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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叼烟的李白     草莽英侠传txt下载     草莽英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好汉又豪情

    且说山下金军正在迎仙村中大肆屠戮之时,山上众人从初一口中得知金人欲要与完颜宗望报仇,心下俱是疑惑无比,看着山下这情形,众人心下已然明了,这场祸事怕是躲不过了。

    只见公孙胜看了看山下和面前的众人,暗自思忖了一下,蓦的眉头一挑,只见公孙胜一下便跳到大石之上,朝着众人打了个稽首言道:“各位兄弟道友,如今吾二仙山有难,这次怕是躲不过了,吾意已决,吾要留在此间,与这二仙山共存亡,后山有条隐秘小道可以下山,诸位,都逃生去吧”。

    公孙胜言罢,便挥了挥手,众人一阵嘈杂,便转身动了起来,公孙胜心下一喜,便抽出了宝剑,远眺着村子方向。

    片刻之后,公孙胜只闻得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热泪盈眶,却原来刚才转身的人并未是逃走。而是各自捡了不少石块桌椅什么的,堆砌在山门之下,便是那初一和狗娃亦是一脸坚毅的再抬着一个石块走向山门。

    公孙胜眼见众人如此,已明众人心意,又转脸看了看初一和狗娃,便朝着武松招了招手。那武松看公孙胜唤他过来,便急忙跑了过去,公孙胜眼见武松来到近前,便朝着武松言道:“兄弟,今日之事,难以挽回,吾有一求,汝待会带着初一和狗娃,清玄清风从后山小道下山,这些都是吾梁山和二仙山的血脉。吾等必须保护好他们周全”。

    武松闻听此言,却是理也未理,转头又去搬石头去了,这公孙胜胜心下大急,急忙几步走到武松面前,一把拉住武松:“兄弟,事不宜迟,再晚可来不及了”。那武松头也未回,只说道:“要走你走,俺不走,俺这避来避去,心中早避出鸟来,今日正好在痛快厮杀一番,岂不快活”。

    这公孙胜闻言大怒,急切之下,竟然啪的一声给了武松一个大耳光,武松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亦是楞住了。

    公孙胜眼看众人情形,便高声大喝了起来,众家兄弟:“吾今日也不瞒汝等了,吾,朱武,樊瑞,武松,萧让,乐和,金大坚原来都是水泊梁山的生死弟兄,曾经过往,吾等一起替天行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

    说到这里又拿手指了指初一,示意他过来,初一闻得师尊招呼,便紧走了几步走到师尊近前。公孙胜见初一走来,面上浮现出慈祥之色,轻轻的抚摸着初一的小脸颊。随即笑了笑朝着初一说道:“娃娃,今天,有个秘密吾等要告知于你,汝的父母并非二牛父夫妇,汝的生身父亲正是吾梁山兄弟浪子燕青,汝的娘亲唤做李师师,汝的真名叫做燕飞天”。

    这初一听到师尊话语,脑袋嗡的一下,脸上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张大了嘴巴,看看你,看看他,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边武松看见初一如此,心头也是一热,抢步上前将初一搂在怀里,挤出了笑容对着初一言道:“初一,汝的公孙师尊所言句句是实,汝便是吾几年前从大名府带到这二仙山来的,吾等商议放在二牛家养。所以二牛夫妇便是汝的养父母,娃娃,密莫要怪伯伯,伯伯们都是为了你好”。言罢,虎目俱是泪水,铁汉柔情尽显无疑。

    初一待在武松的怀里,早已是懵了,众人说了甚么他一句都没有听得进去。旁边狗娃听到这消息,亦是吃惊不已,呆呆的走到初一面前,抓着初一的手臂,只是流流满面的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孙胜看着两个娃娃,把心一横说道:“吾今心意已绝,留在此间,但是吾有一提议,吾欲将初一,狗娃,清风交予武松师傅带下山”。言道此地,转身又朝着清玄招了招手说道:“清玄,汝协助武松师傅一起走”。

    那清玄闻听此言,只是一个劲的摇着脑袋,怎么也不肯应允,那公孙胜大急,朝着清玄发狠道:“汝还楞什么,再晚谁都走不掉,你是想吾二仙山和梁山绝后么”。、言罢又是朝着武松大喊:“兄弟,勿要磨蹭,就这么定了”。

    那武松闻听此言,虎目顿时涌出泪来,唤过初一狗娃,清风清玄,接着便带着他们朝着众人叩了几个响头。欲带要说话,只闻得前方有人喊道,金兵上来了,众人闻言,一起走到近前,只见山道远端,乌压压的一大群金军打着旌旗,正呐喊着往山上而来。

    这公孙胜一见之下,豪气顿生,朝着身后众人笑着说道:“吾等大宋七尺男儿,受这些窝囊鸟气多时了,想吾等当年在梁山之时,何曾鸟过这些腌臜蛮夷,今日金狗送上门了,吾等便送这些金狗回他老家,各位意下如何”。言罢仰天哈哈大笑。

    身后众人闻得公孙胜言语,心气大胜,俱各大笑不已,那公孙胜笑罢,看了看手中的松纹古定剑,微微抚摸了片刻,便一把扔给了正跪着的清玄道人。

    那清玄道人接到师尊的剑,紧紧握在手中,望向师尊,有些不明所以。

    这公孙胜看见清玄看他,笑了笑便正色说道:“清玄,吾今将吾二仙山掌门信物交付于汝,汝此刻便继承吾掌门之位,盼汝等顺利下山,重扬吾二仙山之威名,汝等速去快快收拾,某已等不及要与金狗厮杀了”。

    言罢,便搬起一块大石走向山门,那众人见公孙胜如此,俱个上前笑着拍了拍初一等人面前,或抱一下,或拍一下,以示告别。待众人告别已毕,那边站的梁山诸人走上近前,以萧让为首笑着朝着武松一拱手:“都头,这些小子都交给都头了,但盼都头逢凶化吉,顺顺利利”。

    萧让等言罢,只见萧让笑着走到两个娃娃面前。朝着两个娃娃言道:”娃娃们,汝等以后俱要好生学习本领,莫负了吾等今日之牺牲,吾床头有布包包着几本书,原是想教习于汝等的,今日汝等便自取了吧,让汝的清风清玄师兄好好教汝等,去吧,孩儿们”。

    言罢,大袖一挥,朝着乐和一乐,打趣道:“乐和,汝今日唱上一曲如何,以壮吾众人雄威,如何”。

    那乐和一听,哈哈一笑:“兄长既然说了,小弟岂能不从命”。接着。只见乐和清了清嗓门,高声唱到:“大风起兮2云飞扬,

    威3加4海内5兮归故乡,

    安得6猛士兮守7四方8![1吾今屠狗兮,与汝尝”。

    乐和唱起了大风歌,灵机一动,又加了两句,顿时周遭大笑不止,公孙胜听的乐和唱完,高声叫起来好来,说道:“乐兄弟唱的好啊,这些狗肉摆在面前,真个是馋人,哈哈,兄弟们,准备准备,一起杀狗吃狗肉”。

    武松等人听得乐和唱完,心中想乐却是乐不出来,又是纷纷朝着众人跪倒下来,叩了一头,便唤着大白狼一起,往观内疾奔而去。片刻之后武松等人仓促取了些必用之物,便是往后山走去,片刻之后走到一处高坡之上,众人又往山门那里看了一看,一咬牙,往旁一闪,隐在一条小道之中,须臾之后,踪迹皆无。

第三十二章 法场欲断魂

    数日之后,正午时分,烈日当空,甚是炎热,然此时蓟州城中,一条大街的两旁,却黑压压的挤满了百姓,这些百姓前面,每隔数人,还有一名手持狼牙棒的军汉立着,且这些军汉不时还大声的呵斥着百姓,凶恶无比。

    此刻,这些百姓不时看向街道远处,指指点点,似在等待着什么。片刻之后,咣咣,咣咣,随着几声锣响,人丛之中开始显得有些嘈杂骚动起来,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拐角处,随着几个手持长矛的军卒的现身,几辆牛拉的囚车缓缓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这几辆囚车之内,关押着几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满身血迹的人,这些人的脖项之上俱是套着一个厚厚的木枷,每人背后还插着一个木牌,木牌上端赫然写着一个渗人的大字,斩。

    只见这几个被关押着的汉子,虽然身陷绝境,却是个个仰着头颅,神态自若,看着两侧观望的百姓,不是还微微的笑一笑,端得是豪迈异常。

    眼看着这几个汉子如此英雄气概,人群里不时传出嗟叹之声。

    此刻,人群之中,有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这两个身影俱是头戴草帽,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眼看着囚车缓缓行来,这二人便在人群中费劲的往前挤着,很快他们便挤到了前排,刚刚站定身形,身边人们议论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朱老丈,你家就住在官衙隔壁,墙上告示汝也看了,吾等不识字,今日所斩的都是何人啊”,人丛中一个男子的声音瓮声瓮气的问道。

    那姓朱的老者闻言,眉头微蹇,叹了口气言道:“哎,这些都是二仙山紫霄观的人,告示上说这些都是乱臣贼子,他们阴谋害死了大金国的完颜宗望王爷,于是四王爷带着大军把那二仙山给平了,这几个都是俘虏,用来生祭宗望王爷的”。

    众人听得老者一说,俱是惊讶不已,片刻,人丛之中又有一个人言道:“朱老丈所言是真,吾家小舅子在衙门里当差,前日里吾与他喝酒,他言道,那天攻山他们衙门负责最后打扫收尸,他也去了。他说那天二仙山上惨烈无比,到处都是死尸”。

    说道这里他指了指街边的金军,又小声说道:“这大金军队有多厉害,大家是晓得的,饶是这金军厉害,攻山之时亦死伤了不少人。尤其那观主,叫什么公孙什么的,只死在他手上的金人便有十多个,端的是了得”。

    众人闻言,皆是小声的啧啧称赞,恰在此时,方才两个挤到近前的人中,那个年纪稍大的青年人,朝着刚才说话的人一拱手,陪着笑问道:“这位兄弟,汝小舅子可曾说那公孙观主最后如何了”。

    刚才说话那人一听,叹了口气,小声言道:“死拉,听说这观主被射了好几十箭,直似那刺猬一般”。

    方才问话的青年身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在听的孩童,一听到这句话,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身体亦是微微颤抖起来,那青年一看,急忙把那孩童搂在怀中,连声拍着这娃娃的背,小声说道:“初一,莫怕。莫怕”。这二人正是逃下山来的初一和清玄。

    原来武松带着几人逃下山来,走的太过仓促,没有了吃喝,于是武松便决定让清玄带着初一乔装打扮一下,到蓟州城中去觅些吃食,顺便打听一下二仙山上的后事,二人早上入得城来,便闻得今日要斩二仙山的贼人,于是这两人亦是混在人群之中观看起来。

    方才清玄看见初一悲痛,便安抚了一下初一,接着便又转身陪着笑朝着刚才那人问到:“这观中人这么厉害啊,那其他人都怎么死的,汝知否,说来听听”。

    那人闻言。似有得色,拍了拍胸脯,笑着说道:“兄弟,你真是问对人了,俺还真知道,俺小舅子听几个金军说的,那天山上啊,还有几个人死的亦是壮烈无比,有个黑脸汉子浑身是火抱住一个将军烧死了,这人凶顽的紧,浑身是火了,还大笑说话,说是老子姓樊的值了,临死还拉一个垫背的”。

    这人说到此处,抓了抓后脑想了想,一拍腿,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人,听说被围在了一间屋子里,眼见逃不脱了,自己一把火点着了屋子,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人居然一边被烧一边还放声高唱,我小舅子说那些金人说的,这人有点可惜了,要是识时务,投降大金,只他这歌声便可惬意厮混。。。”。

    那汉子还在口沫横飞的说着,这边问话的青年人和他怀里的孩子早已是两眼红肿,双拳紧握,痛的无以名状,以至于那汉子后面再说些什么,已是听不见了。

    咣咣,咣咣,随着两声响亮的锣声,牛车已经是行进到了众人的面前,那刚才说话的众人顿时都不再说话,纷纷把眼光投向了那牛车里的人。那牛车里的人看见有人看他,亦是微微含笑,看向众人。

    蓦的,只见这人的眼睛在扫过人丛之时,忽的精光一闪,脸上瞬间有了一丝讶然之色,只一刹那,只见这人望着刚才的方向微微笑了笑,便一转脸看向了另一边。

    与此同时,看到了这人面目的初一,已是一眼认出这被押着的人正是自己是师傅萧让,看见师傅看到了自己,脑袋嗡的一下,一个师字便脱口而出,那旁边的清玄一见,心中一急,慌忙一把捂住了初一的嘴唇,几滴汗水片刻之后便顺着脑门流淌下来。

    约摸一柱香的功夫,车队行进到了街心路口,那里早已搭好了一个大凉棚,凉棚的前方不远之处,放了几个木墩,有几个五大三粗面目狰狞,身着红衣光着臂膀的刽子手,正人手一柄鬼头刀,一脸杀气的站在木墩的旁边。

    再看那凉棚之内,站在十来个金人官员,正中一把交椅之上,正端坐着一个浓眉阔目满脸虬髯的锦袍男子,此人正是大金四王子,完颜兀术。

    片刻之后,军卒将着车内囚犯赶下车来,这几个人光着脚搭着沉重的镣铐,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到了凉棚前面。

    正自端坐在凉棚中的兀术看见这些犯人带到,不由的嘴角发出一阵微微狞笑,接着袍绣一展,蹬蹬几步行至台前,朝着台下几个人言道:“汝等囚徒,俺二哥好心上山去招安汝等贼人,汝等竟用腌臜手段,使毒害了俺的二哥,俺今天便要用尔等项上人头为民除害,祭奠俺的二哥”。言罢,竟然眼圈微红,抹起了泪来。

    下面站在的几人眼见兀术如此,俱是哈哈大笑,片刻之后,只见萧让微微转头朝着一人笑着言道:“大坚兄弟,吾觉得这王爷不做伶人甚是可惜,汝觉得呢”。

    大坚闻言亦是哈哈大笑:“萧老兄,汝言极是。撒谎之时面不改色,还瞬间留了马尿,端的是演技了得。”

    那正在哭泣的兀术闻听此言,勃然大怒,朝着这两人怒骂道:“大胆反贼,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

    萧让听到兀术如此言语,亦是高声喝道:“够了,吾等今日落在汝手,随汝处置便是,饶甚口舌,吾等宋人,向来得孔孟教诲,礼仪待人,倒是汝等蛮夷,野蛮骄横,杀戮无度,吾等不曾干得汝说的肮脏之事,怕是汝自己干的丑事赖在吾等身上罢,堂堂一个大金王爷竟干的如此龌龊之事,着实让人看着鄙夷”。说完,昂起头颅,狠狠的瞪着兀术。

    旁边围观众人听得萧让言语,不由得一阵哗然。再看台上兀术,早已是被气的脸红气粗,暴跳如雷。只见他狠狠的朝着一旁的一个官员大声吼道:“时辰可曾到了,吾要斩了这些贼子”。

    那官员见得兀术发怒,吓得慌忙跪倒,颤声回答:“禀王爷,时辰到了,可以行刑”。

    兀术一听此言,疾走几步走到条桌之上,从木盒中取出一支令箭随手便是往下狠狠一扔,大喊了一声:“斩”。

    随即萧让等人便被压到了断头台前,那萧让临跪下之前,朝着初一清玄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一笑,随即便转头朝着大坚言道:“兄弟,酒泉之下,有汝相伴,倒也不寂寞,俺两个待会携手去寻吾众梁山兄弟吧”。

    那大坚闻言,笑着说道:“但听哥哥吩咐,待会到得底下,咱两个作伴就是”。

    人群之中,两眼红肿一直要紧牙关的初一小娃,耳听得兀术一声斩,心里便是立时热血上拥,挤了几步走到近前,便看见师傅们脖上的木牌已然取下,侩子手的刀已然便要落下。

    初一心下大急,便要往前赶去,那清玄心中大骇,情急之下一把捂住了初一的眼睛,急忙把他拖出人群,刚出人群,便闻得身后一阵大呼小叫,二人听闻,俱是眼中洒出热泪。

第三十三章 英雄劫法场

    “汝等宋人,眼见英雄被金狗屠戮,竟无一人出头,羞也不羞,无一个是男儿,弟兄们,给某上”。随着这一声大喝,法场上立时乱作一团,刚刚才冲出人群才十来步的初一和清玄听闻此话,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一处栏杆之上回身往法场观瞧了起来。

    这一看,这二人俱是心中一凉,紧接着俱又是一喜,凉的是刑场上有几个人已然身首分家,魂归西天,喜的是自己的师傅萧让和金大坚二人竟然还活着,他们的身边各躺着一个刽子手,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眼看是不得活了。

    再看法场之上,约莫有十来个头上扎着头巾,身着便装的彪形大汉,手里各自擎着刀剑,正与金人混战。一时之间大街之上乱成一团。

    清玄道人一看此情形,心中一喜,便跟初一嘱咐了一声,让他先待这别动,便一转身便往断头台那飞奔。

    初一正站在栏杆上看着那边法场上的乱相,冷不丁的师兄清玄交待了他几句,自己尚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这师兄却早已奔出好远,初一心下一急,便腾腾几步跟了过去,只刚走几步,脑中便又想起师兄方才嘱咐,顿时万分纠结,小小孩童,站在街道之上,左右为难。

    “哇”正当初一站在纷乱的路上焦急无奈之时,耳中传来了一阵孩童啼哭的声音,顺着声音,初一很快便发现离自己十几步的地方,一处矮墙旮旯,一个头上挽着双髻的漂亮女娃正浑身发抖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的眼神里正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顺着这女娃的眼神,很快,初一便发现离这女娃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金兵正伸着双手,狞笑着朝着女娃一步步走近。而在那女娃四周有几个人正和金兵恶战着,眼看着有金兵接近这女娃,脸上俱是大惊失色,可偏偏自己又是抽不开身,不由得俱是发狠着朝着自己面前的金兵奋力拼杀。

    眼瞅这女娃娃将有危险,初一小脸忽的一怒,顿时有了去救那女娃的念头,只见他小手往腰间一摸,便摸出了一把小刀来,那刀正是武松临走时,给他别在腰间用来防身的。初一拿着刀看了看,又看看那金人,苦着脸摇了摇头,把刀插进腰间四下里寻觅起来,蓦的初一眼睛忽的一亮,面露喜色。

    原来他在几步之远,正有一处无人看管的货摊,那货摊之上放着好几个小布袋,初一看到这些急忙跑了过去,走近一看,心中顿时大喜,原来其中一个袋子里,里面装着红红的粉末,微微用手一扇,一股呛人的辣味便是立时冲得初一打了个喷嚏,那初一被一冲之下心中不但不怒反而大喜,原来这袋子里是辣椒面。

    只见他迅速抄起了袋子,几步便走到那女娃的近前,恰在此时那金兵离着女娃亦是只有一步之遥之时,只见那女娃娃忽的一转脸看向了初一这里,那正欲活捉女娃的金兵看到女娃转头,有些木然,也跟着转过了头来。

    只这一转,这金兵只觉面前红光一闪,紧接着两眼便感觉到一阵难言的疼痛,这金兵顿时手捂着双眼,躺倒在地上,不顿的打起来了滚来,这边正在心急如焚与金兵斗在一起的几个汉子眼见女娃危险解除,士气顿时大振,这几人各自发了一声喊,几下打斗,便是又砍到了两名金军。余下金军虽众却慑于这几人的威猛,竟纷纷的往后退去。

    正在这几个汉子与金兵混战的当口,初一已经是几步便走到了那女娃的近前,一把拉起女娃。那正在惊恐哭泣的女娃娃被眼前刚才的情形吓着正捂上双眼,忽然只觉的小手处一热,紧接就被一只小手给拉住了,自己一下子心里有点气恼,暗自嘀咕。哼,这是甚人,敢如此冒犯于吾。

    正有些着恼之时,忽觉被握的小手之处灼热无比,紧接着一股刺鼻的辣味传入鼻腔中,忍不住啊欠一声,打了个喷嚏。这小女孩心下顿时气恼无比,便猛的一下甩脱了那个小手,只这一瞬间,一个面目清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男娃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且那个小男孩亦是刚打了一个喷嚏,眼睛流泪的同时,鼻子上瞬间挂上了两条水线。

    这小女孩本欲大声呵斥这个小男孩,怎奈一见小男娃如此模样,忍不住捂嘴哈哈一笑,只这一捂,便是一股刺鼻的味道又是传入鼻腔,同时嘴角之处顿时如火灼一般,小女孩一个忍不住,啊欠,顿时刚才小男娃的模样,又在这小女孩身上重复了一番,。小女孩经此折腾,好似很委屈一般,嘴一瞥,哇哇哭了起来。

    正当这两个小孩正在此间打着喷嚏之时,方才与金军打斗的那几人里,已经有两个人冲到了孩子面前,其中一人面色焦急冲的小女孩大声喊到:“耶。。云裳,快点过来,那边危险”。

    那小女孩听到这话,微微一发楞,便朝着那人身边跑去,刚跑了两步,便头一回,眼睛楞楞的看了初一下,一咬牙,又跑了回来,拉着正在打喷嚏的初一跑向了那二人。

    且说初一救完那个女娃娃,转眼便看见不远处的法场之上,师兄清玄已是冲到了师傅萧让面前,一手扶着萧让,一手拿着一把刀跟两个金兵在苦斗。

    初一一见之下,心中大急,拎着胡椒面便是想往师傅师兄那里去助阵。刚跑一步,便被一只小手给拉住了,初一有些惊愕,回头一看却原来是那个刚才被自己救的小女娃,那小女娃正红肿着两眼望着自己,那眼神似有些愤怒也似有些感激。

    初一看了看小女娃,心下有些着恼,便是想挣脱了,那女娃娃看着初一不情愿,心下已是一气,赌气似的使上了小蛮劲,两个小胳臂一发狠,拽着初一往后便走,初一立时便被拖得一个踉跄,小娃眼看不能上前,很是无奈,不由得哇哇大叫起来。

    那边正扶着萧让和金军对战的清玄道人,心里一直也是记挂着被自己丢在一旁的初一。此时忽闻得初一哇哇大叫,心下一急,便朝着初一那里看去,这一看,正看到初一和一个女娃拉拉扯扯,他们身周有着两个人,正拿着刀和金军对战,似是奋力护着这二人。

    清玄看着这些心里顿时一阵狐疑,随即却是不由的心中一动,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清玄便大声朝着初一喊道:“初一,跟那女娃走,某等会来找汝”.言罢,扶着萧让去救金大坚去了。

    恰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有一匹马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见马上那人正是方才在法场上大声呼叫之人,但看那人翻身下马,看了看正拉扯着的两个娃娃,眉头微微一皱,叹了口气,便把马交给了两个娃娃旁边一人大声说道:“汝乘着乱,快带他们出城,老地方等”。

    言罢这人一转眼这人看向了正和金军打斗的清玄,大笑着言道:“这许多人里,只有汝敢出头,当真是好汉子,吾来助你”,言罢大喊一声,挥着大刀便冲杀上去。

    这护着小女孩的人也不犹豫,看了看两个小娃,便一下翻身上马,招呼旁边人急速将两个娃娃放到马背之上,很快那女娃便坐上了马背,接着正当那男娃坐上马背之时,忽然身后有人大喊。云裳,小心右边。

    两个小娃听到喊声,便一齐转身往右边看去,正看到有甚东西飞速冲她们射将过来,初一心下一急,在马上将女娃娃往前用力一推,紧接噗的一声,初一只觉得胳臂被什么锋利的东西一划而过,紧接着胳臂一麻,片刻之后便是生疼无比。

    也就在此时,马上的那人已是大喝一声,催动了马匹,随着一道烟尘,三人很快消失在了去往城门的大道之上。

第三十四章 初一与云裳

    蓟州城西,离城门约莫有三十里地左右的一处密林之中,坐落着几间破旧的茅舍,一匹马儿正悠闲的站在林中空地之上,兀自悠闲的吃着草。此刻那密林外面,有一人正站在大树之上,手搭着凉棚,远远的望着蓟州城的方向,脸上甚是显得焦虑。而在,密林中的一间破屋之内,一个小女娃正坐于地上的草甸之上,一脸怒气的看着一个胳臂包着一块布,立在门口。望着林外方向呆呆远眺的小男娃。

    这女娃小手指指戳戳,小嘴叽叽咕咕,似在抱怨着什么,而那小男娃,只是一脸忧愁的朝着林外方向呆呆注视着,小女娃碎碎的念的什么,他似乎一句都没听得入耳。

    那小女娃言说了半晌,便发现那小男娃似乎根本没有听她说话,顿时显得更是火大,于是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蹬蹬几步便来到了门口,一把便揪住了小男娃的耳朵,冲着他大声喊着:“喂,汝这臭猪,汝是未曾听见吾说话么”。

    那心神不定正在发呆的男娃忽然之间感觉耳朵猛的一痛,心下亦是十分恼火,随手便打脱了那只揪着自己耳朵的手,怒气冲冲的转过身来,张口便要开骂。

    只这一转身,便看见是那一同而来的小女孩,直到这时,这初一才算是定下心神好好看清了眼前的女娃,只见这个小女娃跟自己差不多年纪,虽只穿着一身寻常女娃的衣衫,可是却生的粉雕玉琢,娇小玲珑,眉目如画,妥妥的一个小美人儿。只见这小美人儿正圆睁杏眼,鼓着腮帮子,两手叉着腰,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

    这初一眼看是这女娃娃,同时耳朵那里又感到了一阵疼痛,于是心里气不打一处,冲着这小女娃也怒道:“听见又如何,俺不识得汝,干嘛要跟汝说话”。说罢,眉毛一挑,头一转,又是看向门外,不再理那女娃。

    那女娃听得初一怼她,甚是着恼,伸出手指向初一,欲带要骂,可是下一刻,这男娃却早已回转身去,把自己晾在了当场,理也不理,这女娃顿时暴怒,一脚便朝着初一踹去。

    那初一未曾料到这女娃有此一招,不经意间便被这女娃一脚踹中后臀,啪的就是摔了一个狗啃泥,那女娃一见初一摔的狼狈,竟是转怒为喜,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这初一被这女娃踢倒在地,吐了一下刚才吃到嘴里的草棒,恼怒的转过身来,正好对上看着自己大笑不止的女娃,那女娃看到初一看向自己,鼻子里哼了一声,微微翘起了嘴角,扬起了下颌,很是得意。

    从地上翻身坐起的初一,看着小女娃这个表情,很是哭笑不得,傻傻的看了她半晌,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汝怎的如此凶悍,难道汝的爹娘打小没教你一点一礼仪么”。

    初一话音未落,只见那刚刚还在哈哈大笑的小女娃,一下子便收起了笑容,眉头一紧,小嘴一撇,漂亮的大眼忽闪了几下,竟哗哗的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看着这女娃瞬间哭了下来,初一小脸一沉,暗自嘀咕起来,这女娃真是麻烦,一会笑一会哭的,这脑袋是有甚问题吧。这初一一边看着一边想起刚刚小女娃对自己的无礼,心里竟有点幸灾乐祸起来,可是看着看着,只觉得这小女娃越哭越是伤心,这初一的心里渐渐有些不忍,于是便悄悄的走到了女娃的近前。

    走到女娃的近前,有心上前去慰藉,可是想起了先前的总总,心下甚是有些忌惮,犹豫了一会,还是佯装咳嗽了一下,轻轻的拍了拍女娃的背。手只刚拍了两三下,只见那女娃猛的一下抬起了头,恶狠狠的瞪了初一一眼,一脚便是朝着初一又踹了过来。

    初一一看女娃踹了过来,连忙往后便是一退,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暗自忖道,俺的个乖乖,得亏俺提前做了准备,这小妮子怎生如此凶蛮,莫非是山上的母大虫变的么,怎的如此不讲道理。想到这里,苦着脸看着女娃,一脸的嫌弃和无奈。

    那女娃一脚没有踹到初一,气的直咬牙,不过却也没有再踢出下一脚,这两个娃娃就这么彼此对视着看了半晌,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初一想起了师傅教导过他的话,要待人以礼。于是他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朝着那女娃轻声言道:“姑娘,汝刚才凶俺,俺的言语也有不周,这样吧,俺俩扯平吧,对了,汝唤做何名,俺叫初一”。言罢,又朝那女娃轻轻一笑。

    这女娃娃听得初一语言温和,一时火气亦是下去了不少,只见她冷冷的瞪了一眼初一,鼻子一哼,回转身去,几步走回草甸之上,随即便坐了下来,曲起了双腿,手肘杵在膝盖之上,两手捧着漂亮的面颊,眼角垂着泪,出神的看着地面发起了呆来。

    这初一打小便是跟二狗这个粗娃一起玩到大,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形,看着女娃痛苦,一时也是不知如何是好,抓了抓自己后脑勺,很是同情的看着女娃。

    片刻之后,忽闻得女娃娃轻轻咳嗽了几下,初一一转眼看见旁边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只水袋,于是连忙走了过去,拿起了水袋递给了女娃。

    那女娃正自郁闷口干之时,忽然一只水袋递到了自己面前,于是便轻轻抬起头来,正对上正看着自己的初一,且这初一脸上满是关切之色。瞅见自己看他,他便朝着自己微微笑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笑容,那女娃原本很是郁闷痛楚的心情缓和了许多,她拿着水袋,楞楞的看了一会初一,然后抹了一下眼泪,朝着初一抱以一笑。初一看见女娃笑了,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便向前走了一步,一屁股便坐在了那女娃的旁边,那女娃看见初一一下坐在了自己的旁边,眉头一下子蹇了起来,冷眼看了一下初一,却是没有再骂他一句。

    初一坐下之后,便随口问起了女娃:“兀那女娃,汝唤做甚名字啊”。那女娃闻得初一相问,似是犹豫了一下,便轻声回答道:“吾叫云裳”。初一一听女娃的名字,立时便随口轻声念了一遍,接着便是一拍手,笑着朝着女娃说道:“汝这名字起的真是好听”。这女娃听得初一夸赞,小脸一红,扭捏害羞起来,浑然不似适才凶狠模样。

    两人简短对答以后,对望了一下,却是未曾再有话说,两人俱是觉得有些尴尬,各自笑了一笑,片刻之后,那女娃看着初一开口了:“初一,谢谢汝今天救了吾。“言罢,又转眼看了看初一受伤的胳臂,轻轻用了摸了摸,柔声道:“可还痛么”。

    初一云裳关心竟一反常态的关心自己,有点出乎意料,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说道:“莫要再提,俺师傅说过,俺是男子汉,男子汉大丈夫当救世济人。就胳臂擦破点皮,没甚,还有汝也救了俺,若不是汝,俺也不可能跟你一起骑着大马来到这里”。

    初一说着说着,心里又浮现起刚才在城里师兄和师傅们的身影,于是心下有些沉痛,再也说不下去,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又往着蓟州的方向发起了呆。

    那云裳看见初一的样子,便亦是想到他在担心甚么,想到这里,自己心里也焦急起来,于是她也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站在初一旁边,跟着初一的方向一同看去。

三十五章 师徒显真情

    嗒嗒嗒,嗒嗒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次传来。正在门口翘首期盼的初一和云裳,听到传来的马蹄声俱是心头一热,这二人竟忘却了恐惧,手拉手一脸期待的朝着林外奔去。

    这二人却才走了几步,林外便传来了两声各异的呼喊:“云裳”“初一”。这初一和云裳闻得呼唤,顿时喜极而泣,高声应着加快步伐飞奔而去,只片刻,二人便来到了林外。

    只见此时的林外,有着两匹马,其中一匹马上一个身材魁梧,细眉方脸的彪形大汉,正焦急的往林口小道观望着,一看到那云裳出现,便立时虎目含泪,翻身跳下马来,几步奔向前来,一把拉住云裳便是搂在怀中,亲昵不止。

    再看那边,另一匹马上,此刻正端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蓬头垢面,满身血污,伏在马背上,直喘着粗气,其人身后,亦是一身血污,更嚇人的是此人的背上此时还插着一支羽箭,这支羽箭已是穿过锁骨,箭头森然露在胸前。

    但见这人行到此间,仿佛不曾感到疼痛似的,两眼焦急的朝着密林四下看着,似在寻觅着什么。只这一扫,立时便发现了朝他飞奔而来的初一,这人一看到初一,嘴一咧笑了一笑,便是头一歪眼一黑,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

    初一刚一出来便看到了此人,心情大好,一边高呼着师傅师兄,一边跑向了他们,还未曾跑到近前,便看见师兄摔落在了马上,初一立刻大哭起来,急忙几步跑到了清玄师兄面前,把他抱在了怀里,大声的呼唤着师兄的名字。

    那一同回来的壮汉,亦是发现清玄坠马,便即刻松开了云裳,腾腾几步便来了清玄面前,满脸紧张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白,这才缓缓的松弛了下来,拍了一下初一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位小兄弟,汝兄长真的英雄了得,方才若不是他一刀砍伤了金兀术,吾等哪还能再逃的出来,且放宽心,汝兄无大碍,应是脱了力了,汝且将他交予吾,吾待会将他所中之箭取下”。言罢,便轻轻推开初一,唤过之前守在此处的汉子,欲将清玄抬至林中。

    初一听闻师兄无大碍,心下松了一口气,接着他便走向了自己的师傅,接着又往其身后看了看,便狐疑的转身朝着刚才说话那壮汉言道:“这位大伯,俺还有一个师傅和其他人呢,他们都在哪”。

    那壮汉闻言,脸色一沉,缓缓的闭上双眼,片刻睁开了双眼,招呼另一个人一起抬起了清玄,向前走了几步,便顿了顿,回过身颤着声音对着初一言道:“其他人,都。。死了”。接着一转头,抬着清玄大步走进了林中。

    那初一闻听此言,心中顿时一凉,一屁股便是坐在了地上,眼里噙满了泪水,却是说不出话亦哭不出声来。

    旁边站着云裳听到了那壮汉的话,亦是刷的垂下泪来,一转眼,看见初一坐在了地上,心中顿时起了同情之心,于是她抹了抹眼泪,走到了初一近前,轻轻拍了拍初一,然后在初一耳边柔声说道:“初一,马上那个是汝师傅么,吾等去助他一下吧”。

    云裳轻柔的言语让适才已有些神伤发呆的初一清醒了回来,只见初一看了看云裳,恩了一声点了点头,便爬起身来,走向了萧让。

    那萧让看见初一走了过来,吃力的翻身下了一马,许是虚弱久了,一个不稳,腿一软一个趔趄,便往边上摔倒,这萧让正要摔倒在地之时,忽然感觉一个柔弱的小身躯挡在了自己身下,止住了自己的颓势。

    萧让心下吃惊,费劲的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漂亮的女娃正吃力的架住了他的身躯,萧让心下很是感激,朝着女娃点点头,那女娃似是有些害羞,朝着萧让甜甜一笑,也就在此时,萧让的另一边也是被一人架住,萧让虽然没有转头,便亦已知道是谁,刹那间,死里逃生的喜悦和被两个娃娃协助的感慨,让这汉子嘴角微颤,流下泪来。

    好一会,萧让才在两个娃娃的协助之下缓缓的走到了草舍之中,他们进来之时,只见那清玄身上的箭簇已经是被拔了下来,伤口业已是用布条给包扎好了,只见他正躺在墙角一边,已是沉沉的睡去。

    那屋中先前二人正小声说着什么,眼看着三人搀扶着进来,那二人便即刻走将过来,替下了两个娃娃,将萧让扶到墙角坐下。

    两个娃娃将萧让交给别人之时,便立刻弯下腰来,大口喘起了粗气。片刻之后,云裳直起了身子,朝着那细眉方面的大汉喊道:“舅舅,吾要喝水”。

    那方脸汉子一听,便连忙拿起地上的水袋,打开递给了云裳。那云裳一拿到水袋,便送到嘴边大口的喝了起来,咕咚几声之后,云裳喝饱了,原本已是不多的水袋里已是剩的不多了,只见她拿起了水袋把口子扎了起来,便欲递给舅舅,只刚伸出一点,这云裳忽然顿住了,紧接着便把水袋又收了回来,歪着头看向了身侧的初一。

    这一看,云裳已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云裳看见这初一正两手叉着腰,两眼出神的盯着自己的水袋,小嘴不停的眨巴眨巴,很是眼馋的模样。云裳笑了一会,想了想,便把水袋朝着初一递,嘴里轻轻嗯了一声。

    初一看见云裳把水袋递给自己,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学着大人模样,朝着云裳一拱手,然后笑嘻嘻的拿过了水袋,急急打开了口子,便欲往嘴边送去,刚送了一点,初一停了下来。

    旁边云裳众人这时一直在看着初一,眼看着初一停了下来,心里俱是有些好奇,只见这初一晃了晃水袋,眨巴了一下嘴,然后便转过身来,走了几步来到了萧让近前,将水袋打开,轻轻递到萧让嘴边,笑着对师傅说道:“师傅,喝点水”。

    那萧让正闭着眼睛躺着养神,忽然闻得耳边有人轻轻呼唤,萧让一睁眼,楞了一下,须臾之后只见他并未接过水袋,而是奋力一把将初一搂在了怀里,轻轻抚摸着初一的脑袋,眼里虽然泛着泪花,却满含笑意。

    初一看见师傅不喝,便拿起水袋又往师傅嘴边凑了凑,轻声说道:“师傅,喝点水吧”。萧让听着初一暖心之言,亦是轻轻的回应到:“吾的好徒儿,为师不渴,你喝吧”。这初一看着师傅还是不喝,便是有点着急,歪着脑袋想了想,灵机一动,朝着萧让言道:“师傅,不若这样,师傅先喝一口,俺再喝一口,如何”。

    萧让见徒儿如此说,便也不再拒绝,大声说了一声:“好啊,吾师徒二人一起喝就是”,言罢便是拿起了水袋轻轻的抿了一小口,然后便递给了初一,笑着说道:“好徒儿,汝喝”。

    这初一方才已是将师傅的动作都看在心里,心下甚是感动,只见他亦是拿起了水袋,凑到嘴边,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一抹嘴唇,哈哈笑着朝着师傅言道:“师傅,这水真好喝”。于是这师徒二人便这般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将起来。

    旁边一直在观看着这二人言行的彪形大汉看到此处,再也忍将不住,大声叫了一个好,然后朝着初一竖起了大拇指,啧啧赞到:“师傅有情,徒弟有义,汝二人真个是令人佩服”。言罢,几步走到身后,一咬牙又是取出了满满一袋水。

    那旁边立的另一个大汉眼看他拿出了水,显得甚是着急,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急着说道:“将。。不可,就剩这一袋了,咱们已是救了他们的命,怎可再将水给这些下等南人,公。。”。这人话音未落,便是被那大汉一把打住,厉声喝道:“汝休要多言,吾平身最敬仰的便是这等人,区区一袋水,有甚不可的,莫要再言,汝速去林外把风”。

    话音未落,身边的云裳亦是接话说道:“舅舅说的极是,便给他们吧”。言罢便从舅舅手中接过水袋,往那师徒二人身边走去。

第三十六章 密林分道行

    话说那云裳拿着水走到了萧让二人的面前,朝着萧让甜甜一笑,轻声说道:“这位师傅,这袋水赠给你们了,汝等慢慢喝”,言罢又是朝着初一点了点,报以赞赏的一笑。

    萧让接过了水袋,谢过了云裳,却并未打开,而是眼睛朝着这二人仔细端详了起来,片刻之后,只见萧让朝着那大汉一拱手,笑着言道:“这位壮士,倘若某眼不浊,壮士应当是契丹人吧”。言罢,两眼直视那彪形大汉。

    那大汉闻得萧让之言,不由得两眼精光大盛,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抱着胸饶有兴致的看着萧让问道:“这位先生既然已看出,吾自也不隐瞒了,只是不知先生是从何看出的”。

    萧让闻言,笑了笑朝着那人言道:“既然壮士问起,那某知无不言,这位壮士,汝腰间别的那块玉牌是否便是春水饰,那饰物上的飞鸟状物品可否便是大雁”。言罢,萧让的眼光定在那壮汉的腰间。

    壮汉听完萧让之言,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腰间,先是一惊,接着便是抚掌大笑起来:“先生果然好眼力,这确是雁纹春水饰,先生如何知晓

    ”。

    萧让闻听此言,笑了笑,示意初一将他扶站起来,那初一见师傅有求,急忙助力师傅站了起来。

    只见萧让正了正衣襟,朝着壮汉深施一礼,然后正色言道:“这位壮士,汝乃吾之救命恩人,那吾便当以实相告,吾名萧让,乃大宋太师蔡京府中的门馆先生,吾平生喜好读书,而府中书库之中便有详解各国人文风情之书籍,吾因此而知晓。且吾在太师府中亦曾见过到访的大辽官员,吾在其腰间见过类此饰物,适才逃回路上吾又凑巧看见壮士腰间饰物,因此便下此推断”。

    言到此处,萧让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事亦可佐证,前者在法场之上,蒙各位英雄舍命相救,吾观有两个英雄殒命之后,头巾掉落在地,头顶发饰赫然便是中间中空,圈顶留发,垂于耳前。这是大辽国人之标准发饰。还有,壮士,那雁纹春水饰并非一般人等可以佩戴,所用之人俱是达官权贵,阁下,汝究近是大辽何人”。言罢,疑惑的看向那大汉。

    那大汉站在一旁,静听着萧让的言语,一直未曾开口。待萧让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鼓起了掌,接着,大汉往头顶轻轻一抓,扔掉了头巾,头顶赫然便是方才萧让所说那般。

    一直靠在萧让怀里的初一,凝神听着师傅的讲述,眼神满是折服同时亦满是疑惑,师傅刚一讲完,便再也憋不住,直起身来,拽着师傅的胳臂晃了晃,嘟着嘴说道:“师傅,啥叫契丹,啥叫大辽啊,还有那啥春水饰是啥意思啊”。

    萧让慈爱的看着初一,抚了抚初一的头发,方待要开口,只闻那大汉哈哈大笑几声言道:“这位先生,接下来的话,莫不如让某代劳”。萧让笑了笑,朝着他一抱拳。

    大汉一看萧让如此,便几步走到萧让近前,抱起了初一,笑着对他说道:“小娃娃,契丹就是大辽,大辽就是契丹,因为大辽国便是契丹族建立的,至于那雁纹春水饰,那是吾大辽国人独有的装饰用物,汝师傅所言不错”。

    说到此处这汉子停了一下,便是一脸孤傲之气的朝着萧让言道:“既然先生坦诚于吾,吾亦不瞒先生,某乃大辽国宣宗皇帝麾下,御前宫帐军指挥使萧普贤宗是也,大辽皇后萧普贤女便是某的亲姐姐”。

    接着他又看向那个小女娃,放下初一,突然朝着女娃跪倒在地说道:“这个女娃可非等闲,她可是吾大辽宣宗皇帝的小女儿,霓裳公主耶律云裳是也”。

    这大汉的一番话,唬的萧让张大了嘴巴,半晌未曾说出话,许久他才疑惑的朝着那大汉拱手言道:“额,壮,萧将军,某素闻汝大辽皇帝不是唤作天祚皇帝么,这宣。。。”。

    萧让话音未落,便闻得那大汉狠狠的哼了一声,接着便听那大汉怒吼道:“那昏君算是甚东西,我大辽基业便是毁在了这个昏君的手上,这厮弃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于不顾,躲进了夹山。众大臣气不过便拥立了在燕京的南京留守,吾的姐夫,耶律淳为帝。可惜吾的姐夫命薄,登基仅两月便驾崩归天了”。

    萧普贤宗说到这里,心下恼火至极,冲着墙壁便是一拳,这一拳用力甚猛,砰的一声便把土墙砸穿了一个大洞,紧接着他又说道:“姐夫死了,某家姐姐便临朝称制,也是吾大辽命里该绝。。。吾姐”说道此处想是心里痛极,便一摆手不说了,噙着泪水走到那女娃面前,一把便搂住了女娃,放声大哭起来.

    草屋内一时显得压抑沉闷无比,许久,只见这萧普贤宗擦了眼角,笑了笑朝着萧让说道:“萧先生,当真是冥冥注定,吾等虽非一族,却是同为姓萧,实是有缘,既有缘便外了,听某一言,此处不可久留,汝等宜早作决断”。

    萧普贤宗话音未落,缩在萧让怀里的初一却已是早已惊慌起来。眼中含着泪拉着萧让的胳臂直摇,哭喊到:“糟了,糟了,武师傅他们还尚在城南破庙那里。”

    闻听此言,萧普贤宗惊呼到:“汝等还有朋友”?话音未落,那边萧让已是惊喜万分,一把拉着初一的胳臂颤声问道:“初一,武师傅他们。。。还活着呢!”。初一看了看萧让,使劲点了点头。

    这二人正兀自说话之时,墙角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萧将军,适才汝等言语,吾都听见了,事不宜迟,迟则有变,吾这便去寻他们去”。

    众人闻言,皆是回头一看,但见那清玄道人已是扶着墙角,欲要起身,那初一看见师兄要站,连忙走将过去。贤宗一见他起来,连忙朝他摆手,示意他坐下,可那清玄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依旧挣扎着站了起来。

    萧普贤宗定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萧让初一,叹了口气,洒然而笑道:“想吾大辽与汝大宋本是世仇,不想今日吾等却是和宋人一起并肩抗敌,真是令人嗟叹不已,实不相瞒,吾带着这外甥女隐居在此已有数年了,近闻吾大辽英雄耶律大石于西北重建了社稷,前日又闻得兀术来到蓟州,吾便召集散部下人等欲于今日除了兀术,以助大石一臂之力,不曾想今日功亏一篑”。言罢,面上满是不甘。

    那清玄闻听此言,亦是一拳砸在了墙上,愤愤不已,随后清玄愧疚朝着初一的言道:“初一,清玄师兄没用,未能杀了兀术那畜生替汝爹娘和公孙师尊等报仇”。说完,几滴英雄泪悄然滑落腮边。

    却在此时,忽闻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便见门外瞭哨那汉子跑了进来,面色凝重的说道:“远处似有人喊之声,这里怕是不安全,得速速撤离”。众人听得这话心下俱是一凛,不约而同看向了萧普贤宗。

    萧普贤宗闻言,钢牙一咬,一拍大腿朝着清玄言道:“汝等一起随某去投大石吧,这样,烦劳汝即刻去南边去接你们的弟兄,吾将马都交予汝,吾这兄弟亦随你一起去,接到人汝等速速往西北行进,赶往雁门关,这里初一和萧师傅,汝放心,便交予吾了,吾等在雁门关汇合一起出关。可行?”

    话音刚落,众人立时纷纷赞同,随即便分头各行其事,临分别时分,那清玄抚了抚初一的脑袋嘱咐到:“初一,一路之上要听萧将军和师傅的话,莫要擅自行事”。言罢,笑了笑,翻身上马便飞驰而去。

    余下众人目送着清玄远去的身影,亦是一咬牙,朝山林里遁去。

第三十七章 树下问与答

    清风无力屠得热,落日着翘飞上山,人困已惧江海竭,天岂不惜河汉干。

    且说初一行四人从密林中出来之后,一路向西晓行夜伏,风餐露宿,端的是辛苦无比,约莫月余之后,四人行到一处大山之下,抬眼一望云遮峰顶,日转山腰;嵯峨仿佛接天关,崒嵂参差侵汗表。眼前花木舞春风,暗吐清香;洞口藤萝披宿雨,倒悬嫩线。飞云瀑布,银河影侵月光寒;峭壁苍松,铁角铃摇龙尾动。山根雄峙三千界,;峦势高攀几万年。

    眼看着这大山的巍峨雄壮,一路之上提心吊胆的萧普贤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旁边萧让随着贤宗笑声往山上仔细观瞧,片刻,面是亦是露出喜色,两个大人的奇怪模样,忍的旁边两个小娃俱是瞪大了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疑惑不已。

    终于,那耶律云裳忍耐不住了,从身后悄悄的扯了扯初一的衣袖。然后悄悄的附在初一的耳边小声的问道:“初一,他俩这是怎的了,看到这山有甚高兴的,吾怎生未曾觉得有多美妙,汝知为何不?“。

    随着云裳的问话,初一转过身来,正瞅见云裳忽闪着一双美眸,咬着手指,期待满满的看着自己,初一看见这云裳如此模样,不由得心下莞尔,噗嗤笑了起来。

    这云裳原本期待初一解她心中疑惑,没成想这厮竟然笑话于她,登时小脸通红,火往上冲,一脚便是踢在了初一的屁股之上,初一哎呦一声向前扑倒在地,无疑,又是一幕狗衔泥。

    那正自看着山的两个大人闻身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初一狼狈的模样,再看一边,云裳翘着小嘴得意的模样,二人不禁对望了一眼,俱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这样的场面,一路之上二人已是见识多次,见怪不怪矣。

    初一被云裳踢翻在地,亦是有些着恼,几下爬起身来,朝着云裳嘟囔道:”汝这是甚公主,蛮横无理,以后怕是难找婆家。“那云裳闻言,小脸一红,又是一脚伸来。踢将过来。

    初一眼见自己惹的云裳发怒,业已得逞,龇着牙嘻嘻一笑,一闪身便是躲了过去。然后朝着云裳摆了摆手,笑道:”好啦好啦,俺认错,不逗汝了,俺回答汝便是,俺思两个大人笑啊,不是笑着山的风景,怕是因这山联想到甚,吾猜啊,俺们怕是离雁门关不远矣。

    初一话音未落。身边便传来了萧普贤宗的叫好声,听闻此声,初一心下已知自己是猜对了,不禁有些得意,屁颠的转身看向那两个大人,刚一回身便看见了师傅萧让,只见师傅抚了抚长髯,正朝着微微颌首,竖着大拇指。

    “好小子,汝师傅夸你聪慧机敏,吾原不太信,今日一闻,不错,哈哈,小子,左右无事,咱们去那边树下歇会,吾有一事问问汝,看汝是如何想的,汝若是答对了,吾便是告诉你吾为甚见了这山欣喜,若何”。

    初一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萧普贤宗正笑盈盈的对着自己说话。只见他说完之后,便带头走到一棵大树之下,盘起腿来坐下,示意初一过来,眼神里好似很是期待。

    看见贤宗召唤,初一不由自主的便是看向师傅,只见师傅朝着自己点点头,报以鼓励一笑。初一一下心里好似有了底气,仰起了头笑着朝着贤宗言道:“萧伯伯,俺应了便是,汝问吧”。言罢,朝着贤宗嘻嘻一笑,蹦跳雀跃而去。

    这萧普贤宗看着雀跃而来的初一,面上笑意渐浓,竟是铁汉柔情起来,却原来是连日旅程之中,这小童一路之上的言行举止,早已让这大辽将军叹为观止,心下爱怜,方才如此说,只是因到了此间,心情愉悦,和小童逗弄一番,好让大家连日紧张的心情得以舒缓。

    这萧普贤宗所料一点未错,旁边围观二人确是因此而脸上有了笑意。只见他清了清嗓子,随即两眼直视着初一言道:“初一,汝可知当初吾等分别之时,为何将马留给汝的师兄而并未留给吾等自己,常里当是吾等留马于己,汝是如何看吾此安排”。

    初一立在一旁,打起精神一字不漏的听完萧普贤宗的问话,听完以后,便眉头微微蹇起,慢慢的来回走动起来,站在一旁看着热闹的云裳看见初一有些被问住的架势,小嘴一撇便欲上前逗弄他几句,随知嘴还未张,便见那初一嗷的一嗓子,猛拍了一下大腿,唬的云裳将还未说出的话整个吞回了肚里。小脸立时憋的通红,一脸幽怨的看着初一。

    只见那初一嘴里碎碎念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此往复数次,猛的一拍脑袋,面上忽的露出喜色。

    坐在树下一直注视着初一的萧普宗贤眼见的初一面上露出喜色,亦是忍不住坐直了身,面上满是期待的神情。靠在他旁边的云裳原本是一副戏谑的神情,眼见的舅舅如此,又看了看初一,不由得亦是多了几分好奇之心。

    片刻之后,只见初一缓步走到萧普贤宗面前,好似小大人一般,朝着他一拱手。笑着言道:”萧伯伯,俺已想好,若是待会俺有说错,伯伯可别笑话于俺“。那萧普贤宗闻言,哈哈一笑,朝初一摆了摆手,示意开始。

    初一见他允了,便开口说道:”伯伯,俺是这样想的,俺师兄和伯伯的手下俱是好身手之人,而剩下俺们四人,两个小娃一个重伤,且只有伯伯自己会骑马。俺寻思伯伯把马都给他们,是让他们可以快速去找俺们其他兄弟,能快一分便少一分危险,另外,路上若是遇上金贼,他们不仅自保有余,且更重要的是可以引开金人“。

    说到这里初一顿了顿,看了一眼萧普贤宗,这一眼正看见他刚刚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于是心中一乐,继续言道:”另者,俺们四人只有伯伯一人会骑大马,所以吾等留马反是累赘,俺们不要马匹,隐身山林之中,虽是难行,却是甚好隐藏踪迹,且伯伯临行之时,带着俺们在林中相反的方向故意扔了些破旧,所以俺们脱险便是更为稳妥了。伯伯,不知俺说的对也不对“。

    初一话音刚落,那萧普贤宗已是哈哈大笑起来,快步走了几下便是来到了初一面前,一把将初一抱将起来,朝着初一的小脑门猛的亲的一口,转身笑着朝着萧让言道:“萧先生,这娃娃果真了不得,小小年纪,竟然机灵如此,长大了,必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汝真是好福气啊,收得如此徒儿,叫人羡慕,哈哈,吾都有点嫉妒了”。言罢哈哈大笑。萧让闻听此言,亦是满面春风,似有得色。

    须臾之后,这萧普贤宗又转过脸来,捏了捏初一的脸颊,笑着言道:“小娃娃,吾说话算数,汝答对了,吾便告诉汝吾见了此山为何高兴”。说着,抱住初一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大山对着初一说道:”娃娃,汝可知这山唤做甚山“。

    初一闻言,便是直摇头。只见那萧普贤宗继续言道:”汝记着,此山唤做五台山,山上多是寺院,传说是文殊菩萨的道场,香火很是旺盛,是很有名的仙山圣地,吾见这山欢喜是因此山已属忻州地界,而忻州离雁门关约摸二百多里地。初一,再过几天,汝便可以见着兄弟们了“。

    听到萧普贤宗的话,初一登是兴奋异常,转身朝着师傅望去,只见师傅朝着自己笑着点了点头,于是这初一腾的一下,便是从萧普贤宗的怀里跳了下来,几步冲到云裳的面前,一把拉起了云裳的小手,兴奋的说道:”云裳,过几天俺便要见到俺的兄弟喽,真个开心,”。

    这初一兴奋的碎碎念着,已是有些忘乎所以,浑然不觉两手拉着云裳有何不妥,那边云裳反应亦是颇为奇怪,被初一抓着双手,却是默默不语,两眼出神的注视着他,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愤怒,却是多了一丝崇拜。

第三十八章 夜访文殊寺 一

    嘣,嘣嘣。树下几人正自闲说之时,几声庄重的鼓点之声从那山顶之上绵绵而来,如此庄严肃穆的声音不觉让方才还在交谈的几人俱是停下言语,须臾之后,咚,咚咚几声庄重之外更显古朴悠远的钟声亦是随着鼓声接踵而来。这钟鼓之声响彻在空旷的山野之间,显得格外神圣。

    许久之后,最后一阵绵长的钟鼓之音从山谷中渐次绵延远去,而那几个站在道旁,兀自正在静听的人确还是深深沉浸其中,竟似未曾觉察。

    片刻之后,山林之中响起了一阵扑腾之声,紧接着便见得一群鸟儿欢叫着直冲云天,随着这一动静,众人才如梦中惊醒一般回过神来,抬首望向天空。此刻的天空,却早已是在钟鼓声中夕阳西下暮色渐浓。

    良久,众人里萧让率先收回了目光,只见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两个一脸疲惫却已是打起了哈欠的孩童。于是缓走几步来到萧普贤宗近前,朝着他一拱手:“将军,如今天色将晚,吾等亦无他处可以觅食安歇,不若吾等带着两个娃娃去那山上的思里借宿一晚,明日再行,如何”。

    萧普贤宗闻得萧让进言,亦是转身看了看两个孩童,良久,叹了口气“罢了,便依先生,天色已晚,吾等这便去吧”。

    一行众人往山中行了数百步,便见着密林之中现出一条古朴的石阶山道,只见那山道一路往上蜿蜒直至那山顶之处,半山腰上似有一处亭台,往上一点好似还有一道牌坊,再往那至高之处望去,隐隐绰绰的显现出了众多殿阁的身影,那殿阁之中多已点起烛火,远远望去便好似天上人间吧。

    “舅舅,吾脚走痛了,歇歇再行吧”。随着这声言语,只见那耶律云裳已是移到了山道旁的一块大石之上,一屁股就是坐了下来,接着两只小手便揉捏了自己的双腿,小脸一苦甚是怜人。

    旁边初一看着这云裳一脸哀怨模样,心下不禁有些怜悯,咬着牙皱着眉纠结许久,心一横,很不舍的从怀里摸出一枚前日师傅摘给他,他却未舍得吃的野果。

    只见他拿起野果,擎在手里,用衣袖仔细擦拭干净了,递到了那耶律云裳的面前,耶律云裳正自心下委屈低头捏着双腿,忽见一只果儿出现在了面前,小脸顿时笑颜如花,抬头一看,正瞅见初一嘟着小嘴,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噗嗤一声,这云裳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接着便一把接过了果子,大口的啃了起来,只见那果子汁水甚多,瞬间将云裳那原本便是可爱的樱桃小嘴给湿润的水嫩可人。

    那初一看着云裳吃的如此香甜,心下竟是有些后悔,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言说,只得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瞅着云裳,不停的眨么着已是干瘪起皮的小嘴。旁边一直观瞧着的两个大人看到此间俱是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那云裳仰起头来,正对上初一那吞咽口水的谗样,先是一愣,接着低头一看,原来那果儿已被自己食的只剩几乎只剩果核了,哎呀,云裳低声轻忽了一下,接着一朵红霞瞬间印上了耶律云裳漂亮的脸庞。

    看到耶律云裳如此,两个大人笑的更是欢畅,片刻之后,那萧普贤宗往着头顶方向看了看,朝着萧让言道:“萧先生,吾等连日奔波,这两个娃娃已是力竭。莫不如吾二人吃点苦,汝驮上云裳,吾去背着初一,咱们助他们上山,如何”。

    话音未落,只见那萧让只是笑了笑,也不搭话,便是走到了耶律云裳面前,笑眯眯的对着她说道:“小公主,请上来”。言罢就朝地上一蹲,耶律云裳看见萧让欲驮背自己,心下甚喜,笑嘻嘻的朝着萧让道了身谢,便爬到了萧让的背上。

    萧普贤宗见萧让已是背起了耶律云裳,立时便笑着往下一蹲,一拍后背,朝着初一一勾手,那初一岂能不知他的意思,顿时眉花眼笑的跑了过来。那萧普贤宗将初一背在了身后,便朝着众人言道:“吾等今日借宿寺院,那里人多嘴杂,这样,萧先生,汝便冲做吾的兄长,初一,汝充做云裳的兄长”。

    话音未落,那萧让背上的耶律云裳嘟起了小嘴,有些不乐意了,只见她言道:“舅舅,吾不要做妹妹,吾要做姐姐”说着朝着初一一扬眉。那初一听到耶律云裳言语,心里很是不情愿,嘟着嘴言道:“喂,前者在路上,俺俩已是叙过了,俺长你四个月呢,俺当哥哥才对”。

    话才说完,那云裳小脸一横,瞥着嘴说道:“就不,吾就要当姐姐”。那萧让见两个小娃起了争执,心中好笑,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天已是微黑了,于是便朝初一说道:“初一,听师傅话,汝就唤姐姐,就这样定了,再争,天都黑了”。说完,便朝着初一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初一刚想反驳耶律云裳,便闻得师傅嘱咐,心下颇为懊恼,有心反驳,话到嘴边便又看到师傅模样,于是便撇着嘴很不情缘的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耶律云裳见初一同意,得意无比,朝着初一喊道:“喂,初一弟弟,汝唤个姐姐来给吾听听”。那初一听到耶律云裳言语,心下着恼,小脸通红,憋了一会才很不情愿的低声唤了一声姐姐,这声姐姐逗得耶律云裳和两个大人哈哈大笑起来,一时众人连日的疲劳之感随着笑声竟似减轻了不少。

    行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一座高大牌坊显现在众人面前,但见那牌坊两边各书了一行描金大字,左一带是山门侵翠岭,右一带是佛殿接青云。端的是雕梁画柱,气势非凡。过了这道山门,远远的便望见了不远处的山顶之上,有着一道古朴庄重的山门,只见山门之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牌匾之上有着三个苍劲的描金大字,文殊寺。

    看到了这道山门,两个大人忍不住笑着对望了一眼。俱是用力将背上两个娃儿往上托了托,深吸了一口气,二人便大步流星的往着山门那里疾步而去。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了山门台阶之下,只一眼便看到了台阶两侧,一对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正各置一边。再往台阶上看,只见这山门门面高大,朱漆光亮,居中两边还各置着一个硕大的铜环,端得是气派无比。

    须臾之后,四人便已来到山门之外,透过门缝,隐隐的有些许微光渗了出来,同时还隐隐传来交谈之声。萧普贤宗用手戳了戳萧让,往前微微颌了颌首。

    萧让一看之下,便是意会,微微笑了笑了,点了点头,整了整衣衫,缓步走到大门近前,拿起门环,轻轻扣了两声。

    很快门内便传来了一声呼唤:“谁啊”。紧着着门后由远及近响起了细碎的脚步之声,接着门缝的光亮亦是强了许多。

    “吱呀呀”随着一阵轻响,那山门露出了一道缝隙,紧接着一个头上点着香疤痕的年轻僧人探出了半个脑袋,只见这僧人朝着萧让等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皱了皱眉,撇了撇嘴,便又慢慢的把门开大了些,接着便懒洋洋的提着一盏灯笼走将出来,朝着众人言道:“阿弥托佛,各位施主,天色已黑,本寺已谢绝外客,各位还是打道请回吧”。说罢,竟不待搭话,转身便欲回寺,这可让门外萧让等人心中顿时不悦。

第三十九章 夜访文殊寺 二

    那和尚正欲转身进寺,忽敢脚步沉重,竟是移不动步,回头一看,便看见一小小孩童正奋力拽着自己的僧袍,一脸不悦的瞪着自己。

    这和尚一见是个娃娃,随即皱了皱眉毛,面露不悦,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汝这娃娃,拖拽于吾做甚,贫僧有何得罪”。这初一闻听和尚此言,便一瞪眼哼了一声言道:“俺师傅也是和尚,他曾告诉于俺,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

    接着他又拽着小和尚往门外走,小和尚无奈只得提着灯笼跟他走了几步,这二人站定,初一便指着天对着和尚言道:“此刻业以天黑,俺们好不容易上得山来,这样便赶俺们下山,不知可对得起慈悲二字”。说完便两眼直视着那和尚。

    那和尚被这初一一说,虽是天黑瞅不见,登时便是脸上一红,自觉羞愧起来。心里忖道,这哪来的小娃娃,怎的如此牙尖嘴利。想到这里不由的又多看了几眼,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

    旁边被小和尚轻慢惹的有些不悦的萧让诸人,眼看着这和尚被初一说的惭愧,心下皆是有些欢喜,乐得袖手旁观起来,那耶律云裳见得初一占了上风,开心不已,更是鼓起了掌来,笑着呼到:“吾弟所言不错,姐姐赞你”。

    话音未落,只见那初一和和尚俱是转头看向自己,二人表情俱是哭笑不得,然二人心内所想却是各自而异。

    看到此时,旁边一直注目观瞧的萧让说话了,只见萧让朝着两个娃娃将手指竖到了嘴边,示意他们兀在多言,接着便走到和尚近前,朝着和尚打了个稽首:“两个顽童,顽劣惯了,若是得罪了法师,还请勿要责怪”。

    那和尚正自尴尬不已,忽然有台阶可下,便也正色双手合十道:“阿弥托福,善哉”。浑然已无方才轻视模样,那两个孩童站在旁边眼看着和尚的变化,不由得俱是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忽然门内传来了一阵脚步之声,接着便是一道庄严平和的声音传了出来:“阿弥托福,了空,外面是何人在与汝说话”。

    听到这声话语,众人俱是目光投向了门内,片刻之后,只见几个和尚提着灯笼促拥着一位老僧走将出来。但见这位老僧身着一身粗麻百衲衣,胸前挂着念珠,撸着袖子,脚下登着一双麻鞋,须发皆白,慈眉善目,正一脸笑意的走将出来。

    众人见这老僧面目和善,和蔼可亲,心中已自觉亲近,方欲要开口说话,便见那被问话的了空,朝着老僧单手打了个稽首,躬身施礼道:“方丈”。

    萧普贤初等人闻得这大和尚便是此间方丈,于是纷纷朝着方丈施礼。那老僧见众人施礼,笑着点了点头,只见他提着灯笑眯眯的挨个上下打量着众人,当目光扫到初一的时候,两眼忽的精光一盛,面色一惊,便朝着后面的知客吩咐道:“智文,烦劳汝速去准备斋饭和客房”。,那智文闻言,朝着众人瞅了瞅,应了一声便是转身出门。

    眼看知客已走,老僧笑着朝着众人合十言道:“汝等这便随吾入寺,老衲有话要与汝等讲”。言罢,便朝着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而入。

    萧普贤宗等人见得这老僧动作,很是诧异,欲要询问老僧,却见他已入得门内,于是众人便各怀疑惑随之入得寺内。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方丈禅房之内。那方丈吩咐僧众退去,关上房门,便笑着朝着众人示意,让他们随便落座。

    众人落座已定,只见那老和尚又是仔细的端详起了每个人,最后目光注视在了初一小娃身上,只是微笑着看着初一,轻轻点头,却是不语。

    那初一被这老僧盯着久了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忍不住站起身来,朝着老僧双手一抱拳,深施一礼。嘟起了嘴疑惑着道:“老方丈,汝盯俺看了半晌,莫不成,汝识得俺?”

    那老僧闻言,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初一言道:“唔,老衲不识得汝,但老衲识得汝身上的一个物件”。

    初一闻得此言,不由觉得云里雾里,不知老僧所言为何,转身便朝着后面众人看去,只见众人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原来他们亦是跟自己差不多。

    那老僧见众人疑惑,便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阿弥陀佛,罢了,小施主,汝且过来,汝可否将腰间所配小刀拿来与老衲一观?”。言罢,笑眯眯着朝着初一伸出了手。

    初一看见老僧有求,心中有些忙乱,不知该如何处置,便回身看了看师傅萧让,只见萧让朝着自己点了点头。初一会意,,很顺从的摘下了腰间的小刀,双手捧着恭送到了老方丈手上。只见那方丈将刀接到手里,拔出一看,饶是他已是得道的方外之人,其手亦是微微颤抖了起来,面上亦是露出悲伤之色。

    良久,长叹了一声,对着初一言道:“小施主,汝可知这小刀的由来”。

    初一歪着脑袋想了想,朝着老方丈言道:“知道,俺听俺武师傅讲过,这刀是他的兄弟智深赠于他的,怎的,老方丈也知晓此事”。

    那老方丈闻言点了点头言道:“汝只知这刀是智深的,汝可知智深这刀怎生由来?”。

    旁边一直凝神听着,未曾说话的耶律云裳听着有些着急了,朝着老方丈言道:“兀那老和尚,汝就直接说嘛,吾都听得着急坏了”。说着朝着老方丈直瞪眼。

    话音刚落,旁边坐着的萧普现宗急忙朝着她一摆手,示意她别多嘴,耶律云裳朝他瞪了一眼,却也是不再开口。

    耶律云裳的一番话让原本已是有些沉闷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那老和尚朝她笑了笑接着言道:“这刀便是智深当年打那水磨禅杖时,铁匠用打剩的边角料制的,用来随身防护之用,此刀之上还刻着一个字,鲁,那便是纪念智深出家前俗家之姓的”。

    说到这里,老方丈把刀一竖,众人往刀背上看去,赫然便是一个鲁字。

    众人正待要问,只见那老方丈笑着摆了摆又是继续言道:“老衲知道众位要问何事,也罢,便告知汝等吧,这智深便是老僧之徒,当年犯了人命,躲到这里出了家,智深这法号便是老衲所起,后来,因他性格粗豪不拘小节,在此惹怒了众僧,再也容他不得,不得已只得让他别走。”说到这里老僧两眼有些迷离,微微有些走神。

    片刻,老僧接着言道:”临走之时,老僧用他兄弟赵员外施舍于寺院的银两,打造了那禅杖和这刀.适才于门口老衲看见此物,心中便是觉得亲切。那孩子,汝等这是打哪来,又欲往何处去?”.说着,眼神炯炯的看向众人。

    众人闻听老僧之言,正在纠结答或是不答之时,只闻得门外有人轻轻叩门,接着便听得人言道:“方丈,斋饭已备好,众施主可以用膳了”。

    老僧看了看大伙,站起身来呵呵笑道:“莫要紧张,也罢,若是不便,诸位不说亦可,这样,诸位先去用膳,今日天色已晚,便都在这寺里将就一晚,咱们明日再议若何?”

    言罢,老僧便是拉开门,往外走去,便在此时,那屋角处蓦的一抹灰色闪过,正被这老僧瞥见,但见这老僧只凝神看了一眼,随即便是恢复如初,好似未曾有此一事,

    便在此时,屋内的那萧让和萧普贤宗业已跟将出来,俱是朝着老僧深施一礼。那萧普贤笑着朝着老僧言道:“老方丈恩德,某等铭记在心,不知老方丈如何称呼”。

    听得有人问自己名字,老僧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轻轻吐出二字:“智真”。

第四十章 山上又分别

    翌日清晨,天方刚亮,文殊寺内传出了一阵庄严肃穆的钟鼓之声,随着钟鼓声寺内僧众已然开始了早课,而那客房里的初一等人,连日的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已是让他们精疲力竭,故此即便屋外钟鼓齐鸣,这几人却兀自睡的香甜。

    屋外智真长老带着两个小沙弥轻提着脚步缓缓走到客房外,只刚到客房外,一阵抑扬顿挫的呼噜之声便已传入耳内,只这一声智真长老已是面上挂起了笑来,那两个小沙弥亦是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片刻,只见一个小沙弥停了笑,伸手便欲叩门,这手只刚伸出一半,便被一只大手给轻轻阻止。那小沙弥有些不解,侧身一看,却原来是智真长老。

    只见这长老朝笑着朝着小沙弥摇了摇头,便携着二人轻轻的往后退去。退至路口之时,智真长老朝着一个小沙弥吩咐到:“几位居士想是路途上吃了辛苦,便让他们多睡会吧,汝二人守在此间,不得放闲人入内,一个时辰之后若是他们还未醒,汝等便去叫醒他们,用完斋饭,带他们到方丈室来”。两个小沙弥闻言,俱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谨遵师命”。

    智真长老说完便是走了,那两个小沙弥倒也老实,二人站在屋檐下背阴之处候了起来,许久过后,这两个小沙弥已是待得有点乏味之时,忽听得吱呀呀一阵声响,远远的只见房门打开,昨晚那几个客人纷纷走了出来。二人见客人出来,俱是吐了一口气,几步便奔到众人面前合十而言:“诸位施主,方丈有言,请诸位用完早膳,便去方丈屋里一叙”。。。。。。

    约莫一柱香过后,洗漱用膳完毕的四人又是来到了方丈室内,推开门,那智真长老正盘腿坐在炕上看着经文。见众人进来,便放下手中的经卷,笑着招呼众人入座。

    那两个大人入得门来,便朝着老僧就是一作揖,初一看见大人这样,慌忙亦是如此仿效,只有那耶律云裳楞楞的站在那里,皱起眉头,不愿行礼,旁边初一看见她这样,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衣袖,那耶律云裳只是瞪了他一眼,却依旧只是站着,不曾理会他。

    那智真看着耶律云裳这样,不禁哈哈一笑,朝着众人一摆手,笑着言道:“免礼免礼,各位,昨晚可曾休息的好么。寺中斋饭俱是素食,粗鄙简陋,各位莫要嫌弃”。

    萧普贤宗闻言,便又一躬身,正是言道:“老方丈这是说哪里话来,某等得遇方丈收留,已是万分感谢,岂敢再挑三拣四,如此已是甚好了”。

    智真听得他如此一说,笑了笑,随后便收起了笑脸,正色言道:“吾观几位,虽是穿着简朴,却个个气度非凡,一望便不是一般人等,几位可信过老衲,若是信过,还望以实相告,老衲亦好助各位拿拿主意。”言罢,双目炯炯的看着众人。

    听到方丈如此说,再一思昨日至今所受的恩惠,萧普贤宗侧身看了看萧让,二人眼神一对,已是有了计较,片刻便闻得萧普贤宗言道:“智真大师,汝宅心仁厚,一片赤诚,也罢,吾等便如实相告”。接着,萧普贤宗便将众人以及之前往事俱是说与了智真听。

    却说这方丈听着听着,脸色便是愈发肃穆起来,听到悲伤之处,亦是叹了几声,许久,萧普贤宗说完,那方丈只是一脸凝重的看着众人,却未曾说话,一时屋内寂静无声,沉闷不已。

    终于,那智真长老轻咳了一声,缓缓朝着众人言道:“原来汝等众人身世竟如此显赫,老衲是眼拙失礼了,”。言罢起身朝着众人施了个礼,除了耶律云裳外那三人亦是急忙还了礼。

    接着智真又言道:“也罢,老衲这里也有一则事项要告于汝等,萧将军,汝等可能尚还不知吧,前些日子老衲听闻山下传报,近年来,大股辽军自北而来,在边塞不断与金军厮杀,且不时化妆成金人潜入关内,那金人恼羞成怒,已于前些日子闭了这雁门关,任何人不得出关,若有巡查到,便是杀头,诸位,这雁门关,汝等怕是出不去了”。

    闻听智真此言,萧普贤宗登时眉头紧缩,呆坐一旁,半晌无语,一脸的忧愁。

    坐在旁边静听大人言语的初一,听到智真老和尚说雁门关那里有危险,一下子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呼喊道:“糟拉,武师傅他们不知道有没到雁门关呢。”

    众人一听,更是忧心不已,智真老和尚看着这群人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很是不舍,闭目沉思了片刻,朝着众人言道:“诸位。老衲方才想了想,诸位不若如此,两个娃儿年幼,萧让居士又是文弱之人,便烦劳萧将军下山去雁门关打探武师傅等人的消息,至于两个娃儿和萧让师傅暂且留在文殊寺,虽说寺庙不留女眷,但此刻事情紧急,便破了这个例,将军放心,老衲既已知道汝等身份,便会尽力保得几人周全。将军意下如何”。

    话到终了,智真眼神直直落在萧普贤宗身上,等待他的抉择。

    萧普贤宗听得老方丈言语,不由得心内颇为纠结,终究,只见他钢牙一咬,长叹了一声:“罢了,也只有如此了,便依了方丈”。

    萧普贤宗话音刚落,直觉得怀中突然拥入了一个柔软清香的小身体,低头一看,却原来是耶律云裳扑到了自己怀里,正眼泪鼓鼓的看着自己,很是不舍。却原来是耶律云裳闻听舅舅即将下山,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原本有众人呵护,

    此时便只要剩她一人了,心下不觉有些难舍亦有些害怕,却又不好意思明言,只得委屈的眼泪直流。

    初一看着这一路走过来的伙伴如此神伤,想起了自己和父母分别时的情形,心下亦是感同身受,于是这初一便站起身来,

    走到萧普贤宗身前,轻轻拉起耶律云裳,轻轻的抹了抹她的眼泪,然后笑着对她说:“姐,萧伯伯只是去去就回,没事的,汝不是还有俺和俺师傅呢么,俺明天再去找野果子给你吃,可好?”

    正在神伤的耶律云裳忽然被人拉了起来,又听得如此暖心的话语,小小的心灵得到了莫大的安慰,虽然还自哭哭啼啼,却已是朝着初一点了点头。

    初一看见耶律云裳允了,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便一抬头,坚毅的看着肖普贤宗,猛的一拍胸脯,大声的朝着他说道:“萧伯伯,汝放心去便是,云裳交给俺们,俺们在这等着伯伯的好消息。”

    原本答应的有些勉强的萧普贤宗看到初一如此表现,心下大喜,哈哈一笑,站了起来,便拉着耶律云裳的手交到了初一手中,郑重的朝着初一说道:“好孩子,伯伯信你,那云裳某便交予汝保护了,记着,若是云裳有甚闪失,某可是饶不了你”。

    初一见到萧普贤宗如此庄重,亦是狠狠的点了点头,小手紧紧的握着耶律云裳,浑然不觉已是用劲过猛,那女娃儿已是被他握的痛的苦起了脸。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只见萧普贤宗扮作了宋人农夫打扮,头顶上戴着一顶草帽,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身后背了一个布包,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耶律云裳终究是个女娃儿,看见舅舅这幅模样,想到他马上便是要走,刚刚才停歇一会的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滑落下来,旁边初一看见耶律云裳如此,蹇起了眉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悄悄的又是握住了耶律云裳的手。

    萧普贤宗看见外甥女又是哭了起来,心下亦是十分不舍,便紧走几步蹲在了她的面前,轻轻用手拭了拭她的眼角,挤了个笑容对她言道:“乖,舅舅此去用不了多时,汝在山上多听方丈和初一他们的话”。言罢捏了捏她的小脸,接着转过身来朝着初一正色道:“初一,勿要忘了汝应了某何事。”

    话音未落,只见这肖普贤宗猛的一转身,大步朝着山下而去,竟是头也不回。

    片刻之后,众人散尽,门外便是空无一人,便在此时,忽的吱呀呀门声轻响,一道身影快速的从寺内疾奔而去,半晌之后,只听得寺院东首密林之处传来一阵扑啦啦的清响,紧接着一只鸽儿自拿林中直冲云天,往东而去。

    于此同时,文殊寺山门之外,不知何时智真长老亦是又回到门外,望着东边方向,眉头微蹇,若有所思。

第四十一章 智真会初一 一

    傍晚时分,随着斜阳渐渐西沉,一抹金黄的晚霞映照在了西天之上,照映的天空甚是好看。

    此刻文殊寺大门的石阶之上,两个小小孩童,一个男娃一个女娃,正挨着坐在一起,俱是双肘支着下巴呆呆的抬头看着西天的晚霞。

    坐了一会,其中的一个小男娃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了几枚脆枣来,然后抓起旁边那个小女娃的手,把枣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那小女娃原是有些无精打采,一看到手心里的脆枣,眼睛瞬时一亮,登时便是来了精神。拈了一枚枣儿放入口中,只一嚼,便闻得一声轻脆的嘎嘣之声,接着一阵清甜的香味充盈口中,许是果儿水分甚足,竟有一些汁水顺着口角溢了出来,再看那女娃儿已闭上了眼睛,露出了美美的笑容,甚是享受。

    许是这枣儿太可口了,很快这女娃儿便吃完了一枚,随手就又捡起了一枚欲要送入口中,这抬手的一瞬间,正瞥见那小男娃模样古怪的看着自己,嘴角边亦是溢出了条小溪。

    这男娃滑稽的模样顿时便逗的女娃格格格格的笑了起来,接着只见小女娃看了看手中的枣儿,数了数,捡出了两枚递给旁边的小男娃,笑嘻嘻的说道:“初一吾弟,汝也吃点吧,这枣真甜.”

    那小男娃又听得小女娃唤他做地,心里很是不服气,欲待要反驳,可是又想起早前答应别人的话语,只得脸一苦,很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女娃娃看见初一吃瘪,心中更是得意,原先的那些烦恼早已是抛在了脑后,只见她一边嚼着枣一边口齿不清的问着初一:“吾弟,汝这枣是哪来的,怎的如此美味”。

    初一看见她发问,慌忙把手指朝嘴上一竖,小心翼翼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然后才附到那女娃儿的耳边,轻轻的言道:“云裳,这枣啊,是俺乘大家午休之时,偷偷爬到膳房旁的那棵大枣树上弄来的,早上去用早膳的时候路过那里,俺便是看见了满树的枣儿,甚是眼馋,奈何那会不好下手,于是便熬到午时大伙休憩之时,才去干的活”。说到这里,颇有些得意此事,嘴里竟嘿嘿的笑出声来。

    耶律云裳一边吃着枣儿一边听着初一讲述这枣儿的来历,亦是觉得好笑,格格格的笑了起来。

    这两个娃儿正坐在台阶上有说有笑的时候,忽闻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二人回头一看,却原来是昨夜门口遇见的那个了空和尚,只那和尚眯着眼四下的看了一下,很快便发现他们,接着便见那了空一笑,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很快了空便来到二人身边,只见这了空笑嘻嘻的蹲了下来,朝着二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燕施主,方丈有请,请随贫僧而来”。

    初一听着这话,脑中有些惊讶,暗自忖道,这方丈此刻唤俺,莫非是俺中午偷枣之事被他发觉?”想到此间,心里竟是有些紧张起来。初一的不自然,亦是被耶律云裳看在了眼里,只见她站起来,朝着了空言道:“法师,能否让吾跟初一一起去见方丈”。

    那了空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只见摸了摸光光的脑门,一脸的尴尬朝着耶律云裳言道:“小施主,方丈来之前有吩咐,只让贫僧唤燕施主一人,这。。。”。言罢,看向了初一,示意初一劝说一下。

    初一看了看了空,心下已是明白,朝着了空点了点头,便笑着对着耶律云裳言道“汝先回客房,方丈何人汝还不放心啊,没事,俺去去便来”。言罢,站起身来,随着了空便往大门走去。

    “方丈,小施主来了”。方丈室外,了空轻轻叩了叩门。

    “呵呵,进来吧”。屋内传来了一声慈祥平和的声音,随着吱呀呀的门响,了空带着初一来到了屋内,智真长老正站在屋中候中这二人,眼看得二人入内,智真笑着点了点头,朝着了空言道:“了空,汝这便退下吧”。了空闻言行了个礼,退出门外,随手关上了门。

    了空退出之后,这屋内便只剩了这老少二人,自门被吱呀关上那刻之起,这初一面对着眼前这面善老僧,竟是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站立当场,局促不已。

    智真一看这娃娃此刻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转身走到榻前,笑着朝着初一摆了摆手,示意初一跟着自己过来。

    初一见得方丈吩咐,自是一点不敢违拗,很是顺从的跟着方丈走到榻前,一抬眼便瞅见榻上小方桌之上,此刻正有一个做工细密的半圆竹筐倒扣着,初一看了看竹筐狐疑的抬头看向了智真长老。

    智真见这娃娃这副表情,不禁更是觉得莞尔,手朝着竹筐一指,示意初一打开,初一便是照着做了。只这一打开,初一这两眼便好似方程光了。

    却原来这竹筐之内,正有两片切好的西瓜,但见这两片瓜籽黑底白,皮翠瓤红,很是让人眼馋,初一看着这两片瓜,早已是直咽口水,几步抢上前去,拿起了一片瓜,张口便欲咬下,嘴还未张,便停在了半空之中,只见这初一转头看向了智真,那眼神似在询问智真,自己是否可以。

    那智真一直在旁观瞧这娃娃,看到此刻,不觉哈哈大笑起来,朝着初一连连示意:“娃娃,这是给汝的,吃吧”。

    这初一闻听方丈言语,自是心花怒放,便拿着一片瓜喜滋滋的啃了起来,许是香甜可口,很快这一片瓜已是入得腹内,这初一满足舔了舔嘴唇的残汁,只见他侧身又看了看另片西瓜,不禁露出了意犹未尽的神情,两眼直直的盯着这瓜,却是再也未曾去取。

    看着这初一并未再去吃那第二片卡,这智真不禁心下一动,笑眯眯的朝着初一问道:“娃娃,汝怎么不吃了,莫非这瓜不好吃么?”

    这初一听完老方丈的问话,盯着那片西瓜又是咽了口吐沫,叹了口气嘟囔起来:“老方丈,俺答应过萧伯伯,要照顾好云裳,这瓜虽是可口,可俺不能一个人给独食了,俺得带回去,赠与她享用”。

    这边初一话音未落,那边老方丈早已是心中暗暗挑起了大拇指,频频点头,微笑不止。

    片刻之后,智真收起了笑容,把初一拉到了身边,一脸怜爱的看着他,缓缓言道:”初一,适才汝来之前,老衲已和汝师萧让详谈了许久,汝的身世经历,老衲已是尽是知晓,想必一路之上,汝的师傅已是尽数告知与汝了吧。”

    老方丈缓缓而言,那边初一却是默不作声,小小脸上早已是布满了忧伤。

    智真所言确是实话,路途之中,师傅萧让确是已将初一的家事原原本本的都讲与了他听。疼惜自己的父母竟然不是自己的生身父母,而自己的亲生父母却在生下自己之后,便已双亡,此后,每每有人提及此事,这初一俱是心情低落,难以接受,今日老方丈提前,自是亦不例外。

    初一的神情尽被智真收在眼底,老和尚看着这个可怜的娃娃,心中怜爱顿生,一时停住了言语,将初一搂在了怀中,轻轻抚摸起来。

第四十二章 智真会初一 二

    “初一,莫要再忧伤了,事已发生,不可挽回,汝乃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当奋发自强,方才对得起那些为汝而故去的人”。良久,智真将初一扶正,双手捧着他的脸,一脸肃穆的对着他言道。

    原本已是止不住泪流满面的小娃,听完老方丈这一番振奋人心的言语,好似猛的被人从梦中惊醒一般。立刻止住了哭泣,小小的脸上虽是依旧挂着泪花,却是凭添了几分坚毅。

    智真长老眼见这初一小小年纪竟如此坚强,暗自赞叹不已。随即便轻轻将其拥入怀中,轻轻拭去了小娃眼角残留的泪水,一脸慈祥的笑着点起了头来。

    须臾之后,只见这老和尚轻轻的将初一从怀中剥离开来,微微闭起了眼睛,在房中来回的踱起了步,不时的还拿眼看着自己。

    初一看着这老方丈莫名的举止,心中不觉满是疑惑,可是一寻思又不便搅了他思索,只得呆呆的一旁立着,静候老方丈言语。

    不多久,只见这智真长老似是拿定了主意,一脸严肃的走到初一近前,双目直直的盯着初一。

    眼看老方丈这等模样,饶是年幼,这初一亦是已经看出这老方丈是有甚决断要跟自己言语,于是便也挺了挺胸脯,等待下文。

    “孩子,听汝师傅萧施主言,汝在二仙山随着汝师武师傅已是学了些拳脚,可是真的么”。老方丈终是发问了。

    “方丈大师,却有此事,只是吾随武师傅学的时间尚短,武师傅只教了吾等马步纵跳等一些粗浅的技法,却并未授得武功”。初一如实相告道。

    智真长老闻言,笑了起来,朝着初一言道:“初一,汝便将汝师傅所教演示一遍给老衲观察,如何?”。

    “好啊,那俺便演示给方丈大师看看”。初一听得智真长老让他演示,顿时来了精神,随即便奋力的纵跳了几个回合,其后便一板一眼的扎起了马步。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这初一依旧腿不软,气不喘的纹丝未动。智真长老看的连连点头,叫起了好来。随即朝着初一言道。“初一,可以了,汝且过来,老衲有话问汝”。

    初一闻得方丈言语,便收起了马步,行至方丈近前。

    “初一,汝等原是要往西北苦寒地方,可如今关卡被封,老衲寻思汝等一时半恐是出不得关,汝待在这里怕是还要有一段时日,初一,汝想不想学功夫?”。智真长老言道最后终是问出了心中所问。

    “想啊,俺太想了”。初一没有丝毫犹豫,便立刻回应了方丈。

    智真长老闻言,点了点头,朝着初一言道:“初一,老衲所居这五台山上寺庙甚多,其中有一寺,唤作天宁寺,那寺中有一位高僧,原在山下集福寺出家,端的是使得一手好棍法,老衲与他颇为相识,初一,汝若是愿意,明日老衲便带汝去见他一见?”

    话音未落,旁边初一已是心中大喜,拍手欢呼不已,口中直念着好,那智真长老见初一愿意,亦是笑意盈盈。

    片刻之后,初一喜滋滋的带着那片西瓜回到了客房的院中,刚一进来,便看见耶律云裳双手托着腮仰着头,正出神的看着天上的一弯明月发着呆。

    初一看到这里,笑嘻嘻的便将拿着瓜的手背在身后,随后蹑手蹑脚的朝着耶律云裳悄悄靠近,那耶律云裳许是过于投入,初一已是行到近前,她却是未曾有半点感觉。

    站在耶律云裳身边,心情大好的初一原本打算捉弄于她,可是借着清柔的月光,初一忽的在耶律云裳的面上觉察到了丝丝哀愁,更是看见了眼角处那晶莹的泪光。看到这里,初一一下子便是收起顽劣之心,只见他轻轻的推了推耶律云裳,笑着将身后藏的那片西瓜递到了她的手上。

    月光下,耶律云裳正兀自忧伤着发着呆,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片西瓜,这云裳的眼睛忽的一亮,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喜色,可亦是一瞬间,那喜色便又是转成忧伤,只见耶律云裳接过了那片西瓜,朝着初一挤了个笑脸,却是未曾动手,也未有说话。

    看着耶律云裳如此忧愁,初一心里亦是有些不好受,于是,他便拭了拭她身旁的台阶,随即也坐了下来。

    “云裳,汝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说来于俺听听”。初一朝着耶律云裳问道。

    听得初一相问,耶律云裳朝着初一看了看,低下了头,低低泣到:“初一,吾想爹娘了”。

    耶律云裳的话瞬间击中了初一心底柔软之处,与那二牛夫妻朝夕相处的美妙画面,瞬间便从脑海里显现出来,甚至那未曾见过一面的亲生爹娘的样子,亦是在脑海里模糊的闪动。

    月光下,两个瘦小的身影端坐在台阶之上,二人中间置着一片西瓜,却是谁也未动,此二人均是低着头,清冷的月光投射到这两个落寞忧伤的身体之上,映射出了两道细长孤独的影子。

    许久,初一缓缓的开了口:“云裳,明天俺就要随方丈大师去天宁寺去学功夫去了”。

    话音刚落,初一的耳边顿时便想起了一阵哭泣的声音,紧接着自己的胳膊便被一个柔软的身体给抱住了。初一缓缓转过身来,正对上耶律云裳那泪光莹莹的双眼。

    “云裳,俺。。。”。话音未落,随着啪的一声,初一只觉得腮边猛的一凉,接着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便随之而来。

    初一惊愕之下,方要解释,便闻得那耶律云裳已是哭喊起来:“汝这个大骗子,汝不是答应舅舅照看于吾的么,这才几时,尔便是忘了么”。说罢,耶律云裳捡起地上西瓜,猛的朝着初一身上砸去,随即便转过身去,蹬蹬几步跑回客房,砰的一声,猛的便关上了门。

    突如其来的这一出,让这初一好似懵了一般,张大了嘴,皱起了眉头,心下懊恼不已,于是也顾不得身上被西瓜砸的湿漉漉的,便飞快的又折回往方丈那里跑去。

    “方丈,那云裳小妮儿听闻俺明日要走,很是气恼,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俺不能丢下她不管,可是俺亦真心想去学功夫,真个烦人”。初一一溜小跑的跑进方丈室,但见此时屋中。屋内已是多了智文长老,两位长老正自笑着闲说。

    “大师,俺是没辙了,那云裳小丫头听闻俺。。”,话音未落,只听那智真哈哈一笑,便是朝着初一言道:”

    初一,老衲随汝去看看那小施主吧”。言罢站起身来,当先朝门外走去。

    “师兄,贫僧也随汝走一遭吧”。话音未落,那智文便是要跟随而来,只在此时便闻得那智真哈哈大笑:“这两个娃儿平素喜粘着老衲,汝去,恐听不得汝言,汝留在此间,吾去去便回“。言罢便是牵着初一的手出门而去,这智文被这方丈一说,便是不便再去,看着二人背影,久久注视。

    “老和尚,他欺骗于吾,答应吾的,可是却变卦了”。刚进屋,智真便看见耶律云裳正拽着萧让哭诉着,那萧让正蹇着眉头哄着,一见初一进来,那耶律云裳便几步跑到大师面前控诉起来。

    智真见状,也未曾打断于她,只是立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她。耶律云裳见老和尚未曾搭理她,心下有些着恼,伸脚便是欲踢智真,慌的那初一惊恐万分,急忙上前将她拉至一边。

    智真看了看初一,又看了看女娃娃,叹了口气,便朝萧让颌首示意他近前来。待众人站定,智真环视了一下众人言道:“诸位施主,今日便早些歇息,明日收拾收拾,一齐随老衲去天宁寺”。

    “

第四十三章 真言大和尚

    玉露凋伤枫树林,深邃谷气萧森.巅岭云雾连天涌,壁峭松接地荫。

    翌日清晨,天刚放晓,智真老方丈已是领着初一等三人行在去往那天宁寺的山道之上。

    一路之上,只见那耶律云裳蹦蹦跳跳,嘴里兀自还哼着甚不知小曲,很是欢畅无比,全无昨夜忧伤吃瘪模样,初一见她心情大好,亦是笑容满面,学着云裳模样,蹦跳前行。智真方丈与那萧让见得两个娃娃如此天性,不觉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约摸七八里地的光景,忽见山道一侧,约莫数十步之距的草坡之上,几间略显陈旧的屋舍,赫然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两个娃娃转头朝这看了几眼,便是眉头一挑咯咯笑着,继续往蹦跳而去,可刚奔了几步,却发现身后方丈和萧让师傅却并未再行,而是站在原地笑呵呵的看着二人。

    两个娃娃登时有些狐疑起来,片刻,那初一看了看那屋舍,又看看方丈和师傅二人,顿时一拍脑袋,一连惊诧的张大了嘴,指着那一丛屋舍对着智真大师言道:“俺娘哎,这难道便是天宁寺?”旁边耶律云裳听完亦是吃惊不已,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瞅着初一手指的方向,显得很是难以置信。

    智真大师见两个娃娃如此神情,不觉有些莞尔,朝着二人轻轻一笑言道:“阿弥陀佛,两位小施主,这便是天宁禅寺了,汝等这便随老衲去拜山吧。”智真言罢,当先而行。

    “哈哈,外面是何人在此啊,待贫僧来观上一观”。萧让和初一兀自正在言谈之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那屋舍大门传了出来,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胖大和尚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见那大和尚身高八尺,腰大十围,方面大耳,生就一双眯眯眼,嘴角兀呵呵笑着。远远一观便似那弥勒佛转世一般。

    “阿弥陀佛,真言禅师,许久不见,一向可好啊,贫僧智真这厢有礼了”。一看见那胖大和尚,这智真长老微微一笑,朝着他合十言道。

    那真言禅师闻言一看,便是哈哈大笑起来,疾走几步来到智真长老近前,亦是双手合十,笑着言道:“原来是文殊寺的智真长老,不知老方丈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真言言罢,随即便朝着智真身后众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朝着智真询到:“智真长老,贫僧这里甚是荒僻,鲜有人知晓,如今老方丈带这几位施主前来,所为何事啊,这几位居士又是何许人啊?”

    智真闻言,眯着眼朝着真言笑了笑,却并未接话。那真言面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只见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哈哈一笑,也未曾言语,朝着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率先朝着大门走去。

    片刻之后,众人随着真言入的屋内。一入门便见得一座泥胎文殊像立在大屋正中,那智真长老见得这尊佛像,面色即刻变得庄严肃穆,朝着这尊像合十而拜。跟随入内的朱武初一眼见方丈如此,亦急忙跪下叩起了头,那耶律云裳见众人朝着一个泥胎下跪,小嘴一瞥,有心不拜,可是转眼又看了看初一,小脸顿时显得有些纠结,随即眉头一皱银牙轻咬,扭捏着很不情愿的跪倒在地,学着初一的模样叩拜起来。

    众人刚朝拜完毕起的身来,忽闻的后院之中传来呼喊之声,隐隐还有甚物件挥动带起的破空啸声。一时众人眼光俱是朝着那后门方向看去,眼神中尽是好奇之色。

    那真言大和尚看着众人这副表情,哈哈大笑起来,朝着众人释道:“众位施主,汝等即是好奇,那便不妨随贫僧去往后院一观,如何?”。

    许是小孩心性,两个娃娃听到那些声响,心中早已是如猫爪一般,此刻听得真言大和尚如此说,俱是兴奋不已,二人各自叫了声好,便是朝着后门飞奔而去,留下屋内三个大人面面而觑,苦笑不得。

    只须臾之间,两个娃娃便是撩开门帘来到后院,只这一看,眼前便是豁然开朗,但见得后院赫然是一片开阔地,那院里东首还有着一棵参天大松。

    此刻那大松之下,正有一少年僧人手执着一根齐眉棍在练着棍法,但见那小和尚持着棍子上下翻飞,闪转腾挪,这一杆棒直叫他使的似风车一般,呼呼风响,端的是威猛无比。把那一旁观看的两个娃娃看的是目瞪口呆,心下佩服不已。

    片刻之后,随着一个漂亮的收手,小和尚的这套棍法就此耍完。只见小他收起棍棒,欲待转身离去,耳边忽然传来两声稚嫩的欢呼声,小和尚随着声音侧身一看,却原来是两个小娃娃,小和尚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便移开了眼神,转过身去。

    小和尚的这一举动,让本来欢喜无比,欲要上前与他搭话的初一立时臊红了脸僵在当场,很是尴尬。

    “了尘”。随着这一声呼唤,刚刚已是转过身去的小和尚又是转过身来,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看,便是立时站定身形躬身合十,口中唤到:“师父”。

    真言和尚闻得徒弟言语,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便用手指着智真长老对着了尘说道:“徒儿,此位便是文殊寺的住持智真长老,吾徒儿还不过来见过长老”。那了尘闻得师傅所言,便急忙向前几步,行至智真长老面前,躬身合十道:“智真长老在上,了尘这厢有礼”。

    智真长老笑着点了点头,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转身朝着真言和尚言道:“真言,汝这徒儿相貌堂堂,气度不凡,方才老衲亦是见识了他的好棍法,真言,汝这是哪里觅得的一块宝”。

    真言和尚闻听此言,面露微笑,颇有得色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朝着了尘吩咐到:“了尘,速去准备些果实茶水来,贵客远来,吾等这里虽是粗鄙,却也不可怠慢了”。那了尘闻言,行了个礼便转身匆匆离去。

    那了尘刚刚离去,这初一和耶律云裳已是一路小跑的来到了众人面前。只见这初一咬着牙想了想,便朝着真言和尚纳头言道:“真言大师,请收下俺做徒弟吧”。言罢便是朝着他纳头便拜。

    初一的这一番突兀表态,让正在与智真萧让二人闲说的真言和尚,蓦的心里一惊,只见他瞅了瞅跪倒在地的初一,并未言语,而是侧身狐疑的看向了身旁的智真长老。

    智真长老看见真言和尚这番狐疑模样,便是哈哈一笑,朝着真言和尚释道:“真言大师,老衲今日所来,便是为了此子,真言,吾等找个地方坐下,汝且听老衲细说”。

    真言大和尚听得智真长老所言,又是看了看初一,随即便是笑着走到初一身前拉起来初一,转头朝着智真长老笑着说道:“长老远来是客,一切便依长老。”

第四十四章 树下比扎马

    大松之下,一排桌椅之上,置着一些茶水果蔬,桌椅之后,真言智真等人正分着宾主落座着,谈笑风生。

    闲说了片刻之后,只见这真言又是看了看初一,接着便是看向了智真长老。那智真长老眼见得如此,心中便是知道,自己该做一番解释了。

    只见智真长老朝着真言打了个稽首道:“真言大师,老衲今日所来,实为求汝一事,还望真言大师能够应允。”

    真言大和尚闻言,笑了笑把目光转向了初一,呵呵笑了起来,接着便又朝着智真大师说道:“大师,如果贫僧所料未错,便是方才这娃娃所求之事吧”。智真长老闻言,呵呵一笑“正是此事。”

    真言听得智真所言,点了点头说道:“大师,让贫僧收他为徒,不是不可,只是,大师是否给贫僧一个收他的理由?”。言罢,目光直视着智真,等待在智真解惑。

    智真怜爱的看了看初一,略做沉思便朝着真言大师言道:“真言,莫不如让他们在此闲说,你我还有萧施主三人寻一僻静之处,老衲等与汝详谈,大师心下如何”。

    真言闻言便是哈哈一笑,朝着智真言道:“但凭大师吩咐”。接着便转身朝着一直站于身后的徒儿了尘吩咐到:“吾与智真大师有事商议,这两位小施主汝先替吾在此好生照应”。那了尘闻言,应了一声:“是”。

    片刻之后,这大树底下只剩下那了尘和那两个娃娃。那两个娃娃在大人在时,坐于一旁,不敢插话,亦是不好意思食果蔬,此际大人一走,两个孩童顿时活泼起来,只见这初一从盘子里抓起一只果子,用手拭了拭扔开给了云裳,那云裳一见初一扔果儿给她,瞪时喜笑颜开,拿起果儿便啃了起来。

    初一见云裳拿起果儿啃的香甜,亦是忍不住又拿起一个果儿,欲往自己口中塞去。忽闻得耳边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吃食货”。

    正在一旁吃的香甜的耶律云裳闻得此言,腾的一下便是站起身来,小脸通红,啪的一下扔掉了手中吃剩一般的果子,冲着了尘言道:“汝这秃驴,如此聒噪,小心烂舌”。

    一旁朝初一闻听此言,冷汗直冒,慌忙站在身来一把拉住耶律云裳,连忙把朝她猛递眼色,示意勿要多言,那耶律云裳看着初一。心中生气,一把推开初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呼呼的不在言语。

    初一见耶律云裳不在发飙,心里暗暗的出了一口气,轻轻拭了一下头上滴落的汗珠,转头看向了那了尘和尚。

    一看之下,初一心里很是狐疑,只见那了尘和尚站在那里,并未因耶律云裳如何而气恼,只是那面色依旧如初识般静若止水,冷峻淡漠。

    看着这和尚如此冰冷,初一暗自忖着,若是真言大师允了自己当徒儿,以后还要在此与这了尘和尚朝夕相处,这和尚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想到这里,这初一眼珠一动,从果盘里取出一颗最大的果儿,用手擦拭干净,低头深深呼吸了一口大气,硬是挤出了一个笑颜,拿着果儿朝着了尘走去。

    “了尘师兄,食果儿”。初一走到了尘近前,笑着将果子朝着了尘递去,那了尘看了看这果儿,又看了看初一,未曾说话,下一刻竟迈开脚步走到树下,扎起了马步来,片刻之后还似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初一。

    那初一本欲是拿着果儿讨好一下这未来师兄,哪只转瞬之间便又吃了一个瘪,心下不禁有些着恼,眼看着这了尘走到树下扎起了马步,不禁心气一动,暗自忖到,汝会扎马步,俺难道便是不会么,想到此处,便朝耶律云裳喊了一声,那耶律云裳闻得初一相唤,转过身来,这初一看见她转身,便将果儿往她一扔,接着便走到树下,朝着了尘吐了吐舌头,扬了扬眉毛,在他身侧寻了一处空地,亦是像模像样的扎起了马步。

    被初一喊着转过身来的耶律云裳怔怔的看着初一的行动,片刻之后,小脸一喜,口中轻呼了哦的一声,原来这小妮儿已是明了初一的心意,这小妮儿一下子便是来了兴趣,拽了凳子行到了二人近前一屁股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一边食着果子一边笑嘻嘻观看二人比斗。

    约莫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了尘侧身朝着初一看了看,只见那初一正凝神静气扎着马步,看那神情竟是未曾有半点吃力,这了尘不禁有些小小吃惊,那一向冷漠的眼神里甚是少有的多了一丝赞赏。

    了尘这不经意的一瞥,正被笑盈盈的盯着二人的耶律云裳给捕捉到了,看见了尘这副神情,耶律云裳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打心底里替初一感到高兴,只见她笑嘻嘻的冲着了尘说了声喂。那了尘闻听耶律云裳言语,瞬间又是恢复了冷漠,眼睛注视着她,却是不说话。

    耶律云裳看见这了尘如此,又想起方才食果之时他的言语,立时小脸冷了下来,只见她朝着了尘言道:“喂,秃驴,如何,吾弟厉害不,吾猜你这扎马定然不是吾弟的敌手,要知道吾弟是要高人指点过的,汝这小秃驴哪是对手,是吧,吾弟”。言罢,侧身看向初一,笑着朝着初一挤眉弄眼。

    那正在扎着马步的初一,看着耶律云裳的神情,听着耶律云裳的话语,立时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暗的嘟囔着,俺的大小姐,俺跟这和尚比试一下没啥,可是汝不能这般嘲讽于他,若是恼了他,俺以后在此还如何待的好,想到这里欲想欲是憋屈,又不好意思开口责备于她,于是只得闭上眼睛,不再理睬耶律云裳。

    耶律云裳一片好心的帮着初一,哪只一看初一竟是闭上了眼睛不再理睬自己,心下甚是不悦,欲待上前用脚踢他,可是转念又一想,若是吾踢他,将他踢倒了,那他不是输给那秃驴了么。

    想到此处耶律云裳把心一横,心中忖到,罢了,初一,暂时且饶过你,待汝和那秃驴比试完,看吾怎么收拾于你,想到这里,把眼光转向了盘子剩下的水果,立时眉开眼笑自言自语道:“汝两个慢慢斗去罢,这许多水果没人吃食,真叫人可惜,哈哈”。言罢,捡起一枚果子便往口中塞去。

    不久之后,正当初一了尘二人兀自斗着扎马,那云裳大口啃着果儿之时,三人身侧不远处传来了吱呀呀的开门声,紧着着随着几声咦的声音,几张颇为好奇又似有些好笑的面容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却原来是智真长老等人出来了。

    看见智真等人走将过来,初一的心里登时有些慌乱,扎着马步的双腿受着心境的影响开始微微的晃动起来。

    只见智真三人慢慢的踱步到了初一近前,面色古怪的看着他,这样的神情看得初一更是有些发毛,片刻之后,只闻得真言面色沉重的对着初一言道:”娃娃,汝且跟着吾进屋,贫僧有话对汝说“。言罢,转身便走了。

    初一闻听此言,收了势,愣愣的瞅着大和尚的背影,脑中满是疑惑。

第四十五章 初一终如愿

    一间不大的土屋里,正中有有着一张供桌,供桌之上供奉着一大一小两个牌位。稍小的排位上刻着真宝禅师之灵位,而另一个稍大一些的排位上则刻着杨门延德公之灵位。

    此刻真言和智真两位大和尚正肃立在这牌位之侧,而那牌位之前的蒲垫之上,初一正毕恭毕敬的上着香叩着首。

    待初一上香完毕,真言禅师面色凝重的走到这两个牌位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两眼有些红肿的朝着初一言道:“娃娃,汝跟吾学本领,当须知这本领是从何而来。师承何处,孩子,汝过来”。

    言罢,真言拉着初一走到那较小牌位面前,指着这排位对着初一言道:“初一,这位真宝禅师便是贫僧的师兄,乃是这五台山的僧正,吾师兄虽是出家之人,可是向来胸怀天下,忧国忧民,昔金辽大战之时,吾师兄便以料得这金人灭辽之后必不会放过吾大宋,于是吾师兄便从五台山各寺院抽调年轻僧众操练武艺,果不如吾师兄所料,最后金人灭辽之后随即便是攻宋,吾师兄便领着僧兵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智真大师,别人不知,吾是知晓,此等大事大师亦是出人出力,师兄在世之时常跟贫僧提起大师仁义”。

    真言和尚说到这里的时候,侧过身来朝着智真大师微微躬身双手合十。

    智真大师闻得真言和尚话语,眼神里渐渐显现出迷离的之色,随即面上隐隐的现出了痛楚的神情,片刻之后,只见他轻轻叹了一个气言道:“真言法师所言不错,想当初汝师兄找到老衲言说此事,是何等英雄气概,老衲是心悦诚服,只可惜老衲年迈,上不得战阵。唉,汝师兄一代英才,最终没能力挽狂澜,惨死金人之手,最后连尸首落于何处都不知晓,每每念及汝师兄,老衲心里总是心痛无比。”

    一旁凝神说讲的初一,幼小的心灵之中早已是惊诧不已,万万想不到,这慈祥随和的智真大师,竟曾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见他站立一旁,眼睛出神的看着智真长老,眼神里说不出的崇拜。

    真言大和尚等人闻得智真大师所言,亦是陷入了哀伤之中,片刻,真言拭了拭眼角,又指着那个大牌位对着初一言道:“初一,这个牌位上的人,正是吾和真宝师兄的师父,说起吾师父那更是英雄了得,他便是那当年满门忠义,天下景仰的杨家将中的杨家五郎,杨延德公,想当年,杨家将出征之后被奸佞小人所害,致使杨家众兄弟死伤惨重,延德公死里逃生来到了这五台山,躲在了集福寺,后延德公便在集福寺出了家,延德公出家之后亦还是赤胆忠心,胸怀天下,于是便在寺中传授弟子武功绝学,吾师兄弟二人便是在那时拜到他的门下”。

    言到这里,真言大和尚停下了言语,眼睛出神的看着两个牌位,久久不得发声,那初一听到这里脑中忽的有了一个疑问,思忖了一下终还是忍不住,向着真言大和尚问道:“大师,汝等不是应当在集福寺么,怎的如今却来到此间了”。

    那真言闻得初一相询,面上更是有些神伤,朝着初一言道:“真言师兄兵败后,被金人所杀,金人得知吾师兄是在集福寺出的家,便迁怒于集福寺,将寺中僧众捉的捉,杀的杀,最后还一把火毁了那集福寺,吾和了尘当日是外出化缘去了,侥幸逃得生天。”

    言说到这里,那真言带着感激的目光看向了智真大师,接着言道:“那金人屠了集福寺后怒气未平,偏欲迁怒于整个五台山的僧众,得亏了智真长老,大仁大义,置生死于不顾,只身一人去到那金人大营与那金人讲理,许是大师的一生正气震慑住了那些蛮夷,这才保全了这五台山的安宁。”

    智真大师闻言,似是亦想起了当日情形,轻叹了一声,走到初一身前,将初一搂在了怀中,轻轻对着初一言道:“娃娃,汝此刻虽是年幼,吾等言语你此刻未必都听的明白,汝现下只须牢记,好好学艺,好好做人。做的到此便是不枉了老衲来你来此”。

    真言和尚听得智真大师所言,亦是点着头接着言道:“初一,汝乃忠良之后,贫僧虽是方外之人,最敬的却是这忠义之士,且智真大师于吾有恩,当日贫僧有难,是智真大师领吾到此地建了居所,吾才得以安生。所以汝放心,吾必悉心教授于汝,只是汝来之前已经拜得师傅,汝不能拜在贫僧门下”。

    初一闻听的大和尚不收自己为徒,立时慌了神,小脸憋的通红,扑通一声便朝着真言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哭着对着大和尚言道:“大师,请收下俺吧,俺是真心想学本领”。

    那真言和尚闻言,连忙将初一扶将起来,用手拂了拂他的眼角笑着说道:“娃娃,贫僧只说不收汝做徒弟,可未曾说不传授汝本领啊”

    大和尚的一番话顿时让初一的小脑袋一片混乱,只见他长大了嘴,不解的看向了真言大师,甚感疑惑。

    真言和尚看见初一如此便笑着拍了拍初一言道:“娃娃,汝来此之前,已是拜过师父,故此,汝便不能再认贫僧为师,贫僧虽不能收汝为徒,然汝乃忠良之后,吾平生最敬的便是这忠义之士,忠良之后,吾岂能不问,即便是智真长老不带汝来,贫僧若是遇见了,亦是要保全汝周全,也罢,汝算做贫僧的记名弟子,只学武功,贫僧对汝没有甚多要求,便是只有一条,汝以后学了功夫,不可用来干那丧德坏事,若是有违逆,贫僧饶不得汝,可记下了.”

    刚刚心情已是跌到谷底的初一,没料得这情形瞬间起了变化,心中大喜,急忙朝着真言和尚跪倒下来,大声说道:“真言大师,俺都记下了,俺不说大话,且请大师看俺言行”。言罢,叩头如捣蒜。

    智真长老眼见得事已办妥,不由得心情大好,笑着朝着真言和尚施了一礼言道:“恭喜真言大师收得高徒,老衲观此子聪慧伶俐,宅心仁厚,好好调教,日后必是一个大才”。真言和尚闻听此言,笑咪咪的看向初一,不禁愈看愈是欢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屋内原本压抑窒息之气直到此时方得烟消云散。

    “大师,随俺来的那云裳怎么安置啊,俺答应过萧伯伯,要好生照看于她。如今俺要在此学艺了,她该如何是好,还请两位大师行个方便,亦把她也收在此间吧”。言罢,朝着二人又是跪了下来。

    二位大和尚听闻得初一言语,不禁对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出了欣慰之色,连连点起了头来,只见这智真大师笑着把初一扶起言道:“初一,汝且放心,方才在屋内,老衲等已经妥善安排好此事,离此约莫一里地不到的林中,有一处废弃茅舍,老衲已与汝师萧让说好,汝等三人皆暂时委屈于此,汝白天来此跟着真言大师学艺,晚间跟着汝萧让师傅学诗文,汝觉得如何。”

    智真大师话音未落,只听得初一嗷的一声欢呼,再看他时,早已是站起身来,朝着门外飞奔而去,口中还兀自喊着:“云裳,告知汝一个好消息。。。”。两位大师愕然的看着这个娃娃远去背影,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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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英侠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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