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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佛跳墙     甜园福地txt下载     甜园福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零六章 如意

    阿圆一边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焦急的期盼着白承光的到来,关键时刻,还是给男人一个大展雄威的机会吧,让溺爱孩子都出了名儿的“光爹”,也严词拒绝儿子们一回,就凭他疼孩子的劲儿头,这种破格的出行要求,一准儿不被允许!

    随着孩子们越长越大,鬼心眼子越来越多,齐阿圆慢慢儿的感觉到掌控不住局势了,现在,甚至还期盼着丈夫把管教孩子的重任分担过去。

    这事儿说大不大,对一个家庭来说可也说小不小,从白承光星夜兼程第三天的凌晨就赶回家来,可见其重要性。

    “怎么就那么犟?明知道我这心里肯定舍不得他们离开,一个个的还都慎着,整天盯着展护卫下功夫,简直不把亲娘的地位看在眼里!”

    齐阿圆平生第一次,拽着丈夫的袖子控诉儿子们,真以为自己的翅膀硬了啊这是,三个小子装模作样的吃饭,言左右论其他,竟然不再跟阿圆交涉出行的事儿了。

    被抛弃的感觉可不怎么舒坦,郡主大人又不好意思找孩子们哭闹,也不敢跟李薇诉说,这要是被宝儿听见了,再多一个要“离家出行”的主儿,那日子更没办法过了!

    所以呢,只能在卧室里跟丈夫发飙:“我是管不了这些小子了,成日里跟在展护卫的屁股后头痴缠,据说还保证等你回来了一定会同意他们的要求,你说,你怎么就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信心?你说当爹的,能不能学习着对儿子说一声‘不’啊?”

    貌似在这个家里,“坏人”都让阿圆当了,人家白承光白将军,打小就对孩子们千依百顺,跟欠着他们多少银子似的,指哪儿就去哪儿。让上天就不敢入地,并且不计较时间和地点。

    小展堂小时候的夜觉儿少,深更半夜醒来了,要光爹抱着去院子外转悠。人家二话不说,连被子带孩子一并裹起来就去外面溜达,还曾经吓坏了打更的更夫,以为半夜里闹了鬼呢!

    再后来,宋好好喜欢半夜里吃东西,还每每点出来的都是自家做不出来的食物,二十四孝“光爹”可没少去砸人家县城里点心铺子的门窗,深夜跨马奔驰的本领,从来没有丢下过。

    现在,被妻子这么一挤兑。白将军也有些挂不住脸儿,搓搓大手掌,挠挠后脑勺,浑身上下跟招了蛆似的难受:“咱家娃儿——都懂事儿,提出来的要求。都是有道理的,这要是说‘不’——”……

    他还挺为难的,阿圆一肚子委屈全爆发了:“这么说,你是赞同他们三个出门远游了?六七岁的小屁孩儿,到了外面,被人贩子给拐卖了可怎么办?你没听说过吗?有那恶人抓住了小孩儿,挖心摘肾。砍断四肢,还要赶到外面去乞讨挣钱……”。

    郡主没心没肺胡说八道的毛病又犯了。

    白承光额头上滴下了汗水,后背也很快就湿哒哒的,这么骇人听闻的案件在大宋还没听说过呢,挖心这个知道,摘肾是什么东西?还有啊。挖去了心,还能赶到外面去要饭挣钱?

    阿圆也在自家男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捂住了嘴巴,脑门上同时冒出三道黑线,口中嗫嚅的解释:“这个——那个——反正。外面很危险,我不赞成他们现在出门,等年龄再大点儿,十七八岁的时候,还可以考虑。”

    被阿圆刚刚那一番严重恐吓给吓怕了胆儿的白将军,此刻点头如捣蒜,一脸的坚决比阿圆的更甚:“嗯嗯,他们还小着呢,太危险了!媳妇儿,我站在你这边……”。

    “谁要你站在我这边啊?你是他们的爹,要有自己的立场!是你不同意他们出门,不必牵连上我,承光,你是咱家的一家之主,一定要站稳立场,坚决不同意!”

    阿圆笑得跟吃了盐的老鼠似的,这事儿能让丈夫解决掉是最好了,以后,自己还能堂而皇之的给孩子们讲讲“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真理……

    实在是近来的语言表达能力退步了不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被孩子们驳倒了,偏偏自己树立了好多年的“以德服人”的规矩,以至于目前的形式越发被动,只能寄希望于脑子一根筋的白承光旗开得胜了。

    体贴入微的郡主大人,知道晚饭时肯定会有一场唇枪舌战,提前偷溜到卢家找李薇避难,只说是想听听“女子书院”的发展情况。

    赖在卢家的时间有点儿长,李薇不止一次的追问闺蜜:“阿圆你是有啥事儿没说吧?咱俩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背背藏藏?”

    阿圆“嘿嘿”傻乐,直摆手,就是不说其中的奥秘。

    笑话!卢宝儿那小子贼的,就在一旁的书案上往这边斜眼睛,两只耳朵专听着动静呢,这要是真的说了,保准儿立马跟李薇闹起来,小子嘛,哪一个不盼着被放到外面自由自在的过过日子?

    就像现在,李薇为了督促儿子学习,每日里都陪着在书房点灯熬油,就连好朋友来了,也只是坐的稍远些,声音稍低些罢了。

    这样的压迫教育,卢宝儿恐怕早想逃离了吧?

    一直到又跟警犬们亲热够了的卢千总回府,阿圆才不好意思的告辞了,心里还乐呵着呢,瞧瞧姐这本事,兵不血刃,就完美解决了儿子的大问题,得罪人的事儿,还都让白承光做了。

    郡主府很安静,门口的灯笼照在郡主的脸上,笑容都隐忍不住。

    “煞星”目前是阿圆的左膀右臂,探听消息主要靠他了,张大山成天忙着“研究所”作坊的事儿,有时候连郡主府都不回来。

    “郡主——”。跟地下党接头儿似的,“煞星”迎上来低低的声音汇报:“将军和展护卫还在喝酒,小主子们练了一会儿功夫,就自去睡了。”

    阿圆纳闷了,脚步有些迟疑:“没吵?展鹏展堂可不是省油的灯,会这么乖的就先睡觉了?”

    “没吵啊,也没哭,小主子们先是跟着将军在展护卫那屋说了会子话,才吃的晚饭,看模样都挺高兴的。”“煞星”摇摇头,如实禀报。

    这事儿可稀奇,难不成自家那三个小子改主意了?或者已经被展昭拒绝死了心?

    嗨!早知道是这样,就由自己去解释这事儿了嘛,瞧这白拐了这么多弯儿!

    还有白承光跟展昭会坐在一块儿喝酒?还喝的气氛融洽,一直持续到这个时候?

    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阿圆摇摇头,不去打扰两个大男人之间的感情交流,自己趁早洗洗睡吧!

    头一天悬着的心思,现在落定了,阿圆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儿,以至于连丈夫是什么时候摸回房间的都不清楚。

    果然是休息好了才精神充足,阿圆睁开眼睛就很愉悦,看一眼犹在睡眠之中打着呼噜的白承光,悄没声儿的起来洗漱。

    事实证明,有丈夫还是很有用的,关键时候,可以推过去顶上。

    为了不刺激小家伙们,早饭时,亲娘都没好意思提起出行的问题,反倒是对四个孩子嘘寒问暖体贴入微,连今日在学堂或者书院会上什么课业都打听了一个遍。

    在几个哥哥们的示意下,宋好好把小手探到母亲的额头上,使劲儿按了按,才撇撇嘴巴说:“娘亲的头不热……”。

    这群小兔崽子!当你老子娘发烧了是吧?阿圆怒极,双手中指和大拇指顶在一起,作势要给他们加餐“爆栗”,四个小家伙儿一哄而散,嘻嘻哈哈的往外就跑……

    哼哼,看在你们刚刚被拒绝的份儿上,暂且放过一回!

    阿圆把两行人送出郡主府,还得到了展昭展护卫的深施一礼:“郡主心胸开阔,非普通女子可比……”。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看着自己的离开期限要到了,恋恋不舍?

    本郡主嘛——确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嘿嘿——

    阿圆的脚步越发的轻盈了,这可是闻名遐迩玉树临风的展昭展大侠亲口夸赞的自己,普通女子,那怎么可以跟姐相提并论?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白承光睡到自然醒,听到媳妇儿在卧室外面哼着小曲儿,傻汉子竟然不敢起床了。

    可惜,已经停止的呼噜声出卖了他的清醒状态,再闭上眼睛装睡也为时已晚。

    阿圆掀了门帘子进屋,推一推眼珠子犹自在眼皮下叽里咕噜的丈夫:“既然醒了就起来吧,以后可别喝这么多酒,不难受也不行,现在都添了打呼噜的毛病了,肯定是一喝酒,刺激到呼吸道啥的了……”。

    她这里啰啰嗦嗦的心疼丈夫,白承光却是脑子里翻江倒海,该怎么跟媳妇儿交代呢?昨夜里说着说着话,竟然就答应了孩子们要出门的要求,把媳妇儿早先的交代给抛到脑后去了……

    展鹏说的多在理儿啊,自己这个粗人,就是受不了这么小的人儿侃侃而谈,没说上二十几句话,就把老爹给说的热血沸腾了,仿佛如果不答应出行的要求,那简直就是毁掉孩子的雄心壮志,打击孩子们的进取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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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准备

    还有小展堂宋征儿抱着自己的大腿叫“光爹”,历数白将军是如何威风凛凛在西疆转战取胜的,还说自己就是“将门虎子”,怎么可以不打小立下宏远,要做坚强勇敢的男子汉大丈夫,誓死捍卫光爹的光辉形象?

    “媳妇儿——把大山叫回来——再——多安排几个身手好的护卫——跟着——娃儿们——”,白承光耷拉着脑袋,一字一句吐的艰难无比,恨不能就此地遁,直接回到祁阳军队去……

    “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福瑞郡主彻底懵了,把张大山叫回来,安排护卫跟着孩子们,去干什么?出行吗?

    昨天不是跟傻汉子说好了的?让他拿出当爹的威风来,大声的坚定的对三个小子说“不”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完全变卦,“叛国投敌”了?

    白承光越发的羞愧,十根手指插进头发里晃动,昨夜的酒喝的有些多了,头很疼,跟要炸了似的哩……

    然而,傻汉子也是有自己的坚持的,既然已经答应了孩子们的要求,那就必须得在媳妇面前坚持下去,让媳妇笑话自己说话没分量不要紧,千万不可以给孩子们留下当爹的说话不算数的印象……

    夫妻做得久了,彼此都把脾性摸得六透,白将军知道阿圆那点儿底子,肯定是自己也觉得盲目拒绝孩子们说不过理儿去,才会把自己推在前面当“炮灰”,一时心里接受不了,哄一哄劝一劝。时间长了就没事儿了。

    “媳妇儿。展师傅已经答应了会带着孩子们一块儿走。他是个老江湖,打小就被放出来的,经验丰富、身手又高,再加上咱家跟着几个得力的护卫,走到哪里去又有什么关系?你昨儿说的那啥挖心摘肾的稀罕事儿,展护卫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咱也不能用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去限制孩子们不是?他们是小子,不能在家里惯成娇娇滴滴的小闺女。对不对?”

    傻汉子现在讲起道理来也是一串一串的往外秃噜儿,齐阿圆心里头这个犯堵啊,你当姐不明白这些大道理吗?出门游历对孩子们有好处不知道吗?这问题是咱现在是孩子们的亲娘,忍受不了长期跟他们分离行不行?

    再说了,这古代的交通通讯有多不方便啊?在外面生了病受了委屈,当娘的完全没办法知道,消息传回来的话,还不得等上几个月,黄花菜都凉透了!

    阿圆开始撒泼了,脑袋一低就对着白承光的胸膛顶过去。双手抓着亵衣的衣襟怒声叱问:“你同意了?你没跟我说一声,就自己做主把孩子们放出去了——”?

    媳妇发飙。白承光可不敢往外推,身子放松,软绵绵的任由阿圆推来搡去,直等到两口子都滚到了炕上,阿圆的一张嘴都派上了用场,再不解决的话,就得发生流血事件了。

    “哎呦呦——媳妇儿——昨儿喝多了——我想吐——哦——”。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福瑞郡主跟兔子似的,嘴巴迅速放开了丈夫胸前的一团软肉,身子腾起,双腿跳回了地面,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绝不拖泥带水……

    笑话!哪个女人肯舍得让别人醉酒吐到自己身上的?就算是丈夫也不成!

    地上的痰盂摆在炕下,又急忙招呼丫鬟送温开水来漱口,回身给已经装腔作势趴在炕沿儿上的白承光拍打后背,嘴里早忘记了刚才的责难了:“不能喝酒就别喝,瞧这难受的样儿,吐吧吐吧,吐出来就好受些……”。

    可惜,白将军只擅长干呕,在媳妇儿连数落带教训的声声软语中,终于把刚才的那股火儿给浇灭了。

    不是浇灭了,是转移到旁的地儿去烧了吧?

    “让厨上再熬一碗皮蛋瘦肉粥,给将军送过来。”阿圆安排丫鬟打扫完战场,站定了身子,不再搭理那个舒服的又想要睡过去的男人。

    孩子们这么想出去,那就放出去好了,大不了,自己孤单一些。

    其实阿圆完全能想明白这件事儿,就像白承光所了解的一样。

    闹了这一大会儿,发泄一下心里的不舍和担忧,该做啥就做啥去好了。

    张大山迅速被叫了回来,郡主要安排的杂七杂八的事儿还多着呢,打架的事儿有展昭和护卫接着,生病是谁也代替不了的吧?

    把能想到的各种小孩子的常见病都写下来,让张大山去找药铺里配药,还言明最好是把草药碾碎了做成“药丸儿”的形式。

    游历江湖不能车马成群下人围拥,那再挑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大夫跟在身边不为过吧?福瑞郡主悬赏重金,邀请朱阳县各大医馆的大夫跟着孩子们一同四处游历。

    这事儿谁也劝不住,老娘都答应你们出去飞了,这飞的形式总得掌握吧?万一真得了什么急病,这辈子再见不到孩子了怎么办?

    郡主府陷入了空前的忙碌之中,给少爷们要带的衣服鞋子被褥总不能少吧?还在长个子呢,不出两个月就得小了,啥啥都应该提前备着大型号的……

    厨上腌的腊肉火腿啥的不怕放的时间长,那就不应该从行李车上取下来,征儿少爷习惯了吃厨娘做的“四喜丸子”,展鹏少爷最喜欢“红烧狮子头”,展堂少爷离开中式的“汉堡包”就会觉得早餐寡淡无味道,这些菜式可都是郡主独传的,外面的厨子可没机会学会,要不然,让少爷们带着厨娘一块儿去吧?再是游历四方,也总要吃饭的不是?

    护卫群里展开了一场对抗赛,因为护卫头领张大山要挑身手高超的一块儿去,这一年没少跟展大侠学些本事儿,谁到底比谁强多少,不真的下场比比,可真不知道!

    还有一个不能不带的重要人物,吴路留下的信鸽就指着他来喂养和训练呢,孩子的事儿是第一位的,再也不想及时得知京城里面的事儿了,白老二是成年人,爱啥时候回家就啥时候回家吧,信鸽不再跟京城联系了。

    作坊里又在改装马车了,六成新的大车厢,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内里自有乾坤,伸展开来的话,可以在野外当三个小子的大床,一应衣物与洗漱用品,甚至包括耐放的食品,都在车厢的隔层里备着,要多方便就有多方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姓刘的大夫接下了差事,现年三十八岁,身体倍棒儿,于医药一道小有薄名,家里也清静,媳妇可以帮着儿媳妇带孙子,儿子已经开始坐馆行医。

    最关键是这位刘大夫性情很有意思,他在朱阳县是出了名的大孝子,据说对父亲的话无所不从,直到去年年底老人家撒手西归,这位刘大夫成了刘家地位最高的长辈。

    据说,三十八岁的刘大夫把丧事办完也不开医馆的门,先把自己留了多年的胡须给剃干净了,换上颜色怪异的袍子,还去了一趟烟花柳巷,醉酒,清晨醒来卧在大街上……

    总之,就是他把打小没敢干过的大事小事儿,全部乘兴干了一遍,一个月之后才回归到正常状态。

    结果,当一家人终于放心,认为这老汉可算不再被神灵附体了,郡主府的悬赏又洒满了大街,再一次把刘大夫心中的那个向往自由的“小魔鬼”给逗引了出来。

    医馆的大夫也都是男人啊,是男人就没有喜欢一辈子关在同一个地方的,上头没人管教的刘大夫,甩着两只大袖子就奔郡主府来毛遂自荐了。

    这一接上头儿,绝了!跟郡主大人还挺投机,跟将军也能聊到一起去,顺手给这夫妻俩把了脉,讲的头头是道,再准确没有的了。

    大家伙儿就此拍板,刘大夫听到郡主对于中药丸子的阐述,大感兴趣,这可便宜,随身带在身上也不压沉儿,早先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还可以掺进去蜂蜜,这样的药碗苦劲儿就不会太大,孩子们的抵触性就会小。”福瑞郡主上辈子吃过大药丸子,软软的封在蜡丸里,还可以再搓成无数个小药丸儿,然后用水冲下喉咙去,或者干吃也没什么太痛苦的。

    刘大夫干脆就再没回家,这时代老夫老妻的也不需要朝朝暮暮似的,派个人回去传个信儿就算完了。

    “研究所”就此又多了一个“疯子”,专属的“研究室”里成日里散发着浓烈的中药味,时间紧迫,刘大夫没空儿儿戏,大量的草药材做了试验品,终于迅速摸索出制作成药丸的巧妙法子。

    继“雨衣”风靡大宋之后,“雨伞”也随之诞生了,现在,孩子们配置的就是最新产品——折叠雨伞,最轻薄的“雨布”制作的,折叠好之后,一只手掌差不多大。

    你说,人的潜力到底有多大呢?原本憋闷了很长时间的一些研究项目,就为了赶在小少爷们出发之前做成,那研究的“瓶颈”就“霍然”冲开了,在定下的正式出发的日子之前,竟然跟春笋似的,一下子全冒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毒物

    “小少爷,这是我们研制出来的手腕强弩,可以绑缚在你们的小手腕上,遇到恶人的时候,只需要转动一下机关,再对准恶人的肌肤部分使劲儿一摁,就可以——”。

    就可以“唰唰唰——”射出三根小铁箭,三个小子张大了嘴巴,看向刚刚被演示射在了附近树身上的箭尾巴。

    能人啊!可是人家还很懊丧,一个劲儿的鞠躬作揖赔不是:“实在是时间太紧了,这箭矢的力度不够,一定要跟恶人距离很近的时候才能发挥效用……”。

    三个小子每人都在手腕子上绑缚了这么个媳东西,亲娘连声嘱咐:“最好能让箭头对准敌人的咽喉,或者眼睛也行,关键时候不需要心慈手软,出门转一圈儿能把自己安全带到娘亲跟前才是正经……”。

    白承光立刻羞愧的无地自容了,自家媳妇儿忒护驹子,对这么点的娃儿就开始实行残忍教育,是不是忒早了点儿?

    “不行!这还不够!万一你们的袖箭失了准头儿,落到敌人身上,那还不跟挠痒痒似的?刘大夫,能不能帮着配点儿毒药涂到箭头上去?这样才能保险一些。”福瑞郡主根本没理会白承光的反应,对于她来说,孩子们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贼匪之流的性命,根本算不得生灵。

    刘大夫屁颠屁颠的的凑上前来,眉头皱的死紧,千万别以为他一生正直看不惯暴力和残酷,因为,一连串的懊悔正从露着胡子茬儿的下巴颏儿处显露无疑:“老朽愚钝,竟然没学过制毒之法,要不,用砒霜怎么样?”

    砒霜涂箭头?谁也没试过功效。

    一个才来“研究所”没多久的汉子,又是搓手又是挠头的,终于鼓起勇气站到了阿圆面前,声音压得低低的:“启禀郡主。洛桑有合适的毒物……”。

    阿圆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儿,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洛桑扯进屋子里密谈,这女人谈起残酷的东西就会眉飞色舞,似乎就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本性。

    “先别急着走啊——”。阿圆嘱咐了一句,神神秘秘的招手,把洛桑引进了自家院门内。

    洛桑似乎具备外族人的血缘关系,个头儿跟白承光有的一比,模样倒是没大区别,只是彪悍了些。

    “你有什么毒?能见血封喉吗?”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福瑞郡主的眼睛闪着火苗儿,就像看到猎物的猛兽一样。

    “见血封喉?没那么快……”,洛桑有点汗颜了:“这是我的祖母保留下来的毒物,据说。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珞巴族,那里地势很高,族人主要靠狩猎为生,狩猎工具主要是使用弓箭。那里的毒源很丰富,最厉害的就算这种,通常中箭的动物,能够在跑出去一百步内死掉。”

    洛桑说的这种毒药,是由两种植物混合制成。一种珞巴人叫“阿母”,是最著名的毒蒿,一枝蒿的块茎。一种叫“果比”,是过江龙的果实。这两种毒物要分别用石块碾碎,粉末越细越好,然后混合碾磨,用口水调制均匀,涂在铁箭头上。

    阿圆听的怦然心动。立刻伸开了双手:“这么神奇的东西,卖给我,您开个价儿……”。

    想想吧,野兽跑上百步远,其实也就在一霎那的事儿。跟“见血封喉”的毒药也没啥大区别,有用!

    洛桑的身子往后退了四五步,连连摆手:“这可不行,郡主,一个是我不能要主子的钱,一个原因是制毒时有讲究,要顺风而坐,不言语。制毒时,手上不能有伤口、裂痕,否则会毒死人的。总之,制毒是件非常危险的工作,需要特别小心,忌讳也相当多。这活儿,得我来。”

    就像买东西一样,对方说的越是神乎其神,买主就越是心痒难耐,阿圆眨着星星眼也往后退,笑面如花的伸手相请:“洛桑你自己找地方,现在就给孩子们把毒药涂上……”。

    外面还在乌泱泱送别着呢,谁知道郡主又出了新的妖蛾子,安排三个小子一起进院子,说明白要好大一会儿才能启程。

    自家娘亲好不容易才松了口让自己远行了,三个孩子自然不敢再违逆母亲多留一会儿的要求,先把手腕子上的袖箭交出来,洛桑洗净了手脸郑重的接了过去,然后就坐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嘴里嘟嘟囔囔了些什么,才小心翼翼的鼓捣开了。

    阿圆也没闲着,抱抱这个,搂搂那个,再加上神乎其神的一番渲染,立刻,三个小子就被洛桑的故事给吸引住了。

    据说,在那个遥远的地方,弓箭既是狩猎工具,也是防身武器,每个成年男子都有自己心爱的弓箭,乐于别人夸奖弓箭制作的上乘,弓箭不离身。孝从孩提时起就练弓射箭,每个男子都是优秀的射手。弓箭射程一般在百米以内,百发百中。

    “娘亲,为什么洛桑先把九只铁箭磨一个豁口?”小展堂的眼睛最利,啥动静都能看得见。

    阿圆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猜猜这是什么道理呢?”

    总不会是洛桑故意捣蛋损坏箭身的吧?三个小子头顶着头,又是比划又是表演猛兽中箭的场景,最后,还真还原出了一部分真理。

    聪智的猎人,为了使野兽中箭后不致箭落逃跑,在箭头三厘米处砍一小缺口,野兽中箭后,因为剧疼,就会狂奔乱跑,力图甩掉毒箭。因为箭头有缺口,箭杆极易折断脱落,这样毒箭牢牢钉入体内,奔跑百米就一命呜呼了。

    磨完了九只箭矢的洛桑,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他用衣袖擦了一擦,对阿圆提出要求:“郡主,可否借一只大公鸡试验一下,万一这药效没用了……”。

    是呢,从洛桑的祖母那里得到的宝贝毒药,不一定被保存了多少年,药效消耗殆尽了也不一定。

    反正也不差这一点儿试验的时间,张大山跑到隔壁抓了绿柳喂养的一只公鸡过来,自家的早吃干净了,三个孩子也早就不媳“鸡兔同笼”的算学游戏了。

    男人家就是残忍,手中一把短匕首一抹,大公鸡大腿上就多了一条小口子,还没等鲜血一拥而上,洛桑已经把毒粉涂了上去。

    悲催的大公鸡,用力扇动了几下翅膀,然后倒头死去,白眼珠子翻的跟人似的。

    这就说明毒效达到了要求,精心的保存得到了回报。

    洛桑很兴奋,立刻撵开了张大山,自己继续鼓捣箭头儿。

    另一边儿,阿圆正在叮嘱脸色沉重的孩子们:“看到这只死掉的公鸡了吗?如果你们好奇,或者不小心用受了伤的肌肤碰到了箭头,那就得跟这只公鸡一样,再也见不到娘亲,和明天的太阳了……”。

    这也正是张大山所担心的,他一直觉得郡主的这个主意太过冒险,孝子六七岁,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去轻易触碰新鲜东西吗?

    如果没有这只一命呜呼的大公鸡做榜样,还真有可能三个孩子不听话,现在,只需要强调一下轻重就可以了。

    因为,孝子只要不傻,那其实都对自己的生命非常看重的,明知道会有生命危险的东西,他们能记住一辈子都不去触碰。

    洛桑小心了又小心,才算把九只箭矢全部摆放妥当,再重新检查了一下机关消息,确认没有问题,这才重新洗干净了手,递给三个小主子。

    现在,阿圆是真的对于出行有了信心,平时总会跟着展昭张大山他们的,不会出现意外,万一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危险,每人三只剧毒的袖箭,肯定能够自保。

    “娘亲,我们就连睡觉也不会摘掉护腕的,您放心吧!”宋征儿开始哭唧唧的保证,这护腕很结实,设计又巧妙,日常佩带不会有误伤,因为它的发射需要转动和摁下机关两个步骤。

    阿圆点头,拢一拢宋征儿耳朵旁散落的发丝,是雄鹰,总是要展翅高飞的,当娘的挽留不住,那就祝福,哭泣就不需要了。

    不过,哭场的可真不少,宋好好和白丫丫得算是最厉害的,已经把嗓子给哭哑了,绿柳和李薇在死命拽着卢宝儿,这小子不知道是从哪个途径知道的,三个酗伴儿要出门远行,还背着他,今儿是逃学回来找小朋友算账的。

    这事儿办的确实不算义气,三个小子跟有罪似的任凭卢宝儿发威,并且连连承诺下无数不平等条约,还生生的承受了宝儿的几下小拳头,才算让激愤中的卢宝儿平静了不少。

    这娃儿最近是顽劣了不少,可是跟母亲是始终最为亲近的,看看李薇泪眼婆娑恐惧万分的脸色,卢宝儿到底也没说出口,自己也想跟着三个朋友一起走的话语。

    谁都知道,李薇就生了这一个孩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一天看不见就得发疯,如果跟阿圆这个当娘的似的,放孩子离开她身边,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独生子女的悲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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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母子

    阿圆是在孩子们的马车远离了视线之后才泪流满面的,展昭、张大山……心爱的儿子们走了,整个郡主府都暗淡无光了很多,她的心,就像是被挖去了多半个,剩下的那点儿面积,已经只能承受生存呼吸所用,半点儿额外的喜怒哀乐的负担都支撑不了。

    宋好好的双眼肿成了水当当的蜜桃,蜷在“光爹”的怀抱里半睡半醒的,送行的时间忒长了,小孩子的困意打败了跟亲人离别的伤感。

    “有展师傅他们保护着,孩子们安全得很,放宽心,你们娘儿俩回屋去休息,睡醒了就没事儿了。”白承光其实也很心疼,要不是他还任着将军的职位,非皇令不得擅自离开封地,还真想跟在孩子们身旁,双眼盯着看着才能放心。

    不过,老天爷是如此的贴心与仁慈,送走了三个亲人,就马上送回了一个血亲作为补偿。

    就在孩子们离开的同一天,夫妻二人刚刚把小女儿安置到床榻上睡觉儿,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在两个小厮的驾驭下,停在了“幸福苑”大门前。

    尽职尽责的保安人员被吓了一大跳,因为,这小厮说,马车里病的连坐都坐不起来的老太太,自称是福瑞郡主的婆婆,白将军的亲生母亲,他的主家心生善意,才安排了这两个下人一路护送回的朱阳县。

    小保安跑的就跟身后有狼追着似的,将军的亲娘,不是那个瞎眼的老太太吗?走了好几年了吧?据说是去寻找她另一个儿子。怎么又重病了。被一个陌生的商人给护送回来了呢?

    果然。整个郡主府都没一个明白其中道理的,白将军跑出来时的脸儿都绿了,郡主模样稍微正常,直接安排丫鬟们收拾马王妃的卧室。

    估摸着,这种事情没人愿意拿来开玩笑,十之**就是那个思念小儿子一定要亲自去寻找小儿子的马老太太,打道回府。

    内中会有曲折,那是一定的。马寻欢是老太太心尖子上的宝贝,做什么事情出来都不会得到母亲的厌弃,就好像白承光这个傻儿,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不会比得上马寻欢在父母心目中的地位一样。

    这次,到底是生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妖蛾子呢?

    白承光哭起来就是一个钻进死胡同里的二傻子,怀里抱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垂死的腥臭味儿,无声无息的任由白承光给抱进卧室里。

    “死了?”阿圆也觉得浑身发冷,看丈夫这般毫无忌讳的抱着。那就必然是马王妃无疑了。

    老太太自从进了郡主府,就保持了一种昏迷的状态。不睁眼不说话,不吃也不喝……

    请大夫,抓药,一片混乱……

    白承光一步也不肯离开垂危的母亲,擦身、换衣、灌药,白天没好意思流出来的眼泪,现在全补回来了。

    阿圆在接待两个小厮,必须把详情打听清楚是不是?当初跟随马王妃出去的护卫可是不少的,金银财产足够集体挥霍几年的,为什么老太太如今凄惨成这副模样?

    那几名忠心耿耿的护卫,已经全部遇难了吗?他们找到马寻欢了没有?是遇到了山贼吗?

    可惜,小厮只会摇脑袋,他们的主子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自然听说过福瑞郡主的名头儿,最主要是朱阳和祁阳两县的商会闻名大宋,所以,才会在马老太太走投无路时帮扶上一把,安置马车和小厮送人回来。

    他们是在两个月前遇到马王妃的,当时老太太被一辆疾驰的马车给蹭倒在地,虽然没受重伤,但是,精神明显很颓废,了无生志的躺在道路上。

    “我家主人最信佛,执意不肯把马车绕过去,本来是想丢几个钱留一袋子干粮给老太太的,可是,老太太忽然睁大了眼睛,抓着主子的手要马上护送她回家,说话的腔调儿还挺有气势的……”,一个小厮描述道。

    另一个小厮拽一拽同伴儿的袖子,自己赶紧接上话茬儿:“我家主子不是因为老太太的气势才帮忙的,听说她是郡主的婆婆,将军的娘亲,这才着小人两个护送来朱阳县,主子说了,真的是郡主的家人的话,那是最好。如果不是,就权当日行一善……”。

    阿圆对“煞星”招手:“送给这位义商一块儿牌子,要铜的。”

    自家的买卖里面,打造了两种材质的铭牌,铁的很普通,两县的商会见到了,都会额外高看拿牌子的商人两眼。

    而这铜牌,却很少颁布向世人,只有在朱阳花费了一个高价位,为朱阳和祁阳的发展,做出了最大贡献的商家才有可能领到。

    这些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点在于,伴随着朱阳县城的迅猛发展,郡主府的铜牌子,就好像一种会员卡一般,凡是跟别的商家打交道时能拿得出铜牌的,个个被待为上宾。

    也就是说,凡是持郡主府铜牌的,人品本性啥的不需担心,朱阳祁阳县城里里外外全部的摊点门面一律给持牌人七折优惠,或者在与商会洽谈生意时,除了享受打折优惠外,无论的发货质量还是速度,都得是最快最佳最郑重。

    也就是说,两位小厮的主子,已经被郡主府纳为朋友的行列。

    两个揣着沉甸甸的赏银的小厮,眉开眼笑的跟随着护卫下去休息了,这场护送没上当受骗,本来就很惊喜了,现在还给主子带去这么大的利益,肯定会再得到主家的嘉奖。

    灌药给昏迷的病人很困难,白承光做的分外吃力,半灌半洒的折腾过去的马王妃,呼吸平稳了不少,只是间或的身子痉挛一下,喉间的痰鸣若有若无……

    然而,请来的两个老大夫都表情沉重的很,连多开几副药都觉得没必要,因为,他们判断,马王妃已到弥留之际,药石能起的作用,不大了。

    这还是偷偷对阿圆私下里才敢说的,两个老大夫年纪也不小了,被白将军那双铜铃豹眼给瞪着,没办法说出交实底儿的话来。

    “哎!郡主,准备后事吧!老太太不会熬过两天去……”。

    从来没准备过后事儿的福瑞郡主,不得已请来了李薇那边的老妈子,找布料做寿衣寿鞋得连夜进行,灵堂怎么设计也得提前安排着,阿圆很忙碌。

    傻儿子白承光在享受跟亲娘相聚的最后一段时光,阿圆从合拢的房门前经过,听到男人家受伤后的低低啜泣,还有喃喃自语……

    “煞星,你守着将军,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相帮一下。”阿圆的脚步始终不愿意往马王妃的卧室里面挪移,隔了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她几乎要忘记这个身份尴尬的“婆婆”是什么样子的了,当初她执意要出门寻找小儿子马寻欢,可是狠狠的伤害了孩子们的心的,也把阿圆的热情给放凉薄了。

    按照规矩礼仪的要求,儿媳妇是应该侍奉在床前尽孝的,可是为什么,福瑞郡主就是不喜欢装出一副孝顺的模样来呢?

    她已经第n次的走过,从黑夜走到了白日,晨曦乍现。

    “娘,您醒了?”一声惊喜的欢叫,骤然从那道门里面传出,阿圆也是心中一松,双手不由自主的推开了屋门,一溜儿小跑到了床榻前。

    马王妃的那双盲眼果然已经睁开,双手向前摸索着,似乎一时之间还想不出来自己身在何处。

    不过,这脸色看起来真的是好多了,盲眼也闪闪发亮的。

    老大夫说的结论不一定准确,人的生命其实还是很强大的,这是阿圆猛一闪念间划过的想法。

    “欢儿?欢儿?你是欢儿?”老太太的话也说得很清晰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种狂喜,这表情,在瘦骨嶙峋的脸上,让人凭空而生一种违和的怪异之感。

    煞星低下头,垂手立在一边当石柱,阿圆的身子,也倏忽往后退了一步。

    只有白承光还沉浸在母亲醒来的巨大惊喜之中,嘴里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娘——我是承光啊——您摸摸我的脸——您回到朱阳县了——回到幸福苑了——”。

    老太太的狂喜之情,忽然的,就收了回去,一种可以被称作失望的表情,让她发亮的眼珠子又回到了暗淡。

    “承光?朱阳县?幸福苑?”

    好吧,老年人总是会忘事儿的,尤其是最近发生过的,他们更怀念的久久不忘的,往往是自己年轻的时候,留在记忆里的人和事件。

    “承光——我的儿——”,老太太一声喟叹,枯瘦的手指摸索向了白承光的脸颊。

    她的精神明显很好,说话也越来越清晰:“承光——和欢儿真像——跟国涛也像……”。

    几颗浑浊的泪水在那双盲眼里面汇聚,然后,洇湿了眼角和面颊上的沟沟壑壑,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承光,你要记得,欢儿是你的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被娘惯坏了,你不要记恨他,你——你帮帮他……”。(未完待续。。)

    ps: 起点的作家培训班结束了,昨天在桂林又“high”了一天,玩的很尽兴。今儿老老实实地呆在宾馆码字,明天飞回山东。

    感谢aadg、淡雨思涵、soi、百厉千魂、昆昆的刀、qingaipong、lenxinwind、雪歌1972的投票和打赏!感谢这段时间朋友们一如既往的支持着寂寞,没说的,加更!

第五百一十章 耳光

    马王妃的喉咙里忽然发紧,她的身子前倾,双手牢牢地抓住了白承光的前襟椅着:“你——你发誓,会帮助欢儿——不管他做了什么,他是你弟弟——他要银子要兵器——你送去!你给他送去……”。

    这最后的、剧烈的动作,终于耗尽了马王妃所有的气力,她终于没等到目瞪口呆的白承光的亲口答应和宣誓一生为仇人服务,就仰面而倒,喉咙里的痰鸣,跟风箱似的……

    阿圆也被马王妃的这番叮嘱给轰炸的外焦里也不嫩,竟然没有想起召唤两位老大夫进来抢救。

    白承光的嘶吼声在整个“幸福苑”都能听得见:“庸医!我娘亲没有死!刚刚她还说话来着,她很明白,不糊涂,怎么会死?”

    她很明白?不糊涂?

    谁规定的?很明白的人就死不了?阿圆的心头发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惦记着辜负她的那个混蛋儿子,逼迫无辜的可怜的弃子,这老太太,没啥可留恋的。

    两个老大夫还在努力解释马王妃已经死去的现状,白承光还在绝望的抓着老大夫嘶吼,阿圆脚步沉沉的走出去,安排家里的护卫和丫鬟们布置灵堂,就算是心里再不舒坦,到底死去的是白承光的母亲,不能草草安葬了事。

    从李薇那儿借来的老妈妈,现在当起了重任,带着两个胆大的丫鬟,前来为马王妃更换寿衣。

    这本来是做好事吧?可惜,半疯癫状态的白承光不这么认为,当初马王爷辞世也没见他多么上心,亲娘离开却变本加厉的痛苦起来。

    “滚!谁让你们准备的衣裳?这是什么鬼颜色鬼样子?你们早早的就在咒我娘死吗?滚!全给我滚!”

    老妈妈一时没躲闪利索,后背上还挨了白大将军的一巴掌,踉踉跄跄的几乎没摔出个好歹来。

    两个老大夫赶紧抽空儿往外跑,许久以来,个个都认为这个家里是郡主脾气厉害,将军性子随和。这会儿,全改看法了,这白将军一旦不说理起来,八头牛犊子也拉不住啊!

    阿圆在门外气的冷笑。高声召唤回丫鬟和老妈妈:“人家亲儿子不领情,我们就别上前凑合招人嫌了,草儿,带妈妈去喝些热茶暖暖心……”。

    还有准备搭建灵棚的护卫们,一总散去,随便白承光跟死去的老娘怎么亲近吧,现在,在白承光眼睛里,可能,全都是坏人。

    包括——阿圆。

    “她明明是好好地。你为什么要准备寿衣?为什么老大夫进了门就说没救了,昨儿却还给开药,说是要是能醒过来,就有的救,刚刚她不是醒了吗?还跟我说了好多的话。为什么要更改说法儿?为什么要隐瞒我?还说你是提前知道的,昨儿就告诉了你?”

    声声质问,就像刀子,铲割着阿圆的心脏部位。

    这还站在院子里呢?傻汉子就哭天嚎地的扯着嗓子质问,就跟阿圆谋害了他的亲娘似的。

    阿圆闭一闭眼睛,从鼻孔里狠狠往外喷了两股怨气,声音不喜不怒:“白承光。两个老大夫确实是昨天就告诉了我,你娘活不过两天了,我才安排人连夜准备的寿衣,据说,如果等尸体完全冰凉了,骨头也会僵硬。就很难再换衣裳,现在,你随便安置吧,我不管了。”

    阿圆甩开两只手,大步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两步以后,猛然回头,添补上一句:“还有,你娘刚刚那不叫清醒,那是回光返照……”。

    她关紧了房门,还是补一觉儿好了,免得做了好事儿还要背上骂名。

    丫鬟们护卫们个个蹑手蹑脚的撤退到安全地带,本来还打算安排人去各府通知亲朋好友前来吊唁的煞星,搓搓手,又把安排收了回去。

    白承光的哭声很沉闷,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压抑的悲愤的啜泣,黎明的“幸福苑”,基本上没受到哀伤的波及。

    没有人陪伴他,郡主府的一票人毫无疑问是站在郡主那一边的,白将军刚才责骂郡主的话可不好听,自己更没必要往前凑合。

    说起来,白承光的地位也很尴尬的,厩里有名有份儿的郡主成亲,丈夫是被称作郡马的,不像他,混成了四不像。

    当将军也挺受人尊敬的,只要招招手,个把儿女人也不是没有往上凑的,可是,他能吗?在阿圆成为皇帝亲封的郡主时,他连那样的想法都不敢有的。

    在郡主府,大家也还算尊敬他这个男主人,可就是一旦与阿圆有了冲突,那不用分析,全都站到郡主那边冷淡他,连一个贴的近暖心的都没有。

    白将军再次感受到了失败的难堪,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怎么就活到了这个份儿上?

    宋好好被这凶乱给惊醒了,昨夜里本就是哭睡的,水蜜桃眼睛还很风光,肿的就剩两条缝儿了。

    小姑娘艰难的睁着眼,跑出来看看“光爹”为什么会奇怪的哭,大男人,不是不会哭的吗?

    “光爹——”,宋好好怯生生的站在祖母的那间闲置已久的卧室门外,暗沉沉的屋内,光爹似乎跪在地上,声音嘶嘶哑哑的……

    白承光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眼前这是他的孩子,绝对不会也跟那群势力的护卫和丫鬟一样抛弃他。

    “好好,到爹这里来……”。大灰狼引诱小白兔的时候,大概就是这副德行。

    小姑娘迈进了门槛,身后的丫鬟焦急的跟随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说。

    “是——王妃奶奶回家了吗?”好好看到了床榻上隆起的人形,脚步停下了,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靠近。

    或者,是孝子对于“亡人”的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干扰,无论白承光如何招手,宋好好都坚定不移的摇头。

    这个奶奶,貌似音容笑貌都以往的差不多了,原本,三个亲孙子之间,马王妃最不看重的就是宋好好,因为她是女娃子。

    另外两个深得马王妃喜爱,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位置仅次于小儿子马寻欢的孙子,偏偏刚刚离开。

    白承光越发的激动起来,铁塔般的身子猛地站起,“唰唰”急走两步,手臂一伸,把女儿揽了过来。

    “好好,这是你奶奶,亲奶奶,来,给奶奶磕头,奶奶死了,哭,哭你奶奶——”。

    这得是一个多么脑残的爹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宋好好的小脑袋被一把摁在刚刚咽气的马王妃面前,双膝被弯过去,又猛磕在地上,凄厉的尖叫声,立刻响起……

    郡主府的上空,小女孩的那声“娘——”,叫的分外瘆人,小丫鬟被吓坏了,身子扑了上去,又被白承光一把挥到了门外……

    宋好好的尖叫戛然而止。

    刚刚做好了隐身的护卫们丫鬟们都在往外跑,小主子是怎么啦?这么诡异的叫声?

    阿圆也被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叫给吓了一哆嗦,平日里宋好好可不会在这个时间段醒过来的,距离吃早饭上书院的时间还早着呢!

    “郡主——郡主——”,被摔在门外的小丫鬟,一时半会儿的爬不起来,只好拼命求救主子。

    “快——救救小主子,哭了一声,就憋回去了!”小丫鬟记得自己的使命,就是负责跟随宋好好,保护她的安全的,现在小主子不出声音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那道房门,已经被从里面拴住,现在,男人和孩子的哭声都没有了。

    “白承光你个混蛋!你吓到孩子了!”阿圆听了几句前因后果,身子就像小炮弹似的撞向屋门。

    六七岁的孩子,你猛不丁把她摁倒在死人面前磕头,距离那般近,她能不害怕吗?更别说这死人好几年没见过面,又瘦的脱了形,几乎是完全陌生了的!

    屋里很沉默,或许白承光是在想,不是没人陪着我给母亲守灵吗?我让女儿陪着,谁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又或者,看到宋好好无声无息了,白将军也很害怕,这会儿六神无主的,已经不知道应对了。

    可是,阿圆真的没工夫等待丈夫的回音,她的身手撞不开屋门,那就换护卫的,用刀劈,用剑砍!

    什么死人的亡灵不得惊扰,那都是狗屁,女儿安全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的一闪念都是电光火石之间,木质的屋门被眨眼破开,煞星带头冲了进去。

    屋里的情景,再次摧毁了阿圆所有的理智,她看到了什么?她心爱的女儿,小小的身子,已经被摆上了马王妃的床榻,毫无声息的平躺在死去的马王妃的另一头儿……

    而英明神武的白承光将军,满头大汗的在给小女儿捋胸脯,他也不想吓坏孩子的,可这是孩子的亲奶奶,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自己就一点儿也不怕啊?

    他的铁塔般的身子,竟然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媳妇儿给推开了,“煞星”弯腰抱起孩子就往外跑,丫鬟已经叫两个刚刚离开的老大夫去了。

    “啪——啪——”,一正手,一反手,两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白承光的左右脸上,这事儿别人干不了,只能郡主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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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前挂上稿子,明儿飞回家,就可以正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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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渣

    好在,鬼迷心窍的白将军,也一下子被两记耳光打懵了,果断没有还手。

    或者,是也没有还手的机会?郡主跟疯子一样甩着耳光的同时,脚步就跟随着“煞星”往外跑了,两个还没来得及放下破门的武器的护卫,立刻挡在了白承光身前。

    福瑞郡主的护卫,可都是当初小皇帝送过来的,在皇宫里耳濡目染过的规矩,就是主子只有一个,别人再是被夸赞的天花乱坠,跟主子有冲突了也得立刻当成仇人。

    要知道,皇帝宠幸哪个嫔妃时,心肝儿宝贝般的哄着,不长眼的嫔妃就可以登时身价百倍耀武扬威,可是一旦碍了皇帝的眼,做了什么让主子不开心的事,那就瞬间从天堂掉进地狱,直接打入冷宫或者赐杯毒酒喝喝都是正常的。

    如果明天郡主原谅将军了,两口子又蜜里调油了,护卫们也不会觉得尴尬,只要阿圆乐意,他们就算尽了本分。

    这会儿,郡主可来不及考虑两口子之间的矛盾,宋好好的脸色透着一股子黄黑,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被放置在自己的床榻上也没有苏醒。

    “煞星”一手一个扯着两个老大夫回来了,赶得有些急,两个老人家脚丫子都没挨着地儿,猛一被放下,还站不稳当。

    “快!看看——我的孩子!”阿圆的两排牙齿打着颤抖,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愤怒。

    在郡主府的下人眼里,福瑞郡主简直是无所不能的,也基本上不会过于失态。可是今天,“女汉子”一般的阿圆接近了坍塌崩溃,她浑身无力,一层层的冷汗洇湿了衣衫,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跳的疼痛,不受控制……

    宋好好的脉搏很弱。两位老大夫气喘吁吁地寻找的很费劲儿,“煞星”看出自家主子已经是强弩之末,身子都摇摇欲坠了,赶忙自己上前解释:“小主子是受了惊吓。哭了一声就厥过去了……”。

    堂堂福瑞郡主府里,谁敢惊吓到宋好好小姐?老大夫很晦涩的看了阿圆一眼,喘一口长气说道:“小孩子见过的事儿少,被吓一跳也很常见,郡主也别太过担心,等小姐醒了,给她解释清楚害怕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儿,喝几副安神的汤药就好了。”

    阿圆自己就是被吓大的孩子,却受不了自己的孩子死气沉沉的这么晕迷着,她的身子软软的萎顿在好好的炕沿上。只有一个要求:“现在——就让孩子醒过来!”

    只有亲眼看着女儿睁开眼睛,当娘的才能不太过担心啊!

    两位老人家的汗珠子从鼻子尖上往外渗,这么点儿的孩子,身份又尊贵,掐虎口掐人中的法子不好使的太狠。只是轻轻拿手指头摁几摁,就青晕了一块肌肤,还根本不管事儿。

    “让小姐睡一会儿——喝药的时候再叫起来——大概——可能——或许——也不妨事儿——”。一个老大夫哆哆嗦嗦的想要放弃手里的动作,刚刚被白将军给吓得劲儿还没缓过来呢,现在,又面对着暴风雨即将爆发的郡主大人,心理素质实在没那么强悍。

    可是那怎么可能?对于母亲来说。孩子的昏迷是太严重的状态了,怎么能等?

    “给我两个湿布巾,冷水的——还有剪刀——”。阿圆伸手给想哭又不敢哭的丫鬟,这个动作,再次带起了一层冷汗,心脏也堵到了嗓子眼儿似的。阿圆感觉到很闷……

    冰凉的湿布巾送来了,阿圆搭了一块儿在脸上,瞬间冷静了许多。

    剪刀抓过来,“喀喀喀——”,剪去了留的长长的大拇指的手指甲。

    “嘶——”。阿圆吸了一口冷气,修剪的太往肉里去了,大拇指的最前方是红红软软的肉,指甲只保留了少半个……

    然后,抓紧另一块儿湿布巾,使劲儿擦拭完那根红彤彤的大拇指,探向了女儿的鼻唇沟稍微向上的位置。

    这个位置,叫做人中,其实阿圆早就知道可以在此处下手急救,只是当时慌乱,忘记了而已。

    老大夫们不敢下死手,估计丫鬟和护卫也拿捏不了力度,还是自己亲自来吧。

    人中是一个重要的急救穴位,手指掐或针刺该穴位,是一种简便有效的急救方法,可以用于治疗中暑、昏迷、晕厥,全身麻醉过程中出现的呼吸停止、低血压、休克、一氧化碳中毒等。

    刚才两位老大夫就是运用的这个手段,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下手太轻,又是始终摁在那里等待的被动状态,好好才没有被刺激清醒。

    恢复了智商的福瑞郡主,把大拇指指端放到女儿的人中穴上,其他四指放在下颌处,先从中间往上顶推,行强刺激。

    她不断的活动着大拇指,不能一直放在穴位上不动。美容院里学到的一些手法又使上作用了,她知道,适当的节律性刺激对于昏迷的病人是最为合适的,一味的摁在同一个地方使力,很可能会伤害到好好。

    一道血线,包住了阿圆的大拇指指甲,然后,汇聚成一滴一滴黏稠的鲜血,糊在宋好好的半张脸颊上……

    刚刚修剪过的秃秃的手指甲,就像一把弯月铲刀,因为主人的使力,而迅速铲破了指头上嫩嫩的肉皮。

    小丫鬟的眼泪疙瘩再也忍耐不住了,“啪啪”的往下掉,“煞星”也紧攥了拳头,恨不能立刻就去隔壁屋子,把那个无理取闹的白将军掂起来暴打一顿。

    如果,小主子再不清醒,郡主的手指头就得残了!那道弯月铲刀头,已经深深地嵌在了鲜肉里面,血液不再是一滴一滴的汇聚了,现在,流成了小溪……

    在大家望眼欲穿的渴盼中,宋好好的小身子终于痉挛了一下,眼睛还没睁开,嘴巴里就困难的发了声:“娘——”。

    阿圆迅速的收了手指,转而拍打女儿的脸颊,到了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面才不那么干涩了,泪水砸在宋好好的脸上。

    “好好,你醒醒!娘亲在这儿——”。

    依然红肿着眼睛的宋好好,半睁半闭的,终于有了转好的动静。

    可是,小姑娘的身子猛然一缩,向火炕的角落里躲去,双手乱挥,口中含混不清的呜咽着:“不要——不要跪奶奶——不要瞪好好——”!

    两位老大夫一下子听呆了,难道这孩子不是因为猫啊老鼠啊被不小心吓到了,却是因为要去——刚刚那具尸体面前下跪才吓到的吗?

    别说是六七岁的小孩子,就算是成年人,猛不丁跟马王妃的死尸打一个照面,也得被骇的魂飞魄散,因为,老太太的死相一点儿都不温婉,她保持了想要抓住白承光跟白承光要一个承诺的那个姿态,双臂前伸十指张开,皮包着骨头的脸颊上,嘴巴还急切的大张着,眼珠子还不甘心的怒瞪着,这样的模样,怎么可以不收拾收拾就给小孩子见到?

    阿圆已经哭得眼泪婆娑,爬上炕去抱住了好好的小身子:“不去——我们不去跪——我们不跪任何人——”。

    可是,宋好好没有被母亲的怀抱安抚住,或者说,她此刻听不进去任何人的任何话,小人儿的世界里,现在,只剩下无尽的惊恐了……

    阿圆的脖子上,被疯狂的女儿抓出了十几道血印,肚子上也挨了几脚扑腾,宋好好的哭声和叫声越来越嘶哑,一众人围在炕边,拃着手不知道该怎么相帮……

    老大夫在叫:“熬药啊——快熬药——熬好了没有——灌药——喝下去就能睡一觉儿——”。

    从抓药到熬药到晾凉能喝,需要时间的好不好?

    披头散发的郡主大人,任凭女儿在她身上施威,双臂紧紧的箍住了宋好好的身子,让孩子发泄一下,会有好处吧?

    不得不承认,齐阿圆身上潜伏的暴力因子,应该完整的遗传给了宋好好,连潜伏和爆发的状态都一般无二。

    好在,好好还小,她的体力应该是会很快耗尽的。

    然而,大家还是低估了一个陷于疯狂状态的小孩子的能力,第一个倒下的,竟然是英明神武的福瑞郡主。

    阿圆只觉得浑身的气力已经流失殆尽,她打着哆嗦,冒着冷汗,眼前模糊一片,女儿的嘶吼和扑打仿佛非常遥远……

    “郡主——郡主——你怎么样?松手——把孩子给我!”

    “煞星”的声音也那么遥远,但是,阿圆知道,大家都在身边,女儿,也还在她的双臂之中……

    展鹏展堂宋征儿,都跟着展昭远行了,他们会很安全的呢,好好——也还在自己怀里——别的,又有什么关系?

    阿圆闭着眼睛躺倒在好好的床榻上,双臂犹自禁锢着那个宛若吃了“大力神丸”的女儿,艰难的,却又是清晰地,吐出了几句话:“把那个渣——赶走——带着渣娘——走——”。

    可不就是一个“渣”吗?把亲生的女儿给惊吓成这般模样,得“渣”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得到?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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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心疾

    “渣”这个词,阿圆早先可没使用过,新护卫头领“煞星”,偏偏就瞬间领悟了这个字的含义,并且明确这个字的代表是哪一位。

    两个老大夫小心的拽一拽“煞星”的衣裳角儿,是想提醒他别在这样冲动的时刻做傻事儿吧?却原来,他们也能听懂郡主的意思吗?

    “煞星”的优点就是服从主子的每一个指令,“为什么”那句话基本上不问,何况是在眼前这个节骨眼儿,看着两位主子互相缠斗的狼狈相,早就义愤填膺了。

    于是,同样站在好好地卧室外面,心急火燎的希望知道女儿的消息的,始作俑者白将军,郡主府的男主人,竟然毫不客气的被护卫们集体驱逐了,屋里也再没有传出女儿和妻子的声音……

    “什么?你们要赶我走?”白将军也有出乎意料的时候,大凡古代的一个家庭,被赶走的通常都是女人,弱势的那一方,自己这样的大男人,也有这样体验的机会?

    须知房地产的所有权是非常重要的,古今同理。夫妻哪一方拥有产权,就会莫名的拥有了一份优越感,在撕开脸横眉冷目的时候,就很可能由产权持有者爆出一句:“滚——!这里不欢迎你了!”

    就像当年阿圆在迷糊阵,底气总是很弱,跟白承光和白老三闹不痛快时,最多想想自己离开,可绝对不会出口轰撵人家,因为,迷糊阵的宅子所有权,是属于白家的,不像现在,“幸福苑”的这所宅院,号称“郡主府”。

    所以说呢,后来的很多有心机懂得自保的女人,会注意房产证上的名字问题。或者提前去律师事务所办理房产公证,其根源上的出发点,也不过就是不会有这么一天,被男人往外轰撵。兼之,甚至还有可能有机会,指着“渣男”的鼻子让他“滚”!

    不过,后世总归是还有夫妻共同财产这一块儿做个补充,白承光就没这般幸运了,明晃晃的“郡主府”三个字镌刻在门楣上,确实跟将军啥的搭不上边儿,他又不是个舍得抹下脸来死乞白赖的,只有气急败坏的甩袖子走人。

    “将军且慢……”,“煞星”这小子板着脸跟陌生人似的。不过,这样急促的往外追赶,是阿圆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又让手下来找回自己了吧?

    说实话,白将军这人不算坏。很多时候脑子里天真单纯的很,站定身形之后,他甚至还想调整出一副大义凛然推拒的模样。

    可惜,一群护卫里面就没有一个注意他的大义凛然的,郡主府赶出了一辆敞篷的大马车,马车上一具黑漆漆的棺材,盖子都没盖严实。

    “煞星”面无表情的宣布:“昨夜里按郡主的吩咐。准备好的棺木,就全送给将军了,将军看不上眼的话,也可弃之不用。另外,小的们手拙呆笨,帮忙的话。肯定不得将军的欢心,所以,马王妃的尸身,还请白将军亲自放入棺木带走为好。”

    白承光的脸色黑中透着红紫,手指头都打着哆嗦。愤愤的一指“煞星”:“好好好!好狠心的妇人!”

    这是指着“煞星”骂阿圆呢吧?

    昨夜里为了给马王妃准备寿衣寿材都没功夫合眼的护卫们,齐齐怒了,这个说:“我们郡主被你气的人事不知了现在,到底是谁心狠?”

    那个跺脚:“小小姐多聪明可爱的主子,被你吓的失了魂,谁都不认了,你还有脸骂别人心狠?”

    “咱们郡主就是太心善了,凭什么还送马车送棺木?这次要是主子们真有个好歹儿,什么威风将军的,那算个屁啊!”

    ……

    如果不是还有往日的情分在,这会子早就兵刀相见了,还能由得你个白承光耍威风摆酷?

    白承光心里头也是一抽,在刚才只听到里面孩子在哭叫了,怎么媳妇儿也病倒了吗?明明她一直强势的很,难道也会人事不知的昏倒?

    “煞星”不可能擅自传令撵自己离开郡主府的,这道命令肯定是自家媳妇下达的,那就不可能像他们说的这般昏迷不醒……

    可是到底这心里还是惦念郡主府里那对母女的,对于宋好好,大概——确实——是自己操之过急了,猛不丁让孩子跟死人脸对脸,吓到了她……

    白承光说不清此刻的自己是什么心情,懊悔吗?世界上从来没有卖后悔药的店铺,做了错事的人,只能打掉了牙自己吞进肚子里,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男人嘛!

    郡主府里的下人都拥在好好的卧室门外了,两位主子都躺倒了,谁还有心情干别的?老大夫的手艺到底行不行啊?可千万不能让郡主有事儿啊!

    没有一个人理会男主人退而复回,又是怎么梗着脖子抱着一具僵尸离开的,残害了两位主子的罪魁祸首,不刀劈剑砍就算给面子了,谁还稀罕看他一眼?

    白承光的脚步走的沉重又缓慢,满腔的怒火竟然全消散了,老大夫是不可能故意延误病情害死自己娘亲的,马王妃昨日里就已经是奄奄一息,今天那番表现,仔细回想起来,也确实就是“回光返照”,自己为什么要责怪阿圆呢?

    因为她没有殷勤侍奉马王妃在床前尽孝吗?

    她其实真的没这个义务,从始至终,阿圆没有过儿媳妇的名义,对马王妃的称呼也没有改变过,后来的相处,也都是恭恭敬敬的执晚辈礼,马王妃曾经的挑剔指责,也都是坦然接受的……

    只有上次,马王妃执意去寻找心爱的儿子,索要了大量的财物要送给那个儿子,毫不在意孙子们的苦苦挽留,阿圆的脸色,才冷淡了不少……

    白承光的眼睛里再次蓄满了泪水,心房痛楚的像要被撕扯开一样,马王妃的尸体冰冰凉凉的,甚至能感觉得到一股腐朽的气息在身边围绕,傻汉子不能再回头,只有一步一步的往马车上的棺木靠近。

    他注定没有亲人的缘分,马王爷的尸骨应该早就腐烂了,现在,他要送走马王妃——他的生母……

    精神恍恍惚惚的白将军,独自驾驶着马车,选择了把马王妃送回祖坟,与马王爷合葬的道路。

    男人是个有意思的动物,有时候他们想通了谁对谁错,却做不到马上回头道歉挽回,男人的面子,是一件顶顶重要的东西呢!

    又或者,男人都是自信的,只要没到最后一刻,就不相信会真的失去什么,毕竟,阿圆只是负气撵他离开郡主府,并没有要求什么和离或者休书的嘛……

    他哪里知道,这番折腾下来,阿圆是真的病倒了,在吐出了轰撵丈夫的命令之后,她就完全失去了神智。

    没和离?那算白承光侥幸!

    母女二人全都被灌了药熟睡了,两位老大夫的判断是,宋好好是惊吓症有待于观察,郡主嘛,应该是心疾。

    心疾其实就是后来被尊称为“心脏病”的一种诊断,劳累,或者生气暴怒,都可以诱发它的形成。

    郡主府大门紧闭,谢绝了所有来访的客人,“煞星”派出了几个精兵强将,到周围县城为郡主寻找良医,“心疾”,这病很可怕的,两位老大夫说是自己只能维持,不会治疗痊愈。

    那当然啦,几千年之后,“心脏病”都没有被完全克服,只不过分支更细,研究的更深入,也有部分药物与手术能控制病情的恶化罢了。

    白承光这次,闯下的祸,有些大了,大到了,几乎要家破人亡的程度。

    依着“煞星”的意思,就别让小主子们继续在外面游历了,亲娘病倒了,还游啥啊?围在床边尽孝才是正理儿。

    可惜,清醒过来的福瑞郡主,拒绝了这个提议。

    “放心吧,我没事儿。”

    阿圆在做深呼吸,一觉儿醒来,她只是全身少些力气而已。

    “心疾”吗?没有关系的,这才刚刚有了症状,完全可以通过努力调整过来的。

    只是可惜,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制造出来“速效救心丸”那种逆天的药品……

    阿圆对自己反复做着心理暗示,不要怕,坚强些,没准儿这只是一时冲动激动造成的心慌气短,只要自己注意保养,就不会进一步发展的……

    “好好——醒了吗?”尽管两位老大夫判断说小小姐今儿已经表现正常了,甚至还说要来看望娘亲,小小的人儿,完全不记得昨日是怎么对待母亲拳打脚踢的了。

    只不过,很悲催的,小姑娘没选择把那一幕恐怖的画面忘记,据说,半夜里还扑打了几回,被噩梦缠身了……

    “让她来陪着我吧,现在,我们母女俩儿,有了点儿相依为命的感觉了。”阿圆微笑,扯起的嘴角儿有些发苦。

    对于受到惊吓的孩子来说,无疑,母亲的怀抱是最能带来安全感的,只不过,老大夫担心宋好好发起飙来,再伤害到郡主。

    毕竟,昨日里留下的伤痕还明晃晃血糊淋拉的挂着呢,六七岁的小孩儿发疯,杀伤力也不可低估。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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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救心丹

    “郡主以后不可以再生气着急的……”,老大夫还是很有医术水平的,提的建议、开的药也能对症,阿圆感觉胸口闷堵的情况早就消失了。

    “看见孩子,我就不会再那般不小心了。”

    人总是要到失去了才觉出很多东西的可贵之处,比如健康。

    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阿圆也不会放纵自己的情绪,去继续祸害自己的身体了,男人是个屁啊,为他们不值得!

    现在,只要想起白承光瞪着铜铃豹眼指责自己的样子,阿圆就会觉得怒上心头,呼吸也会急促起来,所以,她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更不要提起。

    白将军这个名词,一时之间,成了郡主府的最大忌讳,就连宋好好,也在选择性的把“光爹”丢到了脑后。

    好好请了假,母女两个朝夕相对,阿圆抛开了手头所有的事务,专心陪伴女儿。

    画画,绣花,裁衣,做绢花……,只要好好有兴趣,母女两个就可以埋头去做,时不时互相交流一下比对一番。

    好好的睡眠质量差,总会被噩梦惊醒,那就跟着母亲睡,小脑袋抵在阿圆的臂弯里,与母亲共呼吸,宛如回到了最初的子宫——最安全的所在……

    天气好的时候,母女两个会手拉着手在院子里散步,或者,坐上马车去“警犬训练基地”,看狗狗们呼啸来去……

    熟料不及的是,在这段时间,宋好好的爱好发生了奇特的转变,原本只爱美丽的装饰品的小姑娘,现在,喜欢上了陪着母亲与大夫们聊天儿。

    这当然不只是聊天儿,福瑞郡主每天都要接见几个从各地赶来的资深大夫,或者江湖郎中,把脉。探讨心疾的各种症状,和提出自己的治疗方法。

    郡主府又多了一个研究机构,办公地点还是“研究所”,凡是言辞凿凿得到郡主肯定的老大夫。悉数被留下,共同开发研究治疗心疾的最佳药物。

    能成为郡主府“研究所”中的一员,那是多么大的荣耀啊!家属可以带来,安置在风光优美的“幸福苑”新村,这是继“幸福苑新居”之后设计的又一个建筑群,其主体风格就是清静幽雅,最是适合研究起东西来就废寝忘食的“专家们”休憩身心。

    阿圆对于心脏病的了解,很多时候比老大夫们还要丰富,尤其是对于心脏病的分门别类,还有关于神奇的“速效救心丸”的理论。都让这群大夫大开眼界,从而,往下的研究就有了主攻方向。

    郡主府在对外招募“心疾”病人,免费吃住与医疗,只要你肯听从老大夫的一切安排……

    这事儿有些冒险。说白了这是来做“小白鼠”试验药品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签订一份“生死协议书”,注明各种试验都是本人自愿,生死都不会怨责医者。

    一时之间,不但是朱阳和祁阳,临近几个县城也满城风雨起来,闹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

    然而,有郡主的名头挡在前面,这件史无前例的研究,还是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了。

    富人的生命珍贵,自然不会首当其冲的前来做实验品,穷人却稀罕白吃白住免费治疗的待遇。临近几个县城里赶来的病患,竟然超过了朱阳县的居民。

    郡主大笔一挥,一个相对独立的院落就划分了出来,其内的建筑物打破了现在的住房格局,一间一间一模一样的隔离开来。每一间只有十个平米大小,门窗倒是做的一丝不苟。

    这其实就是阿圆采用的来自前世的医院模式,大夫看病的地儿,和医患休息住院的地儿,活动散心的地儿……,应有尽有。

    这医院,一时半会儿的可绝对挣不到钱,这么多的大夫和服务人员走马灯似的转悠,这薪水得可着劲儿的发放吧?在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战战兢兢提着脑袋来做第一批尝试者的病人,现在个个红光满面的,竟然又吸引来了更多的跟随者。

    其中,很多病患不是“心疾”,是乱七八糟别的病种,那也想来啊,不仅仅是因为免费,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现在,几乎临近几个县城的所有知名的大夫,都汇聚到福瑞郡主家的“医院”来了,你想看病,找不到高明的大夫啊!

    所以,有钱有势的部分人家也开始光临“幸福医院”,这个名字是病患们自己喊起来的,因为,他们在这里感受到了“幸福”的含义。

    阿圆母女的身影,也更多的出现在“幸福医院”里面,宋好好对于把脉问诊和开药处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尤其是对于“心疾”的研究进展,格外关注。

    到后来,小姑娘自己要求放弃了“女子书院”的就读,直接全身心扎进“医院”里去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我想给娘亲找出来治愈心疾的良药”。

    阿圆没含糊,直接答应了,尽管她其实再也没犯过跟上次一样的病痛,她觉得,那次的“心疾”表现,只是出于偶然,过于激动过于愤怒所致,并没有形成根深蒂固的顽症。

    可是,这不妨碍女儿的理想,或者是源于孝心而来的一种渴望,阿圆举双手支持宋好好的决定。

    于是,“幸福医院”里面,不一定哪位老大夫身后,就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尾巴”,没有人限制“小小姐”的自由,随便她发问,随便她转悠,大夫和医患全都最友好的回答她照顾她……

    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尤其是“心疾”的症状,当第一例重症患者忽然脸色发青,呼吸急促,最终药石无效时,“幸福医院”的气氛沉重了许多,老大夫们面寒似水,有几个情绪激动的甚至捶胸顿足,宋好好“哇哇——”哭的,比病患的家属都痛。

    阿圆赶到了“幸福医院”,召开了所有大夫的一场严肃会议。

    后来,这次会议被认为是划时代的医学上的转折点,从这次会议始,源远流长的中医,不再仅仅是以家族传世或者师徒相授的固定模式来传承医术,他们打破了这种狭隘,开创了共同合作的新局面。

    能走到这一步,前面的“研究所”的铺垫是必不可少的,医院的兴盛,与死亡的震动,让老大夫们从神神秘秘,绝不愿意让别的大夫看到自己的药方开始,终于走向了互不藏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也享用别人的祖传秘方的“高大上”的至尊境界。

    有郡主府为您养老,有郡主府帮您照顾家人,培养后辈子孙,你还保守着秘密做啥用呢?“幸福医院”在一天,您老人家的幸福生活就能存在一天,您还不愿意为医院拿出所有的珍藏吗?

    这次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福瑞郡主的洗脑演讲,仅仅占用了多半个而已。

    每一个接过铁喇叭的大夫,都会主动站起身子,面向大家,高声讲出自己研究“心疾”的领悟,或者,提出新的药草治疗的看法……

    最后,他们采用了共同推举的两种药物去继续试验,通过配方的调整去临床使用。

    “那我们就定下来川芎和冰片。川芎味辛,性温,有行气开郁、活血止痛的功效,是最常用的活血化淤中药之一……”,最老的大夫抖擞着胡子在做总结,没提防,一个童稚的声音接了下去。

    “《本草纲目》中,称川芎为‘血中之气药’,‘上达颠顶,下通血海,中开郁结’,《本草正义》中,称川芎为‘血之行气,为之疏通’。这充分说明川芎辛温走窜、活血化淤的功能。而冰片味辛、苦,性凉,入心肺经,‘性善走窜开窍,无往不达,芳香之气能解一切邪恶’,具有开窍醒神、辟秽化浊的作用。”

    这是宋好好,在卖弄自己这段时间内所学到的听到的医学知识,阿圆眼角湿润,骄傲的看着小孔雀般摇头晃脑的女儿,周围的老大夫们,却个个竖起大拇指来赞叹不已。

    “不愧是郡主家的孩子,这聪明劲儿,连最难记忆的药经都熟读了……”。

    人生就是这么狗血,原本一辈子都不需要拼命去争取什么的“富二代官二代”,在经历了上次的惊吓和母亲重病的威胁之后,宋好好变成了一个热衷于医学事业的人。

    被彻底洗了脑的老大夫们,肩并肩走出了会议现场,事实证明,他们共同的不藏私的讨论是有用的,川芎和冰片两药合用,相得益彰,能起到理气、活血、止痛的作用,化淤开窍,使心脉通畅,恰恰适合“心疾”骤发的病人。

    事实上,千年后的药理研究也证实了,川芎能减少血管阻力,减轻心脏负担,直接扩张冠状动脉,增加冠脉血流量,改善微循环,改善急性心肌缺血缺氧。冰片的主要成分是右旋龙脑,有开窍醒神、止痛的作用,口服有利于其他药物的吸收,提高其利用度。

    在汤药的合理配方定型之后,按照郡主的提示,老大夫们开始着手做成救命的“小药丸”,以备“心疾患者”随身携带,及时服用。

第五百一十四章 影五

    宋好好送给母亲的中秋节礼物,就是一个银质的项链,吊坠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瓷瓶,手心可握,内装二十粒儿“救心丹”,都是小姑娘亲手设计装盛的。

    “齐院长让我告诉您,过了中秋节,就会遣散原来在医院久住的,现在已经痊愈的病人回家,‘幸福医院’的收费行医,也会马上开始。”小姑娘一边给母亲示范如何打开瓷瓶口,一边汇报“幸福医院”接下来要做的事宜。

    哎,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啦!为了这所医院的正常运转,郡主府所有的买卖盈利都投了进去,甚至变卖了迷糊阵的砖窑厂和养殖场,现在大家伙儿都在节衣缩食的过日子好不好?

    “嗯,对那些心疾病人,还要继续跟踪治疗,定期检查。”阿圆点头,胡县令已经不止一次龇牙咧嘴的前来求告了,自从“幸福医院”建立,朱阳县涌来更多的非本地人口,方圆三十里地,都找不出一块儿闲置的土壤了,到处都是挤挤挨挨的房子和人……

    没办法,周围县城里面找不到一个好大夫看病,足以引起百姓的巨大恐慌,更何况只要来到朱阳县,一家人不懒不笨,那就能吃喝不愁生活无忧呢?

    “我看着,胡县令把朱阳规划的挺干净漂亮的嘛,新增的住宅区管理也很到位,再多来三分之一的人口,您也能安置的下。”阿圆打趣道,现在胡不语夫妻都在京城打拼,胡县令专心治理朱阳县城,引导外来居民安家落户,街道排水与垃圾运送设施都做的有板有眼儿。

    “可是下官也得为郡主着想啊,朱阳只是一个县城,目前所有居住与流动人口到达了十万余人次,足足超越了过去的十倍,这——实在是怕——引起登州府的不满。引起万岁的猜忌啊!”

    胡县令早就把这股疑虑憋在心头很久了,本来嘛,福瑞郡主是个异性郡主,不能真的算皇亲国戚。这封地也是两个最小的县城,偏远又贫穷。

    如果始终偏远贫穷下去,那无疑,不会有任何人觊觎郡主的封地,根本放不到眼里嘛。

    可是,小县城一天一天发展壮大,人口从不足一万,不断飙升到了十万,县城跟乡村完全结合在一起,地域范围也扩充了十倍。郡主府建在城外的“幸福苑”,现在都已经变身成县城中心了!

    作为亲自参与规划,并目睹着这座新县城开天辟地的变化的胡县令,内心里的骄傲与自豪感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越是骄傲,他就越是为郡主担心,如今的大宋朝,得有多少人的目光关注着郡主,垂涎欲滴的关注着这两个风风火火的县城啊?

    据说,皇族里自觉腰板很硬的血亲们,早就不止一次的跟太后或者皇帝旁敲侧击。想要来朱阳县城分一杯羹了,琢磨祁阳地儿的也不少,根据万重阳的私信讲述,拉拢结交的信使也迎接了好几拨儿……

    朱阳县的几大知名产业:三轮车两轮车制造大作坊,食品加工厂,女子饰品制作。齐家鞋业,手工编织毛衣毛袜业……,这些产业又都有一个稳定智慧的商会做管理,把对外销售做的轰轰烈烈,完美无缺。

    朱阳县的几大文化产业:女子书院独一无二。莘莘书院的名头儿在算学的补充上首屈一指,大大小小的连锁幼儿园,改头换面的学堂,又让每个家中有子女的父母向往。

    现在,更不得了了,大宋最豪华最高级的一所“幸福医院”伫立起来,二百多名资深的大夫,带领着五百多名聪慧有天资的学徒,看病,讨论,下药,还要随时记录,做研究分析,调整医案……

    更让胡县令自得的,还有经过他统筹规划后的县城发展方案,每一次拓展地域修建居住小区,从下水道到每一块儿绿化面积,都是他精心了又精心,再请郡主提点之后才确定的。

    如今的朱阳县,处处是花园,干净美丽的街道,让每一个外来者都瞬间约束了自己的言行,自动自觉的保持着朱阳的洁净。

    若不然,穿着统一服饰的老婆婆老头儿,就会眼尖的发现你丢下的垃圾,老人家喜欢教育两句是正常的,这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还得去街道尽头去交罚款,罚款也不算多,一文钱到五文钱,视情节恶劣程度不等。

    罚款也不是最可怕的,你的罚款记录才拿捏人,达到五次,对不起了,您和您的家人都将永远不可能成为朱阳县的“有证居民”。就是说,你被剥夺了申请入朱阳户籍的机会;达到十次,恭喜您,不需要再为车马费心疼了,会有专门的马车护送你们出县城,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朱阳县城的百姓牛气啊,就连牙齿掉光了的老头儿老太太都愿意走出家门,帮着指个路讲个故事啥的;朱阳县城的女人牛气啊,现在竟然必须自己同意才能让父母给指派婚事了,坦荡荡站到众人面前,在县城的衙门里面大声宣告“我愿意”,一旦婚姻无法维系,还可以主动要求和离,请县衙的专门工作人员做调解,调解无效以后,再帮忙分割财产,各自另外谈婚论嫁……

    有财产傍身的女人,还可以不回娘家,单独立门户过日子,如有无故骚扰欺辱和离后的妇人的,朱阳县的律法,就会前所未有的严苛。

    有时候,胡县令甚至会想到,之所以有这么多拖儿挈女的外来人口,非要留在朱阳县定居,可能也会有这家的女儿渴望幸福自由的原因。

    “我们只是在发展经济,军队循规蹈矩,万岁就不会生疑。”阿圆摆摆手,再次安抚胡县令的忧心。

    朱阳县最是按兵不动施行老一套政策的,就是卢千总那一群府兵了,除了多出一个“警犬训练基地”来,连武器都没有更新换代。

    这才是小皇帝内心最大的忌讳,阿圆懂得这个道理。

    “至于什么皇亲国戚,小打小闹想占便宜的,不需要理会。”阿圆对那个称呼自己为“姐姐”的便宜弟弟,是超乎寻常的有信心。

    胡县令的脸上非常纠结,朱阳县的武力装备如何,绝对不仅仅是表面上看到的“循规蹈矩”,郡主府的“研究所”里,可是专门有几个对武器痴迷的,研制出来的攻击武器可是最先进的,只不过,都秘密锁在库房里,不大量制作,也不给府兵配备而已。

    “郡主,二黑子恐怕是又琢磨出来新式武器了,神神秘秘的,要请您夜里出城去看呢!”

    哎!胡县令这是真被郡主当成自家人了,研究所里秘密的部分都交给了他监管,这个严格律己了一辈子的小官员,才会经常战战兢兢地担忧郡主的未来啊!

    不过,阿圆不但不担心,一听到新式武器又要诞生了,就喜悦的难能自矜,挽挽袖子很想马上就去鉴赏一番。

    她是故意的让胡县令忧心一点儿,谨慎一点儿,新式武器的可怕之处她难道不懂?皇帝听说了之后会心有排斥之心她会不知道?

    但是,如果每一项新式武器的图纸,都已经秘密送往京城交到皇帝手中了呢?嘿嘿,恐怕,皇帝内心里最不排斥最亲近的,还就得数这个异性姐姐——福瑞郡主了吧?

    这是“姐弟”二人的秘密,在第一次图纸由信鸽送入皇宫之后,皇帝就急火火的遣派来了一个“影卫”,负责阿圆的安全,和传递信息。

    这样一来,阿圆身边所有的秘密就很可能全都展示在了皇帝面前,不方便之处一定会有,但是,更安全了不是?

    “影五,我们今儿晚上,去瞧瞧新武器?”送走了胡县令,阿圆对着墙角里的一团空气问道。

    “好。”

    回答的声音出自屋顶,阿圆叹气,这次,又没猜准。

    为什么原来的影一影二和吴路就有踪迹可循,这个排名为“五”的家伙儿,就神龙见头不见尾呢?

    说句叫人牙疼的话,这个“影五”莅临的时间也实在不短了,阿圆这个半拉主子,却连个照面都没打过,“影五”长得是高是矮,是扁是圆,愣是还没闹清楚呢!

    那声音也是变化多端的,还不一定在哪个角落出现。

    两个人闹的矛盾也不少,在没办法看到“影五”的情况下,阿圆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起初很愤怒,为啥?在洗澡时更衣时方便时,也担心有个陌生男人在身边陪伴着呗!

    “郡主不必担忧。”“影五”的声音憋着笑似的:“只要您提前说一声要去哪儿,小的自会闪避,安全未知的地方,小的会提前探测到的。”

    接下来,没有安全感的郡主办了不少蠢事儿,例如洗着澡的时候,会忽然扬起水瓢,把洗澡水泼向浴室的每一个角落……

    例如,走着走着路,一条腿抽筋似的抬起来,狠狠地踹向门后……

    当然,每一次试探都没有结果。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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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趴下

    或者说,结果就是——郡主摔了一跤,脑袋上被门框撞了个大包儿?还是郡主府里小丫鬟们在传说——郡主自从跟白将军闹掰,神智——有时候会不清了?

    一直到一明一暗的两个人彼此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连小丫鬟们也习惯了郡主每次去更衣沐浴之前都要自言自语一句,摔跤和泼水的故事,才算是停演。

    有时候,甚至可以把“影五”当做一个无声的朋友,郡主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快乐或者伤心的故事,根本不理会“影五”回答了没有,自顾自的倾诉完,爬到床榻上睡觉去。

    “二黑子这次能捣鼓出什么武器来?太笨重的我可不喜欢,最好是适合我用的,小巧,随身携带,一拿出来就可以叱咤风云随意行走江湖……”,郡主说着说着,孩子气又出来了。

    空气里到底有没有人“嗤”了一声,阿圆完全不在意。

    现在去县城外可就远了,扩充后的朱阳城囊括了二十多个村子,往日里的郊区,此刻成了闹市。

    日子好过了,夜生活也开始丰富,吃了饭遛弯儿的,或者是还没填饱肚子,跑出来找些营养补充的,灯火星星点点,吆喝声此起彼伏……

    “明儿提醒我,得给街巷安装路灯,要高一些亮一些的……”,阿圆嘱咐驾驶马车的护卫,没心没肺了两辈子,现在还开始忘事儿了,需要耳朵边儿不断有人提醒。

    电力化的路灯设备自然不敢想,烧灯油的还是可以有的,有风?不怕,加个玻璃罩子不就解决了?

    齐子玉如今儿女双全,一家人幸福美满的生活在祁阳,对玻璃的热爱倒是没有稍减,听说了这项工程,肯定又得欢天喜地的琢磨去。

    人是个奇怪的动物。只要找到了自己的兴奋点,苦也不怕累也不怕,非得尽快完成下一个目标不可,就像齐子玉。就像眼前的二黑子……

    这娃儿年龄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也没成家,怎么收进“研究所”来的,都没人记得了,只知道自从那天,看到三个小主子每人佩戴了三只袖箭护腕离开朱阳的时候,二黑子就开始着魔,所有的兴趣都集中到了武器上面。

    因为他敢想敢动手,阿圆还专门与之攀谈了几次。甚至把前世里看到过的武器模样和功效都秃噜了出去,就为的进一步开发他的思路。

    果不其然,这才多长时间啊,小二黑子就能拿出研究成果来试验了。

    其实,这块僻静的郊区。已经非常接近“迷糊阵”了,阿圆变卖了那边的大部分财产,更加的觉得疏远,只要知道,“迷糊阵”如今也是富得流油就心安了。

    二黑子笑嘻嘻的等在空旷地儿,胡县令也轻装简服的在一旁候着,连个衙差都没让靠近。

    “好了。我在这里下车,你们两个去外围警戒,不要让闲杂人等听到动静。”阿圆嘱咐两个押车的护卫,自己撩裙下车。

    至于“影五”,那还需要郡主吩咐吗?人家来去自如,踪影鬼祟。咱也吩咐不了啊!

    阿圆脚步缓缓往二黑子那边走,嘴里又在自言自语了:“二黑子要是真的发明出什么高超的武器来,拿着又顺手,你可得帮着我藏私,给万岁张图纸就得了。我这手里总是空空的,也感觉到很不安全呢……”。

    这次,空气里有人回答:“郡主说笑了,影五就在您身边贴身侍候着,不比什么新式武器更安全保险?”

    还挺傲娇的!阿圆瞪眼睛:“那万一在危险的时候你正好有事儿呢?难不成我就得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不成?就算你武功高强能力超群,连正常的洗浴出恭都不需要,我总要有点儿私密的空间的吧?我私密的时候,自己没点儿保护措施怎么可以?”

    空气里的语调儿有些扭曲,就像忍着个大笑话似的:“郡主别怕,大不了,您私密的时候,影五也……”。

    阿圆怒从胆边生,先左脚前后一踢,后右脚画圈儿一扫,口中喝斥:“你敢?”

    自然,左右脚都没找到目标,耳朵边的笑声颤巍巍的:“郡主,影五是想说,您私密的时候,影五可以保持五十步的距离保护,这个距离,足以瞬间跨越搭救……”。

    郡主脸红了,双手急挥,刚刚,明明那声音就在耳朵边儿,一股温热的气流喷溅的痕迹……

    什么都没抓到没关系,可是胡县令和二黑子看向郡主的眼神,怎么跟看见路边“嘿嘿”发笑的“二傻子”一样?

    能不觉得您傻吗?一张脸忽急忽怒,嘴里念念有词,又抬脚又挥拳头,可是明明就您一个人在表演整个套路……

    好在,一旦来到跟前儿,郡主表现的就正常了,看向二黑子怀里抱着的“宝贝东西”,眼睛熠熠生辉。

    “什么新式武器诞生了?还神神叨叨的得全赶到郊外来演示?”

    二黑子登时忘记了郡主刚刚诡异的表现,小眼睛四下里瞧了一圈儿,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布包。

    竟然是——竟然是——!

    阿圆的杏核眼无限倍的被放大了,这怎么可能呢?二黑子的手心里,躺着的,赫然就是一把接近于前世抗战电影中的——盒子枪!

    没错,就是最基础的那种,像阿圆曾近跟二黑子描述过的,一根枪管,一块方盒子,里面一个手钩,可以紧握住,扣动扳机……

    “有——子弹么?”

    阿圆接过了这个熟悉的又陌生的“新式武器”,枪身和枪管都是精铁打造,分量够沉,猛一接过来,还差点儿掉到了地上。

    “有的有的!”二黑子好舍不得的,又是好兴奋的表情,从衣服袖筒里又摸出几粒圆滚滚的黑豆子。

    入手凉凉的,是铁豆儿。

    可是,怎么把铁豆塞进枪膛里面呢?貌似应该还有一个子弹匣才对,很潇洒的一磕,“哗啦啦”掉出来,再一收,子弹并成一排,装入弹匣待命……

    只可惜,这些都只能存在于郡主的想象之中,二黑子的“铁枪”不但沉重的要命,方块儿的枪身,凭借阿圆的手劲儿,完全打不开。

    二黑子笑得“嘿嘿”的,与刚刚看着像二傻子郡主的表情差不多,抓过了铁枪和铁豆,鼓捣几下,一颗铁豆就装进去了。

    “一次——只能装一颗?”阿圆挠头,忒落后了吧?自己跟这小子描述过的,可是“啪啪啪——”一连发的潇洒动作。

    “嘿嘿,郡主,暂时,只能装一颗,俺接着琢磨……”。二黑子脸色确实够黑,还没忘显摆自己的能力:“可是,这铁枪,就算只发一颗铁豆子,俺寻思着,也比洛桑——比洛桑的那啥护腕袖箭上的毒*物——强,嘿嘿,强!”

    这小子憋着劲儿的琢磨,原来就盼着能比过洛桑的毒呢!

    阿圆可不介意送几顶高帽子给这个可爱的傻小子,掂着沉重的铁枪转悠着找地方射击,还要信誓旦旦的鼓励:“二黑子是最棒的!这铁枪的发明,比原来的那些弓弩刀剑要强上百倍无数倍!这么滴,只要这一枪打出去有效果,本年度最高奖金就是你的,房子奖励一栋,再给你找个漂亮媳妇,行不行?”

    “嘿——嘿——嘿——,郡——主,您——试试——打一枪——”,二黑子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说话改成了单音节的往外蹦。

    胡县令摇头叹息,怪不得郡主府都要变卖产业了,封地再多的收入,也架不住这么往外打赏啊!

    阿圆威风凛凛的双手托起了铁枪,必须用双手,一只手举不这么利索。

    本来跟在身后,连走路都成了顺脚儿的二黑子,“啪——”的蹦到了一边儿,身子往后退,还摆着手:“郡主小心!这铁豆子——不一定崩到哪里去——”。

    阿圆一愣,确实啊,这铁匣子,貌似还缺一个瞄准用的“准星”设置,怪不得二黑子这个制作人,都不能明确判断出铁豆子会飞到哪里去。

    不管了!福瑞郡主提起一口中气,高声吆喝道:“同志们都闪开,把敌人交给我!你们——先撤!”

    多么大义凛然的女英雄啊!“狼牙山五壮士”也不过如此了吧?

    远远地两个护卫和胡县令带来的衙差,全给闹懵了,郡主发病了?这次更厉害了?

    “乱跑什么?都到我身后去!趴下!”

    郡主威风八面,一脸的严肃,身子呈半蹲状,眼珠子凑成了“对眼儿”,双手托着铁枪不断调整方向。

    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衙差都哭了,踉踉跄跄的被护卫扯着跑到胡县令和二黑子身边,又在郡主炯炯有神的“对眼儿”注视下,在枪口的威逼下,全部齐齐的在地上卧倒……

    胡县令只觉得,自己一世英名顷刻扫地,趴在地上打哆嗦的县令,谁见过?

    二黑子还在解释:“郡主这么做最保险了,这铁豆子,不一定打到哪里去呢!上次我在研究所,‘嘣’的一声,就找不到了,后来,是从墙缝里挖出来的,红砖都给打碎了半拉儿……”。

    这人脑袋,确实得比红砖软乎……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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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天真

    二黑子讲的越玄乎,衙差们就觉得越是诡异,不知道是害怕那“铁豆子”的威力呢,还是恐惧福瑞郡主神神叨叨的表现……

    你看看,福瑞郡主嘴巴还在一启一合的抖动,就跟身边有人跟她在对话似的,隐隐约约的,能听到点儿动静。

    “嘿嘿——五——你要是——再不现身——铁豆子——不一定——打啦——我要开枪啦……”!

    神神叨叨的郡主,跟跳大神似的,再一次碾轧了大家伙儿的心脏撤承受能力之后,终于,双手颤颤巍巍的再次高抬起铁枪匣子,眯缝着眼睛,身子别扭的歪曲着,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胡县令把脑袋埋在泥土里,双手撕扯着地面上的草根子,快点儿吧!快把那颗铁豆子打出去,再这么耗下去,吓都吓死了……

    “嘣——”,一声闷响,终于,在大家伙儿的期盼中,来到了。

    可是后面的“噗嗤——”“啊——”的动静,也是铁枪能发出来的吗?

    胡县令抹去了眼睛上面的泥土渣子,恰恰好看到福瑞郡主的狼狈相儿,一个“屁股蹲儿”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双手还没放弃那块铁匣子,双臂哆哆嗦嗦的保持着平举的姿势,嘴巴大张,一时半会儿的收不回去。

    这铁枪,是有后挫力的呢!

    衙差抱着头缩在胡县令身后,眼望着前方的地面,吓尿了……

    英明神武的郡主,竟然粉碎了地面上一块儿红砖!

    四分五裂的砖头儿,很明显就是那颗铁豆子做的孽,刚刚跑过来的时候,一个衙差还被绊了一跤呢!

    只有二黑子兴奋的不行,一蹦三尺高的往郡主脸前飞跃,嘴里还乱七八糟的吹捧着:“郡主真有准头儿!明明看着您是往前平着打的,偏偏就打碎了地下的砖头儿!厉害!太厉害了!”

    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又在阿圆的耳朵边炸开,不过,这次福瑞郡主可没想着再发飚,她还沉浸在那声“嘣——”的枪响之中呢!

    “真的行——二黑子——你发明的手枪——真的能用——”。福瑞郡主毫无形象的扔掉了手里的“凶器”,双臂一张,那姿势,貌似就要去拥抱还跳跃着的——二黑子……

    胡县令还没站起身子来呢,又放下支撑身子的双手捂住了双眼,现在,没办法不相信民间传说的,福瑞郡主的举动,经常突发性癫狂……

    好在,冥冥中有一股神力。正在把郡主前扑的身子往后拽,到底,还是跟收不住走势的二黑子错开了。

    郡主浑然不觉,嘴里照旧在抒发激动之情:“二黑子,回头帮我打造个轻巧点儿的。不,是造两支小手枪,我别在腰上,左右一边一支,遇到危险,‘嗖嗖’拔出,‘啪啪——’两枪……”。

    这是看的电影《双枪老太婆》受的蛊惑吧?

    同样处于兴奋到癫狂状态的二黑子重重的点头表决心:“好!好!我马上回研究所。给郡主打造小巧的——”。

    不过,郡主已经身负这样高超的轻功,脚不沾地就能站在身前对话,还需要厉害的武器傍身吗?

    那边踉踉跄跄赶过来的胡县令也看呆了,在初冬的夜风里衣袂飘飘的福瑞郡主,跟个吊死鬼似的。双脚和裙裾完全没落到地上……

    两个衙差,再次吓尿了。

    好在,郡主大人也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挣了一挣,扭了一扭。终于双脚安全着陆,接着完全不以为意的跟二黑子继续讨论起来铁枪应该如何改进的问题……

    这一夜,注定是兴奋又刺激的,已经尝到了射击的滋味儿的福瑞郡主,拉着二黑子一边指点,一边再次扣动扳机,铁豆子的储备,消耗殆尽时,天光都要大亮了……

    阿圆在回程的马车中合眼睡去,这样的状态很难得,内心中其实严重缺乏安全感的福瑞郡主,本来是绝对不可能在不适合睡觉的场合睡着的,现在,竟然达到了如此之高的境界。

    进入冬季,清晨已经足够寒凉,阿圆却没有寒冷的感觉,舒展着手臂自在的跟周公会晤,有时候会启齿一笑,嘴里嘟念点什么……

    没心没肺的女人,正在畅想“双枪老太婆”的绝世本领,怎么就那么巧的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呢?这人品,也忒好了吧?

    “啪啪啪——啪——”,姐挎着双枪,装一兜铁豆子,闯荡江湖就没问题了吧?什么?你会绝世武功还能飞檐走壁?来来来,吃姐一颗铁豆子试试……

    “咯咯——”,没办法,这梦做的太开心了,福瑞郡主笑开了八颗牙齿,虽然眼睛还紧闭着。

    一张棉毛毯覆在阿圆身上,她的下巴蹭了蹭,压住了毛毯的边角儿……

    原来见过的三个皇家影卫,那都是为别人准备的,现在的“影五”不同,他只追随郡主一个,保护郡主的安全,做郡主与皇帝之间的通讯员。

    马车走的很缓慢,阿圆这一觉儿睡得香甜,回到郡主府,宋好好刚刚起床,正担忧着母亲怎么整夜未回。

    “一晚上没休息,有没有觉得胸闷气短?”这句话很熟悉,宋好好对母亲的心脏问题最为关注。

    “没有,娘好着呢,那次心脏不舒服纯属偶然。”阿圆总是这样回答。

    母女两个一起吃了顿早饭,女儿照旧去“幸福医院”做实习生,跑累了听乏了,就去研读医书,医院里为她专门设了独立的房间,从中秋节后开始,医院的往来账目,她也会时常监管一下。

    哥哥们远游潇洒去了,光爹带着马王妃奶奶走了,宋好好瞬间长大,现在,已经有了当家做主的风范。

    忠实的护卫还有任务没完成呢,看见郡主吃了饭以后依然精神,没有立刻补觉儿的打算,赶紧上前禀报:“昨夜里,郡主让小的提醒,要给朱阳县城安装路灯。”

    “煞星”瞪着大眼睛看自己的手下,路灯是啥?在大街上点油灯吗?那风吹雨淋的,还不转眼就灭光光了?更危险的是,大风一裹,火苗子引起火灾怎么得了?

    阿圆一拍脑门,还真把这茬儿给忘干净了,赶紧的,画图纸,给祁阳的齐小弟送一份儿,自家的木匠铁匠留一份儿……

    记忆里有个玻璃罩子的煤油灯模样,照着那个比例扩大一番,顶上再多添一个直径更大的玻璃雨罩,跟帽子似的,不就既不怕风,也不怕雨了?

    这是个精巧东西,研究所那些人各有各热衷的项目,就不给他们找活儿干了,阿圆自己勾画的很开心,玻璃罩子也设计了几个不同的图案,“幸福苑”小区里面,也安置上漂亮明亮的路灯,不是更好看安全?

    宋好好中午不会回家,小姑娘忙碌的比这个母亲都狠,阿圆揉揉眼睛,安排护卫送信去祁阳玻璃作坊,谢绝了丫鬟们午饭的提议,转身回卧室。

    家里没有亲人在场,懒的吃饭的女人不会少吧?

    小丫鬟已经见怪不怪,低着头任郡主自己关上屋门,还能听到莫名其妙的嘟念声:“就是不吃,要你管?我不饿行不行?我要睡觉……”。

    这幸亏在郡主府,齐阿圆就是最大的老大,犯啥疯癫的毛病也没人敢提出异议,要不然,非得找大夫来把脉看病不可!

    不过,自从郡主习惯了自言自语唠唠叨叨以来,精神头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心情发泄出去自然舒畅,气色也好看了不少。

    大家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主子,个个不敢提及郡主经常神神叨叨的事情,毕竟,当初跟白将军翻脸的时候,大病一场的郡主让所有下人都提溜着心,那日子太难捱了。

    整个府里,就没有一个敢,也没有一个肯,再提起白将军那个人的,说起来,也实在有些凉薄呢!

    “煞星”其实宁愿做这个凉薄的人,如果不是面对着当初的男主人——白将军的话。

    历时几个月无声无息,白承光同学,卷土重来了。

    给老娘在祖坟里找了马王爷的地儿,夫妻合葬,再跟日渐没落的马氏一族告别,丢了心魂一般的白将军,竟然信马由缰,走上的还是回朱阳县城的道路。

    到底这夫妻之间是怎么个相处法儿,总归,得有个定断,老这么不明不白的谁也不见谁,也不是个事儿。

    如果,阿圆还能跟从前一样,虽然爆发一次两次的,最后还是能轻松揭过去这一页,连往前追溯缘由都懒得做,那是最好的结局。

    自家这媳妇这点儿挺好的,她不会翻过来倒过去的跟人吵架,更不会历数辛酸史不依不饶,恶气发作过了,很快就能遗忘。

    白承光反复琢磨过了,没准儿这一次隔了这么久回返,阿圆早就不记得上次的争执了,回到家里,还是欢欢喜喜的一家人。

    更何况,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也不过就是马家父母跟阿圆的纠纷,现在,马王爷马王妃全部入了土,夫妻二人之间完全可以毫无芥蒂了嘛……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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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直面

    白将军很天真,做为一个男人,他打算勇敢的首先站出来,把破裂的夫妻感情缝补起来,其实有什么大矛盾不能解决啊?“迷糊阵”里,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夫妻还少吗?也没见个个就真的分开过日子了。

    只不过,“煞星”拦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儿?脸上纠结的跟便秘似的,堂堂男主人回家了,还需要你一个护卫做通报?

    其实,“煞星”根本不愿意做这个通报,郡主这平淡的日子才过上几天?又得面对面生一场气是怎么滴?

    “白将军,要不,您先回祁阳呆几天?郡主派去西疆寻找那几个护送马王妃的护卫的人还没回来呢,等有了结果,再去通知您?”

    “煞星”苦着脸找了个阻止白将军进府的由头儿,当初郡主可是明令不许白将军再上门的。

    这也不算是由头儿,当初跟着马王妃走的人和钱财也不算少,怎么就单蹦出一个瘦的脱了形的老太太,还是被商户帮忙送回来的呢?自家那几个护卫,到底跑哪儿去了?生还是死?总得有个定论。

    白将军这张脸色可是真不好看了,他来回这一段日子,颇觉得其实跟阿圆没有多大矛盾,争吵都算不上,一时呕点儿气而已。

    “煞星,你做事儿别太过了,这事儿还能有啥结果?当初他们送王妃离开的时候,可是保证会保住王妃的安全的,那几个护卫没把马王妃保护好,让老人家含恨离开人世,这可是铁的事实!”

    谈起护卫的失职问题,白将军就是一肚子的气,精挑细选的护卫干将,到最后一个人影子都没见到,马王妃跟个要饭的乞丐似的,无依无靠流浪着回的家。当儿子的,多心疼啊!

    “煞星”可不像张大山,他跟白将军的关系算不上亲近,翻起脸来就能赶上翻书的速度。尤其是遇到要为护卫的名誉负责的时候。

    “莫非将军认为,我们郡主府的护卫吃里扒外,故意抛弃了马王妃?那为什么马王妃能回来,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人影?”

    “我也一直想追问这件事儿呢?就算是遇到了什么贼匪马帮劫道杀人,那也不可能没剩一个护卫活着吧?贼匪会好心好意单单留下一个老人家吗?”

    ……

    现在也用不着“煞星”纠结是不是跟郡主通报的事儿了,两个男人争吵在一起,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委屈。

    阿圆已经站在门房听了几句,一张脸平静的很,上次派去的可有十几个护卫。到现在下落不明。

    “煞星,去找卢千总借点儿府兵,继续一路西行,接应咱们的兄弟们。”

    郡主发了话,也现了身。杏核眼儿看向的是护卫头领,而不是她的丈夫。

    “是!”煞星得令,转身就走,计算这日子,去西疆的弟兄们昼夜兼程的话,跑个来回也差不多了……

    然后,就是夫妻二人面对面的时候。

    一个站在门里。淡漠沉静,一个还站在门外,焦躁难耐……

    白承光忽然觉得万分委屈,媳妇这是什么意思呢?顶着个郡主的名头儿,对自己这个男人少了多少尊重?像现在,谁见过不允许丈夫进门的妻子?

    “媳——阿圆——”。

    到底还是产生了隔膜的。这句“媳妇儿”的称呼,自热而然就叫不出口了。

    好端端的一对儿夫妻,子女又可爱孝顺,怎么就走到这般尴尬的境地来了呢?

    明明也没算怎么争吵或者打骂过的,现在见面。却觉出一道无形的鸿沟横在中间,无法跨越。

    “进屋去谈。”

    阿圆吐出的这四个字,让白承光悬在嗓子眼儿的一颗心落到了实处,就说夫妻之间没啥大矛盾嘛。

    只可惜,偌大的客厅,没感受到白将军的喜悦之情,桌案上的笔墨纸砚,都显得那么冷冰冰的。

    “白承光,我们和离好了。”阿圆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跟惊雷似的轰炸在客厅里。

    “齐阿圆你疯了吧?”这是白将军的第一个反应,铜铃豹眼怒瞪着,大蒲扇指向对面的女子:“你刚刚是说要和离?为什么?就为了我娘死了?你不肯替她办丧事?就为了我要好好给她奶奶磕头守灵?你竟然要和离?”

    好多好多的前尘往事一下子冲击开来,白将军的声音带着痛楚:“你这个性子是出了名的泼辣吧?掂刀子打架我嫌弃过你吗?掐尖儿逞强我不都忍了吗?住的地儿叫‘郡主府’,用的人都是你的,我白承光娶了你跟倒插门似的,我抱怨过一句没有?在外面这么些投怀送抱的女人,我白承光都没有动过一回心思,为什么?齐阿圆,因为我白承光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你在梨花树下哭……”。

    客厅外,端着茶水的丫鬟正在往后退,护卫们的距离也在拉远,从直觉上,白将军这样的表白不会起到修复夫妻感情的作用,或许,这属于火上浇油也不一定。

    屋里没传出郡主的声息,只有听起来疯狂了的语无伦次的了白将军的大呼小叫……

    却原来,将军如此委屈的,跟郡主搭伙儿过日子,真不容易……

    却原来,其实白将军很在意自己的大男人地位,自从郡主的身份提高,白将军又理屈了那么一点儿,这些年就没舒心过……

    却原来,白将军最怀念的就是两个人初见时,郡主曾经一个人委委屈屈的在一棵开满了白花儿的梨树下哀哀哭泣,就此进驻到将军心底……

    “还有吗?”

    一段气喘吁吁的沉默之后,终于传出来郡主的声息。

    现在轮到自家郡主骂回去了吧?听了白将军啰里啰嗦抱怨了这么多,难道郡主就没有委屈吗?

    丫鬟们护卫们退出的这段距离,恰恰好距离客厅不算太近,又刚好能听到里面的争论,哎,八卦嘛,不分男女老幼……

    阿圆的声音透着一份清冷:“承光,你看,其实你也不喜欢这段婚姻,你怀念的,也就只是初见到齐阿圆的时候,那个娇滴滴小白花儿般的女人,可是,那不是我。”

    “不是你又是谁?阿圆,你完全可以做回那个样子,家里上上下下都交给我,有什么困难危险,我替你挡着,你就舒舒服服的一切听我安排就好……”。白承光其实很善良,也很专情,在外面没有拈花惹草的历史,对媳妇对孩子平常都得算疼爱……

    听起来郡主真的是在无理取闹,世间男女所求的都一样,彼此都渴望被人珍惜,被人呵护。将军做的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这里面也有矛盾的地方,每次牵扯到将军的父母,夫妻二人就一定会闹上一场,郡主的地位,就不再是此刻将军所诉说的这么高大了……

    或者说,感情的事没有谁错谁对,只有谁不理解谁,人与人之间,也没有谁离不开谁,只有谁会不会珍惜谁。

    如果将军真的看重郡主,珍惜郡主,把郡主看成心中最深爱的宝贝,那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矛盾了吧?

    珍惜这个词很难做到,因为它需要真正的爱惜对方,关心对方,呵护对方,保护对方,让对方尽量减少受伤害的机率。

    如果懂得珍惜对方,说话做事,就会因此懂得考虑事情的后果,做一切事情就都不再鲁莽,也就绝对不会一次一次发生对着郡主心口上插刀子的狗血事件。

    丫鬟们护卫们站在哪个角度考虑问题的都有,但是,有一点还是共同的,在听到了将军这么些倾诉之后,大家伙儿普遍认为,这些许的矛盾,其实不足以闹到“和离”的程度……

    “我不想再谈这件事儿了,白承光,你忍耐这几年也不容易,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不希望再发生之前的冲突,我——厌了,我们分开,你去再找一个娇滴滴的小白花儿……”。

    天知道,最让白将军挂怀的那一个形象,可根本跟这具灵魂搭不上边儿,又柔又弱梨花带雨的美人儿,那一定不是现在这个郡主的“范儿”。

    “齐阿圆你还不依不饶?就为了你自己不愿意给婆婆戴孝守灵?就为了我想让好好给她亲奶奶磕个头儿?就算是我不小心吓到了孩子,那也没这么大的罪过吧?那是我仅剩下的一个血亲的长辈,那是生我的亲娘!以后,咱们家也再没有这种事儿发生了,马家人已经死光了!”

    白承光越发的激动起来,这几年,他的口才历练的很不错,再不是木讷憨厚的傻汉子了。

    “马家人死光了?您不是还有一个血亲的弟弟吗?你们一奶同胞,有一天马寻欢掂着刀要杀你媳妇你孩子,你还不一定向着哪边儿呢!”

    “那——怎么可能?马寻欢已经——很落魄了,哪里还有能力算计到郡主府?”白承光的气势有些弱,马王妃临死前逼着他答应的那些话,在脑海里那么清晰。

    “哈哈——”,阿圆笑了,上半身往椅子背上倚去:“重情重义的白将军,您自家的小金库,送往西疆去了多少?马寻欢得了将军的资助,杀我们全家的念想,就指日可待了吧?”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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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卖娘记

    一时之间,凡是听到了郡主这一番话的府中下人,个个变了脸色,白将军好歹也混到了“将军”的军功,脑袋瓜儿不能全装的是浆糊吧?

    白承光也有了短暂的尴尬与惊愕,双脚向后退了两步,嘴里语无伦次:“我只是——我只是——想最后一次——满足娘的心愿——临终遗愿——以后——以后不会了——”。

    他忽然变了一下脸色,急促的又前迈了一步:“你——怎么知道的?你派人跟踪我?”

    这件事儿他做的很隐蔽,就是担心妻子儿女的知道了,毕竟当初“小老二”可是差点儿死在马寻欢的手中,这仇恨结的有点儿大。

    他只是想要完成马王妃死前的遗愿而已,“小金库”里也没多少银子……

    阿圆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无奈,或者是悲悯,摆摆手:“白将军,追究这些没有意义,我只要安安静静的和离,从今以后,你喜欢去支援谁心疼谁都随意,我们不要争吵,也用不着互相指责,说实话,我——是真的厌倦了……”。

    其实和离书早就写好了,就等着白将军的大名一签,这道程序就算完结。

    “齐阿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只是想对死去的娘亲好一点儿,那是我亲娘,虽然打小丢弃了我,可后来,她很疼我很疼我的……”,白承光很委屈,眼泪也充满了眼眶:“我不疼你们吗?齐阿圆,无论你怎么掐尖逞强,我都毫不在意,你当了郡主,威风八面的,我甘心侍候你,为你学做饭,为你当陪衬……”。

    阿圆垂下了眼皮,鼻子也有些酸楚。

    他们之间也有不少美好的回忆的。从最贫穷的时候,任劳任怨的白承光,为了家庭的幸福生活付出了不少,也受了不少委屈……

    “阿圆。我不想和离,我们之间没那么大的嫌隙,你只是生了我的气,你不喜欢我对马家人好,我知道,我以后不给马寻欢送银子了,就这一次,当完成了娘亲最后的遗愿,好不好?你——饿不饿?我做拉面给你吃,你最喜欢吃我做的拉面对不对?别人和面没我的手劲儿。我这就去做……”。

    再闹下去,似乎毫无道理了,白承光连看都不肯看桌案上的和离书,扭身就往灶房跑,铜铃豹眼里面的水雾。模糊了视线。

    成一个家不容易,打破一个也很难呢!

    只是,此刻的阿圆,早就在当初白承光带着马王妃的遗体离开时,冰封住了心灵,就好像一只结茧的蚕,在这段时间里。一道道从心灵深处吐出的蚕丝,包裹的密不透风。

    感情就是这样的,一个原本就不敢向世界完全打开心扉的女子,一旦再次缩回自己的茧,就很难重新回到过去。

    活了两辈子,遇到困难总是自己扛。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即便遇上生理期或者生病时,一切依旧,在所有人的眼中,尤其是在白承光的心目中。齐阿圆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女汉子”,什么事都能独自解决,什么委屈都能不打哏儿的咽下去。

    这岂不是说,男人就是个多余品?除了在生孩子的前夕,必须提供几枚精*子之外,剩下的完全可以由女人自己搞定?

    和白承光的这段婚姻,感情基础还是太差了些,一次一次莫名其妙的伤害,已经让阿圆彻底灰了心,滋生出一种叫做“厌倦”的东西。

    “罢了,去送给白将军一张和离书,请他离开吧!”阿圆叫了“煞星”进屋,指指桌案上两张一模一样的婚姻契约,白承光肯不肯签上大名,又有什么重要的关系呢?只要阿圆的心意已定。

    做工再好的拉面,她也没兴趣没心情去品尝了。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女人,还是愿意固执地相信爱情的存在的,相信那些美好的存在,就和相信春暖花开一样的相信。所以,无论受到多么大的伤害,她们都愿意屡败屡战,在人生的狂涛骇浪里挣扎等待,抱着无穷的幻想……

    可惜,阿圆不是这样的女人,“煞星”带领着护卫们将白将军驱逐出境的动静实在不小,她独自安坐在客厅内,端着一杯渐渐变凉的清茶出神。

    外面的喧闹更激烈了,似乎,又多了几个人的声音在里面。

    是当初护送马王妃去西疆的几个护卫,回来了。

    还没被成功驱逐的白承光,再次跟着大家伙儿回到客厅,傻汉子拽着其中一个护卫在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娘怎么一个人找回来的?还病成了那样?”

    这趟旅程大概是实在憋屈,那个叫做三木的护卫满脸涨红,恨不能一巴掌把白将军打翻在地,却又忌讳着他的身份没办法出气。

    “郡主,我们这一趟——这一趟——”!

    三木终究还是甩开了白承光的拉扯,眼睛里喷火似的看着这位傻的不透气儿的将军大人:“我们在西疆找到了马寻欢那厮,马王妃对那个儿子可是真疼啊!用自杀逼着我们留在西疆帮助他儿子!”

    另一个护卫也恨得牙根痒痒儿:“这还不算最无耻的,我们这次算开了眼。”

    “马寻欢在西疆就是一个光杆司令,手下就剩两个马王爷留下的人,日子过得入不敷出,正好我们郡主府的财物就送进门了,马王妃一路上省吃俭用,就为的多给她儿子留下花用呢!”

    一个母亲,想资助亲生儿子,这还算不得无耻。

    “我们兄弟送到了人,就想立刻告辞回来,那娘儿俩嘀咕了一番,马王妃就举着把匕首用自尽来威胁我们,小的们没有郡主的命令,不能眼看着王妃死吧?那个马寻欢,竟然安排了那两个手下把我们绑了起来,说是——要让郡主送银子送武器去赎回我们才行……”。

    无耻的行径见得多了,大家伙儿还能承受。

    白承光脸孔黑里透着紫红,声音也低的厉害:“还没说——为啥让老人家自己回来呢。”

    三木就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白将军:“您家老太太没说吗?马寻欢不舍得给马王妃再雇佣人侍候,咱家带着的两个丫鬟直接给卖掉了,那母子俩商量的是,把马王妃送回来开口要银子,不但得赎回我们要花钱,允许白将军赡养老王妃也得出钱!”

    这个解释有些深奥,大家都没听明白。

    “要想源源不断的逼迫郡主府出银子,这个任务除了马王妃谁还能完的成?他们说,白——将军这个人耳软心活好糊弄,又偏偏喜欢做出孝顺的模样来,那就把赡养马王妃的权力卖给白将军,五百两黄金交付之后,马王妃就再也不会惦记西疆的马寻欢了,专心跟着将军过日子……”。

    “然后,马寻欢还担心派来的人交代不清楚,就直接安排两个手下把马王妃送回来要钱,还说小的们的命贱,只需要多拿出一百两黄金就够了。”

    这就是西疆一行的全部经过?两个手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走到半路上就抛下了马王妃,担负着救助马寻欢任务的瞎眼老太太,竟然始终没放弃这个奇葩的愿望,一路落魄无比的独自继续……

    或许,半路上还讨饭度日?才能把身子骨给摧残的奄奄一息?

    就算是这样苦难,被好心的商户送回郡主府之后,还勉强提着一口气要求白承光给小儿子送钱送兵器,这母爱,可真叫“伟大”啊!

    “那个马寻欢可真不是啥好鸟,怕我们兄弟挣脱了绳索,竟然在食物里给我们下药,浑身无力软绵绵的那种药,这贼厮!”

    一种人看向白将军的眼神,都透出了恨意,要不是这小子孝顺的没底线,大家伙儿怎么会多受这么些苦?

    要不是郡主又派了人去解救,这几个汉子,没准儿还得把性命丢在西疆,不是死于真刀真枪,而是悲催的阵亡在下三滥的药物上!

    先是敲诈,后是“卖娘”,马寻欢的心眼子确实不少。

    “他人呢?抓到了没有?”阿圆已经发怒了。

    “便宜了那厮!弟兄们还得看白将军的面子,没好意思下死手,卸了马寻欢的两条膀子,烧了他的宅院——才回来的……”。三木说起这些,颇有些心虚的看了白将军一眼。

    “就是——那两个丫鬟没找回来,不知道被卖到哪儿去了。”

    “啪——”,桌案上重重的落下了郡主的巴掌:“杀了马寻欢,必须!”

    “媳——阿圆,”白将军有些思思艾艾,他想说什么呢?是为已经穷的叮当响又少了双臂的弟弟求情?还是表示懊悔?发现了一番孝顺一番努力其实都是一桩大笑话?

    阿圆微眯着杏核眼儿,清冷的目光就像望着一个陌生人。

    满室沉默,失望,或者还有怨责的气氛,在护卫群里散发。

    “我——其实也很生气,娘——马王妃最疼的——还是马寻欢……”,没办法,是个长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点,白承光也会伤心呢,他甚至还刚刚把自己的“私房钱”送走了……

    ps:

    感谢aadg的打赏,今儿肚子痛的要死,又挂晚了,对不住亲们呢!

第五百一十九章 手印

    这一辈子,如此卑微的乞求着一点生身父母的爱,到最后却不得不承认,白承光从始至终都是个失败者,越是乞求,就越是得不到,只能被无情的践踏。

    死脑筋的男人终于回过来了味儿,却为时已晚。被他伤害过的媳妇齐阿圆,已经彻底的把他排斥在心房之外,连再多看几眼都懒怠起来。

    傻汉子没再继续说下去,媳妇的冷淡如此明显,他得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媳妇气消了,就好了……

    和离书,他是不会签字的,还有三个孩子呢,谁舍得?

    “娘——马王妃不是——没开口要六百两黄金吗?可见的——她还知道顾念——我们——”,白将军喃喃的嘟念着,任由三木等几个护卫把他架了出去。

    两只大蒲扇上面,还沾染着白生生的面粉,妻子和儿女们,曾经都那般热爱他亲手做的“拉面”。

    失魂落魄的白承光,脚底下踉踉跄跄的,看向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什么时候,他走到了“幸福医院”?女儿宋好好,就在里面对吧?

    自从那次逼着好好给马王妃守灵,父女二人就再没有见过面,几个月过去,好好的气,也该消了,小孩子嘛,记性大,忘性也不小,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的深仇大恨?

    而且,听“幸福苑”的门卫叨叨,好好丫头就从那时候开始热爱学医的,现在,是朱阳县出了名的药典记忆神童,虽然目前还不能开药出诊,但是,耳熟能详的那两部医学巨典都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白承光就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求医者,终于来到了幸福的殿堂,一屁股坐在医院门前的石质台阶上,茫茫然浏览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已经没有了方向。内心里空空荡荡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又寻求什么来填补这份空荡。

    儿子们只跟母亲联系,当爹的不知道现在他们跑到哪儿去了。他所能抓住的,能亲近的,也就只有这个最小的女儿而已。

    是谁在跟他打招呼,还认得这是“白将军”?

    白承光迷迷糊糊地被人热情的拽了起来:“将军是来找小院主的吧?小的带您去……”。

    大宋的人很会称呼,宋好好的脑袋上莫名其妙就被冠了个“小院主”的头衔,还很快就被所有人接受了,老院长都是这么尊称小姑娘的。

    白承光笑得有些傻,他的舌头也打不过弯儿来,面前的人,恍恍惚惚的总是看不太清楚。

    可这不妨碍热心人带着他找到闺女。宋好好跟在几个老大夫身后正聆听他们的下药依据,听到了带路人欢喜的呼喊:“小院主,您爹来看你了!”

    没人注意到,原本跟个小大人似的冷静的小院主,在听到“你爹”这两个字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

    父女相对,小姑娘怀里抱着的一个厚重的记录本子滑到了地上……

    白承光就像是看到了黑暗尽头的黎明第一缕光线,铜铃豹眼里面再次蓄满了泪水,冲上去抓住了女儿的小肩膀,然后弯下身子,很习惯的很自然的,就要把女儿抱上肩头……

    “好好好闺女。你娘不要爹了,你去劝劝她,你娘生了你奶奶的气,可是你奶奶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他的神态有些迷障了,这一天的打击有些猛烈。虽然上次是被撵出郡主府的,他却从没想到过要断绝夫妻关系,明明是很好的一家人,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他的手劲儿肯定有些大,因为。被托举到肩膀上的宋好好脸色很可怕,原本就遗传了老爹的黑皮肤,现在透出了不同寻常的焦黄,一声惊恐的嘶叫,从小姑娘口中艰难的尖锐的响起:“娘——”!

    这个称呼,几乎是每一个有娘疼宠的孩子,在感知到危险时都会呼唤的,母亲,是最安全的所在。

    原本隔了一段距离,负责小主子安全的护卫,顷刻间冲了上来,跟白承光撕扯在一起。

    “放开小主子!你没看到吓坏了她吗?”

    “你们滚开!我抱我的孩子!”

    宋好好的哭叫声更加响亮,被争抢的疼痛和父亲的暴怒的声音,再次把她带回到最恐惧的那一幕过去……

    “我不跪——我不跪——”,闭着眼睛哭叫的孩子,曾经无数次这个模样在噩梦中醒来。

    原本不敢下死手的护卫,再也顾不得这个对手是什么身份,小主子这才忘记了那些恐怖的画面,能睡个安稳觉儿了。

    “噗——”,一声闷响,厚重的刀背砍上了白承光的后脖颈儿,他的身子晃了几晃,大蒲扇松开了宋好好的小身子……

    女儿的哭声,正在远离他的怀抱,他的耳目所能及的地方……

    “把他送回祁阳吧!”

    阿圆心头残留的一点点儿自责,都被白承光最后的这一幕闹剧给折腾干净了。

    “煞星”把“和离书”塞进白将军的袖口时,忽然福至心灵,越矩问了一句:“郡主,这上面,没有白将军的名儿……”。

    严格来说,白承光不同意,这“和离书”就不能奏效,“煞星”这小子心里腻烦白承光,恨不能真就让主子跟他一刀两断,不愿意以后再有牵扯找上门来。

    其余的心眼子多点儿的下人,可绝对不会做这种提示,自古华人就讲究“劝和不劝离”,“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哪有上赶着提示人家恩断义绝的?

    阿圆抱着犹自身子发抖啜泣着的女儿,点头:“帮白将军摁上手印。”

    没人搭把手儿,“煞星”臭小子屁颠颠儿的跑回客厅,把郡主的那一张“和离书”也取了回来,拽着白将军的大手掌就要往上按。

    还没有印泥呢傻子!

    “我来……”。

    阿圆的声音有些轻飘。

    宋好好被丫鬟接过去了,她随手从袖筒里抽出一把薄薄的刀片,软软的绸布刀鞘飘到地上。

    终归是结束一场纠缠了八年的婚姻生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刀片在夕阳下一闪,郡主的左手食指就鲜艳了起来,白承光被抻开的手掌心,一滴一滴,汇聚出一片红色的小湖。

    许许多多的画面,在阿圆眼前晃过。

    初来时那个憨厚的汉子,那一群瘦的皮包着骨头的弟弟妹妹……

    深夜点燃“嘎石灯”做竹签串糖葫芦,白承光汗湿脊背学做拉面……

    “迷糊阵”的老宅子里面的大浴桶,虎背熊腰的壮硕男人只会这一种哄劝媳妇的手段……

    在马王爷的蛊惑下毅然从军,就此结束了庄户人夫妻之间最温馨最平凡的和乐生活……

    然后,就有了纠葛,就有了穿越千难万阻逐步爬升的历程,很多人艳羡阿圆一跃荣升郡主,丈夫也成了英雄盖世的大将军,三个孩子聪颖灵透……

    却再也没有往日贫寒日子里的热切期盼,简单相守……

    其实,阿圆早知道,婚姻的保持是需要忍耐的。

    无论最终是否能够白头偕老,都要时时刻刻面临各种考验,一路之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上许许多多、或大或小、或长或短的芒刺,端看你的承受程度和极限在哪里。

    有时候,欢愉可以消融掉一部分芒刺,越是来自心灵深处的对彼此的欢愉,作用就越大。

    可是,如果一段婚姻,一路之上追加的芒刺太多太频繁,又没有及时的欢愉可以抵消,谁能受得了满身芒刺的过日子?

    “够了!郡主!快包扎起来……”,“煞星”要哭了,摁个手印而已,为什么要从郡主自己手上取血啊?这不是现成的放着个负心的汉子吗?

    阿圆把左手递给哭的稀里哗啦的丫鬟包扎,右手的食指点向白承光的手心,鲜红的血液保质期是很短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紫红色……

    她很认真的,在两张“和离书”上都加盖了自己的手印,然后,帮着白承光的另一只手,做了同样的程序。

    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两张“和离书”,鲜艳的手印就像初春盛开的花朵,只是,白承光平伸着的手掌心中的红色湖泊,已经干涸成紫黑的沼泽……

    马车,行李衣物,一百两银子,就是郡主府对白将军最后的交代了,三木自愿去祁阳护送,因为,他还有很多抱怨的话没来得及讲清楚呢,心里终究是意难平。

    一只白鸽,扑打着翅膀远去了,孩子们虽然年纪还小,也有知道父母之间矛盾与结局的权力,只是不知道,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的小子们,会怎么看待父母之间这样突然突兀的“和离”事件呢?

    这份被白承光在无知状态下摁下手印的“和离书”,会被他承认吗?作为一名有职务在身的“将军”,给母送葬也算合情合理,但是,在驻地之外奔波了几个月,没跟皇帝打声招呼,这罪过可大可小,牵扯上投敌卖国都有可能,皇帝会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朱阳的动静,皇帝都了如指掌,祁阳那地儿,还有他的位置吗?

    ps:

    感谢非常懒的鱼和雪糖果子的粉红票,感谢无线上朋友们的留言鼓励,感谢台湾的朱妮始终支持,感谢喵喵……

    今儿舒服多了,争取多更。

第五百二十章 精神有问题

    人生应该是酿一壶美酒,和衷情的人曲水流殇,然而,倘若上苍失手,只留了张单人床给你,那就最好是见招拆招,将床搬至窗口,一个人以安静的姿态,微笑地看递嬗的人事,看缤纷的落英,看铺陈在远方的旖旎风景。

    宋好好的惊吓症又犯了,这次表现的更严重些,半夜里不仅仅是噩梦缠身,好几次直接醒来,满头大汗的蜷在炕角儿嚎啕……

    隔壁的绿柳都没办法安眠了,原本想要规劝阿圆及时追回“和离书”的话,也没办法一说再说。

    事实上,郡主府这几天实在不肃静,“迷糊阵”的李叔李婶和长老们也纷纷上门,都是一个意思,婚姻大事,怎么可以如同儿戏说断就断了呢?三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每个人都是抱着“为你好”的念头来的,就好像和离这件事儿乃是天大的灾难似的,看向宋好好的目光就宛如看的是一个“小可怜儿”……

    唯一一个什么都不说的人只有李薇,她倚在阿圆的大抱枕上摆手:“随便你,只要你觉得心里痛快,我都支持……”。

    阿圆同样毫无形象的翘着二郎腿在大炕上晃动,最近懒得见人,一头长发全松散着,天天盘髻,真烦死个人了!

    “我想带着好好出去走走,薇姐姐你把书院和幼儿园看顾好,好好这丫头心眼儿实在是小,走出去见见世面应该会好的多。”

    李薇掂着抱枕在炕上跳脚儿:“齐阿圆你还要不要别人活了?大宋的女人个个都藏着掖着往后缩着过日子,偏你就说和离就和离了,现在,还要纵马由缰的出门潇洒,我这心里——我这心里真犯堵啊!”

    就是因为犯堵才想换个环境的嘛,阿圆根本不搭理李薇的愤怒,大宋的女人受封建思想的荼毒根深蒂固,想一下子解放出来还不可能,好在自己没爹没娘管束。现在连丈夫也“和离”干净了,天大地大,姐目前真的是最大。

    就像当初从“迷糊阵”奔赴京城一般简单,第二日。贾师傅老夫妻两个也屁颠颠儿被长老们指派来做“说客”了,迎接他们的却是两个一脸遗憾的门房。

    郡主呢?早就带着“小院主”,和一干护卫丫鬟集体出游了,目的地?回归时间?不知道,全凭心情……

    李薇接到的第一封信件是这么说的:“我逐渐明了,其实人世的生灭故事早已蕴涵在大自然的荣枯里,默默地对人们展示这一切,预告生生不息,也提挈流水落花。人必须穷尽一生之精神才能彻悟,但对这草原上每一棵草而言。春萌秋萎,即具足一生。人没有理由夸示自己生命的长度,人不如一株草,无所求地萌发,无所怨侮地凋萎。吮吸一抹草该吮吸的水分与阳光,占一株草该占的土地,尽它该尽的责任,而后化泥,成全明年春天将萌生的草芽。”

    两个月的时间,福瑞郡主已经走到了草原之上吗?隆冬的严寒已经逼近,草原上也应该满目苍夷荒凉无限了吧?

    即将过年。她们母女两个,这是不想回家的征兆啊!

    再然后,阿圆的信件就少之又少了,她原本也不是喜欢过多流露喜乐哀悲的女人,给好朋友报过平安之后,就又龟缩进自己的世界去了。

    其实。作为封地的主人,福瑞郡主也是不应该擅自离开封地的,可是,皇帝没透漏半点儿消息,他接了阿圆手书的信件。对于这个“姐姐”刚刚和离的事儿还觉得委屈酸楚,怎么舍得再责难这个伤了心的女子?

    不过,对于“和离”的另一个冤头正主——白承光,皇帝可就没这么多耐心了,将军的名头被摘掉,在祁阳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小头领算了,如若再次擅自离开军营,军法侍候。

    没人知道,白承光的日子是怎么样度过的,儿子们没有给他写书信的习惯,被吓到了的女儿更是杳无音信,白老二倒是有良心,已经从京城往回赶了,但是,寥寥几句的信件上,也没一句是站在大哥这一边表示理解和慰问的。

    祁阳的山丘之上,就是白承光最喜欢休憩的地方,在这里,他曾率军围堵过“摸金校尉”,在这里,可以远远地看见当初一家人暂居的营地……

    齐子玉住在附近,但是,他连原因都没问,就直接拒绝了这个前姐夫的解释,姐姐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可能毅然决然的要求“和离”呢?

    祁阳的冬日干冷干冷的,军士们也在安排着轮流回家与亲人团聚过年,这世界上仿佛就剩下了白承光自己,是没有人惦记没有人等待的“鳏夫”一个……

    就连白老三,现在也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了,小红很珍惜可以在云城重新开始的机会,跟着丈夫在拉面馆操劳,夫妻二人攒了点儿钱,现在,计划怀孕生子……

    白老二从京城回返,第一站先到的祁阳,跟白承光这个大哥好好地咆哮了一把儿,连带着从前在京城的委屈和抱怨都抖落了出来……

    总之,白承光你丫如今是众叛亲离的了,连小阿文和采莲都没写个只言片语回来,据说,他两个提着笔,不知道可以再跟这个大哥说啥……

    “你嫂子和好好——安全吧?”白承光的铜铃豹眼瘦的凹了下去,到底还惦记着那对母女。

    白老二正在作势离开,跟这样愚昧的大哥简直谈不拢,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被他终于倒腾散了。

    “你不用操心,她们好着呢!”

    就是有一点儿,护卫们其实是担忧的,这也正是为什么大家伙儿对白承光的意见这般大的原因。

    福瑞郡主发痴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走在外面,更加频繁的发现,郡主经常对着虚空自言自语、指手画脚、甚至会忽然的拊掌大笑,更甚至,还被人发现过,哭的眼泪汪汪的掂东西往墙角砸……

    这是受了严重的精神刺激才会做出的反应,所有人都把罪魁祸首认作是白承光。

    好在,日常对着大家伙儿的时候,郡主是非常正常的,对宋好好更不必说,母女两个谈心交流,一块儿逛街散步做手工,好好的恐惧症,已经不见痕迹。

    从京城从朱阳从祁阳,从三个小子远游的地方,阿圆身在北地,不断接收到各种名贵药材,竟然还都是诊治精神类疾病的。

    明明好好已经好利索了嘛!

    阿圆口刁,吃东西容不了有怪味道,宋好好休想把药材混进食物中哄母亲吃下,喝药?那更不可能!你娘亲我壮的跟头牛似的,干嘛喝药?

    这话不假,郡主自从表现出得了“精神病”的症状,那精神头儿是一天比一天好啊!

    小姑娘自然忧心如焚,跟几个哥哥频繁通信,还别说,真就让几个娃子琢磨出一个“出类拔萃”的好点子。

    大夫把脉都找不出病因病况来,大家伙儿推断这是中了邪气,或者是身边就隐藏着邪祟也不一定。

    那就找一个好日子,逼邪祟现形,赶他远离母亲大人的身边!

    大年三十,燃放爆竹除夕捉怪,本身就是取的趋吉避凶的含义,孩子们商定的好日子就在这天。

    要午夜之时,各家各户爆竹齐鸣,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宋好好很坚韧,无论母亲怎样劝说,都不肯离开守岁的桌案,一来要陪伴独身女人的漫漫长夜,二来,就是那个除邪祟的目的了。

    门外的护卫们也很激动,小主子们的脑袋瓜儿真好用,什么稀奇怪招儿都敢拿出来尝试,还专门送了封书信给他们做护身符,以免的郡主生了气,发作手下。

    现在就等小小姐一声令下了,护卫们脚底下各自用棉垫子包着个小木桶,还要时不时检查一下里面的宝贝冻住了没有……

    “煞星”很担心宋好好能不能挺到午夜的时辰,因为隔着窗子就能看到小主子的脑袋点啊点啊点到了桌案上……

    “咱家的爆竹到了时辰就放,往郡主的卧室靠近一点儿。”“煞星”在布置最关键的程序,没办法了,只能指望爆竹燃放的声音,可以迅速惊醒小小姐。

    自家郡主又在自言自语了,“煞星”的鼻子有些酸,郡主这是多好的一个女人啊,怎么就不能夫妻和睦幸福快乐呢?那个劳什子的白将军,硬生生将一个聪慧灵动的好女人给折磨的接近疯癫了……

    “你要喝一杯吗?除夕夜守岁,守得就是一份寂寞……”,郡主举着杯子,对着烛光发出邀请。

    “头领,时辰到了!”负责守着沙漏的护卫冲出屋子,低声叫了一句。

    周围的农户还没反应过来呢,周围还是一片寂静,“煞星”手臂一摆:“放爆竹!”

    “噼里啪啦——”的巨响,第一个点燃了北地乡村的寂静,刹那间,无数爆竹的脆响弥漫开来,此起彼伏,连接成一片恢宏的声海汪洋。

    屋子里举杯饮酒的阿圆,还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竹声惊吓了一跳,看向揉着眼睛力图清醒的小女儿,不由笑了,伸手去擦拭好好的嘴角儿,这娃儿,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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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园福地介绍:
阿圆从丰衣足食的现代落入鸟不拉屎的古代农家,竟然乐得一蹦三尺高,你道为啥?
甜园福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甜园福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甜园福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