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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佛跳墙     甜园福地txt下载     甜园福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成师叔了

    “嘿嘿,郡主,这是我师祖明道真人,师傅他老人家忙着教授师弟们,又舍不得出山入世,我去求师祖,嘿嘿,他说正想下山看看尘世的变化,尤其对三个福娃感兴趣,就——”。

    就把老老头子给请下来了。

    明道真人?道家的掌门?阿圆打小就对什么飞檐走壁的武侠英雄感兴趣,莫非这一次,就真的在现实中遇到了神仙级的大师?

    阿圆很兴奋,让一旁侍候的红儿去通知厨娘,让她们自去挖野菜,自己必须亲自接待老神仙。

    既然老神仙对三个福娃感兴趣,那就把孩子们也抱过来吧?

    她这边忙活着,老神仙也没闲着,在郡主府里闲庭信步,白色的长寿眉,白色的垂到胸口的胡须,白头发盘着一个道士髻,宽袍缁衣,麻编芒鞋,竟然没有一个下人敢去阻拦。

    古代人寿命短,活个三十几岁就够本了似的,撒手人寰算不上早夭,所以,历朝历代,对于年长者都是敬畏的,尤其是年长到了老神仙这般模样。

    据说,能活过七十岁的年龄的话,犯什么罪都足可以被饶恕,就算实在是杀人狂魔,那也只能关在牢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期望他可以活得更长久些,给短命的人们多一点希望。

    正是源于这个原因,郡主府的老少爷儿们只敢远远地缀在后面,悄没声的互相示意一下。

    直到,老神仙站在蛋糕房的后门。吸着鼻子坚决不肯离开。

    现在的蛋糕房已经重新扩张了两间房,主要对外营业,后门经常锁的严严实实,怕来来往往的客人误闯入郡主府嘛。这是规矩。

    可是,老人家空活了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吃到过这样的美味儿,常年在山中修行,怎么能知道人间已经改头换面,食品由果腹的作用,上升到了色香味要俱全,要满足吃货们的各种渴望的地步。

    一头大汗的张大山,还是在下人的指引下找到的老神仙,到底是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在大白天就穿门越户去寻找香味的来源。站在后门的缝隙处贪婪的吸着鼻子。怎么都吸不够。

    “乖徒孙啊,等天黑了,你替师祖爷爷跑一趟。把这屋里有香味的吃食都给抱回来,记住了啊!”

    老神仙被张大山死拉活拽的往回走,一边还没忘记嘱咐,尾随的小厮们个个低头捂着嘴闷笑。

    张大山脸上泛了红,凑在老神仙耳朵边低语:“等见过郡主,徒孙就去给你拿,这就是郡主府的铺面,用不着等天黑了去偷。”

    果然是老神仙,活到这个年纪,不但眼不花。耳朵也不聋,立刻就明白了,只是回答的声音,可不可以不要这般大?

    “乖孙啊,你不知道,美食必须得偷来的才最好吃,白拿的,没有味道啊!想当年——”。

    ……

    好吧,郡主府里现在人人都知道了,来了一个护卫首领的师祖,长得跟神仙一样,谁见了都肃然起敬。

    就是一样不好,喜欢偷东西吃。

    阿圆此刻,正跟三个孩子交待礼貌的问题:“你们听着,张大山呢,得算是跟娘同辈儿,你们应该叫一声‘叔’,那么,‘叔’的师祖,就该是师祖祖——祖祖师——师叔祖——师曾祖?”

    三个孩子此刻很和谐,看着母亲费劲儿的捯饬老神仙的称谓,压根儿听不懂。

    不过,老神仙跟张大山一进门,孩子们就欢腾起来了,无他,老人家太稀奇了,一个能走动的寿星翁,还会笑得睁不开眼睛,这就是大大的玩具啊!

    “小老二”率先表示好感,拍着双手要扑过去,老神仙顾不得搭理郡主大人,立刻上前抱了这个可人疼的黑小子入怀。

    “乖徒孙啊,这就是你说的福娃儿们?果然可——人——疼——”。

    最后三个字,是无比艰难的吐出来的,福娃嘛,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可人疼,您这可不就是疼了吗?

    “小老二”扑入怀中的目的很明确,他相中了老神仙的白胡子,那么长,那么白亮,不知道揪住了打几个提溜儿怎么样?

    为什么二哥哥有了新玩具,自己没有?“跋扈”的“小老三”立刻着急了,从丫鬟青儿的怀里往外挣,不揪住老神仙的胡子誓不罢休。

    只有咱们的“小老大”白展鹏稳重,咧着嘴巴指着弟弟妹妹笑,嘴巴里在重复目前最熟练的一个字:“娘——”。

    阿圆同情的看着大儿子,当娘的从来没要求过你,讲什么做大哥的应该让着弟弟妹妹,可为什么你还是这般忍让这般厚道?只不过早出生了几分钟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深沉吧?

    老神仙极力的把下巴靠向两个倒霉孩子,这样才能不让胡子受到太多的伤害,顺便,伸出老手把白展堂的浑身筋骨捏巴了一遍。

    女娃子可以忽略不计,自己的徒孙也说了,只需要看看两个男娃值不值得教习。

    “嗯——根骨尚可——”,老神仙研究完毕,摸骨任务完成一半儿。

    张大山从红儿手里接过大少爷,站在二少爷后面对着小娃子的后脖颈吹气,果然,二少爷立刻松开了魔爪,“咯咯——”爆笑起来。

    翠儿抱过了自己的小主子,幽怨的瞪了张大山一眼,就是这厮琢磨出了这个法子,府里的好多成员都知道了,一旦出现二少爷死不撒手的局面,就有无数的人冲出来吹拂二少爷的后脖颈,最恶心人了!

    阿圆正在担心大儿子的根骨质量问题,“小老二”遗传其父其祖父最多,勉强能算个“尚可”,那这个跟自己最相像的孩子,岂不是就完全跟武学绝缘了?

    虽然没想过要让哪个孩子成为武林高手,府里多雇几个护卫就能解决问题,但是做母亲的,总希望听到别人赞叹说“孩子天赋异禀根骨奇佳旷世绝才”之类的话吧?

    这次的摸骨行动有些迟缓,“小老三”的胡子都玩腻了,正在挣扎着爬回青儿的怀抱,却又发现了老神仙的长寿眉,于是转换了攻击地点。

    这有点不妙,老人家的脑袋已经歪到了一边去,嘴里“哇哇——”叫起来:“小丫头放手!”

    如果说,“小老二”的命门就是后脖颈,那么,“小老三”就属于无懈可击型,任凭你咯吱她痒也好,揍几巴掌也好,抓住的东西从来不肯轻易松开。

    只能用绝招儿!

    青儿的手,伸向了红儿的头顶,“嗖——”一下,快速拔出一枚隐藏的很深的簪子,在老神仙耳朵边一晃。

    马上,两只小胖手就张开了,黑丫头也有一个字说的最熟练,那就是:“要——”。

    翠儿在一旁“嘻嘻”笑,谁让红儿爱美?不往头上插点东西就跟受了委屈似的,看看自己和青儿,多么明智?跟郡主一样干干净净!

    老神仙这才有了说话的余地,双手揽起“小老大”,四双眼睛互相瞪视了半晌,才道出结论。

    “此子甚好!”

    怎么能不好?那两个混世魔王都是来蹂躏老人家的白毛儿的,只有这个老实娃儿,两只小手扶着老神仙的脸颊,温热又柔软的触摸,能把老人家的心给融化成水。

    “师祖,您的意思是说,可以让两个小少爷跟着您习武?”张大山忽然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老神仙还在享受“小老大”的抚摸,这娃儿其实也对白眉毛跟白胡子感兴趣,只是舍不得采用暴力手段罢了,白眉毛的手感好滑哦!

    “嗯,都跟着我好了,老家伙怎么也得还剩个几年的寿命,给两个娃儿舒活舒活筋骨,尽够了。”

    红儿翠儿都是大喜过望的样子,阿圆还不是太确信,追问了一句:“那个——真人,您是说,这两个小子,都能做您的弟子?”

    “一个动,一个静,一个顽皮,一个厚道,就是一下子收两个弟子才有的玩儿!”老神仙笑得得意,白眉毛一抖一抖的,“小老大”都要抓不住了。

    只有张大山在哀嚎:“师祖啊,不带这么玩的!您老人家配点药给少爷们洗筋伐髓就好,等长大了,徒孙就能教他们习武,您现在横刀夺爱,叫徒孙的辈分儿可怎么排啊?”

    “哈哈哈——哈哈——”,笑声四起,从屋里的丫鬟们,到室外的小厮,又迅速传播到郡主府的每一个护卫的耳朵里。

    现在,没有人不知道,郡主府护卫首领张大山,已经做了两个福娃的晚辈,要尊称小娃子一声“师叔——”才行。

    郡主府里开始热闹,老神仙乃是赫赫有名的“明道真人”,据说连最牛气的钦天监监正东方大人,也要尊称一句“师叔”的。

    那么,两个娃子的拜师仪式,也不能弄得太过寒酸了吧?

    不过,孩子们只是跟随着练练身体,千万别给拐进道门中去啊!

    好在,老神仙嘛,早就把这些身外之事看破了,根本懒得设坛收徒,没意思!等晚上,多送点那啥香香甜甜的蛋糕什么的吃一吃,就可以了。

    ps:

    今日阳光明媚,春天来了呢!

    〖

第二百九十九章 热闹的餐桌

    老神仙还说,估算的自己的天年不剩几年,只能帮孩子们打打根基,让身手灵活,体格健壮,就不用入道门那么繁琐的仪式了。

    阿圆到此时才算真的欢欣无限,这样才好嘛,孩子们不会受太大的苦,身体练好了一辈子受益,就是做母亲的最高要求。

    至于吃食美味儿,郡主府不缺这个,蛋糕房随便老人家自去找食儿,灶上荤的素的不间断,连野菜都装了好几篮子,随便吃!

    挖野菜回来的厨娘很开心,都是苦孩子出身,对这东西不陌生,再得了郡主口传机宜,中午的主食就是荠菜包子。

    和的面跟水似的,一抓就是一手黏糊,需要拼命蘸着面粉才能擀成圆圆的剂子,包成个儿以后不能多放,直接搁在蒸笼里开蒸。

    老神仙列了一张草药单子,张大山亲自捧圣旨一样的出去采购了,孩子们在黑药汤里浸泡的时代要来临了。

    徐管事侍候老神仙吃东西,看着他高高兴兴的开始品尝新出炉的蛋糕,左手边是一只烤的香酥的叫花鸡,也不知这样混起来吃,是觉得咸呢还是觉得甜?

    到了正式吃午饭的时候,老神仙摆手不吃了,太饱了嘛!

    可是,那荠菜馅儿的包子热气腾腾的端了上来,抛弃了山珍海味的老神仙,却抛弃不了野菜的诱惑,到底,又塞到肚子里两个小包子才算灌完了缝儿。

    阿圆陪着三个孩子进餐,“小老三”照常挑衅。现在,大哥长心眼了,知道护住自己的碗,并时时刻刻警惕着那把汤匙。

    最终。长得心眼儿跟不上时代的变化,“小老三”发现大哥上面的防守很严密,转而改成攻击下三盘。

    黑丫头的小脚丫使劲儿的翘了起来,终于蹬到了“小老大”的胳膊肘上,最容易酸麻的地方。

    结果可想而知。

    “小老大”再次瘪起了嘴巴,刚刚他自己正在努力练习吃饭,这一蹬,又把汤匙和碗都弄洒了。

    但是,现实早就证明,哭下天来都不会有人出手帮助。只能自己承受委屈。

    “小老大”把自己的小碗推向翠儿。口中呢喃:“要——”。

    这是很大的进步呢!“要”这个字可是很重要的。只有懂得了这个字,人生才有了继续的意义。

    翠儿满脸忐忑的看向郡主,终于得到了一个点头。于是快速的拿了碗出去洗刷,又盛了一个冒着热气的荠菜小包子,撕开了口,分成无数小碎块,交给大少爷重新练习指挥汤匙的能力。

    “小老三”没有等到预期的目的,表情又纳闷又不甘心,身子在宝宝椅上歪倒,小脚丫子再次从下面发起进攻。

    值得表扬的是,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小姑娘的嘴巴里没停止咀嚼。青儿也就装作根本没看到,该啥时候再喂一口,就啥时候喂。

    老神仙看的开心极了,尤其是当“小老大”组织反击的时候,两只小脚丫你来我往,还都不耽误吃饭,简直——太有才了!

    反观“小老二”,躲在战局后看热闹,抱着自己的小碗猛吃,再次荣获吃饱第一名的好成绩。

    吃完了碗里的份例,才可以喝一杯牛奶,“小老二”嘴巴上都带上了白胡须,那两个小人儿还在厮杀不休。

    事实再次证明,一旦男孩子发力,女孩子的身板就不够看的了,“小老三”连续失利,脚丫子被蹬的酸疼,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

    “小老大”似乎有些吃惊,以往哭的最多的不应该是自己吗?这次怎么换人了?

    翠儿再次小心的偷看郡主的表情,还好,跟原来一样,当娘的置之不理,随便两个孩子怎么倒换强弱的位置。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今天的结局是,“小老三”没吃饱饭,多喝了一杯牛奶。

    把三个孩子撤下去洗漱更衣,老道士“嘿嘿”的笑起来,指着阿圆摇头:“想不到,堂堂皇家郡主家里,养孩子跟道观里是一样的法子,小娃子打小被大人丢进道观,早早的就知道得自己谋生存,师兄弟之间也是有争执有强弱之分的,慢慢儿的就能平衡下来。你们家这仨儿,却不知长大后谁能更出息?”

    阿圆有了片刻的愣神,自己养孩子的法子,跟道观里是一样的?难道自己不像一个慈母?难道,别的做母亲的,真的不这样管理?

    貌似李薇,就总是任由宝儿在身上爬来爬去黏来黏去,想要什么都百依百顺;貌似绿柳,对丫丫也是宠爱有加,丫丫把碗推倒了,照样笑得骄傲,就跟孩子长了多大本事似的。

    难道她们的方式才是正确的?自己这种传承自孤儿院的管理方式,竟然跟道观如出一辙,那是不是说明自己这个母亲不称职,没尽到义务?

    姐从来没想让自己的孩子享受到孤儿院的生活氛围,尽管自己也曾经觉得那滋味还不错。

    阿圆的声音里有些难言的悲凉,对自己的否定,因为老神仙这一句无心的话而产生了。

    “我——没想过——非要让他们有啥大出息,只要——健康——高兴——就好了。”

    老神仙抖着袍袖晃悠出去,留下一直骄傲的跟孔雀鸟似的阿圆,眼眶里浸满了泪水。

    女人的情绪有时候不受控制,无意之中的一句话,可能带来绵延不绝的后续。

    比如此刻,老约翰战战兢兢的凑上前来,想要为上次的事情道歉,结果被阿圆一摆手:“你自去木器作坊当学徒吧,我批准了,随便学。”

    心情不好,当郡主的也不能随便拿别人发泄,只能自己捯饬花园里的西红柿苗儿,像一个真正的老农民一样,挽着裤腿,在田垄间松土、浇水。

    因为还是培养的第二代西红柿苗,种子也太宝贵,等闲舍不得丢弃几粒儿,阿圆把饱满个大的种子都留给了佃户,自己凑合着使用些“残次品”。

    其实,果实没结出来的时候,谁又能绝对的判断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种子才最合适呢?

    这块花园的土质肥沃,其实养花比种地还难侍候,不知道原来的公主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赞成自己把花园里金贵的花全部作价销售,改成了西红柿菜园子的举动。

    耗费的几十丈绸布,已经从菜园子里掀开,丫鬟们洗的干干净净的,坏掉的地方还缝补好,为的是天凉的时候再用。

    半个手掌高的菜苗很漂亮,因为第一次自己动手,稀稠没有依据,有的三两棵扎在一起,有的甚至五六棵拥挤着,今天浇一遍水的话,明儿一早,就给它们松泛松泛,挪走一部分。

    其实,郡主府不但需要园丁侍弄各园子里的名贵花朵,更需要一位懂得四季农作的农夫,甚至,在一个打小享受过挨饿的人眼中,种菜远比种花来的实用和珍贵。

    “徐管事,贴张告示出去,郡主府聘用农夫一名,有种菜经验者优先。”

    终于累出了汗水,心情也舒缓了的郡主大人,出来菜园子下的第一道命令。

    阿文回家了,陪着沉闷依旧的阿福,又拽了老是探头探脑的老约翰。

    看看,每个人都有自己解不开的结儿。

    这顿晚饭,就吃得人多势众了些,张大山作为孩子们的“师侄”辈儿,被获准上桌。

    再带上神出鬼没的老神仙,甚至还半路上跑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久未露面的钦天监监正东方大人,队伍有些庞大。

    实话说,郡主府主人的餐桌上,还从来没要过超过五个大人的壮举,现在七个大人在吃饭,三个小孩子在捣蛋,三个丫鬟在喂食,一群小厮在上菜……

    蒸野菜,拌上砸碎的蒜泥儿,就是给个神仙都不稀得做的美味佳肴;红烧肉适合那些肚子里装了多少油水都觉得不够头儿的汉子,老约翰把肉汁倒进米饭里搅拌搅拌,一大汤匙一大汤匙的吃的贼欢实,他也寂寞啊,有这么多人陪伴着吃饭,不给菜都能吃的肚子溜圆儿!

    “嫂子,你要招聘农夫,我正好有合适的人选,你就别管了,我让他每天都抽出点空来捯饬你那块菜田,还保证不打扰到府里的生活。”小阿文的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悠,尽管那眼睛的上下轮廓还是小了些细了些。

    “那行,咱也不用人家耽误了自家的田,抽空给咱打理好就行。工钱你看着给,别从公账上出,我看着徐管事又快要来找我哭了。”阿圆看不得这个弟弟动心眼的样子,眼珠子一乱转就肯定要出什么倒霉主意,正好,给他的俸禄找点出处。

    “没问题!嫂子以后,只等着吃狼桃就好了!”

    好难得啊,这小子大方起来了?平时可都是只进不出惯了的。

    莫非,自己对亲手孩子的教育方式不正确,对弟弟妹妹们却适合?

    这顿饭因为人多,三个孩子挤在一块儿坐成一排,战争贩子宋好好没有接受中午的教训,再次公然把一只脚丫子放在了“小老大”的脚面上踩,一只手,探去了隔壁“小老二”的腮帮子。

    ps:

    感谢lizzie110的打赏,到周末了,祝朋友们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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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学习倾诉

    总是能分出一部分心神去留意“小老二”的阿,这会子因为跟嫂子商议农夫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现。

    三个丫鬟早就训练有素,自然更不会出声或者动手。

    “小老二”的腮帮子还蠕动着呢,冷不丁被戳到,一下子转过了头,红儿垂下了眼皮,二少爷的脸蛋上留了一个红印子,小姐的手指甲又薄又尖,跟护着眼珠子似的护着十根指甲,想剪也行,等睡的沉了才没办法反抗,一旦惊醒,那就能把老天爷给闹下来。

    “小老三”很开心的笑了,对于两个哥哥的不反抗,她极为赞成。

    但是为什么“小老大”的脚面往后缩回去了?“小老二”的一只手也伸过来,硬是扒掉了人家新近才能戴上的闪亮发夹!

    从各种渠道划拉来的钗环发簪,都因为一头短毛根本用不上,这还是亲娘发了善心,让首饰铺子加工了一枚银质的发夹,还装点了人家最喜爱的碎宝石,稳稳当当的别在了脑袋上。

    你小子犯了大忌讳!宋好好目前最心爱之物跌落尘埃,小丫头蹬着双腿嚎啕大哭,眼泪跟不要钱的珠子似的往下落,这是真的伤心了。

    罪魁祸首“小老二”,一副无辜的样子,继续把注意力转回到面前的小碗上,“小老大”就更无辜了,迅把缩回去的那只脚伸出来,一荡一荡的继续祸害饭。

    现在,饭桌上传出某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几乎没人感到奇怪,据说,小孩子不哭才不对头,不是都说“小孩儿见了娘,没事儿哭三场”吗?

    “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宋好好,果真看向了母亲。

    如果是在老神仙谈起道观之前,做母亲的阿圆,肯定还会保持一贯的立状态。对于哭泣的孩子,她始终认为哭累了就不会哭了。

    可是现在,总觉得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如果不理会,那就跟给扔到孤儿院或者道观的孩子没有了区别,最终,阿圆咬咬牙走过去。抱起了哭成了“泪三娘”的宋好好。

    “你们慢慢儿吃,我带孩子出去转转。”做主人的,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废掉的。

    不让青儿跟着,就母女俩儿,缓缓走到了假山附近。

    “小老三”抱紧了母亲的脖子,终于。停止了抽泣,就是小身板还会间或抽上几抽。

    阿圆其实很想跟孩子讲讲大道理。可是,她实在不是一个善于排解委屈的人,从小到大,自己受了委屈,都是要么反抗,要么忍着下次反抗,从来不肯跟别人交流。也就没学会劝慰别人。

    她甚至一直以为这样做才是最正确的,每个人的委屈和痛苦。不应该由每个人自己承受吗?

    可是继续这样不行啊,自己的人生已经不算圆满,难道还要让孩子也抱残守缺?现在他们还小,还能重新培养与人交流的能力,就,从现在,从自己开始吧!

    阿圆把额头抵在了“小老三”的额头上,尝试着,把自己的心思坦白一下:“好好,老大老二都是你的哥哥,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娘认为,你应该好好跟哥哥们相处,不能打哥哥,蹬哥哥,对不对?”

    这道理其实有点深奥,对于刚过完一周岁的孩子来说。

    或许,是其实大人总是低估孩子们的领悟能力,一周岁的孩子完全能听得懂,又或许,是“小老三”哭累了,额头一点一点的,抱着母亲的脖子,睡着了。

    一团软软小小的肉球似的孩子,这般信任的、依赖的,把整个身心都交给母亲,当娘的,有什么理由还继续只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把自己从孤寂和凄楚获得的负面能量再灌输给孩子?

    “娘发誓,一定让你们三个都活的幸福,有互相疼爱的家人,有稳定和谐的环境,有快乐美好的童年……”。

    很多人从质的改变都需要一个契机,就像此刻的阿圆,孤儿院的心理历程再彪悍,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享受一遍。

    孤儿并不只是指被父母遗弃,在心灵上孤苦无依的人,也是孤儿。

    这一夜,郡主府亮灯到深夜的房间真不少,东方大人相帮着真人师叔和张大山,为两个男娃子泡了药澡之后,就留在了客房,跟老神仙住隔壁,美其名曰:侍奉师叔老人家。

    两个药味不散的小娃子,是在母亲的温言细语睡去的,头一次,不是演唱《催眠曲》,而是唠唠叨叨,从前说到后,从迷糊阵说到了京城……

    小阿在跟阿福商量一桩大事儿,还让阿福配备一些和泥一样的东西,很是神秘。

    老约翰今儿在木器作坊消磨的时间,顺手牵回来一根散发着香味的木头,还有一把锋利尖细的三棱刀,打算用于在木料上雕花。

    木匠师傅们说了,那木料是皇帝赏赐下来的,就算剩下的下脚料,也不能随便被外人拿走。

    可是,老约翰不怕,你们郡主亲口答应的,随便我怎么祸害木料,不信,你们去问!

    这小子身上天生就有种威严还没被生活磨光,木匠们只能嘟囔几句,好在只是下脚料,就随便他了。

    灯光下,老约翰已经刻出了一个囫囵的形状,手指上划了条小口子,血迹印在了黑黝黝的木头上。

    每个人都有心头解不开的结儿,别绷的太紧,让那个结儿,也松缓松缓。

    阿圆送给了老约翰一个最合适的舒缓方式。

    或许,是对孩子们的倾诉起了作用,一直睡眠质量不算很好的阿圆,第二天起床后,感觉到神清气爽,就像是卸下了什么艰巨的包袱一样。

    是不是如果早一些知道倾诉与倾听的重要性,就不会把自己的人生摆弄成这般模样?

    精神好了,做事情也顺利,铁器作坊那边报信,爆米花机器做成功了,零件组装在一起严丝合缝,可以尝试爆一下食物了。

    那还等什么?阿圆找了一身最朴素的衣服,还用一块丝绸包住了头脸,兴劲头头的就去了铁器作坊。

    张大山就跟在身后,巴子也想瞧新鲜,被张大山踹了个跟头儿,就在郡主府里面,值当的跟这么多人吗?去守着大门口,都比瞎跟着强!

    铁匠师傅们也很兴奋,打造这么一个古里古怪的东西,废掉了好一堆材料,才做成功这一个,都等着看郡主到底要用这鬼东西怎么制作食物出来。

    把铁葫芦里面擦拭干净,先把组装好的机器架在火上预热。

    几分钟后,阿圆指挥着一个戴好面具穿好厚重防护衣的师傅,先往铁葫芦里面放适量油,再把一碗玉米和绵白糖倒入到铁葫芦——滚筒内进行爆谷。

    阿圆清晰的记得,小时候蹲在老人家的身边,等待每一锅爆米花成熟的经过,她总是在心里默默地数数儿,似乎,经常是数到第二百到三百个数的时候,或者是老人家看到了压力表的变化,就会把滚筒取下,往皮口袋里一敲。

    这架大宋朝出品的爆米花机,很遗憾的没有研究成功压力表,只能凭借经验。

    而经验,是需要用无数次的失败来积攒的。

    第一锅,时间短,压力不够,玉米粒儿仅仅膨胀了半个,含到嘴里,不但硬邦邦的,还留下满嘴的生铁味儿。

    第二锅开始运作了,作坊外,挤满了郡主府的闲人,一个老神仙脚不沾地的飞跑过来,扒拉开众人就冲了进来。

    那响声太爆了!不会方圆十里都能听到吧?

    “徒儿娘,你们在玩什么?”老神仙一开口,仙风道骨的劲头就弱了,整个一老小孩儿!

    阿圆解开了包裹严密的丝绸巾子,揉揉耳朵,她也被震得不轻,这还是把耳朵提前捂住了呢!

    “真人师傅,千万别叫我这个,跟兔娘似的,难听!叫我阿圆好了,拜托啦!”

    不能不抗议啊,昨晚上那张餐桌上,就留下了无数句这种称呼。

    “嘿嘿,玩的什么?我也来。”

    老小孩儿就是这样,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插一脚,更何况他那根灵敏的鼻子,已经闻到了爆米花特有的香味儿。

    “你一打搅,我刚才数的数儿,就全乱了!”阿圆郁闷的一拍手:“差不多了,再爆一次!”

    “嘣——”,又一声巨响!

    比最粗的炮仗还要震耳欲聋,在阿圆捂紧了耳朵的同时,老神仙的双手也无意识的跟着照做了,还有外边那些看热闹的,手慢的都到现在还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数乱了之后的结果,竟然很完美。

    爆米花充满了长长的皮口袋,像一条巨龙鼓满了气,又迅的瘪下去。

    皮口袋就是一个魔术箱,观众们眼看着无穷无尽的爆米花从里面倒出来,像堆起一座小山。

    “都尝尝……”,阿圆捡起一颗丢进嘴里,除了一丝淡淡的生铁味,其余的,都是熟悉的香甜。

    郡主有令,谁敢不遵?兴奋的人群冲进了铁器作坊里,这个抓一把,那个捧一捧,塞到嘴巴里酥脆甘甜,只觉得齿颊都生香。

    ps:感谢joycf的评价票,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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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最豪爽的免费

    爆米花最经典就是爆玉米,那香味无可抵挡。

    带着孩子的三个丫鬟也闻风而来,被勒令不可随意进入铁器作坊的老约翰,扒着门框可怜巴巴的向里望,然后,附近巡街的大小喽啰也在门房的带领下赶来了……

    几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儿,一锅一锅的爆米花在爆炸声中装满了皮口袋,又分享到众人面前。

    福瑞郡主家研究出了一种机器,可以把一碗玉米粒转眼变成一口袋香甜的爆米花,吃半天都吃不完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遍了周围的千家万户。

    当皇帝都闻到风声,派遣了马公公前来一问究竟的时候,这才知道,传说中的最新版本已经演变成了,关于一碗玉米粒儿,是如何被郡主一指,就变成了山一样的能马上开吃的香甜的花朵……

    这个时候,试验品已经完全去掉了生铁味儿,阿圆笑得直不起腰来了,派了徐管事去铁器作坊传话:“新爆一锅玉米花,再爆一锅大米花,不不不,通通爆十锅,找家什装上,给万岁和太后送两锅,其余的,叫马公公回宫里分给小太监和宫女们。”

    一锅就能成山,那十锅得是多少?又得耗费多少神力?

    马公公连连摆手:“不要太破费了!万岁稀罕新东西,就只给万岁和太后娘娘送好了。”

    这次,不但阿圆笑的欢,徐管事也开心的不得了,郡主琢磨出来的这物件,不但解决了阿福购买的大米的销售问题,郡主府的经济危机,又可以避免了。

    “马公公千万别客气,这点破费,郡主府还担当得起,劳您驾等等,晚会儿,小的就给您装上车。让您捎回去……”。

    郡主府里又是“嘣——嘣——嘣——”。打雷一般的炸响,马公公才只是跟三个孩子逗趣了一会儿,徐管事就乐呵呵的提了两个小布袋进来。

    “这是给您在路上解闷儿吃的,要是牙口不好,含在嘴里也能化了……”,喷香的味道从小布袋里散发出来,果然,玉米粒儿盛开了花朵一般的庞大又美丽,大米也变身为白白嫩嫩脆脆,体积放大了足有一倍还多。

    再走出来。看到眼前的运输车队,马公公脚下一个趔趄。老天儿,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三轮车助阵?

    最近郡主府的纸张多,白亮亮的宣纸铺满了整个车厢,小山一样的爆米花堆满了每一辆三轮车。

    这也忒招摇了吧?

    徐管事“嘿嘿”笑:“还有两辆车上装的是我们用来散发给路人的,能不能麻烦公公多陪着我们走一圈儿?”

    郡主府的下人,正在忙着给三轮车车厢上贴海报,账房先生的墨迹未干。有的书写着:“进宫贡品”“万岁品鉴”“太后品鉴”等字样;有的写着:“越吃越美丽,越吃越健康”。

    这些还都算规矩,最晃眼的是最后这两辆车,装载的全是玉米花儿,车厢上飞舞七个最通俗的大字:“小孩子免费品尝!”

    好嘛,马公公亲自帮忙做宣传来了。

    车队一字排开,浩浩荡荡游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喜欢凑热闹的百姓奔走相告:“郡主府白送吃的了,赶快抱孩子出来啊!”

    “你看。连皇帝和太后都吃这东西,肯定好吃!”

    “大人,俺家的孩儿都能下地跑了,还能不能免费品尝?”

    “老汉的孙子上学堂了,能不能给孩子留点儿?”

    ……

    马公公很激动,徐管事也很激动,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多舍出两车爆米花来,连老人家都能免费品尝,谁来了都能用自己的手抓一大把,小孩子亲自下手的,捧一捧儿都行!

    京城多大啊,蹬三轮车的小伙子们不嫌累,看着每一条街都提前占满了人,每一家的小孩子被推在最前面,每一家的老人被搀扶在最前面,心里就觉得温暖,就觉得脚下有使不完的劲儿。

    却原来,这样大方的送给别人东西,是一件如此开心惬意的事情,马公公舍不得回皇宫了,百姓们道谢的声音那么动听。

    可是,再是堆得小山一样的爆米花,也禁不住无数人来抓来捧,马公公已经把许诺给自己的八辆车的容量都送了出去,给万岁和太后的,可是万万不敢动的。

    万能的郡主做事儿就是这么可心,在听说了三轮车队受到夹道欢迎的时候,就已经安排铁器作坊里继续加工,并迅速装车,压货已久的三轮车们,全部派上了用场。

    巴子赶上徐管事的队伍,交接了十辆新爆的米花儿,并请马公公把万岁和太后的份例也转赠出去,因为,郡主重新装载了两辆马车的各样爆米花,已经代替马公公送回了宫里。

    现在,宣传口号要修改一下了,马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高声唱诺着:“这是万岁和太后赏赐给大家的金贵物事,万岁和太后还没有品尝到的美味儿,现在送给你们先吃!”

    “万岁英明!太后仁爱!”

    “大宋朝千秋万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此刻,小皇帝正窝在太后的寝殿,抛起一个个爆米花往嘴里扔,他喜欢玉米粒儿的,有嚼头儿,太后发现,大米花一粒一粒的文明高雅的吃法非常不过瘾,一定要每次抓一小把儿填到嘴里才能品出香甜的味道。

    宫里就没有不知道的事儿,马公公在整个京城露脸的消息,博得了两位大宋的**oss的开心一笑。

    “活到老了,又贪恋起一两句赞美之词来了。”

    “还算长心眼儿,知道替万岁和哀家转赠给百姓……”。

    “福瑞郡主是真聪明,即为自己将要销售的爆米花做了宣传,又替朕替大宋也替她自己买了好名声……”。

    “这些都是她该得的,京城里这么多权贵豪富,你见过谁肯舍得把堆得山一样的食物往外送过?还额外善待老人和孩子,这阿圆,就是可人疼!来呀,传哀家的旨意,赏赐福瑞郡主二百两黄金!”

    “郡主还给朕传扬了名声,朕也得赏,跟着母后,赏一百两黄金意思意思。”小皇帝舒心极了,现在国泰民安的,边境又稳定,水泥正在用于边塞的城池修建,据回报,把水泥抹在青砖城墙的里外两面,干燥后固若金汤,拆都拆不下来。

    皇室里沾了郡主身份的女子也有那么几个,整日里就是涂脂抹粉比穿比戴,再不就是盛气凌人看不起天下其他女子。

    这些也不可恨,最让皇帝不放心的,还有皇室贵族里面的佼佼者,自恃出自同宗的男丁,手里一旦有了权势,就立刻想入非非贪得无厌,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年轻皇帝直接推翻,换上自己坐上龙椅。

    相比起来,阿圆这个异性郡主是最贴心的的,首先,她绝无可能造反,没有那个根基,也没有那个**。

    然后,她聪明睿智,喜欢凭借自己的本事挣钱来花。

    然后,她善良有爱心,对自己对太后体贴照顾,对手下仁善,对百姓,不在乎奉献了多少,能得多少回报。

    宫里的爆米花正在“咔咔”响,太监们宫女们每个都能分到一小把儿品尝,马公公做大善人做的上瘾,非得又回了郡主府运回了十车爆米花逐一送到,据说,还扔下了五十两银子给铁器作坊,不收就急。

    徐管事也在这次宣传活动中得到了普遍荣誉,连带的三轮车夫们都得了赏赐,聪明机灵懂得借势而为,就是一个管事的最高境界。

    满京城都在滔天议论神奇的爆米花的时候,郡主府里又没其他动静了,除了大白天爆米花机器捂不住惊天震地的巨响,让周围的邻居们知道,那香甜的食品还在制作当中。

    但是为什么却始终不见出售呢?

    灶房里总是传出来一股子甜香,熬好的糖汁用来粘成大米球儿,或者直接放入模具里碾压成玉米花、大米花的四方块儿,晾凉了,切成小小的长条儿,码放起来。

    当所有品尝过的人都能赞一句“好吃”的时候,郡主府的蛋糕房才摆出了新产品,论斤卖,十文钱就能买一大块玉米花条,丢给刚长牙的小孩子,可以抱着啃半天。

    阿圆正在设计三轮车的新装备,木匠师傅们和铁匠师傅再次合作,如何在车厢上最安全稳固的加载上爆米花机器,还包括皮口袋的加工和存放,制作人坐在何处加工,钱匣子收在哪儿等一系列问题。

    奖金每天都在发放,刺激的师傅们恨不能一天当成两天使,脑子转悠的慢的师傅就安心做机器,每一个零件都不能含糊。

    脑子快的整天琢磨郡主的主意,一个图接一个图的勾画,包括郡主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的煎饼果子摊位的设计。

    没错,阿圆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在三轮车车厢上设计煎饼果子摊位,跟一组组合家具似的,方便摊主推车就走,随时支摊子做生意。

    打烧饼、蛋糕房也能用这个东西,阿圆只是对师傅们列举了一下今后的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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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农夫“光”

    没想到的是,第三天,爆米花三轮车成型,第五天,先造出了烙饼铁铛,并当场烙出两张煎饼之后,煎饼果子三轮车出了图纸,什么地方安放饼铛,什么地方放燃料全部井井有条,往日里,小吃摊需要收拾的零碎货儿,全部可以不出三轮车厢就准备就绪,同样,摊主只需要留在车厢上就能开始做买卖。

    这是一条新思路,这么发展下去,还不知道得有多少摊位会转移到三轮车上呢!

    郡主府终于开始大肆出售三轮车,但是,销售方式是前无古人的。

    购买的百姓只需要交付一成的定金,就可以把车子开走,还会有专职人员负责培训如何操作,不收取任何费用。

    每天营业挣钱后,爆米花摊主或者煎饼果子摊主可以随时小额还钱,或者每个月一结算,越早还上就越便宜,出了一年还欠款的话,征收利息。

    对于这些率先加入郡主府产业链的百姓,各项政策都很优惠,比如,可以随时在车厢的柜台上摆放蛋糕房的食品销售,便宜批发进货,统一价格出货。

    这样就不需要自己在京城各个地方开分店了。

    但是,蛋糕房现在一大早就开始热闹,除了来批发蛋糕的,还有一个关键环节,是郡主府没有向外传授的一门技术——炸果子。

    果子就是油条,如何炸的酥软鲜香,是由郡主亲口传授后,厨子多次试验才领会到的绝招儿。

    煎饼果子三轮摊位,离不开这物事,摊主们总是一大早就赶来购买,然后奔赴到四面八方,在路口、集市口一停车,就可以等待财源滚滚来。

    这是一只训练有素的队伍,用多少料,收多少钱都不能在城内更改,还要统一在身上套上一件白蓝相间的工作袍服。头上顶一顶同色的厨师帽子。手上要保持干净,每个师傅配两副手套,一副做食品,一副添燃料,还都不能动钱,任由客人把铜板丢进钱筐,蹦跶几下,就会自动落入被固定的很严实的钱柜里。

    需要找钱怎么办?您可以暂时把帐记上,钱柜上有装订好的本子,客人亲自写。等下次再来,还能优惠上半文钱。据说,这叫“会员价”,当客人肯在摊子上存放银钱的时候,就说明互相信任的程度,已经成为最好的朋友。

    京城里面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白蓝相间的三轮车万分瞩目,摊主们卖着吃食。满脸笑容的跟顾客聊着天儿,光凭身上的衣服就觉得高贵了很多,何况那衣服上还刺绣着一个圆圆的“福”字?

    福瑞郡主家里的买卖,在做什么什么就火,几乎成了京城里外的一个定论。

    然后,就可以引进外地的加盟商了,对不起,您得多交一部分加盟费,跟京城里面的买卖区别开来。

    您还别怕挣的钱少。爆米花的利润有多大您还不知道吧?

    煎饼果子摊位要求就高了,首先您得买下油条的制作法子,培训什么的一丝不能含糊。

    老韩家那间集市口的铺面,由无人问津的“墨宝斋”,演变成京城最受欢迎的“快餐店”,早上主要供应油条豆浆,中午包子面条加配二十几种小菜、咸菜和稀粥。

    看起来只不过是小本经营,殊不知一天的其中盈利就能赶上“墨宝斋”一年的,就像包子,肉多不在褶子上,集市口的人流太集中了,从黎明到黄昏简直都歇不下来。

    蛋糕房现在轻松点了,把油条果子的供应地点转换到了“快餐店”,卖的红火的摊贩们,有时候提前准备了二十斤油条都不够往煎饼里夹的,还要专门再请别人跑一趟采购。

    两轮车已经在京城成为普遍代步工具,三轮车也要火了,郡主府的作坊里,匠师们笑得满脸开花,徐管事只恨产出的量太少。

    阿圆把府里的事务都交给了徐管事,还有阿文,大包大揽的负责了菜园子的农夫劳作,自己与阿福阿东带着“小老三”奔赴杭州湾。

    这一次,没有带男孩子,因为他们正在接受老神仙的调教,药澡三天就得泡一次,据说还要发功什么的帮助小身板克化药劲儿。

    如今“小老三”更黏母亲,只要阿圆的嘴巴“得不得不”的说话,她就能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甭管意思明白不明白,都听得极端认真。

    现在牛奶澡是不泡了,自从见过了马家老夫人的风采,阿圆就放下了大半个心,既然皮肤黑点也不一定就多丑,那就让孩子松泛松泛,也省的夏天里老是引苍蝇来叮。

    阿福一路上很安静,男人嘛,完全可以把私情安置在心底,不影响起居生活,不影响冲锋陷阵。

    阿东从老家赶回来,把家里的媳妇孩子安置好就跟着出发了,那媳妇也是个心胸宽的,根本没阻拦丈夫想要出海的愿望,甚至还劝解不肯松口的阿圆:“东家,你就让他去吧,男人家心里常想着的事儿你得叫他做,要不然能憋闷出蛆虫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的如意了,几天也比几年强!”

    这话令阿圆大跌眼镜,此女子的言行比起千年后的自由女性还洒脱,怪不得阿东当初在才艺比赛中一眼就相中了,此女不但模样漂亮读过书,意志还很坚定。

    当即,郡主府里制作大米糖条大米球的主管职务就落在了阿东媳妇身上,允许带着孩子做工,是把买卖发扬光大还是偃旗息鼓,就看此女子的本事了。

    没有后顾之忧的阿东,如饥似渴的在学习外族语言和风土人情,虽然其实真不一定就能到达杰克的故乡,按照阿圆的交待,你们只需要安全回来,最好再把船上的东西卖掉,换来大宋朝有用的东西,至于跟谁买跟谁卖,不重要,走到何处也不重要。

    郡主府上的西红柿菜田,成了某人最喜欢的地方,一张脸涂抹的脏乎乎的,眼睛也总是眯的连眼珠子都看不清,身上穿的是褴褛些的粗布衣,却掩不住这“农夫”的虎背熊腰。

    幸亏这是由阿文带进府里的,还介绍说这是自己在外面认下的“哥”,要不然,郡主府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丫鬟们也不可能任由这个脏乎乎的“农夫”跟两个小少爷有任何接触。

    山中无老虎,阿文越发的猖狂,几天之后,就在下朝后与那个“农夫”一块儿回郡主府,虽然不留宿,但是,跟孩子们接触的机会是越来越多了。

    张大山的心思都在自家师祖身上,除了筹备药材,还要在师祖的指点下继续苦练功夫,当初这小子就犯飘,半瓶子醋“咣当”着就下了山,凭着脑瓜聪明和那点基本功混到了现在。

    年龄大了,反而更喜欢扎扎实实的练练本事,郡主府里轻易没有什么危险之处,老约翰都每天钻在房里雕刻木料,个个都闲的想要发霉。

    西红柿菜苗长到“农夫”的小腿肚儿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跟他混的很熟,阿文总是喝退丫鬟们,与“农夫”一人一个孩子领着练习走路,这活儿确实很累,丫鬟们也应该歇一歇。

    可能老神仙的药澡泡的有用处,两个小子的身板结实又灵活,双脚下地没几天,就走动的很好看了,甚至,有想跑起来的迹象。

    “农夫”最喜欢的,就是伸开双臂,蹲在孩子的前方,等待着小小的身子炮弹一样冲向自己怀抱的时候,黑粗黑粗的汉子,常常哭的“稀里哗啦”的。

    两个孩子也喜欢他,因为这汉子长得虽丑,脾气却很好,愿意骑马?好,上来!愿意飞飞?好,掂起来!

    就连孩子的四个脚丫子在他仰面朝天的肚皮上踩踏,这傻汉子都能幸福的“哈哈”大笑。

    现在的“小老二”语言更流利了,一连吐五六个字都不稀奇,“小老大”也有进步,两三个字的时代已经诞生了。

    最尴尬的,就是这两个娃子应该怎么称呼“农夫”。

    叫“爹”肯定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万一出口后果不堪想象,护卫们和丫鬟们的唾沫星子就能喷你个满脸花儿。

    叫“叔”?叫“大伯”……?

    甚至于有一天,两个娃儿自己开始跟着阿文一块儿叫这个“农夫”为“大哥”了,叫的这个汉子哭的不行,虽然发不出嚎啕的声音。

    最后,孩子们改叫这汉子为“光”,远远地看见他扛着锄头从菜畦里出来,就开始异口同声又欢天喜地的呼唤“光——”。

    红儿曾经很疑惑,为什么这个“农夫”会叫这个名字?到底是穷光蛋的“光”,还是光棍汉子的“光”?

    “光”这个“农夫”还很有钱,每次都会给孩子们买些小礼物,吃的喝的玩的,杂七郎当的都有,有一天,“小老大”说“饿”了,这个“光”,还跑去了灶房亲手做了菜煮了面条喂给孩子,根据两个娃儿的吃相来看,那饭食味道不错。

    就算是现在农夫家里也有余粮了,总不至于能脱贫到了如此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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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苗苗现身

    红儿翠儿还专门去找阿文谈了一回,深怕这个“农夫”不明底细,千万别跟孩子太亲密了,结果得到了司马大人的亲口保证,这个“农夫”,不但不可能伤害两个孩子,如果出现什么伤害的问题,他保证“农夫——光”,绝对能够冲锋在第一线,誓死保护孩子!

    那就好,再往细处问询就显得过了,你没看见张大山见到了“光”,也是淡淡的表情跟没看见一样吗?那就证明此人无害。

    府里没有郡主,张大山算一个管事的,徐管事就更是了,现在大部分买卖都由他操心,整天忙的脚不沾地。

    这几天老头子可着急上火的厉害,牙床都肿了,铁器木器作坊又把郡主留下的“拉面三轮车摊点”图纸变成新产品了,可是偌大的京城,找不到会做拉面的师傅啊!

    放着现成的挣钱机器白白放着,这可不是一个聪明管事可以安心的事儿,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徐管事去找阿文司马,打听一下郡主画的拉面摊子是怎么运作的。

    结果,司马小大人笑得“咯咯”的,手掌一拍:“你尽管去销售,培训教习怎么做拉面的活儿,我有人选。”

    司马大人能保证没问题,那三轮车就继续改装就可以了,如今爆米花车和煎饼果子车已经散步到京城内大小街头了,推出新产品的话,一定又可以带动起新的销售**。

    多少摊贩都尝到了甜头,三轮车上面有车顶,下雨天不用害怕被淋到,还可以随时转移地方,进进出出那叫一个方便。

    最可喜的,便是能多长了一项本事,民间最敬重有手艺的人,会做爆米花和煎饼果子也是手艺,甚至可以往下一代传家。

    摊贩们对郡主的热爱和敬重,据说可以达到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了。只需要付出一成的车钱。你就可以马上进入蹬车挣钱的行列,家里人的衣食住行,很快就能得到改观,还有比这更便宜更见效的好事儿吗?

    徐管事完全可以想象到,一旦推出拉面三轮车,必然引起轰动。

    果然,消息贴出去,前来交定金的就挤满了郡主府的小门房,就算是自家一时凑不出这些钱来,拿着这个因由去跟亲戚朋友们拆借。就没有拒绝的,因为现在都知道。郡主府散发下来的买卖,挣钱回本奇快。

    只不过,徐管事万万想不到的是,被司马大人请来的拉面师傅,竟然就是郡主府里聘请的“农夫”,也不能算是郡主府请的,工钱都从司马的俸禄里出。

    “光——师傅。”徐管事差点冒汗,这个名字简直没办法称呼,而且,这傻汉子常常眯着的眼睛一睁开,就跟冒着寒光似的,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你准备好场地和面粉面板等器具,明日哺时,我来现场演练教习。”“光”酷酷的对徐管事下指示,就跟个大将军发号令一般无二。

    那双眼睛。怎么那么像一对儿铜铃铛?好像自家二少爷就是这样的眼睛……

    徐管事差点没被自己脑子里迅速闪过的想法给吓尿了,回去的路上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对劲儿,原来这个“农夫”总是闷着头走路,菜畦里自己也不常去,竟然忽视了这样一个明显的异常现象!

    阿文司马明显的就是“内奸”,挖起郡主的墙角儿不含糊,这件事不能跟他谈,何况这个“光”兄弟,目前为止还真不会祸祸咱的府邸,自己义务上门劳动,也算对心思。

    但是,徐管事是一个懂得如何对主子忠心的人,既然发现了其中的端倪,那就必须对主子禀报,至于后续会如何,那就不是咱一个管事可以干涉的了。

    其实,按照徐管事这个年纪的老狐狸看来,这个“光”还是可以继续跟郡主盘桓下去的,毕竟共同拥有三个孩子,身份地位上也还算般配,比再嫁他人确实要好的多。

    所以,通风报信的信儿,是送出去了,徐管事继续跟没事人似的跑前跑后,只不过对那个负责任肯卖力的“光”师傅,言行举止恭敬了许多。

    孩子们与“光”厮混的愈发的熟,现在,两个小子一天不见“光”,就觉得不得劲儿,还时不时的得吃“光”做的饭才行。

    当然了,“光”很忙,白日里总有大半晌儿不会见面,哺时左右,才会跟坐上了南瓜车的灰姑娘一样进郡主府,天黑透了,就必须离开。

    只不过,很明显,“光”离开的时间越来越晚,现在,得把两个小子哄睡了才能走。

    父子的感情就是这般玄妙,尽管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对面的黑大汉是最亲近的人,两个孩子就是跟“光”最亲。

    这哥儿俩一动一静,少了“小老三”的队伍,根本打不起来,阿文和“光”下朝回来,就会带着哥儿俩跑跳玩闹,累了就躺在地上,任由孩子爬来爬去。

    或者听阿文背书,两个小人儿一句一句的跟着读,常常还得拽着“光”加入,于是,三个学生坐成一排,跟司马老师学习。

    应该说,这是一段最幸福的日子,对白老大“光”来说。

    马王爷必须离开京城和王府,马寻欢拒绝了爵位,却接收了王府,现在,老夫人和王妃又偷偷的进京了,就住在王府附近的民房里。

    “光”的日子很充实,除了上朝,就是看护孩子们,然后,半夜也好,黎明也好,总要抽出空来再见见母亲和祖母,把孩子们每一日的表现讲述给她们听。

    如果,阿圆始终没有回京城,就好了。

    白老大就可以继续快乐幸福的奔波在郡主府和王府和金殿和民房之间,虽然,经常要贴着一张脏兮兮的面膜,出自阿福的巧手。

    阿福到达杭州湾好几天了,商船装载好了货物,也装备齐了人手,百十个人划一艘船,还有三分之一的后备军。

    阿东还是没打消出海的想法,庄稼汉子大都会水,夏天去河里扑腾是打小就熟悉的,可是对于遨游海洋,这点本事还差得远。

    这几天,阿东阿福一有空就去游水,争取把基本功练得扎实一些,最起码,别一出海就又晕又吐的恶心人吧?

    阿圆忙着寻找卢苗苗,按照她的猜测,小姑娘肯定回来与心上人汇合,只可惜始终发现不了任何端倪,跟人间蒸发的效果完全一样。

    也没有办法不在人间蒸发,卢尚书府上的小厮家将也来了一部分,当爹娘的还是了解孩子的,毕竟,从小时候玩的第一个心眼开始,就始终在大人的预料之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船上的指南针和海图已经是最先进最详实的了,接下来,就需要他们在实战中继续涂抹与标画。

    “就算到了南海就返回程,我都给你们庆功!”两艘船前后呼应,终于吹响了号角,一前一后,如巨龙缓缓驶离岸口。

    阿圆作为船主,还是有特殊待遇的,等巨龙滑进深水道,她才会离开大船,下到船帮上绑缚的小船上离开。

    这也算是了结了自己一直想航海的初步愿望吧?

    阿福陪着阿圆在甲板上缓行,眼看着岸上的人群已经渺小的跟蚂蚁似的了,阿圆忽然大喝一声:“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赶紧出来,我不带你回家!”

    阿福愣住了,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海水冲击着船帮的轰鸣,与海鸟们欢乐的鸣叫。

    一个胖墩墩的“少年郎”,脸上满是油泥,低着头从船舱里爬了出来。

    阿福向前跑了几步,抓着自己的长袖子,在那张油泥糊满的脸上轻轻擦拭,也就那么清洁了三分之一的地界儿,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嘴巴就哀怨的、欢欣的,生动了起来。

    阿圆叹了口气,撩撩裙袍的下摆,在甲板上盘腿而坐。

    两个久别重逢的有情人,无语相看泪眼。

    “行了!说说打算吧!”阿圆清清嗓子,“小老三”还在岸上等着,自己留不了多长时间。

    要不就有一句话说“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吗?明明两个人都没有开**流什么意见,这会儿,竟然手拉着手,走到了阿圆对面。

    “阿圆姐姐,我想好了,从此以后,跟着阿福上天下海、不离不弃,请姐姐成全!”卢苗苗一副烈士断腕般的坚定神情。

    “我离开家以后,就直奔杭州湾来了,在这里,我一直用男装示人,还学会了游水,学会了划桨,我说我不要工钱,只求能跟着船出去看看……”。

    卢苗苗的两只手张开,曾经那样娇滴滴的小姐,现在双手上都是硬茧子,好几个月的时间煎熬下来,还能如此意志坚定,只能说,阿福是有福气的。

    “苗苗,如果有一天后悔了,不管什么时候,记得回来找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一段更好的人生,我保证。”阿圆喉中有些哽咽,在这个时刻,她说不出什么“奔者为妾”,要回头上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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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病倒

    阿福忽然跪倒在地,额头碰的木甲板“嘭嘭”作响:“嫂子,郡主,阿福请求您,就在此为我们做个见证,让我们从此结为夫妻,生死相随。”

    泪水,在两张年轻的脸上肆虐流淌,这一刻,海水为之变色,海风为之呐喊,海鸟为之起舞……

    “好!阿福,既然你们心意已定,那么,召唤船只暂停航行,让大海,让你同船的兄弟们,一起做个见证,让苗苗恢复女儿身,堂堂正正与你并肩站在一起,我,齐阿圆,就是你们婚礼的主婚人!

    “福瑞一号”打出了旗语,“福瑞二号”靠拢来,把阿东等几个主要负责人送上一号货船。

    两艘船上挑出来的都是勤劳能干的好兄弟,此刻,安安静静的站成了一圈儿,看着两个身披红色丝绸的男女从船舱相携走出,福瑞郡主端起一碗酒,泼在甲板上。

    “诸位兄弟,我听说,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女人不可上船,否则不吉利。我齐阿圆——堂堂大宋皇家郡主,在此郑重宣布:此乃无稽之谈!福瑞号商船所有弟兄,不必再存此疑虑,我齐阿圆上船了,船会更稳如磐石,她卢苗苗上船了,更加可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今天,我来做主婚人,烦请大家来做见证人,阿福与苗苗结为一对夫妻,从此后无论生老病死都要唇齿相依、互爱互敬,苗苗将追随丈夫在万里航程,并代替我行使监督的权力。”

    水手的队伍里,有了片刻的骚动,然后,迅速止息下来,这俩船上大部分挑选的是青年水手,很容易接受新事物,包括,让女人上船。

    至于被当做“宝贝”般好吃好喝的供奉着的几个老水手,已经被尊敬的昏了脑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坏了主子的好事儿。

    更何况郡主说了。此女子上船,乃是监督的作用,那就更不能小觑。

    每个水手的家人,都由郡主府负责安顿,在航海期间,让他们后顾无忧,当然了,如若被发现谁做出了对主子有害的事儿,不但自己得不到好下场,留在岸上的家小。也甭想有好日子过了。

    有了主次之分,什么概念都能被洗清。杰克等几个异族人率先上前恭喜船长大喜,水手们也个个抱拳拱手。

    阿圆松了一口气,尽管形势所迫,连件像样的嫁衣都没有,只能把货舱里的红丝绸扯下来裹在身上讨个喜庆,但是,自己还是要拿出浑身的解数。来让这个婚礼圆满欢乐。

    其实,浑身的解数也不过就是那三句经典台词,连三岁的小娃子都会说:“一拜天地——就是说你们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挣钱,然后花的光光的,就叫‘一败天地’了;二拜高堂——等败完了自己挣来的,回来后争取能再去败父母的,嘿嘿,这就叫‘二败高堂’;夫妻对拜——恭喜你们找到了能够和自己一样败家的伴侣,这才是真正的夫妻对败。阿福。苗苗,此次出海,不需要拼命积攒钱财,安全回来就好!”

    阿福有些傻头傻脑,扶着笑得花枝乱颤的新老婆卢苗苗,迟迟疑疑的问道:“郡主的主婚词,对吗?”

    头一次结婚,傻小子没经验啊!

    “当然对啦!都是这么一辈一辈儿的‘败’下去的!”卢苗苗掐了新丈夫的胳膊一把儿,越想这被篡改了的“三败”就越是开心。

    “那个,今夜再洞房好了,现在,本主婚人要告辞了,兄弟们,保重!全部全须全尾的给我回来,即使橡胶没找到,财物消耗了,穷的就剩一条裤子,听到了没有?”阿圆的鼻子有些酸,海风吹得太强劲了。

    小船被放下,两个老船夫也是眼泪汪汪的,大船上还有他们的儿子,主子仁善,不怕他们做买卖做赔了,只要安全回家,那就没问题。

    “嫂子——别跟大哥拧着了!好好过日子——”!

    阿福伏在船帮上,忽然挥着手大叫,卢苗苗还没洗干净的胖脸,只有两道泪流的地方白亮。

    卢尚书家的下人没有出海送行,卢苗苗依然在人间继续蒸发,此一去千难万阻,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两年再回程也不稀罕,到时候,尚书的火气也该小了吧?

    纷纷世事无穷尽,天数茫茫不可逃。

    当一个人走出家门,面向大海的时候,往往会觉得视线骤然开阔,曾经纠结过的愤怨过的事情,刹那间轻飘飘的不值当什么。

    或者,还能剩下一些些温暖的怀念的东西。

    如果,这件东西始终在远方,遥不可及,那就一切都显得美好许多。

    只可惜,回到岸上的阿圆郡主,正带着“小老三”畅游杭州的时候,徐管事的信件,到了。

    眼珠子里面不肯揉一粒沙子的女人,自然愤怒了。

    吃里扒外的小阿文竟然为虎作伥,私自里把臭男人领进家门,还让两个儿子跟他见面,此心可诛也!

    有时候,想念一个人,不一定要听到他的消息。听到了他的消息,也许就完全是另一回事。

    想像中的一切,往往比现实稍微美好一点;想念中的那个人,也比现实稍微温暖一点。思念好像是很遥远的一回事,有时却偏偏比现实亲近一点。

    何况阿圆郡主立志要做一个极端纯粹的女人,不缠绵悱恻,不藕断丝连,宁愿玉碎不为瓦全!

    马车再次开始漫漫征程,对两个儿子的揪心思念,就像潮水泛滥,更何况儿子还有可能被“仇人”笼络走的危险?

    车厢里总是传出郡主的催促:“加速,快走!”

    大人还好说,晓行夜宿风雨兼程都没问题,偏偏路上还带着个小的,娇娇气气的黑丫头,刚走到一半路程就开始生病,神态蔫蔫的,感冒咳嗽,还间或发热,喂点路上药铺子里抓的药材,只能不轻不重的吊着。

    阿圆连要死的心都有了,管他什么京城里面的纠缠呢?儿子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总不至于就不认自己,转而去跟那个缺心少肺的“爹”亲近。着急的个什么呢?

    “小老三”但凡有个三长两短,足够自己悔恨一辈子的。

    马车龟速前行,一骑快马飞奔进京报信,郡主府一片兵荒马乱,最后,是阿文司马请了御医,由家里的“农夫”引领着,加速与郡主汇合。

    有本事的御医,必然得老的不成样子,单看一绺白胡子就能让患者充满信心。

    可惜,老了就禁不起颠簸,总不能把御医也给颠出病来。

    “农夫光”托请了别的兄弟照看老御医,自己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一马当先往前疾奔。

    然后,就看不见踪影了。

    有时候至亲的人是互相有感应的,马将军心头纷乱的坐不住,一刻的功夫都不愿意多等,相遇时,果然,母子二人已经双双染病,还包括了“小老三”的随身丫鬟——青儿,症状是一样的。

    阿圆已经下了停药的命令:“健康的人离马车远点儿,只等御医前来开方抓药再吃,多喝水,温水巾子敷额头,不伤到脑子就行。”

    她是怕庸医误人,原本不是多重的病,喝了药反而严重了,还这样容易传染,还不如靠自身的免疫力拼一拼呢!

    她的额头也很烫,站起身子来的时候,直打晃儿。

    可是,孩子也还病着,当母亲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倒下。

    再次给孩子覆上湿布巾,冒着金星的眼前,似乎,看见了几颗小小的红豆子——

    是——疹子?

    她怎么忘记了?疹子几乎就是每个人的必发病,一辈子得这一次就算完,如果照料的不周到,有危险也说不定!

    自己是半路上顶替人家的身子来的,完全不知晓前身尚且没被疹子骚扰过,这东西传染性很强,但是,只要把疹子发出来就没事了。

    “小老三”这算是度过危险期了?阿圆眼前的金星闪烁的更欢,一个粗豪的大嗓门在马车外嘶吼:“阿圆,让我进去,我来看护孩子!”

    护卫们驱逐的声音好乱啊,阿圆的身子一软,缓缓委顿在车厢上,有人来接替看护孩子的任务了,就好……

    这世界好冷啊,冷的人只想蜷缩起来……

    这世界好热啊,到处都是烫烫的东西,让人忍不住想要挣脱出来……

    “白承光你个王八蛋!丢下老娘一个人生孩子……”。

    “白承光你个天杀的,认贼作父杀妻灭子,陈世美!”

    ……

    虽然,女人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昏昏沉沉,嘴里的咬牙切齿却没一点含混不清,句句都是诛心的尖刺,直刺的某人口中发苦,身上遍体不见痕的鳞伤。

    这一次要贴身侍候郡主和孩子,这厮不得已曝出自己就是郡主的丈夫白承光,就凭这张跟二少爷一模一样的黑脸,和担心紧张的满眼热泪的表现,再加上曾经有跟随郡主回迷糊阵的几个护卫作证,这才得以进入马车。

    青儿姑娘只能交给护卫共同照料了,这倒是也算有缘,青儿姑娘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护卫,就“唰”的涨红了脸,小丫头春心萌动很久了,早喜欢这个英俊的小护卫了呢!

    傻小子因此获得了专治照料美人的权力,嘴巴直咧到耳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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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侍候

    阿圆此时正在百爪挠心,不是为了昏昏沉沉的高热状态,她的身体已经感觉轻松多了,半睁半闭着眼睛,也能看清楚是谁在喂饭喂药,装作根本没明白的样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只是避免对视,更避免对话。

    也不知道得过去几天了,身上都感觉馊透了,疹子已经发作完,再躺下去人会烂掉的。

    可是这个傻男人一步不离的守着,也不知道把自己母女两个给转移到谁家的民房来了,往上看只能望见芭席的纹路,四面还是土坯做的墙。

    据说青儿也已经无碍,疹子这东西,越是年龄小越好熬过,现在,能听见黑丫头在外面跟青儿的对话:“娘——光喂——药药——”。

    青儿的声音很轻:“嘘——别这么大声,郡主在睡觉——”。

    阿圆的心里狂喊:你家主子醒了,早醒了!快来救驾吧!

    可惜,青儿听不见,屋里还是黑塔似的坐着一尊佛。

    阿圆终于下定决心,不能让傻汉子堵住自己的路。

    她把眼睛先睁开一条缝儿,不由大喜,这厮一直不动,却原来是已经睡着了,铜铃豹眼闭上了,微微的,透着一溜儿眼白。

    这不用误会,老夫老妻的时间也不短,早知道这厮属狗的,睡个觉就这德行,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他在装睡,肯定要吓一跳。

    阿圆悄悄的活动一下手脚,撩开被子,一股汗馊味扑面而来。

    这都没法儿活了!一层一层的捂汗。神仙也捂不出好味道来。

    随身的衣服也湿哒哒的,头发丝儿里也在往外渗油一般,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我要洗澡!马上,必须,现在洗!”

    可是鞋子在哪儿?床下面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有,说明某个人从进门时就失落了那件装备。

    不甘心的某女人,撅着屁股把脑袋探到了人家床板下。可惜黑咕隆咚的啥都看不见,头晕眼花的眼看着就要来一记“倒栽葱”……

    馊烘烘的被人拦腰抱住,还是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

    恼羞成怒的女人开始发飙,双手轮成拳头重重的去击打黑塔的腿肚子,拳头使不上劲儿。就改做拇指和食指拧,肌肉结实拧不动,转而换成下手掐,最后,抱住了一条腿,“吭哧——”一口咬在膝盖上。硌的牙生疼生疼的,于是委屈的嚎哭起来……

    据说,有很多男人讨厌女人哭泣。让人没来由的会心烦。

    但是,哭泣有一种洗涤的作用,尤其是对于女人,压抑的东西会在哭泣中得到释放。痛苦会在哭泣中得到舒缓,怨恨会在哭泣中消弭……

    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女人正过来放在床上,看着她哭的满脸狼狈,随便她不一定什么时候想起了什么,又会忽然的踹上一脚解恨。

    “阿圆,你是不是想家想孩子了?老大老二都好着呢。你病好了,咱马上就启程——”,傻汉子真的欠收拾,怪不得“嗵——”又挨了一脚丫子。

    “这是生疹子,会传染的,呜呜——你倒是舍得让我把病带回去传给孩子,你怎么这么黑的心?呜呜——”

    嗵——!嗵嗵——!

    “好好,那咱不走,就在这儿住下……”。

    “嗵——嗵嗵——”。

    “烂了肠子的男人,真舍得把孩子丢下这么长的时间啊,怪不得当初一下子就跟着人家跑前线上去了,这是根本没那我们当一回事儿啊!”

    “嗵——嗵嗵——嗵嗵嗵”。

    男人哑壳了,怎么说你都没道理,还讲什么呢?

    女人闭着眼睛在床上蹬腿儿,时间长了汗水又冒出来了,味道更熏人!

    “阿圆你——想要我怎么做?”终于傻男人开了窍,知道互相交流一下了。

    其实两个人都不算聪明,大凡发生了矛盾,有一个肯好好解释的就不会弄成这个烂摊子。

    阿圆咬牙切齿,干脆,也不装疯卖傻了,直抒胸臆好了!

    “你缺心眼啊,我都臭成这样了,你不知道我需要做什么啊?”

    “嗵——”,这次没有踹成连环腿,挨踢的已经撤退了,“嘿嘿”傻笑着往外跑,嘴里还嘟囔着:“哪儿臭了?”

    躲得远远的青儿带着“小老三”凑过来,按照某男自己的介绍称呼:“光师傅,郡主不哭了吧?”

    “小老三”也拽着某男的裤腿,仰着小脸问:“光——娘——打架?”

    某男的心里立刻柔软的能拧出水来,蹲下身子摸摸黑丫头的小脸蛋儿,生了回病,脸蛋儿上就肉少了,只剩下一双铜铃豹眼,那是自己血脉的标志。

    “光和娘不会打架,是娘想洗澡了,光去烧水,你跟青儿姐姐玩儿,让娘歇着,好不好?”

    小姑娘虽然喜欢欺负一下哥哥们,但是,对这个母亲还是很爱戴的,懂事的点点头:“娘歇——光水——好好——玩儿——”。

    都是自己的好孩子,一个个又聪明又活泼又可爱,让当爹的恨不能把脑袋揪下来给孩子当球儿踢才好。

    护卫们把这院子守卫的很严实,就是没一人肯上前帮汉子烧水,还不知道回京后到底是敌是友呢,没必要表示亲近。

    这家的木桶很小,木盆也不大,让汉子分外怀念迷糊阵置办的那件大家什,两个人在里面同洗都没问题。

    “吭哧吭哧”的逐一往屋子里搬,富余出一满桶热水来让阿圆自己取用,汉子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口走,还没忘好心的问一声:“你自己行不行?要不,我帮你洗?”

    自然,他得到了一个热乎乎湿哒哒的后背,和一只水瓢的亲吻。

    还得陪着笑把水瓢送回去,晚会儿女人能用得到,然后倒退着躬身离开,狗腿的超过了在迷糊阵生活的时候。

    心虚的男人嘛,就是这样表现滴……

    阿圆终于可以舒服一下了,澡豆都是最熟悉的味道,一头长发半晌才搓出泡沫儿来,真脏!

    要是有个澡巾,估计阿圆这个澡能冲八遍,好在不具备那个条件,只能做点皮面上的功夫,在头晕的厉害之前,就站起了身子。

    大病初愈,果然不能小瞧,阿圆迷迷糊糊又爬上了床,还知道闭着眼睛把被子翻过来盖了背面。

    味道——好多了——

    再醒来已经是黄昏,御医来看过,说是恐怕洗过澡后病情会反复,建议再喝两顿药,还专门把谴责的目光留在“光师傅”身上很久很久。

    “去做点味道重的饭食来,嘴里没味儿——”,尽管某女还是有点尴尬,支使起人来却已经不含糊了,姐当初教给你的那些做饭的本事,考验考验手生了没有?

    事实证明,这厮除了天生爱打仗,还天生擅长厨艺,手下的本领不但没丢,吃起来还觉得比当初有了精进。

    一把绿菠菜,连叶带梗整棵烫熟了,盘在盘子里,倒入各样调料,还撒了一层白芝麻,鲜亮亮的花椒油一泼,酸香诱人。

    一碗稠稠的菜粥,把黄豆粒、花生粒儿全部敲碎了兑米煮的,似乎有肉味儿,却又吃不到肉丝类的东西,入口即化,鲜咸适宜。

    “小老三”也跟着吃了半碗菜粥,一向有点儿挑食的丫头这会儿也不嫌弃了,就连“光”拿来的最讨厌的白水煮鸡蛋,因为被切成了花瓣的形状,也吃的很开心。

    娘儿俩在吃饭,青儿悄悄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傻汉子,看看从前的媳妇儿,再看看亲生的闺女,满足的双眼涨潮。

    隔壁人家很有些纷乱的样子,似乎有人在哭,被隔着墙的护卫两嗓子给喝斥了回去,然后又是一种压抑的,却依然动荡着的声响。

    “小老三”正在耍宝,见到了心里喜欢的人,小朋友总想把自己最新鲜的宝贝亮出来让人艳羡,现在,她最心爱的发夹又试图别在头发上,但是新近洗过的短毛毛,实在挂不住镶着宝石的银夹子,无论小姑娘怎么努力的把发夹按在头顶,总是要掉下来,不断的掉下来。

    青儿不在屋里,阿圆又恶趣味的不帮忙,黑丫头仰着脸希望这个姿势可以托住那枚漂亮发夹,逗得当娘的“哈哈——”大笑。

    这个姿势成功了一会儿,又终于再一次从脑后掉落在床上的时候,小姑娘伤心了,眼泪疙瘩就挂在睫毛上,还不肯张开嘴巴大哭。

    汉子的心,疼的直抽抽,最后,两只比孩子的小脸还巨大的黑蒲扇巴掌,就主动去帮助小丫头摆弄那只精美的发夹了。

    阿圆再次抱着肚子笑倒在床上,任由那两个相同的面貌在做同样鄙视和愤怒的表情。

    粗的跟萝卜一样的手指头来做细作活儿了,小丫头很配合,含着一泡儿眼泪把脑袋伸到汉子胸前,汉子把发夹搁在头发上,不好,也掉了。

    继续放……

    终于发现这发夹有机关,要掰开来两片,含住头发再扣死。

    汉子反复在自己手指头上夹来夹去,直到确认手艺娴熟的绝对不会夹到孩子的头发了,才小心翼翼的去摆弄那颗小小的脑袋。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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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三百零六章 又见双胎

    萝卜般的手指头微微的打着颤儿,跟正在验看一颗即将引爆的定时炸弹,到底需要剪断哪一根线似的,汉子的汗珠子顺着鼻梁往下落,落在小丫头紧紧攥住他衣服领子的小拳头上。

    弗洛伊德评析父女感情时,认为他们的前生乃是有纠葛的,一个爱恋上男子的女子,前生没有来得及实现相守的梦想,灵魂会转而投身入男子的怀抱,做他的女儿。

    此刻,做母亲的就有些心中恻恻,宋好好偎依在白承光的怀中,是那么自然的融洽的亲密的形态,毫不设防,全心依恋。

    这还是在不知道对面的男人是她亲老爹的情况下呢!

    血缘的关系,就是这么神奇。

    油灯不算明亮,昏黄的映照出三个人的剪影,在暗淡的墙面上交织重叠,黑丫头贴着他爹的胸膛,影子把弓着身子的汉子描绘成一只神龟,后背和肚皮都是凸出来的,像一只巨大的厚重的龟壳。

    阿圆把自己的双手交叉排列起来,墙面上就映出一只狗头,不断蹦跳着要去侵略那只神龟的脑袋。

    终于完美的固定住了发夹,宋好好第一个发现了母亲的新玩具,头一扭,乌龟的肚皮就开了个口子,再一趴回去,又还原了,只是那只龟的脖子上似乎又多出个瘤子来。

    狗头在追逐那个瘤子,小丫头左摆右摆脑袋,影子也挣脱不了狗头的侵袭,于是扯了“光”的半张脸皮,让他想办法退敌。

    “像不像。三分样”。大概白承光的童年也是玩过这种游戏的,观察了阿圆的手势,立刻自己的两只大蒲扇也行动起来,七挪八挪,就架出了一只类似老虎或者是豹子的模样,凶猛的扑向狗头,一下子就把狗头吓散架了。

    吃里扒外的宋好好。立刻拍起了小巴掌,自己也学着伸手在光晕中游戏。

    这是个好苗头,通过形似的手影游戏,可以启发孩子的联想思维。尤其是可爱的手影,既可以哄宝宝开心。也可以锻炼宝宝的动手能力。

    阿圆手下不停,两只手又完成了一个刺猬的手影,刺猬的头和刺缓缓蠕动,还加了伴奏音:“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小刺猬。”

    “咯咯咯——”,宋好好笑起来。小手去捏“光”的胳膊。

    汉子的大蒲扇帮忙,把小姑娘的一只小手摆成了睁着眼睛的小兔子形状,然后自己配合了另一只手。一大一小两只兔子,开始向刺猬靠近。

    “兔兔——好好——”,小丫头在做自我介绍。

    手影戏不需要复杂的设备,只要一烛或一灯。甚至一轮明月,就可以展开巧思,通过手势的变化,创造出种种动物的形象,两大一小玩的很开心,直到,隔壁婴儿的啼哭声起。一高一低,低的这一个,如同一只小猫咪一般。

    然后是女人的哭声哀鸣声再也遮掩不住,完全打破了这一边室内温馨的家庭气氛。

    女子濒临绝望的哭泣最是瘆人,护卫们已经努力的想去遏制住了,但是,貌似情况很惨烈,护卫们根本没进去院子。

    “好好,你乖乖的跟——光——玩儿,娘去隔壁看看——”。

    她没办法不去瞧个究竟,两个婴儿的哭声如此熟悉,很久以前,她也曾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听到了自己孩子的二重奏。

    小丫头被哭声感染的有些害怕了,抓着阿圆的衣襟不肯撒开,这是她感觉到最舒服的时刻,轻易不舍得打破。

    “乖好好,听娘的话,等回了京城,娘给你们几个做一台皮影戏玩儿,比我们刚才做的手影还有趣儿。”

    白老大抱紧了女儿,表情也很凝重,望着阿圆的杏核眼儿,嘱咐道:“要——帮帮那个妇人,和孩子——,有意外的话,就叫我一声——我担着!”。

    就在这一刻,已经隔膜了很远很远的距离,忽然间就拉近了,共同的悲痛共同的心愿,就是最珍贵的纽带。

    阿圆扭身出屋,对护卫们下达命令:“包围隔壁的院子,不许走出去任何人!”

    巴子带一名护卫开路,青儿紧跟在身边,福瑞郡主驾临隔壁王老实家。

    院子里,一公一母跳着脚着急的,应该是新出生婴儿的爷爷奶奶,此刻被禁了声,脚底下还在惯性般的抖索着。

    阿圆大踏步往里走,巴子守在了血腥味弥漫的产房门口,只有青儿不离左右的跟了进去。

    很狼狈的产房,妇人生产通常不让在卧室,认为不干净,家里最窄小最邋遢的屋子才肯让祸害。

    两个小婴儿仰躺在一个脏兮兮的被褥上,大概只准备了一套襁褓,不得已两个挤在一起,一大一小,肚皮上盖着一条被褥,没有捆扎,就那么任由他两个蹬着腿“吭哧——”。

    一个拃着双手的稳婆似的人物,似乎很慌张很懊丧,一个汉子抱着头蹲在地上不言语,一个产妇蜡黄着脸,躺在被褥下哀哀的抽泣。

    人间惨剧莫过于此。

    阿圆走到孩子身边,撩开小被子看了看,立刻怒瞪起双眼对着稳婆就是一脚:“你怎么剪的脐带?还不赶快处理好?”

    污血盆子都还没来得及倒掉呢,大剪刀倒是记得冲洗干净了,看来,这是婆子随身的利器,很珍惜。

    青儿也瞪起了眼,抬手照着那呆呵呵的稳婆就是一记耳光:“没听到郡主说话吗?赶紧把孩子收拾利索,出一点儿毛病,小心你的狗命!”

    婆子终于回了神儿,“噗通”磕了个响头儿,正准备解释点什么,又被青儿薅了起来,推到了小婴儿旁边。

    这回真的手头利索了,很快就把两个孩子都擦洗的干干净净,脐带也不再暴露在空气中。

    汉子早就被吓得跪到了地上,“郡主”的身份还是知道的,这段时间只听说有贵人租住了村子里空闲的屋子,就在隔壁,自家总是极其小心的,就是今天事儿太大了,媳妇儿哭闹着不肯让稳婆丢出去一个孩子,没想到把贵人招惹了进来。

    被褥下的妇人不再哭泣,惊恐的眼睛直盯着阿圆的一举一动。

    “孩子不想要了?想扔掉?”

    阿圆没有叫那个汉子起身,声音里面有森森的寒意。

    “郡主饶命!”汉子的额头叩到了地面上,抬起来,是血红的双眼:“双胎他不吉祥啊,要是等到明儿村里人都知道了,会把俺们一家都轰出去的,孩子们也活不了!”

    床上的产妇忽然爆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郡主,求求您护住我的孩子,不许他们扔掉!孩子都是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才是妖孽,让我去死!孩子得活着!”

    产妇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身子剧烈的喘息着,就要掀掉身上的被子。

    阿圆扑过去,按住了那个不适宜剧烈运动的妇人,脸上带着一抹痛到心扉的微笑:“我也是当娘的,一下子,生了三胎,都好好的活着呢,你,可愿意信我?两个孩子,都不会有事儿。”

    生了三胎的郡主?普天之下只有一个来自民间的福瑞郡主啊!

    大宋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稳婆再次肝脑涂地,汉子再次把额头碰的山响。

    妇人的眼泪还没有流干,但是现在,她放心了,眼睛慢慢的合拢,嘴里嘟念了两个字:“郡——主——”,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她太累了,要不是唯恐孩子被丢掉夭折,一个刚刚生产完毕的妇人,根本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更何况连生两胎?

    “你,起来照料孩子,把孩子奶奶也叫进来,不许出现任何意外,否则,本郡主第一个杀了你开刀!”阿圆先拾掇稳婆,又转头看向青儿。

    “去隔壁请御医来,给产妇看看情况。”

    青儿领命而去。

    剩下一个抖如筛糠的汉子,仰着脸等着吩咐。

    愚昧又可恨可恶的男人,播种儿的时候可不会不欢快的吧?现在果子结多了,连当爹的责任都不敢负!

    “踹你一脚我都觉得恶心!把屋子拾掇干净,把你老婆孩子侍候好,要是她们三个有事儿,本郡主——灭你全家!”

    有时候放点狠话还是很过瘾的,最起码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很舒展。

    老太太蹑手蹑脚的溜进了屋,帮着稳婆捆扎了两个小襁褓。

    外面的老头子也老实了,躲进了屋子里不敢冒头儿。

    阿圆慢慢儿的踱回隔壁,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又累又眩晕。

    好好丫头已经睡着了,小手犹抓着白承光的衣领子,以至于这个高大威猛的汉子不得不低着头俯着身子,保持着一个难拿的姿势。

    就该是这样,亏欠了孩子们这么多,脖子酸疼一下还是应该的。

    “怎么样?”白承光窝着脑袋侧头问。

    “就那样,比你的命儿好,暂时都没丢!”阿圆疲惫的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

    “你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做。”白承光艰难的起了身,把孩子的小屁股和腿脚放在床上,剩下的部分,还蜷在他的臂弯里,不知道怎么抽出来才能不惊扰到孩子的睡眠。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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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直面问题的汉子

    一年多,不,是两年多的时间,耽误了多少与亲人相聚的美好时光?错过了孩子们多少成长的经历?又少长了多少侍候孩子的本事?

    阿圆懒得搭理这个笨男人,眼睛半睁半闭瞧着他在那里费劲儿,想要不惊扰到孩子的脑袋就撤走胳膊根本不可能,笨男人弯着腰塌着背汗如雨下。

    其实小丫头早就睡熟了,把脑袋抬起来再落回去根本不会醒,可是当爹的舍不得把小脑袋摔疼了,又没想起来自己其实还有另一只手可以帮忙。

    “要不,我不走了?”傻汉子从胳膊肘下面偷瞧媳妇的脸色,果然,立刻得到了两颗白眼珠子。

    “猪八戒的亲戚们是怎么死的,现在知道了吗?”阿圆走上前来,膝盖跪在床上,弯腰,双手抱起孩子的脑袋,把那只粗胳膊解放出来。

    “赶紧走!别站我这儿碍眼。”女人摆摆手。

    傻汉子垂下眼皮,默默退下,隔壁的热闹劲儿还没算完,自己应该去接着媳妇未完成的事业继续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昏昏沉沉进入睡眠的阿圆,似乎听得窗外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忏悔:“我混蛋——我不知道你当初生下这三个孩子,竟然是这么难……”。

    女人其实应该学会倾诉,把自己的委屈、自己的苦痛、自己所有承受过的灾难,一一倾诉给最应该知道的那个男人,而不是独自吞咽独自承受。

    甚至。女人有权利把苦痛扩大化,为了培养一个男人对家庭的责任感,所有的夸大都是被容许的。

    “女汉子”压根就不能做,如果你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你抢了“汉子”的活儿,让汉子变身成女人吗?

    除非你是真的孤单,一辈子都这样孤单!

    阿圆醒来时,枕头湿漉漉的。

    青儿早就把小丫头抱了出去,此刻。能听到院子里小娃娃的笑声,还有并不成熟的语言:“光——快——快!”

    傻汉子被当成马骑,嘴里发出“四不像”的叫声“诶啊诶啊——”,脚下在跑圈儿。

    看到阿圆站在了门口,“光”停下了脚步,保持着做马的姿势挪移过来:“醒了?我做了面条给你。现在煮吗?”

    阿圆眯眯眼,宋好好头上的宝石发夹太炫了,晃得人发昏。

    “除了面条,就不会再做别的了?”明明心里很感动的,一出口,却是责怪。

    就是嘛。傻汉子脑子里只有一根筋,过去整天惦记着烧水洗澡。现在只知道煮面条。

    “嘿嘿——灶上还炖着两只老母鸡呢,好几个时辰了,味儿正好——”,白承光把小丫头从脖子上掂下来,递给青儿。

    “光抱——光抱——”,小丫头不干了,为什么要把自己从肩膀上抱下来啊。还没玩够呢!

    这就是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阿圆撇着嘴巴看向小丫头,这才几天啊。眼睛里就没有娘亲这个人了,就会盯着傻汉子叫“光抱——”。

    “光”二话没说,还真就迅回头,又把小丫头托在了怀里,“嘿嘿”傻笑着:“光抱着好好去给娘盛鸡汤,不碍事儿——”。

    调的小菜儿,一碗鸡汤面,就是皇家郡主的加餐。

    傻汉子就在一边傻站着,时不时帮他的小闺女扶一扶发夹,直到阿圆吃饱,青儿拾掇了碗筷。

    “那个——阿圆,我——想马上就回京城,问一问万岁,可否下旨宣布——生双胎者,不是妖孽——”。

    傻汉子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垂着头,前额摩挲着女儿的短头发,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每个人心都有一个解不开的结儿,也许这一个,就是白承光——马寻欢的,积攒到一定的时间段儿,就会爆发。

    或许,这个结儿打开了,白承光就能又恢复成一个轻轻松松的汉子,就像当年在迷糊阵,虽然生活艰苦又操劳,心头上没有重负,吃饱穿暖了就觉得无比幸福。

    “小老三”貌似听懂了一部分,忽然紧紧的抓住了白承光的衣服领子,小嘴巴巴的叫着:“光——光——”。

    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肯定得又看到小姑娘“水漫金山”。

    阿圆叹口气,从箱子里摸出一根珠钗,对小丫头晃一晃。

    百试百灵的法子,今儿想失效,小姑娘喜欢这东西不假,但是竟然妄想着“鱼与熊掌兼得”,拽着白承光的衣领子往母亲的方向探身子:“光——拿——”。

    傻汉子的眼里有些发亮,鼻子也堵了似的,把孩子扭过来看着自己,下保证:“光现在去给好好拿首饰,拿好多个漂亮的闪亮的首饰,等好好跟娘回到京城,就能看到了,好不好?”

    到底,还是让小姑娘痛哭了一场,白承光一骑远去。

    隔壁的两个孩子,安然无恙的活着,只是做母亲的亏损的厉害,御医的说法千篇一律:“此后再生子嗣,就艰难了……”。

    屋里屋外都有些唏嘘的声音,孩子的奶奶就准备拍拍大腿嚎上几句,被阿圆一个眼神就逼了回去。

    妇人的脸色很黄,眼睛里面没有神采似的,昨日的一番争闹还是有作用的,目前一滴奶水都没有。

    这世界就是这么荒唐,一下子得到两个儿子,到哪个世纪都倍受欢迎,偏偏在这里行不开。

    稳婆被放回去了,换了一个产妇的娘家娘在陪护。

    阿圆放了二十两银子给产妇:“我住在京城福瑞郡主府,如果受了委屈,就去找我。”

    产妇的身子又在抖动:“不能收——”。

    “这是恭喜你生下双胎的,必须得收。”阿圆先拿起一个十两的银锭子放在她的手心,又掂起另一个,笑了:“这是恭喜你今后有可能不再生育的,我们女人,受的罪已经够多了,把两个孩子都养的舒舒坦坦的,就算成功,哪天你不喜欢这俩孩子了,给我送去,郡主府不嫌孩子多!”

    这家的男人终于出了声,自从昨夜里被做通了思想工作,现在,抱着自己的儿子宝贝着呢!

    “俺喜欢还来不及,不嫌孩子,谁来说俺都不答应他们把孩子抢走。郡主生了三个娃儿都没事儿,俺家才生两个,俺不怕了!”

    产妇第一次听到男人的承诺,再次泪落两行。

    “郡主放心,民妇拼了命去,也会保住两个孩子,不枉费郡主的心。”娘家娘“咕咚”跪倒在地,也好,这老妇人看起来比孩子的亲奶奶显得有担当。

    阿圆告辞,停留的时间不短了,慢慢儿的往京城溜达吧!

    马车行走的很是稳当,晚上总是提前找好客栈歇息,再不敢急忙忙赶路,反而“欲则不达”了。

    这一次的心境不同以往,着急回京的反而是宋好好,“光”答应了她,等进了京就送好多闪亮的首饰呢!

    青儿跟那个叫“亮子”的护卫总是眉来眼去的,让人骚乱的春天就要远去,古代人的爱情,总是结果子结的万分的早。

    “多谈几天恋爱,等彼此把脾气都摸透了,再考虑成亲的事儿呗!”自以为是为了人家好的郡主大人,半夜里还拉着青儿叨念。

    “郡主说什么呢?羞死人了!”青儿捂着脸,对于羞死人的话题还不放过:“亮子家就他一个儿子,他的爹娘早就开始帮他相看亲事了——”。

    也就是说,亮子不可能等很长时间不成亲,阿圆悲哀的看着灯光下青儿的脸,嫩嫩的没有一点褶子,像刚煮熟的白水鸡蛋扒了皮儿,十几岁的小姑娘,身子还没完全长开呢,就着急麻慌的等着野猪来拱了!

    青儿跟着自己的时间还短,感情没那么深厚,还是别插手太多了吧?不知道红儿那丫头找到自己的意人没有,人家的老子娘把闺女托付给咱了,必须得安置的妥妥的。

    “其实,红儿姐姐喜欢巴子哥哥,奴婢见过她躲在花丛后面偷瞧巴子,脸蛋红扑扑的,还不许奴婢给郡主说呢!”

    大概是夜深了,主仆两个交心很顺利,青儿的嘴巴里没存住事儿,一下子就把红儿的秘密给暴露出来了。

    “巴子?不可能吧?那小子粗笨的很,憨头憨脑的,红儿怎么会喜欢?”阿圆还不相信。

    “是真的!红儿姐姐有时候偷偷在晚上做鞋,那鞋子好大好大的,奴婢瞧见过,没几天,就穿在巴子哥哥脚上了,红儿姐姐屋里的鞋,也没了——”。

    青儿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力劲儿,又举出一个实例。

    “亮子也知道这事儿,就是巴子不敢跟郡主提,红儿又不让奴婢说,这事儿才旱着的!”

    真想不到,红儿那闷葫芦的性子,还给自己找好了一个准相公!

    阿圆眉开眼笑,只觉得多日的烦闷全部烟消云散:“等回去我就诈一诈他们俩儿,非逼出实话来不可!青儿你可别再通风报信啊!”

    青儿在黑暗里吐吐舌头,忙不迭的点头,要不是看着郡主半夜里还翻过来翻过去的睡不着觉儿,自己才不会把红儿贡献出来解闷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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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形势骤变

    朝堂上,正在引发一场有关双生子是否妖孽怪胎,并需要根除以尽的讨论。

    马寻欢提起路上遇到的那家夫妇和那对双生子,就禁不住攥紧双拳,脑袋磕到金殿上,不给出一个说法儿,绝不起身。

    大宋律典上,可从来没有过这一条规定,开国皇帝没有如此混蛋。

    那么,这条家喻户晓的传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让无数个家庭不得不抛弃孩子扼杀孩子的根苗,到底在哪里?为什么?

    “人类乃是万物灵长,不是游走林间的土狗之辈,自然不可能生育出多个胎儿来,只有至贱之物,才会乌泱泱生下一群……”,这是一个老文官口出不逊,话没说完,就瞧见了紧挨着他的小少年白司马,正怒目相视。

    怎么忘记了?他的嫂子,当朝福瑞郡主,就是一胎生了三个福娃儿的事儿了?

    小皇帝的面色也很不虞,事实上他就从来没觉得生一个跟生两个三个的有什么大的区别。

    “追查历史的话,似乎,只可以追溯到唐朝初期,相传唐朝开国皇帝李渊,就有一对双生子,正是二子李世民和三子李玄霸……”。

    牵扯到史实的问题,史官抱着厚厚的典籍宣念:“……李玄霸(599—615年)字大德,唐高祖李渊第三子,母窦皇后。李玄霸幼辩惠。李玄霸逝世于隋朝大业十年,年十六,无子。唐高祖武德元年,追封卫怀王,又赠秦州总管、司空。后以唐太宗子李泰为宜都王,奉其祀。葬于芷阳。后泰徙封越王,更以宗室是乎西平王李琼子李保定为嗣。李保定逝世后无子,国除……

    武德九年(公元626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死自己的兄长太子李建成、四弟齐王李元吉及二人诸子。被立为太子。唐高祖李渊不久被迫退位,李世民即位,年号贞观……”。

    说实话。这些史实的记载里面也没有证明李世民与李玄霸就是双生子的东西,但是,他们是双生的传说,却一直流传到了大宋。

    就算是双生,又能说明什么事儿?

    钦天监的监正东方大人也被传召金殿,这厮是道教出身,弘扬的是道家学说。

    “双生子借运而生。相依相存。血脉息息相关。强者掠夺弱者精血,于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这只是未出母胎的争夺,出生之后,又会开始气运的争夺,这是天命。不可违,他们天生就是对头。

    所以,弱者会早早的夭折,强者以一人之力,博取二人气运,精血更加充盈,才能更加卓越,如同传说中的唐太宗李世民,助父统一江山,却又杀兄灭弟、逼父退位。呜呼!太宗灭东突厥、薛延陀、高昌、吐谷浑,开疆扩土,虽然创下了丰功伟业,但是,戎马征战,生灵涂炭无数……该当如何评说,贫道无语……”。

    其实他就是想说,双生子确实就是妖孽,李世民就是其中一个!

    纵使是聪明睿智不可一世,能打造一番轰轰烈烈的滔天大业,那也是手中流淌过无数人的鲜血的结果,杀兄灭弟关押老父,这难道不就是妖孽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可是当初福瑞郡主进京,牛鼻子你分明就宣扬说什么‘三胎吉祥’来着?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韩大学士跳了出来,他最看不惯东方拽啊拽的知天命的神样儿,指着人家的鼻子就叫嚣。

    东方牛鼻子老道也习惯了这种阵势,不紧不慢的回驳道:“非也非也!郡主所生可不是双胎,而是上天恩赐的三胞胎,岂不闻三者,乃是最稳定的架构,比如座椅条凳,两条腿,勉强立住,一推即歪,三条腿儿,却稳若磐石,可见三胎相辅相成,乃为吉兆。当初,三个福娃甫一出生,天降甘霖,就是蒙了上天的护佑之故。”

    这样解释都行?白司马看向韩大学士的两只眼睛泛着星星,这世间的学问大着呢多着呢,小子还得慢慢儿的学啊!

    哎!朝堂上也容易背离主题,讨论了不短时间,竟然转变成三胎是不是妖孽上来了。

    寻欢马将军还在原地跪着呢,这会儿听的忽喜忽悲,脑子也乱成一锅浆糊了。

    小皇帝肚子都听饿了,摆摆手:“三胎吉祥的事情就不用讨论了,既然诸位爱卿对双胎的事情意见大致相同,那就暂时这样,大宋原本就没有这项律法,百姓们自愿信从的道道儿,随他们去。”

    马公公高声唱喏:“退朝——”。

    众官鱼贯而出,剩下一个身子瘫软有气无力的傻汉子,双膝已经没有了知觉。

    人家小皇帝也没要求你一定要跪着听结果,如此自残能怪到何人呢?

    小阿文叹着气回来搀扶马将军,这位大哥星夜进京,没吃没喝就跟进金殿中上朝来了,还提了这么一个不讨喜的话题。

    做官不是轻松的事情,尤其是文化底子浅薄的泥腿子,大哥你老老实实地等着打仗才是正理,善于驰骋沙场,已经算是个大本事了,把舌战群雄的活儿就让给别人吧!

    “为什么?生双胞胎到底犯了什么罪?这样一件事关生死的大事情,为什么都可以谈论的这般轻松?”马将军脚步踉跄,却执意甩开了阿文的手,叹息着,寻找自己的坐骑去了。

    华夏有句老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双胞胎不是人人都能生出来,这个故事太远,关乎不到别人的切身利益,自然,没有人像“马寻欢”此刻一样,如人在烈火上烧烤,百爪挠心。

    “回去歇歇,等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拿出来理论!”阿文站在身后喊了一声。

    说句没良心的话,阿文觉得,这个大哥越活越回去了,家庭弄得一团糟,金殿之上争辩起来,连一个帮手都没有,还不如他爹马王爷当时有个谭尚书相好呢!

    兄弟们的感情也淡漠了不少,无论怎么掩饰,都无法弥补那道已经深邃了的隔阂,不但是嫂子习惯了没有丈夫的生活,自己,也已经适应了没有大哥在前面领路的日子。

    但是,毕竟还是互相牵挂的,现在,阿文只希望马寻欢能够睡一个好觉儿,清醒了之后,不再纠缠这个他自己都根本搅不清的问题。

    就像一个辩手,只有一个题目抓在手里,本身没找到任何论据,那就注定败北。

    “光师傅”没来看孩子与打整菜园子,那就说明是睡觉去了吧?

    小阿文挽着袖子和裤腿,从狼桃架子上摘了一颗泛了红的果实,酸的厉害,甜的轻,龇牙咧嘴的勉强吃完,才又挑了红透了的几枚果实,送到灶房去给孩子们用糖凉拌。

    万万没想到的是,虽然笨拙但是执拗,全凭一根筋做事儿的马寻欢,正在连夜把母亲和祖母送走,黑着脸膛不作任何解释,只是拾掇东西,要求她们再不能随便偷溜回京。

    “我已经让人想办法去通知王爷,等会合了,你们去朱阳县隐姓埋名也行,或者换个新地方,安顿下了以后——给我捎个信儿。”

    总之不许进京了,他又不肯说明原因,王妃哭的肝肠寸断,连连追问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惹的龙颜大怒了?

    马老夫人紧张的又说不清楚话了,这是唯一的孙子了,可不敢有任何闪失!

    那个混账儿子,不知道总是喜欢偷躲到哪儿去,对这个孙子老是不显得亲近,要是他们父子俩能多沟通一下,也不至于让欢儿如此紧张着急。

    老太太抓着孙子的手直哆嗦,马寻欢也想掉泪了:“祖母别担心,孙儿只是想做一件始终想做的大事儿,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最后,两个可怜的妇人,还是被送出了京城,马寻欢策马回程时,面目严肃的就跟结了冰似的。

    拿出一家平民的例子,想求万岁的旨意,宣布双胞胎不属于妖孽的范畴,不能再被抛弃被扼杀,却得到了一殿大臣的调笑扯皮,没人拿他的话当回事儿。

    那么,把自己拿出来举例子呢?会不会引起的重视就多一些?

    为了这个身份,妻子受尽了千般委屈,熬过了万般磨难;为了这个身份,三个冰雪聪明的孩子不能叫自己做“爹”,多少次远远地望着他们不敢靠近,终于可以抱一抱了,还只能听孩子们叫自己“光——”。

    可不是“光”吗?自己原本就是一个穷光蛋泥腿子,早早的失去了父母的疼爱,其实那也许算不上是疼爱,打小母亲就没有像其他的母亲一样对自己又搂又抱亲热无比过,她也从来不会喝斥自己,但是对老二老三他们,母亲的眉眼就生动的多了。

    那个父亲,对自己也是恭恭敬敬的,从来不骂,更从来不打……

    当自己抱起属于自己的三个孩子的时候,会忍不住的心痛会牵挂会喜欢亲近的听到对方的呼吸,这才知道,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不会那样生疏的。

    “光”这个名字起的多好啊,自己打小“光”,长大了,期盼拥有“富足”的亲情,却更“光”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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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被同情的郡主

    所有的故事,终归要有一个结局的。

    顶着“马寻欢”的名义生活了这么久,除了在战场上驰骋的时光,竟然再找不出真心快乐的时刻,母亲和祖母的眼泪泡软了他的双脚,无数个日夜只能艰难的踱步,却走不去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

    如果可以回到做“白承光”的日子,可以肆无忌惮的抱抱自己的孩子,听他们叫一声“爹”,那么,承受些欺君之罪雷霆之怒,又算的了什么?

    “马寻欢”洗漱干净,换了一身棉布裤褂,外面还正正经经的套了无袖褙子,这是他做“光师傅”的专用工作服。

    再扒拉了三大碗清汤面,然后,在仆从们担忧的目光下,毅然决然的,走向了皇宫。

    男人嘛,一辈子至少得有一次冲动的时候,不计任何后果任何得失。

    冲动是魔鬼,在哪个朝代都是。

    据说,马寻欢将军坚决要求面见万岁,把万岁的晚饭都给打扰的没有心情了。

    据说,马寻欢并不是马寻欢,而是马王爷二十几年前丢弃的一个双生子之中的老大,自幼在民间长大。

    据说,原来的那个纨绔少爷马寻欢,其实早就死翘翘了,从攻打西疆开始,就换上了这一位农家汉子。

    据说,卸甲归田的马王爷一家不见踪影了……

    据说,皇帝大怒,丢下一个砚台砸向假“马寻欢”的脑袋,直接关进大理寺,并且当场颁布追捕令,要把马王爷羁押归案。

    你们家生几个孩子咱不管,拿皇帝当傻子哄骗,这真不行!

    据说。朝堂上的争论跟开了锅似的,双胎的问题,清晰无比讽刺无比的摆在了百官的面前。

    年轻的官员所受的封建思想的荼毒还轻,又善于接受新事物,敢于向陈旧的腐朽的传统提出挑战。所以,他们愿意接受这个世界上存在双胎的事实,对于“马寻欢”。抱持着同情的态度。

    更多的,却是年长年老的文武百官队伍,反对的呼声很高。

    昨日的钦天监监正大人已经证明了,双胎就是不吉祥,打从娘胎里就开始争夺养分,生出来也基本上是一大一小,一强一弱。再然后继续争夺气运。一个得势的同时。就代表着另一个的陨落,想想吧,这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更何况双胎的典范还有些恶劣,李世民算是一个吧?虽然无法真正去考究一下人家跟李玄霸到底是不是双胎,反正是这么传说的。

    再加上这个昨夜里亲口坦白的“马寻欢”,不正是证明了前面所说的妖孽的道理?马家把此“马寻欢”丢弃,留下那一个在京城飞扬跋扈。气运不可谓不足矣。

    然后,气运暂时处于弱势的此“马寻欢”,忽然出现,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另一个“马寻欢”的夭折,青春年华意外死亡,这不是噩运吗?

    怪不得此“马寻欢”擅长战场厮杀,一个在田间地头找食儿吃的泥腿子,丢到战场上去就能连连取得胜利,这样天生的战争贩子,说明了什么?是不是可以跟太宗李世民结合起来研究一下?

    东方监正早就看“马寻欢”不顺眼了,当初一照面就恰好遇到阿圆抱着“小老二”跟这小子为敌,自然,趁此机会可以直抒胸臆。

    “嗯——贫道观马将军的面相,确实——带有几分凶残戾气——”。

    这是打算“墙倒众人推”了!

    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这个”马寻欢“确实不让人欣赏,老是背负着什么委屈似的让别人都觉得心里压抑,父子俩儿都跟福瑞郡主是仇敌,还曾经妄想娶郡主进门,年前年后就总是告假,多长时间都摸不着人影,当大“boss”的,早就想拿他开刀了!

    昨儿又添了一条罪状,这小子还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儿!这属于欺君之罪!严重的——欺君!

    “众卿的意见,朕都听明白了,马国涛欺君罔上,马寻欢李代桃僵,合谋哄骗大宋君臣子民,马国涛现在踪迹难寻,那就父债子偿,对马寻欢双罪并罚……”。

    话没说完,底下白司马咬咬牙,出列跪地大呼。

    “请万岁开恩,臣——也有罪——”。

    那个大哥倒是光棍硬气,始终没吐出来自己原来出自朱阳县的迷糊阵,跟郡主是夫妻,跟自己是兄弟,可是,当前之下,还有什么身份可以帮助那个傻大哥开脱罪名?

    无奈何只有挺身而出了!

    “爱卿何罪之有?”幸亏小皇帝跟阿文的关系不错,话说到兴头上被打断了也不生气。

    “万岁,臣自幼出自迷糊阵村外的土房子,周围连个邻居都没有,看到的都是白眼儿与鄙视。臣父母早亡,是大哥含辛茹苦把我们带大,有一口食物,他舍不得吃,要留给我们,有一块粗布,他舍不得穿,也要留给我们,在家里,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食,从十岁就开始服劳役,小小年纪几次差点儿把命丢在河滩上……”。

    小阿文很久没有回忆那段苦难绝望的日子了,说着说着,忍不住喉头哽咽难以继续。

    “可是这有何罪?”不但是皇帝,文武百官也听的迷糊,靠自身一步一步走到朝堂上来的人,哪一个不是一抓就一把辛酸泪?这不是罪过,这是荣誉,是官二代们永远都体会不到的来自自身强大的荣耀与自豪!

    “万岁啊,就是这样的大哥,对阿文有养育之恩的大哥,如今却身陷囹圄,做弟弟的,找不到可以为他开脱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他痛苦难熬,这难道不是罪吗?更有甚者,阿文早就知道了大哥的身份,却一直为他隐瞒,这不是欺君之罪吗?请万岁责罚,请万岁恕罪啊!”

    金殿之上,再次议论纷纷,能做上官的都是聪明人,脑子稍微一转,就能想出其中的毛巧来。

    皇帝还挺冷静的,摆摆手:“你继续说,谁是你的大哥?”

    “马寻欢,正在大理寺关押的马将军,其实就是微臣的大哥,名唤白承光,入伍之前,一直在朱阳县迷糊阵生存……”。阿文的声音渐弱,因为,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了。

    纷乱的金殿之上,忽然没有了声息,天子的怒气,威慑住了每一个臣子。

    “白承祖,你的意思是说,马寻欢就是你的大哥,跟福瑞郡主——乃是夫妻?跟三个福娃儿,乃是父子?”

    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征兆,每一个大臣都知道,越是冰冷的语气,越是隐藏着巨大的灾难。

    阿文的汗水湿了后背,双腿也有些颤抖,袁县令说得对,他还太嫩,人情世故都还没弄懂呢,跟皇帝关系好的时候自然不要紧,一旦变脸,君是君,臣是臣,半点含混不得,身家性命随时都有可能被拿掉……

    “是……”。

    沉默,每一个人都在保持沉默,其实脑海里全部在放电影,怪不得当初郡主进京,一上来就逼问马寻欢,那小子不肯承认跟人家有关系,似乎还说郡主的男人死了……

    “喂,你还记得那时候福瑞郡主说什么了吗?是不是问马将军自己的丈夫死得瞑目吗?啧啧,马家父子真不是个东西!”

    “怪不得马寻欢跟马王爷也处不来,儿子告老爹关押战场上的兄弟,逼着老爹卸甲归田了……”。

    “趋炎附势的狗贼,老夫最憎恨这种人!郡主为他生下三个冰雪聪明的福娃儿,还要被他抛弃,此子该诛!”

    ……

    小声议论的声音渐起,此刻,为福瑞郡主叫委屈的人多了起来,马王爷强抢郡主家孩子的过去,马寻欢抛妻弃子的故事,一下子丰满了许多,版本迅速演变……

    福瑞郡主的形象愈发可怜让人同情,福瑞郡主的拼命敛财也找到了理由,你还能让一个女人怎么做?孤身带着三个孩子多么艰难,还要咬掉牙把苦水咽进肚子里,郡主委屈啊,马寻欢不认人家母子,人家独自谋生,一点儿找上门去哭哭啼啼求收留的意思都没露过!

    “不过还真的找过去一次,就是带着护卫把马王府砸了那一次,哎!当时,我们总认为这位福瑞郡主行事太过跋扈,将军的侍卫打了她的弟弟,就要把堂堂王爷府砸个稀巴烂,没想到,其中却是如此这般的隐情啊!该砸!该砸!郡主好样的!”

    阿圆此刻已经悠哉悠哉又走了半程路,马车里撩开了车帘,凉爽的风吹进去,很舒服。

    “小老三”乐呵呵的趴在母亲肚皮上唱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然后,母亲的肚皮开始收缩与膨胀,身子猛地做起,“阿嚏——阿嚏——阿嚏——”连续三个大喷嚏!

    “小老三”被掀到了地毯上,好奇的研究母亲的喷嚏是从哪里打出来的,像打雷一样,好响亮啊!

    “谁在想我?还是——在骂我?”

    狼狈的阿圆揉了揉鼻子,生了回疹子,过够了发烧的瘾,按说,服下去的苦药怎么也得保持免疫一段时间,不应该现在就感冒。

    京城已经不远,有什么惊喜在等待着她吗?

    〖

第三百一十章 归属感

    应该说,马寻欢选择的坦白时机不对头儿,在刚刚得胜班师回朝的时候坦白,顶多少一个军功,惩罚肯定不会严重,小皇帝也会害怕伤害了流血的军人的心。

    还有一次好机会,把马王爷的丹书铁劵送回去的时候,你要是再跪求一份赦免,那也不是不可能被允准,但是偏偏,那时候这小子又一门心思的想要达到“双赢”,幻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重新娶一次老婆,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啥都不丢,就注定了啥都抓不住。

    到如今,顶上了一面妖孽的帽子,不知道正在被多少人茶余饭后的指责唾骂,这厮竟然安安稳稳的躺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还睡的“呼呼——”打鼾。

    小阿文既然冒出头来帮兄长分担罪责,小皇帝下令让其归家反省,如若能找到一个双生子成年后都还健在的例子,可以回到朝堂上举例辩驳。

    天知道现在世人对于双生子都传播成啥样了,东方大人的言论被得以纵横延伸,现在的双生妖孽,已经幻化成了食人的妖魔,最起码,当其中一个的气运旺盛,就足以消灭掉另一个气运弱的同胞兄弟。

    据说,通常,双生子不可能在人世上并存超过二十年……

    这条规律,是从李玄霸和原来的马寻欢的享年岁数推理出来的吧?

    阿文的嘴唇上爆起了三个大燎泡,在郡主府怎么都呆不住了,把两个侄子托付给老神仙明道真人和张大山,把家业托付给徐管事,自己连夜出京,循着道路去与嫂子汇合,并无望的打听何处有双胎的幸存者。

    风头正健的少年白司马。仿佛又回到了迷糊阵的童年,凄凄惶惶心里头没了主意。

    远远地望见了熟悉的护卫们,司马大人差点儿没咧开大嘴哭上一场。嫂子啊,这个世界上双生子基本上都被消灭干净了。就算是有幸存的,那也是藏得严严实实,谁会专门跑出来作证明自己就是妖孽啊!

    车队停止前进,阿文在侄女安慰的小手拍抚下,语无伦次的把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讲述一遍……

    “嫂子,那天在金殿之上,我要是还不说明大哥的原本身份。万岁就要下旨处罚了,对不起啊嫂子,阿文也牵累了您……”。

    “牵累就牵累呗,别害怕。事情出了,努力想办法解决就是了。”阿圆其实在路上也风闻了一点音讯,只是没想到闹腾的这般大。

    “嫂子一定要救救大哥啊,他其实人不坏,心里也装着你跟孩子们。不要抛弃他……”。

    面对如同母亲一般的嫂子,小阿文终于哭的稀里哗啦,连带的,把我们的“小老三”也给带哭了,眼泪汪汪的扑向母亲的怀抱。

    “好啦。大家都尽力就是了,我不能不去救他,他是孩子们的亲爹呢,千错万错,总不能让孩子们一辈子没了爹……”。

    阿圆拍打着女儿的后背,轻声的哄着:“好好不跟叔叔学哭鼻子,没出息,等进了京城呢,娘亲就给好好找一个‘爹’回来,让他带好好骑大马,做吃食,哄睡觉儿……,好不好?”

    “小老三”的铜铃豹眼缩小版,一眨一眨的,忽然就冒出了一句:“好好——爹——光——”。

    小人儿知道了“光”就是亲爹?

    阿圆的眉头皱了皱,又恢复了笑颜:“是啊,光——就是你爹,好好喜不喜欢?”

    当然是喜欢的,别看小孩子年龄小,根本不懂事的样子,其实,对于一个完整的家庭的渴望,几乎就是天生的,用不着后天培养。

    就连阿文,似乎都被这几句话给镇住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连声追问:“嫂子,你终于原谅大哥了?咱这个家,终于——”。

    “不是的!”阿圆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激动的阿文的肖想。

    “我懒得去原谅背弃过我的人,只是不想让孩子们缺爹罢了!”

    阿文的话被噎住,脸色涨红,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

    还以为只要熬过了这一关,大哥回到白承光的身份,大哥和嫂子就又能在一起生活,那个温馨上进的白家又能重现,结果却是这样……

    可是不能放弃这份希望,不是都说,嘴上说的越厉害的,心里可能越柔弱吗?女人天生就配备了“刀子嘴、豆腐心”,说不定这其实还只是嫂子的气话,等大哥出了大理寺,夫妻二人见了面,三个小的叫爹叫娘,谁还会忍心把一个完美的家庭拆的四分五裂?

    就看嫂子允许孩子叫“光”爹了,破镜重圆的希望就是大大的。

    叔嫂二人默默对坐,脑子里都是一番翻江倒海,要想出一个好办法去打破这个局,从何处下手呢?

    “寻找双胎存活的例子,还得继续,就算是纯粹‘死马当活马医’,也不能放弃这条希望!”阿圆的杏核眼眯起来,手指敲击着车厢内的案几。

    “还有,派出人去寻找马王爷一家,没道理自己作下的孽,临到败露了,却拍拍屁股走人,留给我们顶缸!他们还带着一瞎一残两个妇人家,跑不出去多远!”

    阿文思思艾艾的建议:“要不——还是算了吧!大哥他——临到坦白交代之前,亲自送的王妃和老夫人出京,就是不想让她们受到连累……”。

    那厮的好心肠总是能找到去处。

    阿圆轻笑一声:“那两个人确实很可怜,但是马王爷不在我们可怜的范畴之内,就算是抓不出来他,也必须让他知道,这都是他自己做下的孽!”

    “嗯,我也最恨那个马王爷,牛气哄哄的却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小阿文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发泄怒火的渠道,握紧了拳头。

    “我现在回京,找太后转圜一下局势,争取让你大哥松泛点儿。你继续寻找双生子健在的范例,打听马王爷的下落。”阿圆用碳棒在一张小纸片上勾画了几笔:“还有,我们要凭借这次机会,真正的推翻双胎是妖孽是鬼胎的传统概念,再不能,任由这种人间惨剧肆意横行了!”

    少年人的血性,总是容易被点燃,小阿文此刻重新充满了斗志,信任的望着阿圆点头:“就像我们当年从饿肚子到吃饱穿暖有余粮一样,勤动脑子勤动手,就一定会成功!”

    “好!一起努力!让双生子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叔嫂二人同时击掌,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目送了阿文带着一众小厮护卫跑远了,马蹄声已经听不见,郡主的车队缓缓启程,前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要心急,稳住。

    外城还是那样广阔无垠,大宋的人口比起前世来可算得上太过稀少了,大片的庄稼茂盛的生长着,虽然,亩产量还赶不上前世的一个零头。

    内城的城门,终于全部改头换面,夕阳的斜照下,熟悉的水泥颜色坚硬的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守门的士兵队伍里面,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年轻的“兵蛋子”被派来守门,一茬又一茬儿割庄稼似的,却让阿圆生出一种亲切之感来。

    她其实已经融入了这个社会,从骨子里,开始有了归属感。

    于是,生活就不再是被动的,只为了自己吃饱穿暖睡好而努力,她开始热爱这块土地和这个时代,希望每一份努力,都能给这个世界留下力所能及的东西。

    就像,红砖房;就像,给双胞胎正名……

    马车驶进郡主府,徐管事带着剩下的仆役和丫鬟护卫夹道欢迎,面上都是出自内心的欢喜。

    一个家里,没有主人就是显得凄惶,现在好了,郡主回来了,小小姐也回来了,郡主府又可以热闹起来了!

    阿文不在,两个小子就不需要听叔叔背书识字了,正好,每日里跟老神仙和张大山厮混,吃零食翻跟头,抛到天上去再接住,两手两脚往后被抓在一只手掌里提溜儿着走路,两个傻孩子还没心没肺的笑呢,直接把亲娘给吓得魂飞魄散!

    “在——做什么?”阿圆的声音哆嗦成一团散沙,好像在电视剧《红孩儿》那一集里见过小孩子被捆成这个造型,难道这段时间没见到孩子,生生给咱培养成妖怪了?

    张大山看到郡主也很欢喜,两只大巴掌缓缓下落一松,“小老大”和“小老二”就欢欢喜喜的四肢着地,然后迅速直立起来行走。

    据说,人从猿猴转变期间,就是这种顺序。

    “娘——”!

    “娘——”!

    ……

    所有的心疼和几乎要喷薄欲出的责备,刹那间化为乌有,两个儿子很健康很活泼,就是最好的修炼成果。

    而且,说实话,这俩儿小子现在,比黑丫头可是能耐多了,瞧瞧这走路多么利索,“小老三”可还处于要领着大人的手才敢多走几步的程度。

    阿圆一左一右抱起两个孩子,还挺费劲儿,小家伙们很赘手,体型紧凑了,体重有所提高啊?

    “多谢真人费心调教孩子们!多谢大山替我照顾孩子和真人,等我进宫回来,一定亲自做几个菜表示一下谢意。”阿圆真心实意的想对两位道门子弟躬身施礼,只可惜被两个小子抱着脑袋,弯都弯不下去。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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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抄手

    换身衣裳洗把脸,阿圆带着三个宝贝疙瘩进宫,此时,夜色已经笼罩,马车前方的火把儿,像一颗流动的星星。

    张大山就是那个举着火把的人,好几次欲言又止,或许,是在担心阿圆的处境。

    这个时代,主子跟手下之间的关系是连带的,不像前世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官员一茬一茬儿的往上换,手下可以在原位儿呆到老死。

    阿圆的马车上装了许多从沿途搜罗来的零碎东西,看到了,就会想买,其实根本没啥大用处,府里的丫鬟都送了一个遍,还有多多的“宝贝”要呈献给太后,对于阿圆来说,太后,很多时候就是一个母亲的形象。

    每次回京都会即刻进宫探望太后的人,全大宋只此一位。

    没办法不让太后喜欢不是?就算是地位高的比了天去,说到底还只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凤凰鸟,一辈子,在深宫里喘息,几乎没有走出皇宫的机会。

    所以,太后看重的绝对不会是你进献了多么珍稀的礼物,而是一种来自深宫之外的气息,太后也并不在意你什么时间前来探望,而是你回到京城第一个想起来见一见的,就是她。

    寝殿里面照例很安静,容嬷嬷恢复了过去的恩宠,继续翘着尾巴引领着阿圆母子等人入内,她惦记着修理一下郡主的心思惦记的太久了,以至于现在,差不多都忘记了那一茬子事儿。

    “容嬷嬷,我这次到南方,看到那里的女人头发又多又密、乌黑发亮到很大的年纪,您想不想听听绝招儿?”

    阿圆的杏核眼儿转的飞快,一记欲擒故纵的法子使出来,立刻。就让容嬷嬷完全抛弃了在礼节上一争长短的计划。

    “当真?郡主不要哄骗奴婢!”

    果然,容嬷嬷毫不犹豫的上了钩。

    这不能怨她眼皮子浅,哪个女人熬得头上跟脱毛鸡一样也得上钩。一小把硕果仅存的花白毛毛儿,已经挽不起来一个成型的发髻了。谁能不着急?

    “等我见过太后,一定好好跟嬷嬷聊聊。”阿圆跨进了寝殿,留下容嬷嬷呆呵呵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半秃脑袋。

    太后笑盈盈的对三个孩子招手,“小老大”“小老二”身板利索,连跑带走的就奔去了太后身边,“小老三”伸着胳膊,晃晃悠悠的在身后跟着。小心的唯恐踩死了地上的蚂蚁。

    女娃子嘛,就得这么婉约才可人!

    太后一左一右揽了两个小子,留下中间的空隙接纳小丫头,把三个孩子都环在了正中间。才发现,手臂还是太短了,不够环抱的长度。

    孩子们已经长大了不少。

    阿圆微笑着站在一旁,身后的丫鬟在忙着往地上堆她带来的礼物,“小老二”已经很认真的称呼上了:“外祖母!太后——外祖母——”。

    “小老大”在跟腔儿:“太——外——祖母!”

    “小老三”又去掉几个字。只剩下:“外——外外——”。

    太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上了年纪就喜欢孩子,尤其是根本不惧怕她反而很自然的亲近的三个小东西,怎么看都觉得欢喜。

    “好好,以后就叫外祖母——外外哈。这名儿别致,好听!”

    再瞪一眼一旁呵呵傻笑的阿圆:“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自己都不知道照顾自己,还带着孩子一块生了病,你当那疹子是好发的吗?一个不慎,丢了小命儿也不稀罕!”

    阿圆大睁着杏核眼分辨道:“没事儿!太后您不知道吗?我属于那种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主儿,些许毛病,出不了大问题!”

    “你还敢说?以后,就在京城守着哀家,再别带着孩子到处乱跑,听到了没有?”太后瞪起眼睛了,三个娃儿开始在椅子的四处转悠,身后的宫人伸开双臂保护着。

    阿圆连忙点头称是:“不敢了!听到了!以后就守着太后过日子,跟着太后吃香喝辣的,谁的事情也不理……”。

    太后的脸色再次沉下来,伸手把刚转了一个圈儿的“小老三”抱进怀里,口中恨恨道:“就是不能理!哀家原以为你这性子是个刚硬的,谁知道你竟然哑没声的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让那死小子呆在大理寺吧,要不是看着你的面子,万岁恨不能打杀了他!”

    为了失而复得的亲情,把最亲近的媳妇孩子丢掉了,那混蛋确实做得有些匪夷所思,阿圆重重的点头附和道:“太后说的极是,我也极其不能原谅他的过失,所以,别看着我的面子了,我不在乎,杀了他,顶多就是孩子们没了——爹——罢了!”

    她把“爹”那个敏感的字眼儿咬的很重,“小老三”立刻捕捉到了,跟着重复:“爹——光——要——”。

    “他们知道马寻欢那小子是他们的爹了?”太后一脸的懊丧,拍拍“小老三”的后背:“乖好好,你们有娘,有外祖母,有好几个叔叔,还有皇帝舅舅,多好……”。

    可惜,“小老三”早就在生病期间跟白承光结下了深厚的感情,此刻蹬着双腿继续提要求:“娘——光——影子——戏——”。

    只有阿圆懂得,小姑娘最想要母亲实现的是什么心愿,和“光”在一起做手影,再加上母亲还应诺了做一台皮影戏给她看。

    另两个小的也凑热闹来了,“光”很久都没有带他们玩了呢!

    “太后——外祖母,叫——光来,飞飞——”。“小老大”在力图解释清楚,其实他现在很有进步,话说的比妹妹可强多了。

    “光是谁?马寻欢那小子?”太后脸色纳闷极了,这年头还不流行孩子直呼老爹的名字,尤其是昵称。

    “小老二”接过了解释的任务,神童就是厉害,小嘴巴巴的介绍了一下“光”的由来。

    “菜地——红——狼桃——光种的!”

    小孩子仰着小脸等着大人的夸赞,却看见母亲不吱声,太后外祖母在咬牙:“哼!真不想叫皇帝轻饶了他!要不是咱家三个好孩子,不能没有亲爹,哼!”

    阿圆的一颗心落了地,只要太后有心轻饶,白承光就不会受什么大罪,好歹自己算是尽了心。

    每个人其实都是亲人生命拼图中的一个小块儿,也许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或者总是出状况不在原来的位置上老实呆着,但请记住:对于你的亲人来说,没有你,他们的生命是不完整的。

    拼图上的空隙缺口,不是任何外来的图画可以填充恰当的,无论是多么五颜六色缤纷曼妙的图画。

    据说,所有的爱情,让保质期最延长的方法,其实是最后演变成亲情,然后,就再也不会有背叛,不会有大对大错。

    “启禀太后,万岁派马公公前来询问,郡主吃过晚饭没有?御膳房今天做的‘红油抄手’,是新来的南方的御厨所做,很能引起食欲,要不要送来两碗?”

    容嬷嬷笑靥如花的迈步进门,秃脑袋上花枝乱颤。

    “红油抄手”是四川菜,红油就是辣椒油,自然开胃有食欲了。

    阿圆对“小老二”摆手:“去找外面的马爷爷,送爷爷礼物哦!”

    “小老大”牵着弟弟的手,兄弟二人一人一把抓了地上的礼物堆儿,又稳稳当当的往外走,很快,就听到了小娃子特有的说话语气:“马——爷爷给——礼物——”。

    马公公羞愧的声音在搭腔儿:“这会儿——爷爷没带着好东西,下次,爷爷一准儿给礼物……”。

    大概外面正在推让,“小老二”再次出口解释清楚:“展堂——送——马爷爷——的!”

    他倒是会做人情,礼物成了他自己送的了。

    太后再次哈哈大笑,揽着“小老三”的身子都打哆嗦,跟深宫里的那些嫔妃们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可能这般没形象的开心一次。

    三个孩子都会走了,“小老二”还经常卖弄自己说话的本领,比皇家的那个胖小子可是强得多了。

    自己跟皇帝多次跟皇后提议,叫小皇子跟郡主家的三个孩子一起学学本事儿,年龄比这三个大几个月呢还,走路不行,说话也不行,真看得让人揪心。

    可惜皇后那个人无比执拗,你越是夸赞阿圆的三个孩子养得好,她就越是不肯答应把肥猪仔送进羊村里去,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听说今日也是吃“红油抄手”的缘故,这么点的孩子见了辣的东西也喜欢,没人能管制得住他那张嘴,这不,听说嘴巴已经肿胀的跟香肠似的了。

    两个小娃子跟着马公公转了一圈儿,回来就送上了两碗热气都不冒的“红油抄手”,鲜艳的红色铺满了整个瓷碗,或者说如一张薄饼扣在碗上,确实漂亮。

    抄手,是四川人对馄饨的称号,因四川的包法很像一个人在冬天里两手交叠在胸前,放在袖中取暖的动作,故得此名。

    难得在这个世纪就吃到了根正苗红的四川特色,虽然说实话,那红油泼的也忒多了些,怪不得小皇子的嘴巴都肿起来了。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接收“肥球儿”

    宫人取了小碗来,为每个主人盛了几只“抄手”,太后不敢吃,怕上火,小孩子们可以浅尝辄止,温水冲去“抄手”上的红油,每人一个品尝。

    虽然红油热烈的糊满了阿圆的嘴唇,麻麻辣辣的感觉,但是,煮好的抄手皮薄馅嫩,爽滑鲜香,汤汁辣味十足,香浓味美,还是满足了这个吃货的所有要求。

    肚子里装了热乎鲜美的食物,心情立刻变好,听着三只小的嫩嫩的童音,还要夸张的咧着小嘴巴吹气,辣味浸进抄手里面去了。

    看她们娘儿四个吃的开心,太后脸上也笑开了,赶紧招呼着宫人给孩子们送煮好的牛奶上来,还要赞叹一番:“皇儿真是有心,对你这个姐姐啊,比别人都亲!”

    结果证明,这两碗“红油抄手”确实有心,接下来,皇帝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赶来了,身后,是走的跌跌撞撞几乎被两个贴身侍卫架着的小皇子。

    这猛地一看,还真几乎不敢相认,小皇子更胖了,两条腿越发的显得短粗,分辨不出脖子,更细化不出来腰肢,整个一个球形蠕动体。

    脸上就更绝了,眼睛被挤得演变成一条缝儿,鼻子也陷在肥肉堆儿里,几乎要扒不出来,嘴巴倒是脱颖而出了,两条肥肠嘛!

    阿圆带着孩子们行礼,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小皇帝看见三个赏心悦目的娃儿,再瞅瞅自家这个不成样子的“肥球儿”,哀哀的摆手叹了一口气,接着见过太后。

    “肥球儿”被架上来,嘴里“唔哩哇啦”嘟念了几声,眼睛里还挤出了眼泪疙瘩。

    太后看的心疼,抱是不可能的了,那体重她禁不起。只能让人架到身边揽一下:“乖孙啊,以后可不敢这么贪吃,那红油哀家都不敢沾。你怎么就敢狠喝一碗呢?侍候的人都做什么去了?怎么就不知道拦着点儿?”

    “谁能拦的下?谁敢拦?母后,儿子想好了。把征儿交给姐姐去照看一段时间,谁阻拦都不行!”

    小皇帝义愤填膺,显见的,亲生的儿子被喂养成这样,做爹的实在是受不了了!

    只是不知道要去把孩子祸祸给万岁的哪一个姐姐?悲催啊!这么点的孩子你又不能逼他减肥!阿圆同情的看着小皇子,心底里暗暗摇头。

    太后也在摇头,还抬眼睛看了阿圆一眼。又对着皇帝点头。

    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油然从阿圆的脚底板窜了上来。

    小皇帝脸色挂了笑容,转向阿圆,和风细雨的:“姐姐——”。

    是了。小皇帝没有姐姐,只认了自己一个干的……

    这是两碗“红油抄手”,就要换来自己的免费劳役?

    “姐姐,你看咱家征儿,被他母后生生给娇惯成了这般模样。你今儿就带走他,回到郡主府随便你调教,什么时候让他跟‘小老大’‘小老二’差不多情况了,朕去亲自接他回宫。”

    轻飘飘的几句话,阿圆差点儿没坐地下。上天打个雷劈死她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调教的这个“肥球儿”跟自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宝贝差不多情况啊!

    太后可是知道在关键时候应该向着谁说话的,马上就拍着掌接话儿:“皇儿说的有理,阿圆最是会调教孩子了,咱家征儿聪明劲儿可不缺,跟三个孩子一起玩也有个伴儿,就这么说定了!”

    还不能说定呢?阿圆眨巴着杏核眼儿连连摆手:“这个真不妥,我就是个乡下没文化的土包子,怎么能担当教育小皇子的责任?”

    皇帝笑了:“姐姐谦虚了,姐姐做的诗,连当代的几个大儒都服气了,哪里能算得上乡下土包子?韩大学士家给的铺子,听说又火了一把?”

    看看吧,这就是逞能的结果!阿圆舌头打着卷儿,无力的挣扎:“可是——我脾气不好,有时候会——体罚孩子,自家的没关系,这小皇子千金之躯,怎么能承受这种委屈?”

    “哈哈哈哈——姐姐多虑了,朕小时候背不出来书,也是要被夫子打手心的,肿的抓不住笔是常有的事儿,你尽管下手打,皇后的教育不成功,就是太宠溺不舍得责罚的缘故,朕的大业将来还要交给他,不收拾好了,怎么能安邦定国?”

    小皇帝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的分外轻松,一块儿积压在心头的郁闷,终于推出去了,幸亏征儿的香肠嘴,让自己痛下决心,这会子皇后还在内宫禁足呢,自己管教不好孩子还不肯让别人代管,得多禁她两个月!

    殊不知,这么一来,皇后跟阿圆的梁子就结的更大了,禁足的女子又没什么别的消遣,只能咬牙切齿算计着怎么报这夺子之仇。

    阿圆这就属于躺着也中枪的悲剧,还根本摆脱不了,小皇帝目的达成,连多寒暄一会儿也不肯,轻轻松松的甩着袖子走了。

    好在,四个孩子在一起倒是很和谐,“小老二”的手指去戳征儿的肥脸蛋,“小老大”在捏征儿的肥胳膊,“小老三”很傲娇,赖在太后怀里拿脚丫去蹬小皇子。

    “咯咯——”,眼泪还没干呢,征儿就乐了,抱着太后的腿站的也不稳当,三处受虐都不在乎,据说,肥胖的人大多好脾气,也许是条真理。

    小皇子的大小仆从在太后寝宫外排了一堆儿,这么大一群人都去郡主府吃饭可不行,家里还有三个小的需要存些家业呢!

    “既然真的要把皇子送到我那儿,那就按我的规矩办,挑两个身手最好的贴身护卫,再挑两个细心认真的丫鬟就算完,别的,多一个我也不让进郡主府!”

    阿圆发了号令,太后眯眯笑,却在内务总管慎重挑选出人来之后,指一指门侧交手站立的容嬷嬷:“阿圆,好好丫头懂事儿了,也该添一个嬷嬷在身边熟悉熟悉规矩,就让容嬷嬷去吧,她的礼仪是宫里最标准的,你这辈子是不肯被约束的了,孩子可不能随了你,容嬷嬷,收拾一下,跟着你的小主子去吧!”

    容嬷嬷大喜过望,这对于她来说,是极大的恩典,这辈子终于能出宫,自由自在的侍候一下“小小郡主”,可真是比老死在宫里强。

    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少小进宫呆了多半辈子,熬到在太后身边小有身份时,派人去打听家人情况,却是人去屋空,查无踪迹。

    没有家人的宫人,就如没有根基的浮萍,生活条件再好都摆脱不了那种不踏实的感觉。

    现在,对于容嬷嬷来说,就是一个新的人生的开始。福瑞郡主的脾气确实不好,但是闭着眼都能看出来,这女子重情义,只要自己好好善待小主子,就肯定不会连个葬身之地都不给。

    “奴婢叩谢太后!奴婢叩见小主子!叩见郡主!”

    “嘣嘣嘣——”三个响头真真的,阿圆连忙上前扶起,对于上了年纪的人,可不敢受这种大礼,总觉得会折寿。

    只可惜了闺女,很有可能,没办法按照母亲起初的设计轨道,让她肆无忌惮的生长了。

    “小老三”对于这个眼泪汪汪又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的嬷嬷很好奇,研究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太后挥挥手:“也不用感伤,阿圆经常来宫里,你也可以跟着来看看哀家。”

    容嬷嬷又是三个响头,才擦了泪收了笑,疾步回卧室收拾东西了,还要跟几个老姐妹们道个别,希望大家都有个好出路吧!

    灯烛燃烧的殿内明亮,“小老三”在多了一个哥哥之后,更是急于拿出自己的新玩意儿来炫耀,小手比划着摞在一起,试图重新摆出一个兔子的手影。

    “影——戏——”,小姑娘还能解释,尽管,灯烛太多,互相打乱了影像,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三个追捧者自然不明白,个个纳闷的跟看傻子似的眼神,小姑娘没有办法,只好去拽阿圆:“娘——影——戏!”

    无奈何摆出一个最简单的孔雀头,找到最合适的投影位置,四个孩子挤在一起,手爪儿抓鸡似的挠着,玩的非常开心。

    “太后,我想给孩子们排一出皮影戏,就像这样,做几张影像,然后点上灯,在白布后面舞动说话就行了。”阿圆坐的距离太后近了些,决心把思路讲述一下。

    “哦?用皮子做的影像?可以成戏?”太后很感兴趣。

    “这样的戏简单些,用不着培训很多演员,哦,就是戏子,东西又好收拾,一个箱子就能装得下。”阿圆停顿,观察着太后的表情,慢慢儿的往下说:“我主要是想,排一出关于双胞胎的皮影戏。”

    这是个极其敏感的话题,果然,太后的眼神里面也充满了探究。

    阿圆有些激动,从自己在迷糊阵时遇到的那个疯婆子讲起,再到临来时租住的民房隔壁哭泣的妇人,还有丈夫白承光如何九死一生被抛弃在民间的经历,更有自己是如何艰难的生下三个孩子,多少次差点儿被沉塘被火烧被祭天……

    ps:

    感谢褰裳和淡雨思涵的打赏,感谢猪may、南瓜12、花小司、佩尔、lisaxuhaoyun的粉红票,2月的最后一天了,很完美,祝朋友们快乐!

    阳春三月,应该是高歌猛进的调子,寂寞先打个招呼,朋友们留着票票砸给《甜园福地》啊,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要粉红票的作者不是个合格的作者,“小老三”说的最熟练的一个字就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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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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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17/ 第一时间欣赏甜园福地最新章节! 作者:寂寞佛跳墙所写的《甜园福地》为转载作品,甜园福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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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园福地介绍:
阿圆从丰衣足食的现代落入鸟不拉屎的古代农家,竟然乐得一蹦三尺高,你道为啥?
甜园福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甜园福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甜园福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