后抵达城西两白旗所在的地方。

    “往南时大约一里半,整个城南约莫三里,再折向东时又是一里半,嗯,这沈阳城池还是方圆十里的模样”

    一路上,安巴跟着范辰沫后面,这内心却在记着城池的大概形制,这也是灰衣卫出身之人的通病。

    “城池正西是两红旗汉军旗,南边是两蓝旗汉军旗,这里便是两白旗汉军旗了,与此相同,内城应该相差无几,不过是满洲八旗罢了”

    在汉军两白旗所在的一间商铺停了下来后,范辰沫与那管家进了后院,却将安巴留在了外面。

    “此人打着通译的名头将我诳进城里,到了地头儿却又扔下我不管,这厮是何目的?”

    安巴一时有些不安,不过他放眼看去,像他这样候在大门口的“小厮”多得是,这心里才释然了。

    安巴好不容易来沈阳一趟,岂能巴巴地在这里候着?见范辰沫半天没有出来,估计是将自己忘了,便信步在城里闲逛起来,周长十里的城池不到一个时辰便逛了一个来回。

    这一逛,竟然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那范辰沫竟然在城池西门附近两红旗所在的地方出现了!

    那是正红旗靠着内城的一间两层楼的酒馆,在酒馆的二楼,范辰沫正与另外几人边吃边说话。

    除了范辰沫,其它几人安巴都不认识,不过看那服色,明显都是满清贵胄!

    先是在城西,他并没有出商铺的门口,他是如何来到此处的?又为何要瞒过自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范辰沫等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安巴赶紧又回到了两白旗那间商铺门口。

    没多久,范辰沫出现了,竟然是从商铺后面出来的,甫一见到安巴便满脸歉意,“哎呀,真不好意思,竟然将你忘了,对了,你尚未吃饭吧,干脆就在这里胡乱吃点罢了”

    说着他扔给安巴一张大饼,他自己也拿着一小块吃着。

    安巴傻呵呵笑着,他确实也饿了,便三下五除二将那张大饼吃完了。

    吃完之后,由于此时城门已关,他们两人只得就在商铺后院住下了。

    半夜,后院正房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安巴被惊醒了,醒来时,身边的范辰沫已经不见了踪影。

    安巴将耳朵贴着靠近里面的木板,“吱呀”,从里面又传来了一阵关开门的声音。

    白日里安巴可是瞧得清清楚楚,这是一间三进的靠着内城城墙的院落,自己就住在第三进,现在听到关开门的声音,那便是从后门传来的了,这厮大半夜的开门出去作甚?

    难道是从内城城墙下面又绕到城西与那几个人鬼混?

    不可能啊,人家满清一到晚上城里可是宵禁的。

    “嘎吱”

    这时,从更远的地方又传来一阵声音,安巴这下睡意全消。

    这是正对着商铺内城的城门开关的声音!

    越来越有趣了,这厮竟然能在晚上进入内城!

    他到底是谁?

    安巴此时再也睡不着了,干脆按照以前在灰衣卫训练时,从自己获知的情报来进行推演。

    这里是两白旗,汉军两白旗有名的人物有两个,一个是如今正在锦州城的祖可法,另一个便是如今皇太极的首席谋士范文程了。

    由于深受皇太极器重,时时备着进入宫城“咨询”,范文程如今可是唯一有资格住在内城的汉军旗大臣。

    这厮难道是去见范文程?

    他突然想到一事,按照按察司的情报,范文程有一个儿子叫范承漠。

    就是了!

    安巴豁然开朗。这厮多半就是范承漠,化成范辰沫而已,不过按察司的厉害这满清也不是不知晓,你就算取一个化名也改一个姓氏也好,取一个这样的名字想要瞒过谁?

    或许是大夏国按察司的厉害彼等尚未充分领会吧。

    那白日里这厮同几个家伙堂而皇之在酒馆吃喝,多半是会见自己的亲朋好友。

    想着想着,他再次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天已大亮,而范辰沫正坐在床边笑嘻嘻地看着他。

    “账房……”

    安巴正想告罪,那厮却摆摆手,“昨日我不在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账房,小的见您半日没有出来,实在无聊,便大着胆子在城里逛了一下,幸好没有惹出麻烦”

    “哦?那你见到什么没有?”

    安巴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样,心里却在盘算着,“这厮多半是问过商铺里的人了,不过自己出去瞎逛时并没有任何人在后面跟着”

    想到这里,他先是伸了一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呵欠,傻呵呵地笑道:“我看这城池除了比锦州大一些,其它的都差不多,瞎逛了一会儿便回来了,并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

    “是吗?”

    范辰沫定定地盯着他,安巴假意吓了一跳,“账房,是不是我惹祸了”

    “呵呵”,范辰沫这时才放松下来,他拍了拍安巴的肩膀,“没事,是我不好,竟然将你一人留在外面,你也是的,见我半日没出来,也可以让柜台上的人去找我嘛,何苦在这里傻等?”

    安巴傻笑道:“小的只是一个采买,生怕账房在里面商谈大事,打扰了不好,于是……”

    “好了好了”,范辰沫站了起来,“时候也差不多了,我等这就出城”

    ……

    商队定在三日后离开,在这三日里,安巴又接到了一封密报,那可不是一张小纸条,而是一封密信,安巴这下紧张了。

    按照规矩,为防自己被敌人识破后身陷囫囵,他需要先将信上的内容先牢记下来,然后藏好密信,以防遇到紧急情况时可以将密信销毁,而通过自己的记忆将密信的内容带回去。

    那是一封写着大量姓名的信纸,全部都是汉军旗的人。

    想要记住这些姓名着实不易,不过按察司自有办法。

    “先按照姓氏分类,然后分别记住某一姓氏有多少人,再记具体的姓名”

    ……

    三日后,商队出发了,他们需要赶在冬季正式来临前进关。

    多日后,看着将锦州远远地甩在后面,安巴不仅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世上事不如意十有**,接近那边荒之地塔山堡时,意外发生了!

    从锦州方向过来了一大队骑兵!

    领头的骑兵是正黄旗的,还正是以前跟着满达海去安西一带的穆克谭!他斜睨着安巴,眼神露出一丝不屑。

    安巴被带走了!

    一看到穆克谭直直地看向自己,安巴便知晓要坏事了,自己在沈阳的时候没事,如今才有事,多半是沈阳那里的灰衣卫出事了。

    安巴白带走时,范永和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当安巴看向范辰沫时,只见他脸上却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自己若是在沈阳时便被这厮识破了,在当时就被抓了,何苦弄到现在,这么说此事应该不是这厮干的”

    穆克谭将他绑了扔在一匹马上,然后说道:“识相的就将那东西拿出来,否则就这样拖回盛京!”

    那便是并驾齐驱了,安巴心里一寒。

    心里不禁在喊着:“阿玛啊阿玛,不是孩儿不努力,实在是咱图克塔纳部落运气太差,这盛京的灰衣卫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就在孩儿去的时候就出事了!”

    不过他终究是林中出身之人,也不是轻易服输的。

    “什么东西?大人的话小的可是不懂”

    “将他扒个精光,然后细细搜索,衣服、夹袄、包裹都不放过!”

    安巴此时正夹在两个巴牙喇骑兵之间,眼见情形危急,用双腿猛地夹了一下马腹,然后用马靴狠狠地刺了马腿。

    马屁吃痛之下竟猛地一下蹿了出去!

    穆克谭岂能让他逃脱?不过此时若是将他射死了也不行,他大喝了一声,自己催动战马就跟了上去。

    好个安巴,竟然不退反进,用双腿操控战马直直地向东疾驰。

    后面的穆克谭见了也是一阵冷笑,“你若是向西跑,虽然最终还是不能跑掉,终究有一丝生机,你倒好,拼命想锦州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于是,便没有死命追赶,好整以暇地跟在他后面。

第十七章 密信(上)

    没多久,双方都跑到了塔山堡东面约莫十多里的杏山堡。

    杏山堡,也是属于无主之地,不过多半是满清骑兵在用,明军很少抵达那里。

    不过安巴却并不是傻子,商队途径杏山堡时,并没有进去歇息,而是直接来到了塔山堡。

    原因只有一个,杏山堡已经有人占据了。

    一伙打着清兵镶白旗侦骑的人,不过领头的那人安巴却认识。

    姬甲杰!

    作为一个合格的灰衣卫,他不像范永和他们,见到城堡有人占据便不敢搭理,他却大大方方骑着马匹凑近看了一下,就是这一看让他起了朝此地奔逃的心思。

    一路疾驰中,安巴也在紧张地思索着。

    “从杏山堡路过的时候,自己并没有认真思考这姬甲杰为何化妆成清兵在此地”

    “现在想起来,无非是几个原因”

    “其一是此人本来就是建奴的人,上次不过是多铎与他一起在演戏,否则就算彼等如今与明国言和了,以多铎这厮的蛮横劲儿,是不会轻易让锦衣卫出身的姬甲杰平安离去的”

    “其二便是相反了,多铎这厮认为此人暴露身份后便无大用处了,看在两国暂时交好的情形下,勉强放了他一马”

    “若是后者,那姬甲杰这厮为何化妆成清兵来到此地?”

    这就不是像安巴这样一个出身林中,又没有多少阅历之人能够明白的了,若是实情就像他猜想的第一个那样,那他必死无疑,若是第二个,无论如何,他还是有一丝生机。

    故此,当他抵近杏山堡时便大喊道:“姬大哥救我!”

    他这一喊,若姬甲杰真是明军那一伙的,肯定会将他拉下水!

    原因很简单,对于像塔山堡、杏山堡这样的“边荒地带”,也就是明、清双方的侦骑在此盘桓,对于像穆克谭这样正黄旗的巴牙喇平时是不可能巡逻到这里来的。

    他这一喊,果然将姬甲杰激了出来。

    堡上,其实姬甲杰早就知晓来人是谁了,对于安巴此人,他就盯上了,与范永和一样,在他心目中,也是认为大有问题的,不过为了“大局”他没有出手而已。

    而杏山堡这里并不在官道上,不过是以前孙承宗修建的多个“互为犄角之势”的城堡之一,故此,穆克谭他这一百巴牙喇骑兵从盛京过来时并没有路过此堡。

    姬甲杰长叹一声,带了十几骑出了城堡。

    眼下他的真实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他是吴三桂放在锦衣卫的探子,当他在锦州被多铎识破后只得重新回到吴三桂的麾下,吴三桂见状便给他报了一个“深入敌境,不幸牺牲”的条陈,然后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夜不收队伍。

    不过对于姬甲杰来说,无论是在锦衣卫,还是在夜不收,都是他愿意做的,探查满清的情形、与满清的侦骑互相厮杀更是他愿意做的,投到吴三桂的麾下,虽说是自己的父亲学着历史上诸葛家族“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做法,不过正好满足了姬甲杰的想法。

    姬甲杰兄弟六人,都深得乃父真传,姬甲杰是老大,除了他之外,尚有两兄弟在为明军效力,最小的姬甲侃跟在父亲身边,另外两人却下落不明。

    作为一个明人,还是一个武学出身的人,姬甲杰对于国家在辽东惨败,步步败退,以及皇太极两次入关大肆杀戮、劫掠是深痛恶疾的,正好,自己的父亲,武术大师姬际可曾在吴三桂的兵营里担任过教官,后来虽然回到了山西,毕竟有几分情分,最后便加入到了明军。

    他的另外两个兄弟,一个在周遇吉军中效力,一个在黄得功军中,都是姬际可所看好的,

    姬甲杰出来了,他这十几骑都是夜不收,对于明军来说,像这样一下拿出十几骑夜不收的军队不多,恰好吴三桂还真有这个实力。

    对于吴三桂的部队来说,进入他的家丁队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夜不收却也有不少人想做,对于这时的人来说,家丁自然也是武艺高强、勇猛顽强之人,不过这还不是他最大的特点,忠心耿耿才是。

    夜不收就完全靠着个人武勇、机敏活跃在战场上的,对于一些心高气傲又不习惯军营里大量管束的人来说,这才是他们的用武之地。

    姬甲杰便是其中的一个。

    十几个夜不收对上一百骑巴牙喇,他们有希望吗?

    穆克谭很快就见到了姬甲杰一行,一开始他还是有些高兴的,以为是锦州城的镶白旗侦骑,正好帮他拿下安巴。

    不过当安巴喊出那声后他就明白了。

    明狗!

    他立即做出了布置。

    少部分人继续追击安巴,剩下的人全部扑向姬甲杰他们!

    而姬甲杰见了也作出了应对,全部人马全部朝着安巴靠拢过去。

    此时,安巴已经将捆着自己的绳索解开了,他见姬甲杰他们靠了过来,不禁心里一动,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物,猛地抛向姬甲杰。

    那是一个小盒子,黑色的盒子上面缠着一根红丝带。

    姬甲杰不明所以,只得接住了那盒子。

    安巴这一个动作,立即将大部分清兵都吸引到了姬甲杰身上,只有寥寥几人还跟着安巴。

    穆克谭也策马跑到姬甲杰对面,随着他一挥手,他麾下的骑兵将姬甲杰他们这十几骑围了起来。

    “可是明军?”,穆克谭看中的就是盒子,也不想啰嗦,直接问道。

    “正是”,姬甲杰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实话实说了。

    “为何假扮我军?”

    “呵呵,这不避免误会嘛”

    “哦?好,不与你废话了,你拿着的那盒子给我,我的人马不会对你等怎么样,盒子一到手我立即撤围,就当没有看到你等,如何?”

    姬甲杰心想,“这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让建奴出动了一百巴牙喇骑兵前来追讨?”

    他问道:“给你可以,不过我想问一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穆克谭大怒,心想,“以老子这一百骑,收拾你等十几骑夜不收,虽然要费些力,全灭也没什么难度”

    又想到皇帝对自己的叮嘱,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明国没有关系,这是清国与夏国之间的事情”

    听了此话,姬甲杰立即就明白了,心念电转过后立即有了主意。

    “眼下是大夏强过建奴,而建奴又强过大明,此物既然关系到那两国,肯定是对大夏有利而对建奴不利,若是让那傻鞑子拿了回去,没准让夏国与建奴之间的强弱之势更加明显,若是还给建奴,让建奴稍稍好转一些,对于大明来说还是好的”

    想完,便将那盒子抛了出去,口里还喊道:“既然是你等两国之间的事,也罢,就还给你!”

    穆克谭单手接住了那盒子,仔细检查了一下,见上面的印章、火漆并没有破坏掉,心里大喜,他以皇太极身边一等侍卫之尊,不辞辛苦地才赶上商队,为的就是这个盒子,虽然略有些波折,不过总算得到了,也可以向皇帝复命了。

    “谢了!”

    穆克谭先是将右手高高举起,接着将盒子放入怀里,然后将大手猛地向下一挥!

    围住那十几骑夜不收的巴牙喇突然全体发动,猛地扑了过来。

    “贼性不改!”

    一刹那,姬甲杰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不过事已至此,只有拼死一搏才有生路,当两只铁枪握在手里后,他眼里的杀机大盛!

    ……

    另一头,安巴死命用双腿、马靴刺激着马匹,向北面拼命跑,而在他身后,还有八个巴牙喇骑兵!

    ……

    在杏山堡的北面大约三十多里的地方便是边墙,那里有一个小凌河的支流——女儿河流过,流过边墙的地方以前明军设有一堡——大福堡,大福堡里还有水门。

    后面追赶着的巴牙喇也很奇怪,如今大福堡控制在清军手里,你往那里跑,又有什么用?

    不过跑着跑着他们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抵近大福堡时,安巴突然又折向西边,几乎是贴着边墙在跑。

    “砰!!!”

    安巴在狂奔的过程中突然向空中释放了一个烟花。

    烟花,在宋朝便有了,明朝更是大行其道,盛京也不稀奇,不过此时能在狂奔的战马上释放的烟花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而他们并没有见到安巴点燃烟花的动作。

    他们一时愣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安巴已经远去了。

    不过安巴并没有跑出多远,不多时,除了那八骑,穆克谭他们解决姬甲杰后也跟了上来!

    安巴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向边墙张望,可惜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当他跑到边墙另一处水门所在——沙河堡时,其胯下的战马终于支撑不住了。

    “啪!”

    战马突然失蹄跌倒了,猛地扑倒在地上,马上的安巴也被掀了出去!

    安巴虽然出身林中,从小便与马匹为伴,不过他刚才一气跑了几十里路,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了,按照正常情形,这种事情发生后,他应该在半空中翻了一跟头稍稍减弱前冲的惯性。

    他倒是作出了这个动作,可惜腰腹无力,最终还是栽倒在地上,在跌倒的那一刹那,他的左胳膊传来了一阵骨折的声音,随着一阵剧痛从那里传了过来。

    “哒哒哒”,此时,那八骑也赶到了,不,是九骑,穆克谭已经给他们下了命令。

    “东西已到手,杀死算了”

    他们互相对望一眼,一人策马跑了起来,在抵近歪倒在地上的安巴时,战马突然立了起来!

    “嘶嘶……”

    马匹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嘶鸣。

    安巴忍着剧痛,猛地一转身,“扑”,马匹的前蹄在地上激起了大量的灰尘。

    可惜安巴这一动作带动了左胳膊的伤处,剧烈的疼痛竟让他昏了过去!

    那个巴牙喇见一击不中,便放弃了将他踩死的心思,他将身上的虎枪取了下来,朝着安巴的方向刺了出去!

    “咻……”

    一阵带着激越哨音的响箭射中了那巴牙喇!

    “哒哒哒……”

    不多时,边墙附近出现大队的骑兵。

    黑衣黑甲,响箭,只有一个可能。

    传说中又在新的边荒之地——喀喇沁牧地兴风作浪的死神乌赫恩都里来了!

第十八章 密信(中)

    一缕刺目的阳光照射在脸上。

    安巴睁开了眼睛。

    一支约莫一百多骑的队伍正在边墙以北的山间小道上跋涉着,而自己却被两个骑兵用一副简易的担架抬着。

    没多久,萧阿林那副令人不可捉摸的神情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的运气不错,我正好带着人在边墙附近巡逻,否则就算有烟花信号,若不是我在的话,他们也不会随意出关救你的,哦,除了你,我等还救了一人”

    不多时,又一副担架抬了过来。

    姬甲杰!

    姬甲杰的伤势比自己要重得多,头上、胸口、大腿都抱着棉布,双目紧闭,眼见得尚未醒来。

    “这厮使用的武器与本侯一模一样,不过分量却重得多,真没想到,还是纯铁制的,这厮舞起来却一点也不费力,我等赶到时,就剩下他一人了,这厮似乎就想与建奴同归于尽似的,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安巴突然想到一事,“将军,你们将建奴的巴牙喇骑兵都歼灭了?”

    萧阿林摇摇头,“哪儿有这么容易,双方的规模差不多,不过那个建奴头目似乎并不想与我等搏命,见到我等黑骑士过来便跑了”

    ……

    几日后,安巴见到了尼堪。

    尼堪:“你既然将真正的名单都背了下来,为何还留着那个小盒子?”

    安巴:“将密信装在一个木头盒子里,还大模大样盖上印章,封上火漆,这里面的东西不用说就是假的,我当时想抵达大明境内尚有一段时日,若是有什么意外就可以将这盒子抛出去……”

    尼堪:“嗯,你做的不错,这个小盒子确实是假的,不过以满清的精明,很快就会发现这一点,饶是如此,也会在彼等境内掀起一番波澜”

    ……

    盛京,勤政殿内书房。

    皇太极又躺下了,不过在他面前还坐着阿巴泰、范文程、鲍承先三人,下面跪着一人,正是那穆克谭。

    “穆克谭,你个笨蛋,你也是跟着皇上多年的老人了,连这一点都没看出来?这名单上的人加起来有一百人,汉军旗的甲喇章京以上人等几乎全在里面,被索伦蛮子俘虏过的满洲军将也在里面,你仔细想一想,有可能吗?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些出身于建州的军将!”

    “好啦……”,从床上传来皇太极有些虚弱的声音,阿巴泰赶紧停住了。

    在一个太监的服侍下,皇太极勉强半躺着,他看了穆克谭一眼,“这不能怪他,怪就怪那厮命长,而萧阿林正好在附近,否则以穆克谭的本事,就算拼掉了那一百巴牙喇也是要将那厮带回来的,穆克谭,你先出去吧”

    等穆克谭走了,君臣四人继续商议事情。

    虽然有那个不伦不类的名单,不过合皇太极还是对眼前这三人一百二十个放心。

    阿巴泰三个儿子惨死在长白山一带,这让他肝肠寸断,虽然他还有两个儿子,不过都尚未成年,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投向尼堪的。

    而范文程是皇太极的首席文臣,鲍承先则是首席军师,皇太极没有理由因为一份名单而怀疑他们。

    “都说说吧,此事如何处置?”

    “陛下”,范文程首先说话了,如今代善被皇太极责令管辖辽东的另一座大城辽阳,代善不在,多尔衮又有以前被俘的污点,眼下范文程的位置已经隐隐超过阿巴泰了。

    “蛮贼虽然弄了一份假的名单混淆视听,不过以微臣来看,这样的事情肯定并非空穴来风,真正的名单肯定就隐藏在这份名单之中,否则按照满贼的奸猾和歹毒用心,我等就可以这样理解,没有上名单的都有嫌疑”

    “如此一来,我等就好入手了,微臣是这样看的,凡是没有兵权的,彼等应该不会……”

    “那也不见得”,阿巴泰却冷哼一声,“有些人虽然没有兵权,不过却能影响有兵权的人,也不可不防啊”

    “好了!”,皇太极喝了一声,随即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半晌平复下来后他指着阿巴泰骂道:“事到如今,还在想那些个弯弯绕绕,文程,你继续说”

    “嗻,陛下。刚才郡王爷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微臣,就更加坚定了微臣刚才的推断,那就是真实名单肯定就在这百人之中,如今在盛京的敌人细作已经自杀身亡,想要弄清这一份名单已经不可能了”

    “微臣建议,名单上有兵权的还是要适当处置,不过如何处置尚需仔细思量,没有兵权的也要调离掌握兵权者身边,盛京、辽阳城池坚固,内外城八旗管辖森严,不如将彼等全部调到这两地,仔细观察一段时间后再做打算”

    “事到如今,你等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文程,以你的思量,这里面……”

    范文程赶紧跪下道:“皇上,不是微臣不尽心,不过这事一直都是鲍大人在负责,他掌握的讯息最为全面,不如还是由他来说明”

    皇太极点点头,不过他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寒芒。

    “也好,承先,你说说吧”

    “嗻,陛下”,鲍承先起身施了一礼,他是武官出身,又精通文墨,如今让他负责大清细作事务倒是合适得很。

    “不用说,这是索伦蛮子的一个计策”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鲍承先却继续淡然说道:“以微臣来看,对于此事不要先盯着事情本身,我等要想,彼等为何在此时弄这么一出?”

    “微臣的意思是,彼等自从拿下官街堡、猫耳山、通沟堡三地之后,已经将目光全部转向我国了”

    “咳咳”,看着阿巴泰、范文程两人不解的目光,鲍承先看了皇太极一眼,在得到他的准许后他继续说道:“如今在乌兰哈达的萧阿林部原本在一年之内将手下的兵力扩展到了一万两千人,与在长春的朱克图部、在官街堡的恩索相同”

    “如果只有这些人马,就算加上尼堪那厮在阳都、哈尔滨、齐齐哈尔的人马,也不可能大举进攻我国,不过在不久前微臣得到一个消息”

    “尼堪这厮简直是丧心病狂,丁口不多,却正在将萧阿林、朱克图、恩索三人的兵力在进一步扩充,具体数目微臣虽然尚未知晓,不过按照彼等竟然已经在喀尔喀三部征兵来看,其势一定不小”

    “按照彼等的叫法,三千人为一个旅,像他们最精锐的朱克图部,手底下原本是三个骑兵旅一个步军旅,一万两千余人,像这样的规模,已经相当于本国一个旗下的精锐兵丁,何况他们还是常备军”

    “像这样的军队,彼等称之为师,头目称为师指挥使,虽然不伦不类,不过,这三千人的旅,若是大清,那便是十个牛录了,放在大明,也是一个普通总兵的兵力了,彼等如此配置,以微臣估计,多半是想着每一个旅既能独立作战,汇在一起又能产生大的效果”

    “若是萧阿林、朱克图、恩索三人的兵力继续扩大,保守估计也能达到五万,加上尼堪那厮在阳都的兵力,完全可以南下了,何况……”

    说到这里时,包括皇太极在内的几人心情都很沉重,这五万人,若是明军,恐怕再加上一倍他们也不会胆寒,但是索伦蛮子就不同了,他们不但有大量的骑兵,还有可怕的步军!

    到了现在,就算心高气傲的皇太极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同等数量的兵力,索伦人的战力肯定在清国之上。

    “怕什么?!”,阿巴泰一拍大腿,“不说盛京,就算铁岭、开原这两座城池他们就很难啃下来,就凭骑兵?若真是这样,本王倒是愿意他们这么来”

    “好了好了”,皇太极挥挥手,止住了阿巴泰进一步发挥的势头,“鲍承先,你继续说”

    “嗻,陛下。如此看来,彼等肯定在酝酿一场大规模的战事,就萧阿林、朱克图、恩索这三人增兵,目标肯定也是清楚的,此时出现这名单事件,不用说是为了扰乱我国,无论我等如何做都做不到万无一失”

    “不”,皇太极说话了,“虚虚实实,那尼堪很喜欢来这一套,若是我等忽略了,肯定会遭到反噬,但若是大张旗鼓肯定也中了那厮的奸计”

    “这里没有外人,鲍承先,您就将你的思量与大家分说分说”

    鲍承先点点头,他心里既激动又有些担忧,与范文程、阿巴泰不同,接下来的话说出去之后,自己肯定就成了妥妥的皇帝亲信,而在有关人等眼里,自己就是妥妥的眼中钉。

    在目前的形势下,这究竟是福是祸?

    “刚才范大人的提点倒是提醒了微臣,还是将目光投到那些手里有兵权的人身上,皇上,我大清以前能拿下辽东之地,李永芳、孙得功等人的功绩可不小啊,当然了,彼等是弃暗投明,不可同日而语,但眼下我等却不得不防”

    “咳咳,首先是南面的两王,有尚可喜的前车之鉴,加上旅顺的宋国辅、石明雄,若说孔、耿两人没有任何想法是不大可能的,这其中重点在耿仲明”

    “哦?”,皇太极也是来了兴趣,他完全坐了起来。

    “逃人法是我大清的法令之一,也是八旗的根本之一,这厮竟然瞒着皇上私自接纳,若不是有他接纳逃人在先,受到他的压迫,一直忠于大清的宋国辅、石明雄两人何苦叛逃?”

    “而孔有德却不同,此人骨子里还是一个耿直的武将”

    “你的意思是……”

    “是的,皇上,警惕耿仲明,继续优渥孔有德,加上期间的刘之源大人,南面形势应该没有大碍”

    “其它地方,关键城池、关隘,微臣建议换上满洲八旗和李国翰、孟乔芳、李率泰、张大猷四人的人马”

    鲍承先嘴里的这四人都是与满清深深捆在一起的“老辽东汉军”,当然了,刘之源、金砺已经在关键位置了。

    至于曾经被俘的祖泽润、石廷柱等人,已经完全丧失了皇太极的信任。

第十九章 密信(下)

    几日后,皇太极下了命令。

    原辽阳总兵、三等子、松锦大战的功臣、原松山副将夏承德调往盛京,任兵部右侍郎,他在辽阳的五千镶白旗汉军划归汉军旗正蓝旗的佟养甲指挥,不过夏承德的儿子,年金二十二岁的夏舒依旧在辽阳,在佟养甲军中担任甲喇章京。

    晋升孔有德为和硕恭亲王,督领海州以南全部兵马。

    责令怀顺王耿仲明在一个月以内收服旅顺堡。

    以及其它一些调整。

    ……

    辽阳。

    位于太子河南岸的辽阳城原本是辽东都司、辽东镇、东宁卫所在,周长超过十六里,城池高达三丈三尺,墙厚一到三丈,满清占据此地后除了将街面由原来的“日”字型改成满人熟悉的“井”字型以外,并没有像对沈阳那样做重大的改观。

    不过内城还是建起来了,如今礼亲王代善带着他的幼子满达海、三子萨哈璘的长子阿达礼以及正红旗的五千精锐驻扎在内城。

    而他的第四子、战功与岳讬、萨哈璘相差无几的瓦克达统领另外五千正红旗的精锐驻扎在外城,与原来属于镶白旗夏承德的五千汉军一起拱卫城池。

    夏承德,原本是松山副将,正是由于他的投降,才让洪承畴一众明国文武官员被俘,其投降后,皇太极却耻于他的为人,一开始并没有重视他。

    不过当后来文官的首领洪承畴、武官的首领祖大寿虽然勉强投降了,却并没有诚心归附的情形发生后,皇太极这才想起夏承德来,最后让他做了汉军镶白旗的固山额真,统领五千人驻扎辽阳——他这五千人可是在松锦大战里投降明军里精挑细选的,战力相当可观。

    由于他的投降,才导致洪承畴、祖大寿等人的俘虏,故此,皇太极让他与代善一起镇守降将众多的辽阳城。

    降将中,除了洪承畴、祖大寿两位,文官方面就要数原来的山东按察使、山海关西部监军道姚恭了,武官方面,祖大寿的堂弟祖大乐、祖大弼,儿子祖可法、祖泽润也都是参将以上的武官。

    像祖大寿这样的人皇太极既不能杀,也不能重用,最后便放在辽阳养老,不过对于他的儿子还是相当器重,祖大寿投降后,其麾下的辽东铁骑一分为二,张存仁分走一半,祖泽润掌管着剩下的一半,结果在与大夏国的作战中全军覆没。

    张存仁“壮烈殉国”,其遗属自然受到了优待,他的爵位由他的弟弟张瑞午继承。

    而投降的祖泽润、石廷柱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石廷柱虽然身在汉军旗,不过却是女真人,虽然闲养在家里,人身自由却没有受到限制,而祖泽润就不同了,原本祖大寿一家在辽阳虽然没有实权,不过在城里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发生祖泽润被俘一事后,他们在城里的活动都受到了限制,说是“圈禁”也不为过。

    若不是看在如今掌管重兵的山海关总兵吴三桂的面子上,估计祖家的日子更难过。

    当然了,后世在大清大局已定后,祖泽润兄弟也被大力启用那是后话。

    皇太极的新命令发布之后,辽东境内的形势一下紧张起来了。

    那些个得到调令的军将不禁有所思量了。

    姚恭原本是一直追随洪承畴的,不过在今年上半年的时候突然改了主意,决定彻底投靠满清,皇太极自是大喜过望,想来想去,太重要的位子也没给他,只是让他做了辽阳府的知府,也算是先考察一下。

    这日,正是除夕,无论是汉人还是满人对这个节日都异常重视,在代善的特许下,姚恭也备了礼物和菜肴去看望洪承畴,而在祖大寿的府邸,同样得到代善许可的夏舒也探望了祖大寿。

    姚恭探望洪承畴,根本就不需要代善批准的,在代善眼里,这些个文臣并没有多大紧要之处,不过夏舒探望祖大寿却让他警觉起来。

    夏舒的父亲夏承德一直在辽东任职,自然与祖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说别的,这夏舒说起来还是祖大寿的堂外甥。

    按说以外甥探望舅舅的名义是无不可的,不过在这种“非常”时期,代善却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最终他还是让夏舒过去了。

    原因也很简单,夏舒这人虽然是甲喇章京,统领一千五百汉军,不过却是一个纨绔子弟,若是没有他老爹的功勋,根本就轮不到他来坐这个位子。

    何况,如今是佟养甲掌管汉军旗,就算夏舒有什么幺蛾子也翻不起大浪,何况他老爹还调到盛京任职了。

    故此,他不但允许了夏舒探望祖大寿,还亲自备了一份礼物让他捎过去以示自己的拳拳“优渥”之心。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由于洪承畴、祖大寿两家的府邸挨着,如今祖大寿、祖泽润、洪承畴、姚恭、夏舒都在洪承畴的府上盘桓,除此之外,他府里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陈绍宗。

    前文说过,陈绍宗、连得成是耿仲明手下的两位亲信大将,都是一起在辽东挖过矿的老兄弟,还一起在毛文龙的麾下奇袭过镇江堡。

    此人现在金州南关担任守将,按说南关前面不远处就是旅顺堡,如此重要的位置镇守将领应该须臾离开不得才是,但陈绍宗还是来了。

    他是代表耿仲明来领粮草的,说起来也奇怪,像孔有德、刘之源的粮草都在年前办理清楚了,办理粮草的人现在估计都在家里过年了,就是耿仲明的粮草一直拖到现在,在大年来临之前才堪堪办理完毕。

    陈绍宗自是憋了一肚子火,不过他能受耿仲明这个笑面虎重用,城府是少不了的,于是他就在辽阳呆了下来,除夕之夜时他还堂而皇之拜见了洪承畴,根本不理会代善的。

    代善接到他儿子满达海的情报后也是有些纳闷,“按说以耿仲明现在的处境,应该老老实实做人才是,怎地他的手下如此嚣张?”

    克扣粮草的事情倒不是他干的,他也没工夫管这许多闲事,都是他的四儿子瓦克达干的,他得知之后,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兴,只是对瓦克达说了一句话。

    “也好,那厮麾下原本有一万人马,宋国辅、石明雄叛逃后只剩下七千,七千人马,别说拿下旅顺堡了,就算拿下东边的小堡也不容易,他如今有气,正好考察一下,他在我大清是王爷,不可能回到明国,投降夏国?不大可能,听说尼堪那厮立国时,除了自己的亲戚,连朱克图这样的大将也就封了一个二等候,耿仲明?呵呵……”

    于是,陈绍宗拜访洪承畴的事便这样按下来了。

    洪承畴府邸。

    论其年纪,洪承畴比祖大寿小很多,不过他依旧坐在首位,若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打死他也不会与祖大寿往来的,不过如今风云突变,眼瞅着这大清本是一幅“睥睨天下,不可战胜”的模样,没想到北边还有更强大的夏国。

    于是,像洪承畴这样的老狐狸的心思也活泛起来。

    “听说在京城抓了一个夏国的细作?”

    这件事如今在辽东已经是满城风雨了,不过在酒过三巡之后,洪承畴依旧将这个话题抛了出来,似乎他完全不知晓此事一样。

    祖大寿听了一愣,他倒是有一些话要讲,不过最终只是嗫嚅了几下,并没有开口。

    这时,像夏舒这样的“口没遮拦”的人物在了几杯酒下肚之后自然没遮拦起来。

    “洪大人,舅父,此事小的倒是略知一二”

    “哦?”

    “呵呵,说是那大夏国的细作在我国境内联络了一批准备‘反正’的文武官员,并有了周密的筹划,名单、筹划内容都写在一封信里,由跟着范家商队来的大夏国另外的探子带回去,不知怎的,身在盛京的夏国探子却暴露了”

    “于是我大清赶紧出动兵马去追截那商队,皇上”,说到这里,所有的人赶紧向北方拱了拱手,“派了精兵强将去追赶,天佑我大清,竟将那装着密信的盒子夺了回来”

    “还有吗?”

    夏舒摊摊手,“没了”

    “那你的父亲为何调到京城,他一个武官,能做好那兵部右侍郎吗?”

    “谁说不是呢”,夏舒借着酒劲儿拍了一下桌子,半晌他才醒悟过来,“你等的意思,家父的调任与那盒子有关系?”

    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最后还是洪承畴说道:“怎么会呢,汝父对大清忠心耿耿,正是圣眷浓厚之时,不要想多了,汝父调到兵部也好,出将入相嘛”

    “是吗?”,夏舒一时有些蒙了。

    夏舒很快就喝醉了,被自己的家丁扶回去了,而洪承畴、祖大寿等人却继续盘桓了许久。

    当天晚上,代善便收到了讯报,当晚在洪承畴房间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报道了他那里。

    “真的只有夏舒那厮说过?”

    “是的,主子”

    回答的是一位在洪承畴府里伺候的小厮。

    代善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睁开,他先是摆摆手让那人退下了,接着朝门外喊了一声,“笔墨伺候!”

第二十章 木.野狐.禅之一:序幕(上)

    木野狐,纹枰也,对弈也;野狐禅,妄悟也,迷悟也。

    东晓三年(1643年)四月,大夏国境内大多还在一片寂寥苍茫中。

    阳都,武德殿,北书房。

    窗外寒风依旧呼啸着,夹杂着枯草、沙尘的景象已经在阳都附近有好几天了。

    寒冷、风沙,真正像“刀割一样”酷烈,若非有大毅力、大坚韧是坚持不下来了。

    就是这样的气候,在呼伦贝尔附近先后孕育了拓跋鲜卑、蒙古等强大的部落。

    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来不得一丝的苟且、一丝的犹豫、一丝的彷徨,是不会诞生江南水乡那样的温软、闲适的,有的只是同样的刚烈、骁勇。

    对于北书房的诸人来说更是如此。

    三十三岁的尼堪、四十八岁的孙传宇、三十四岁的朱克图、三十四岁的阿林阿、三十六岁的恩索、四十岁的萧阿林、三十六岁的阿克墩,加上三十五岁的户部尚尔哈图、五十八岁的通政使刘若愚、三十二岁的副使王文慧,十人齐聚北书房,肯定有大事发生。

    除了刘若愚年纪较大,大多都在当打之年,一个个不是强壮便是剽悍,没有任何的例外。

    如今,尼堪在阳都的“勤政殿”、“武德殿”自然都是大厅,能容下几十人与会,但在勤政殿的南面、武德殿的北面都设有少数人与会的“偏殿”,尼堪自己分别命名为“南书房”、“北书房”。

    北书房主兵事,南书房主政事,倒是与如今大明传统观念一致。

    北书房不是传统书房的设置,书房的正中摆着一丈硕大的“桌子”。

    说是桌子也不大像,长约一丈、宽约六尺的桌面上,四周都有高约一尺的挡板,挡板里赫然摆着用黏土捏制的山川地理模型。

    树林、草原则用小树枝、枯草代替。

    沙盘,第一次亮相在众人面前。

    “这里是梨树城,位于辽河支流昭苏太河以南,原本是辽金的重要城池,通体用夯土垒成,毁于蒙金战火,满清收服科尔沁左翼后重建该城,最终形成方圆九里之大城”

    (梨树城,四平附近)

    “自开原向北,大致为满清满、汉镶红旗的辖区,开原卫城最大,方圆十二里,满洲镶红旗旗主岳讬亲自坐镇于此,开原,离梨树城约莫一百八十里”

    “开原东北,大黑山里有一条河叫叶赫河,对,就是这里,也是辽河的支流,沿着该河可直达开原,离开原约莫一百二十里的地方就是以前海西四部叶赫部城池所在”

    “建州攻克此城后,废弃西城,独留叶赫河东侧之城,经过修葺、扩建后,此城方圆四里,包括附近的兵营,可驻兵五千”

    “开原、梨树城、叶赫三地便是满、汉镶红旗最核心的防区,三地之间的距离都不足两百里,骑兵一日可达,互呈掎角之势”

    正拿着一根细木棒对着沙盘介绍的正是帝国大内副总管、通政使司副使、灰衣卫都指挥使王文慧。

    阿林阿刚抵达阳都不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物,眼见着“沙盘”上的山川城池、关隘都一目了然,心中不禁暗叹:“还真是睥睨天下啊”。

    “根据按察司的情报,目前镇守梨树城的是汉军旗镶红旗的固山额真孟乔芳,有汉军五千左右,城池配有大小火炮一百门,其中红夷大炮二十门,剩余多为大弗朗机,孟乔芳部的具体配置不详,不过根据我等远远眺望,城头上的士兵有拿火枪的,也有拿弓箭的,其火枪、弓箭手的比例应该不少”

    “汉军镶红旗的精锐兵力太半在此”

    “叶赫城那里却是由一个很早就投靠了老奴的科尔沁部落大酋镇守,名唤恩格图,原本划在满洲八旗,后来从蒙古八旗独立出来,便任蒙古镶红旗固山额真,其麾下原本有精骑五千,一直未有与我大夏交过手,该城以及附近的兵力应该是他的全部了”

    “开原城原本是明国韩王的封地,故此城池雄伟高大,比沈阳还大,仅次于辽阳,目前是岳讬镶红旗一万精锐以及三千镶红旗汉军的驻地,这三千镶红旗汉军的统领是另一位镶红旗固山额真金砺的弟弟、梅勒额真金俊”

    “也就是说”,孙传宇插了一句,“镶红旗的防区能够出动野战的也就是岳讬的那一万镶红旗骑兵了”

    “是的,安国公”,王文慧答道,“据按察司的消息,除了岳讬之外,尚有我等的老对手,镶黄旗的鳌拜,以及岳讬的长子罗洛浑、镶红旗的巴图鲁/巴牙喇章京车尔布,鳌拜是皇太极的侍卫出身,若是没有意外的话,鳌拜肯定会独领一部,兼而监视镶红旗诸部”

    “车尔步率领镶红旗的巴牙喇,同时护卫郡王岳讬,罗洛浑应该会指挥另一部骑兵”

    “不知梨树城城墙的坚固度如何……”

    梨树城离长春最近,而长春是朱克图的辖区,帝国想要进攻的话,梨树城首当其冲,而朱克图肯定是当然的领兵大将。

    时至今日,今年三十四岁的朱克图已经长成了一个标准的“漠北人”了,宽脸庞、小眼睛,络腮胡子,满脸横肉,身体肥壮,若不是按照瀚海军的要求剃了短发,而是将头顶以及后脑勺的头发全部剃掉,只留下留海、左右三缕头发的话,妥妥的一个“一代天骄”。

    尼堪后世是南京人,他的口音自然也是那里的,放到后世便是“江淮”口音了,他这样说话,弄得身边的将领自然都这样说。

    好在南京官话一直到后世没怎么大变化,否则倒是贻笑大方。

    朱克图说的也是南京话,如今也是大夏国的官话。

    在尼堪手下的大将里,朱克图出自鄂伦春部,尼堪起兵后除了孙传宇,一直是首席大将,他看似憨厚,实则粗中有细,倒是与那位“一代天骄”有些像,他娶妻很早,在尼堪的撮合下,娶了克烈部首领苏布台的妹妹,如今膝下已经有了两儿一女,岁数与尼堪的几个儿女差不多。

    王文慧听了一愣,随即便清楚他的意思,“这样一座没有包砖、纯粹夯土垒成的城池坚固吗?”

    尼堪将手搭在朱克图肥厚的肩膀上,笑道:“以前赫连勃勃修建的统万城号称天下坚城,也是通体夯土垒成,可别小看这样的城池,唐代以前,大多数城池都是这样修成的,若是悉心营造的话,坚固程度不亚于包砖城池”

    “是的”,见尼堪看着自己,王文慧赶紧将话茬接了过去,“此城原本是辽国的汉人所造,坚固自不待说,后来虽毁于战火,不过根基还在,满清重新修葺后,按察司的密探曾经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刺过该城墙”

    “如何?”,还是朱克图。

    “坚固异常”

    一听这个回答,朱克图不禁大失所望,眼下按照纸面上他的长春军团战力位居各大军团之首,张隽亲自率领的火炮团实力更是冠绝诸部,若是城池脆弱的话,用尼布楚青铜炮一轰便解决了,若是太坚固的话就要费一番功夫了。

    “你的问题等会儿再说”,尼堪止住了朱克图还欲发话的企图,示意王文慧继续说下去。

    “是,陛下”,王文慧继续说道,“再看东边,这是苏子河,它是浑河的支流,苏子河、浑河对于建州女真人来说就是崇圣之河,赫图阿拉城便建在苏子河南岸山上,满清建国后重新进行了修建,如今已是一座包砖、方圆四里的城池了”

    “而赫图阿拉,以前便是建州卫的所在,也是建州女真人的龙兴之地,如今是老奴之弟舒尔哈齐的孙子屯齐带着三千镶蓝旗精锐驻守在那里”

    “苏子河汇入浑河的地方又是一座新建的大城,萨尔浒城,原本是一座小城,满清建国后重新进行了扩建,如今是一座方圆六里的大城了,镶蓝旗的旗主济尔哈朗带着一万两千镶蓝旗精锐就驻扎在这里”

    “哦,这里满洲骑兵有七千,镶蓝旗汉军李国翰还有五千步军在此驻守”

    “再往西,这里是抚顺城,方圆三里,原本是千户所,满清稍加改建后变了一座完全的军堡,舒尔哈齐的另一个孙子尚善带着另外三千人驻守在那里,这里却是两黄旗的镇守范围,尚善麾下的兵力来自满洲、蒙古、汉军,是一个大杂烩”

    “整个浑河流域都是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的防区,若是需要,济尔哈朗可以带领七千骑兵出战,除了济尔哈朗,原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的儿子固尔玛浑以及老奴弟弟穆尔哈齐的幼子乌达海都在他军中”

    “呵呵”,听了这话尼堪不禁微微一笑,“这么说济尔哈朗如今成了除去努尔哈赤以外其几个兄弟后裔的旗帜”

    “这倒不是”,王文慧说道,突然觉得这样拂尼堪的面子有些不妥,不过话已经说出来只得继续往下说:“大部分如同陛下所说,不过老奴的幼弟巴牙喇的儿子拜音图还是深受皇太极的器重,如今在镶黄旗也举足轻重”

    “接下来就是沈阳、辽阳了”

    “如今皇太极让正红旗的代善镇守辽阳,沈阳附近汇聚了两黄旗、正白旗、正蓝旗四支精锐,实力最强,特别是上三旗的两黄旗、正蓝旗,每旗的兵力都按照满编的一万五千人来设置的”

    “不过,若是我军进攻梨树城,皇太极想要亲自前来救援的话,多半会以两黄旗、正白旗为主,如今的他时常晕厥,已经提前立了豪格为监国,豪格的正蓝旗肯定是不会动的,也就是说,皇太极可以从沈阳附近出动四万左右的大军,当然了,包括满汉八旗”

    尼堪点点头,如今在大夏国的几次打击下,原本依附于满清的蒙古人异常凋敝,如今只剩下了左翼的吴克善一支,这与历史上左翼的兵强马壮完全不同,故此,就算豪格作死,也不大可能让出身科尔沁左翼、吴克善之妹布木布泰(孝庄)的儿子福临继位了。

第二十一章 木.野狐.禅之一:序幕(中)

    “好了”

    就在这沙盘附近,东晓三年枢密院、政务院最机密的一次会议正式开始了,尼堪站在沙盘的最北端,双手扶着沙盘的边缘,一脸严肃地说道。

    “以下的情报有本汗亲自说”

    “李自成拿下开封之后,已经南下湖北一带了,并夺取了大量的城池,诸位,如果说河南几场关键的大战让李自成部获得了大量的丁口,特别是来自明军的优质兵源后,拿下湖北之地便让彼等获取了大量的粮食辎重”

    “湖广熟,天下足,这可不是虚言”

    “如今的明国大军一部分被李部牵制,更多的则是被湖南的张献忠所牵制,故此,李自成拿下全部的湖北之地只是时间问题”

    “有着大量的丁口,大量的粮食,彼等下一步会去哪里呢?”

    看见大家都在沉思,尼堪也在暗叹,“眼下这几位在大夏国已经算得上‘名将’了,不过作为一个有着战略眼光的大将却一个也欠无,这也难怪他们,想要通盘思量全局,除了军事头脑,对于人心的把握,山川地理的把握也不能少,而这些人除了刘若愚略有所知外,都不是这方面的大才”

    “帝国想要出现一个真正的大才,恐怕得进过帝国各级学堂磨砺的罗继志、巴彦、孙德茂等人成长起来后才行,他们系统学过军事学、部分儒家经典、地理学……”

    又想到那陈启新、傅鼎臣,这两人倒是全才性的人物,可惜也没有进过帝国的学堂。

    “算了,静观其变吧,这事也急不得”

    “陛下”,刘若愚说话了。

    自从那场大病以后,刘若愚便再没有生过病,而他被封为一等伯后更是精神矍铄得很,想想也是,哪儿有一个国家开国之时封一个太监为伯爵的,这份尊荣亘古未有。

    “常言说得好,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何况李贼这帮乱民,以微臣估计,拿下河南、湖北两地后,其一定会攻下陕西,而陕西还有明国在北方最后一支强大的军队,当然了,除了吴三桂的部队,这支军队乃是三秦的军队,若是运用得当的话,战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如今高杰部、牛成虎部、郑嘉栋、左光先部、白广恩部、马科部在河南大战中虽有损伤,不过仍有一定的战力,但其督师侯恂比以前的孙传庭……咳咳,孙大人、傅宗龙、汪乔年相差甚远,与前任督师丁启睿倒是差不多,退入陕西后虽然招募了一些兵力,不过听说收效甚微”

    “但无论如何,高杰等人都是西北悍将,其根本还在,精锐骑兵也还有两万左右,加上步军,五万大军还是拿得出来的,按照当前大明天子的脾性,肯定不会坐视这么一支力量就窝在潼关以内慢慢练兵的,恐怕不多久就会命令侯恂出关迎战李贼”

    “以侯恂的能力,五万人马,其中更有两万新兵,虽都是三秦子弟,想要战胜如今已经完全不靠流民,拥有马步军三十万以上的李贼大军实在太难了,按照按察司的消息以及获取的明军的邸报,李贼军队里,骑兵至少有一半”

    众人一听,不禁皱了皱眉头。

    “十五万骑兵,就算再缺少训练,那也是骑兵啊,既然能骑上马作战,这战力就不可小觑”

    “故此”,刘若愚继续说道,“李贼也巴不得赶紧北上消灭这支秦军,若是将这支军队消灭了,彼等恐怕完全没有对手了”

    “咳咳”,刘若愚偷偷看了尼堪一下,“如今秦军大部汇集在西安附近,多半是要出关了,时下你等应该明白陛下在贺兰山、松山堡一带苦心经营的目了吧”

    阿林阿是镇守青城的大将,听到这句话不禁眼睛大亮。

    尼堪见状接过了话茬,“诸位,凡事有因必有果,青海的固始汗正在昆仑山下与叶尔羌汗国的阿卜杜拉和对峙,若不是有天山僧格、鄂齐尔图的呼应,固始汗早就败了,故此,有叶尔羌汗国的牵制,河西、兰州附近应该没有大碍”

    “李贼大军若是突入陇右一带,除了李栖凤、马爌少数兵力,完全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说到这里,尼堪的内心也有些犹豫,按照他的计划,让李自成的大军将明国扫过一遍后他再出手,届时,李贼从广大乡绅那里搜刮来的金钱、粮食就全部归他所有了,特别是经过闯营肆虐之后的陇右(甘肃、宁夏、西宁一带)在人心惶惶的时候大夏国再介入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过在后期闯营虽然也对乡绅进行拷掠,不过杀人也少了起来,自己进去后要想行使那“打土豪分田地”之策恐怕还是力有未逮。

    何况,陇右一带多半是陕西行都司所在,大半丁口都是军户,与内地还是有些不同的。

    最终他下定了提前拿下陇右地带的决心。

    这个地方,西北边是准格尔汗国、西边是和硕特汗国,无论是明国还是闯营恐怕都不是对手,最后白白便宜了这两个汗国,何况,都说三秦子弟剽悍,多半也在陕北、甘肃、宁夏、西宁一带,那里,可是上好的兵源之地啊。

    而后世满清的所谓“河西四汉将”除了孙得功的儿子孙思克,其他三位张勇、王进宝、赵良栋都是真正的陇右男儿啊。

    按照按察司的情报,此时的陇右一带虽然也是满目疮痍,依旧有着可观的人口,不算宁夏镇,甘肃镇(甘州、肃州、凉州)加临洮府丁口至少有一百万,若是加上宁夏镇,就得又加上三十万。

    若是加上陕西镇所在的平凉府以及延绥镇所在延安府,恐怕又得加上三十万。

    一百六十万丁口,已经与目前整个大夏帝国的人口差不多了。

    不过李自成占据西安后要北上“北伐”的话,必定要经过延绥镇,现在就占据延绥镇的话势必要提前与他们进行大战,若是让李自成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而拖延了进攻北京的态势,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若是提前占据整个陕西行都司(甘州、肃州、凉州加西宁),李自成的反应肯定没有那么大。

    但肃王所在的兰州却是临洮府所辖,整个临洮府最富裕以及丁口最多的地方就是兰州了,不占据兰州似乎又有些不妥。

    “这样,本汗认为,陕西行都司在明国属于边荒之地,若是李自成再次击溃侯恂,肯定会北上占据陇右,届时我军,也就是阿林阿的部队立即进驻陕西行都司,至于兰州”

    他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到时候再说”

    “陛下”,王文慧施了一礼,“肃王府的长史皇甫端我按察司人员有过接触,似乎对我方有些好感”

    “你的意思?”,尼堪不禁精神一振。

    “整个临洮府,丁口全部太半集中在兰州、河州、狄道三地,其中兰州一地就有不下十万丁口,届时干脆将此地的丁口全部迁到松山堡一带”

    “不妥”,尼堪赶紧摆摆手,开什么玩笑,李自成失败就在眼前(他自认为肯定会打败李自成),还如此大规模迁徙人口作甚?

    “好了,此事本汗已经有了主意,到时候再说,还是回到辽东来吧,如何拿下辽东?时间、兵力,你等都说一说”

    “大汗”,刚才尼堪没有说“朕”,一口一个“本汗”,众人都有些诧异,朱克图见状干脆也改了称呼,“我瀚海军军力强横,也不来什么虚的了,长春军团南下包围梨树城”

    “等等”,王文慧抹了一把汗,“刚才漏了一点,在满清镶蓝旗与镶红旗之间,龙城,有正红旗勒克德浑五千步骑,以前觉得彼等在此地布一颗棋子有些莫名其妙,现在看来,无论我军进攻北边还是东边,以打通通往沈阳的道路,龙城的勒克德浑都可以伺机出击,就算只有三千骑,也不可小觑”

    “无妨”,尼堪说道:“恩索你在官街堡留三千骑警戒就是了”

    恩索一听就知道自己那里不是主攻方向了,不禁有些羡慕滴看向朱克图和萧阿林。

    “安国公,你是枢密院使,你说说吧”

    “是,陛下”,孙传宇说道,“以微臣的意思,就按照朱克图将军的意见,长春军团直抵梨树城,吸引敌人前来救援,还是老套路,围城打援”

    “萧阿林、恩索两人的大军也出动,牵制科尔沁左翼以及济尔哈朗的军队”

    “若是敌人只有少量兵力来援,朱克图将军自己就可以解决,若是皇太极亲率大军来援,届时萧阿林、恩索可分出一个军团来支援”

    “必须要让皇太极出来!”,尼堪突然插了一句,他暗忖:“离明国灭亡只有一年多了,若还是围城打援,小打小闹的话,不知要多久才能拿下辽东,何况,自己还有朝鲜、日本的攻略需要完成”

    一听此话,众人突然有些明白了。

    “不行!”,刘若愚、王文慧两人突然跪下了,其他几人见状赶紧也跪下,异口同声说道:“由我等出击即可,大汗/陛下千万不可轻动!”

    尼堪没有将他们一个个扶起来,而是坚定地说道:“朕意已决,届时朕会加入到朱克图的军团,打出我的旗号,吸引皇太极前来”

    “陛下”,孙传宇劝道:“若是皇太极不来呢?”

    尼堪摇摇头,“不,他一定会来的,以前萨尔浒大战时,老奴的‘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获得空前成功,届时萧阿林、朱克图、恩索同时行动,彼等一定会集中兵力攻击一处,有朕在朱克图这里,朱克图所部又是我军的精锐,皇太极也一定盯上这里”

    “何况”,尼堪悠悠地说了一句,“这是皇太极想要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他一定会抓住的,我等就在梨树城附近展开决战!”

第二十二章 木.野狐.禅之一:序幕(下)

    大夏东晓三年,春。

    北境依旧是一片萧瑟,就在此时,大夏帝国吉林高官春府的朱克图率领加强后的两个军团(一个军团一万二千人)南下了,而帝国皇帝乌扎.尼堪的大纛也出现在里面。

    盛京。

    皇太极这个冬天似乎过得相当不错,一次也没有晕厥,以往由于太过肥硕的身躯也似乎消瘦了一些,显得更加精干,春日里,他的双颊红润,显得神采奕奕。

    太医院的首席太医号过脉后嘴上虽在恭喜他,不过内心却忐忑不安——脉搏跳动的比以前坚实一些,不过速度也快了许多。

    武德殿,皇太极、多尔衮、阿巴泰、豪格、尼堪(褚英的儿子)、范文程、马国柱、鲍承先等人济济一堂。

    “真有尼堪那厮的大纛?”,皇太极的声音低沉、浑厚,中气十足,雄浑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给众人的耳朵以强烈的刺激,见此情形,所有的人都是为之一振,当然了,除了一位。

    负责细作探查事务的鲍承先赶紧上前弯腰施礼。

    “回禀陛下,我司藏在长春附近的探子先后有三拨回来禀报,彼等传回来的讯息都相差无几,尼堪那厮,咳咳……”

    鲍承先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如今也被封为多罗贝勒的尼堪,最后目光停在皇太极身上。

    “哈哈哈”,皇太极不禁大笑起来,“还真是难得,那厮也叫尼堪,更巧的是,他们两人还是同岁,嗯,为了有所分别,今后就叫那厮为‘蛮酋’,尼堪的名字自然归我爱新觉罗氏独有,他一个乌扎部的索伦小子,何德何能与我爱新觉罗氏享用一个名字?”

    “是,陛下”,鲍承先继续说道,当他将目光从皇太极身上移开时,忍不住瞟了尼堪一下,只见他神色自若,不过在鲍承先看来,以前的尼堪虽然文质彬彬,不过身上始终有一股锐气,这次他见到他时却明显少了这股锐气。

    “蛮酋的大纛长五尺、宽三尺,是用两张堪达罕皮子加上红色棉布缝制而成,大旗的尾部有四色羊毛编织的球节,大旗上绣着金色的飞龙、猛虎,中间是一杆带有刺刀的火铳”

    “根据密探的讯报,旗杆长达两丈,是用一根上好的柞木精雕而成,整面大纛重达三十斤,听说是他手下的护军统领、指挥同知、一个还在准格尔部西北之地的乃蛮部落后裔,才十七八岁,名唤拔都者亲自擎托”

    “如今在蛮酋境内,普通军队使用的旗帜也是如此,不过一般只有四尺长、两尺半宽,且都是红底黑纹,没有球节,那金色大纛乃蛮酋独有,不可能作假,何况……”

    见众人的眼睛都看着自己,鲍承先不禁有些得意,“正好有一个探子身上有一只从荷兰夷那里花大代价得来的千里镜……”

    “如何?”,这时连皇太极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里面确实有那蛮酋!”

    尼堪插道:“兴许是冒充的也说不定”

    鲍承先却说道:“应该不会,蛮酋一向自诩甚高,何况金红两色明显是他大酋所独有,应该无人敢冒充,何况,蛮酋的护军统领、指挥使,那个色目人叶连纳克也在里面,那人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微臣的探子应该不会看错”

    “诸位都说说吧”

    皇太极闭上了眼睛,众人一见不晓得他是累了,还是在沉思。

    半晌,阿巴泰说道:“按照鲍大人的情报,从战力、经验来说,长春朱克图的军队实力最为强劲,朱克图、蛮酋以前的护军统领查克丹主骑,前东江镇毛文龙的手下大将陈继盛的侄子陈文盛主步,还按照彼等的配置,一万两千人里面有九千骑兵,分为三个部分,每部分三千骑,一个步军旅,三千多人”

    “蛮贼火器众多,两万多人,还有大量的骑兵,蛮酋出现在朱克图的队伍里也不足为奇,这么来说,蛮酋是铁了心要将梨树城拿下了”

    “不对”,紧挨着范文程坐着的马国柱开口说话了。

    在皇太极的文官队伍里,范文程无疑是排在首位的,接下来便是这位年岁与范文程差不多的马国柱了,与范文程不同的是,马国柱却是满清自己开科录取的举人,还是首批录取的八名举人之一。

    与范文程擅长大略不同,马国柱强在实务,而军官出身的鲍承先强在军谋,这三人便是眼下皇太极依为臂膀的三大汉臣。

    “若是要拿下梨树城,朱克图自己出动就行了,何须蛮酋亲自坐镇?”

    尼堪说道:“马大人的意思是蛮酋故意这么做,就是要吸引我军与他决战?”

    马国柱点点头:“微臣并不擅长军务,不过蛮酋这么做确实不同寻常,这里需要弄清楚的是西边的萧阿林部、东边的恩索部是否有动静?”

    鲍承先说道:“都出动了,萧阿林那厮的目标自然是吴克善的科尔沁部落,而恩索那厮却一分为二,一部分开向龙城,一部分尚不知去向……”

    “你的意见呢?”,皇太极突然睁开了眼睛,众人见状赶紧坐好,鲍承先号称他的首席谋士,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微臣的意见是,咳咳,十有**是镇江堡……”

    此话一出就如在平静的池塘里投入了一枚巨石,半晌,阿巴泰骂道:“好贼子,竟想对我大清实施那瓮中捉鳖之策……”

    话音未落,又想到自己将大清比作“鳖”实在不妥,赶紧跪了下来,“皇上,微臣一时糊涂,请皇上治罪”

    皇太极却波澜不惊,他摆了摆手,“无妨,朕的估计也是如此,蛮酋是索伦蛮贼出身,索伦人号称‘冠绝林中’,自然知晓我建州女真也是出自林中,彼等好大的口气,竟想将我大清军民困在长白山以西的大平原上!”

    “国柱”

    马国柱赶紧站了起来。

    “你擅长易数,何不推演一下我大清此战的天数”

    “这……”,马国柱一听不禁有些犹豫,这易数若是说的好并且应验了自然是好,不过事情的发展千变万化,哪怕有一点说的不对就是人头落地的时候,偏偏包括皇太极在内的满洲人都热衷于此。

    无奈之下,他只得拣好的说。

    “陛下,诸位,我大清五行属水,而蛮酋的国度号称大夏,无疑属火,水克火,陛下,此乃天意啊”

    “再者,夏国居于北境,尚黑,尚寒,比之于四季便是冬季,而我大清居于东方,尚青,尚暖,比之于四季便是春季,冬季完毕之后就是春季,陛下,此乃又一祥兆”

    “另,按照中土传说,北方的大神名曰玄武,又称龟蛇,而东方的则是青龙,青龙,乃四神之首,天子的化身,岂有龟蛇能胜青龙的?”

    一席话将包括皇太极在内的满人都引得哈哈大笑。

    “啪!”

    皇太极站了起来,这一次没有任何晕眩的迹象,他自己也在暗忖,“难道是天意如此?”

    “诸位,朕意已决,若还是按照以前那样的小打小闹,蛮酋必定会步步蚕食我大清,如今既然蛮酋亲自来了,朕也愿意会他一会,尼堪!”

    “奴才在”

    “你是兵部尚书,即可传旨下去:责令锦州的多铎抽出全部骑兵北上,牵制萧阿林那厮,责成东边的济尔哈朗也出动,牵制恩索那厮,朕亲率大军前往梨树城与蛮酋决战!”

    “陛下”,范文程站了起来,“朱克图那里虽然只有两万余人,不过蛮酋在阳都尚有一万多人,加上彼等占据了漠南漠北,手底下的牧户若是全部开动的话,也至少有几万骑兵,微臣认为还是要慎重啊”

    皇太极却依然是一脸果决,“我大清与蛮酋作战也有好几次了,这厮虽然也会用到部族骑兵,不过并不是作为主力来用的,何况我满清八旗的真正对手并不是部族骑兵,而是蛮酋的正规军,先皇在萨尔浒的策略朕看就完全适用于眼下”

    “任他几路来,朕只一路去!只要全歼朱克图这一路,剩下两路完全不足为惧!”

    范文程继续说道:“以皇上的神威,如今身体又大好了,若是御驾亲征的话,自然胜算很大,不过那蛮酋一向神出鬼没,还是要小心一些”

    皇太极笑道:“放心,朕也并不是孤注一掷。”

    范文程心理一凛,“难道皇上还有另外的妙棋?”

    ……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皇太极单独将豪格留了下来。

    “此次朕御驾亲征,你就留在盛京监国,朕准备将两黄旗、正白旗的全部精锐带上,加上汉军旗,也有四万多人,加上岳讬的镶蓝旗,总数可能达到六万人,六万人啊,若是放在以前,足够灭掉一个巨大的部落抑或国度了”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落寞,不过很快就回复过来,“此去梨树城,就算不能全歼朱克图的队伍,也要将其大大损耗,让彼等没有余力南下”

    豪格一下跪倒了,“阿玛,还是让孩儿去吧,阿玛龙体刚刚恢复没有多久,还是静养为佳”

    “静养?”,皇太极没有理会他,背着手瞧着窗外,“朕还有静养的机会吗?再者,就算让你挂帅,你能使唤得动多尔衮他们?”

    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将豪格扶起,“朕留你七叔、范文程在京城辅佐你,有事多听范文程的,朕之前已经对他有所交待,去吧”

    豪格有些不安,不过他不敢忤逆他阿玛,他跪着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站起来退出大殿,等来到大殿外,他心里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失落。

第二十三章 木.野狐.禅之二:第二手(上)

    冬末春初,黄海海面上,依旧是北风的天下,在冬春之交还更加迅烈。

    黄海海面,利用依旧强劲的从北面吹过来的侧风由东向西航行着一支舰队,一艘通体暗红、身材颀长、白帆簇簇的漂亮船只打头,一路劈波斩浪,与后面的大队保持着约莫五里的距离。

    雨燕号!

    这还是雨燕号没有悬挂侧帆时的速度,若是悬挂了侧帆,按照正常的速度,其速度是后面八艘大船的两倍,就不是五里距离这么近了。

    在大夏帝国济州岛“学习”了一年的宋国辅成了这艘雨燕号的舰长,他卓立于船头,不顾强劲的侧风以及随时飞溅上来的海水,享受着这罕见的速度。

    四月份,辽东海域已经不算太冷了,一件白棉布内衣加一件中长的呢绒衣就够了,加上一顶同样是呢绒制成、与后世国内警察那样的大檐帽,帽徽则是铜制的左飞龙、右猛虎、中火枪样式。

    下身穿着一条厚棉布制成的棉裤,棉裤套在一双鹿皮制成的皮靴里。

    大衣中间系着一根牛皮铜扣腰带,腰带的左侧挂着一只燧发短铳,右侧则是一把长约三尺、重约一斤半的单手横刀。

    这便是大夏**官的标配了。

    若是寻常军士,头顶的帽子没有帽檐,腰间没有燧发短铳,小腿上绑着绑腿,穿着布鞋。

    三十五岁的宋国辅看着自己,想起以前在东江镇作为水师把总以及在清国作为水师梅勒额真的装扮,虽然已经在船上练了大半年,不过依旧有些恍惚。

    他现在有一个习惯动作。

    那就是不断用手去摸发梢。

    就在今年,帝国枢密院下令,“凡是军士,无论职位高低,一律剃成短发,违者重罚!”

    这个命令对于林中、草原出身之人来说没有半点难度,不过对于汉人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剃了发那不就是和尚了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随意去之?”

    不过在枢密院的强令下,大多数人还是按照规矩剃掉了头发,极少数顽固者只能退出营伍了。

    对于退出营伍之人,以往的职位、爵位、功绩一律作废,家属享受的种种优惠也将取消,饶是如此,依旧有一些人退了出去。

    剃了发留在军中的人便有了这么一个习惯,摸后脑勺的发梢。

    去年,在瀛洲建造的“第二舰队”已经全部补充完毕了,在十月初利用冥海(白令海)上的东北风返程的船只中就有它们的身影,话说得到将这支舰队全部调回本土时,瀛洲的最高长官牧仁很是郁闷了一阵子。

    “继续建造第三舰队”

    于是,在得到尼堪的这个命令后,牧仁的积极性也并不高,因为尼堪的命令里并没有说清这新建的第三舰队到底归属哪里。

    远东海面有了两支新式舰队后,帝国的转圜余地便大大增强了。

    如今这远东海面,唯一能对帝国的舰队造成威胁的只有几家,福建的郑芝龙算一个,荷兰人算一个,西班牙人也算一个,郑芝龙、西班牙人与帝国都有仇,虽然都有“和平协议”,不过在这“协议就是用来撕毁的”的时代,也不得不防。

    但综合来看,西班牙人在上次马尼拉海战损失惨重,不仅损失了好几艘大船,还损失了甲米地的全部船工,想要恢复谈何容易,何况,如今的他们已经失去了在台湾的基地,与荷兰人正处于敌对的状态,不可能再沾惹上大夏帝国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但若是大夏与满清的战事打响,那必定是妥妥的灭国之战,此时,无论是大明、荷兰人都会有想法的,都必须仔细提防。

    这便是尼堪将第二舰队调回远东的原因。

    当然了,瀛洲那边依旧有奥拉号、墨尔迪勒号两艘大船以及一些次一级的大小船只,歼灭西班牙人的船只自然力有未逮,不过保护基地还是没问题的。

    在宋国辅的后面,除了第二舰队另外八艘战舰,还有二十艘佛林港建造的信天翁号运输船以及一百艘以前从朝鲜俘获的龟船、板屋船。

    如此大的阵仗,肯定是有大动作。

    前不久,得知尼堪亲率大军南下准备攻击梨树城后,皇太极也很快便做出了应对,他将盛京附近的两黄旗、正白旗精锐抽调一空,凑成三万三千精骑,加上汉军旗正黄旗的张大猷、镶黄旗的佟图赖、李率泰三位固山额真的乌真超哈部队一万五千人,一共四万八千人,浩浩荡荡北上应战了。

    他这次应战,除了负责各旗的大小将主,还让皇族里的优秀子弟、负责兵部尚书的尼堪、大学士马国柱、兵部侍郎鲍承先随驾,以尼堪为主谋,马国柱、鲍承先两人辅之。

    另外,还在沈阳附近征发了一万名阿哈奴才作为打理粮草辎重的夫子。

    近六万人,遮天蔽日向北开去。

    济州岛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很快做出了反应!

    早已经抵达此地的恩索部的一个新组建的军团在曲承恩的带领下乘坐这些船只出发了。

    当然了,就算有这么多船只,也装不下这些多人马,最后还是留了一个旅在鄂多哩,曲承恩带着六千骑兵、三千五百步军,一共九千五百人马乘坐这些船只出发了。

    目标,旅顺堡!

    派出这么一支分遣队后,鄂多哩的恩索手底下还有五个旅,应付浑河流域的济尔哈朗、龙城的勒克德浑依然没问题。

    这便是尼堪得知皇太极大举北上后下出的第二手。

    若是曲承恩能顺利抵达旅顺,那么已经接近梨树城的皇太极得知这个消息后会做何应对?

    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他若是又分出一部分兵力南下支援耿仲明、刘之源,那么他的“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策略便失败了。

    若是按兵不动,以曲承恩这九千人的实力,拿下耿仲明,占据金州完全不在话下。

    届时,大夏帝国南北夹击,清国承受得了吗?

    ……

    前不久,在皇太极的严令下,耿仲明出兵发动了对旅顺堡的功绩,不出意外,别说攻击了,连得成的人马连旅顺堡火炮射程里的距离都无法抵近。

    何况,在上一次对旅顺堡的反击中,连得成、陈绍宗两人的人马又折损了一些,到如今,陈绍宗在南关的人马只剩下千人,连得成的人马只剩下两千人,加上耿继茂亲领的“巴牙喇护军”(就是以前他的家丁)五百骑,总计也才三千五百人马。

    耿仲明可是堂堂的怀顺王啊,还是汉军正黄旗的两个固山额真之一,按照惯例,一个固山额真可是有八千人左右的。

    于是,耿仲明带着两千人马忐忑不安地在旅顺堡北边的老虎沟与瀚海军“对峙”了几个月,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皇太极听说以后也没有责罚他,不过也没有让他撤军的意思,让他就这样在老虎沟与瀚海军耗了几个月。

    他这两千人马除了他随时用来逃跑的五百骑兵,便是连得成手里的一千五百步军了,如今,金州城只有五百步军镇守,加上一千耿仲明新近从所辖旗丁抽上来的“精壮”。

    这一切,自然被旅顺堡的瀚海军看在眼里。

    ……

    在侧着吹过来北风的带动下,船队以很快的速度行驶着,不多久便抵达了旅顺港。

    大队船只是在一个夜晚抵达的。

    自从瀚海军占据旅顺堡之后,在旅顺港留下了苏纳以及部分舰船,在苏纳舰队的巡逻、清扫下,清军的船只完全不敢靠近旅顺港附近的海面。

    故此,曲承恩他们抵达时,老虎沟的耿仲明一无所知。

    抵达后,曲承恩的部队就在码头上将就了一夜。

    次日,许久没有出城巡逻的、从芝罘岛调过来准备指挥曲承恩部骑兵的达春出动了城里原本的三百骑开始出北门向北巡逻了。

    耿仲明得知后也是诧异异常。

    “我等已经对峙了大约三个月,双方都没有出兵的意思,此时彼等出动骑兵是何意思?”

    瀚海军的异常让素来狡猾的耿仲明警惕起来。

    在他的大营里,他立即召集连得成、耿仲仁议事。

    “蛮贼从来没有出动过骑兵巡逻,今儿个怎地出动了?”

    连得成是他的心腹大将,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当即就回道:“多半是蛮贼的援军来了”

    耿仲明问道:“何以见得?”

    连得成说道:“若非是其援军来了,又何苦派出侦骑巡逻,多半是为了遮蔽我等哨探窥视彼等营地的行动”

    其实素来狡猾的耿仲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点点头,“那我等如何应对?”

    连得成说道:“赶紧撤吧,彼等就算有援军也只能是从海上来,从济州岛到这里不下两千里,就算彼等船只厉害,也需要十日以上,抵达后肯定需要歇息,若是等彼等恢复过来就不妙了”

    耿仲明点点头,“嗯,与本王的意思差不多,不过就算要撤也必须悄没声息地撤,彼等城堡里还有几千人,也有几百骑兵,不得不防”

    “那撤退的时间?”

    “寅卯之间,那时,正是睡意正浓的时候,我等悄悄拔营而去,吩咐下去,子时造饭,收拾,寅卯之间准时出发!”

    “若是敌军骑兵一直不离去该当如何?”

    耿仲明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看耿仲仁,“也罢,你带五百家丁也出去巡逻,就算彼等有何企图也能应付,一直巡逻到大营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说,届时若是敌人骑兵回去了自然是好,若一直在外边杵着,你就一直盯着”

    “寅卯之间时,你就留在后面断后”

    “是”

第二十四章 木.野狐.禅之三:第二手(下)

    旅顺堡以北,西北是南山,东北是鸡冠山,再往北就是老虎沟,不过老虎沟与南山、鸡冠山之间、后世大连旅顺口区所在,是一片长约十里、宽约四里的空地,原本是明军金州卫的士兵屯田所在。

    自从毛文龙死后,整个金州卫辖区便成了明清双方反复绞杀的地方,屯田是不可能的,于是便荒芜起来。

    此时,除了常年不冻的旅顺湾,北到金州卫城、中到南关,南抵旅顺堡,处处是双方的夜不收、侦骑、密探,别说种地了,就算三地之间的沟通往来也要费些功夫。

    在后世大连西郊森林公园、这一世叫龙山、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地方,便是此时瀚海军与耿仲明的探子反复较量的地方。

    耿仲明的探子脱胎于东江镇,而东江镇的探子水平之高冠绝大明九边,这从毛文龙时代大量的东江镇探子深入到海州、辽阳、沈阳等地就可见一斑,而耿仲明自己就是其中的高手。

    故此,一开始,双方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到了最近,镇守旅顺堡的冷云与麾下的侦察兵仔细研究过后,改进了探查方式,减少了单人外出探查,增加了以小组形式的探查。

    渐渐地,这处近三十平方公里的森林几乎完全控制在瀚海军手里了,不过,在森林的北边,唯一一条通往南关、金州卫的官道上,有一处木场驿,原本是一座明军驿站,如今却变成了一座小型军事堡垒,耿仲明在那里驻扎了一百步军。

    在森林的东边,同样有一处堡寨,叫青泥洼堡,有两百士兵驻守。

    耿仲明虽然失去了对龙山的控制,不过却依旧控制着北边、东边两处要地,双方在战略态势上依旧处于均衡状态。

    深夜,木场驿的气温已经下降到零度以下,这样的天气,加上夜色已深,驿站的清兵除了值守的士兵,全部进入了梦乡。

    木场驿的守将是一个以前登州的明军,名叫李威,说来也可怜,他本来是登州世代的军户,孔有德、耿仲明肆虐登莱一带时,他一家都被卷入了,最后家里被明、叛双方杀了个干干净净,自己也裹挟到了辽东,按说这样的人应该对耿仲明有着深仇大恨才是。

    但像他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也见识过了太多惨绝人寰的离合,渐渐地,都麻木了,来到辽东后很快便收拾了心情,大大方方当起了“旗人”主子来了。

    不过李威最近心绪颇有些不安。

    他是芝罘岛附近的人,最近有一个瀚海军的探子找上门来了,竟然也是那里的人,说起来两人的村落只隔着一条小河,两人也有几面之缘。

    渐渐地,李威那一颗几乎要完全麻木、波澜不惊的心绪有些扰动了。

    不光如此,最近几次瀚海军与满清大战的结果虽然一开始像李威这种级别的人无缘得知,不过时间一长他终究还是知晓了。

    李威将那人打发走了——像他这样的人,既然能忘掉一切仇恨,跟着仇人一起干,多半是出于无奈,也是基于双方悬殊的实力对比。

    如今又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大夏出现了,怎能不让他有所顾忌?

    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原东江镇、山东降军如今只有一个念头——紧跟强权。

    今夜,李威很久才睡着。

    梦中,李威一家人和和睦睦坐在一起吃饭,他贤惠的妻子在忙进忙出,一儿一女边吃边打闹,双亲端坐在桌上,自己也是心满意足。

    “啪”,小院的木门被踢开了,原本就有些吱吱呀呀的老门飞进了院子,撞倒了家里的那只大黄狗。

    “莫慌”,李威止住慌慌张张正欲躲入地窖的双亲,自己抽出雁翎刀来到门前。

    一大群操着辽东话语的汉子正站在院子里,见到李威也没二话,操着各式武器就扑了上来。

    没多久,李威就不支倒下了。

    等他醒来时,双亲、妻子全部倒在血泊中,最后他在夹壁里发现了还活着的一双儿女——多半是妻子在临死之前将他们藏在这里的。

    李威欲哭无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光这帮辽贼!”。

    他将儿女放到栖霞城亲戚家寄养,自己回到军中,原本疏于训练的他此后异常勤勉起来。

    不过他也有些忐忑,栖霞城只有一个大吃空饷的千户所的兵力,能挡住辽东贼的进攻吗?

    幸好,浙江总兵陈洪范来了。

    陈洪范带着三千浙江兵进城了,包括县令、千户、城中的富户全部在门口恭候。

    等陈洪范接管了城池,突然一声令下,“阖城上下全部是‘贼属’,皆可杀!”。

    三日过后,被耿仲明洗过一遍的城池已经是流血漂橹了,李威的一双儿女也在其中,不过城中千总由于见机快,很快投靠了陈洪范,包括李威在内的人都躲过了一劫。

    就在李威晕晕乎乎,无所适从的时候,孔有德的大军又回来了。

    陈洪范跑了,城里的千总又投了孔有德。

    那之后,栖霞守军便成了行尸走肉,他们的家属被叛军杀过,也被明军杀过,天下之大,何处才是他们的终局?

    “岱子,岱子!”

    (岱子,相当于明军里的百户)

    李威正在神游天外之时,被手下摇醒了。

    等李威披挂好来到望楼上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木场驿已经被一支军队团团围了起来,前几日前来与自己联络的那人也在其中,他见李威过来了便喊道:“李百户,如今我这里有三百人,你等大势已去,赶紧投降吧,此时还能许你一个投诚的名分”

    李威此时完全清醒了,他看了看驿站周围全副武装的瀚海军以及他们随身携带的几门小炮,心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大明不如大清,大清不如大夏,降就降了吧”

    李威毫不犹疑地投降了。

    与此同时,龙山东侧的青泥洼,也上演了同样的一幕,不过那里的守将却不想投降,结果在弗朗机炮轰了几炮后,木门轰然倒塌,大队的瀚海军一拥而入。

    炮声似乎是一个信号。

    耿仲明的大营虽然在收拾东西准备撤离,不过营里却并没有点起大量的火把,依旧跟往常一样。

    老虎沟以南。

    一直带着三百骑与耿仲仁的三百骑对峙的达春此时却拿起胸前的铜哨子猛地吹了一下!

    达春这三百骑刚才已经给战马喂了豆料和水,听到这哨声后有五十骑立即蹿了出去。

    耿仲仁一见也不禁大喊了一声:“戒备!”

    那五十骑都是猛虎骑,跑近耿仲仁那伙人时突然拉成了一长串,就从他们面前跑过去了,就在耿仲仁他们莫名其妙时,夜空里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

    “火枪!”

    耿仲仁的话音未落,一大阵“哒哒哒”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时达春亲自带了一百飞龙骑过来了,夜色中,一丈二尺长的虎枪在月色下反射着精光的枪刃煞是夺目!

    耿仲仁大惊,他一咬牙,正欲催动战马上前迎战,身边一个亲兵却拉住了他,耿仲仁大怒,正欲一马鞭抽过去,“将军,你看!”

    耿仲仁这才向左右看去,这一看不禁大惊。

    原本堆在一起的骑兵稀疏了许多,而倒地的战马、骑兵痛苦的喊叫声此时才传来。

    耿仲仁顿时犹豫了,其实他以前也是东江镇的一把好手,并不是全靠着与耿仲明的亲戚关系坐上的这个位置。

    “砰……”

    这时,其一侧又传来一阵火枪声。

    就在耿仲仁心烦意乱时,达春的一百飞龙骑已经杀进来了!

    ……

    大营里的耿仲明等人也听到了炮声和火枪声。

    “如何?”

    此时大营的四周依然是黑沉沉的,并没有敌人出现的迹象,不过连得成却似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三两步就来到耿仲明的大帐里。

    虽然号称是东江镇的“智者”,不过耿仲明现在却有些六神无主,按照他以前的做法,以区区两千人马根本是不可能开进城下攻城的,不过是奉了皇太极的命令勉强在老虎沟待了几个月而已。

    这几个月,他也大致弄清楚了旅顺堡附近瀚海军的规模,彼等人数也不多,抛去镇守城堡的人马,能出动的最多也只要一两千,一两千人马想要拿下他怀顺王的精锐也不大可能。

    “收拾得如何?”

    “差不多了”

    “那就按照原定想法撤离!”

    小半个时辰之后,耿仲明带着一千五百步军、两百骑兵来到了木场驿。

    夜色里,木场驿竟然没有亮起火把或者灯笼,全部沉浸在黑暗里。

    耿仲明正想大骂,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戒备!”

    随着他这一身大喊,似乎刺破了夜空的静谧,木场驿城寨突然亮起了大团的火把!

    应景似的,在他们后面又传来一大阵马蹄声,伴随着马蹄声的也是一大片火光!

    ……

    达春那边,一边是突然发动,一边是懵懵懂懂,加上弗朗机铳的打击,飞龙骑的突袭,耿仲仁的三百骑一个照面便溃不成军,耿仲仁也当场被达春击杀,剩下不多的骑兵拼命向耿仲明的大营跑。

    可惜还没跑出老虎沟,从龙山西侧又窜出约莫两百骑!

    原来旅顺堡本来只有三百骑,不过达春从芝罘岛调到此地时也带了两百骑过来,由于是从海面上来的,耿仲明根本不知晓敌人的兵力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没有悬念,除了寥寥数骑外,耿仲仁的骑兵大部被歼!

    ……

    木场驿的望楼上出现了一个身影,耿仲明手里也有千里镜,他取出来看了一下,这一看不禁有些吃惊。

    旅顺堡的主将叫冷云,已经被他的探子摸清楚了,身材相貌应该就是他!

    主将都到了这里,不用说木场驿肯定易手了。

    木场驿不大,最多能驻扎三百人马,冷云出现在这里不用说在附近还埋伏着其他的人马。

    耿仲明又踌躇起来了,像他这样的做派在以前的东江镇是不可能出现的,在登州被明军围剿的时候也是不可能出现的。

    王爷的身份自然是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以前对于大明来说他们是“叛贼”,于是还有大清可投,如今大清江河日下,却还有大夏可投。

    耿仲明犹豫起来,冷云却一点也不犹豫。

    “呜……”

    悠长的铜号声响起来了,不多时,从木场驿的寨墙上、附近的龙山丛林里传出了密集的火炮声。

    佛朗机炮!

第二十五章 木.野狐.禅之四:第三手

    “哒哒哒”

    后面的马蹄声一阵紧似一阵,耿仲明心念电转,半晌才长叹一声,他将手中的马鞭扔到地上。

    “我愿降!”

    听到这句话,冷云从驿站里走了出来。

    “耿仲明此人心狠手辣,血债累累,其手底下的老东江镇军将也大多如此,碰到他,若是负隅顽抗,必须予以坚决打击,若是阵前投降,先假意答应,许他保持王位,等辽东定鼎后再论其它”

    “哈哈哈”,冷云原本是蓟州镇的军将,平素对那些卖国求荣的叛贼最为痛恨,何况是在叛国之后到处滥杀无辜之人。

    山东原本是明国北方的人口“超级”大省,崇祯初年还有两千万,明末由于瘟疫、干旱、清兵屠杀减少了最少三成,孔有德作乱又导致减少了几百万,虽然有的州县丁口是死于胡乱屠杀、抢劫钱财的明军之手,不过若是没有孔有德、耿仲明的作乱,这一切是不会发生的,归根结底,罪魁祸首还是孔、耿等人。

    (明末各省人口数乃查百度所得,暂且信之)

    更令人气愤的是,耿仲明这厮得知自己的弟弟耿仲裕死于东江镇总兵黄龙的手下时,当即将留在登州的黄龙及手下副将、参将、游击,大小将官几十名的家属全部斩杀。

    这一切,芝罘岛的守将达春最清楚,冷云从他这里得知后也是义愤填膺,今晚他将旅顺堡、白玉山城堡的守军全部调出来了,而让刚刚下船的曲承恩部队代替他们驻守,为的就是将耿仲明部一网打尽。

    冷云强忍住内心的愤怒,大笑一声后便将弓着腰的耿仲明扶了起来。

    “耿将军”

    一听此话,耿仲明知晓自己这一步险棋走对了,内心不禁完全松了下来。

    “皇上说过,欢迎像将军这样的大将反正归来”

    ……

    有了耿仲明带头,陈绍宗把手的南关、金州卫城的耿继茂都应声而降。

    ……

    已经抵达开原附近的皇太极很快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出乎众人的预料,皇太极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勃然大怒、气血攻心晕倒的事情发生。

    “罢了,既然养不熟,就由他去吧,告诉刘之源,金州卫丢了就丢了,复州一线必须守住!”

    抵达开原城后,镶红旗旗主岳讬带着长子罗洛浑、镶红旗巴牙喇章京车尔布、鳌拜、汉军镶红旗梅勒章京金俊出城迎候。

    此时,岳讬手底下有一万镶红旗精锐骑兵,还有三千汉军,正是金俊统管。

    金俊,是金砺之弟。

    “金俊留守,剩下的跟随朕一起北上,加快速度!”

    岳讬此时也得知了金州的耿仲明投降一事,面上也有些忧虑,皇太极反而安慰他道:“蛮贼兵力本来就不多,还四处分兵,如今我等不理他这些,只要击败正对面的蛮酋,一切都不成问题”

    岳讬也附和道:“皇上圣明,想当初萨尔浒之战,辽东平原上的大小城池没有一座在我等手里,钱粮、军士、武器都是明军占有,最终还是我满洲健儿获胜,刘之源是汉军旗悍将,肯定不会让蛮贼再进一步,只要击败蛮酋,再各个击破,便无往而不利”

    又暗想道:“耿仲明手底下的兵力本来就不多,皇上也没有给他补充,难道是一早打定让他与蛮贼死拼,就算其投降了也不在意的主意?”

    一路上,仔细思量后便更加笃定了,“当时若是将耿仲明调到他处,若是处于大清国的腹心,更有肘腋之患,若是剥夺了他的兵权,恐怕他早就投降了,故此,放在金州反而是最佳的处置了”

    “不过,耿仲明降了,那孔有德呢?难道皇上就这么信任他?”

    皇太极在路途看到岳讬一直皱着眉头,便笑道:“怎么地?是否还在想着孔有德那厮?”

    岳讬赶紧弯腰回道:“皇上明见万里,侄儿确实在想着此事……”

    皇太极却摇摇头,“都说你岳讬是咱爱新觉罗家族第一将,没想到也如此沉不住气,那耿仲明刚到辽东便大肆收容逃奴,还明抢孔有德手下的农户,孔有德勇悍难敌,手下兵卒还多过耿仲明,可他并没有与耿仲明起冲突,反而是给朕上了折子”

    “放心吧,朕看人一般不会错,耿仲明可叛,孔有德必定不会!”

    ……

    轮台(乌鲁木齐)以东约八百里,阿哈密以北约两百里,巴里坤湖。

    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那里歇息,一顶硕大的帐篷正耸立于湖泊南岸。

    大帐里,一位年约四十岁的中年汉子正在闭目沉思。

    大帐里还坐着两人,都是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一位身材高瘦,一位却异常敦实强壮。

    半晌,那中年汉子睁开了眼睛。

    两位年轻人一见赶紧盘腿做好。

    那汉子盯了两人一眼,眼里精光四溢,令人不寒而栗。

    “本汗决定了”,那人开口说话了,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甘和疲倦,“富贵险中求,还是干了!”

    此话一出,那个身材矮壮的年轻汉子面露喜色,那个瘦高汉子却是一脸忧愁。

    “都说说吧,已经走到此地了,不能再三心二意了,嗯,这是最后一次议事了,决定之后便不再更改!”

    那瘦高汉子抢先说道:“大汗,不如还是向东行驶几日,再南下,穿越大漠后抵达那边荒之地,与固始汗的领地便接壤了,互相也好有一个照应”

    “不然!”,那矮壮汉子却出身反对,“父汗,边荒之地驻扎不了太多的兵马,何况在祁连山的北麓已经有叔祖的牧户了,一旦与他们碰面如何处之?都是和硕特部落的人,不可能拔刀相向吧?”

    原来,这中年汉子是和硕特部留在北疆的一支,固始汗的侄子鄂齐尔图,史称“小和硕特汗国”的创始人,如今占据着几乎整个天山北麓一带,手底下还有两万帐左右。

    那瘦高汉子则是天山一带辉特部的首领,被鄂齐尔图任命为大济农的阿勒达尔。

    矮壮汉子正是鄂齐尔图的次子噶勒达玛,其封地就在巴里坤湖。

    固始汗占据青藏一带后,将和硕特部的大部分牧户也带走了,原本和硕特部有五万帐左右,他带走了三万帐,给侄子鄂齐尔图留下了两万帐,目前精河一带是他的长子额尔德尼的封地,乌鲁木齐到奇台一带则是他和幼子伊拉古克的牧地,而他最勇猛的次子的牧地则是奇台到巴里坤湖一带。

    “可是那博格达汗战力强横,巴图尔、固始汗先后都败在他手里,轻易挑战不得”

    阿勒达尔依旧极力劝阻。

    他也是有私心的,强大的辉特部在俄木布的和托辉特部烟消云散后便一蹶不振了,原本依附于杜尔伯特部落的一支也被巴图尔收容了,后又被拆散分给了他的几个儿子。

    阿勒达尔这一支倒是没有拆散,近万户的牧户游牧在整个天山北麓一带,也就是说,阿勒达尔的部落牧户数就占整个小和硕特汗国的一半。

    由于阿勒达尔刚刚继位不久,还不敢大动干戈,只得对鄂齐尔图言听计从,若是占据敦煌、瓜州一带他自然没意见,那些地方并没有强大的部落与他们争抢。

    何况,大本营设在罗布泊一带的固始汗离敦煌也不远,双方还可以互为犄角之势。

    不过在大夏国这个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过的国度横空出世之后,原本兵强马壮的杜尔伯特部落四分五裂,最强大的一支**台什的幼子俄木布岱青(有两万帐)被巴图尔收容后,再加上依附于俄木布岱青的辉特部,绰罗斯部一下增加了两万多帐,若是再加上这些年陆陆续续投奔他的乞尔吉斯人、布哈拉人、哈萨克人,绰罗斯部的牧户数已经高达九万帐。

    虽然巴图尔对留在北疆的鄂齐尔图依旧很客气,不过鄂齐尔图却明白,若是固始汗还在此地,他巴图尔自然没有二话说,不过自从固始汗走后他鄂齐尔图的日子便有些难过了。

    虽然他将他钟爱的长女阿奴嫁给了僧格也是如此。

    故此,当皇太极派人前来与他联络,欲“共图大计”时,他一下便心动了。

    作为长期驻扎在天山北麓的部落,鄂齐尔图的部落也时常进入额济纳一带游牧,对于土默特、鄂尔多斯两部的遭遇也是了如指掌。

    “若是利用夏、清两国进行国战的机会一举拿下河套一带,土地倒是在其次,收获大量的牧户才是他最在意的,届时就算夏国在国战中胜了,自己还可以将大量的牧户迁到天山一带,届时,便可重新让和硕特部在天山一带强盛起来!”

    “本汗不改主意了,如今夏清两国正在大战,兵力都集中在辽东一带,索伦人在山南的兵力正是最薄弱的时候,何况固始汗南下时,将土默特杭高的部落大部迁到了青海,杭高的部落大部被种地的汉人占据了,汉人,能有什么战力?”

    他看阿勒达尔依旧有些犹豫,便说道:“不如这样,若是我军胜了,便将土默特左翼古禄格的部落以及鄂尔多斯的部落前部迁到天山一带,并不在河套一带盘桓,何如?”

    “若是不幸战败,就赶紧南下凉州,沿着凉州、甘州、肃州劫掠一番又回到瓜沙一带,反正不会亏待你的”

    他这么一说,阿勒达尔终于同意了。

    次日,鄂齐尔图的一万五千骑兵拔营向东进发了。

    这便是皇太极的一出闲棋,会对瀚海军的战略产生影响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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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7879/ 第一时间欣赏1625冰封帝国最新章节! 作者:龙吟森森所写的《1625冰封帝国》为转载作品,1625冰封帝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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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5冰封帝国介绍:
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土地
白桦、雪松、冷杉,鳞次栉比
草原、森林、苔原,星罗棋布
大河、湖泊、沼泽,人之所在
紫貂、灰狼、黑熊,出没其里
黑油、黑铁、黑煤,密密匝匝
使狗、使鹿、使马,随心所欲
狩猎、渔猎、游牧,不亦快哉
鄂温克、鄂伦春、达斡尔,
雅库特、乞儿吉斯、哈萨克,
俄罗斯、哥萨克、喀尔喀,
女真、科尔沁、察哈尔,
纵横其间,
一个汉商之子,横空出世,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
他能有什么作为?
一段惊心动魄的传奇,
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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