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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佛跳墙     甜园福地txt下载     甜园福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八章 臭美

    阿圆这一觉儿,直睡到日暮黄昏,三个孩子都“咿咿呀呀”的被抱到外面去玩了,只有她,睡醒了也舍不得起身。

    人是个奇怪的动物,回到曾经万分熟悉的环境里,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安定下来,再也不愿意奔波不希望离开。

    “嫂子,阿派人通知我们去吃饭,县衙里自己设的饭厅。”采莲跑进屋里来,依恋的把脑袋偎在阿圆的一只手掌上。

    “好。”阿圆的整个状态都柔和了,这个小妹妹,身子抽条了不少,脸上的稚气和怯懦早就消失不见,独立支撑起一个美丽坊,这丫头实在很能耐。

    采莲手里还拿来了新近裁制的衣服,看过了阿圆现在的身材,又做了轻微的改动,此刻穿上,非常合体。

    姑嫂两个人,还是都对紫色情有独钟,阿圆的这一身新衣,是紫到发蓝的颜色,深重的紫色绣花领边,有了浮凸的感觉,举手投足之间,就有了那么一丝丝贵气。

    “嫂子你还是不喜欢戴首饰,所以啊,我就想着在衣服上做些效果。”采莲上看下看,非常满意。

    “我还琢磨出了十几种画眉的方法,嫂子,你这样的杏核眼儿,非常适合弯月亮的形状,眉心留些弧度上挑一点儿,喏,漂亮不?”采莲可以放过嫂子的头发,知道她最恨脑袋上有重量,但是,一点不肯放弃在脸上作画,阿圆就是她的第一位老师。完全是把化妆当做最高深的一门艺术学科——美术来处理的。

    大大的方镜旁边,张贴着这个小姑娘的巧思妙想,眉毛的形状,数一数果然包括了十八种。

    而且,绘制眉毛形状的纸上,还留着方形格子的空白,只要主人随时有了新的创意,那就可以随时添补上新的图案。

    阿圆看的很欢乐,也顾不上到底小姑娘给自己画的是不是合格。抓过一支画眉棒,就势给采莲的空格上描了几笔,把自己记忆里的图案补充上了。

    “谢谢嫂子,真好看!等遇到适合的脸型,我们就可以试试这几个图样了!”采莲欢喜无限,不过。左侧脸颊上的两颗红豆豆,实在煞风景。

    “吃辣的了?还是哪儿不舒服?”

    看见妹妹一脸沮丧的去遮住那两颗碍眼的红豆,阿圆恻隐之心大发。

    “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了,我不喜欢吃辣,这几天就是多吃了几回油炸饼,又香又禁饿。还能当零嘴,忙起来不碍事儿。别的不舒服也没有。”采莲掰掰手指头,貌似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阿圆乐了:“肯定那饼里还放了吧不少糖吧?你这丫头,油腻又太多,这个年龄的内分泌正旺盛呢,还能不堵塞毛孔,你啊,注意点儿吧!”

    老化妆师更换了位置。把采莲摁在了椅子上,调了一侧的化妆盒的颜料。用了小号的干净毛笔轻蘸,在采莲的那一张青春娇嫩的跟扒了皮的煮鸡蛋似的脸蛋上,勾勒了两朵小花,一朵粉红,一朵淡黄,花芯就是两颗红豆豆。

    一个美轮美奂的小姑娘,立刻又添加了几分亮色。

    要是换了别人家的女子,就算好看,也未必有那个胆子在脸上挂上两朵花出门。

    只有咱们采莲姑娘,在美丽面前从不躲闪从不退让,家里又自小纵容着,连母夜叉般的妆扮都经历过,哪儿还会惧怕这点美丽的加分?

    姑嫂两个手挽手,深的紫浅的紫色彩互相辉映,三个小娃子也换了新衣服,被三个丫鬟抱着,浩浩荡荡的在护卫的簇拥下一起去赴宴。

    就算是天色已晚,偶尔有同性的路人顶头相遇,瞧见采莲的那张脸上的两朵花的时候,必然会驻足凝望。

    这也是小姑娘宁愿步行去县衙的原因吧?采莲非常享受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天生的臭美人士,万千人的瞩目才能过足瘾。

    或许是被阿叮嘱过了,或许是小姑娘善解人意,采莲一直没有提起自家大哥在哪里的事情,还有白老三的下落,也三缄其口。

    姑嫂两个和三个丫鬟的话题,就总是围绕着面上绘画的手法和图案选择上,偶尔,会有几个老熟人,停下来寒暄一番。

    县衙不远,虽然面积还是那么逼仄,但是里外整齐,灯火通明。

    为了避免过多的铺张浪费,袁县令实行了县衙内设置饭厅的政策,重新整修了几间空房子,找出一个擅长烹炒的老衙役专门负责衙差们的饮食问题,遇到上级或者同仁前来视察工作,就不需要去外面酒店里消费了,直接全部上一家人,帮着老衙役炒菜的,上菜的洗刷的,一水儿的男衙差。

    据说,此举的施行,为朱阳县县衙一年节省了几百两银子的费用,计划在年终时,为衙差们分发福利。

    福瑞郡主光临,虽然她自己不懂得郡主的排场,袁县令却没有含糊,率领着县衙全部人员列队迎接,神态万分郑重。

    反倒让阿圆局促了很多,原本散散漫漫的姿态也整束了起来,只可惜,到底是拒绝了容嬷嬷的教导,怎么装模作样,都还是没有那份皇家郡主的气势。

    然后,县衙的大门口,忽然的,就传出一声憋闷的笑,再然后,笑声就放开了,不再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男人爽朗的笑声,也混进了其。

    “哎呀郡主,本来——下官还以为——郡主出门这一年,不但要衣锦还乡,还得风光仪驾,却原来,大名鼎鼎的福瑞郡主未改本色,还是那个大气如男儿的齐氏阿圆,好,好!叔嫂二人都不忘本色,好!”

    袁县令双手鼓掌相贺,好多都是彼此熟悉的衙差们。也放松了姿势,这个曾经几乎要把朱阳县给炒翻天的小妇人,转换了身份还乡,却还是那样自然的,不带一丝矫揉造作的欢笑着,笑进了大家的心里。

    这个福瑞郡主,是他们这个家乡的自己人。

    对三个孩子的到来,袁县令尤其给予了关注,当初那样紧张的局面。三个福星安全的生存了下来,很多人,都给予了帮助。

    “那两个护卫大哥,都还在您身边吗?”阿圆靠近了袁县令,咨询曾经不顾自身安危保护她们母子进京的护卫情形,自阿圆稳定下来。那两个人就告辞离开了,并没有交待会到哪里去。

    “他们啊,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前些天又走了,下官也没奈何。”袁县令抱过对他无敌意的“小老大”,很老练的摇晃着身躯。往饭厅里面引领。

    喝过百家奶的“小老大”,比起那两个挑三拣四的孩子。还是最喜欢跟陌生人交流的。

    “小老二”喜欢阿,在跟着这个叔叔读书的时候,他擅长去跟接熟悉的句子里面的最后一个字,令小阿非常有成就感。

    酒桌上,“小老二”和叔叔的共同表演,或者叫“显摆”,就成了占据很大篇幅的内容。稚嫩嫩的童音,已经能接续几十首诗歌的末尾字。而且口齿清晰,不带一点含糊。

    这恐怕得是又一个少年探花郎的苗子!

    你看袁县令把“小老大”送还给阿圆,伸展着胳膊要抢“小老二”去抱的姿态,就明白了。

    只有咱们的黑丫头“小老三”,被遗忘到了爪哇国,人家还是被赐了国姓的小小郡主的身份呢!

    阿圆心疼的看向最小的心头肉,终于放下了心,小姑娘虽然肤色黑,但是,对美丽的追求从未懈怠,现在,被小姑姑抱在怀里,视线全部投在采莲脸上的两朵花上了,小手爪试探的,试探的,往花朵上去采摘。

    另一只闲着的小手也很努力,已经扯下了采莲缠小辫子的花络一根,认真的试图摁在自己的脑袋上,只可惜,一头短毛如草丛,无处缠扎。

    不是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的吗?

    那么,自家这黑闺女,对美丽如此勤奋,长大了,必然丑不了了!

    当娘的就又莫名其妙的开心了,抱着跟自己最肖似的“小老大”,笑面如花。

    照例,有了阿做先锋官,袁县令的话题,也绕开了关于孩子爹的去向,只在京城的风土人情,和流传的最广的两轮车赛展开。

    “听说,就那么不到半个月的比赛,京城里外跟着都繁华了很多,最得利的是郡主府,把京城的地皮都刮了一层黄金下来?”袁县令大瞪着眼睛,非常感兴趣。

    “哪有的事儿?”阿圆摇头如拨浪鼓:“袁叔,您看看,我们此行节俭成什么了?”

    “哈哈哈——”,袁县令笑得胡子发颤,被“小老二”揪住了,再也不肯撒手。

    “这是你们叔嫂俩低调勤俭,怕扰民是吧?这样也好,你们要是真的摆着仪仗降临咱这朱阳县,哎呦那可不得了,全县上下都不得闲,洒扫街道,粉刷围墙,全换上花枝招展的外皮,有那衣衫褴褛丢份儿的穷人家,还得轰出县城去——,阿圆啊,你这么一低调,咱朱阳县就又省了一大笔开销啊,来来,谢谢郡主体谅民情!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

    说着说着,喜欢掉书袋的袁县令的老脸忽然剧烈的抽搐了,“小老二”借助那绺山羊胡子的助力,颤巍巍在袁县令的腿上,站了起来,并且骄傲的回了脸,接应下袁县令还没说完的两个字:“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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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坏呀的《腹黑娘亲包子铺》

    哈,修炼到武学巅峰居然被雷劈,雷劈居然穿越了。

    穿越就穿越吧,身边这五个孩子是我的?

    老天,麻烦你再来一雷劈死我算了…

    “娘亲……看我们给你带什么来了……”

    拂晓怒火还没消,转头一看,五个包子领着一堆男嘿咻往她身上扑。

    “娘亲,这些是爹爹!”

    〖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可教

    虽然,“小老二”的那个“维艰”的“维”字,喷成了“诶——”,但是,依然收获了袁县令的瞠目结舌,阿圆和采莲的不敢置信,和小阿文的穷显摆滥骄傲,须知,这两个文字里面,饱含着他这个当叔叔的满腔热望,标志着他日日空闲时抱着孩子度过的时光。

    “孺子——可教也!阿圆阿文,这个孩子交——哎呦——”,袁县令激动的站了起来,手里倒是没忘记揽着“小老二”,可是,山羊胡子还在小家伙手里呢,这一站,“嘣嘣——”,被连根拔起的胡须,发出只有袁县令自己才能听到的惨叫声。

    这老头其实更适合做先生,见到个聪明孩子,就恨不得马上收拢到自己手下教习一番。

    尤其是有了小阿文这个极为成功的例子,一年来,激励了无数文人志士,纷纷扑到培育下一代的行列中来,想要把自己终生未能实现的理想,通通转嫁到人家的孩子身上。

    被揪了胡子的袁县令模样有些凶,瞪着最大的敌人——探花郎弟子威胁道:“先说好,这娃儿就是我的徒弟,你不准跟我抢!”

    “可是——”,一大串委屈的话阿文都咽到了肚子里,可是这仨孩子从娘肚子里的启蒙先生就是本人,每天背诗给他们听的也是本人,谁不愿意把个聪明孩子带出去,表演一番绝技跟别人炫啊……

    可惜这是自己的师傅,当弟子的不能违逆。

    他两个倒是达成共识了。通通忽略了一个看的头发根子都要炸起来的女人,谁啊?三个孩子的母亲啊,小神童老二的亲娘,你们敢忽视?

    “喂喂喂——。我可没同意你们拿我家孩子当试验品啊,还不足一周岁的娃儿呢,什么也不用学,多玩几年,过个美好的童年才是正理儿!”

    当母亲的为了孩子的快乐据理力争,得到了袁县令为首的师徒二人的狂轰乱炸。

    “妇人之仁!当初还不是都说阿文年龄太小,不可能一下子就教出名堂来,现在怎么样?那些啰嗦老头子还不是个个服了气?小老二是男人,不能长于妇人之手,从这个时候就开始教。将来的成就。肯定比他叔叔还要强!嘿嘿——”。

    说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袁县令根本就听不进去不同意见,搂紧了小娃儿,两只眼睛熠熠生辉。跟饿狼似的,那模样,只要阿圆还不同意交给他孩子,那么,今儿晚上就别妄想把“小老二”给抱回去!

    “——仁——”,小家伙非但不恐惧,还借势往袁县令的肩膀上攀爬,嘴里继续跟风最后一个字。

    小阿文抓耳挠腮,无计可施,只能把希望的目光投在自家无所不能的嫂子身上。

    “那个——袁叔啊。您想教导‘小老二’,那是好事儿,等——他长到七八岁,您放心,我立马给您送来启蒙——”。

    阿圆咬咬牙,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吧啦吧啦说了一通。

    “你——竟然想让这样聪明的孩子,到七八岁再启蒙?让他活活浪费七八年的时间?阿圆,你——你实实愚昧——”。袁县令气急了,指着头发长见识短的典型案例打哆嗦。

    这还不够,那个现在已经跟袁县令亲密的不行的小东西,也跟着转向母亲,小嘴巴里毫不留情的重复着“愚——昧——”。

    “哈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袁县令的胡子已经被揪的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却浑然不觉,只把“小老二”在怀中揽紧,怎么看,怎么亲都觉得不够。

    一顿迎接郡主和司马的接风宴,终于办成了一场悲戚戚的母子离别践行餐,袁县令说,只把专门侍候“小老二”的丫鬟留下就行了,今儿晚上的启蒙背书,就由他来完成,明天开始公务前,自会送回去。

    三个凄惶惶的亲人,就这样,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县衙,眼看着那两扇厚重的大门关闭了。

    阿圆抱着“小老大”,坚决不肯让阿文接过去,横眉冷目的下命令:“再不许教给咱老大背书了,最起码,得到三岁,再学——”。

    貌似前世里的幼儿园,也是招收三岁的孩子,到了那个年龄,也算不上晚。

    阿文又转向采莲,拍着手涎着脸:“好好,叔叔抱抱——”?

    才不要找你!小丫头不屑的扭过头去,继续跟漂亮姑姑头上的那些花络较劲儿,人家的志向不在背书上,人家也要臭美!

    快要走到“美丽坊”了,采莲抱着黑丫头好好走到了前面,阿文忽然叹息一声,低低的说了一句:“嫂子你不知道,袁家的儿子,是痴的——”。

    如同一记霹雳爆开,阿圆呆住了。

    那样睿智博学的老大人,竟然,有一个痴傻的后代,这是老天爷的玩笑吗?

    怪不得他对阿文那般用心的教习,怪不得对少小聪慧的“小老二”宠爱有加,一代大儒对下一辈的希望,没办法寄托在自己孩子的身上。

    “听说,师母的弟弟,也是一个痴傻儿,只是消息被封闭得严,少有人知罢了。袁叔重情义,与师母相濡以沫,再也没要其他的孩子,也不给孩子娶妻,怕再生下一个痴傻的孙子,那个傻娘舅已经夭折了,袁叔说,就让痴傻儿,在儿子这一辈儿结束……”。

    阿文的声音有些哽咽,手掌拂一拂“小老大”的后脑勺,迈进“美丽坊”的大门。

    “嫂子,小弟以后,会早成亲,早生孩子,第一个娃儿,就让袁叔教养长大,姓袁叔的姓……”。

    “好,嫂子同意……”,阿圆也热泪涔涔的了,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事情还有很多,永远不要认为自己就是最不幸的那一个。

    下午睡得多,夜里,就总是难眠。

    很久没想起来的前尘往事,慢慢儿的,又浸上心头。

    孤儿院里呆的最长久的,就是残疾孩子和痴傻孩子,健康的,从来就不缺肯领养的父母。

    相比痴傻来说,阿圆这样的稍有残疾的孩子,是很幸运的。

    可以看可以听可以说可以行走还可以学会生活生存技能,其实就是人活一世最重要的财富。

    却原来,自己已经如斯幸福,在上一世,在今生,一如既往的幸福,并且,幸福还被翻了倍,拥有了亲情友情,还额外的获得了三个可爱聪明的小精灵。

    不知道今夜的“小老二”,又学到了哪几句诗词的尾字?袁县令的一颗培育下一代的心愿,稍稍满足了没有?

    好在,懒女人起床的时候,“小老二”就安全返回母亲的怀抱,因为,小家伙醒来解决了卫生问题之后,就立刻对袁县令发出指令:“——奶——”。

    就是三个孩儿每日里离不了的牛奶或者奶粉喽,袁县令没有那种金贵东西,只能火速送回,免得小儿发飙。

    看着“失而复得”的娃儿,心满意足的喝光了白白的牛奶,欢乐的叫一声“娘”,阿圆的心脏被填的满满的,都是又酸又甜的感动。

    就让小阿文以后的老婆去纠结去难舍难分吧,自己这三个孩子,可一定得是自己亲自带在身边,娘儿四个互相陪伴着,能走多长时间就走多长时间。

    把给卢家的礼物拾掇出来,张大山负责送过去,并询问一下卢夫人在不在家。

    结果,跟着张大山一起前来的,就是张牙舞爪还抱着个孩子的邋遢妇人,倒不是衣服脏,而是头发没梳好,一绺子乱蓬蓬的青丝,在她儿子手里攥着呢。

    自然,闺蜜见面,大呼小叫是跑不了的,水漫金山也是正常,只苦了脑袋被雨水打湿了的宝儿,横冲直撞的想要脱离母亲的禁锢。

    “来,宝儿找姨母抱!你娘疯了——”,阿圆率先擦了把脸,去引诱李薇家的宝贝疙瘩。

    可惜,小娃子不领情,原本还想出溜到地上逃难的,现在一看有陌生人引诱,就迅速的抱住了亲娘的脖子,连个眼神都吝啬给。

    “这孩子,就是黏我,现在,谁都不找——”。

    李薇也开始平静,擦着眼睛,有些劳累,又有些骄傲。

    生这个宝儿不容易,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你家那仨儿活宝呢?怎么看不见?”三张小床上的被褥都整整齐齐的,美丽坊里里外外都没有影子。

    “肯定又被抱出去逛大街了!”阿圆摇头叹息:“我这三个,只要醒了,就不稀的呆在屋子里,打小在户外跑,就喜欢人多。”

    反正家里丫鬟仆人护卫多,前呼后拥的,再倒换着手抱着少爷小姐,也不怎么累人。

    “阿圆你心真大,这么点的孩子出去,多危险啊!”李薇可理解不了这个,连乱头发都来不及打理,身后的小丫鬟想要接过去宝儿,那小子身子扭几扭,就是不同意。

    “多跟几个人去,有啥危险的?那三个皮实着呢,轻易不得个毛病,这次从京城回来,一路上连肚子都没拉,还担心他们水土不服呢,压根儿没那回事儿!”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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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我爱识字

    阿圆说起儿女经来,也是大摆龙门阵的架势,根本停不下来。

    “真的?没长辈看着,你还把孩子给养好了?”李薇眨巴眨巴眼睛,一只手抽空儿把那绺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许久未见,曾经美得不可方物的妞儿,不但比从前邋遢了,言语行动也更不讲究了,难道,这就是生孩子之后的必然反应?

    “郡主,郡主——”,碧儿大呼小叫的穿过了店铺,急慌慌来到卧室门前。

    见到了旧主子坐在屋里,还吓了一跳似的,揉揉眼睛,才急忙行下礼去。

    “出了事儿?孩子呢?”阿圆一颗心提起来了,怎么就这丫头自己往回跑,还着急麻慌的,不会是——?

    “没——没啥事儿,郡主,夫人,您们看看,这个字,念啥?”

    话说碧儿最近爱学习了哦,三不五时的会找人探寻点学问上的事儿。

    碧儿丫头蹲在地上,咬着嘴唇描摹了一个生僻的字样,样子快哭了:“就这个,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商家,起了这么个名字,还跟咱们家学的,做成了大门匾,二少爷非指着那个字要认下来,可是,可是奴婢们护卫们都不认识,赶紧教教奴婢吧,二少爷还在外面等着呢!”

    李薇听的一头雾水,扯着阿圆的袖子追问:“你们家,还领养了一个读书的二少爷?厉害啊,三个孩子都没累着你——”。

    阿圆可没心情跟李薇解释,也蹲在了地上。上看下看碧儿描回来的那个字,最后决定坦白:“我也不认识!”

    碧儿精心描出来的字体,是阿圆两辈子都没接触过的模样,编都编不出来读音。

    一个是“儁”。一个是“暐”,谁认识?也怪不得碧儿要骂那商家混蛋!

    李薇笑嘻嘻的凑过来,嘴里还糟践着:“阿圆妹妹做生意确实有一套,论起识文断字,那还真差得远——”。

    “你厉害,你教教?”阿圆斜睨着眼睛,就不信你认得出这俩儿傻字!

    “嘿嘿——那啥,碧儿,你肯定是没把这字写全,不一定漏掉了哪一笔划。才——这般认不出来的——”。李薇把头埋在宝儿的后脖颈儿。把自己眼界窄口舌快之后的羞羞脸藏了起来。

    “夫人,奴婢可是站在那家牌子下面写了好多遍才记下来的形状,保证没错!”碧儿着急了。根本忘记了去领会夫人的深意。

    “啊哈哈——”,阿圆乐的揉肚子,李薇的变化真的很大,把自己那一套永远有理儿都学过去了。

    “薇姐姐,你确认添上几个笔划你就能认得它们?”

    开玩笑,这俩字本来就够热闹的了,一点儿熟悉的影子都没有,再添几笔,这个世界上的博学之士都得发疯。

    “碧儿,去告诉二少爷。当娘的跟当姨母的都不认识这俩字,先回家来休息,等叔叔回家了问叔叔。”

    小姑娘很是忧伤的走了,深觉得这事儿办的不地道,不能给一个满意的答案,二少爷会不会当场嚎啕大哭啊?

    而李薇夫人,此刻正在被对学习如饥似渴的小老二少爷的年纪而震惊着,怎么可以啊?不足一岁的娃儿,话都说不清楚,却要认识每一个街边出现的字体,指哪个你就得读哪个,读不出来就坚决不离开那个混蛋字。

    “你生的是疯子吧?”李薇看看自己家里这个只知道赖在亲娘怀里的宝贝疙瘩儿,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宝儿比那三个“妖孽”还大半年呢!

    “你才生的疯子?”阿圆瘪瘪嘴:“幸亏就这一个喜欢认字,要是三个都这样,谁家能受得了?”

    哎!先别聊天了,给孩子找找《尔雅》或者《说文解字》,把那两个天杀的字给找出来吧!

    可惜,美丽坊什么美容的东西都齐全,就是没配备字典词典,光临的都是小姐女士,个个奔着臭美来的,哪里能用得到那种又厚又重的东西?

    张大山派了个手下回来,说一声二少爷不肯罢休,死活指着那两个字不走,好言相劝让他回家,根本听不进去,商铺又是家刚装修没开张的,根本找不到人问询,只好派了人去府衙找阿文司马求教了,让郡主别担心。

    阿圆苦笑,三个娃儿一个也不肯回家,这得有多少人笑话她这个当娘的威严啊!

    李薇羡慕的两眼放狼光,恶狠狠的对宝儿嘱咐:“回去娘就给你请先生启蒙,咱比小老二大,可不能输给他!”

    哎,神童的母亲不容易,神童母亲的亲戚,要承受到做比较的阴影,活的更难!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来吃午饭,还多了两个小的满脸开花的作陪,当叔叔的阿文,和目前阿圆最不想多见的——袁县令。

    那两个字终于认识了,一家酸丁要开个笔墨铺子,冥思苦想了两个字做店名,一个是取自前燕朝景昭皇帝的名字,慕容“儁”:音jun,有才智超群的意思。一个取自前燕朝幽皇帝的名字,慕容“暐”:音wěi,形容光很盛的样子。

    阿圆咬牙切齿的诅咒,那酸丁的铺子肯定开不长远,就凭这俩生僻字,保证没人光顾!

    袁县令是最高兴的,吆喝着拿来了笔墨纸张,信手一挥,两个字分别赫然纸上,互相倒换了一番,抱了“小老二”去耍。

    “告诉老夫,哪一个是儁?”

    满室哑然,这是一个从未玩过的新游戏。

    小老二照旧熟练的抓着山羊胡子,另一只小手一指,把那个万恶的“儁”给分辨了出来。

    李薇要疯了。

    把宝儿硬塞进丫鬟的怀里,自己走上去,把两张纸重新倒换了一番,嘶哑着嗓子请求道:“给姨母指指,哪一个是暐?”

    这个女人不认识,而且蓬头垢面的,有碍观瞻。

    二少爷不屑一顾的站过了头,抱着袁县令的脖子不配合了游戏。

    阿圆在一边规劝:“小老二纯粹就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胡蒙的,都别当真。”

    她倒是想息事宁人,可惜,袁县令跟阿文这俩当先生的不同意啊,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徒弟吗?

    “小老二,来,给这个漂亮姨母递过去‘暐’字,拿对了,咱有奖励。”

    为了显摆,袁县令和阿文恨不能都要签订卖国条约了。

    听到奖励,牛气哄哄的二少爷转过了头,弯腰,抓起了一张纸,往李薇的怀里塞。

    竟然,没有错。

    袁县令老泪纵横,李薇热泪盈眶,虽然,唏嘘的不是同一种情感。

    阿文是最懂得小老二的能力的,所以镇静的很,拍拍手从袁县令手里接过来坏小子,温和的准备实现诺言。

    “跟叔叔说,要什么奖励?”

    一个字,又把在后面跟着瞧稀罕的丫鬟护卫给雷倒了一大片。

    “街——”。

    众所周知,小孩子这一个字,不是个名词,而是个动词,“上大街上继续逛,继续认字”的意思!

    当亲娘的那叫一个心疼,看着阿文的眼珠子都要喷出火来,一个没注意,大哥你咋就把一个孩子给欺负成这样了呢?这年纪,不应该正试图掰着小脚丫努力吃到嘴里去吗?不应该流着哈喇子只对食物感兴趣吗?

    “老二啊,咱不认字了啊,娘抱着跟宝儿哥哥玩儿,爱玩啥玩啥……”。

    阿圆从阿文手里抢过孩子,打算把这个怪胎丢到一旁的三人组里面去,老大老三和宝儿,此刻已经开始在刚刚铺就的地毯上爬了。

    “哇——街——字——”,含混不清的两个字,伴随着凄厉的哭声震彻耳膜,“小老二”蹬着腿向着袁县令和阿文的方向伸手。

    那是一双——渴望知识的手?

    自此,“小老二”渐渐跟两个同胞兄妹拉开了距离,吃饭睡觉倒是还在一块儿,玩乐的内容,却有了本质的不同。

    人家自己就喜欢玩认字的游戏,跟那两个娃儿抓起一把土时的欢乐程度是一样的。

    李薇没跟阿圆一块儿回迷糊阵,据她说,是被严重的打击了,宝儿的先生正在请,套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就是“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丫鬟护卫们的文化程度得到了普遍的提高,现在的马车上,会随时搁放着一本《尔雅》,和一本《说文解字》,凡是跟随二少爷的,都得学会怎么翻查。

    本来想要先去看看“幸福苑”的盛况的,可是小五带着李叔和几个村子里的元老亲自来请她们归家,说是宗祠已经修缮打扫完毕,全村人翘首以盼,就等郡主和司马还有三位福娃把福荫带回去了。

    “东家,等回去你就知道了,我们还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小五欢呼雀跃着比划,嘴巴倒是瞒的死紧。

    马车“轰隆隆”又开始启程,在曾经走过一遍又一遍的道路上,似乎,还可以看到,那个初来时把一双绣花鞋都走破了的小女人;那个尝试着卖糖葫芦卖拉面起家的白家六口人;那个憨憨的赶着牛车让媳妇和弟弟妹妹坐在车上的傻汉子……

    等待着她们的,会有什么样的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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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归家

    阿圆走过了一生之中最辉煌的道路,每过一个村子,都可以看到囊括了全村的父老乡亲,在各村里正的带领下,扶老携幼迎接衣锦还乡的郡主和司马。

    三十里屯子,被推到正当前的,是那位越老越精神的杨橛子老木匠,胡子抖啊抖的,昏花的眼泪珠子淌不下来,只在眼眶里撞击。

    那种集体叩地拜倒山呼“恭迎郡主回乡——”的阵势,实实让阿圆很不习惯,好在,杨老爷子没那么多规矩,把跳下马车的阿圆上看下看了一番,就说了一个字:“好!”

    “等家里安排稳当了,我带着孩子来看爷爷。”阿圆只能先说这么一句话,让这么多父老乡亲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她心里承受不来。

    最热情的,自然是迷糊阵的村民,出了一个司马还不算太出格,被皇帝认下一个郡主这事儿,才是更加令蓬荜生辉,全村老少腆胸挺肚牛气哄哄的资本,为过年置办的新衣裳都换上了,各家各户洒扫门庭,红砖铺就的大街小巷,全部用清水冲刷过了,又红彤彤的跟铺就的新砖似的。

    元老们提前归队,率领着乡亲们照例齐齐叩倒,阿文和阿圆再三相请,才欢呼着起身,前呼后拥的先把最尊贵的亲人送到祠堂里去。

    迷糊阵富了,在祠堂里外不遗余力,红砖高顶,转折处镶嵌了琉璃瓦片,连门匾都是金灿灿的,焕发着从未有过的神采。

    手捧村籍的李叔。手捧家谱的白家长老,就等着三个孩子现身在宗祠了。

    这些都不算稀奇,事实上李叔在朱阳县一见面就提出了想尽快让孩子们写进村籍家谱的要求,阿圆此时已经没有别的想法。除了“小老三”已经姓了国姓,老大老二,反正还没有正式的名姓,就姓白好了。

    让她的脚步再也无法挪动一寸的,是站在宗祠的门口,白家长老的身后,那个抓耳挠腮又搓手的——傻汉子——是谁?

    宛如时光倒流,当年的粗布青衣,斜斜的立交领上没有一丝点缀,肥裤腿在脚脖子上用布带缠住。一双明显不怎么合脚的黑布鞋。在脚脖子上多了两根细细的带子。标准的农家汉子的形象,那脚脖子上的细带子,用来调整不跟脚的鞋子。还是阿圆的首创。

    一根黑木棍,在头顶插过蓬乱的发髻,杂乱的胎毛发,在前额上翘着,永远不那么服帖,如果硬要拢顺的话,就可以显露出一个很完整的“美人尖”,黑的透透的脸膛,铜铃豹眼局促的不敢张望阿圆的双目,只是偷偷的。往三个孩子身上瞄。

    不但是阿圆愣住了,身后的小采莲、小阿文,都一霎那打了个趔趄,然后,是小丫头捂住嘴巴却控制不住的呜咽声:“大哥——呜——大哥——”。

    李叔的神采飞扬,手舞足蹈的献宝:“阿圆——郡主,怎么样?是惊喜吧?承光也是昨儿个才回的村子,在战场上打仗打的,脑子迷糊了很久,万幸捡了条命,还认的回家的路,您跟孩子们又回来了,现在,终于可以一家人团圆了!”

    在战场上打仗打的,脑子迷糊了很久?

    真正迷糊了的,是姐吧?

    莫非京城里的各种难堪愤怒,其实原本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那个老实憨厚疼媳妇的傻男人,其实还是一个小兵卒,终于从刀剑血光中爬回来,只等待着夫妻父子团聚的一天?

    眼前的人影幢幢,各种道喜的声音乱糟糟的,宗祠门口还响起了鞭炮,可是为什么,阿圆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一切都是烟云,正在倏忽散去呢?

    “媳妇,媳妇你别生气,都怨我不好,你打我,你骂我,消消气——”。

    是谁的大蒲扇,正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往一具铁塔似的身躯上拍打,拍打的老娘手疼?

    是谁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在自己面前矫情?

    还有小阿文和李叔的声音:“嫂子——”“阿圆——郡主——”。

    “哎,这是欢喜疯了,这么长时间,可不是都以为承光那娃儿回不来了,战场上,能好胳膊好腿归家的有几个?这都是三个孩子带来的福运啊!”……

    周围的议论声还在,刚才的一幕一幕,不是做梦。

    “孩子,我的孩子呢?”阿圆忽然站立起来,双手挥舞,打掉了眼前乱哄哄的人声,和抓着自己的大蒲扇。

    没有什么,比她的三个心肝宝贝更重要……

    “娘——”,“啊——啊——娘——”,清晰的含混的叫声,终于被送到眼前来,三个丫鬟的脸上满是汗水,到处都是乱纷纷想要抱一抱孩子沾一沾孩子福气的妇人,她们左冲右突的,都要急疯了。

    阿圆逐一抱过三个宝贝,刚刚眩晕不已的情况才稍有止歇。

    “不能把孩子交给任何人,挨一下都不行!”

    终于,郡主的气势拿了出来,护卫们立刻站好各自的位置,乱哄哄的迷糊阵村民们,猛然醒悟到身份的差别,互相拽着扯着退到了几步远的地方。

    李叔扯着傻汉子进了宗祠,又迅速从宗祠里面跑出来,口里呼喝着:“吉时马上就到了,两个福娃儿,叫啥名儿啊到底?”

    都是一群没脑子的,拽着当爹的进去写家谱,根本没用,白承光不知道孩子叫啥,让他临时取一个,他还不敢。

    只能跑出来问询郡主大人了。

    已经冷静下来的郡主,此刻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斜睨了眼睛问道:“前面的这位大哥,你可以确认孩子是你的?你确认自己是白承光?”

    “郡主孙媳妇,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闹。承光是我们打小看着长大的,哪里会有错?这就是白家的子孙,三个孩子,更是咱白家的人!”

    白胡子的白家长老。拿出了老白家最高长辈的身份,还就势踹了白承光一脚:“混蛋小子,没吱声就出去投军了,留下老婆孩子多受了老多罪,还傻的迷糊了多半年,刚刚才想起来自己是谁,怪不得郡主不敢认你!”

    “是——是我不好,媳妇,你告诉大家孩子叫啥名,写进家谱里面去吧!”

    白承光一如既往的憨厚表情。得到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呸——。你确认这段时间你不是认了个新爹。娶了个新媳妇才不肯回来的?你确认你还是泥腿子白承光,我三个孩子的亲爹?”

    郡主不肯相让,啐了一口还不算完。又把茶杯砸到了身上,扑上去在白长老的鞋印上,继续留了几个小的脚印。

    没有一个人上前相劝,吓得躲到一边去的,指指点点讲述承光媳妇还是那么“虎”的,可怜白承光一辈子都要被个女人骑到头上拉屎的,抖着胡子指责“世风日下”的……

    “嫂子——”,采莲实在看不过去了,扑上来抱住了盛怒的女人。

    “嫂子先——放过他,等回家再说——”。这是小阿文,也拽了阿圆的袖子求肯:“三个孩子还看着呢,别吓到了他们——”。

    最后这一句,很管事儿。

    姐那么温柔典雅的母亲形象,可不能被这厮给毁坏了。

    揉一揉酸涩的手腕子,这厮骨头硬,连脚脖子都累得抬不起来了。

    看在,目前认错态度较好地份儿上,先不打了也罢!

    “小老三”终于“哇——”一声哭出来,投进了母狮子一般发威的母亲怀抱里,到底,还是惊吓了小孩子,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哦!

    白承光劫后余生,两只大蒲扇扬着,三个丫鬟里面,一个肯把孩子递给他的都没有。

    其实,他还算幸运的,一向不肯吃亏的白老二出门打理生意去了,根本不在家,绿柳带着孩子住在了“幸福苑”,他只需要跟同村这些不知底细的老乡做个交代就被迅速接纳了。

    不让抱孩子,允许在后面跟着也行啊,刚刚被狂殴过的傻汉子,屁颠屁颠的尾随着三个丫鬟,再也不理会其他的杂事儿。

    阿圆郡主呢,却已经顾不上他,急等着给孩子上户籍族谱的长老们绝对不肯再任她拖延时间,只要族谱家谱的写下来,郡主和福娃属于迷糊阵的荣耀,就谁也抢不走了,只可恨皇帝多事儿,非把“小老三”的姓给挪到他家去了,剩下的两个男娃子,可不能再跑了。

    着急麻慌的,这么难产的名字,你打死郡主也憋不出来啊!

    而且,这个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还拼命叫嚣着:“不能在‘生’字上起,要不然,我带着孩子回娘家上齐家的族谱去!”

    千百年来立下的族谱规矩,就这么被个女人给死拉活拽的修改了,最后,探花郎白司马力排众议,给两个侄子赐了名字:“白展鹏,白展堂——”。

    这是喜剧《武林外传》上那个盗圣的鬼名字吧?福瑞郡主已经口吐白沫,再也说不出重新更改的话来。

    她还不愿意呢,人家迷糊阵老白家就此族谱乱了套,原来的“生”字辈儿的孩子要求改名,后生的小娃子父母也要求按着“展”字来起名,谁不愿意跟郡主家的福娃光明堂皇的排在一个字上啊,白生——白生啥也不好听啊!哪有人家探花郎起的字漂亮?

    据说,白长老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岁,每日里抱着族谱嘟念“生——”“展——”,都疯魔了。

    不过,这些都不算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白承光今夜安歇在哪儿,能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归家园?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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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触角

    热热闹闹的拜过了宗祠,很不错,两个势同水火的夫妻没有当场闹出血案来,两个孩子顺利的进了族谱,包括姓宋的好好丫头,也在迷糊阵的族谱里记载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再是姓了你皇家的姓,这根儿,也得扎在迷糊阵。

    长老们和百姓们还在宗祠激动不已,阿圆这次回乡,又送了一尊皇帝所赐的镀金貔貅香炉鼎,底部镌刻着“皇家御用”。

    听听,这是皇帝家里才能使用的东西,咱迷糊阵得是多大的福分,才能得着一尊供奉在宗祠里?

    李叔和长老们,高高兴兴的开始排兵布将,全村巡逻的时间不分昼夜,尤其是对于宗祠的卫护,一下子就跟军事重地一般。

    阿圆和阿一行,终于走上了通往砖窑的道路。

    贾师傅和小五等砖窑厂的所有雇工,养殖场的几口子,都眼巴巴的等在了红砖路两旁,一个个眼泪汪汪,尤其是带着女眷,以砖窑厂为家的几个专业老师傅,都是携儿挈女着来的。

    在白老二的接手管理下,砖窑厂的发展平稳,除了水泥始终没解决,别的砖瓦系列都始终处在了供不应求的阶段。

    “东家,你——可回来了!”贾师傅和贾婶哭的都没办法看了,激动啊,这才是真正的东家,从砖窑厂一开头的创业到现在的辉煌,都是一点一点共同琢磨出来的。

    阿圆也跟着掉了一回眼泪,回到真正意义上的自己的地界儿。看见这一群陪伴着自己挖掘第一桶金的助手,没办法不感慨万千。

    贾师傅坚持带着东家到砖窑厂细瞧瞧有什么变化,三个孩子已经睡倒了两个,剩下一个极品老二“白展堂”,还很精神的被阿抱着去认字。

    小家伙的注意力,就在亲娘专门镌刻在砖窑厂每个显眼地方的创业宗旨上面:安得广厦千万间,庇我天下寒士尽欢颜。

    阿尽职尽责的为小家伙讲解每一个字的读音和含义,尽管,没有人相信一个小娃子会能够听懂。

    安排丫鬟们把睡下的两个孩子先送回家里安顿。护卫们分出了一部分跟随离开,按照郡主的意思,把危险分子白承光,跟孩子严严实实的隔离起来。

    贾师傅为这个砖窑付出的心血最多,反季蔬菜还在茁壮的生长着,据说。根本用不着上县城里去兜售,来家里订货的各酒店商铺或者办喜宴的个人就应酬不过来,新年的产量也被提前预定出去了,贾师傅好赖保留了自家雇工的福利部分。

    一垛一垛的红砖,整齐的如同一个个方阵,天冷了。正好积攒些存货,等开了春。再挨个县城里去送,施工队也正在陆续撤回,眼看着,河水结冰的层面就厚起来了。

    最挣钱的琉璃砖瓦,始终没有存货,出一窑卖一窑,连在老家多呆几天的机会都不会有。没办法。有钱的人,喜欢那东西。据说现在,很多富得流油人家的老人去世,也会留遗嘱,给坟地盖个琉璃的亭子。

    阿圆进入工作状态,对贾师傅等重要的砖窑厂小负责人,宣告了自己的决定。

    自明年开春,普通红砖和顶瓦,只收成本价格,能维持砖窑厂运营即可,想多挣钱,就在琉璃砖瓦上下功夫。

    “那样,我们岂不是少挣很多钱?”账房先生首先担忧资金问题。这么多雇工要吃饭,要养家小,会不会影响到工钱的正常发放?

    “是,会少挣一点,这就需要我们继续集思广益,如何在供应给平民最低价格的条件下,还能保证我们的富足生活。”阿圆笑了,看向贾师傅。

    贾师傅也笑了,拍一拍账房先生的肩膀:“东家出门这么长时间,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没拿出点新点子好点子,现在,东家和我们一起想办法,就不信,多给穷人造几间红砖房,还饿到我们了!”

    其实,最知道砖窑厂日进斗金的经济运营情况,还当属账房先生,想一想这一年盈余的那个长长的数字,账房先生放下了心。

    就算是东家做了败家子儿,这么些银子,也能多败几年,何况还做了当今的皇室郡主?

    对自己的财政情况有了了解,阿圆也感到疲累的狠了,好歹也被迫着端了不少时间的郡主架子,真心不适应。

    “回家,明儿接着唠!”一行人告辞出砖窑,弃了马车,缓缓步行回家园。

    看过了那么多金碧辉煌的建筑,那个家园,尽管已经重新修缮过了,远远地,还能感受到它的破旧。

    曾经,一场打砸,伴着一场烈火,在这块土地上肆虐,曾经,是这些朝夕相伴的朋友,不顾生死救助,才有了阿圆和三个孩子的今天。

    最让人感动过的,便是眼前的李柱子,阿英爹,还有,肚大如鼓的阿英。

    “快生了?还差几天?”阿圆的语气有些急,生怕会出个闪失。

    “大夫说,还得十天半个月的。东家,你回来了,就好了。”阿英扶着腰,另一只手抹泪:“俺刚刚看见小少爷和小小姐了,都长的那么大了,那时候,小的这么一点点儿,俺都不敢随便动。”

    要不是阿英当日的救助,三个小家伙不可能顺利的生下来,这份感情,实在是重。

    “走,到家里去,跟我说说这一年的情况。”阿圆挽了阿英的手,却被她羞怯的褪了去。

    “东家,你刚回来,先——歇着,俺明儿,再来跟您唠——”。

    其实是人家瞧见了那个黑铁塔似的门神伫立的碍眼吧?深怕影响到夫妻团圆的温馨场景。

    阿圆挑挑眉,恢复笑脸。让阿英三人离开,随后安排碧儿整理出来送阿英一家的礼物送过去,还有贾师傅家的,村子里相熟相好的人家的礼,刚才人太多,没办法一一的送。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阿和采莲,忙忙碌碌的安排孩子们丫鬟们护卫们的吃住问题,留下一对怨偶。坐在打扫得很干净的正堂相对。

    “家里的钥匙,从哪儿拿的?”最无聊的问话,开始了。

    “是——李叔给的——老二出门了——”。

    “怎么回来的?”

    “骑马——”

    “啪——”,拍桌子的声音。

    “怎么回来的?”又一遍。

    “跟在你们——后面,在镇子上,才自己回来的——”。

    “啪——”。拍桌子的声音。

    “怎么回来的?”又一遍。

    “跟万岁告了假,说——护送你们回家——”。

    “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媳妇——我不要当什么将军了,也不当王爷,我只想跟你们——跟孩子在一起——”。

    黑塔似的汉子,捂着脸把头扭到了一边去,那声音跟受了伤的小兽似的。凄凉,又无助。

    “你拿什么身份跟我们在一起?白承光。还是马寻欢?”

    为什么姐的心里,没有太多的悲愤之情?是受的屈辱太少?是劫后余生太幸运了?

    “白承光,我是白承光,媳妇,我没想老当那个马寻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当初。就非得跟着王爷走不可,媳妇你听我说。王爷他混蛋,可是对我——在军队里,还是好的——请的最厉害的师傅讲课教习武艺——王妃——也疼我——媳妇你不知道,她的眼睛哭瞎了,就是因为丢弃了我,还有祖母——搂着我又是哭又是笑——都不是假的——”。

    空气,慢慢儿回归平静,一个泪眼婆娑的汉子,和一个木着脸跟铁石心肠一样的女人,都需要短暂的思索一下。

    为什么走到了今天?为什么明明很恩爱的一对夫妻,很和美的一个家庭,就成了相见生厌的局面?

    大黄狗被李柱子送了回来,白犬萌萌跟着绿柳去幸福苑安家了,剩下大黄,帮助李柱子放牧。

    院子里,是狗狗喜悦的嘶鸣声,对采莲,对阿,亲热的不得了。

    然后,是狗脑袋死命的撞门的声音,它的鼻子很灵,两个旧主人在屋里传出来的气息被嗅到了,一定要见一见才算心满意足。

    阿圆忽然笑了,走过去开门,调侃道:“你看,连狗都是有情义的——”。

    大黄喜悦的无以言表,两只前爪探在了阿圆身上,后爪激动的哆嗦个不停,狗脑袋亲热的往怀里拱,大舌头舔啊舔啊没个够。

    等跟女主人亲热一番,又窜到了羞愧的黑脸紫红的白承光那里,同样的待遇,浑然不顾这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家人的坏事。

    自觉行为龌龊的还不及一只狗的白承光,抱着大黄的脑袋热泪直淌,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领,回到家里,在自己的媳妇面前,骨头软的跟筛了糠似的。

    “这是你的家,请问,是你走,还是我走?”阿圆不想再继续攀谈什么马王爷或者马王妃或者老夫人的问题,倒不是心还有多大愤恨,对这个已经有些陌生了的男人,她没有愤恨的心思。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她曾经试图伸出触角去感受爱情的滋味儿,或许,她也曾经享受过了被人疼宠的甜蜜,可是,她的触角太敏锐,稍有风吹草动,就不需要经过思想斗争的主动缩了回来。

    可能,这一辈子,阿圆敏锐的触角,是没有第二次探出去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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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傻汉子

    说起来也可笑,这个家姓白,原则上判断,叫做白承光的人主动权多些,可是,他自觉自己罪孽深重,当然不会把老婆孩子撵出去,于是灰溜溜儿的出了屋门,又百般眷恋的看了看抱在阿文怀里的“小老二”——白展堂,终于嘴巴讷讷的留下一句:“照顾好——你嫂子跟孩子——”,然后,出院门二十步,依着一棵树龄仅仅两年的杨树根,坐在地上了。

    采莲当场就哭得不行了,阿文也是眼滚泪花儿,掰着手指头数数,这个大哥,其实也没那么罪大恶极吧?除了把二哥打的鼻青脸肿那一回,真是让弟弟们伤透了心,可那也不是他亲自动的手,说不定他还真的没弄清楚情况护卫就下了拳脚。

    被王爷胁迫着犯的错误,也不能全部算在他头上是不是?

    采莲“呜呜”的抽噎着,拽着阿文的袖子问:“你说,大哥真的不是咱的亲大哥吗?是咱娘替别人养的孩子?”

    对于打小就没有爹娘的孩子来说,这事儿其实不重要,白承光对他们到底有多好,完全可以抵消不是亲生兄妹兄弟的现实。

    采莲继续抽噎着去找嫂子聒噪,“小老二”看看小叔叔,又看看远处树下坐着的百无聊赖的那个男人,浑然不知这群傻大人在玩什么游戏。

    难道就这样把大哥驱逐出家门?冬日的夜半,也在小树底下安眠?

    护卫们一半人去了砖窑厂的职工宿舍,一半人留在这边,睡集体的大通铺,已经安置妥当。

    丫鬟们开始准备晚饭了,阿英家送来的鲜肉和腊肉,砖窑厂出产的反季蔬菜,足够大家享受归家后的第一顿大餐。

    终于把热爱学习的“白展堂”熬累了,阿文把小家伙送到凡人堆里,跟两个兄妹一起在暖烘烘的土炕上或躺或坐,自己,到底没忍住,扒拉了一件厚棉衣,出了院门。

    白承光还在,脑袋搁在树干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回忆什么,或者,是在思谋什么。

    阿文把棉衣往某个落魄汉子身上一盖,自己也盘腿坐下,冬日的黄昏,余晖尚在,西北风不算厉害,凉凉的,也能钻透衣服的每一个缝隙。

    “过了年你早回京城,万岁可能是生了气,听说,你是写了封短信告假的?”闭着眼睛的白承光,这一刻,又不像一个值得人同情的憨厚泥腿子了。

    “嗯,我是因为——是因为万岁打算——”。

    阿文的声音未落,白承光就接上了话茬儿,嘴角哭的跟吃了三黄连似的:“我知道,我向万岁请求赐婚,你嫂子不干——”。

    “你知道什么啊?”阿文忽然愤怒起来:“大哥你脑子被驴踢了?那马家有什么可留恋的,值当的你要逼着嫂子嫁两回?还得按照寡妇再嫁的名义,我告诉你,嫂子不可能嫁给姓马的,皇帝也计划着多给嫂子赏赐几个男人呢,你还傻呵呵的琢磨什么好事儿呢?”

    白承光的眼睛,终于再也不能闭着了,双手握成拳头往自己胸口捶打:“是,我是傻!我脑子被驴踢了!”

    采莲又戏剧性的从院子里奔出来,哭唧唧的抱住了大哥的双手,声泪俱下:“大哥别打自个儿——”。

    就跟所有的人都成了伤害这个傻汉子的罪魁祸首一样,阿文羞愧的也跟着给自己的脑袋一巴掌。

    “嫂子说,你去找个地方睡觉,李叔那里,或者砖窑厂的宿舍,别在院子门口杵着——嫂子还说,打二哥的那回事儿,她不管,让你等着自己跟二哥解释……”,采莲终于表述完了要传达的话,一双眼睛早哭成了铃铛。

    好好地一家人,出了个叛徒,就闹成了这副鬼样子。

    阿文长长的叹了口气,站起来,抖抖棉袍子,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大哥,你应该好好想想,老这么犹犹豫豫的,又想陪着老婆孩子,又想拉扯着马家爹娘,既不丢弃马寻欢的身份,又能拥有白承光的老婆孩子,这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好事儿?”

    姐弟俩互相拉扯着回了院子,曾经那样熟悉的院门,重新涂过了漆料,就陌生的很了。

    最起码,老实憨厚的白承光,此刻,是没有勇气去推开的。

    大黄可能非常纳闷,为什么男主人要被关在外面,于是总在门缝里探头探脑,还很是懂事儿的呜咽几声,以示招呼。

    其实,越是寒冷,人就越是容易清醒。

    白家院子里,已经开始进行晚餐了。

    三个孩子勉强吃了点东西,就喝光牛奶去睡觉了,这一天下来,他们也累。

    阿文终于也可以睡一个比较早的好觉儿,善于“熬鹰”的白展堂,终于熬不过大人了。

    只可惜,院子外面还有一个让人牵心挂肚的汉子,不知道他这一夜,是在哪里度过的,冷不冷,饿不饿,会不会得病……

    拍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就连护卫们,都以为会是那个悲催的爷儿们——被媳妇赶出门的白承光。

    结果不是。

    阿文并不见喜悦的声音,叫着:“大伯——”。

    采莲跟阿圆刚刚洗漱完毕,不方便出屋,只能凝神听听室外的教诲。

    “你奶奶说了,明儿个,请郡主和你们一家都去老院吃顿饭,也带着孩子们,免得——一家人再生分了——”。

    白家大伯头一次把话说得这般流利,似乎,还拍了拍阿文的肩膀:“做了大官,这身上还是没有二两肉,回头,叫你大伯娘多做几个大菜,荤腥足足的给你吃……”。

    原本情绪低落的采莲,一下子差点笑出声来,多么难得啊,大伯娘也肯亲自做饭给侄子吃了,老奶奶也肯请孙子孙女的到老院光临了……

    阿文似乎也有些惊讶,半晌才听到他的回应:“还是——别麻烦了,大伯,我明儿个给奶奶去磕头送年礼,饭就不在那边吃了,嫂子她们嘛,事儿也多,孩子们也吵,可能,也去不了——”。

    能考到探花郎的白承祖,不用嘱咐就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阿圆无言的一笑,给三个孩子拽拽被角儿。

    尤其是现在,都知道了白承光是哪儿来的种儿,跟白家奶奶就更不需要装模作样的表示亲近了,明儿那年礼可以封的厚一些。

    采莲钻进被子,低声的嘟念道:“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活的很失败,打小就没人在乎,什么奶奶——从来就没给过一个好脸儿,别说疼你了,连骂都得不着,权当咱是个死人。嫂子,我小时候甚至会想,要是,奶奶肯抱着我,哄哄我,哪怕就一次,这辈子,叫我去做什么都行,我再不埋怨……”。

    屋子里的油灯,被吹灭了。

    现在,白家荒地里找不到白色的石头了,也跟着用起了油灯,黑黑的,熏得人总是流泪。

    阿圆的枕头,就湿了一大块儿。

    五个孩子长大的过程中,最缺少的,除了食物,还有最重要的亲情。

    所以,白承光才会感动于马家王妃和老夫人的关爱,而深陷泥潭舍不得拔出腿来吗?

    所以,才坚决不肯丢掉马寻欢的身份,让他的父母亲人去承受欺君的罪过?

    阿圆第一次站在了白承光的角度去反复思索,或许,真的不是傻汉子贪图富贵荣华高官爵位,而只是,贪恋那一点点温情而已。

    对自己,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绝情,金殿之上,曾经伤害,也曾护佑……

    阿圆就在这百般的纠结中睡了过去,阿文怎样的在院子里徘徊,大黄怎样的在院门口哀鸣,都变成了睡梦里的沉重梦魇,虽然揪心,虽然痛楚,到底,没抵挡得了身体的疲累。

    远程旅行就这点不好,怎么也得个三四天的功夫才能恢复过来体力。

    不像傻汉子,到底在战场上吃过很大的苦,如今的星夜露宿,那就是毛毛雨,压根儿不在乎。

    阿文在早餐桌上提了一句白家大伯的邀请,采莲不吱声,因为知道自己本来也不在白家奶奶的邀请之列,去不去都没关系。

    阿圆又安排了几样礼品,现在揭开了真相,倒是不憎恨老人家了,就算是答谢白承光的异父异母一番养育之恩吧,京城里的稀罕丝绸,头上的首饰,各样拾掇一些,就算全了恩义。

    阿文带了几个护卫押车,给白家奶奶送孝敬去,到底,又煞白着脸回屋,对阿圆吐了一句:“嫂子,老这么在外面冻着,可不行!”

    然后又“咚咚咚”跑走了。

    现在,就连不明真相的护卫们,看向郡主的脸色都有些紧张,不理解原本那么爽利善良的郡主,怎么就狠得下心来,把自家男人关在了门外,不给吃不给喝还不给住,而且看样子,竟然还想把这种“家暴”继续实行下去。

    最毒妇人心啊!没娶媳妇的几个小年轻,几乎要扼杀掉对妙龄少女的憧憬与懵懂之心了,这要是不开眼,也娶这么个喜欢折磨男人的女人进门,十冬腊月的,可活不了几天!

    采莲又哭的“哇哇——”的了,连早饭都不肯吃,说是嫂子再这样做的话,自己今晚上也要露宿在外面,连被子都不盖,棉衣也不穿……

    为什么整的就跟咱是理屈者似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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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棋差一招儿(为bmhqing的和氏璧加更)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白承光的苦肉计,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寒冬腊月露宿街头,还要躲躲闪闪的不能让外人看见了笑话,可谓人间第一惨剧。

    明明安排采莲去嘱咐过了,让他给自己找个地方睡觉,也没人逼着他绝食,偏偏这厮认准了那棵细脖子杨树,赖在那儿不吃不喝的等人可怜。

    在三个孩子也被小姑姑的哭相给吓到了,齐齐的蹬着腿跟着呐喊“哇哇——”的时候,福瑞郡主勃然大怒,站到院子里手脚发抖,指着护卫们大吼:“去,把那棵杨树砍了!”

    护卫们个个鼻子酸溜溜的,推推搡搡的把张大山拱了出来,又作揖又哈腰的求肯:“郡主啊,咱不能做事做的这么绝啊,这要是砍了树,那汉子连个身后的倚靠都没有了,要是真饿晕了,那得摔得多狠啊!”

    虽然那汉子的模样,跟当初合伙打上马王爷府时遇到的马将军差不多,但是这事情一码归一码,全村老少都知道这男人就是郡主孩子的亲爹,那就不应该关在外面六亲不认啊!

    男人嘛,在这个群体中的某一个可怜虫被女人迫害的时候,总是会抱有充分的同情心。

    “他会晕?笑话!不长脑子光长肌肉的物种,饿一顿冻一晚上就能晕倒了?谁也不许滥同情,赶紧的,砍树去!”

    郡主掐着腰伸着胳膊,杏核眼儿瞪得溜圆。这是真的生气了,张大山再不敢啰嗦,拽了几个护卫,在院门后找到并不趁手的几样家伙什。满脸羞愧的去做坏事了。

    屋里,采莲的哭声更响,三个孩子倒是被丫鬟们哄好了,跟看热闹似的瞧这个拨楞着脑袋狂甩眼泪的姑娘。

    阿圆刚刚回身,又坏事儿了。

    张大山慌慌张张的声音传进院里来:“快喊郡主来,这汉子——真的晕倒了!”

    白承光你长本事了!阿圆进屋里,掂起顶门的棍子就往外跑,好好好,现在还学会装晕骗取同情值了,老娘今儿就叫你看看。咱是怎么治疗这种晕病的!

    结果。白家院子外面。还不仅仅是几个手拿凶器的护卫,贾师傅两口子,阿英两口子。都围着那棵面临砍死的杨树转圈儿呢!

    阿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棍子放在身后,再挂上一张笑脸,虽然,那笑百分之二百的苦涩。

    “阿英,你大着肚子,就别往外跑了,柱子把她扶回家里去吧。贾叔贾婶儿,快,到屋里去坐。”

    多么仁善的东家啊!

    贾师傅回过头来,皱着一对眉毛问:“阿圆。承光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汉子,怎么还晕在家门口了?快,安排人去请大夫来瞧瞧,这是战场上落下的病吧?”

    张大山还嫌局面不够乱,又是摸额头又是捋顺胸膛的折腾了一番,下了结论:“郡主,这是得了伤寒,头上身上都热的厉害,还浑身打着哆嗦呢!”

    采莲“嗷——”一声扑过来,还没忘把阿圆背后的棍子给打到地上去,趴在白承光的面前就是一顿哭嚎:“大哥你别得病,犯了多大的错都没事儿,嫂子不原谅你,采莲原谅你!”

    三个丫鬟也抱着三个孩子站在了院门口偷看,一个个脸上带着惊悸与不可置信,恐怕,三个小娃子要是懂事的话,此刻,也会觉得他老娘的行为过分凉薄了。

    白承光果然是病了,脸上的赤红都要盖住了黑色的皮肤,铜铃豹眼紧闭,身子打着抖,牙齿都互相碰撞的“咯咯”响。

    铁打的汉子也没禁住十冬腊月冻一宿儿,何况水米未沾,也没有战场上的兄弟们陪伴。

    总之这事儿郡主处理的不地道,不管丈夫犯了什么大错,也不能真就不让人家进家门,更别说还要挨饿受冻。

    总之全世界都是善良的好心人,就这一个丑陋的刻薄的心狠的妇人,刚才还打算掂着棍子来殴打病人来着。

    贾师傅一脸寒霜,招呼着护卫们把白承光搬进了屋子,好死不死的,搬到的就是阿圆的卧房。

    一个护卫骑马去请大夫了,如果真是伤寒,这可是要命的病。

    当初小阿文着急进京跟嫂子汇合,就是中途得了伤寒才耽误的时间。

    “把三个孩子的被褥都挪到采莲的屋里去,别——传染了,也别让他们靠近这间屋子。”

    郡主的一句最正确无比的安排,又得到了好几个判断这丫心狠的白眼珠子。

    阿英怏怏的被李柱子搀扶着离开了,马上要生产,染了病更麻烦。

    贾师傅夫妻俩不嫌弃,帮着白承光擦洗手脸,还打算喂进去点清水,结果被吐了出来。

    “采莲去换温水,把你哥的脚也泡一下。”阿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深恐离得太近,声音也冷冰冰的。

    贾婶儿很不理解的坐在她对面,忍不住要教育一下年轻人。

    “阿圆,你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儿,怎么能干出这么欺负人的事儿?”

    人人都觉得是老实憨厚的白承光受了盛气凌人刚刚当上郡主的阿圆的气。

    盛气凌人的郡主,现在都要把脑袋给垂到桌子底下去了,她还不善于随便就对人诉说委屈,何况这委屈很长很麻烦还得保密?

    “你们不知道——”,只能解释这么些了。

    事实上贾婶儿也不会容许她解释下去,就一挥隔壁拦住了话头儿:“他在外面又娶了一房媳妇?还生了孩子,让你做小?”

    “那——倒不是——”。阿圆讷讷的回答。

    贾婶儿跟他们夫妻可熟,当自己家小辈人看待的,闻言立刻恼了,伸出手指点着阿圆的额头恨恨的教训:“那你怎么拾掇的这般狠?男人家撑破天去,最对不起女人的就这一条,人家还没犯,别的理由,哪有这么重要?”

    就普通农妇而言,自家男人所唯一不能饶恕的错误,还真是就这一条,女人只可以为这个原因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厮打起来也是正确的。

    别的理由,甚至是私通敌国,或者偷盗抢劫,都通通赶不上这一条的威力。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睿智,一根白头发就是一个心眼儿,非得长得通透了,老天爷才肯给变颜色。

    贾师傅也不肯包容阿圆的臭脾气,跺着脚就差把鞋底子丢过来了:“东家,咱做了郡主,可也不能回家拿自己男人撒气啊!承光这孩子老实,有啥话不会说,就会憋闷到肚子里,欺负这样的老实人,要遭天谴的!”

    齐氏阿圆欲哭无泪。

    “人啊,就不能忘本,当初你们小两口在家里,承光多么谦和,风里来雨里去,没说过一句重话给你,还房前屋后的忙活,承光炒的菜,比你做的都好吃,虽然是一走多半年,丢下你自己受了很多苦,生孩子也生的不容易,那也不能把帐都算到男人头上不是?现在你两个有了这么好的三个孩子,正该是好好过日子的时候,两口子,哪儿能有隔夜仇?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被狂轰乱炸了一回的郡主大人,蔫头耷拉脑儿的不敢吱声了,人家肯骂你,那是对你好,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其实,白承光跟个煮熟的虾子似的躺在那里,姐的心里也不好受,姐也想哭一场的。

    谁知道这厮就非得死心眼儿,把着白家院外的杨树跟自己死磕上了,迷糊阵可是你的老家,就现在这身份,到哪一家不能混一碗饭吃混一个犄角旮旯睡一宿儿?

    大夫还没请来,迷糊阵村子里的赤脚郎中大概不在,护卫出村去请就不一定什么时间了。

    张大山拽着个老头子从外面进来,幸亏这小子机灵,还能想起来随行的王老太医,一大早就出门散步看风景去了,在小河边才扯回来的。

    刚才那一番忙碌,阿圆还真没想起来王太医这回事儿!

    采莲看向嫂子的眼神就更加幽怨,从来没人提过队伍里有个太医,我们不知道,您也想不起来,这是纯心不让我哥活了吧?

    按照嫂子原来常说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自家大哥还没杀人呢,凭什么就不肯原谅?

    “咕咚”一倒,就抹灭了白老大犯下的所有“滔天大罪”,也让阿圆心中暗暗酸痛,你看,到底还是人家兄妹最亲。

    好在,咱现在也不是孤家寡人,三个娃儿是咱拼死拼活亲生的,谁也越不过去。

    王太医把把脉,掀掀眼皮瞧瞧舌头,就做了判断。

    没错,大家都是明白人,伤寒高热,开药吧!

    老头子宝贝似的药箱,里面就有专门针对伤寒高热和腹泻的常备药,取一包,再添添减减的,就成了。

    贾师傅两口子告辞回去,采莲去熬药,王太医又出去溜达了,只剩下苦着脸的郡主大人,恨不能把炕上的人拽下来踢上几脚才解恨。

    这辈子头一次被这么多人指责,还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现在连个躺下来安稳一下的地方都被霸占了,莫非今晚上换姐去杨树底下眯着?

    苍天啊大地啊,还有个说理儿的地方不?

    ps:

    加更一章,感谢bmhqing的和氏璧,寂寞写作路上的第一枚,必须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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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白家四口

    全家人都没进早饭,净围着傻汉子转悠了。

    药熬好了,还根本喂不进去,采莲急的又想要哭出来,温水清洗之后的凉爽感已经消失殆尽,此刻,白承光的全身都跟火炉子似的滚烫。

    再烧下去,真能烧傻了,就算是咱不稀罕这个傻汉子当男人了,三个孩子呢,可不一定同意自己挂着一个缺脑子的亲爹!

    阿圆接过药碗和汤匙,上看下看了一番,先捏了两腮,看到嘴巴里出了缝隙,再杵进去汤匙把儿,支在牙齿之间,一手托起沉甸甸的脑袋,一手就把药碗一倾。

    采莲目瞪口呆,连哭都忘记了,那碗药已经灌进去,阿圆利落的抽出汤匙,捂住了那张大嘴巴,果然,“咕咚咕咚”的吞咽声起,任务完成。

    其实这些本事你不用崇拜姐,这技能谁都能掌握,关键在一个“狠”字上,心里有恨,手里有劲儿,下手不留情,自然,完成的容易。

    采莲不言语了,抱着药碗去刷洗,把病号继续丢给嫂子。

    小阿大概在白家老院被困住了,新出炉的司马大人,又是白家***亲孙子,自然,要格外亲近一些。

    不像对面这傻汉子,认了人家近二十年的奶奶,被生生冷落憎恶了二十年,结果,全是表错了情,爹娘奶奶都另有其人。

    亲的又怎么样?那个爹认了还不如不认,只想着把儿子拴在裤腰带上听自己指挥,不是恐吓就是鞭打。还牵扯了一个阿福进去,终于导致父子离心,或者,其实根本就没有同心过。

    此刻的白老大,褪去了金光闪闪的盔甲,鼻子沉闷的喘着粗气,只剩下孤寂与落寞,与病重时的孱弱……

    刚刚没有喂进去的白开水,现在也灌完了。阿圆帮傻汉子擦擦嘴角和脖颈上的水迹,感觉白老大的呼吸平稳了一些,扑面而来的热气也平和的多了,才继续安然端坐在一侧,静静的,不发一言。

    院子里。三个孩子的声音间或传过来,似乎,是最喜欢显摆自己会说话的白展堂,正发出质问:“?——”。

    碧儿的声音很轻:“叔叔出门了,很快就能回来,回来了就能带二少爷出去玩了——”。

    阿圆的心。慢慢儿的,又被幸福填满。这是她的孩子,聪明、健康、可爱,有了他们,所有的委屈都不算委屈,所有的磨难,都是美丽的回忆。

    采莲再进来的时候,灶上的早饭收拾好了。小姑娘也洗干净了一张脸,羞怯的喊着:“嫂子。你去吃饭,我刚才,有点着急——”。

    “孩子们吃了没有?”

    “吃了,每人一个鸡蛋黄,就着半碗米汁呢!”

    姑嫂两个有问有答的,至于刚才的冲突两句,谁都没往心里去。

    “嫂子,这个布巾子,是怎么回事儿?”采莲摸一摸已经热乎乎了的湿布巾,疑惑的问。

    阿圆已经迈出了门槛,脸上冷淡淡的答了一句:“那东西可以降温,热了就换一块儿,敷在额头上,烧不成傻子。”

    就知道自家嫂子是刀子嘴豆腐心,采莲鼓着两只肿眼睛,笑了。

    不知道是王太医的医术高超呢,还是白老大本身的体质强健,到了午头儿上,傻汉子就坐了起来,可以自己吃半碗饭了。

    满屋子里,都是他高热之后出汗的酸馊味,又烧着火炕,散发的就更快了。

    好容易盼到阿回家,白家奶奶破费了,据说是大摆筵席,把白家长老也请去了,对白司马大加赞颂,并在席间老泪涕零了n多次,“孙儿啊——”也叫了无数次。

    十几岁的少年儿郎,醉的熏熏然的,见到阿圆就是一个趔趄,然后“呜呜——嫂子——我是白家的骄傲——”的哭唱起来。

    还指望着他来侍候一下白老大换身干净衣服呢,得,他也得让人侍候。

    两个白家的男人摆在一张炕上,一个烧的脸面黑红,一个醉的胡言乱语,偶尔说到气愤处,还抬起腿来踹上几脚,倒是替阿圆解了些恨意。

    “小老二”久等着叔叔做教习,却始终没见人影,于是终于忍耐不住情绪,高声嚎哭起来。

    另外两个跟哭的是助阵的,虽然他俩其实一点也不盼望着增长知识。

    “抱到外面转转去吧,碧儿兰儿,给他们穿的暖和些,养殖场那里看看小动物去。”阿圆隔着窗子嘱咐,心里觉得有些乱,不是一般的乱。

    还真的,现在不是一般的乱,更乱的,还在后头。

    大黄喜悦的叫唤声,不知道来的是哪一位亲人,勾起了它的记忆。

    “老二赶回来了?”这是阿圆第一个蹦到脑海里的信号。

    可惜,不是。

    站立在白家院外,局促又难堪的汉子,是——白老三。

    满面尘灰色,一身褴褛衣,垂头又丧气,背着包袱皮。

    这就是此刻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能识字能拉面的小伙子的写照。

    “嫂子,我想——看看孩子——看看大哥——和阿采莲——”。嗫嚅的声音里面没有底气,似乎,自己有权利把人家撵出去一样。

    事实上,咱怎么有权力?这个家,跟自己,细论起来,真不一定就有关系。

    经历了这么多,似乎,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记恨的东西了。

    阿圆摆手,护卫大开了门,让这个陌生的白氏兄弟进门。

    采莲站在屋门口,再一次,眼泛泪花儿。

    曾经那么和谐美好的一家六口人,如今,相处起来竟然有说不出的别扭。

    “我去看看孩子们。”阿圆裹紧了狐裘的披风,循着孩子们的声音。深入到养殖场,留下充分的空间,给四个亲兄弟兄妹们沟通交流。

    遭受过大火焚烧的养殖场,现在,几乎看不出痕迹,经历过一个春天之后,艾草又疯狂的成长了起来,即使在冬日里枯干凋零,也证明着。只需要一场春风吹来,它们,就会重生。

    鸡群被围在低矮的栏杆内,足够大的活动范围,欢天喜地的跑来跑去,并没有冬日肃杀的滋味儿。奶牛悠闲地在散步,它们的队伍越发的壮大了,老老小小,足有近十头的样子,阿英爹掂着铁锨在后面拾掇卫生,老脸红扑扑的。是冻的,或者是高兴的。

    “东家来了?三个孩子去那边看猪了。刚添的十几头猪仔儿,个头可不小,俺就琢磨着,咱家这猪场,还得扩一下——”。

    阿英爹是个擅长养猪的,自从建起来猪场,就尽心尽力的侍候猪祖宗们。转眼间,已经有了二百头的规模。超过了李柱子的羊数。

    因为精心打扫着,那味道也不太重,猪场里面,果然传来孩子们的“啊——猪——”的学话儿的声音。

    阿圆觉得,孩子学说话说的早,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跟他们说话的人多,至于小老二的爱认字,那肯定是因为阿偏爱他,经常抱着小娃子看书认字培养的习惯,遇到门匾之类的,就习惯性的教一句,结果自然就成了现在这样。

    喝百家奶长大,长途旅行习惯了的孩子,再加上打小不肯窝在室内,丫鬟小厮护卫的一群群的领着去玩,想不长见识都不行。

    李薇那么受打击,甚至开始怀疑宝儿的智商出现了问题,其实,跟三个福娃相差的,只有户外的见识罢了。

    一味儿的把孩子憋在屋里,怕风吹怕日晒,睁开眼就是奶娘或者亲娘,顶多再添几个小心翼翼的丫鬟,连卢府都没逛荡遍,怎么可能跟擅长旅行的娃娃相比?

    阿圆站在猪场门口,看着几个丫鬟和护卫跟孩子们讲解着有关猪的各种知识,这个插一句,那个接一声,按照阿圆嘱咐过的,不用管孩子们听懂没有,只要他们不嫌烦,就随意说下去。

    李薇要是在这里,阿圆一定会说:“你看,没有长辈指导着“你应该这样”“你必须那样”的情况下,孩子们也健康快乐的成长起来了……”。

    李柱子搓着手站在不远处,看着阿圆翘起的嘴角,不敢上前打扰。

    直到阿英也出了屋,扶着门框喊了一声:“柱子,还让东家在外面冻着呢?”

    “嘿嘿,嘿嘿——东家,您——屋里坐坐,阿英想跟您唠嗑儿哩!”李柱子面红耳赤的发出邀请,他舍不得让大肚婆出门找东家,又觉得让东家去自己家有点不符合身份,听说,郡主的名头很大,实在是,怕东家不高兴。

    好在,回到当初生产三个孩子的地方,阿圆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反而感慨万千。

    “阿英,当初要不是你留在这儿,我这条命还不一定能捡的回来,三个孩子更甭说了!”

    “东家福大命大,三个福娃儿更是老天保佑着的,没有俺,也肯定没事儿。”阿英手里还没忘准备好的衣物,都是手工缝纫给三个孩子的,贴身透气的棉布袄裤:“俺听小五说了,东家会回来过年,就估摸着尺寸给三个福娃做的衣服,村里人都说,俺帮福娃接过生,福气也一定跟着俺呢!”

    勤劳善良勇敢的女人,老天爷怎么敢不给你福气?

    阿圆抱起了衣物,喉头有些哽咽:“阿英你放心,有福气的日子还在后头,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生几个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过一辈子,肚子有动静了,一定叫柱子喊我,我也帮着你接生!”

    “嗯!俺一准儿喊东家来,柱子说好了两个稳婆,东家再陪着俺,俺就啥也不怕!”

    两个女人对着脸笑了,生死之交嘛,就是这么简单。

    ps:感谢秋千荡漾的粉红票,感谢lizzie110的打赏。 奉上第三更,深以为,有脸面求个票啥的了,那啥,都别客气了,粉红啦推荐啦砸一些些吧,温暖一下寂寞的心。

    〖

第二百七十六章 自己的地界

    再领着三个孩子逛荡到砖窑,专门查看了一下护卫们居住的宿舍,还好,干净整洁。

    与贾师傅毗邻的一处宅院,目前空置着,原本想给小五或者阿东的,结果两个人都有家在迷糊阵村里,爹娘老婆的都舍不得老院子,反倒是空下了。

    阿圆喊人开锁,大致的查看了一下,下了决心:“就这儿吧,重新打扫布置一下,火炕烧起来,今儿晚上安歇在此。”

    丫鬟护卫们一起动手,分出几个人去白家院子搬自己的东西,灶上也点了起来,炊烟升起,就很有一番家的样子了。

    “这边放不开的家伙什,送到卢夫人那边的大院子去,叫那些小厮仆妇们经心些。”

    如此一来,就不需要再挂着恶女人的名头摧残白家兄弟了,那个家,其实已经算不上是自己的领地,只有砖窑厂,从起初就是齐阿圆的所有,每一寸犄角旮旯,都是。

    丫鬟们手脚利落,最先拾掇出来的卧室也盘着大大宽宽的火炕,温度也上来了,再铺上刚刚搬回来的被褥,阿圆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倒,三个孩子也脱了鞋子,在炕上跟母亲玩耍。

    贾婶儿来过一趟,大概是想规劝几句的,阿圆根本没出屋子,让人说睡下了,现在,她不想再听什么对与错的话。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论发生过什么,对于夫妻,外人都要拼命的劝和,不会劝离。不像前世里,办张离婚证,也就是两三个小时的极限。

    丫鬟们也很乖觉,这里距离砖窑更近。什么蔬菜都摘取的方便,午饭做得很快,都是阿圆最喜欢的口味儿。

    把张大山叫进来,安排了一个新职务——临时管家,所有外事交涉,通通自行料理,不要来烦郡主就可。

    这小子是个人精,很快就琢磨出来了郡主的意思,哭哭啼啼的采莲上门,都没让进门。

    白家的人丁已经长大。早就可以独立应对生活和生存的各种问题。怎么对待自己。怎么对待三个孩子,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

    最小的阿文。如今也成了官身,足以护佑白家所有兄长和姐姐。

    自己这个长嫂,已经完成了任务。

    阿圆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深觉得轻松无比。现在,只需要眼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慢慢儿长大就好。

    既然,孩子入了迷糊阵白家族谱,那就得在此地给儿子们留下些扎根的家业来,砖窑厂的红砖要按成本价售出了,那么。就要从新的思路着手。

    扎根么,还是得扎在土里。

    迷糊阵是个神奇的地方,当初应对外村人围攻时,玄妙的烟雾笼罩着,就跟人间幻境一般,对这块土地,那时候甚至感到了敬畏。

    阿圆的思路,从砖瓦挪到了蔬菜,转而,凝聚于已经在枝头结成拳头大小的或青或红的狼桃——西红柿上面。

    当初,曾经在心底嘲笑白承光心心念念的只有买地,从土里刨食,几乎是每一个农家出身的泥腿子共同的渴望。

    现在,是不是年纪大了,也开始觉得,拥有土地才是最踏实最安稳的途径呢?

    或许,是皇帝封赏的五百亩田地,唤起了自己骨子里的渴望?

    张大山又被唤了进来,这次的任务是,找到李叔,打听一下目前可以买到的田地亩数,郡主要在这里给孩子置办家业。

    这是好事儿啊!这说明郡主大人真心拿迷糊阵当家了,原来只是办砖窑厂养殖场,说实话,老百姓的心里总觉得不太靠谱,就跟随时就会拔腿离开一样。

    可是,置办了田地则不同,老辈子的人就觉得有自家田地的地方才算是家园,光房子,不算。

    里正召集了长老们商议,到了晚饭前,已经归拢出了一百亩良田的地契,位置在最集中的地方,各大姓氏的长老共同操作的,保证了良田的质量和位置的统一。

    都知道郡主虽然脾气不好,但绝不小气,这不,各家各户都得到了不少银钱,比卖给别人挣得可是多的多!

    既然要种地了,就像个种地的样子,巡视一下范围,丈量立桩界,张大山带着几个庄户出身的护卫就忙活开了,此时正值寒冬,地里大部分都是冬小麦,杀青可不行,只能等夏日收割之后再重新安排章程。

    至于剩下的闲田,就需要打理出来,等开了春,主要种植蔬菜。

    阿圆的家里,现在只有阿文可以随意出入,作为“小老二”的启蒙老师,他的地位不可撼动。

    这小子也精明,打小跟着阿圆长大,哪有什么还不明白的?阿圆搬出来,他就老老实实的再不多话,只在闲暇时会过来抱抱孩子,做“小老二”最喜欢的事情——认字。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更别指望自家的凡胎俗子能长成一个样儿。

    阿圆常常看着“小老二”乐呵呵的把阿文想要的字拣出来,然后得到表扬,身子像大鱼一样扭动表示兴奋。可是偏偏另外两个不以为意,你要是抱到那摞纸上去,他两个也很兴奋,下手就撕,也高兴的“嗷嗷——”叫。

    阿圆的起居室,找不到任何书画的痕迹,只有一张一张的大字,一行一行排列在墙面上,用于“小老二”的复习,桌案上才是最新书写的,要等辨认完成,才会转移到墙面上去。

    郡主府的护卫们总是很骄傲,认为“二少爷”就是最聪明的,可以称作“神童”。老师阿文自然也是这般想的,对于“小老二”这个弟子的成就,非常期待。

    只有当娘的阿圆撇嘴,在她眼里,文字跟图画没什么大的区别,前世的孩子们也能在这个年龄认识不少图画上的动物,事实上,只不过是由栩栩如生的一只牛,演变成一个文字“牛”而已。

    不过,看看“小老大”如今的惫懒样子,还真是担心被弟弟抛下的太远,阿圆也开始用功,没事儿时画了一张张“看图识字”,也张贴在墙上,主要用于“白展鹏”的进度。

    至于“小老三”宋好好,完全就还是放羊式的教导,黑丫头只对漂亮的色彩装饰感兴趣,没事儿拽一根丫鬟的簪子,薅一朵头花,就再也不肯归还,只能等熟睡了以后,再完璧归赵。

    这几天加了一个新毛病,早上起床得挑衣服穿,你拿的不合心意,就使劲扭动着身子不配合,谁要是坚决把“丑陋”的衣服套在她身上,那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哭叫的连老白家的人都能听得到。

    就目前估计,宋好好长大以后,肯定比白彩莲还要臭美一千倍。

    绿柳带着孩子终于赶了过来,本来想跟着李薇一起的,千总大人不让,一定得过完了这个年才允许老婆孩子往外跑,据说,李薇也打算先把宝儿培养一下,过完年,到迷糊阵来跟三个“妖孽”比试比试。

    “承宗来信说是这几天就到,我实在没耐心等下去了,这不,先看看嫂子和三个孩子。”绿柳还是跟阿圆最亲,虽然跟白家的那几口人关系也不错。

    白老二家生的是个闺女,白白净净的,大眼睛随了绿柳,眼珠子叽里咕噜转动的带劲儿,一看就觉得聪明可爱。

    跟自家黑炭头比起来,令阿圆鼻子酸酸的,好在还有著名的理论,说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只能希望着这话是真理,最好,让原本好看的变得越来越普通才合乎逻辑。

    “嫂子我跟你住,要是嫌挤,我们都去幸福苑,那里还给您留了一处最漂亮的院子,就靠近小河边,左边是我们家,右边是袁县令家,想不热闹都难。”绿柳根本没考虑,就选择了站在阿圆这边,老院子,只去送了一趟礼物。

    火炕的特点就是面积大,竖着躺不开就横着躺,不存在什么住不下的问题,三个大点的娃儿,围着一个小点儿的丫头,正研究着为什么她不坐起来,老躺着不烦吗?

    “等庄稼都租出去了,咱就回幸福苑享福去。”阿圆掰掰手指头,留在这里的日子还得延长几天,跟佃户们签约,把菜地的规划交代清楚,准备材料,不懂的地方还要亲自讲解。

    按照最俗套的做法,这些地的最终用场就是大棚蔬菜的养殖,西红柿首当其冲,大宋朝的一多半种子都在自己手里,不愁不够用的。

    所以,大棚的设想规划现在就得抓,砖窑厂的几个老雇工家里有想接手这事儿的,更得把意思交待明白,虽然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但是,相信老百姓的力量,你开了个好头儿,他们就能继续探索下去。

    小五终于见了面,这小子,把年前各铺面的账目全部结算完毕,安置放假了才赶回来见东家,账册和银票完美无误,脸上的得意劲儿就甭提了。

    碧儿躲起来没露面,小五也没有问,曾经的悸动烟消云散了似的。

    阿圆丢出一个荷包,从宫里流出来的大大小小的花样金锞子最受欢迎了:“给你孩子的,是男是女?”

    ps:

    感谢yh_yh1166和身未动心的粉红票,感谢lizzie110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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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事业

    兰儿还抱来了两卷绸布,两卷细棉布,也都是要赏赐给小五添丁的,一路从京城回来,时不时冒出来的红砖房,就是这小子不可磨灭的功绩。

    小五脸上的得意劲儿,慢慢儿的褪了个干净,口唇有些哆嗦:“男娃儿——没活——娘两个——都——”。

    这个时代的女人,生孩子就是踏入鬼门关,很多女人闯过来,很多女人,就重新陷入轮回……

    阿圆设想了再见小五时的好几种可能,会不会跪求自己把碧儿许给他啦,会不会就此安心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不再与碧儿有任何牵扯啦,她甚至多少次想要把碧儿马上嫁人以绝后患……

    偏偏,目前的状态就是——正值风光无限的年轻人,成了鳏夫。

    “那你还乐呵成这样?没良心的东西!”阿圆唾骂一口,看看那把已经散出去的金锞子,回头就吵呼兰儿:“把布收起来,现在他自己吃了一家人不饿,用不着这些。”

    东家骂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作为最早的铁跟班儿小五,根本不在乎,把金锞子揣到怀里去,又摸出一个薄本子,一本正经的禀报:“小的在祁阳县找到了跟咱这块地里一样的的土质,偷挖回来一车试验过了,连琉璃砖都能烧的一模一样。”

    祁阳县?貌似有山,貌似,跟某个熟人还有关联。

    阿圆的精神头来了,一把拽过本子,拧着眉毛问道:“那地上有人家吗?能种出东西来吗?”

    要是有人有庄稼。那就要花费大量的钱财去摆平。跑那么远。很不值。

    小五刚刚的悲伤劲儿又可恶的消散了,眼睛里闪着亮光,就像一匹狼在对头狼叙述何处有一群肥羊一样:“没有,都是荒地,东家,祁阳县的荒地比咱这儿可多,小的就是看着那儿地上长的荒草跟咱这儿一样,才兴的心挖回来的一车土。”

    “算你小子聪明!那别等了。去买下来!祁阳县咱吃不了亏。”“头狼”的眼珠子也亮了,琉璃砖瓦的销量太可观了,把黄土能卖出黄金的价格来,不继续烧的话,肯定得遭受天谴!

    小五是谁啊,当初在黄河岸边被祁阳县令万重阳搭救,他最清楚那男人对自家郡主的心意了,在祁阳建砖窑厂,绝对受不了欺负!

    四匹上好的丝绸、棉布,到底还是被小五抱回去了。男人嘛,你不能指望他在亡妻死了半年后。还泪水连连怀念不已,他没有在一百天内就续娶,已经算得上有情义。

    兰儿忽然说了一句:“郡主,刚才小五在门外跟贾婶儿打招呼,好像,贾婶儿还正打算帮小五提亲呢……”。

    有钱的鳏夫,不会缺少愿意牵红线的人,死者已矣,怨不了谁。

    阿圆的心情忽然就低落到了地上,摆摆手:“你们三个的婚事我一点儿都不会插手,只要自己愿意,还能唬弄的家里的老子娘赞成,爱嫁给谁就嫁给谁,我只管送礼。”

    兰儿脸上红彤彤,蹑手蹑脚的去找碧儿汇报消息了,既然小五已经没媳妇了,那么,郡主原来的那些约束就可以撤销,如果碧儿还喜欢小五,那就可以通个风报个信啥的,姐妹之间嘛,这种大事上必须互相帮忙。

    绿柳带着女儿丫丫跟着阿圆仅仅住了一天而已,风尘仆仆的白老二,就进了家门。

    他倒是聪明,根本没回幸福苑,直奔着老家杀回来,福瑞郡主返乡的消息,早就在临近的几个县城都传遍了。

    这厮真心不偏向,进了屋子,先抱过“小老大”,狠狠的亲了两口,才去寻找自家的小闺女,从炕上抱起来小襁褓晃悠。

    “小老大”瞪着眼睛思谋了一会儿,大概觉得这个男人跟自己肯定很亲近,悄没声的爬过去,扒着白老二的胳膊“啊——啊——”的说着什么。

    没办法,叔侄俩儿是过命的交情。

    “嫂子带着孩子们去幸福苑住些日子吧,我留在这儿帮你善后。”

    还是那个做事说话不分情由只肯站在阿圆一边的少年郎,尽管,青葱的胡须也爬上了少年的脸,眉眼间都成熟的跟个老奸商似的。

    “好,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阿圆的鼻子微酸,可能从骨头里,她和白老二属于相像的一类人。

    对于友好的,会感恩,对于伤害的,会厌憎,会反击,任何时候,心肠也不会软的一塌糊涂。

    “家里过年要用的食材我都置办齐全了,两边院子都堆了不少,嫂子只管开开心心的带着孩子们玩,要是还觉得憋气,过完年咱就换地方,我已经安置好了管事们负责买卖,嫂子走到哪儿,我们三口就跟到哪儿,正好,绿柳的身子也恢复了,出去走走有好处。”

    已经成熟了的白老二,并不提起白家院子里看到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他知道阿圆的委屈,愿意陪伴她愿意分担这种委屈。

    绿柳的眼睛里也发了光,这件事大概夫妻俩没少商量:“嫂子,我跟着夫人也走了不少地方,可那都是做夫人的跟班,每日闷在马车里,在外面露个脸都算越矩,现在好了,我也是主人家,想怎么做,承宗就让我怎么做,丫丫这孩子也皮实,多带几个下人,也不会有问题,我们夫妻俩啊,就计划跟着你混了!”

    一席话说的,把阿圆的眼泪终于引了出来。

    因为回到迷糊阵,所感受到的孤单无助,此刻通通消散的无影无踪,原本就不是多么矫情的人,现在更心里充实了。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今儿老二也累了,就在迷糊阵歇歇,我们正好要把砖窑厂以后的改造计划做出来,绿柳去隔壁照顾你男人洗漱更衣睡一会儿,我列几张表,等老二睡醒了,咱就开个砖窑厂各管事会议。”

    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住着最自在了,为什么要躲得远远地呢?该吃吃该喝喝,该创业的时候,用不着手软。

    结果,白老二这一觉儿,就睡到了日头归西,砖窑厂部分头脑人物秉烛夜谈,展开了一场激烈而又和谐的争论。

    小五的在祁阳县再建砖窑的计划定下来了,第二日就会启程,保证五天内把契约拿回来。

    红砖降价的消息争论的有点久,最后靠的是东家强势下命令通过的,原谅刚刚富起来的泥腿子吧,他们的视线,还仅仅局限在自家的温饱上面。

    还有一百亩地的管理工作,想要参与此事的几个雇工,各自拿出自己针对郡主的章程又做出的方案,各抒己见。

    最后,普遍认为大鹏蔬菜一下子全部铺满太冒险了,可以徐徐图之,麦子收割后,先用五十亩地试试产量和销售情况。

    阿圆定下了一个虽然看起来木讷,但是争论起来又能说到点子上的雇工做百亩良田的主管事,口齿木讷不要紧,最重要是脑子清楚,懂得应变。

    在尚且没有发明出人类杀手——塑料的时代,大棚的原材料,需要用别的东西代替,这中间,需要反复的实验。

    “别怕失败,走一条别人没走过的路,失败就是最好的老师。”这是郡主大人的殷殷嘱托。

    砖窑厂的会议室也是温暖如夏天的,畅所欲言之后的管事们,个个脸放红光,群情振奋。

    贾师傅也是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激动过了,郡主不在,砖窑厂光吃老本儿了,虽然盈利还是不少,终究缺少新鲜血液的刺激,让人没办法精神起来。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折腾几年,只要东家需要,安排到哪里都行!”

    只要您老人家别拿自己的概念约束我,逼着我去跟男人和好,我还真就不舍得折腾你了呢!阿圆笑了。

    还是投身自己的事业最过瘾,只要你埋下种子,精心侍弄,总会有个结果收获,即便遭了天灾,颗粒无收,那也没什么要紧,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你的心灵,可以得到无限的充实和慰藉。

    不像感情,不管你埋下的是深情还是疏离,都有可能长出最有杀伤力的荆棘,甚至是刀剑。

    最难预测的,还是人心。

    几个意犹未尽的夜猫子,走在砖窑厂外间的反季蔬菜中间,看着一片一片的绿叶子,茂盛蓬勃的生长着,喜盈盈的果实,挂满了枝头。

    负责蔬菜养殖的几个雇工做的不错,懂得把最丰足的收成调整到了年关,进了腊月二十,这些果实就要装进木箱、包上薄被,销售到朱阳县和附近的几个县城,据说,订单早早的就不再接了,市场还是供不应求。

    这也是为什么阿圆把眼光放在大棚蔬菜上面的缘故,北方寒冷,半年的时间不见一点绿色的鲜菜,这是极大地空缺,有能耐的商人,不能忽视这样巨大的商机。

    一年的时间摸索经验,到第二年,就可以多购置土地,在更多更广的区域里展开手脚。

    贾师傅终于还是讷讷的说出了讨人嫌的话:“东家,终归是夫妻,百年修来的缘分,每人让一步,就可以保全一个完整的家,三个孩子,到底还是姓白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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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故人来

    知道这老头儿的出发点,还是为了自己好,阿圆不再答话,脸色清冷下来。

    白老二笑了:“贾师傅,嫂子的委屈外人理解不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怎么做心里才舒服,我们,就只要嫂子舒服就好了。”

    超喜欢白老二这股子洒脱劲儿,对谁好,就是好了,不讲究那些陈腔滥调儿。

    到最后,剩下叔嫂两个站在了家门口,阿圆忽然问了一句:“老二,要是我的决心是跟你哥继续过日子,你再怎么说?”

    “那还能怎么说?我举双手赞成呗,只要你高兴!”白承宗连牙齿都笑出来了,凑上来仔细观察阿圆的脸色,夜色里,其实看不清楚。

    “还以为你真的想开了呢,嘁——”。

    不理会白老二的不屑,阿圆也纳闷另一桩恩怨:“老二,你那顿打,饶回来没有?”

    当初,可是鼻青脸肿的跑回老家的,不知道哥儿俩今天见了面,会不会有官司发生了。

    “有什么饶不饶的?是我自己不识相,男人嘛,打了就打了,皮糙肉厚的,不像你们女人家,心里堵了块石头,轻易搬不掉。”

    白老二打着哈哈儿回房,今儿人家得夫妻团圆,不能让绿柳跟自己挤了,好在砖窑厂的职工宿舍不少,护卫们住下,雇工们就早早的回家休息。

    这一夜,阿圆睡得很踏实,她归根究底还是脆弱的,需要有亲人有朋友不问对错的支持。

    何况婚姻这件事,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对错可言。

    原谅白老大。或者记恨白老大。关键在于心里堵着的那块石头。是不是可以放下。

    齐阿圆,不是一个肚子里能撑船的宰相,她可以把王太医派去继续给白老大开药,不代表就此可以把过往一页翻过,然后从头再来。

    更何况,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她也不一定就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马寻欢将军,终究还是要回到京城的。短暂的年假,给白承光还魂,然后继续迷迷糊糊的等待下一个新年放假?

    除非脑残了吧?

    京城里还有自己的买卖和府邸,杭州湾上的船还在造,阿福还在奔波于各地搜罗可以远销的产品……

    想想这些,就觉得其实孤身生活也挺好的,没有人嘟嘟囔囔的在耳边聒噪,想到什么就干什么。

    小五出发了,砖窑厂继续运营着,原本可以累积到开春再销售的红砖瓦。在雇工们透漏出去降价优惠的消息之后,忽然的。被抢疯了。

    老百姓经不起这样便宜价格的诱惑,雇工的家人,家人的亲戚,亲戚的朋友,拉着各样的大车前来抢货。

    账房先生忙得胡子上都蘸满了墨,贾师傅招呼着雇工们帮着搬砖,一整天没捞着在屋子里坐坐,天黄昏的时候,腿都疼了。

    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家需要翻盖新房,年前又开不了工,谁也不放心开了春再来买,万一郡主又把价格涨上去了呢?多少保证都不能安心。

    苦哈哈的庄稼人,熬一辈子,就是为的给儿子盖座房子娶媳妇,那么漂亮又结实的红砖都卖成白菜价儿了,不抢的,是傻子!

    仅仅三天的时间,砖窑上的所有存货全部清空,订单一摞一摞的,全是最普通的红砖红瓦,按照目前的出产数量,怎么也得烧到来年三月。

    这还只是朱阳县城这一块的内部需求量呢!

    账房先生细细的计算过了,按照目前的白菜价儿,这么大的销量,也赔不了钱,蚊子肉少不要紧,架不住蚊子量多不是?

    贾师傅终于放下了心,埋头钻进砖窑里督促干活儿,原本计划轮休是从腊月二十开始,经过投票决议,改成了腊月二十八到初三。

    都是大老爷儿们,家里的洗洗涮涮煎炸烹炒帮不上忙,还不如多干些活挣些钱来的划算。

    阿圆抽空儿去瞧了杨老爷子一趟,除了年礼,又送了一张童车的图纸,欢喜的老头子立刻紧赶慢赶的做了出来,中午阳光温暖的时候,四个孩子每人一辆,推到户外补钙。

    白老大应该是已经把身子养好了,有时候,会看到他站在远处注视孩子们,但是从来都不靠前。

    似乎,就是这样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欢乐的样子,就很享受。

    采莲经常送些吃食过来,阿圆不再拒绝她进家,谈笑如故。

    小阿文更是每天要跟“小老二”玩耍的,就像白老二对“小老大”,从心里疼宠的厉害,比对待自己的丫丫,一点不逊。

    日子很平静。

    五天后,小五凯旋而归,祁阳县的二百多亩荒地,已经收归阿圆的囊中。

    谁也没想到,与小五一块儿进家门的,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老熟人——万重阳——祁阳县令,来了。

    半年不见,白衫男儿换上了蓝衣翩翩,一举手一投足,已经焕发出一股官气。

    据说,祁阳县在他的治理下,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百废待兴的意思,只是头痛祁阳是穷山沟子,良田少之又少,百姓的肚皮,艰苦了些。

    对于阿圆的投资荒地,于公于私,他都欣喜若狂,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良心的父母官,他一直渴望着可以带领祁阳县的百姓吃饱饭,穿暖衣,任何一个投资者,都是最受欢迎的。

    分别时的尴尬与愤怒,似乎从未发生过。

    正好,阿圆也属于记性差的女人,故人相见,还生出几分兴奋之情,招呼着添置酒菜,叫上阿文和老二夫妻俩儿作陪,小五执酒壶,喝了个痛快。

    “山里怎么会穷?那不就是无穷无尽的宝藏吗?重阳你是不是没有调查清楚?山蘑菇山果子山里的野生动物,哪一样送出来不是银子?京城里的山珍都卖成了什么价,难道你不知道?”

    阿圆心肠好,最听不得别人守着宝山还吃不饱肚子,万重阳好歹也跟姐有过交情,这么落魄的走出去,姐都觉得丢脸!

    万县令的脑袋也抬不起来,再干一杯酒,抬手给自己的脑门一巴掌:“我当然知道,祁阳的山里也有不少好东西,可是运不出来,山民轻易不下山,背个野物换点家用的话,要用一整天的时间打来回,都得用脚爬上爬下,靠人背,最多能有多大出息?山下面的百姓种地,那产量根本赶不上周围县城的一半儿,一到冬季,家里的余粮就吃完了,全等着县衙里救济,我这个县令所能做的,就是拼命的跟登州府索要救济粮……”。

    说到难处,这个穿戴的干干净净的县令,借酒遮脸,竟然羞愧的哭了。

    阿文到过那个地方,跟着摇头:“我们这儿老是担心旱,祁阳不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泉水就够用,还要偶尔爆发一次两次的山洪,山下面种的庄稼,根本不够冲击的。”

    这样一说,如诗如画的山川,就成了人间地狱一般的所在。

    前世的山民可没这么穷困,靠山的吃山,靠水的吃水,老天爷给的其实都是风水宝地,端看你怎么利用。

    “我们买下来的那块荒地,也会被山洪冲到吗?”

    先担心自家的买卖,要是也时不时的被冲一会儿,这砖窑,也不能盲目的就去建,京城的教训还没忘呢!

    “那块地方距离山坡远着呢,万县令跟着小的一块儿去丈量的,山洪一般情况下冲击不到。”小五急忙解释。

    “那,雇工好找吗?总不能全让咱这边的人过去……”。阿圆蹙着眉头,得先把自家的砖窑方方面面都理顺了。

    “这个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最好,砖窑厂的雇工全用我们那边的人,这样,能多几个吃饱饭的。”万重阳没喝醉,听到这里立刻精神起来。

    “山洪一爆发,土房子就被冲的没法住人,你们的砖窑厂盖过去,我就要号召大家都改建砖房,这样,就能耐冲些。”

    “我还能保证砖窑厂的安全,县衙里的人随便调用……”。

    根本用不着阿圆提条件,死心眼儿的小子就主动把自己能做的,都下了保证。

    说实话,这是个好官,只不过出身乡间,没有推举的高官后台,才被安排到最穷困的地方去熬资历,反正也没指望他做出多大的业绩,朝廷有名的几个贫困县之一,年年救济,哪天自己不追着屁股讨要救济了,没准儿还都不习惯。

    大宋的科举制度还是太狭隘,书本里教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你考了个好成绩,却没教导怎么在山沟沟儿里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

    “要想富,先修路。重阳你们那儿的路况很差吧?要想富,先种树,重阳你们那儿山坡上的树啊草啊都给祸害干净了吧?”

    阿圆的酒也喝得有些多了,嘟嘟囔囔的,大家伙听不清楚,到底要想富,是该先修路呢,还是先种树呢?

    “两样都得干!”阿圆伸出手指,去点万重阳的脑门,被绿柳拽住了腰身,硬按在椅子上,只是,按不下滔滔不绝的承诺。

    “山洪老是爆发啊老兄,你这是水土流失,得种树种草知不知道?你等着,我去修路,砖窑厂盖起来,一边烧砖一边铺路,京城里的水泥也烧出来了,那玩意儿更好用,不要哭,祁阳——会——富起来的,大家都能——吃饱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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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王盖地虎

    最后是怎么把郡主拖回房中按在床上的,只有绿柳和丫鬟们知道,护卫们只听到一阵阵门窗堵不住的歌声,狼哭鬼嚎似的。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河西山岗万丈高,河东河北高粱熟了……”

    莫非,郡主想出去打仗?抢劫庄稼?

    白老二也喝得不少,但是很高兴,抱了绿柳的脑袋嘟念:“这下好了,你不用担心咱家跟着嫂子跑的远了,祁阳县三天就能快马一个来回,咱家在那边也有铺子,就是不算景气,熬过这一段就好了。”

    最高兴的是万重阳,也被安置在了同一个院子里,把身子放松成一个大字型睡得惬意无比,只觉得祁阳的贫穷帽子马上就要摘掉,很快,就不需要再斟词酌句,还要时不时打自己两个大嘴巴,去书写下丢人的救济申请了。

    郡主拢财的本事,在两轮车比赛之后,已经天下闻名。

    不过,谁敢保证第二天睡醒,郡主大人还能清晰的记得自己的承诺?

    当头疼欲裂的阿圆,费劲的对付眼前的饭粒儿的时候,还是绿柳咨询了一下专业名词:“嫂子,你给说说,那啥‘水土流失’,到底什么意思?”

    阿圆歪着脑袋,皱着眉头,斜睨着眼睛:“什么时候你也能说出这么深奥的名词来了?老二在外面学来的?”

    “不是你昨儿晚上说的吗?”绿柳撇撇嘴舔舔舌头:“你不是拍着胸脯保证要去帮助人家祁阳县修路?还要治理什么‘水土流失’?你忘了?”

    你确定嘴里叙述的这个忧国忧民义薄云天的人物,就是齐阿圆?

    “谁也别唬弄我啊!本郡主现在不缺钱。就一个心思把三个孩子看大,躺在被窝里数钱数到手抽筋,这辈子就交代了,怎么可能把那么严肃的事情往身上背?嘁——收了万重阳的贿赂了吧你们?告诉你们。说什么喝了酒说过的话都会忘掉了,我可不信,我没说过的话,就是没说过!”

    得,酒精的度数退了,那个惫懒又冷淡的郡主回来了。

    据说,酒后忘事儿是有选择性的,阿圆选择的就是只记得万重阳一个大男子汉流猫尿儿,抱着酒杯“呜呜”的哭,自己的丑行与承诺。不在选择之列。

    同样脑袋跟敲鼓似的疼痛的万县令。闻听此言。再次崩溃。

    “阿圆你——!”

    无辜的杏核眼瞪着,眼底一点儿心虚都没有,你能怎地?

    无可奈何之下。万县令击节而歌,果然是能够中举的学识,昨夜郡主大人发疯的演唱《保卫黄河》,已经被此人学会,还是在酒醉的情况下。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河西山岗万丈高,河东河北高粱熟了……”

    “同志!”

    一声欣喜的大叫。福瑞郡主扑上来,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万重阳的双手,眼睛里面蓄满了泪花儿。

    终于遇到组织了!从此以后在异世的大宋,不再是孤身一人闯荡天下。

    “能唱出《保卫黄河》来的,一准儿也来自解放后,你哪一年穿的?”

    郡主的声音都抖了,包着万重阳的手,死都不肯撒开。

    绿柳、白老二,还有丫鬟们,齐齐上前去掰开那四只手,男女授受不亲,就算咱家是郡主,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去主动扒拉男人的手!

    可怜的万重阳满头汗水,被阿圆握住的双手感觉到那么温暖柔滑,请让这感觉再延续下去吧,谁还管什么哪一年穿的,来的匆忙,没带换洗衣服,穿的还是昨天那一身儿,下次一定换一件更精神的……

    鉴于家丑不能让外人看见,被活生生分开的两个人,一个拽去了卧室,一个被踹了两脚,拖到了院子里。

    激动万分的郡主还不死心,在第一个问题没得到回应之后,跳着脚从卧室门口扭过头来,大叫了一句土匪家惯用的切口暗语:“天王盖地虎——”。

    可惜,被寄予了深深厚望的万重阳,打死了也答不出“宝塔镇河妖”来。

    本来就不是一个呼朋唤友人缘超好的性子,注定孤独一生,您就受着吧!

    绿柳脸色绯红,照着胳膊上的软肉对阿圆下手没客气:“嫂子你疯啦?跟个男人动手动脚,就算是真不想跟大哥过了,好歹,也得和离了再找下家。”

    “谁要找下家了?绿柳你不懂,万重阳他是我的亲人,他会唱《保卫黄河》!”阿圆双拳难敌四手,丫鬟们今儿个也发了狠,宁可得罪郡主,也不肯撒她出去再抓男人的手去。

    “就你昨儿夜里撒酒疯唱的那歌儿?谁不会啊?你吼了半宿儿,别说咱院子里的护卫们,就连隔壁的贾师傅老两口,也肯定能唱下去!”

    绿柳这丫头心黑啊,姐好不容易才幻想出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来,被这几句话,彻底打回原形。

    却原来,昨夜里是真的喝醉了,醉到了忘却前尘旧事的程度。

    那么,唱了半宿儿的黄河之歌是真的,自己的许诺,为祁阳县铺路也是真的。

    那就做呗!这是好事儿。

    “等过完年,我得去祁阳县先看一看,到底水土流失到什么程度了……”,阿圆冷静下来,揉揉额头,手指敲击着炕沿儿。

    兄弟媳妇绿柳可冷静不下来,作为土生土长的大户人家的丫鬟出身,必须要给嫂子上一课。

    “男女授受不亲,嫂子,以后,千万不能随便去抓男人的手,同桌饮酒就够越矩的了,咱这是家里没长辈,不然,非得当场气死不可!”

    阿圆“嘿嘿”的乐了:“这就吓到你们了?其实真没什么可担心的,握个手只是毛毛雨,就算拥抱一下也只是表示亲近而已——”。

    当然,受过正宗封建教育的绿柳,不会允许这个嫂子继续喷吐污言秽语的,阿圆被捂了嘴巴,摁在火炕上继续补眠。

    可是,原本在京城被冷水浇头,强按住了自己心头小火苗的万重阳万县令,被两只小手一抓,那僵而未死的小火苗,就“嘭”的一下子拔了老高,竟然,再也不能按熄了。

    白老二作为阿圆的最忠实信徒,下决心要把这个意图勾引自己嫂子的家伙踢出门去,据说,他与白司马一起讲经论道了一天一夜,才终于有了一点效果,这尊大神,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迷糊阵。

    此时,初步的进军祁阳县的计划已经成型,前期投资多少,何人去打先锋,砖窑厂建多大规模,都做到了心中有数儿。

    阿英的肚子,终于发动了,比预产期还晚了几天,据说羊水都快干涸了。

    王太医自然要去坐镇,阿圆实现了承诺,亲自在产房鼓气,郡主府的老山参很给力,折腾了四个时辰,终于给李柱子生下个小猴子似的男娃儿。

    庄户人喜欢这个,阿英爹十冬腊月的在外面跪拜老天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深信这是郡主当初在此地生产三个福娃留下的福音,发誓誓死捍卫这块土地,除了东家,谁都别想让他们搬家。

    “东家,俺爹说的合俺的心意,俺们哪儿都不去,等明年您回来,俺还要再生一个娃儿,后年……”。

    阿英在产床上哼哼,说出的话没心没肺的,真拿自己当猪了,还计划一年生一窝。

    这桩大心思去掉了,也到了腊月二十二,阿圆没打算在迷糊阵过小年,幸福苑的房子已经全部收拾妥当,行李早就搬运走了一部分,本郡主,可以移驾了。

    阿文很坦荡:“嫂子,我想留下过年,重新回味一下迷糊阵的新年气氛,展堂的认字游戏可以转交给袁叔,你们毗邻而居,很方便。”

    “好,跟你哥哥姐姐好好亲近亲近,等回了京城,再见就不容易了。”阿圆揉揉阿文的头顶,最小的娃儿也长得这般高了,明年,恐怕就够不到他的发髻了。

    “你——不见见大哥吗?”阿文终究还是问出了憋在心头的话,虽然白承光做的事儿很多都不地道,但是,当弟弟的还是希望他们夫妻团圆,一家人和和美美。

    “傻瓜,还在开玩笑,你大哥早就死在沙场上了,你忘记了?现在你白家的,只是马寻欢将军冒名顶替的而已,开了春,不是一样要回京殿前效命?”阿圆微笑,声音里还是有点冷淡。

    沉默,天色阴沉沉的,像一块密不透风的灰色布幔,让人透不过起来,看意思,雪,要下来了。

    “可是——大哥该怎么办?孩子们——嫂子想让他们始终没爹吗?”采莲又哭了,跺着脚想拽住阿圆,又没敢。

    是啊,白承光还能怎么办?老想着两面买好,又拥有马寻欢的亲情,又保住白承光的妻儿,怎么可能?

    好在,他早就是一个成年人了,作下的罪,完全可以自己承受,用不着找监护人代为受罚。

    张大山把马车收拾妥当,前来请郡主起驾,三个孩子很欢乐的互相逗趣着,只有绿柳家的丫丫,已经老老实实地包裹进车里。

    告别贾师傅一家和小五,还有部分砖窑厂的雇工,郡主的车驾缓缓移动。

    白家门外的杨树下,当然应该伫立一道身影,那身影,也当然应该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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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聪豆的打赏,感谢总小悟的桃花扇,春风扑面呢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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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被眼泪融化了

    马车驶到迷糊阵中心大道的时候,出事了。

    起初是村民们表面上恭恭敬敬的目送郡主的马车,白承光跟郡主的关系不融洽,夫妻分居故事家喻户晓,所以,大部分站在弱者那边说话的乡亲是看不上阿圆的举动的,不就是做了郡主地位高了吗?就看不上糟糠丈夫了,这样的负心人,要不是地位摆在那儿,肯定要多多的啐上几口。

    这样彪悍又黑心苛狠的女人,走了更好!

    就是可惜了三个白家的孩子,承光那孩子实诚憨厚,肯定跟郡主抢不过来,这还幸亏在迷糊阵入了族谱,要不然,可能一辈子连孩子的面儿,都见不着。

    心里面思谋什么的都有,好在,摄于皇家郡主的名头,没有一个敢明着表示不满的,个个咬的后槽牙子疼,还做出舍不得的样子。

    好在,敢大声跟郡主说话的人,来了。

    一行高头骏马,两辆帷布马车,被一个村民引领着,恰恰好,就堵到了道路正中。

    张大山暗叫一声“不好”,跳下马就去禀报郡主,竟然——是马王爷!

    不但是张大山,护卫们里面不少人都认识,当初在京城里,马王爷可是跺一脚就能引起八级地震的人物,更何况,郡主曾经率众打上王府,想不认识都难!

    这次出行,王爷低调了不少,就剩下十个随身的护卫而已。

    应该,是远程而来,马车包裹的帷布上厚厚的一层尘土,老天爷光顾的上阴天了,大雪倒是吝啬的下。

    阿圆端坐在车里没动,三个孩子都跟自己在一起呢,不怕出现什么妖蛾子。

    卸甲归田了,马王爷的气势降低了很多,骑在马上平平稳稳的。

    他的手下抱拳拱手:“请问可是福瑞郡主一家的马车?王爷王妃前来探访郡主和小公子,可否一见?”

    见你母亲的大头蒜啊!本郡主连孩子爹都没认,不就是因为你们设的局做的套儿?

    眼看着“王爷王妃”的名头,一下子就把迷糊阵路边的村民给炸晕了,一个个千奇百怪,跪倒磕头的有之,站在原地打哆嗦的有之,口中呼喝“参见王爷王妃”的有之,全乱了套。

    马车里主人不出声,做临时管家的张大山,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抱拳回礼道:“对不住,郡主身体不适,急着赶到朱阳县去就医问药,请马王爷海涵,让出道路来容我等通行。”

    按道理来说呢,张大山这番答复也没多大错误,主人家生病了,你总不能还逼迫着跟你出来见礼吧?

    当然,这事儿是有些缺少礼貌。

    可是,礼貌也用不着对您使不是?当初您老的做法,更跟礼貌搭不上边儿!

    果然,马王爷的一张黑脸沉下来,手一摆。

    那名手下按照原本的安排继续说下去:“郡主身体抱恙,那就在马车内歇息吧,不过,务必把小公子抱来,让王妃看一看,我们王妃,为两位小少爷准备了礼物。”

    狐狸尾巴露出来的够早的啊!这他娘的就是来抢咱家小主子的!

    张大山右手一握刀柄,声音拔高:“马王爷,请让开道路!”

    一边是虎落平川却曾常年在京城威风惯了的王府侍卫,一边是春风得意正值皇恩浩荡的郡主府护卫,都不是委曲求全的主儿。

    马王爷铜铃豹眼放出寒光,一声叮嘱:“保护好王妃,等着,老夫把孩子抢回来!”

    “霍霍”的拔刀剑声音,一下子,就把周围的村民给吓傻了,这是要开打啊,一语不合就要兵戎相见,赶紧跑吧!

    来不及哭爹叫娘,长了腿的都撤退到附近的人家,使劲关上大门,只把耳朵留在门缝上。

    长了心眼儿的跑的远些,最起码,得去白家院子报个信儿。

    对面的马车帷布掀开,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个妇人出现。

    “国涛且慢!”马王妃一声轻叱,却格外管用,暴怒的马王爷,恨恨的转过了头去。

    昔日的马王妃,行到阿圆的车驾前,推开了两个贴身丫鬟,自己俯身便拜:“民妇马容氏,给郡主见礼。”

    这样意想不到的一幕,登时打乱了阿圆的阵脚,来硬的,她不怕,大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软的,这不更要命吗?

    “快快,碧儿去扶起来!”马车里,传来阿圆紧张的吩咐,随着碧儿丫头跳下车来的动静,她自己也掀开了车帘,随后下车。

    让一个年纪大的妇人在车厢外行礼,目前,她的心理素质还达不到那种高度,更何况是一个瞎了双目的妇人。

    两行热泪,再次不要钱的从王妃那双盲眼里渗出,一段时间的打磨,这妇人苍老的很迅速。

    三个孩子刚刚启程,还没染上睡意,见车帘掀开,亲娘跳下去了,也跟着起哄,手舞足蹈的欢叫着,也想下来换换空气。

    “郡主——把三个孩子养的很好——”,马王妃嘴角漾起笑容,一双手摸索着,伸向阿圆的方向。

    好吧,姐只是看着这个瞎女人可怜……

    阿圆万分局促的任由王妃的手指探上了自己的额头,到鼻子,到嘴巴,身边的护卫,一时之间都是紧张万分。

    王妃的手指头很凉,很凉。

    “郡主生的很有福气。”王妃的笑容更开,手指,又伸向了车厢内孩子们欢笑的方向,许久,许久……

    就好像,这么隔空摸一摸,就可以触摸到孩子的小脸儿……

    阿圆的眼泪,也来了。

    铁石心肠很难修成,再彪悍的女人,都难以做到。

    马王爷端坐在马上,始终,没有转过头来。

    “兰儿——红儿,把小少爷抱下来,给——王妃抱抱。”

    郡主的声音里面都是颤抖,尽管此刻,她倔强的想要表示出镇定。

    欣喜若狂的王妃,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呜咽声起。

    或许,是血缘的关系,面对这个哭的稀里哗啦的美貌妇人,两个做孙子的娃儿,并没有害怕,相反,还试探的去研究这妇人的眼泪,小手指轻拍王妃的脸。

    没有语言的交流,一老两小,两只大些的手掌,包起小些的手,按在了脸上。

    两个丫鬟抱着三个大包袱过来,被护卫们拦住了,就算是再感人的场面,也不能抵消他们对王爷的忌惮,要是把小主子给趁势抢走了,再追就晚了,对方可不是善茬子,十个侍卫都从战场上历练过,嗜血的味道,根本掩盖不住。

    “小老大”应该是不耐烦了,嘴里开始抗议:“啊——啊——”。

    “小老二”的显摆劲儿又冒头了,往后缩着被摁住的小手,摇着脑袋发出声音:“奶——”。

    这是新学的词儿,贾婶儿见一次教几遍,已经挣了好几天“奶奶”的称呼了。

    马王妃放开了两个孩子的手,转过头去喊道:“王爷,国涛,你——听到了吗?孩子——会喊奶奶了!”

    可是,不是有三个孙子孙女吗?还少一个呢?

    “郡主,好好——不在吗?”顾不上去看马王爷有什么反应,事实上她的眼睛也看不到,赶紧追问阿圆。

    对于自己的孙子孙女的动向,这对祖父祖母,还是很关心很了解的嘛!

    阿圆对这句问话非常满意,他娘的这世道简直不可理喻,三个孩子里面不应该是女娃最娇贵吗?偏偏走到哪里都只关心两个小子,就连白家奶奶要装模作样请孙子们赴宴,白大伯也只提到了让带两个小子,压根儿没有女娃的事儿。

    好在,这个王妃没忘记自家宝贝闺女。

    “来,好好,叫这个——奶——奶——抱抱”,王妃的面子不小,黑丫头是由郡主亲自递到怀里的,小小的人儿,香喷喷的,还会用手臂揽着老太太的脖子,以防自己被掉下去。

    三个孩子都是胆子大的,尤其女娃儿,此刻,根本不理会又哭又笑的王妃,两只小手各抓住左右一根头钗,正在下力气往外拔。

    没办法,小姑娘天生喜欢漂亮的头饰,不在意会拽下来几缕头发丝儿。

    “给你,都给你,都给好好——”。王妃哭的都要站不住了,自己帮着往下揪饰品,不管金的银的宝石的,通通拽下来给孩子玩去……

    “好好,不可以!”阿圆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丫头不给长脸啊,跟没见过世面的穷孩子一样。

    “郡主别吵孩子,我的首饰,本来——就应该是留给好好的——还有曾祖母的,也有好好的一份儿,那边三个包袱的衣裳,都是老夫人跟我做的,从小到大,连十六岁的衫子都缝好了,老夫人说,她这辈子,是见不到三个孩子长大了,只能按照欢儿这些年的尺寸……”。

    碧儿和兰儿哭的满脸花,跑过去接过了包袱。

    阿圆的牙齿,把下嘴唇咬出了一排印记,声音闷闷的:“如果想孩子,可以——让老夫人到家里——见一见,王爷,就免了。”

    哎,杀人不过头点地,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就当是替孩子们补充完整一份爱,也全了两个做祖母的心!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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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感化(为Joycf加更)

    “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可以让老夫人见见孩子?”王妃的声音提高了八百度,双手准确的握住了阿圆的双手,就跟那天误以为找到了组织的齐阿圆去抓万重阳的手一样激动。

    如果可以收回来的话,那当然就不是真的了,可是,前世里两口子再闹离婚,其实也不能剥夺人家对方父母探望孩子的权力,法律不允许。

    谁有不希望孩子的世界里是完整的呢?谁又非得堵住给予孩子的爱让他们打小心灵残缺呢?

    马车后面,白家三兄弟一前一后站立在一条线上,最魁梧的那一个,留在最后,双肩抽动,无声无息。

    阿圆再次上车,马王爷的侍卫们,垂着头把道路让开,白老二再次对兄弟告别,一场途小插曲,就此结束。

    真的,结束了么?

    袁县令也封印放假了,就在幸福苑跟妻儿一起过年,正好,三家人合伙儿做好吃的,人多,乐呵!

    袁家少爷叫刚子,个头不小,身子也粗壮,肉墩墩的有一把子力气,就是右侧的手脚不利落,一顿一顿的。

    五官生的比例也均匀,就是一对儿眼珠子不正常,眼白太多,脸经常歪着看人。

    值得邻居们庆幸的,是这孩子性子挺好的,轻易不发脾气,只是傻傻的跟在母亲身后,觉得非常委屈的时候,会嚎啕大哭,还要在地上打几个滚儿。

    日常用语也能听懂一些,还认人。偶尔,知道打招呼叫声“姐姐”。

    就是吃起东西来不要命,估摸着他已经超过了十分饱,就得抢筷子和碗,不然,就会无限快乐的一直吃下去。

    袁夫人毕生的精力,都投放在了这个傻孩子身上,据说,没在她眼前消失过半个时辰。

    总之不是暴力型的傻子。阿圆就放心了。

    白老二刚刚在铺子里加工的婴儿学步车,现在派上了用场,铁架子比前世的塑料制品可结实,又在车后部坠着个秤砣,防备孩子们习惯性的向前张,扶手自然是木质的。打磨的溜光水滑,一丝儿木头茬儿都没有,穿戴的跟小狗熊似的孩子们坐着学步车,在平展展的红砖地面上滑行,满院子都是丫鬟们的大呼小叫,和小娃儿特有的那种笑声。

    看起来。开了春,老二的铺子还会多一样宝贝畅销。

    袁县令做不了家务活儿。干脆,就按着三个孩子教育了,尤其是准备收做关门弟子的“小老二”,更加得到特殊关照。

    阿圆很不好意思,人家自己的病娃子都没功夫教呢。

    为了不让袁刚子乱跑,当爹的想的馊主意,把好好地院子挖了个大坑。然后教导着刚子去把坑填平,第二天。再挖成坑,第三天,再填平……

    仆人都不许帮忙,只有袁夫人,在刚子呼唤或者恼怒的时候,会跟着傻子一起挖土,或者,填土。

    现在,又多了一个阿圆,把袁家院子给挖的跟鱼塘似的,还砌成了长城,把袁刚子喜得拍手笑。

    白老二家里也有仆人,他喜欢蹬着三轮车,载着孩子们在幸福苑乱转,车子掀了车棚,视野很开阔,一个丫鬟就足够看护的,身后再跟上四五个身手敏捷的护卫,没几天的时间,幸福苑的所有居民就都认识了三个福娃子。

    阿圆发现了袁刚子的异常,一见到蹬三轮车的人,他的手脚就会抽动,眼白里面都能透出光来。

    不过,袁夫人可不放心儿子去蹬那样危险的东西,正常人摔了也得掉点油皮儿,何况傻儿子,再把仅存的几个心眼儿给摔干净了就坏了。

    可是,傻子也是有渴望的,腊月二十九多好的日子,袁刚子绝食了,听到了外面的三轮车蹬动的声音,竟然没用人抢碗筷,就站了起来,歪着身子往外跑。

    袁夫人的哭叫,没能阻隔住傻子的脚步,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阿圆,叫着白老二去推自家的三轮车。

    再安排张大山做保护,坐在三轮车后伸着手臂,随时准备把傻子托到天上去。

    结果,竟然学会了,没摔一个跟头儿。

    三个轮子嘛,还算是比较稳定的。

    从此,幸福苑里面多了个快乐的傻子,每天都要蹬着三轮车跑几遭儿,最喜欢去的是门口的超市,把吃的喝的喜欢的抱上车子给娘送去,袁夫人就很幸福,每天倚在门口等着儿子凯旋回家。

    当然,实在用不上的东西,又没有祸害过的,到了晚上,还会有仆人偷偷送回去,顺便把少爷一日的帐结了。

    幸福苑的保安们得到了指示,不可以让袁少爷出大门,并随时护卫少爷的安全。

    这个年,大家过的都很欢乐。

    值班的保安得了双倍的工钱,看起大门来更加尽心,值班怕什么呢,反正自己家就在幸福苑里面,老婆孩子跟爹娘,站到路口喊一声就能答应。

    所以,大年初二,一拉溜儿佩刀剑的凶汉子,赶着马车逃难似的堵在幸福苑门口时,值班的没敢让进,盘问了一个遍,才通知了主人家来接。

    这个主人家,就是幸福苑里面身份最高贵的——郡主大人。

    当初一时冲动之下,应允的可以让马家老夫人探望孙子孙女,现在,要实现了。

    “王爷知道这里也是郡主的产业,银票五千两,请郡主大人给马家买上一处宅院,安置老夫人和王妃住下。”马府的老管家,规规矩矩的叩头递上拜帖,专门说明:“王爷没有来。”

    人家都点名自己是东道主了,这会儿还能推脱?幸福苑的宅院最好的也其实就卖到了五百两银子,现在给五千两,不赚白不赚吧?

    何况人家还是行的哀兵政策,瞎了眼的王妃和半身不遂的老妇人已经在马车里冻得抖抖索索的了,你齐阿圆要是敢撵走,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人活得岁数大了就能成精,马王爷征战一生,阴谋阳谋哪个没玩过?在多次交锋之后,马家,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方式达到目的。

    齐阿圆只有服气的份儿。

    原本计划里要办成幼儿园的风水宝地,就便宜了马王妃。

    一所独院,三进的房子,最主要是场地宽敞,陆陆续续的添置的几个玩具,还是当初阿圆没离开朱阳县时画的图纸,滑梯和跷跷板小木马,没来得及涂颜色,也已经得到了孩子们的喜爱。

    五千两银子嘛,就得给人家最好的使。

    阿圆的缺点就是实诚,忒实诚了。

    然后,马老夫人的梦想还要实现,尽管半身不遂没有见好,嘴巴发出的声音却是清楚了一些,与瞎了眼的马王妃搭配在一起,就是人世间最凄楚的一幕惨剧,专门来整治齐阿圆这个狗脾气女人的。

    果然,彪悍的人生彻底投降,老夫人腿脚不方便,护卫们亲自抱着孩子来“幼儿园”给参观,还深怕当上曾祖母的人经不起太兴奋的刺激,王太医背着药箱子随时准备银针侍候。

    据说,这次会面很成功,哭的不行了的老夫人,到底也没有厥过去,还颤颤巍巍的坐起了身子,想要抱一抱乖孙的样子。

    三个娃儿回来的时候,肩膀头都是湿的,两个女人忒能哭,不知道爱惜孙子孙女的衣服。

    不过,拿回来的好东西还真不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卸甲归田的马王府,缺少了一项抄家的步骤,还真不好说到底剩下了多少财富。

    这以后,三个孩子每天都会去“幼儿园”一趟,总是躺在炕上的老夫人,竟然慢慢儿的能下地了,据传说,比袁刚子走的还难看,一拐一拐的,右半拉身子会抽抽。

    老人家就是这样不经事儿,每天都能看孙子一眼,就赛过了最好的药剂。

    到底,白老二的铺子又添了一样新物事,叫做轮椅。

    第一个有幸尝试的,就是马家老夫人。

    正月十五雪打灯,真的,幸福苑里面垂挂的红灯笼,在雪花飘飞美艳至极,红砖地面上随时清扫,只留下薄薄的积雪,印着一行行足迹。

    袁县令、白老二和阿圆三家,聚在一起做元宵,三个孩子在学步车里滑行,小丫丫在摇篮里研究手指头,袁刚子抱着个大簸箩在晃动糖馅儿和糯米粉。

    地下盘着火龙,屋子里温暖如春,一切,都很完美。

    如果,不是马老夫人坐着轮椅驾到,马王妃又在往外拿礼物,那么,气氛就会一直轻松下去。

    大家都是懂礼貌的人,袁县令率先让座,把老夫人迎到最温暖的地方,袁夫人也拉过了王妃的手,引领着坐在椅子上。

    这是阿圆第一次距离如此近的见到马老夫人,京城里的那次不算,隔得太远,情绪也太激动。

    老太太很瘦,大概,是常年卧床的原因,皮肤绝对不白,这应该是马家的基因问题所在。

    三个孩子很欢欣,看到熟悉的人,齐齐的往这边滑,“小老二”嘴里发着“奶——”,另外两个笨的,只能继续“啊——啊——”。

    “今儿雪大,老婆子就想着,不让乖孙出门挨冻了,我们到这边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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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天伦之乐

    在座的都是善良的人,愣是整治地满屋温馨,老夫人说话已经恁的利索了,除了右半个身子还间或抽一下,嘴巴和眼睛都不肯继续再歪着了。

    孩子们很开心,“小老三”甚至被揽在了轮椅上尝试了新的滑行方式,一老一小的模样轮廓上真的很相似,让阿圆这个母亲刹那间就放下了心。

    无他,老夫人到了这个年纪还不算太丑,“宋好好”以后的前景就不必太过忧虑,女孩子嘛,长得多些英武之气也挺好的,比娇滴滴的小白花还得算强。

    王妃虽然眼盲,也仿佛能看到小孩子的影踪,每一缕声息,都能让她情不自禁的伸着双手想要去呵护一下,嘴角上的笑容,间或就闪耀的晃眼。

    “小老二”奔着一手糯米粉的袁县令去了,嘴巴里漏着风呼喊:“爷——”,令老头子眉开眼笑,急忙接住滑行的飞车。

    本来是要教孩子叫自己个“先生”,最起码叫个“师傅”,方能显示出这是关门弟子的重要性,可是,“小老二”只能吐出一个字来,怎么教,都是“生——”,或者“傅——”后面那个字,把老头子郁闷的不行。

    这个“爷——”,倒是能喊进人的心坎儿里,小孩子独有的童音,就像一只小手在身上最痒处挠了那么一挠,让袁县令从此最留恋这一种称呼,当然,还有袁刚子叫的“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天籁之音。

    老夫人眼的艳羡之色。谁都看得出来,最应该被称作“爷爷”的那个汉子没有这种荣幸,至多,也就是得到过一个“打”字做招呼而已,也曾经令老头子每每夜间梦到,甜蜜的再也睡不着觉儿。

    这个午,大家就着几盘小菜儿,佐着几个元宵,小孩子抱着碗喝奶。嘴边上长了一圈儿白胡子,还要跟着品尝些菜蔬,热闹的不是一点半点儿。

    有热闹的地方,就一定得有凄清的地儿做对比。

    一骑骏马在风雪疾驰向京城的方向,雪花粘在了眉毛眼睛头发,像一个冰塑雪砌的雕像。

    一个微微佝偻着肩背的黑脸王爷。围着泥炭炉,独自喝一杯小酒儿,屋子里绝对不算寒冷,这场景也够享受,只是,对这个年龄的老汉子来说。稍许的,有些孤单了。

    幸福苑的大门处。又接待了一位寻访郡主的客人,保安屁颠颠儿的来报信儿,说是姓万的朋友。

    万重阳抖落一身雪花进门,整理着衣装,眼睛里只有舒适的懒猫似的郡主,一声:“阿圆——”,道出了万般的相思千般的爱慕。

    袁县令清着嗓子招呼客人入座。马王妃和老夫人的笑容就有些僵硬。

    何况这位不之客,熟稔的什么似的。一把扛起对着他拍手的“小老大”放在肩膀上,小孩子最喜欢这种游戏,扯着他的发髻笑得山响。

    “小老二”和“宋好好”也稀罕的很,再不肯乖乖等着喂菜汤,争先恐后的向那个俊美的男人靠近,一下子,就把老夫人的牙齿给酸倒了。

    那臭男人还很礼貌,弯腰哈背的个个施礼,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更何况还送来了三家足够分享的山珍,都是以麻袋做计量单位的。

    除了马家婆媳的脸,暗淡的厉害。

    又添了几个菜,万重阳丝毫不扭捏,挨着袁县令就坐,还没忘记大谈特谈改造祁阳县的设想与计划,得到了老头子的大加赞赏。

    谈到正事儿了,阿圆就很投入,尽管时不时的也要照应一下三个孩子,头脑却很清晰,把这段时间自己琢磨到的道理也侃侃而谈,不懂行的,就只能在一边东家西家的胡扯了。

    偏偏袁夫人知道的八卦又很少,注意力还得时时放在袁刚子身上,观察着他是不是吃饱了,要不要马上就抢下来碗筷。

    绿柳主要哄丫丫,何况跟马家人又不熟,作为阿圆最忠实的战友队伍,她跟丈夫保持一致,不远不近的打个招呼就算仁义到了。

    到底,马家婆媳还是提早告辞了,她们熬不下去,这三家过年,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就用在这顿午饭上,聊得尽兴时,能持续到黄昏,把晚饭都省了。

    至于回去以后,是不是有下人快马加鞭出去报信儿,那就不用大家关心了,老夫人和马王妃秉烛夜谈,总能讨论出个子午寅丑来。

    不过,自那天以后,老夫人和王妃就喜欢上了出门,到郡主家里坐一坐,看看乖孙们,然后寻机会带着乖孙在幸福苑里走一走。

    万重阳住在了袁县令那边,就此加入了三家吃饭的行列,袁县令那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从屁股后面掉几个心眼儿,就够小子弯着腰捡拾一气儿的。

    他倒不抢“小老二”这个神童去教育,逮着机会就抱着“小老大”转悠,阳光和煦的时候,把“小老大”跨到脖子上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亲父子两个。

    好在,这小子也实在呆不了几天,出了正月,县衙就必须开门办公。

    马老夫人等的心急,满嘴里没有一个好牙了,好牙也架不住整天“咯嘣嘣”的咬啊!

    结果,等来的消息却是,趁着天气回暖,郡主大人也要亲自去祁阳县看看地形,好歹做了投资,老是丢给管事们可不是个好商人的来头儿。

    王妃只能哭了,好不容易养红润了的脸颊跟死灰似的,滴滴珠泪又把孩子们的肩膀头浇湿。

    老夫人直接病倒,还坚决不肯卧床休息,歪在轮椅上看着三个孩子喘大气儿,貌似不一定哪一口就喘不上来了,就此嗝了屁儿。

    绿柳就是最善良的姑娘,扯着阿圆的袖子劝道:“天儿这般冷,祁阳又都是山区,带着孩子们不是遭罪吗?你把他们交给我,看完地方赶紧回来,不就好了?”

    可是三个娃儿自出娘胎,还真没全部离开过阿圆身边,别说孩子会不会习惯,当娘的就第一个适应不了!

    张大山留下,白老二也不让跟着去了,统统看护小主子们,坐上马车的阿圆,没忘记守着马王妃的面嘱咐一句:“不许让别人见到孩子,记住了啊!”

    这是专门提防着马王爷那老货儿呢。

    没有孩子跟着,行程就很快,万重阳安排的很周到,间在一处温暖的客栈歇了一晚,第二天的午后,就赶到了祁阳县的边界。

    按照几千年以后的思路来看待眼前的风景,应该说,尚且未被污染,很干净通透。

    山峰有高有低,却都一脉相承,隐在冬日的晚霞,很有点仙境般魅惑,从朱阳县的方向向前走,能感觉到地势渐高,稀稀落落的民居,住着最宽敞的大院子,这里的地,不值钱。

    结着冰的河沟不少,横七竖八的没有规划,有的途夭折,有的找到了大部队,就此庞大起来,又拐到不知名的地界去了。

    小五开始happy,因为终于望到了自己买地的位置,叫了郡主下车,指指点点的说的很起劲儿。

    还真得算是风水宝地,距离山洪爆发的轨道偏远,两侧都有深邃的河沟,可以起到排泄洪水的作用。

    最主要是不缺土,从山上冲击下来的土质黄里泛着红紫,种庄稼费劲儿,烧砖正好。

    如果小五所试验烧制的砖坯没错儿,那么,此地会比迷糊阵那块小地方的潜力要大,就算是以后要扩张厂址,那也大有章可为。

    阿圆开始摩拳擦掌,把一把冻土放在手心里暖着,因为离开孩子而生出来的空落落之感都消失了,捻一捻,果然,感觉跟迷糊阵的泥土的手感是差不多的。

    “还能划出来多大块地?我都要了!”郡主眼睛里放出的光,跟见到骨头的狗狗是一样的。

    万重阳也很激动,祁阳县别的不敢说,闲置的地可是成片成片的,越往山里接近,就越是面积大。

    老百姓聪明啊,山洪冲过一回,他们就放弃一块阵地,往别的地方转战,正好,可以便宜给郡主。

    “等你把全县走一遍,相好要哪儿的地,我都能划给你。”县令大人嘛,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那怎么也得等明天了,夜色朦胧里,阿圆没安置在了祁阳县最好的一处客栈,距离县衙很近。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随行的就这十几个人,县衙里歇着倒方便。”阿圆很不好意思,知道祁阳穷困了,县令大人的腰包肯定也瘪,再非招待的这么讲究,不是一天两天,可别穷的没衣裳穿了。

    最讲究的那身蓝衣服还在县令大人身上穿着呢,来来去去就这一身,小丫鬟都有点看不下去。

    万重阳脸上布满红色的疑云,嘴里打着哈哈儿,死活是不肯让阿圆他们去县衙居住,宁肯多花钱。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弯弯绕绕吧?

    小五嘴贱,眨巴着小眼睛咨询:“万大人家收了几房小妾?都住在县衙里面吗?”

    都知道万大人尚未娶妻,很有可能在打郡主的主意,这般神秘的原因,只可能是小妾的缘故。

    “胡说八道什么?”万重阳的脸上红的更甚,还没喝酒呢,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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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从丰衣足食的现代落入鸟不拉屎的古代农家,竟然乐得一蹦三尺高,你道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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