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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佛跳墙     甜园福地txt下载     甜园福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三章 悲催的万县令

    “说几句倒是没关系,你可别整一出小妾寻夫打上门来的狗血剧,我可不替你挡着。”

    阿圆也“嘿嘿”笑着,模样拿捏的不行,就知道这世道童男子所剩不多,有俩儿钱的最起码整个通房丫鬟负责洗脚。

    这是古代男人的专利,不犯法,跟本郡主也没有切身关系,嘲笑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既然人家东道主不好意思让咱去县衙省钱,那就下榻个舒坦地方好了,“云来”客栈就是祁阳最尊贵的地儿了,来了都觉得舒心,尤其是小五和阿圆,这里是红砖房子,第一批从迷糊阵进货修建的。

    万重阳把人送到了,还是舍不得走,磨磨蹭蹭的又算计着得陪客人吃完晚饭才算有礼仪,结果,出麻烦事儿了。

    人家县令尽心尽力,把“云来”客栈的招牌菜都奉献了出来,眼睛专门看着郡主的举动,瞧向哪一盘,就把哪一盘挪到跟前儿去,小五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这倒是有点几千年后男人追女人的方式,很明确很坦然很光棍,甚至,那首别开生面的《褰裳》,又借着几杯酒劲儿,嘟念了出来。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这是过去的齐阿圆,与秀才公之间的烂故事,只是浅酌了几杯的郡主大人,眯着眼睛微笑。手指敲打着节奏,大宋是个好地方啊,简简单单的诗歌,就能诵读出吟唱的韵味来。

    然后。这样和谐美妙的气氛,就被一个手拿扫把的老太太,给打破了。

    貌似,老太太的模样有那么一丢丢儿眼熟,虽然可以确认从前没有见到过。

    “狐狸精,阴魂不散勾引我儿——”,还没琢磨明白呢,老太太的大扫把就冲着自己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两个男人此刻彰显出男儿本色,小五去掩护郡主的安危。万重阳去迎接大扫把的亲吻。顺便把老太太的腰身抱住。

    桌子上的几大盘掀了。几大碗淬了,郡主大人愣是还没想明白,最起码也得派个妖妖娆娆的小妾上台面做这种无聊的表演。怎么会冒出老太太了?

    护卫们手脚太慢了,只来得及把老太太的爪牙们给拦截在门外,张大山留在幸福苑了,现在为首的行二,是巴子兄弟,因为后脑勺格外突出而得名。

    此刻,巴子蹦进了屋子单膝跪倒:“乱民惊扰了郡主,请郡主恕罪,这个刁妇,小的马上叉走!”

    门外已经是一水儿的哭爹叫娘。老太太家的打手竟然穿着衙门里面的衣服,在郡主府的几个护卫手下,连翻个身的机会都没有。

    巴子起身就是一招“老鹰展翅”,只来得及喝骂了一句的老太太已经吓傻了,拽着万重阳的衣领子哆嗦了起来:“我儿,这——怎么成了郡主?”

    话没说完,就被“老鹰”叼走,巴子是个楞的,下手的地方选择的满头花白毛发,一提一扯,万重阳怀里就放了空。

    老太太很顽强,在空中犹自追问:“儿啊,齐阿圆那个小贱人,跟郡主什么关系?”

    嘿嘿,这般顽强的老人家,竟然是万重阳的老娘?

    “巴子,别伤到老太太!”阿圆赶在了万重阳之前开口。

    现在,可以给万县令平反昭雪了,人家那般婉拒郡主一行人入驻县衙,就是担心自家老母亲给郡主难堪,听起来,还是积怨已久的样子。

    伤倒是没伤到,只是那一头花白的发髻完蛋了,头发嘛,当个装饰品还差不多,巴子拿着当提头儿使,悬挂着百十斤的重量,一来一去,手心里和地面上,就飘出了一根根花白的东西。

    头大如牛的万重阳,脸上红的要滴出血来,压低了声音去搀扶母亲:“娘,你别胡说,阿圆就是皇上亲封的郡主!”

    谩骂郡主,当场杀了你都不为过,这个世界上的人和物,只要跟皇家有了联系,那就顷刻间身价百倍,容不得你一个小县令的娘来轻视侮辱。

    怪不得原来的齐阿圆和万重阳两情相悦却不能结成好姻缘,除了阿圆的身世还都没摸得通透,这个老太太所起的反对作用也肯定不小。

    刚刚的那首《褰裳》的吟诵,在此刻,就显得那么煞风景,披头散发的老太太,就是那个专门搞破坏的不二人选。

    “万县令,天色已晚,还是陪老太太回县衙安歇为好。”阿圆起身,步履轻盈绕过母子两个,这幸亏是在雅间吃饭,要不然,大堂里面还不定给传成啥样的新闻呢!

    “你——你是郡主?”

    估计贞子老去也就这形象,还伸出一只鸡爪子想抓住阿圆的衣袖。

    干嘛老纠结这个问题?

    阿圆甩袖子,给了个微笑:“老人家千万别担心,本郡主是已经成了家的人,对你儿子,没兴趣。”

    “哄——”,万重阳的一张脸上开起了染色坊,红一块绿一块白一块恨不得扎到地底下去,只恨时间过得太慢,这般尴尬的记忆,一定要彻底抛弃。

    只可惜,“老贞子”却在霎那间失了魂,紧跟两步又拽上了郡主的袖子,口中一叠声的继续给她儿子丢人。

    “郡主,阿圆郡主,瞧瞧老婆子多么糊涂,放着眼前的贵人却不认识了,来来来,既然都是朱阳县出来的乡里乡亲,你又跟阳儿熟稔,住在客栈里可不合规矩,跟老婆子去县衙吧?县衙的厨子做的伙食,比客栈里可好吃!”

    什么情况?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变化的也忒快了吧?要不是墙角里还躺着一把大扫帚,你就得以为刚才那一幕纯属幻象,压根儿就没发生!

    阿圆扯了两下,老太太涎着脸,死都不肯松开袖子,转而把脸望向万重阳。

    “娘!”万县令再次庆幸此时身居雅间,围观者少之又少,今儿这张脸面,是彻底被亲娘给踩在地上了。

    只能希冀着,不要继续捻揉了,留着残破的脸皮,日后也好相见。

    “郡主舟车劳顿,云来客栈已经安置妥当,还是请郡主早早安歇,明日,再请移驾县衙,品尝厨师的手艺。”

    “儿啊你跟郡主——”,老太太还要继续劝说,终于被儿子薅出了阿圆的袖子,连捂嘴带抱腰给请了出去。

    去收拾房间的碧儿,小兔子一样跳过了还躺在地上哀鸣的衙差们,见怪不怪的给阿圆抻了抻衣服,主仆二人回卧房洗漱安歇。

    “还以为这个万重阳可以当个备胎呢,却摊了个蠢娘,郡主,这人还不如白——”。碧儿话说一半儿,自己主动捂住了嘴巴。

    “备胎”这个词儿,还是跟郡主学的,现在郡主开恩,允许她跟小五多接触了,这次带着前来祁阳,就是想让小姑娘把这根“备胎”看清楚,实在是两情相悦,又不嫌弃小五是鳏夫,那就顺其自然。

    县衙内,心里头憋屈的恨不能拿头碰墙的万县令,还在继续聆听母亲的教诲,没办法,寡母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就同时具备了也把自己扼杀的权力,几年前扼杀儿子纯洁的爱情,几年后,扼杀儿子的自尊。

    您还不如继续对阿圆敌视让儿子来的轻松呢!前倨后恭的小人行径,令万县令彻底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儿啊,你上次不是说,齐氏阿圆的男人已经死在战场了,那还怕什么?一个郡主的身份,完全可以抹平寡妇的名声,三个孩子就三个孩子吧,反正皇家有钱,又用不到咱家的银子去养,等以后再生了咱家的孩子,也能跟皇室沾上边儿,儿啊,你就可以不用呆在这个穷山沟里,咱万家的门庭,就光彩了!”

    万老太太说的唾沫横飞,忽略了儿子的那张脸,悲凉又无奈。

    读书人讲究的就是气节,丢了气节的万县令,在老母亲躺在炕上继续跟周公描述美好前景的时候,狠狠的发作了一回县衙里的多嘴多舌现象。

    他感觉的到,原本可以成为和阿圆最好的相处机会的这次祁阳之行,基本上,泡汤了。

    事实上,就是这样。

    郡主大人按照计划,继续漫步乡间地头,或者登高望远,驻足深思,这样温馨的时刻,拒绝万县令亲自作陪。

    她不喜欢麻烦,从来都不喜欢。

    万老太太的热情相邀,到县衙做客,也始终没有成行。理由是,郡主太忙了。

    孩子们留在朱阳县了,做母亲的只想赶紧把该做的做完,好赶回去亲亲孩子。

    其实也没多少要仔细看的,越是穷困的地方,百姓就越是舍得祸害东西,每一个容易行走攀援的山脚山坡,连个树苗都砍伐走做了柴草,大树更不用说,早早的就卖干净了。

    这种断子绝孙的做法,怎么能够不引起山洪暴发?这还幸亏山高的地方保存的树木草皮他们轻易够不到,运输又不方便,要不然,连山顶都得砍秃了。

    留下几张自己随时记录和回忆起来的一些思路方法,又划拉了一百亩靠近山坡的闲置荒地,装载了两车鼓鼓的山货,告辞回乡。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ps:

    感谢lizzie110的打赏,越是寂寞的时候,亲的支持就越发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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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刚子的天份

    一路疾行,颠簸的屁股都要碎成八瓣儿,总算是赶到了幸福苑。

    阿圆忍住双腿的麻木起身,对着马车外面呼唤:“停下来,我——走进去——”。

    幸亏没带着孩子们同行,这几天真觉得累。

    碧儿也跳下马车,搀扶着郡主走进幸福苑的大门,两尊滚着绣球的石狮子,还是那么一半威严一半调皮的蹲坐在两旁,看门的保安在行礼,迎头走来的两个半大小子在侃大山:“你注意到没有?人家里的下人都是虎背熊腰的,一瞪眼,跟个大老爷差不多。”

    “就是就是,我从他身边过,浑身都觉得发冷……”。

    两个故作成熟的小子,见到阿圆和碧儿,还很是神气的挺了挺腰板,迈着四方步儿,只用眼角儿斜睨着看人。

    “噗——”,碧儿笑出来,其中一个小子脚下一哆嗦,差点儿没摔倒。

    护花使者小五立刻跟上,恶狠狠瞪了两个嘴上没长毛的小子一眼,还扬了扬脚,作势踢过去。

    绕过了一大圈儿,或许,这两个男女,还会走到一起去。

    阿圆的双腿舒服多了,跟保安点点头,大踏步回家转。

    “小老大”在做什么?“小老二”又认识了几个字?“小老三”又得了什么漂亮的玩意儿?

    做母亲的心都要跳出来,整整五天五夜离开了孩子,就跟离开了**的灵魂一样轻飘,每一步,都落不到实处。

    这一刻,阿圆懂得了,并不是孩子小,离不了大人,更确切的应该说,大人,离不开孩子。

    可是为什么,家里如斯安静?一把大铜锁,无私的把守着门扉。

    袁家也是,门关得紧紧的,都在白老二那边?

    碧儿也是一脸的兴奋回家,料不到都是铁将军把门,提起裙裾就往隔壁跑,嘴里招呼着:“郡主歇一歇,奴婢去接小主子们——”。

    巴子现在也机灵多了,交待其他人看着马车,自己“嗖——”跟上,却是只在白老二家门口一点脚,又窜到别的地儿去了。

    无他,此处亦无人也。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阿圆倚在门扉上愣神儿,摆摆手:“去看看在马家不?

    碧儿撅着嘴巴回来,又有两个护卫箭一般的射走了,既然门口的保安兄弟很正常,那就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今儿天儿好,说不得都去郊游了呢!

    果然,连袁家母子也在马家玩呢,那里场地宽敞,又有玩具,袁刚子最喜欢跷跷板了,他自己一边,对面得爬上去俩儿丫鬟才能跷的起来。

    张大山脖子上架着“小老大”,绿柳抱着丫丫,红儿兰儿抱着另两个福娃,鼻子尖上都是晶莹的汗珠儿,跑着来的,一副唯恐挨骂的模样。

    “嫂子——承宗去朱阳县城里了,王妃再三再四的邀请我们去她那里玩儿——”,绿柳小心翼翼的解释着,三个丫鬟低垂着头,只有小家伙们,见到母亲归来,顿时大叫起来。

    “乖乖儿——娘抱抱——想娘了没有?”阿圆其实根本不在意绿柳的解释,眼睛里只有三个宝贝疙瘩,扑上去抱了这个,再亲亲那个,倒换着把亲热仪式举行了一遍。

    一下生三个,就是这般麻烦!

    袁夫人也牵着袁刚子走在后面,马府的小厮影子一闪,就又回去了。

    “嘿嘿——姐——姐——”,袁刚子看到能辨认出来的有数儿的几个人,立刻咧着嘴巴傻笑,甩开了母亲的手,向阿圆靠过来。

    五大三粗的大男孩儿,心智还只有个几岁的启蒙,阿圆一手抱着“小老三”,一手想揉一揉刚子的脑袋,掂了脚尖,也没有够到,只好作罢。

    张大山带着几个护卫把马车赶进院子,绿柳婉拒了阿圆的邀请,说是让丫丫回家睡觉,带着下人回自己那边了。

    袁夫人也要回去,都知道舟车劳顿赶路的人辛苦,只有袁刚子,坚决拒绝母亲的拖拽,一定要跟着阿圆和三个小娃娃玩。

    “刚子很乖,就让他留下吧。”阿圆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傻孩子,又不伤人,总是笑嘻嘻的接受三个小娃娃的骚扰,甚至是被揪了头发拍了脸,照常“嘿嘿——”。

    有时候痴傻的人倒好相处,所有的心思都摆在脸上,用不着你去猜想。

    比如此刻,玩了一天的小人儿们要睡觉了,母亲回家,新鲜的饭菜吃的个个肚子溜圆儿,又跟袁刚子玩了会儿爬行游戏,这才不甘愿的躺到小床上去。

    困得不行了也舍不得闭眼,“小老二”嘴里还在嘟念“啊——爷——奶——娘——”。

    阿圆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刚子跟着学,力度也不大,三个小娃儿又被引得“咯咯——”笑起来。

    所有的疲累都在笑声中消散,做母亲的拿出杀手锏,安抚住闹腾的最欢的两个小的,一边轻拍后背,一边哼唱催眠曲:“快睡——快睡——亲爱的心肝宝贝——快睡快睡——小宝真美丽——”

    “被褥轻软——舒服又温暖——快睡——”

    幸福的孩子们,终于把眼皮合拢,阿圆的歌声还在延续,虽然,她已经闭上了嘴巴,还打了一个哈欠儿……

    昏黄的烛光下,“小老大”的后背上不断轻轻落下一只粗糙的手掌,一个大男孩歪着脑袋,跪坐在地毯上,嘴里投入的哼着歌,正是——催眠曲。

    痴傻的孩子,记不住那么深奥的歌词,但是曲调儿——没有错误。

    那一刻,没有人可以相信,这个安宁的,哼着歌曲的大男孩儿,是傻子。

    阿圆掩住了第二个哈欠儿,顺应着刚子的节奏,继续哼唱,这一次,把歌词吐得很清晰。

    三个小娃子很幸福,进入深度睡眠了还有人在拍打,而且享受着男女二重唱,意境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到的。

    孩子们的卧室外间,一对夫妇热泪盈眶,从里屋传出来的歌声,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经典的天籁之音。

    傻儿十七岁,智商在三岁到七岁之间徘徊,有时候,还会宛如初生的婴儿……

    傻儿有力气,帮着母亲父亲搬运东西不喊累,父亲安排他挖坑,再填坑,也没有抱怨过……

    从生下来第一眼,父亲母亲就知道,这孩子跟他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眼睛,没有救了……

    可是,能够这般准确的哼唱歌曲,声音纯净的如山间的泉水,真的,是自己的傻儿么?

    袁夫人抽泣的声音,打断了屋中的祥和,刚子已经在哼唱中沉沉睡去,依在“小老大”的床下,软软的地毯,烘托出一张安静的笑脸,宛若天使降落人间。

    每一个孩子,都是上天恩赐的天使,带给每个家庭幸福与快乐。

    即便,天使被折了翅膀。

    袁夫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跟碧儿一起,给傻儿子脱了鞋子,盖上一床锦被,她决定就让傻儿在这里睡一宿儿,地面下盘着火龙,孩子冻不着。

    客厅里,袁县令刚刚深施了一礼,就仿佛,那么一首歌,已经改造了傻儿一生的命运。

    阿圆喝了一杯水,困劲儿早过去了,此刻正有满腹的理论,要跟袁县令讨论。

    “袁叔,你听没听出来?刚子在拍打孩子背的时候,与歌曲的节奏一般无二,与正常人——不,比正常人还要敏锐,他哼出的声音,很动听——”。

    阿圆力图讲述,傻儿在音乐上面有天份儿,应该从这方面着手培养,说不定,就可以像前世里的一些痴呆症患者,在某个领域,焕发出耀眼的光彩。

    可是,这个时代,音乐上面的天分儿,大概,不会被人看重的吧?乐师歌ji,都是下九流的东西,哪里会像前世里,歌星明星一夜走红,比十年寒窗苦读奇幻的多。

    作为大宋儒生的代表,袁县令,也不会希望孩子的名头跟乐师有关联,他肯定宁愿刚子还是傻儿。

    再喝一杯水,阿圆决定从傻儿的傻病入手。

    “音乐治疗疾病具有悠久的历史。老祖宗留下的医学经典著作《黄帝内经》,早就提出了‘五音疗疾’。据说,这种音乐疗法是根据宫、商、角、徵、羽5种民族调式音乐的特性与五脏五行的关系来选择曲目,进行治疗的。”

    再往深处说,阿圆就是门外汉了,美容院里每天更换音乐辅助治疗,舒缓顾客的神经,“五音疗疾”的专业词语,曾经在某个地方见到过,现在拿出来当噱头。

    好在,袁县令作为一代大儒,诗词歌赋都不在话下,自己就能主动从宫、商、角、徵、羽5种民族调式音乐的特性中继续深入。

    “你是说,人的五脏五行可以用合适的乐曲调整治疗?如宫调式乐曲,风格悠扬沉静、淳厚庄重,有如‘土’般宽厚结实,那就是说,可以入脾?再像商调式乐曲,风格高亢悲壮、铿锵雄伟,具有‘金’之特性,那便可以入肺?角调式乐曲构成了大地回春、万物萌生、生机盎然的旋律,曲调亲切爽朗,具有‘木’之特性,那便可以入肝?哈哈,五脏有病,听乐曲来医治,阿圆啊,如果此事当真,老夫可要替天下苍生谢谢你啦!”rs

    最快更新,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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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失败

    似乎,按照《黄帝内经》的理论,真的可以对症治疗。

    比如徵调式乐曲,旋律热烈欢快、活泼轻松,构成层次分明、情绪欢畅的感染气氛,那就具有了“火”之特性,可以入心;再比如羽调式音乐,风格清纯,凄切哀怨,苍凉柔润,如天垂晶幕,行云流水,具有“水”之特性,可以入肾。

    人类的“五脏五行”,可不就是与音乐的特性有了密切的关联吗?

    最初呢,是阿圆提出了大胆的设想,现在,是袁县令为这个设想做了最关键的补充,还要把功劳,记在阿圆的头上。

    总之目的达到,袁刚子会与音乐作进一步的交流与沟通,县令大人有的是人脉和门路,找几个优秀的先生还是没问题的。

    这一夜,郡主大人睡得很踏实,与孩子们在一起,心里头空落的那一块被填充上了,再加上奔波两日的疲累,连个梦都没有做。

    袁县令的行动很快,第二天的下午,就有两个抱着琴具的先生登门,这时候,袁刚子正在蹬着三轮车,额头上发了汗,口中“嗷嗷——”的叫着,把从超市里抱来的东西送回家里去。

    就是这样一个傻儿,袁夫人满脸羞红,一双手局促的放都没有地方放。

    琴、棋、书、画,是自古以来华夏文人整体素质的具体显现。琴居四艺之首,是因为它在很大程度上提升并影响了中国书画等其他艺术门类的境界,此刻只有阿圆相信。就现在面前的两位乐师,一张古琴,一把琵琶,一定可以把懵懂的袁刚子丢失的部分魂魄召唤回来。

    傻儿不搭理周遭的异样。无奈何,两位先生听天命尽人事,跟袁夫人找了两张凳子,就坐在院中弹拨清唱起来。

    傻儿忙忙碌碌,把自己采购来的货物归置到屋子里去,在欢快的琴声中,两只脚的节奏快要相同了。

    袁夫人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傻儿还是傻儿,昨夜里那个天使般的声音只是一场梦,现实。照旧毫不留情的往母亲脸上狠烀耳刮子。

    只有“小老三”听的很欢乐。站在阿圆的腿上上蹿下跳。蹦了很久都不说声累。

    连最先主张用美妙的音乐洗涤傻儿的心灵的阿圆,都不好意思的把脑袋掩在“小老三”背后,她对于乐器没有研究。除了最廉价的吉它在高中时玩过,为了给一个朋友庆祝生日,手指头秃噜着皮速成了一首《生日快乐歌》,那把吉它,也是打了一个暑假的临时工买的二手货,二十五块钱人民币,陪伴了她很久。

    一张古琴,比原来见过的古筝要窄小一些,年长的先生,正在弹奏的是类似《梅花三弄》那样高雅的曲子。

    古琴在此时还叫“丝桐”。听起来就觉得高端,这东西本身就是华夏历史上最古老、艺术水准最高、最具民族精神、审美情趣和传统艺术特征的器乐演奏形式,只可惜,一丁点儿入不了法人的眼。

    袁刚子懂礼仪,知道不应该打扰客人,于是摆放完东西,接着去挖坑,好久没挖了,手艺别生疏了。

    古琴完败,老先生喘一口长气,抱着杯子品茶,一脸都是苦涩。

    换琵琶先生上演独奏。

    唐代诗人白居易在他的著名诗篇《琵琶行》中,非常形象地对琵琶演奏及其音响效果这样的描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说得多好?

    上至宫廷乐队,下至民间演唱也都少不了琵琶,这乐器在大宋朝是最盛行的乐器,而且在乐队中经常处于领奏地位。

    可是,袁刚子还在挖坑,汗珠子砸成八瓣儿,自己不知道擦下去。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以为努力过了,就会有收获,其实没有。

    不是所有的汗水都能浇出美丽的花朵,大多数儿的种子,承载不了你的美梦。

    两个乐师收获倒是不少,除了说好的劳务费,就连福瑞郡主,都赠送了不少山珍,袁夫人红着脸道歉。

    “你们的乐器都是从哪儿买来的?”临走,福瑞郡主心里痒痒,追问了一句。

    古琴一般都是有来历的,好琴不好对付,但是琵琶嘛,恰恰好这位先生能自己制作,身上所背的,就是。

    阿圆很兴奋,两位琴师又从袁县令那边转战到郡主府,抱着郡主临时勾画的图纸嘀咕,这是什么东东?跟琵琶像是近亲,六根弦,肚子上有洞。

    “能不能做出来?我安排做琴弦的师傅,得做成金属丝的,声音更动听……”,郡主手舞足蹈,还没忘记手里有孩子,“小老三”跟练杂技的苦孩子一样,正自己力图脱离母亲的手掌心,从肩膀头上逃出去。

    “用最好的木料,咱不差钱儿,一开始自然会失败,没事儿,多做几个就能成功,碧儿,先取二百两银票给曾先生,不够了,咱再接着投。”

    “小老三”被亲娘重新抓回去,这次搂住了小屁股,跑不了了。

    送走了乐师先生,让碧儿去把那两个孩子从马府里接回来,据说这几天孩子们在那边玩习惯了,王妃家的下人从四面八方搜罗来的吃食和玩具,足够诱惑一岁孩子的小心脏。

    三个娃娃的生辰,要到了呢!

    当娘的这会儿想起来还不算晚,按照大宋的习俗,一周岁要大办,还要从“抓周”这一古老仪式中判断出孩子未来的出息程度。

    其实都是胡说,作为曾经生长在红旗下的新新人类,根本不屑于玩这种低智商的游戏,干脆,别声张,到了天儿,吃顿好的就算庆生了。

    结果发现,其实白老二夫妻早就在准备了,家里的丫鬟们也很期待,做手工的比平时多了不少,李薇也派人送了帖子,说是宝儿很想念弟弟妹妹们,抓周那天会来。

    那就来呗,幸福苑最初的设计图纸里面就有一座大礼堂,可以用于婚宴等庆典,舞台上铺着大红地毯,下面的宽绰劲儿,摆二十几张桌子都没问题,何况咱还没有那么多亲朋好友?

    王妃和老夫人投入的心血也够大的,每天来抢着看护孩子,甚至奢望着可以正正经经的端坐在奶奶的席位上给孩子庆生。

    当然,这么过分的要求,被驳回了。

    不是郡主心狠,您家姓马,我们娃儿姓白,您是亲奶奶,那不乱了套?

    这次,眼瞎跟半身不遂,加起来也不顶事儿。

    如果想来,请入座朋友席邻居席,亲是认不上了。

    “好歹应该让欢儿回来看孩子一眼,周岁的娃儿,要懂事儿了,不能没有爹疼……”,王妃哭起来就没个头儿,现在运用这套法宝对付郡主几乎百试百灵。

    没办法,这句话又触怒了阿圆的隐痛:“拜托你们长长脑子,是谁不让孩子有爹的?白承光他娘的现在姓马,我齐阿圆嫁的是姓白的男人,你让我的孩子管他叫爹?我最近对你们太友善了惯的是吧?光寻思着自己家占了便宜还要卖乖,叫我在里面不贞不洁让世人吐唾沫儿?我呸!”

    得,勉强维持了这么长时间的你尊我敬的大好局面彻底崩塌,郡主府的护卫板着面孔不肯让马家人再见孩子,据说,老夫人又半个身子全抽抽了。

    有关马寻欢的身份问题,就是一个死结儿。

    阿圆没想过这段婚姻一定要什么,只是保留一个最后的底线罢了,她是个女人,需要生活在世人的目光之下,再强悍的神经,也接受不了不明不白就转换了一个男人过日子的事实。

    更有甚者,你还没办法解释原因,既然这其中的秘密不可泄露,那么,齐阿圆为什么会又跟一个姓马的男人同床共枕?

    当初马寻欢请求皇帝赐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既可以保留马家的姓氏和亲人,又可以重新拥有老婆跟孩子,可以算得上是两全其美。

    只可惜,别扭的郡主当时正在气头上,自然不肯一下子就转换成寡妇再嫁的身份,何况三个冰雪聪明的娃娃,还会被人说成是可怜的拖油瓶?

    本来呢,这次返乡,如果可以在迷糊阵放下心结儿,完全抹杀掉白承光活着的消息,齐阿圆这个妇人,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寡妇,皇帝不也说了,只要是郡主的夫君真的阵亡了,随便她另嫁。

    那就可以自由坦荡的奔向新的生活,三个孩子在长大,必须有爹,没有就再补一个,最起码,不能让孩子再品尝孤单凄清的苦楚,堂堂郡主大人,化个妆也是貌美如花的一代佳丽,迷惑个把儿老实男儿,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结果,又被马寻欢插了一脚,变身白承光来占便宜了。

    现在,迷糊阵的村民,恐怕还在继续茶余饭后八卦着郡主是如何负心如何把男人赶出家门的吧?

    就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齐阿圆自认对马家婆媳做的够可以的了,允许你们享受天伦之乐了这么长时间,还偷偷摸摸的在咱去祁阳的时候,让马王爷假装成下人跟孩子相处,当咱真的不知道吗?

    ps:

    祝朋友们元宵节快乐,情人节快乐!咋个没人呢?都跑去共度良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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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谈心

    好在,白老二眉开眼笑的登门,帮阿圆加工的几十根铁的铜的粗细不同的金属丝,送来了。

    叔嫂两个驾车奔去曾先生家,屋子里堆放着几件大肚子的半成品,勒上了琴弦试音色。

    然后,挑出最接近正宗的琴身琴弦反复整改,点灯熬油直到半夜,阿圆的手指下,才拨弄出了“淙淙”的音节跳动声。

    制作者参考了古典琵琶的发音方式,自然,这把新式吉它,就倾向于古典乐器,发出的声音比较柔和。

    阿圆盘膝而坐,一连串生疏已久,又始终埋在心灵深处的音符,忽而艰涩,忽而流畅的喷涌了出来。

    吉它特有的音质,在静寂的夜里,吹面而来柔美古朴如流水行云般的优美旋律,时而浪漫,时而忧伤。

    在西方,古埃及有“音乐为人类灵魂妙药”的记载,古希腊罗马的历史著作也曾有过记述。《旧约》上就曾记载扫罗王召大卫鼓琴驱魔的故事,其实就是治疗的精神不宁。

    现在,阿圆的精神,回归了安宁。

    音乐,对于听者是一种心灵的洗礼,对于演奏者,又何尝不是必不可少的一次净化?

    曾先生叩头在地,熬得通红的眼睛又被热泪浸满,作为一个普通乐师,这一辈子,能够亲手制作出最新式的乐器,乃是足可以一辈子挺胸抬头傲视天下的运道。

    对于高雅的东西,白老二还是没办法领悟。但是,费尽心血琢磨这雅物的是自己嫂子,那就完全不需要多动脑子,只关注这物事是不是暗藏什么商机,可不可以去换来更大的经济效益,就好了。

    那个学步车就卖的很火,家里的铺子都挤爆了,铁器作坊日夜赶工,正计划把小车子销售到临近的县城里去。比当初的两轮车销量还看好。

    而且,这车子模子做出来以后,产量也很大,木匠跟铁匠采用的流水作业,最后组装到一起,度一下子就提了上去。

    只可惜这古里古怪的乐器。恐怕得不到大老粗们的喜欢,要是批量销售的话,就得从书院什么的高雅的地方入手……

    “再做出两把来吧,巩固一下手艺。”阿圆对趴在地上的曾先生摆手,天儿可不算太暖和,干嘛在地上趴伏着?

    白老二又从怀里往外拿银票。心里盘算着,投入是多少。要卖出什么价格来才稳赚。

    “可不敢再要钱了,郡主,求求您,能否,让小老儿继续制作这种乐器?刚才听得郡主弹奏,竟是从未耳闻过的天籁之音,这乐器。一定要传给后人才对啊!”

    曾先生赖在地上不起来,他不是买卖人。不知道还可以采用其他的方式商谈制作吉它的事宜,只希望可以继续制作下去。

    “你想买下这乐器的设计?然后继续制作,向外销售?呵呵,曾先生,这乐器恐怕你自己都还不会弹奏吧?谁会买自己学不会的乐器乱拨拉?”

    阿圆放下了怀的吉它,天色已经微熹,很累。

    “启禀郡主,小老儿看了郡主的弹奏之法,不出三日,一定能无师自通,然后,把这般美妙的乐声教授给喜欢的人,一代一代传播下去。”曾先生对于自己的专业领域,还是很有信心的。

    用吉他去弹奏《高山流水》或者《十面埋伏》?阿圆很期待。

    “那你继续多做几把琴,三天后,我会派人来听你的弹奏,并且,商讨一下后续的运作。”

    叔嫂两个告辞离开,白老二的肩膀上多了一件很庞大的物事,蓝布围裹起来,很是扎眼。

    好在,此时路上行人很少,日头还没升起来,暗淡的晨光,堪堪能望得见路而已。

    “家里肯定都得急坏了,嫂子,孩子们抓周可是大事儿。”白老二跟在马车旁边步行,拉风的乐器已经塞进了马车厢。

    “老二,你也相信抓周可以定下一生的成就?纯属无稽之谈!莫非你抓个元宝,就能管一辈子不挨饿的事儿?别说是小孩子,就算是我们这个年龄,整天躺着也过不出来好日子吧?抓周,不过是逮着个机会大家伙乐呵乐呵罢了,他们在家里,肯定把伙食早给办好了,不慌!”

    阿圆闭着眼在车里养神,一只手放在吉它的琴身上,心里满满当当的觉得充实。

    “嫂子,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过下去?自己带着孩子们?”

    护卫们分成两拨,一部分在前面开路,一部分落在后面,没有丫鬟,叔嫂两个正好可以讨论一下深奥的问题,白老二终归还是关心嫂子的未来的,虽然他轻易不会发问。

    阿圆沉默了很久,沉默到白老二以为,她已经沉沉睡去。

    “老二,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我一直都是心慌的,总觉得没有一处地方,是我真正的家。”

    “我知道,大哥伤了你的心——”,白老二呢喃,谁又没有伤心过呢,那时候被打的鼻青脸肿,一辈子不理会大哥的心思都有,可是,在迷糊阵见了面,不也抱头痛苦了一场?

    “呵呵——”,阿圆的苦笑声闷闷的:“也说不上是伤了我的心,你看,我不是还活的好好地么?你大哥有他自己的难处,我甚至都能够理解,他做出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能主动帮他找到理由来,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残破的感情,就像吃饭喝水的一件器皿,刹那间淬掉了,我再是喜爱这件器皿,可惜这件器皿,也不肯再把它粘补起来接着用来吃饭喝水了。”

    这是第一次,阿圆坦然说起自己对与白老大的婚姻做出评述,没有过分的激动,没有暴戾的宣泄,淡淡的,消散在这个雾蒙蒙的黎明。

    “可是为了孩子——实在不行,你就真的再找一个好男人——”,白老二是顽固的阿圆派,听到嫂子声音里的悲怆,他甚至觉得,亲嫂子再嫁他人,也是可以的。

    “我也常常会想到这个问题,我希望可以给予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父母双全的,有爷爷奶奶宠爱的童年,可是这很难。”

    阿圆似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车厢里传来一声琴弦波动的“嗡——”响。

    “我自己多次审视过自己,能不能委曲求全与你哥在一起,与马王爷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我不能,最起码,现在还不能。这点点委屈,可能就像是眼睛里进了一点点小沙粒一样,时间长了,就会习惯,可我,习惯不了。真的,我这脾气很差,根本不适合与人长处。如果有一天,孩子们实在不能接受这样跟着母亲的生活,我会认真考虑,给他们找一个父亲。”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是完美的,谁也不能奢望自己就一定要搞特殊必须完美。

    转来转去,这桩婚姻还是一个死局。

    除非当事者本人,是解不开的。

    郡主府没有乱起来,一夜不归,并没有影响福娃们抓周的盛况布置,没良心的亲娘不在,那也不能把事情搞砸了。

    宾客们估计来不了这么早,既然一切都用不到自己帮忙,那就安心补个觉儿先。

    有丫鬟侍候就是好,知道主子需要睡觉,早早的就把孩子们抱出去玩了,三个用习惯了的姑娘,真舍不得还给卢府,不过碧儿那丫头最近老是脸上红润润的,不还给卢府的话,估计也得出现别的妖蛾子。

    阿圆在太阳公公咪咪笑的时候,才刚刚见到周公。

    周公不应该是华夏的神仙吗?为何听到了一阵天使般的歌声?歌词还挺熟悉:“快睡快睡——亲爱的心肝宝贝——”。

    袁夫人的声音就在窗外,还伴随着窗户被拍打的动静:“刚子别拍了,姐姐在睡觉,会被拍醒的——”。

    天使是袁刚子?在拍哄自己?

    眼皮沉重也得起来看看,还好,那母子两个站在外面拍窗户呢!

    倒头继续睡,脑子在半睡半醒之间,眼睛却很尽职,绝对不肯睁开。

    直到,最不客气的李薇进门,听说主人还在呼呼大睡,立刻挽起袖子杀将进来,宝儿也快手快脚爬上了脑袋,母子二人合力,把主人的被子掀了,胳肢窝挠了……

    好吧好吧,起床洗漱更衣,还必须得穿李薇挑出来的大红宫服,是当朝郡主的品级,要是敢不穿上让李薇过过眼瘾,那就还会把头上的重负扣上,比当初那套一品诰命夫人的凤冠还沉呢!

    坚决不戴头饰?好,插一朵大红的宫花总不能拒绝了吧?就一朵牡丹,假模假式的簪在发髻的右侧,遮挡了半个脑袋瓜子。

    临时垫巴一口点心,作为这场抓周运动的副主角儿,郡主就要登场,三个真正的主角,早就被送到了大礼堂,接受宾客们的祝福去了。

    占据了最多席位的,是迷糊阵的村民,李叔带着所有能爬得动的长老,和受过郡主恩惠,自愿来抱郡主大腿的乡亲,贾师傅带着砖窑厂没轮班的雇工,租赁了几十辆马车才来到,再加上朱阳县的老熟人,各大铺面的掌柜和邻居们,正围拢在袁县令周围,指点着小阿大拍特拍各种马屁。

    ps:感谢褰裳灬和lizzie110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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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抓周

    采莲在照应朱阳县的小姐们,里面还有当初雇佣过郡主亲自化妆的女人,受了家人的提点,前来联络感情。

    躲躲藏藏的,跟过街老鼠一样的,是白老三。

    不知道迷糊阵是怎么处理的,逐出祠堂的人安然无恙的混到现在了,阿圆扫了一眼,只做没有看见。

    三个孩子的脖子里都挂满了项圈儿,粗的细的、金的银的,长命锁坠的脑袋瓜子疼,“小老二”已经极厌其烦,双手在拼命的扯拽锁坠儿,看到母亲,撇着嘴叫“娘——”,希望可以摆脱这些身外之物。

    看看,这才是真正有出息的大儒从小就要配备的气质,视金银为粪土,袁县令此刻,就是这般想的。

    再看“小老三”宋好好,还在来者不拒,伸着小手腕,在等一个小姐给自己套上一副手镯,连脚上都滴沥当啷的乱响。

    “小老大”在对着白老二张开手臂,嘴巴里的“啊——啊——”声被嘈杂掩盖,但是,就跟心有灵犀似的,照应着迷糊阵村民的白承宗,猛一下回头,就发现了侄子的求救,夹杂在女人堆里,脂粉味儿孩子受不了啊!

    负责来回传信给账房先生登记礼物的丫鬟们脚不沾地,有些吃不消了,虽然不怎么出现贵重物品,但是,好歹得有个记录,预备着以后回礼不是?郡主是个不理会这些杂事的,管家要做到心有数儿。

    新提上来的管家——护卫头子张大山,对自己的各项安排都很满意。主子不操心的事儿,管家要考虑周到,才能不辜负这顶小乌纱帽。

    阿圆在李薇的陪同下挨个跟宾客打招呼,始终没有看到马王妃和老夫人的影子,也是的,人家那是什么身份的?怎么肯不明不白的让你当普通宾客接待?

    抓周的案子很大,一张大红布幅上面,摆满了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

    搁本书搁把算盘撒几个金元宝银锭子你还算正常,一把短剑放那儿想要做啥?难道想让我的孩儿也做“贱人”?

    头花和钗环、胭脂和水粉。不消说,肯定是给“宋好好”准备的,可是万一叫俩小子给摸走了怎么办?

    为什么还会有马鞭子?谁出的主意?大萝卜雕刻的印章跟半头砖似的,包了层锦布都往外渗水,难不成想当个经常放水的小官儿?

    如果这些都还不能算过分,那么。摆了几盘子点心是怎么回事儿?得先问问孩儿们吃饱了没有,要不然,直接都奔着吃的去了,用不着到明天,满大街都得知道了郡主家三个福娃就是吃货!

    偏偏那些挤上来搭讪的是些年长的妇人,奔着尊老爱幼的原则。阿圆没好意思掉头而去,刚刚得着机会嘱咐了李薇一句。张大山那个***,就满面春风的道起了开场白。

    肚子里又没有几两墨水,还愣是洋洋洒洒的念完了一张纸,为郡主和三个福娃谱写了一首赞歌。

    阿圆好不容易才等到这小子念完,赶紧摆手,意思是赶紧滚过来吧!

    可惜,自以为满腹经纶了的张大山。把那个动作理解为了“开始”。

    然后,抓周就开始了。

    宾客们闹哄哄的围在了桌案前。等着看有上神眷顾的福娃儿,会抓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小老大”第一个出场,他的神态很满意,因为终于成功的过渡到了白老二怀里,还卸下去了那些鸡零狗碎。

    对这个孩子,白承宗给予的希望可是太大了,作为一个厮混在商界,视野也只能达到周围几个县城的奸商来说,他认为,孩子最好的出路,应该是一个走遍大宋各地的大商人。

    阿圆看到了他的口形,两个字,“小老大”很乖巧的在桌案上爬行,不断回头看一看叔叔的表情,顺便,也跟瞪着眼睛的母亲交流了一下眼色。

    还好,小家伙爬过了那几盘子点心,“吃货”的名头,最起码不会让三个孩子全军覆没,阿圆松了一口气,看着他从这头爬到那头,然后坐下来歇了一歇。

    群众有点激动,丫鬟们有喊:“大少爷,拿官印——”的,有喊:“拿宝剑,做将军!”的……

    可惜,谁也无法挤出去白老二在“小老大”心目的光辉形象,这娃儿很迅的爬了回去,途抓了一把算盘,并捏了一块软软的点心,向着阿圆的方向爬来。

    怕什么来什么,眼看着第一个吃货就要诞生,“小老大”一手往母亲嘴巴里塞去,人家取的点心,是孝敬,不是好吃!

    阿圆眼泪汪汪的衔着这枚咸不拉几的油果子,那一边,完成了叔叔布置的任务的娃儿,已经得意的被白老二举在了头顶,顺势,骑在了脖子上。

    “恭喜恭喜,大少爷这是商业奇才啊!以后一定能继承郡主的家业。”

    “这孩子天生纯孝啊,瞧瞧,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母亲……”。

    只要不被人说成是小吃货,或者小色鬼,做母亲的就很满意。

    第二员小将出马。

    这次沉不住气的是袁县令和小阿,白展堂同学是他们二人的骄傲,可千万不能在胭脂水粉里面折戟沉沙,偏偏那些东西放的四处都是。

    “小老二”很沉着,在试图站立起来没有成功之后,也选择了继续做爬行动物。

    阿圆还在含着眼泪吞咽大娃儿的孝敬,这边的二子也不慌不忙的挑了一块点心,循例爬到母亲身边,等阿圆的脑袋低下来,二话不说往嘴巴里塞去。

    观众们那叫一个沸腾啊,看吧,这就是郡主家的男娃子,教育的多好啊!个个都知道孝敬母亲!

    这才到哪儿啊?你看,“小老二”又挑出一块来,无齿的笑着,往袁县令面前爬。

    老头子笑得合不拢嘴,早早的弯着身子等着孝敬。

    这次情况不同,袁县令的牙齿咬住以后,小家伙没有撒手,硬是把剩下的半块给夺了回来,又笑着递向了小阿。

    其实,这都是孩子们经常做的游戏,无良的母亲喜欢抢吃的东西,每次娃儿们吃点心,都得先让母亲吃一块尝尝味道才可以。

    所以,用不着太过夸赞这种品质,谁家的孩子有这样的母亲都会很孝顺的。

    小阿可不敢嫌弃袁县令的口水,伸手接过来半块点心,等着老师吃完嘴里的,自己也孝敬一下。

    应该庆幸,张大山这个管家做得很到位,事前安排丫鬟们把小祖宗们喂得饱饱的,这才出现了如此感人的一幕。

    既然这孩子跟司马大人和县令大人投脾气,那么,肯定会去抓官印吧?毕竟,在大部分人的心,最崇高的职业还是做官。

    商人由老大来做就好了。

    可惜,小娃子才不肯去抓湿哒哒的“官印”呢,到了那儿就绕着走,金子银子太沉,“小老二”不喜欢俗物,宝剑?凉冰冰的,不稀罕,胭脂水粉?哎呦——太臭了,熏得鼻子痒痒!

    悲凉的娃儿,巡视了一圈儿,最后,还是只有那本蓝皮书顺眼些,虽然,这本书早就不新鲜了,薄薄的几页纸,都是认识的字。

    最喜欢跟自己玩认字游戏的两个人都在,肯定得让咱复习复习,好吧,“小老二”认命的抱起了书,艰难的翻开,小手指点着:“天——,工——”。

    短暂的安静,或者说是被吓到了,宾客们怀疑的左右看看,再互相戳一戳胳膊:“你听到了吗?是小孩子在读书吗?”

    一字一顿的认字声,像一把小铁锤儿,清清的,脆脆的,敲击着成年人的心脏。

    “神童啊!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聪明的孩子啊!”

    “老天爷啊,书上真的有这两个字,这孩子能说话——能认字?”

    ……

    好吧,其实,应该低调行事才对。

    “我这小侄子,不但能认字,还会背几百首诗歌,不信,你们考考!”司马大人还是年龄太小啊,沉不住气,站在桌案前,生生把一场抓周游戏,转换成了“小老二”的个人巡回表演。

    “关关雎——”。

    “鸠”——

    “在河之——”。

    “洲”——

    如果,能准确的接上每首诗的最后一个字,就能算背过了的话,那么,白展堂同学,还真是已经能够背诵上百首的诗歌,没错。

    大礼堂,呈现出从未有过的热闹景象,肚子里装着几首诗词的,都需要倒出来显摆一下本事,顺便,摸一摸小神童的学问底子。

    完了!做母亲的被人群挤得摇摇晃晃,耳朵里“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了,二儿子被他小叔叔带坏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阿好歹是过了十岁才开始显摆的,到了二儿子这里,从一周岁起。

    还有一个更委屈的,红儿抱着的“小老三”宋好好,已经准备好了要去台上表演了,却被二哥哥抢了镜头,一时间,望着被人影遮挡住的各式胭脂水粉和头钗宫花,郁闷的嚎啕大哭。

    人家可是跟的大宋皇家的姓,不容尔等凡夫俗子们忽视!

    伴随着哭声与笑声,张大山挤开了众人,来到阿圆跟前,面上跟便秘似的,不哭不笑强绷着那个难受:“郡主——宫里——来人——来圣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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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百八十八章 时间紧迫

    幸亏袁县令在这儿镇着场子,闻听圣旨来到,立刻组织搬香案,整理衣装,率领众人齐齐跪倒,碧儿急行军搬来的郡主脑袋上的重负,现在,终于压在发髻上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不外乎是借着三个娃子周岁的时节,赏赐了些东西,尤其是宋好好,皇帝亲自赐的姓,自然礼物更多些。

    但是,这些似乎都还不值得让皇帝惦记着,大老远送庆周岁礼物来,圣旨的最后一句,或许,才是重点。

    “着令福瑞郡主携司马速速回京。”

    京城里,有什么需要郡主或者阿文去做的事情吗?家里出了事儿?还是杭州湾的大船出了毛病?

    原本喜滋滋的抓周盛会,现在,更热闹了,皇帝急招郡主回京,这证明郡主在皇家人面前有分量啊是不是?

    前来宣旨的太监是个脾气好的,接过了阿圆的打赏,回答问题也很坦率:“小的也不知道万岁召唤郡主有何事,马公公脸上挺高兴的,还专门嘱咐小的,让郡主明后天的启程都可以,多给孩子们预备些路上要用到的东西。”

    看来不会是坏事儿,安置小公公就坐,袁县令和阿文去作陪,连迷糊阵的元老级人物,都有幸与天家的下人做了近距离的亲密接触。

    “宋好好”的抓周,还没进行完呢!

    这次,观众们安静多了,虽然那位小太监和几个随行的侍卫面目不怎么凶残。到底,还是敬畏的。

    早就不耐烦了的小姑娘,幸亏先浏览了一下自己的赏赐,都知道这黑丫头跟她亲娘不一样。最喜欢闪亮的珠宝,太后和皇帝,自然专拣阿圆不爱的东西来,眼花缭乱的,都是珠宝和花饰。

    看的满意的小姑娘,再回到抓周的案子上,终于,不那么给亲娘丢人了,路过丫鬟们摆放的做工拙劣的头钗和宫花,简直嗤之以鼻。随手一拨。就堆到一边儿去了。

    据说。对于珠宝的鉴赏力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看好东西看得多了,再看残次品。就本能的会不喜欢。

    小姑娘一路披荆斩棘,手脚并用的划拉了几个小堆儿,还都是分门别类的,胭脂水粉,头饰钗环,笔墨纸砚——

    “这闺女仔细,将来会是个持家的好手儿!”袁夫人率先发出赞叹,如此也好,黑丫头不好夸奖漂亮,哭起来又最难哄。说个脾气柔婉更不合适,那就能持家也不错,好歹,也是个名头儿。

    宾客们也找到了拍马的蹊径,立刻,“聪明”啦,“利索”啦等等相关词汇爆发了出来。

    可是,小姑娘整理了一回桌案,还没抓东西到手里呢,到底最后要拿件什么东西应酬公事呢?

    宋好好这会儿也累了,整理香案迎接圣旨的功夫其实不短,那就,先吃点东西?或者,先睡一会儿?

    宾客们的眼睛都睁累了,小姑娘坐在一盘子点心面前,双腿劈开,双手撑住盘子,然后,额头重重的点了下去。

    就好像那点心是有弹性的,甫一接触到,宋好好的额头就重新抬起来,还没放正,就再次点下去……

    这丫是真困了,今儿这盛况折腾的时间有点长。

    可是,到底这算抓了什么东西?点心吗?

    阿圆第一个笑了起来,小孩子眼睛半睁半闭的强打着精神还想继续玩的样子,恁的可爱。

    “抱回去吧,让他三个都睡一觉儿。”

    好吧,遗憾是人生的必需品,宋好好一生唯一的一次抓周看未来的好机会,就这么,放弃了。

    酒宴开始,吃好喝好才是硬道理,整个礼堂里是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的热闹,被屏风隔开的女子席面里,也是叽叽喳喳的,有关京城女子的头饰,宫里面头花的样子,都是受欢迎的主题。

    采莲作为一个能跟皇家郡主直接沟通的小店主,自然,理念和产品都被大家推崇,曾经那么腼腆的小姑娘,此刻,也是侃侃而谈,借着这次机会,更是把朱阳县的小姐女士们聚拢起来,可想而知,美丽坊的生意,还会更好的。

    白老三似乎没留下吃饭,阿圆转着圈儿敬酒的时候,没有再看到他的身影。

    隔阂只要存在过,就不可能修补如初。

    阿圆计划第三天启程,“天使”高高兴兴的告辞离开了。

    需要操办的事情还很多,比如碧儿红儿兰儿的婚事,趁着这次回来,需要问询一下她们亲人的意见。

    李薇带着宝儿也住在了幸福苑,本来嘛,里面也有她的专属小别墅,红儿兰儿的老子娘,被请到了郡主府。

    红儿的娘很豪爽的性子,给阿圆磕了头,就是一连串的感谢:“到底是随郡主进过京的人,红儿现在,被郡主宠的跟个大家小姐似的,奴婢只盼着红儿能跟着郡主一辈子,奴婢跟红儿爹都商量过了,她的婚事,就全交给郡主安排。”

    兰儿家里女儿少,老子娘舍不得离开身边太久,很羞愧的跟郡主道谢,说明已经帮她在朱阳县看好了一门亲。

    这样一来,就只需要给兰儿整治一套嫁妆,红儿的婚事儿可以慢慢儿办,怎么也得让丫头心满意足才算。

    时间紧迫,兰儿娘直接可以领走孩子,带着姐妹们相送的礼物,郡主给的首饰盒子,还有二十两纹银和几匹丝绸,眼泪汪汪的离开了。

    红儿娘的赏赐更多,人家舍得把闺女交给咱,不能辜负。

    最后一个急需处理的,是最近桃花朵朵的碧儿。

    直到孩子们又进入深眠状态,袁刚子又倦卧在地毯上睡着了,郡主府的大门,才被轻又急促的拍响。

    是小五,从酒宴上赶回家,再跟爹娘商议完毕,才又十万火急的赶回幸福苑。

    一下午又一晚上焦躁不安的碧儿,终于放下心来。

    “东家,我爹娘同意我们成亲后继续跟着您,现在,我出门跑生意都带着王小二,附近的客户他都混熟了,要不,我把这一摊子都交代给他,让我们跟着您一块儿进京?”小五看看垂首站在一旁娇怯怯羞臊臊的碧儿,脸上也是幸福荡漾的样子。

    这小子不喜欢呆在朱阳县这个小池子,恨不能马上就跟着阿圆走,何况心上人还能陪在身边?

    “你爹娘要是同意,那你们就跟我走。”阿圆笑了,看见一对儿幸福的人,连旁观者都觉得开心。

    “不过,还是先在家里成了亲再说吧,老辈子人,在意这个。碧儿没有家人,嫁妆我会准备好,让卢夫人帮着发嫁,小五这段时间把朱阳这边手里的活儿彻底交接好,然后得去替我料理祁阳县的事体,天气暖和了,砖窑厂得盖起来,按照我们当初设计的图纸,多跟贾师傅商量着,再勤跟万县令联系,早早培养出得力的人来。等把这些都安置妥当,你们夫妻俩就自由了,喜欢去京城就去京城。”

    “哎!东家,你这么一安排,怎么也得多半年的功夫——”,小五长吁短叹,很是做了一番怪,才正正经经的听主子面授机宜,祁阳的砖窑厂怎么操作,怎么先投资把路铺起来,他的可调配机动资金又是多少……

    其实,目前最欠缺的还是人才,能抓生产又能抓销路的人才,小五算一个,阿东也能算一个,其余的人,都比这俩儿偏差一些。

    碧儿终于忍住了脸红,小声插了一句:“郡主放心,祁阳县的砖窑厂,我们以后就当成家……”。

    多好的闺女啊!比小五这个光想着去繁华世界里捞银子的汉子还强!

    阿圆拽了小姑娘的手臂,使劲儿拍打几下,瞪着眼睛看向小五:“我可跟你说好,以后,家里得让碧儿说了算,你不许有什么男尊女卑的白痴思想,要是她喜欢出来建功立业,那就主管一下砖窑厂的事务也未尝不可,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我空闲了就会回来看看,砖窑厂在你俩的手里,会建成什么样?”

    年纪稍长了的鳏夫,遇到一位情投意合的伶俐小姑娘,估计不会有多少慢待,疼宠还来不及呢!

    小五指天发誓会以老婆的意志为最高指示,把阿圆和碧儿都给逗乐了。

    等安置了小五,夜也深了,除了隔壁袁县令家还有灯火,四下里一片静寂。

    阿圆了无困意,时间匆忙,一下子觉得处处都需要重新布置一样。

    朱阳县的买卖,一直交给白老二捎带着管理,其实也不是长久之计,明天贾师傅会带着小管事们来商议后续事宜,正好,大胆提拔上几个有本事的试试效果。

    不知道皇帝这样着急的让自己回京,到底有什么大事儿……

    还有马家王妃和老太太,搬到幸福苑来,肯定是为了跟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可是自己马上就得离开,这一瞎一半瘫的……

    马王爷跟自己是不可能缓和的了,但是这俩妇人,对孩子们的情意是真实的,虽然自己才刚刚驳回了王妃坐孩子祖母席位的要求……

    终归,还是算不得心狠啊!

    再想到袁刚子,每天已经习惯了跟三个孩子一块儿入睡,听着自己哼唱的歌曲。

    听留下的护卫们说,前几天自己不在,哼唱睡眠曲的任务就落到了袁刚子身上,傻儿完成的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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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归京

    第二日,忙完了手里的买卖交接,贾师傅带着人离开。

    再跟白老二说好了后续的处理意见,让他先留在朱阳县照看丫丫,孩子还小,等大些了再长途奔波比较好,别像自家的三个娃儿,跟铁打的似的祸害。

    “那时候没有脑子,以为孩子跟我似的随便磕打,后来小老二得病,我把肠子都后悔黑了,幸亏这三个都皮实,大风大浪的都能熬过来,你就别跟我似的没心没肺了。”

    阿圆这样说,得到了绿柳的双手赞成。

    看看,女人长大了,也学会像个长辈似的管教弟弟了。

    袁县令回来的较早,伴同着小阿文,这次一别,又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才相聚了,对“小老二”的教导,也幻化成了希望,仅仅是希望而已。

    袁夫人和袁刚子都在阿圆这边,短短时间的相处,却结成了深厚的感情,尤其是袁刚子,对这个姐姐和三个小娃子,是满心满意的喜欢,只恨不得长在阿圆的身边。

    趁着人员整齐,阿圆抱了那把怪模怪样的吉它,在午后*光里拨出一连串美丽的音符,刚刚返青的草色,正在红砖缝隙里冒头儿。

    一个憨憨笨笨的少年郎,学着阿圆的姿势,在厚厚的地毯上盘坐,似乎,他很难盘坐的稳定,总是一条腿半伸着才能保持平衡。

    但是,当熟悉的乐声响起,在阿圆温和的目光注视下,少年郎摇头晃脑,开始跟随着节奏哼唱。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好吧,就三岁的智力来说,这些歌学起来也没有难度。

    可是,对于傻儿的父母来说,四五首歌曲的演唱,实在太过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就是这样……”,阿圆放下吉它,十指爆了皮,红红肿肿的,隐隐的有些血迹。

    “袁叔袁婶儿,我还是觉得,刚子在音乐上是有天分的,上次完全不在意古琴和琵琶,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太过高深婉转的曲调儿,原本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领会的,我希望,你们能多给刚子点这样的机会,接触到浅显的简单的乐曲,可能,我们有一天,会发现,刚子的过人之处。”

    午后的阳光下,妇人和少年的眉目都有些模糊,在袁家夫妇的视野中,却如有佛光般璀璨。

    一家三口离开后,袁家小厮送来一个县令书写的条幅,墨迹未干,酣畅淋漓,内容,却是极其平和的佛典真言。

    “愿我如是如来妙色端严”。

    这句话出自《宝雨经卷》,虽然佛经深奥难懂,但是,仅仅拿出这十个字来,还是能看明白其中含义的。

    袁县令希望的,或许便是有更多的人,善待自己的傻儿,就像如来佛祖,平和的慈悲的面向芸芸众生。

    又或者,他只是要感谢阿圆施与傻儿的关爱,有感而发。

    阿圆轻轻念了几遍这十个字,吩咐晾好再折叠,回京后再行装裱。

    明日一早启程,今日最后一道程序,去接三个孩子,一大早,阿圆就发善心,让丫鬟护卫们把孩子们带去了马家。

    骂过也好,恨过也好,那两个可怜的妇人,都是这三个孩子的亲人,有血脉的牵连。

    就让一个白天的相聚,去弥补日后无限期的别离吧,最起码这一刻,阿圆这个自以为足够彪悍的女人,获得了心安。

    她知道,当***一定会再次奢望把孩子留下,最少留一个。

    碧儿负责完成这项任务,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可能。”

    “郡主说了,以后,一定还会带孩子回来住一段日子,请你们好好保重。”

    结果,临到抱着孩子们出马家的时候,还是一番泪雨轰炸,几个丫鬟都是鬓发凌乱,脸上一副哀痛的样子。

    可是,这改变不了什么,孩子们不可能留给任何人,如果谁现在敢拿血脉来说事儿,郡主这头母兽,就一定会豁出命去攻击。

    据说,马家沸腾了一夜。

    据说,马王妃和老夫人连夜给孙子赶制衣服,一个穿着下人服装的老猛汉子,在一边捶胸顿足……

    当马家人抱着准备好的东西前来送行的时候,郡主府,铁将军把门。

    皇帝有命,自然是大事儿,孩子们是睡眼朦胧着坐上马车的,小阿文看护着他们,当母亲的那一个,再另一辆马车里继续呼呼大睡。

    昨夜里,她也没有安眠呢!

    只要装备了足够的奶粉,三个孩子就任凭你走到哪里去,这一次,连家乡的水都没有装,不怕出门后水土不服吗?咱家的娃儿,根本没那回事儿!

    值得庆幸的是,朱阳县距离东京城其实不算远,如果是后世的火车,甚至是汽车,也就堪堪能用上几个或者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换成马车,就得慢慢儿的熬了。

    晓行露宿,总要选择条件好些的客栈,孩子们可以更好地洗漱与饮食,至于休息的事情,倒是不用考虑。

    重新被白老二装修过的马车,减震弹簧多加了不少,孩子们晃晃悠悠的,不知道多睡了多少觉儿。

    能遇到熟人,向来是旅途中最惊喜的事情。

    依然风采翩翩,遮盖了一路尘埃的阿福,随行十几辆镖车,在黄河渡口驻足。

    没有家业的人,不存在什么过年要归家的概念,这次在南方游历了一圈儿,正有满腹的感慨要跟阿圆汇报。

    第一句:“郡主,早知道做买**做强盗还来钱,我早些年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第二句:“以后就让杰克跟着我混吧,这小子,知道采买什么东西回去最挣钱!”

    ……

    总之,曾经装猫变狗亦雄亦雌的大骗子,曾经在战场上浴血重生的大英雄,满嘴里都是“买卖”跟“挣钱”。

    这是后天培养形成的商人,当然,主要还是靠自己的领悟。

    最后的这一段路程,就一点儿也不寂寞了,阿福变身为大嘴巴,不复原来的闷骚劲儿。

    好几次,阿圆都想拿水泼一下这个嘴巴不歇的男人,顺便问一问关于卢苗苗的故事,最后,都没有做到。

    自己这儿还一头虱子挠不清呢,就别多此一举专门挖人**了。

    “郡主,咱家的大船估摸着得要造好了,我离开时,那艘被风浪打烂的旧船也拼接起来了,新船比旧船要大,底部包了铁边,更结实。”阿福一脸的神往,大脚丫子甩起来跟着阿圆的马车跑,还没忘继续白话儿。

    硕果仅存的丫鬟红儿,捂着嘴巴偷笑,男人家真的不能只看外表,这般风光霁月的行头,此刻跟话唠似的真毁坏形象。

    咦?怎么话唠不说话了?

    在内城门口,又遇到熟人了。

    能让阿福抛下郡主狂喜的奔过去的人物,只有一个。

    这到底是马将军,还是迷糊阵的白承光呢?

    红儿猜测的很累,看看郡主,微垂着眼皮,老僧入定。

    “孩子们都在睡觉呢,估摸着,到了家就能醒。”阿福的大嗓门换了个听众。

    铜铃豹眼望过来,马车的帘子已经落下,郡主府的家丁管家已经围了上去,簇拥着马车往里走。

    到底,还是再次错身而过。

    小阿文什么时候跳下马车的,没有人注意。

    终于回到了郡主府,正门口迎接大家的,是老约翰。

    一切还是老样子,老约翰风采依旧,身后看管他的皇家侍卫也依旧。

    “hello,mybeautifulprincess!”老约翰伸开双臂,做出一个欢迎的姿势。

    “嘁!别跟我说,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学不会我们的母语,那你可太笨了!”阿圆比量了一个小手指给他,自己先开心的笑起来。

    见到约翰,真的令人感到身心都很轻松。

    “好好——我说——大宋的语言——”,老约翰脾气最好了,马上从善如流,就是可惜,汉语在他嘴里总是会拐弯儿,丫鬟和护卫们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不要——笑出——病来——如山倒——”,约翰继续耍萌,卖弄着新学来的词语。

    这样的欢迎仪式才新潮,孩子们都被笑声给惊醒了,“啊——啊——”的叫着,想要搀和进去这份快乐。

    “滑冰场——建好了——要不要——去看?”老约翰一定非常寂寞,阿圆不在府里,护卫们和下人只能教会他说话,却不能与他谈心,现在好了,知音回来了,自己精心布置的滑冰场,可以派上用场了。

    还真的不忍心拒绝这厮的邀请,蓝眼睛里闪闪发亮的如同宝石,里面盛满了欣喜与渴望。

    “知不知道?约翰你这会儿,就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阿圆捶捶腰,跟在了异族人身后。

    “我要——你会给吗?”老约翰忽然站住,一本正经的回了头。

    结果就是,郡主大人的鼻子撞上了某人的后背,酸酸痛痛的,眼睛都泛了泪花儿。

    一幕很狗血的景象,女人捂鼻子落泪,男人弯身哈腰温言求肯道歉。

    只可惜,咬牙切齿在远处欣赏这一幕的,是小阿文和阿福,两个不懂情调的不成熟的男士。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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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水泥作价

    滑冰场就在眼前,打磨得细腻的水泥铺地,平展展就像一面镜子,只是照不出人来罢了。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前世里那些人来我往交叉滑动的身影,和青年男女们畅快淋漓的笑声,如真似幻。

    “可惜,结冰的时候你不在家里,现在,只能玩旱冰了。”老约翰很遗憾。

    “有得玩就很好了,等明儿个,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阿圆留恋的再看一眼被约翰设计的很具西方特色的场地装饰,大义凛然的摆摆手。

    正事儿要紧,还得洗漱更衣,即刻进宫面见皇帝,这般严肃的召唤自己回来,到底是什么大事儿?

    小阿文规规矩矩的跟在阿圆身后,几番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是很想提醒一下,阿圆不应该跟老约翰相处的这般亲近,时间长了,保不齐会出事儿的。

    皇宫里还是老样子,就连马公公的笑容都没变,小皇帝早就下了朝,安安稳稳的在中书房端坐看书,皇家礼仪是从骨子里培养出来的,自觉不自觉的就板正的很。

    一番参见之后,小皇帝根本没打算拐弯抹角:“这般着急的喊姐姐回来,是因为外城砖窑厂出产的水泥的事情……”。

    其实,水泥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打开市场,产量太低,自家用还不够呢。

    “朕听得人言,那水泥抹出来的地面也好,墙面也罢。非常结实,能耐得住石头狂砸,可是真的?”

    小皇帝的神色认真极了。

    “嗯——大石头的话,也不一定能禁受得住。现在的杂质还是太多,一般的小石头砸几下,确实没问题。”

    说实话,阿圆对于现在的水泥产品真心不是很满意,只能说,比单纯的砖块垒砌起来的要结实一些。

    这种新产品是皇帝听侍卫禀报的吧?也是啊,多少辈子的传统了,做皇帝的总要随时了解臣下的各种动向,以防天有不测风云。

    阿圆看向皇帝的表情就带了点儿怜悯,可怜的娃儿。对自己这个粗鲁的没有一点根基的农家郡主也得提高警惕。多累?

    小皇帝在这样的眼神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朕——想买下姐姐的这种水泥做法,作价几何?”

    还好,皇帝很仁义。喜欢上了一件物事,先考虑买下来。

    阿圆乐了:“万岁急着叫我回来,就是为了水泥?早说嘛,喜欢就拿去,我不做这项买卖了就是——万岁你要这个——莫非,要用到军事上去?”

    这才对啊,在这个城墙林立,挖一道护城河就算完工的国防时代,高大的城墙,还都是灰土与青砖垒砌的堡垒。哪儿及得上水泥来的坚固?

    小阿文在后面偷偷的拽嫂子的衣裳角儿,可惜,这个肚子里藏不住话的女人,一气儿问完了。

    军事上的弯弯绕绕,是你一个异性郡主能打听的吗?

    小皇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让郡主交出水泥的制作法子和砖窑厂,是好几个心腹大臣共同研究出来的最稳妥的处理方式,没想到这么简单,阿圆笑嘻嘻就答应了。

    “可是咱得先说好了,我的郡主府以后得随便用水泥,万岁你还要砖窑厂吗?反正那里也烧不出红砖来,烧青砖的话,有违国律,只能烧些水泥对付着挣些钱。”

    阿圆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小皇帝怎么能不接送到嘴边的肥肉,一径的点着头:“姐姐只管作价就行,那个砖窑作坊皇家接收,朕再另外划给你五百亩良田。”

    “还作什么价啊?白给!早知道万岁需要军士防御的东西,我早就把水泥给你送来了。对了,记得让周围那些佃户继续过着舒坦日子,跟着我快半年了,处出感情来了呢!”阿圆回答的很干脆,对大宋有利的事情,奉献再多又有什么关系?

    皇帝很感动,当阿圆又拐进太后的寝殿时,留在皇帝身边的小阿文,正与几位重臣一起商议,如何补偿福瑞郡主。

    其实,早在水泥的传说一出来,皇帝就断定郡主一定会无偿赠送,几个大臣可不相信,郡主的敛财本事家喻户晓,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大块肥肉?

    “如何?朕自愿认下的姐姐,心胸远远超过普通的妇人。”

    小皇帝很是威风了一把,几个大臣诺诺称是。

    那就另外划一块地给郡主,周围没有这么大的?多划几块就是了,一定得是良田,才对得起如此慷慨的女豪杰!

    “其实嫂子还留下一块好地方了,万岁,上次举行两轮车比赛的场地,改造一下,足可以进行军事演练,嫂子曾经说过,如果加一些障碍墙、匍匐带,添加到专门做前锋的特种军士训练中,那就是更厉害的英雄演练场。”小阿文把脑海里曾经留过印象的一些思路倒出来。

    曾经跟随马寻欢第二次奔赴西疆的一位武将竖起大拇指:“万岁可能不知,去年在西疆,天气忽然转寒,没进十一月呢,大雪就落了下来,军中的棉衣还没送到,幸亏了郡主赠送的两万棉衣棉鞋,才护佑我们大军没受风寒之苦,此乃大义啊!”

    可耻的马寻欢,美滋滋的穿着郡主捐献的棉衣棉鞋偷乐,竟然没有想过替阿圆上报请功,要不然,怎么不得也赏下来些金银财宝,填补一下当初郡主府巨大的窟窿?

    小阿文低垂下脑袋,这种心思他懂,大哥总是这样,认为是一家人,怎么做都应该。

    “看起来,朕的这位义姐,胆识智慧都不亚于在座的好男儿啊!”小皇帝御笔一挥,洋洋洒洒的表彰奖赏就纷至沓来。

    除了良田六百亩,再赏赐金元宝一箱,银元宝一箱,珠玉首饰最不受郡主待见了,那就换别的,紫檀木黑檀木等金贵的木料给郡主送去吧,她喜欢折腾这些好东西,没准儿,又能造出些舒服实用的异类家具来。

    得了太后的叮嘱,下次一定要带着三个宝贝进宫,阿圆响应着告退,寝殿外,遇到了皇后的凤鸾。

    这是两个人头一次在宫中相遇,阿圆垂首施礼,碧儿和红儿跪地。

    原本,按照皇后的性子,大可以就此各走各的路,装作看不见拉倒。

    可是,凤鸾内皇后的身边还揽拥着一个胖的看不清眼睛的小子,歪在母亲身上的脑袋忽然直立了起来,口中发出欢乐的“啊——啊——”声。

    是小皇子阁下陪着母亲来看太后的。

    原来老是怕他再胖傻了,现在看来不会,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能认出自己来,就证明了这小子的智商还是可信的。

    阿圆笑了,做了母亲之后,再看到小孩子的感受就很不一样了,不嫌他们脏,也不嫌他们闹腾。

    可是,“我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一直以端庄高傲为保护色的皇后娘娘,竟然用力把小皇子的身子板正,口中毫不犹豫的训斥道:“不分香臭就打招呼,还有没有一点皇家的威严了?”

    凤鸾没有停留,直直的拐进了太后的寝殿外,空气中,小皇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

    原本很顺利和谐的进宫之行,被打上了一个很耻辱的印记。

    阿圆耸耸肩继续走,莲儿和红儿蹑手蹑脚的跟上去,互相看看,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劝慰一下郡主。

    “我没事儿,目测这位皇后,应该是患上了更年期提前的疾病,幸亏咱家里没有有幸进宫做娘娘的人,可怜啊,关进笼子里的女人,早晚都要发些疯的。”阿圆感受到两个丫鬟的情绪,回身笑一笑,拍拍莲儿的手背。

    这个小莲儿,是刚刚提拔上来做大丫头的,手脚伶俐不多嘴,就是胆子略微的小了那么些,时不时的就要打几个哆嗦。

    红儿放下了心,扶着阿圆上了步辇,其实很像爬山的滑竿,两个膀阔腰圆的婆子扛在肩膀上,一晃一晃的走。

    “莲儿你在京里,可听说了卢尚书家小姐的事儿?”阿圆出了宫,坐上自家的马车,八卦的精神回来了,至于皇后的冷遇,压根没放在心上。

    “没有,奴婢整天在府里,一直没见过卢小姐来访,听说是身体不好,需要在家休养,连正月十五都不能出来呢!”莲儿也恢复了自然,身上的哆嗦早就不打了。

    或许,是卢苗苗又被关了禁闭?这个时代的规矩忒多,当爹的竟然可以长年累月的关押闺女,还要被众人赞一声“家风严格”。

    好在,阿福的状态不错,寄情山水也是一种解脱的方式,说不得,两个人已经可以算是桥归桥,路归路,此生再没有交集。

    活在这样的时代,能娶到嫁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另一半,是一件太过奢侈的事情,要么有一个善于挥动棒子驱散鸳鸯的亲娘,要么有一个最懂高压政策关押闺女的亲爹……

    能像白老二和绿柳似的两情相悦,轻轻松松就聚在一起,并且至今还在一起,实在难得。

    阿圆止不住仰天长叹,殊不知,郡主府里,还有一件更令人悲愤的事情在等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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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要文斗不要武斗

    看起来正常的很、潇洒的很的阿福,就在阿圆和小五进宫的时候,在东大街上,被人给打了!

    谁住在东大街?卢尚书啊,这小子嘴上说的跟早就放下了似的,扭头,就奔着东大街去转悠了。

    转到第三圈儿,一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马车就冲了过来,一个破麻袋搂头罩下,两个手脚麻利的打手,把麻袋丢进了马车,先摔个七荤八素,再狠狠的拳打脚踢了一回,然后,麻袋被丢出车外,马车扬长而去。

    阿福这顿揍捱的冤枉啊!傻小子好不容易才从麻袋里脱身,一脸的血污很是悲壮,惊吓的路人四散逃亡。

    虽然心底里确认,这顿打应该跟卢府有关系,但是,连打手的脸都没瞧见,想来,就算是找上卢尚书,也不会承认的。

    好在,身上的银子倒是没丢,专业级别的打手,依靠一身本领讨生活,只做需要干的事儿。

    阿福哄了一辆空车把自己拉回郡主府,在那儿住惯了,受了委屈也必然在那儿养伤,心里才踏实。

    这一次进郡主府,比起当初从马王爷手里出来的模样,可是更加耐看,嘴里的牙掉了仨儿,鼻子也塌着,眼睛青肿的眯成一条缝,双颊胖成了猪脸。

    四肢倒是没大事儿,青肿不要紧,没给弄个胳膊折腿折就得认福。

    “欺人太甚!”阿圆猛一拍桌子,最近老虎不发威。都当姐姐是病猫了吧?

    人家阿福多可怜啊,早就下定了决心跑到海外去避世,过年都是流浪着的,刚刚回来。可没再去缠着你家闺女,在你们家大门外面转悠转悠也不行,你当你家是“白虎堂”啊?

    自从卢苗苗大闹公堂那一回,卢尚书就不复当初两轮车比赛时的亲近,板着张苦瓜脸,上面写满了阶级斗争,你自家管束不住闺女,干姐姐何事儿?

    把阿福交给王太医,把三个孩子交给老约翰主管:“我去舒活舒活筋骨,你在家多跟孩子们聊聊天儿。”

    郡主府的护卫们立刻沸腾了起来。上次去马王爷家打砸都没遇到强敌。这回突袭文官府邸。那肯定更是威风。

    “郡主,卢尚书可是出了名的好告状,一旦跟各路大臣起了摩擦。大事小情都喜欢交到皇帝手里求做主,您——”,张大山摩拳擦掌不假,为主子担忧也是真,这次没抓住尚书大人打人的真凭实据,难说那老家伙儿肯服气!

    “不怕,咱今儿不武斗,咱也会文斗。走,去卢府说理去!”郡主其实也不想跟卢尚书兵戈相向,没有那么大的仇。中间还夹着卢苗苗卢夫人和李薇不是?

    阿文还没回府,张大山愁眉苦脸的挑拣精兵强将,既然郡主这次是去文斗的,那么,大老粗登门就派不上用场了,偏偏,护卫群里大部分都是墨水少的货色。

    最后的解决方式是,数一数谁曾背过的书多,掰一掰手指头儿,超过一本的就能有幸胜出。

    一群极端的没有底气的护卫,在一个其实也没多大本事的郡主带领下,杀向东大街。

    东大街的特色就是,大宋的文官们大多聚集在这个范围内,也就是说,此处,连最不出息的看门的小厮,都有可能拽出一句半句的诗文来,来往的俗人粗人很少,朝中的武将们都根本插不进脚。

    此时的尚书府,几位卸去朝服、身穿便装的文臣,正在卢家荷塘里泛舟,这个季节早就没荷花了,连片叶子都没有。

    善于伤春悲秋的酸丁,对着一潭死水也要品酒吟诗作对,何况入春后的景色也算可观,岸边的桃树绽出花苞,几片早开的花朵,被春风吹荡的飘落水面,粘在一根钓鱼的浮漂上,

    寂寞的鱼,从水中跳出水面,溅起一朵白色的水花儿……

    阿圆被仆人带进卢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种闲适的景象。

    就好像,阿福的那一张猪头脸,跟笑得平和的尚书大人绝对无关似的。

    都是高雅高端的人物,金殿之上也曾见过面,阿圆逐一施礼,脸上也挂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身后的护卫就剩了俩儿,张大山和巴子表情局促,没办法,这些文人聚在一起,看别人都像看狗屎似的面目可憎。

    “福瑞郡主,今日光临寒舍,令蓬荜生辉啊!”卢尚书拱手,脚下却不动弹,其他几人也是臭味相投,一脸的倨傲与应酬公事。

    “我此次前来,乃是要问询卢尚书些私事。”阿圆高声开口,刚刚还怀疑这道貌岸然的老家伙没有向阿福出手呢,再看这副欠揍的样儿,那就非他莫属了!

    “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郡主但说无妨。”卢尚书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事实上他早就极恨面前的女人了,包庇收容那个怪胎,才导致自己的女儿鬼迷心窍,非要嫁给那个怪胎不可!

    他身边那个离得最近的韩大学士,向来是二人同穿一条裤腿的,此刻也跟着故作诧异道:“郡主虽是女子之身,但豪爽性情是众所周知的,为何不相邀上船,大家都听一听到底与尚书有何私事?”

    张大山立刻上前跨了一步,脸上的恼恨清晰可见。

    这是什么时代?男女授受不亲对吧?更何况让郡主一介女子登上一群老头子所在的船上,无论如何,这都是不合时宜的,对郡主来说,是大大的侮辱!

    巴子也跳了起来,口中蹦出一句:“老混蛋!”

    “勿恼——”,阿圆温言相劝,跟一群酸丁在一起对话,果然有助于修养的提高,瞧瞧,咱这会儿就没有恼怒。

    不但没怒,阿圆笑了,朗声接话:“如此,甚好,闻听几位先生乃是文中翘楚,个个高才,出口成章,阿圆自当受些熏陶。船家,划过来——”。

    卢尚书脸上阴晴未定,船家缓缓滑动,靠在岸边。

    阿圆挥手留下了两个面红耳赤的护卫,抬足轻点,只身跨上小舟,撩袍与众人对坐。

    现在,神态极为不自然的,就该换成这些自诩高端高雅的人物了吧?

    小舟上,有了片刻的沉默,沉默里,还有些难堪。

    善于打圆场的人还是有的,旁边花白胡须的瘦高个就再次拱了拱手:“郡主,老夫几人本来是在吟诗作对,不评比一段佳句出来,是不能就此散场的,不如,郡主等一等?”

    韩大学士终于抹掉了最后一丝丝难堪,挑衅的看向阿圆:“吟诗作对,怎么可以把郡主漏掉?我们刚刚已经做了几首不成器的诗,挑不出公认的佳句来,那就请郡主为我等吟诵一番,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这厮欠抽!

    姐辛辛苦苦穿过来,原本也能借助打小学到中学背过的那些唐诗混个才女的大名的,偏偏历史没避过大唐盛世,只在南唐元宗李璟继位的那一年拐了个弯儿,前面没有丝毫变化,老师举着教鞭严令必须背过的那几个大人物的诗句,李白杜甫白居易,全他妈的是过去式,一篇儿都用不上。

    现在,让姐给你们现场发挥,那得从南唐开始往后找,大宋的开国皇帝啊,您为什么不行行好?直接在李世民那儿就下手,姐肚子里可是大部分装的李白斗酒诗百篇!

    南唐最笨蛋了,只出了一个享誉后世的悲苦皇帝,只可惜他生在了帝王家,却只能以诗文传世……

    等等,李煜的诗文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传出来,不知道那个悲情的诗才捞到诞生的机会没有,反正,绝对没来得及出名。

    阿圆找到了捷径,重新优雅的抖一抖裙袍,微微蹙了眉头,问道:“若是小女子有幸,胡言乱语也拔得了魁首,那可怎么得了?”

    “哼!郡主此言,有欠推敲了!”韩大学士一抖衣袖,还幻想跟在座的几个博学之士斗斗诗文,这妇人忒过托大了些。

    卢尚书等几位的脸色也挂了霜,自古文人相轻,就是因为在诗文一道上,其实很难立见高下,程度差不多的情况下居多。

    盛唐不愧是一个杰人并出的时代,华夏民族的好诗句,几乎都在那个朝代被倾囊搜尽,只让后世人望尔项背。

    就算是在座的几位当朝文坛泰斗,也不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如若我胡言乱语就得了魁首”的话。

    阿圆的来历,卢尚书最知道,朱阳县传来的一丝一缕,都没有注明过此女有什么文学的造诣,倒是挽袖子打架,拔刀子捅人的故事灌了满耳朵。

    “郡主不用担心,尽管搜肠刮肚胡言乱语好了,老夫几人,还不至于错拿珍珠当粪土,你若能得到一句好诗文,这魁首就是你的,我们的这场斗诗会,就有了完美的结尾。”

    余众尽皆点头称诺,心里都有数啊,反正你也不可能憋出佳句来。

    阿圆做足了秀,对岸上的张大山和巴子比划了个“ok”的手势,又从韩大学士手中夺过一支鱼竿,轻声慢吟: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一楫春风一叶舟,一纶丝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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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郡主也是有才分的

    应该说,李后主的这首《渔父》还是很应景的,阿圆偷眼相看几位大家的脸色,还好,只有震惊,没有鄙夷。

    上天保佑,大宋开国皇帝出手的时机刚刚好,直接把李煜从娘肚子里就灭了,免得他郁郁寡欢一生悲苦……

    卢尚书在沉吟:“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妙哉!浪花仿佛是有意地欢迎我,卷起了千万重的飞雪。桃花李花默默地站成了一队,让我感受到了春天。一壶美酒在手上,一根钓杆在身边,世上像我这样快活的人有几个呢!”

    韩大学士在嘟念:“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在春风中我荡着一叶小舟,相伴我的呢只有一根蚕丝和一个鱼钩,眼望着长满鲜花的小洲,手举着斟满美酒的瓦瓯,在无边的波浪中拥有了自由……,果然好词!”

    “初一听来,可能会觉得它太浅显,不够委婉含蓄。其实这个“浅”正是这首词最大的特点,郡主采用直写心臆的抒情手段,把自己的整个心绪一下子展现在面前,让你被她的真诚感动,在心灵上产生强烈共鸣。词中连用四个“一”字而不避重复,乃是有意为之。甚妙!甚妙!郡主此首诗词,当为魁首!”瘦高个老头儿点着下巴,竖着大拇指。

    就区区几句,转眼拿下大宋最刁最**的几位大儒?还没有露馅儿?

    阿圆迅速的调整了状态,把自己伪装成诗词中一个无欲无求畅游水波之中独钓的渔父形象:“不劳诸位夸赞,不过是随口胡言乱语尔!”

    随口胡言乱语就能达到这种效果?谦虚的过分了,就是**裸的炫耀!

    几位长者面上什么颜色都有,数韩大学士最为难堪,看得出来,他很渴望能扳回一局,饶回面子。

    “但不知。郡主这首词,确实是此时所作的吗?”

    还真被他问到点子上了,嘻嘻,就不是本郡主所作的,又能咋地?

    何况。这就是抄袭来的。偏不告诉你!

    阿圆的眉头蹙得更紧,杏核眼瞪出无辜的形状:“莫非,韩大学士此前。见过这首诗词?亦或,您作过一首同样的?”

    韩大学士立刻败下阵来,连连摆手:“不,不是,在下从未听闻过,更吟不出如此绝妙的词句来。”

    文字上的学问做久了,就很容易咬文嚼字,回归自然的诗词反倒作不出来。

    那就好,刚刚。还差点儿以为要穿帮了呢!

    “不如,郡主就再作一首诗,让老朽们——嘿嘿——再见识一下——”,韩大学士转换了语气,涎皮涎脸的,其实就是不相信。

    那怎么可以?这一首还是搜肠刮肚才找出来的凑数。再来一首,肯定得串到盛唐时期里去找抽!

    “诸君已经评点出佳句来,为何还要自寻烦恼?老是打击您们这些在文字中浸淫已久的大文豪,小女子心中实实不忍,还是算了吧?船家。靠岸——”。

    阿圆嘴里说着傲娇的语言,身子已经站起来,岸边就在眼前,张大山和巴子已经靠前来准备接应。

    这叫做“输人不输阵,”姐不玩了,丢下两句痒痒话儿刺挠一下你们!

    “慢!”卢尚书出口了,船家自然听他的话,主人嘛。

    阿圆的右手,几乎就能触摸到岸边随风摇曳的柳条儿了,却倏忽被迫撤离,船家灵活的把桨一划,蜻蜓点水一般,又距离岸边一丈多远。

    文人是干什么的?那就是一群喜欢嘴皮子上耍功夫的酸丁,还是个个牛气哄哄自以为是的主儿,你想糟践两句就跑,怎么可能?

    韩大学士完全收起了那张伪善的嘴脸,咬牙切齿指着岸边的垂柳道:“郡主不必不忍心,这点打击老夫们还能消受的了,就请郡主以岸边的新柳为题,再作一首诗词赐教吧!”

    阿圆拱手,脸上挂满不知道算不算谄媚的笑容:“刚才,只是开玩笑嘛,小女子的书读的少,哪里会做什么诗文?这柳叶还没长好,颜色太浅淡了,等长好了,咱们再作诗吟诵一番不迟——”。

    哎!这女人糊涂了,你既然刚刚跟着牛气了一把,那就必须得一鼓作气,方能镇得住场子,现在,被人家出了个新题,你就改走温情路线了,不是正好证明了你的心虚吗?

    原本没好意思火上浇油的另外两位大儒,现在,也琢磨着不对劲儿了,虽然面前的这位身上有个郡主的名分,“棒打落水狗”的本事可谁也没落下。

    “郡主就重新胡言乱语一番吧,老夫还等着欣赏呢!”

    “郡主,这柳色虽然还不是深青,浅浅的黄更显生机勃勃,正适合郡主大才吟诗一首啊!”

    ……

    张大山和巴子此时也听得清楚,直恨不得挽起袖子撸起裤腿,代替郡主接受挑战,只可惜,诗文之雅事,就算脱光了衣裳,也是无济于事的。

    阿圆背起双臂,在小舟之上慢慢踱步,然后,忽然转过头,直视着韩大学士问道:“这作诗忒费脑子,不知道大学士可又好彩头儿?若是鼓励的有力度,说不定,小女子又能吟诵出佳句来。”

    其实你就是在想方设法的逃避作诗吧?

    这点伎俩,如何能骗过眼前几个活成了精的老狐狸?

    韩大学士微抬下巴,眼眶里只能望见白眼珠子,黑瞳仁全部藏了起来,胡子一抖:“郡主若是再做出一首好诗,老夫——愿拿出家传玉佩来做彩头!”

    这老人家一身青衫,除了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还真的别无他物可拿。

    阿圆瞧一眼那块润泽的玉佩,立刻哂笑起来:“学士大人别开玩笑了,这物件您老得给儿子孙子预备着,留着继续传家吧,君子不夺人之好。嘿嘿,都知道本郡主只对金银等阿堵物感兴趣,老大人送一间小铺子给我行不行?”

    韩大学士头上的发髻都被气歪了,单手一拍船板:“好!只要郡主的诗句绝妙,老夫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阿圆脚下一个趔趄,不就是回报了刚才上船时老家伙口出不逊的那点事儿吗?至于说的这般严重?

    “做个诗而已,弄得剑拔弩张做什么?老大人别生气了,阿圆不要您家的铺子了,白送您一首好诗!”

    瞧瞧,咱虽然只是一介女子,多么高风亮节?

    可是,为什么韩大学士没有高兴起来,反而胡子抖得更厉害了?

    阿圆继续踱步,可惜这小舟实在太小,施展不开手脚。

    “《新柳》——杨——嗯——”。阿圆额头上一下子就见了汗。

    在刚刚韩大学士说到新柳为题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可以盗取谁家的诗句,就像前世,老师一说题目,学生们就可以接上来下句。

    只是,习惯上,背诵完题目之后,还有一个作者名字,阿圆差点儿没把作者——杨万里给捯饬出来。

    “嗓子——痒——痒得很——”,郡主大人干笑着解释,一上船就忙着互相掐架了,万恶的卢尚书,连杯茶水都没有招待。

    “新柳——

    柳条百尺拂银塘,且莫深青只浅黄。

    未必柳条能蘸水,水中柳影引他长。”

    百尺长的柳条轻拂过闪耀着银光的水塘,柳色尚且还不是深青的,只是浅浅的黄。未必柳条能蘸到水。那是因为水中的柳影将它拉长了。

    此刻,阿圆甚至能够回忆起来,当年背诵这首诗时的场景。

    就说不拿出来打击你们了嘛,偌大的年纪,韩大学士的脸上又灰又白的实在让人担心。

    瘦高个老人家真是个诗痴,登时忘记了刚才还被人调侃过,一门心思的去琢磨这首《新柳》了:“此诗由远而近,视线也由上而下,从岸上柳条,写到水中柳景,描绘出一幅柳条和水中柳影相连相映优美而有动感的图画,非常富有情趣,老夫品味出郡主对新春的一番喜爱之情。”

    另一位老者是个讲究的,缕着胡须响应:“此诗并不华丽,却出人意料地使用了一个非常贴切的‘引’字,照应了前面的‘百尺’一词,‘引’字呼应篇首,说明柳条之所以能达‘百尺’之长,因水中柳影把它们‘引伸’之故。“引”字,描绘出微风吹动,柳枝轻扬,水上水下连成一片的优美画面,把柳影即把新柳,把整个画面都写活了。就这一个字,老夫叹服矣!”

    卢尚书再不多言,挥手给船家:“上岸!”

    张大山和巴子总算一颗心落了地,看那两位大儒还在对着阿圆“啧啧”称赞,顿时与有荣焉,胸脯子挺得老高。

    “郡主切勿推辞,韩家铺面的地契房契,会随后送到。”韩大学士踉踉跄跄的离开,还很有君子风度,许诺过的话,一定要做到。

    另外两个老者也相继告辞,瘦高个还笑呵呵的邀请郡主到自家游玩。

    宾主走进会客厅,张大山和巴子再次被留在外面。

    卢尚书忽然发怒,眼睛里几欲喷出火来:“郡主是想来卢家为你那个妖孽讨说法的吧?我只恨不能马上把妖孽打死,既然郡主一定要袒护那个妖孽,那就请郡主把小女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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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失踪

    阿圆还揣着一肚子怨气没发作呢,反倒被卢尚书给训了个狗血喷头,杏核眼瞪得滴溜溜的圆,真想冲上去揪住这个老男人的衣领子回骂几句。

    不过,把他家的女儿交出来,是什么意思?卢苗苗不是正被关押在家吗?自己能到哪儿变出个大活人来?

    “尚书大人,我都不稀的说你,女儿虽说是你家的女儿,但也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你动不动就关押在家里不许出门,跟看护犯人似的,这其实是不对的,你侵犯了苗苗的人权!”

    阿圆说着说着,前世的名词秃噜出来了。

    卢尚书更加恼怒,右手拍打着桌案,眼珠子都红了:“要不看你是个女人,我——我——”。

    老天爷啊,卢尚书的巴掌都亮出来了,就算是咱说的话你不对心思,也犯不着在自己家殴打一位当朝郡主吧?

    “老爷别急!”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厅外而来。

    是老熟人——尚书夫人。

    “阿圆——”,卢夫人声音有些凄楚。

    “夫人!”阿圆很欢喜,要不是此时气氛不对,一定奔过去寒暄起来了。

    分别了也没有多长时间嘛,就是同在京城的时候,从来没机会好好叙谈一番过。

    当初在朱阳县,为卢苗苗的肥胖操碎了心,现在,又继续为女儿的婚事担忧,卢夫人明显苍老了不少,原来的豪气似乎消失了。

    “阿圆,你也做了母亲,应该知道母亲牵挂子女的心——”,卢夫人身边的丫鬟也退去了门外,远远地,有什么避讳似的。

    “苗苗那丫头,是不是在你那儿?”

    听的一头雾水的阿圆,终于听明白了这个问句。忍不住瞠目结舌:“夫人,您的意思是,苗苗——不在卢府?”

    “哼!”卢尚书一甩袍袖,恨恨的从鼻腔中怒哼一声。

    卢夫人脸上越发的焦急,猛一把扯住阿圆的袖子:“你不知道?苗苗她——过年前就找不到了。你竟然不知道?”

    为什么我应该知道?你们家把孩子交给我了吗?

    阿圆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我早就回朱阳县过年了。怎么会知道苗苗的消息?不是说您们把苗苗关押的很严实吗?”

    “我的——儿啊——!”卢夫人身子缓缓往地上萎顿,惊吓的阿圆跟卢尚书二人合力,才把夫人扶了起来。放在椅子上。

    “夫人别慌,苗苗不是个胡来的女孩儿——”,阿圆的规劝,并不能带来任何好处,却恰似火上浇油一般。

    卢尚书一手扶着老妻,一手指着阿圆:“你真的不知道?那个妖孽一定知道!老夫从年前就寻找妖孽的影子,苗苗一定是被他拐了去,黑心的骗子,孽畜!老夫恨不能打折他的腿。抽了他的筋!”

    阿圆的身上,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卢苗苗真的失踪了,会是阿福拐走的吗?

    “我觉得,这事儿很蹊跷,阿福离开京城比我还要早。他在南方跑生意,督建造船,不可能有时间有机会诱拐苗苗,更何况,现在的阿福不做骗子了——”。

    她的解释。只引发了卢尚书更大的怒气:“就是因为找不到那个妖孽拐骗苗苗的证据,老夫才只是让人打了几下解气,你们等着,这件事儿没完!苗苗一定是被那个妖孽拐跑的,你包庇他,就是助纣为虐,福瑞郡主,我们卢府,不欢迎你上门!”

    好嘛,无端端的就吃了闭门羹,还挨了一番好骂,根本还击不了。

    卢夫人面如金纸,歪倒在椅子背上流泪,口中直叫:“苗苗——我的儿——”。

    阿圆握了握拳头,站到卢夫人面前下保证:“您放心,我回去马上追问阿福,要是真的跟苗苗失踪的事情有关,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但是,您二位也别老是想当然就往阿福身上扣屎盆子,他曾经亲口拒绝了苗苗小姐,并且一直在为出海远行做准备,也就是想避开这里的人和事儿,谁也没理由继续难为他,更不应该口口声声骂他是妖孽!”

    说到这里,阿圆大踏步走到卢尚书跟前儿,一字一顿的:“这次,看在你们走丢了女儿伤心的份儿上,我不追究你派人殴打阿福的罪过,可是,如若再有下次,谁敢伤害我的朋友,那就是想要我齐阿圆的性命,尽管来!”

    把狠话交待完毕,阿圆迅速转身,大步跨出厅堂。

    张大山和巴子早就觉的屋里的动静不对,但又听不清楚内容,守候的丫鬟不肯让他们近前,真正是急的抓耳挠腮。

    三个人走出卢府,门外留守的护卫也等的心焦,深怕遇到打架的事儿,自己捞不着。

    “回家!”阿圆有气无力的嘱咐着,任凭张大山与巴子在后面瞎吹一气儿。

    “你们那是没看见,韩大学士是被小厮扶着走的,脸儿白的跟纸糊的似的,帝师老大人是嘟念着什么‘新柳’走的,还说啥‘看走了眼啊,郡主大才’之类的话。”门外的护卫讲的有鼻子有眼儿的热闹。

    “帝师是谁?”阿圆听的迷糊,是瘦高个的老头儿吗?

    “郡主不认识?就是那个瘦瘦的,胡子最长的,当今皇帝的授业恩师,可不就叫做‘帝师’?”护卫原本就是从皇宫里赏赐下来的,对于皇室的很多事情,都摸得门儿清。

    “哦——”,阿圆闭上了眼睛,靠着马车壁稍作休息,任凭张大山那张大嘴巴,把自己主子的威风给描绘的完全脱离了本来面目。

    男人嘛,在一起胡拉八侃最增进友谊了。

    马车进了郡主府,直奔阿福所在的院落中去,苦孩子顶着猪头连觉儿都睡不着,老约翰正拿着一诡异的书籍在旁边叨念。

    “我主阿门——”。

    阿圆一步跨进屋子,气呼呼对约翰摆手:“别念经了!阿福是华夏人,得信奉华夏的宗教神灵,才能得到保佑!”

    “郡主没听说过‘众生平等’那句话吗?我主可不会区分出是什么肤色的信徒才可以保佑——”,老约翰看出了阿圆的神色不对,没再多言问询一下此次带兵出征,到底是打胜了,还是打败了?

    不过呢,他是个聪明人,看得出来郡主的脸色不好看,那就很有可能失手了。

    不得不说,约翰这老小子很有几分绅士风度,见到情形不对,立刻起身告辞。

    才刚刚走到院子中间的位置,屋里就传出了阿福的尖叫声:“哎呦——小弟的伤还新鲜着呢,你竟然还忍心下手再掐?”

    老约翰由此推断,不但郡主此次失手了,还很可能已经上升到‘恼羞成怒’的境界了!

    “快说,卢苗苗有没有找过你?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阿圆找到了阿福脑袋上受伤最轻的地儿——耳朵,掂起来拧了几圈儿。

    “卢苗苗?找过我?在哪儿?”阿福顾不得耳朵正在受虐了,龇牙咧嘴的追问道。

    难道真的没这小子的事儿?今儿在尚书府可混的太怂了!

    “阿福,你确认年前年后没见到过卢苗苗本人?实话跟你说,苗苗现在不在卢家,她失踪了!”

    阿圆交代完故事,看着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猪头,长叹了一口气:“阿福,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奔者为妾,早就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定论,我真心希望,无论你们二人最后走不走到一起,都不要影响到苗苗的声誉,更加不能让一个好好地姑娘沦为妾室。”

    如果让阿圆来做卢苗苗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不足以抛下父母投奔情郎,爱情嘛,冲动劲儿过去就应该被免疫了,哪有一年两年三年如一日的爱?

    更遑论只要迈出这一步,此生就带着‘奔者为妾’的污点洗不掉了,万一这男人变心了,哭都回不了娘家!

    可是,卢苗苗到底去了哪里了?孤身女子,打小没受过委屈没吃过苦,能跑到哪儿去?

    会不会被人贩子给拐跑了?那丫头虽然不算愚笨,但是,据说越是看起来聪明的女人越是容易被拐走……

    阿福再也顾不得猪头的形象问题,也再不计较卢尚书的黑手,谁家丢了闺女也不会好受,自己又送上人家的门去了,不挨揍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当务之急,寻找苗苗,顺便养伤。

    京城繁华的大街上,游荡着一个脑袋紫胀红肿赛过猪头的男人,搜寻每一处犄角旮旯,追问每一个市井闲人……

    只可惜,待到猪头男恢复成一个翩翩少年,心上人还是没有找到。

    阿圆再也没有自寻烦恼去尚书府找骂,倒是那位韩大学士,真格的就派小厮送来了一张地契房契,不容拒绝的交到阿圆手中。

    “这是韩府最挣钱的一所铺子,老爷说了,郡主若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铺面看不起他的脸面,这地契房契就在郡主府一并撕掉就行。”小厮伶牙俐齿,一番话说得跌宕起伏。

    文人就是这样,除了维持生计要紧,他们更注重脸面的问题,店铺还真的不能不要。

    “你们韩府,失去这间最挣钱的铺子以后,不会全家饿肚子吧?”阿圆掸一掸印着大红官印的地契,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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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第二更赶出来了,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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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吃饭的问题

    “自然——不会!”小厮脸红了:“我们老爷说了,要是郡主还有好诗句,但作无妨,韩家的铺面,送给有才分的郡主,也算是好出路!”

    老人家还真有个性,小厮都牛气哄哄,阿圆服气了,让红儿接过来地契房契,又跑到蛋糕房那边装了些精致糕点,塞给了小厮。

    小厮很记仇,面红耳赤的不肯接着,阿圆摆摆手:“跟你家老爷说,不喜欢的话,随时倒掉就行。”

    小厮气呼呼的告辞了,一路上几次欲要丢掉,又终归没有成行。

    徐管家笑得跟吃了盐的老鼠似的,抖动着那张契约对阿圆讲:“韩大学士做文章还行,论起做生意,那几乎就是专门赔钱的买卖,估摸着,还就是这一间赔的略轻些,还给咱们家送来了……”。

    这话说的,就跟咱在发国难财一样,阿圆抓起来地契打量了一番,很不理解:“这间铺子的地段很好啊,我记得就位于一所市集的出入口,来往的人最是繁多,怎么还有可能赔钱?”

    “嘿嘿——”徐管事又憋不住怪笑:“地段自然是好的,韩家三代在朝中做官,积攒的铺面多败几个也没问题,关键是这地界是集市口,集市里都是出售农货儿牲畜的,韩家开的是纸张铺子,连卖出天价来的东巴纸都有存货,他们又自恃高贵,不肯低下身子做宣传,可不就是开一家铺面就赔一间吗?”

    东巴纸据说是最古老的纸,采用造纸术最原始工艺制成,纯手工,所使用的工具古老简单,却工艺复杂,其神秘的制作工艺,全靠先人代代相传沿袭下来。

    皇帝曾经赏赐过阿圆十张东巴纸,马公公嘟念过,什么要先采来特定植物的树皮。然后加入其他原料熬煮五六天,再经过沉淀,制模,晾晒等等工艺才能成为成品,历经三个月之久。因此东巴纸价格昂贵。流通不广。

    但东巴纸的神奇之处却是任何其他纸张所无法比拟的。据说用东巴纸写就的书籍,千年不腐,字迹如新。这才造就了东巴纸的神话。

    又长知识了,此刻,估计还涨了钱包。

    阿圆眼睛眯起来:“既如此说来,我们得了老先生的店铺,还能替韩家少赔些银两,是一件大善的事情。徐管家,你即刻前去‘墨宝斋’接收一下存货吧,顺便看一看,那什么东巴纸还有几张?”

    这事儿都喜欢干。徐管事带着房契地契和账房先生前去接收铺面。

    郡主府的护卫现在少了,大部分都派出去寻找卢苗苗,看着阿福每天恨不得不吃不喝满京城转悠,杰克的双腿也要跑细了,谁的心里都着急。

    这事儿还不能明说,要是有口风出去了。尚书府的小姐跑了,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卢尚书找上门拼命是肯定的。

    老约翰非常不明白华夏的规矩,既然两个男女真心相悦,当父母的管那么宽做什么?

    “多此——一举!”终于蹦出一个恰如其分的四字词语。老约翰很骄傲。

    “在你们那里,孩子就可以不顾父母反对自己寻找幸福吗?也不尽然吧?”阿圆还维护着封建礼教呢,自己嫌弃行,你一个外族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听着好了!

    就凭莎老先生创作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就可以探寻出,不管在哪里,都有父母与孩子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老约翰这般安之若素的蜗居在大宋的郡主府,焉知道就没有什么豪门秘辛隐藏着?

    果然,这厮一提到自己的家国,就偃旗息鼓,眼睛里的八卦色彩黯淡下去。

    “约翰,我很怀疑,你小子身后,定然有一场轰轰烈烈的事件发生过,让我猜猜,是不是——爱情?”阿圆的八卦之火燃烧的才算是轰轰烈烈。

    老约翰斜睨着阿圆:“郡主,我建议——你去写书——写戏剧,你的想象力——太大了!”

    “想象力不叫大,那叫‘丰富’,文盲!”阿圆轻啐一口,杏核眼咕噜噜转动起来:“还真别说,等姐闲了,就以你为原型写一部,前提就是,你得把自己的故事告诉我!”

    “你是谁的姐?黄——头发丫头!”老约翰反唇相讥,最近学到的词汇太多,老是处于爆炸的边缘,还炸的很混乱。

    三个孩子现在把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滑冰场上,那里空间大,学步车可以当成火车开,几个弧形凹凸的起伏处,也阻挡不住他们滑行的自由渴望。

    丫鬟小厮们就疲累多了,只能轮班跟随保护,一个个像老母鸡似的,弯腰驼背拃着双臂在学步车后面练习跑步运动,时不时还会有惊呼尖叫:“大少爷,二少爷,慢点儿——”。

    跟随宋好好的丫鬟就幸福一些,小姑娘天生懒惰了一点点,虽然也很受滑冰场的诱惑,忍不住小小的滑动那么几下,大部分时间,是坐在学步车的布兜上,指挥着丫鬟推着自己走动的,只享受滑行的快感,不付出脚踏实地的劳动。

    阿圆笑了,看着三个小天使玩得开心,做母亲的就能忘掉所有的不快。

    “体力消耗不小,今儿中午,孩子们肯定能吃,红儿,嘱咐厨上多做点新鲜岔花样儿的东西来。”

    红儿脸上有些为难,郡主痛痛快快的把砖窑厂送给了皇帝,同时撤出了手下所有的人马,交给军方了嘛,自己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可是问题来了,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的边缘地带,新的菜蔬还没长出来,砖窑厂的反季蔬菜又不能进去摘了,可选择性少之又少!

    老约翰也舔舔嘴唇,抱怨道:“我现在可是——小一小二——的师傅,主人家——得管好饭,牛奶蛋糕早吃烦了,换——换!”

    他作为质子一般的人物,被关在郡主府不能出门,唯一的乐子就是吃东西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教授“小老大”“小老二”英吉利语言的任务,自以为劳苦功高,完全可以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牛奶蛋糕不是饭,那只能当饭后零食好不好?”阿圆递过去两个白眼珠子,心里开始盘算,很久没为蛋糕房添置新食品了,做什么好呢?

    当务之急是先给孩子们准备午餐,阿圆带着红儿拐去了厨房。

    厨娘在蒸米饭,灶房里一阵阵米粒的香气扩散。

    这米可贵重,要从南方辗转运过来,阿福一路巡游,回来的路上,一掷千金把剩下的银两都投资在这上面了,镖行的大马车足足来了十辆,满满的装载都是糯米和大米的米袋子。

    “郡主你可不知道,这东西老好吃了,我在南方头一次进口的时候,恨不能把舌头都咬下来吞进肚里去……”,这就是阿福回来以后解释的话。

    当时,徐管事暗暗皱眉,觉得这孩子忒过冲动了,好吃你买上两袋子过过瘾就得了,干嘛闹这么大的动静出来?自家又没有米铺子,新鲜物事一时半会儿大众也接受不了,得吃到哪辈子才能算完?

    但是,阿福此举却很是得到了郡主的喜爱,甚至于当场欢呼起来,就差去拥抱一下当时还没挨打的阿福了。

    所以,这几天的郡主府,就常常弥漫着一股子米香,阿圆还没考虑出来到底拿那些米袋子怎么处理,先吃着再说吧!

    “郡主,按照您说的,给三个小主子蒸的更烂些,您看,雪白的糯米已经开了花儿……”,厨娘揭开了蒸笼,香气更重了。

    “米——开花儿——米花儿——”,阿圆忽然发了痴,嘴里反复嘟念这三个字,貌似,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

    可惜,就差一层窗户纸,戳不破,阿圆摇摇头,把刚才怪异的熟悉感摇晃掉。

    “多香的米饭啊,就是小姐不太喜欢吃,也就第一顿还行……”,红儿吸着鼻子叹息,千里迢迢从南方运来的宝贝,小姐也就是尝个新鲜拉倒,生在富贵乡里,对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是这个态度。

    阿圆笑起来:“幸亏两个小子不这样,要不然,非得打他们的屁股不可,女孩儿嘛,养的娇气了也没关系。”

    不是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吗?咱两辈子都没被富养过,就让宋好好感受感受娇娇女的待遇吧!

    “我做一份蛋炒饭,你们学着点儿。”阿圆挽起袖子,套上围裙,洗手,打蛋,指挥厨娘准备菜蔬丁儿和火腿肉粒儿。

    “做这个呢,最好是用隔夜的饭粒,炒出来才松散,今儿就先对付着。炒鸡蛋的时候呢,滴些水进去,炒出来蛋花碎碎的才好看好吃。”

    阿圆一边操作,一边讲解,要知道,当米饭能够在餐桌上大面积流行开以后,蛋炒饭,就会成为高门大族里面考核厨师的一项重要标准,因为它取材简单,制作快捷,营养均衡,最能考验出厨师的手艺。

    想想也有道理,有时简单的东西才是最深奥的。

    “天气回暖了,地里的野菜也该长出来了,青黄不接也不要紧,咱们先拿野菜对付一下,不一定比砖窑厂的反季蔬菜就口味差,只要用心做,就是最好的美味佳肴。”

    阿圆做完示范,张开双臂,任由红儿帮着解下围裙,对厨娘嘱咐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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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褰裳和lizzie110的打赏,感谢尚秋水和irisw的粉红票,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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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爆米花

    “可以去挖野菜?咱们郡主府能吃那个?”厨娘眼睛里面闪着疑问,真是闻所未闻,大宋的皇室郡主,饥荒到要带领着大家吃野菜的地步了?

    “怎么不能吃?嘿嘿,你们忘记了,你家郡主,可就是从庄稼地里爬出来的,没事儿的时候多去户外转悠转悠,挖些汁水多味道鲜的野菜回来,咱们做包子包饺子,小主子们吃的好的话,大大的有赏!”

    阿圆回想起昔日初到迷糊阵,不得不借助野菜求生存的日子,喉间仿佛可以回味出荠菜鱼羹的味道。

    那时候的白老三,最喜欢去河中捉鱼,搭配着野菜,就是一道最香甜的美食。

    在嘎石灯的光晕里,一家人齐动手,打磨竹签,串红薯丸子,串鱼丸,串糖葫芦,简单而满足。

    “明日带着孩子们去野外转转,万岁赏赐的田地,也该瞧一瞧。”阿圆慢慢儿的从灶房踱了出去,脸上,有些沉静。

    很庆幸的是,小老三宋好好给面子,看见色彩缤纷的小半碗蛋炒饭,就开始欢呼,小手拍着自己的宝宝椅,坐都不肯老实。

    红儿用汤匙挖出一个圆形,喂到她的嘴巴里,一边的“小老二”看见了,直接拒绝翠儿的应酬公事,半汤匙蛋炒饭他不要,只要圆形的——

    “球球儿——”!

    这是第一次小家伙连起来喷两个字,餐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小阿文挠挠耳朵,追问道:“展堂,你说的什么?”

    “球球儿——”,还是两个字的儿话音。

    红儿挖出来的蛋炒饭,可不就像一个五彩的小球么?跟阿圆找木工师傅加工的木球形状差不多,也涂了颜色上去,让孩子们在地上随意踢动。

    “嫂子,展堂能说两个字了!”小阿文眉飞色舞。他一贯的思维模式,凡是小老二取了啥成绩,都必然是因为他的教导的结果,从娘胎里就开始了,谁能赖账?

    阿圆又愣住了。筷子送进嘴巴里。久久拿不下来。

    “球球儿——米球——米花——”,这三者必然是有联系的。

    小阿文鄙视的看了自家嫂子一眼,这么大的事情。嫂子竟然无动于衷?还好有自己在,要不然,再好的苗子也得被苗子母亲给扼杀了。

    “来,展堂,叔叔喂你,张嘴,来一个——大米球儿!”阿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在汤匙中滚出了一个稍大的蛋炒饭圆球,喂给“小老二”。

    “球儿——”。“小老大”愤怒了,为什么他们两个都在吃米球儿,偏偏喂给自己的是一坨?

    老实人又被逼的说话了。

    “嫂子,你听,小老大也会说话了呢!”阿文更加欢喜,虽然说他确实额外偏疼了“小老二”一些。但是,到底都是自己的侄子侄女,看见了也是分外的亲。

    “大米球——大米球——大米球!”阿圆腾的站起了身子,一挥手臂,再次高呼:“大米球!”

    这是在举行什么宗教仪式吗?不但是丫鬟们个个瞠目结舌。包括唯一有幸跟她们母子几个同桌吃饭的小阿文,都呆呵呵的看着疯魔了的郡主。

    “娘——”,最聪慧的“小老二”也被惊着了,嘴里还含着半个米球儿,就知道关心亲娘。

    “哎——”,阿圆凑到儿子跟前,额头去抵“小老二”的额头,欢快的说道:“乖儿子,娘亲知道阿福叔叔买来的那些大米做什么用了,等着,娘亲下次给你们泵一锅爆米花儿,然后粘成大米球儿去售卖,呵呵——大米球!”

    “娘——”,“小老大”都快哭了,明明自己也能说话了,怎么娘亲只肯跟弟弟抵脑袋呢?咱也要啊!

    阿圆回过头看大儿子,这小子最乖了,长得跟自己最像。

    “好儿子,么么——”,“小老大”被娘亲狠劲儿亲了几口脸蛋,东躲西躲都没逃脱,明明人家只想抵个脑袋来着!

    只有“小老三”很镇静,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小半碗蛋炒饭吃的干干净净,然后,小爪子伸向哥哥们的小碗儿。

    第一次有意识的,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宋好好说出的一个字就是:“要——”。

    这是第一次,小姑娘意图霸占哥哥们的所有物,预示着,其后的日子里,甚至延续了一生的岁月,宋好好同学的未来……

    好吧,如果三岁可以看老,那么一周岁的娃儿,最起码也能看到中年吧?

    “小老二”迅速伸出手,护住了自己的小碗儿,这是一种动物的本能,护食儿嘛!

    可是为什么“小老大”就傻呵呵的眼看着妹妹的爪子转移了战场,从弟弟的小碗换到自己的小碗上?

    宋好好的小手还没有准头儿,抓不起来碗不说,还顺带的把“小老大”的碗给扫歪了,米饭倾倒在桌案上。

    “小老大”的笑容也消失了,看看桌案上的残局,瘪瘪嘴巴,很勉强才忍住了哭泣。

    可是,你忍住了,不代表你有理儿!做了坏事的宋好好,竟然当先一步,嚎啕大哭起来。

    人家不就是想要哥哥碗里的米饭吗?为什么竟然不给?现在还撒掉了!

    小阿文脑门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作为一个长着眼睛,并具备完整的是非观的小伙子,他认为,这事儿是小老三不对,应该教育一下!

    本来嘛,抢人家的东西,打翻人家的碗,还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嫂子你——”,阿文愤怒的看着嫂子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抬头,看见一张恶趣味的脸。

    “别搭理他们,随他们自己去闹,只要不摔着碰着伤着,谁都别插手!”

    当母亲的,可以这样做吗?

    这是阿文和几个丫鬟观众的共同心声。

    现在,“小老大”也开始哭了,委屈嘛,都没有人来劝劝……

    丫鬟们各自护着自己主子的座椅,嘴巴严严实实的闭着,眼睛瞪得很大,要看戏嘛!

    “小老二”似乎很不屑这种幼稚的举动,或者是根本不懂,人家吃完了自己的份例,就转向阿文伸开双臂,那意思:抱!

    阿文还没吃饱呢,早被两个孩子给气饱了!自然而然的服从命令,抱起“小老二”就走。

    孩子大了呢,终于开始会闹会发飙了,还不如小时候,喂了奶就高高兴兴的躺一边数脚丫子玩。

    阿圆自顾自继续吃饭,压根儿不往两个孩子的方向瞧一眼,小丫鬟们此刻也学了乖,个个眼皮低垂,全当木头人。

    嗓子嚎累了的宋好好,其实眼里没几滴泪,哭声渐渐变低,眯缝着眼睛偷瞧每一个人的反应。

    “小老大”也哭得没劲儿了,他是真没吃饱,自己份例的小半碗蛋炒饭已经洒了,才刚刚吃了没两口呢!

    现在这种状态其实很庆幸,三个孩子都小着呢,还不具备独立行走的能力,被拦护在特制的宝宝椅里面,互相没办法进行肢体攻击,语言发育也不给力,口头上也还谩骂不起来。

    三个孩子的第一次不和谐,就此揭过。

    做母亲的,没有喝斥任何一个娃娃的对错,完全是放羊的政策。

    “郡主,要不要给大少爷再添一碗米饭?”翠儿怯怯的问道,大少爷苦啊,肚子里还空着呢。

    “不用!”当娘的心黑啊!

    “一个男人,被别人抢了食物,还不知道反抗,嘿嘿,叫他长个教训先!回头——多加一份奶就行了。”

    郡主笑嘻嘻步出餐厅,现在要忙起来了,那个爆米花怎么做来着?

    认真回忆一下,每到夏日黄昏,一个面色黝黑的老头儿,会用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推着一堆杂七郎当的物件,在道路边安置。

    点起炉火,上架着黑乎乎像大炮一样的爆米花机,老头儿一手拉着风箱,一手摇动着一个方向盘似的机器,然后,爆米花的味道扩散到整条街,老头儿不慌不忙,起身卸下机器,对着一个大大长长的袋口,脚下一踩,震耳欲聋。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团白烟升腾而起,热腾腾香喷喷的爆米花便装满了口袋,诱人的香气让口水喷涌而出——这是很多华夏人儿时美好而有趣的记忆。

    似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谁家崩了爆米花,附近眼巴巴等着的孩子们,都可以得到主人家赠送的一大捧免费的爆米花品尝。

    这种传统的爆米花机,就是“大炮手摇爆米花机”,而用老式爆米花机制作爆米花也被形象地称为“崩爆米花”。

    无论是崩的玉米粒儿,还是大米粒儿,都最受孩子们欢迎,来的时候捧着一个碗装的玉米或者大米,有的是一个不大的瓷缸,回去的时候,却要用很大的家什装载,膨胀之后的体积很难想象。

    徐管事带着账房先生接收“墨宝斋”回返,正想找郡主禀报一番详情,站在书房门外,却发现,郡主此刻,正在伏案勾勾画画,时而挥拳砸砸自己的脑门,一副殚精竭虑的样子,于是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郡主这是又要做大事儿啦!每次憋闷成这样,都能再憋出一个发家致富的金点子出来。

    ps:

    感谢joycf的评价票!今儿这边有小雪,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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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风向的问题

    阿圆正在描绘的,就是那个最最老式的爆米花机,前世里在老头儿跟前蹲的时间忒长了,那些机器零件在脑海里那叫一个清楚。

    大肚子葫芦、机头螺杆、大弯头、小弯头、机盖、加力杆、加力管、开口销和摇手,另外为了能够架于炉火之上,还需要前后两个支架。

    老式爆米花机实际上是压力容器,加工原料一般为玉米、大米、蚕豆、黄米等常见谷物,加些糖或几粒儿糖精,放入机器里面,盖好机盖。用加力杆和加力管共同用力,旋转机头螺杆对机盖加压以利密封。

    然后将爆米花机架到支架上,下方用较旺的炉火加热,同时通过摇手转动爆米花机,使机器里面的原料均匀受热并软化。

    由于受热,机内压力慢慢升高,达到所需压力时,停止加热,将爆米花机扭向一侧,机口用麻袋罩住。将加力管套在小弯头上,用力扳动小弯头,使之与大弯头的搭扣松脱,这样在机内压力的作用下,机盖打开,机内的高温高压气体连同加工原料一起喷射出来。喷射过程中,由于外界的压力迅速下降,使得谷物内部气体向外迅速扩张,由此谷物便被爆开了。

    还得设计个坚固的面罩,试验时炸伤了人就不好了。

    再画上个厚棉布五指手套缝纫图,要大大的,平时灶台上也能用。

    要做成记忆中的大米球,还需要熬糖汁粘连,暂时可以不考虑。

    现在,阿圆已经按捺不住要去找铁匠师傅打制爆米花机了,这个时代,托了开国皇帝的福,早就有了玉米那种好东西,比大米花还要香。还要出数儿!

    三两个小朋友坐在电影院里,一手捧着个大容器,一手往嘴巴里扔个大味儿香的爆米花,眼睛盯着屏幕,双脚还可以蹬在前排的座椅背上,要是好运气前面没人。甚至能够偶尔把腿探到座位上晃荡,后背斜斜的舒服的倚着,那享受,别有一般妙处!

    叫了徐管事进来,安排他找铁匠,特意嘱咐先把防护面具做好了再尝试。

    徐管事这才把接收“墨宝斋”的过程叙述了一遍。韩大学士果然大方,或者是根本没想起来收走铺子里的值钱东西,各种类型的纸张剩的不少,就连东巴纸,也留了六张。

    “郡主,那铺面地段好,就是面积忒小了。两间的空儿,做大买卖铺排不开,纸铺子就不能干了,针对的人群不对,您看?”

    原本长于在公主府内玩腹黑的老管事,现在,说起做买卖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其实老家伙儿家里不紧巴。人家现在就喜欢动脑子挣钱这个事儿。

    “下午咱们一块儿去转转。这会儿你先去把图纸交代清楚,然后,还要跑一趟韩大人府里,送——二百两银子去吧,就说铺子咱能白要。那些纸张必须得付钱,要不然,我睡不踏实。”阿圆说着说着又笑了,人家上赶着送铺子,自己反倒浑身刺挠,必须给了钱才算心安。

    徐管事领命而去,郡主在兴头上,就没好意思说,郡主府的总账上又快消耗干净了,朱阳县的盈余都投到祁阳县的砖窑厂和铺路上面了,京城的砖窑厂和反季蔬菜又易主了,养殖场倒是给留下了,又不能杀鸡取卵给祸祸了,新划的田地还没正式接手,接手了也不可能在这个季节有出息,目前只有蛋糕房和铁器木器行制作的两轮车有盈利,杭州湾那边的大船,每日里只吃不吐,多少银子丢进去都听不见一个响儿!

    三轮车卖的很艰难,得让郡主想想办法。

    路上碰到了闲的发霉的老约翰,听说徐管事要去铁器作坊,非要跟着去见识见识,反正就在郡主府范围内,不算违背规矩。

    不过,郡主的才华不能被外族人窃取走了,图纸是不给约翰看的,铁匠师傅们更小气,两轮车的零件都舍不得让约翰动一动。

    可怜的人很生气,直接跑去找阿圆申诉:“我不是想偷学什么手艺,太闲了,我憋得难受!”

    最精神的就是指挥着修建滑冰场的时节,被人重用被人信任英雄有用武之地,感觉到郡主府里的空气都是清新的。

    “你再忍忍,大船造的差不多了,那边正在试水修整,等杰克他们出发了再回来,我估摸着,皇帝就能相信你们的诚意了,你的自由生活就会开始了!”

    阿圆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下子就把老约翰给指到无穷无尽的等待中了。

    事实证明,男人老被关着也会精神崩溃,老约翰开始蹦高儿:“你别做梦了!没出过海的人根本不明白,杰克按照你的指示出发的话,走一年也未必能回到家!”

    “开什么玩笑呢?我们现在研究出了指南针指北针,大船比你们原来那艘还结实,怎么就到不了?”阿圆急了,不带这么玩的,诅咒人家的理想不能实现,简直没良心透了!

    老约翰“嘿嘿”怪笑:“你帮我找些能打发时间的东西,还要帮我劝皇帝早些给我自由,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那还不简单?家里可干的活儿多着呢!

    阿圆拍拍桌子:“铁器作坊里面不适合你,费力气不说,火星迸溅也不安全,我准许你去木器作坊里当学徒,随便你学,随便你祸害木头,等见了皇帝,替你说几句好话也不是不行。”

    老约翰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几圈儿,身影后退,到了门口,一只脚跨出去,然后说道:“回我们那里,现在风向不对,海上的风是有规律的,一刮就是半年,最好,等下半年你再考虑——”。

    风向不对?这时候的造船技术限制着,只能靠人工划桨,若是顺风而行,掌握好方向,那就没问题。如若是逆风,百十个水手累死了也划不到多远。

    中国古代航海史的辉煌依赖于中国古代航海科学技术的进步。唐代《海岛算经》中已有测量海中地形、地物的高度与距离的方法,对之后航海图的测绘有深远影响。据说,世界上最早利用指南针进行海上导航的,就是北宋宣和元年,即公元1119年,在《萍州可谈》一书中记录说:“舟师识地理,夜则观星,昼则观日,阴晦观指南针。”

    现在,大宋只剩下了一个名字与历史上一般无二,开国皇帝在位期间,也是费尽心血,在各行各业灌输新的科学的知识,目前的年代,还是公元1088年,指南针的运用早就提前了几十年。

    其实,此时的大宋,还不但是解决了方向的问题,船舵技术亦有所创新,例如在舵叶上开许多孔,减少水的阻力,西方要到20世纪才采用这种“开孔舵”货船。

    还有,在桅杆下使用了转轴,能调整帆的角度,以迎合风向,就老约翰一行人驾驶的,自以为技术最超前的海船,船桅也是不能动的。

    船尾使用了平衡舵,将部分舵面分布在舵柱的前方,以缩短舵压力中心与舵轴的距离,操作起来更加轻便灵活。

    船身有成排的钉帽显露在外面,说明造船时使用了“钉接榫合”的技术,老约翰的船只只是用皮条、绳索捆绑好而已。

    应该说,这次打造商船,也是占了郡主身份的光,才借用到不少官船战船的先进设备。

    再加上阿圆曾经夜不能寐,反复回忆《泰坦尼克号》是怎么船舱漏水进而阵亡的,来亲自操作的隔舱设计:用隔板将船舱分为若干个互不相通的空间,一旦船舱漏水,也只是局部受影响,不会令全船沉没。

    在已经做了这样充分的准备之后,现在你来告诉我风向不对了?阿圆横眉立目,猛一跺脚,老约翰情知不好,立刻撒丫子就跑。

    这厮是故意的!

    可是,自己也太浑了!光想着把船造好,有杰克他们领着路走就行了,根本没琢磨风向还要讲究。

    初中时地理课上就讲到了季风的问题,由于大陆和海洋在一年之中增热和冷却程度不同,在大陆和海洋之间大范围的、风向随季节有规律改变的风,称为季风。以一年为周期的大范围的冬夏季节盛行风向相反的现象。

    春暖花开的日子,恰恰好,要迎来温暖湿润的东南季风。

    阿圆蹲在地上,抓了一只碳棒开始描绘世界地图,真的是风向不对吗?

    从杭州湾出发,最近的路线应该是向西南走,过马六甲海峡,从太平洋进入印度洋,然后穿过红海、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再通过直布罗陀海峡,像北行驶,就可以在英格兰岛安全着陆了。

    缺心眼的人才顶着风向东走呢!

    航海事业还是一片空白,老约翰他们竟然飘到了大宋也真神奇,更难得是他们自己都没闹清楚自己在哪儿,又是从什么方位出发的,现在还仗恃着那一点航海经历来取笑自己,姐伸手就能画出一张完整的世界地图,你能吗?根本没见过吧?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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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懦弱的问题

    只因为自己无知,又倒霉的遇到海面上神鬼难测的转换风向,就想当然判断别人是要安排船队顶风逆行,老约翰啊,你白吓了姐一大跳啦!

    不过,这样一来,指望杰克等人能把阿福领到自家的国家去,估计很悬,还是提前做好思想工作,第一趟出海,权当试水,探测一下马六甲海峡存在吗?苏伊士运河开挖了吗?

    也幸亏老约翰的提醒,让此次航海的准备工作重心做了调整,向西南探访其他的国家,能做成生意是最好,做不成,留着命回来等待下一次探险。

    阿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万分舍不得的把地面上的世界地图给涂抹掉了,没办法解释啊,你一个乡下土豹子,怎么可能知道几万里地之外的面貌?

    不过,对于阿福,还是可以私下里传授一番机宜的,毕竟,现在的引航人掌舵人都得是他。

    只是不知道,当新船经受过一场风雨的考验,终于可以扬帆远航的时候,卢苗苗会不会已经被找到了。

    一对冤家,互相是互相的希望,彼此是彼此的羁绊。

    养在深闺的小姐,已经离家出走了两个多月了,到底是自己躲着不肯出来,还是已经被掳拐被伤害?

    阿福照例熬到天黑才返回郡主府,半个脸上火之后额外的巨大,眼珠子里面都是血丝,估计现在,卢尚书才算真的相信了,卢苗苗此次出走,没有跟阿福在一起。

    “嫂子,苗苗一定是出了京城……”,阿福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后脑勺儿,像一只绝望的小兽。

    “苗苗不是一个心里没数儿的人,阿福你放心,苗苗肯定很安全。说不定现在就藏在某一个角落等着你呢,或者,就是开始了新的生活,我相信,无论情况是糟糕还是顺利。苗苗都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阿圆尽可能的用轻松的语调说起这个敏感的话题。郡主府的护卫们已经开始奔赴四面八方打听消息了,就连顺丰车马行也全员发动起来,没道理找不到卢苗苗的一点痕迹。只可能是这姑娘早早的计划好的出走,有目的的呆在某个角落等待一个契机。

    难为卢尚书夫妇还要照常生活,一丝儿的痕迹都不敢露,顺风车马行也只知道要寻找一个胖胖的漂亮姑娘。

    “不然,咱再换一个人主导这次远航吧?阿东也快从家里回来了,你留下继续寻找苗苗。”阿圆提出建议,虽然就目前来说,阿福是最合适的人选。

    阿东被获准探家,快马加鞭回去的。连年都没回家过,自然归心似箭。

    不过,他临走之前拍着胸脯说的,一定尽快赶回来,出海也好,管理田地也好。就跟着阿圆开创新生活了。

    甚至,小伙子的计划是,如果家人能同意,就把家眷带进京城来,郡主府的人手虽然不少。如阿东这样知根知底,并共同打造过天下的朋友,还是太过稀有。

    只可惜阿东毕竟文化程度还是太低,外族语言学起来也太慢,不像阿福,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似的,磕磕巴巴了没几天,就把英吉利语言学会了不少。

    再加上打过仗行过骗受过大苦难,就造就了阿福的独一无二。

    好在,虽然心里忧心苗苗的安危,但是,阿福从来没想到过放弃这次出海探路,男人嘛,哭死都没关系,活过来后照样爬起来该干啥就干啥。

    “嫂子别担心,新船试水的时间再有一个多月就够了,最多再过十天,我就启程去杭州府,寻找苗苗的事情,就请您多费心了。”

    尽管,语调还有些愁苦,离开的背影还有些佝偻……

    其实,阿圆很想多说一句,根据同是女人的心思判断,卢苗苗最大的可能是躲去了杭州府,既然心上人下了决心出海远行,铁了心的女人,肯定希望着能跟爱人一同离开。

    可是,阿圆不敢说,怕判断错误令阿福更加失望,更怕打乱了卢苗苗的计划。

    每个人都有选择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力,做朋友的也不能胡乱干涉插手。

    就像自己,有时候也会脆弱,也会面对着卧室里堆放的一堆破烂物什发呆,什么狼牙啊,五彩石头啊,其实都是酸涩的味道。

    但是,脆弱如阿圆,是绝对不希望有任何一位朋友,打着关心的旗号,经常跑到跟前唠叨一番你应该怎么做的。

    每一个生命个体的生存,其实都是要独自承受生存中的悲苦与快意的,做朋友的,最适合做的,就是陪伴,隔着一点点适当的距离。

    晚饭的时候,“小老大”吃的很快,跟有人在抢夺一样。

    “小老二”照旧慢条斯理的吃自己的,阿文偏心的把他的宝宝椅挪到了自己身边,严密监视着“小老三”的言行举止。

    最近,宋好好同学确实露出了跋扈的苗头,吃着自己碗里的,还要瞧着别人的汤匙,这不,“小老大”刚刚把嘴巴含住翠儿喂过来的汤匙的半个儿,小姑娘的爪子就很迅速的扫了过来,“噗——”,糊了“小老大”半个脸蛋。

    这是姑娘家吗?这难道不是一个“战争贩子”?还专门致力于“内战”?

    基于午饭的教训,餐桌上顿时鸦雀无声,当然,最镇定的“小老二”,还在咀嚼着最后一口饭食,小手指着桌上的牛奶,意思是,现在可以灌灌缝儿了。

    这一次,“小老大”先哭的,眼泪疙瘩结成串儿的往下掉,根本就不是午饭时“小老三”干打雷不下雨的样子可比。

    那可不?人家这是真委屈!

    翠儿也落泪了,捂着嘴巴还不敢上前哄劝大少爷,郡主的命令不能违背。

    宋好好在准备陪哭之前,偷偷看了母亲一眼,发现阿圆还是漠不关心的态度,眼睛根本没瞧自己,松了口气,决心不装了。

    扯着嗓子干哭,也是很累人的!

    有时候观察孩子真的很有趣儿,虽然阿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黑心肠,但是,为什么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二的就冷静三的就强势,做老大的,身坯儿比那两个都结实,却总是被欺负呢?

    而且,还从来都不反抗?

    到底,白展鹏的底限在哪里?被压迫到什么程度才会奋起?当娘的,真心很期待。

    小阿文又一次抱起“小老二”撤退了,临走照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当一个女人头顶上没有长辈的教导,你永远不会猜想到她会怎样为所欲为,阿文决定,他要找白老大谈一谈,一定得谈一谈,三个孩子,可千万别被这个整天看孩子们笑话的女人给带歪了!

    晚饭的时候,悲催的娃儿又一次没吃饱,哭的山响都没有得到亲娘的一句安慰。

    但是你可以多喝一碗奶,来积蓄你的生存能量。

    悲催的娃儿继续悲催下去,多喝了一碗奶的结局就是半夜里“水漫金山”了,守夜的翠儿被孩子的梦呓惊醒,小娃子在睡梦里还在一抽一抽的哭泣,很明显是被白天的事情给刺激到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的时间长了,翠儿对小主子的感情自然不一般,看到大少爷委屈成这样,小丫鬟第二天天一亮就去找郡主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大少爷人仁义,舍不得打弟弟妹妹,可是——小姐太过分了,不敢欺负二少爷,总是喜欢伸手打伸脚踹大少爷,昨儿还老是不让大少爷吃饭,郡主您得管教一下小姐才行!”

    阿圆正在梳头,听到翠儿眼含热泪描述大少爷睡梦里都在哭泣的情景,脸色一正,点点头:“你说的很对!”

    含着的热泪终于掉下来了,翠儿的小主子终于有救了。

    如果,没有听到下一句的话,就好了。

    “嗯——小老大这性子还真成问题,等我找张大山来问问,现在这个年龄,交给他训练训练武功,能不能行?”

    教育孩子嘛,那就得因材施教,既然白展鹏同学缺少男儿的硬气,那就早早的送他去练武,整天拳打脚踢的,不就习惯了?

    翠儿哭的都要不行了,她来只是想申请帮助,让小主子轻松一下而已,并不是要让小主子去接受残酷的训练的,府里的护卫们,整天在西园里“嘿哈”的打来打去,还抱着个大铁锁砸来砸去,最恐怖了!

    可是,张大山还是被叫来了,问起练功的事儿,顿时就眉飞色舞,说起理论来一套一套的,但是,小孩子练功的话,怎么也得先走利索了。

    “郡主,我有位师傅,最懂得小孩子如何泡药澡强身健体,据说打小就开始的话,长大点了再练功就能事半功倍。要不,我去问问?”

    “好,去问问吧,要是能让小老二他俩儿一块儿泡澡练功,还能做个伴儿。”阿圆其实就是想了一出是一出,没准儿扭过脸去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但是人家张大山可是个说话算数的汉子,请了假就出发,他的师父在黄河以北,一来一回,足足花费了六天。

    但是,这六天的成绩不小,这小子软硬兼施带撒娇,竟然给郡主府请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仙风道骨的跟太乙真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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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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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园福地介绍:
阿圆从丰衣足食的现代落入鸟不拉屎的古代农家,竟然乐得一蹦三尺高,你道为啥?
甜园福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甜园福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甜园福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