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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佛跳墙     甜园福地txt下载     甜园福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八章 幸运值

    卢管事当夜跟白老二几个挤了一宿,他很随和,对这些个乡巴佬儿,丝毫没露出嫌弃的意思,他说,他也是个乡巴佬儿泥腿子。

    一直对白老二“情有独钟”的卢管事,在长夜里自然是要跟他促膝长谈的,并且还会抵足而眠。

    第二日,荒地上安安静静的,已经领走了薪水的大小伙子们不用再来了,卢管事也挽起了袖子,跟着白家兄弟们一起完成最后的工作。

    小厮卢安,却大清早就被派走,快马加鞭回镇子,把马车带回“迷糊阵”。

    预料不到的是,下晌,比卢安到的还早的,是“念仁堂”的徐师傅。

    费了好一番打听,徐师傅才摸到了这处荒僻的宅院,看到一个长城一般的新围墙。

    最中间那道明显新旧有差异的围墙处,就是白家孤单单的几间土房。

    与从前有差异的,便是又在东侧另开了一道门,可以直通到自家的荒地里面去。

    阿圆正在与采莲一起为那十几只鸡搭建新窝,就靠着东侧的那道门,却垒在了外部,这样一来,就不会把排泄物留在内院里面了,也更方便它们打点荒地里的野食儿。

    看到徐师傅前来,个个都很惊讶,训斥过龇牙咧嘴的大黑之后,阿圆把徐师傅请进了院中就坐。

    白老大急忙抹干净手掌上的泥巴,也迎上来寒暄问好,昨夜里听媳妇简单的说了说用那几个铁盒子挣了五十多两银子的事儿,还暗暗替人家喊冤来着,没想到今儿就看到了“苦主儿”。

    这必是人家发现上当受骗了,两层薄铁皮一个木头盖子就卖五两银子,谁的脑瓜儿寻思回来了以后不得找上门?

    “徐师傅,我媳妇儿她年龄小。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请——”,白老大逮到了阿圆进灶房倒水的功夫,低低的靠近了徐师傅耳语。

    “不对的地方?”徐师傅微微的愣了一下:“没有啊!你家小娘子聪慧,想的法子终于把艾灸条的危险性给解决了,我们东家欢喜的不知道怎么好呢!”

    “啊?”白老大的铜铃豹眼更大了,怎么媳妇儿这般好运气,随便想想就能唬弄一堆银子回来了?还让主家儿送的这般欢喜?

    徐师傅自是不知道他的心思,注意力早在阿圆身上了,手里接了水碗。就急急的说出要求来。

    “昨日里小娘子送去的艾灸盒,东家新鲜,在身上绑了好几个地儿。竟然就出门找老朋友去喝茶了,结果,东家那朋友看着好用,说是腿脚也不利索了,也要几个试试。这不,东家命令马上找您,多多的做上一些,药铺子里也摆上,还有艾灸条,艾灸柱。也都多多的备下,实话说,就现在这行情。原来靠做艾灸条卖的人,基本上不剩一家了。”

    白老大的眼神就落到了院外那个堆得高高的艾草垛子上,幸亏没给媳妇儿一把火点了啊,谁来谁看着碍眼的东西,果然变成了媳妇口中的“宝贝”!

    “那好。我马上安排人加工艾灸盒艾灸条,明后天的就先送去一些给东家先用着。”阿圆也乐的眉开眼笑。虽然现在还远不是最畅销的时候,艾灸的阴影还很难完全消散,但是,越是空窗期的时候,商机越是无限,这挣多少银子,都是自己说了算!

    等到满大街都知道这东西好用了,盗版的肯定也有满大街,到时候,这铁皮盒子恐怕就只能稀烂贱了!

    徐师傅惦记着制药房,又其实跟白家也不那么熟稔,于是说完了话就要告辞。

    阿圆喜眉喜眼的捧了一个打磨的光滑的木盒子出来,还没来得及包上花布呢,凑合着送人吧!

    “这是一套小零碎儿,庄稼人没啥表示,就送给东家把玩吧!”

    这套盒子里,阿圆做了调换,把绣花用品换成了挖耳勺、挫甲器,就适合给徐师傅描述的那个很有玩性儿的老东家了!

    这些后来的小制作,就大多是出自白老二的手了,只是借用一下李铁匠的家什而已。

    徐师傅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答谢后告辞出白家,小阿文跟旺仔儿一块儿逗萌萌呢,立刻机灵的跑到前面去给马车引路:“我们这儿路不好认,前些日子有个书生,就老是走不出去呢!”

    阿圆看着他小小的身子欢快的跑动着,旺仔儿随后跟上,两个小家伙手拉着手,跟得到了什么好差事似的开心。

    或许,咱们家小弟弟已经做了选择,要把自己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还幸亏小阿文跟着把徐师傅送出村口了,转眼,又接回来了卢安带领的十辆大马车。

    为啥说是“大马车”呢?因为普通马车主要载人,这些车明显是拉货的,四面安装着厢板,面积非常大,每辆车都有四匹马牵拉,气势非常壮观。

    啧啧,四十匹差不多形象的高头大马并驾齐驱您见过吗?迷糊阵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大的阵势?小阿文和旺仔儿都要欢喜疯了,坐在最头前的马车上,被卢安揽在身侧,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宛若两个凯旋的大将军。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两个娃子那叫一个“吆喝”哦,摇着手臂,呼唤着溜着墙根儿,艳羡的望着他们的小同窗。

    旺仔儿你知不知道,此刻的你,显摆的就跟当初的阿文是一样一样的!

    只可惜这段路程太短太短,短的来不及摆出更威风凛凛的姿势,短的来不及跟小同窗们多吆喝些什么。

    阿圆看到这壮观的四十匹马时,第一个念头是:我的个老天爷爷,这“虎皮”又多了一大张!

    如果说迷糊阵的村民到刚才为止,还有没领会到白承光一家已经脱离“尿泥儿”的命运的,那么,到此刻,还迷糊着想要伸直了小胸脯上前撞枪眼儿的人,就基本上放弃了打算了。

    就像白毛儿一家,已经把大门拴严实。互相埋怨着不该出头去挑那荒地的下作事儿,“谁知道那几个野小子就忽然傍上了镇子上的大户呢!”

    十辆马车的车厢上都有整块的油布,就是专门远程运货的装备,把阿圆稀罕的不行。

    只可惜现在的车轮不结实,也不轻巧,全是木轮子,木支架,走起来“咯吱咯吱”的响,让人忍不住齿间冒酸水,耳朵也发痒。

    自家购置这样的马车就太奢侈了。牛车又太慢,阿圆无比怀念过去骑过的自行车,不过。一个女人家真的脚蹬着两个轮的自行车上街,在这个时代也确实怪异,不如,试试脚蹬三轮?让白老大蹬着,自己坐在后面逛街?

    哇——这想法实在美妙!

    卢管事安排的马车。是专程来运嘎石的,这边逐一把车拉进封闭的大院,深挖装车,那边白老二急忙跟卢安一起骑马去李家村取嘎石灯。

    惭愧的是,白二弟不会骑马,要跟卢安一骑飞尘。两个男人家,就显得,那么————违和。

    他此次前去。还有一个要求要说,嘎石灯必须扩大生产,三个人的手工作坊,根本不够看!

    如果由李铁匠自己扩大规模,那是最好最省心的法子。白老二只需要按时支付加工费和材料费就行了。

    这本来是一件双赢的事儿,应该很顺利。

    阿圆还委托两个人顺便去三十里屯子报信。加工艾灸盒木盖子的工作,也要加班加点了。

    一切都很顺利,经过了昨日的一番闹剧。

    就好像大灾之后总要开仓放粮一样,阿圆在家中感慨,如果暴风雨来的越大,随后的幸运值就越高,那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们的马车,尽量在人稀少的时候再走,这荒地的秘密,能保持几天就保持几天。”卢管事再次站到了阿圆身边两米的距离,看着正挖的热火朝天的汉子们。

    想的多周到,新买的荒地还没来得及探测一下地下的风景,暴露出来嘎石可不妙,即便是再垒一圈院墙,时间上也来不及。

    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与卢管事这样老道又诚恳的人一起合作,阿圆觉得非常幸运。

    这一切,都来源于一次偶遇,一个善良美丽高贵的女人。

    “卢夫人还好吗?上次也没见到她,没遇到什么麻烦事吧?”

    阿圆的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忌讳,想到了朋友,就想关心一下。

    本身没有什么利害冲突的人,其实告诉了也没什么要紧。

    卢管事皱一皱眉,迟疑的答了一句:“夫人挺好的,好像是——娘家人报信说,李老爷身子不太好,夫人就——有些激动——”。

    那个肚子痛的直不起腰来的女子还要强撑着逛铺子的脾性,不会因为简单的小毛病就激动的无法见朋友的面,不会是——李老爷子病的严重吧?

    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第一个结识到的闺蜜一般的朋友,阿圆真的很是惦记。

    “知不知道李老爷得的是什么病?”

    “具体的,小的也不知道,倒是常听说李家老爷的脾气暴,一生气就会肋下疼痛——”。卢管事不太清楚内院的事情,阿圆呢,又根本不懂医术,只能听个傻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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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上门女婿

    中医讲究“气大伤身,盛怒伤肝”,这话都知道,只是,有几个人真能不生气不伤身的?

    生气的人是世界上最傻的人,人只要生气了,其所说的话必是傻话,所做的事必是傻事。人只要生气了,对自己好的话偏不说,对自己不好的话却偏要说,人只要生气了,对自己好的事偏不做,对自己坏的事却偏要做。

    阿圆也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会生气会伤身的俗人,。

    “忙过这几天,我去镇子上看你家夫人。”

    卢管事微笑:“白夫人,你家里现在铺排的有些大了,念仁堂那边还等着出货呢,面摊子幸亏不摆了,要不然,哪能忙得过来?”

    是呢,这么多头绪积攒着,得好好归拢归拢了。

    白老二跟卢安回来了,背了两大包的嘎石灯,原本是一件顺利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反而都沉着脸。

    阿圆来不及多问,驾驶马车的汉子也得十好几个呢,总不能大老远的让人家饿着肚皮走。

    这回倒是有经验,前几天做大锅饭习惯了呢,昨儿又买回不少好东西,趁着人齐全,阿圆安排白老大和老三哥儿俩和面揉面,把两个铁皮炉子都烧的旺旺的,两个扁口的大铁锅蹲在炉火口,请客人们围坐一圈儿。

    别小看这两个煮面的大锅,里面那料可好味儿,阿圆把前几天老三捞回来的河虾洗净晒干了,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再把葱切成大段,把姜皮扒去切成大片,合着挑选好的八角大料丢进锅里,喜欢吃辣味儿的专门凑一个炉子,准备好的干辣椒,再加入几颗大枣和野枸杞。水花“咕嘟嘟”泛起时,还没有放肉,味道儿就直冲人的口鼻了。

    光看这汤,就觉得馋涎欲滴,再加上阿圆卖命的解释,啧啧,您今儿喝这汤,可是营养丰富的很。

    负责切肉片的白老二,那叫一个豪迈,一整只羊。切出了整整两个大木盆的肉片,红白鲜艳,煞是美丽。

    阿圆对二弟竖竖大拇指。厉害!切肉片的功夫很高!

    白老二乐的骨头都觉得轻飘飘,偷偷的藏了一下被菜刀磨破了的两根手指头,天知道,他切这两盆尽量薄厚均匀的羊肉费了多大的劲儿!

    红薯块、土豆块、新鲜野菜,也跟着鲜肉丢下了锅。这么新奇的吃法还真没见过,掂着筷子的大小伙子们一时还不敢下筷子。

    阿圆照应着两口铁锅,闻出肉味的嫩香来,急忙招呼:“都甭端着了,这火锅吃的就是一个热乎亲近,开始吧!一个锅里往外捞。爱吃什么捞什么,一手端碗凑近了,对对对。就是这样才豪爽!”

    条件有限,她没给大家准备小料儿,只把酱油、醋、面酱、盐罐子也摆在外面随便取。

    很快就放开了的汉子们撩开了膀子,那叫一个猛吃海塞,尤其是辣味浓郁的那一锅。汤汁都变成了橘红色,就连卢管事。都吃的挽起了袖子,热汗淋淋。

    主食上来了!

    白老大现场办公,拽好了拉面丝儿就下锅煮,白老三也不甘寂寞,抓着面团站到另一个锅前表演独门绝技,“毛细”面条赢得了汉子们的阵阵喝彩。

    “只可惜没有酒!”一个汉子“咕嘟嘟”灌了一口热汤,感慨道。

    还真是没人想到这个茬儿!白家穷惯了,又没有长辈,一家大小都没培养出来那奢侈的爱好,所以,也压根儿就没拿酒待客的意识。

    “阿文,去铺子里买酒来!”白老大感到羞愧了,急忙召唤跟着采莲在屋子里腻歪的小弟弟。

    等送走了客人,他们家里人才吃晚饭呢,小家伙其实没腻歪姐姐,他练字呢!

    小家伙答应着出门,被卢管事拦住了:“今儿就别麻烦了,我们马上就得赶路,下次,老哥我自己准备好美酒上门,叫弟妹继续这么拾掇着大家一堆儿吃饭,舒坦,真舒坦!”

    这一会儿,也不尊称什么“白夫人”了,自己也不非自称“小的”了,呵呵,这才是当白家人是朋友了呢!

    “那行!下次来家里,咱还这么吃,心里就觉得亲近不是?小弟我一准儿想着给大家备酒,来来,接着吃!”

    夕阳西下了,余晖温温暖暖的笼罩着小院儿,和院子里吃的开心做的开心的朋友们。

    酒没喝,饭饱了,撑得打嗝儿的汉子们把马车上的油布搭好,遮的严严实实的离开了迷糊阵。

    卢府这些汉子够仁义的,给主人家留下了足够的羊肉分量,白家哥儿几个直接继续那锅辣味的开煮,阿圆和采莲,单另用清淡的肉汤煮了面条。

    “二弟,在李家村不顺利吗?”吃到半截儿,阿圆想起来卢安跟老二回来时那会儿的黑脸了,剩下的都是自家人,问问究竟。

    白老二伸向锅里的筷子忽的就停住了,脸膛在炉火的映照里红彤彤的:“那李铁匠说——”。

    他还真是不好说下去,筷子就停在半空中发呆。

    这下子,吃的闷头不语的其他人也都觉得不对头了,白老大可看不得自家兄弟受委屈,立刻也放下了筷子追问:“是不是李铁匠不想给咱干了?还是他学会了咱的图纸,想要自己单干?”

    老三摇头:“我记得当初,二哥还跟李铁匠签了契约的,而且李铁匠的名声还不错,都说老实呢。”

    就连采莲和阿文,都睁大了眼睛聚精会神的等着二哥说下文。

    白老二的脸上忽然的闪出一丝羞愤出来,看了看阿圆,再看看白老大,下定了决心说下去:“是李铁匠想——让我当——当上门女婿!”

    “轰——”一声,炸雷一般,把一票白家人给炸了个外焦里嫩!

    上门女婿?亏他李铁匠敢想!自家再穷再破,也没道理丢弃门楣名姓倒插门去吧?这个时代,最是鄙弃男人去做上门女婿了,除非吃不上饭住不上屋的流浪汉!

    而白老二是谁?这小子那骨头缝里也透着骨气透着骄傲呢,就算是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恐怕也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地步!

    第一个蹦高的是白老大,这个年轻的当家人愤怒的无法自抑,大舌头哆哆嗦嗦的吐不出个圆吞话儿来,只能蹦着高儿的继续哆嗦。

    对于男人来说,这样的提议,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白老三替大哥开口:“二哥,你别生气,咱以后不跟那个老混蛋供买卖了,他家的门,咱以后也不再登!”

    都觉得是李铁匠痴心妄想,阿圆倒想起李家闺女那双痴迷的眼睛来,很大可能,是那女孩子兴起的心思,李铁匠也觉得老二聪明有前途,家里现在又不算富裕,才试探起做女婿的事情来。

    其实,在阿圆看来,也未必这就算是李铁匠一家对白家进行侮辱,李家就一个闺女,希望女婿留在自己家生活,互相也有个照应,只是这时代偏激了,白家人的反应更是极其的巨大。

    “二哥大哥你们别生气,等阿文考上了秀才,任谁家也不敢小瞧咱们!”最小的弟弟表态了,此刻的阿文,真恨不得马上把该学的东西学会,明儿就去考,后天就发榜考上了才好。

    白老大终于能够发出声音了:“走,我——我带着你找他家里去!”

    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当家长的领着孩子去找回讲理,这事儿听着就有点喜兴,阿圆便“扑哧——”乐了出来。

    白老大的脸色就有些垮,看着阿圆的眼神带了些责备,这是一件多么严肃的事情啊,关系着白氏一门的尊严问题,怎么可以这样嬉笑?

    阿圆也觉得不妥当了,捂住嘴巴解释:“我不是——想笑,我是——”。

    到底只是个外姓人,此刻,一票白家人都距离她有点远了,就连与她紧挨着吃面的采莲,此刻也微微的后撤了身子,想要跟这个没心没肺的嫂子划清界限。

    瞧瞧,封建残余思想多么荼毒少年人啊!

    阿圆不得不解释下去,被白家人集体鄙视的感觉可不舒服:“那个,我是想说,李铁匠之所以提出来这个想法,也可能不是绝对都是坏意,我上次去李家,他家闺女对咱二弟挺上心的,李铁匠夫妻也都欣赏二弟,这才想跟咱接亲的吧?只不过咱这儿都不愿意当上门女婿,这事儿李铁匠做的不妥当罢了,也根本犯不着咱们如此生气,更用不着找上门去理论,那样反倒弄得人尽皆知了,对双方都不好,是不是?”

    最后这一句打动人心,须知这世道对于名声比较看重,男女没成亲前,就更忌讳引起什么非议,白老大想要率领弟弟们上门讨道理,无疑属于搬起梯子也砸自己的脚的那种愚蠢的处理方式。

    白老二也是根本没想明白这事儿该怎么处理,一个毛头大小伙子,能把这事忍在心里这么大会子也不容易了,刚刚切肉的时候,好几次差点儿切下去手指头呢!

    “嫂子,那你说,怎么办?”

    遇到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小伙子迷茫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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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合作失败

    阿圆想的简单:“你喜欢那个李家姑娘吗?愿意娶吗?我是说,娶进咱家里来,不是做上门女婿的话,你愿意吗?”

    这还守着一票弟妹呢!

    白老二脸上红的几乎能滴出半碗血来:“我不喜欢!娶进来也不喜欢!”

    这回答一点儿纠结都没有,阿圆不禁在心底为李家姑娘暗暗神伤。

    如果老二有一点犹豫,那至少说明对李家姑娘不那么毫无感觉,可是现在这模样,那是一丝丝儿的舍不得都没有。

    阿圆一番热情被彻底浇熄,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也别找上门去理论,咱不乐意这亲事,好好推掉就是了。”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都没想起来问呢,还是采莲细心,怯生生的提了出来:“二哥当时是怎么跟李铁匠说的?”

    “我——卢安去装嘎石灯,我刚刚开口说以后得扩大规模,多雇佣些人来造嘎石灯,李铁匠就拽了我的袖子说——说这以后,所有的家业都给我,只要做了他的上门女婿——我就——我就生了气,扯开他出来了,他还乌泱泱的嘟囔着往外撵,是卢安听见了,大叫了一句‘你别痴心想好事,白二哥不会做你家的女婿,找旁人吧!’”

    白老二低垂下头去,当时猛不丁的那么一听说,情绪很激动,但是觉得跟李铁匠处的久了,没好意思说出难听的话儿来,连个最直接的拒绝都没有,真是无能!

    小厮卢安的回答还算给力,又能够迅速摸清楚老二的心意,免得被李铁匠一家再误会老二只是面皮薄,心里是乐意的,再闹出上门提亲的戏码来。这笑话就传的要远了。

    “这不算什么大事儿,该干嘛干嘛去吧都,明儿个,我跟你们大哥再去李铁匠家一趟,是不是再合作,还得有个定论。”阿圆作了总结词,这顿晚饭便在一个相对奇异的气氛里结束了。

    第一次,白家的饭菜有剩,大黑和萌萌都吃的不屑于搭理肉片了。

    到底李家是怎么个情况,又应该采取什么方式对待。此刻心里都没有谱儿,夫妻二人头顶着头说了半宿的话,也只能决定在不答应婚事的前提下。生意做成与否看现实情况再说。

    第二日的白老二,卖力气的闷头干活,却在大哥大嫂临出门时破功,追上几步不放心的嘱咐:“我——真是不想娶!”

    阿圆啐他一口,把脸一板:“怎么?还怕我们两个卖了你去换嘎石灯?我阿圆的二弟。岂是几百个几千个几万个嘎石灯可以交换的?我还等着他挣更多的钱,给我们换上几个大房子大院子,娶个如花似玉的兄弟媳妇回来呢!”

    被啐了的大小伙子反而放下了心,对阿圆和大哥拱手作揖到地:“大哥大嫂放心,兄弟我已经说过了,就一定能做到!”

    这般信心十足的“潜力股”。也难怪李铁匠一家人会喜欢,想赶早往家里划拉呢!

    牛车“吱呀吱呀”的到了李家村,来开门的。竟然是哭红了眼睛的李家姑娘。

    白老大的一腔气势登时偃旗息鼓,经过了阿圆昨夜里的一番讲述,知道这个女子对自家二弟的心思都是白搭了,还隐隐的有些可怜这姑娘。

    阿圆也有些尴尬,嘴里嗫嚅着愣是没说出寒暄的场面话。原来那么虎实饱满的女孩子一夜之间就憔悴的不成样子,脸色枯干发黄。头发也乱蓬蓬的了。

    兴许,这娃儿一宿没睡,只顾得上伤心来着吧?

    屋子里,李铁匠那张黑脸也挂着霜,对待白老大夫妻那叫一个冷淡。

    白老大额头上的青筋就要往外爆,咱家同情你可以,但是这事儿明摆着是你家先做的不对,儿女婚姻问题,应由父母做主,没了父母,自己这个大哥你应该先打招呼,哪有自己就拽着人家小伙子谈倒插门的糗事的?

    被人拒绝了,还这般摆脸色心有不甘,你摆给谁看呢?

    阿圆拽一拽白老大的衣袖,硬着头皮开口:“李铁匠,昨儿我二弟谈到的那灯要扩大规模的事儿,您有什么打算?”

    李铁匠手指有些发抖似的很紧张,竟然回答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承宗怎么不自己来?”

    “他在家干活呢!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事儿都应该大人帮着做主。再说了,他年龄也不小了,我们正思谋着给他说门好亲事,家里能挡事儿的女人家少,赶早抬进家里去也省心,这不是让他拾掇院子了吗?我们家的买卖,我们夫妻两个说了就算!”

    白老大难得被气得口若悬河,抛却了同情心,明里暗里都敲打了一番李铁匠。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我们家不会让老二做上门女婿,家里拾掇院子呢,还在思谋别的好亲事,跟你们家完全没关系。

    阿圆心知这事儿要僵局了,李铁匠那张脸比白老大的还黑还沉还愤怒。

    “承宗不来我们家,这买卖就甭谈!”老实汉子也有不讲理的时候,就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是让老二来跟他谈买卖呢,还是做上门女婿。

    白老大更怒,大巴掌往桌子上一拍,身子就跳了起来:“李铁匠,你别蹬脖子上脸想欺负人,我们白家再穷,也不至于把好好地儿郎送到别人家里改名换姓!买卖不做就不做,我们手上可是有契约的,我白家的活儿,你再不能自己偷做了贩卖!”

    “白承光,这话说出来你别后悔!”李铁匠也直立起身子,脑袋向前伸着,跟个斗鸡似的。

    “我白老大吐口唾沫砸一个坑,这辈子就没做过后悔的事儿!”

    ——

    结局就是,李家拿出了所有剩下的白家定做的活计家什,白老大放下了八两银子,夫妻二人坐上牛车回家,李家传出来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就是真的掰了。

    合作了这么长时间,一夕之间就化成乌有,一切,都得再从头来。

    哎,男色也误人误国啊!

    白老二那副跟白家奶奶一般无二的阴测测模样,竟然也引出了这么一段烂桃花来,还招惹的自家的生意有麻烦了,阿圆“嘿嘿”冷笑着看向一脸紧张的白老二,恨不得飞出一脚踹飞了去!

    “以后,要是没意思,就甭涎头涎脸的往人家姑娘家身前凑合,再惹出桃花债来,我们可没功夫帮你收拾!”

    挨了骂的白老二登时精神了,这说明事情解决了啊!

    “还有呢!现在,马上,去找新的铁匠合作,人家李铁匠,不侍候咱了!”白老大跟上媳妇的节奏,一边呼和,一边真的伸出脚去,向着白老二的屁股侧踢。

    那脚还没到呢,白老二早“嗷——”一声蹦到了一边儿,撒开脚丫子就逃,还没忘丢下一句:“大哥大嫂放心,我马上去办!”

    反正都是他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残局好了。

    夫妻二人回屋换衣服,为了这厮的烂桃花,还辛苦的专门着了新衣出门谈判的,真冤呢!

    老三带着采莲在整理围墙下的散碎土屑,平平展展的墙壁有些半干了,阳光下看起来特别舒服。

    大黄牛卸了辕,舒服自在的在大院子里散步,母鸡们在公鸡的不停骚扰下啄食,小萌萌也习惯了家里的这些成员,不对着母鸡们使劲了,自己找了块圆圆的石头用嘴叼着跑动。

    院外的那堆艾草终于有价值了,白老大首先建议要把它们挪进院子里面来,摆在大院儿里也不碍事。

    “承光,要不,咱先在外面搭一个敞篷,下个雨雪啥的,也有个地儿安置东西。”阿圆实在是嫌弃居住的院子太小,艾草一摆开,就没下脚的地儿了。

    这个季节,东风一起就没办法建筑了,盖房子来不及,那就只是支几个木架子,盖个顶,没问题吧?

    十几亩的荒地,爱建在哪儿就建在哪儿,多么惬意!

    还有这艾草生意,以后总不能老是自己加工,找几个帮手的话,也不喜欢留在院子里干扰自己的生活。

    白老大对于这种建议向来支持,马上就拉着媳妇勘测地形,比划着建在哪里,面积多大。

    “木料柱子、椽子直接买,就是这顶棚,得先找人编芭席,再糊上草泥就行了。”

    一个敞篷而已,跟盖房子一样麻烦?阿圆挺纳闷:“不是搭几张板子在顶上就行了吗?还糊泥做什么?”

    她又把时代弄混了,孤儿院最早的厨房,就是搭了个小敞篷,几个支架,顶上两张石棉网的瓦楞形板子斜斜的垂下来,又挡风又挡雨,拆卸也方便,院长和阿姨们就料理得了。

    白老大不以为意,还觉得媳妇儿这傻模样可爱:“往哪儿找这么大的板子?你想把木匠难为死吗?”

    那个著名的杨橛子木匠,可是认了你我做孙子的!

    阿圆捂着脑袋不吱声了,最近常常犯浑,必须适应嘛也没有的现实状况。

    编芭席就编芭席好了,说不定那活计还很新鲜好玩儿,阿圆和采莲都喜欢这些手工工艺,欣赏,还能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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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老曹5的慷慨粉红票,感谢jansam的香囊和淡雨思涵的打赏,寂寞终于提前一个小时码出了下一章,呜呜——继续低头码字去——

第九十一章 罂粟花

    当白老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再次寻找到两个有意合作的铁匠时,又出意外了。

    李铁匠按照契约上的规定,还真是没有把指甲剪、针锥子等东西往外贩,但是,那嘎石灯,却从来没有签订过任何契约。

    于是,第三日,镇子上就出现了新的嘎石灯贩卖者,那大小款式,跟白家所售是一模一样。

    并且,价格比白老二所定的可便宜了足足一半儿!

    卢管事派卢安捎信儿回来的,小伙子自然也明白这其中出了啥事,现在要做的就是应该如何应对。

    李铁匠这招儿够狠的,出了名儿的老实人,也知道钻信任的空子,谁让白老二百密一疏,就单单在嘎石灯的制作上只是口头约束了一下就算完了呢?

    你小子聪明不假,这处事经商的经验,那还有的积累,慢慢儿学着吧!

    家里的敞篷规划完毕,并且开始埋桩,这几天老天爷给脸,风和日丽的顺利,编芭席的一家人也载着白花花的芦苇条子进入了白家,直接在院子里就地操作,根据现场丈量的尺寸编制芭席。

    其实,迷糊阵这里的河里也有芦苇,就是不如人家带来的白亮干净。

    阿圆和采莲就真的被吸引了,看着这一家大小五口人忙活儿,一个最小的丫头负责递芦苇杆子,四个人齐头并进,双脚盘坐在芭席上,每编织出一行芦苇杆子来,就轻盈的挪动屁股,把新编的花样压住,继续下一轮儿交叉编织,行动统一而迅捷。

    五间房大小的芭席,只用了整一白天的功夫就完工了,除了吃午饭的时间稍作了停顿。就连上厕所都没需要似的。

    接了工钱,男主人就立刻告辞,应了阿圆的要求,把剩余的芦苇杆子留下了,空荡荡的大车里,只剩下一家五口,很安静的来,又很安静的走了。

    “媳妇儿你要这东西干啥用?”白老大看看守着芦苇杆子嬉笑的阿圆和采莲,挠挠脑袋问。

    “我跟采莲琢磨着也用这个编点东西玩儿呢!”

    姑嫂两个人兴致正浓,媳妇儿近来没有着过急。反而越来越有了小孩子脾气,这也感兴趣,那也喜欢的。白老大很觉得安心。

    敞篷的材料简单,立好了木桩子,再搭起来顶上的架子,也不需要什么好木头,长长的木板条稀稀疏疏的排列开做支撑。再把编好的芭席铺上去,就只剩下抹草泥了。

    隔天的一个早晨,那层薄薄的草泥就抹平了,地面清理平整一下,一个宽宽敞敞、亮亮堂堂的敞篷就建好了。

    “这里,放艾草杆子。这里,石磨盘,这边放一张木桌子。卷艾条——”,阿圆欢欢喜喜的铺排着,就听见白老二的低叫:“嫂子——”。

    大男孩儿脸上挂了点儿沧桑的意思,嘴唇上面似乎也微微的泛了青,这是要“嘴上长毛”了吗?

    “二弟有事儿?”阿圆停下手指的动作。

    “是。是我想——把铁器作坊就搬到咱家里,让铁匠来咱家上工。再雇几个打下手的小工——”。

    老二的眼睛亮闪闪的打量着这五间房子空间的敞篷,那神色,阿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弟是想在咱家里办个加工厂,主动权都握在咱自家手中,还想就用我这新敞篷做加工车间?”阿圆在心里又竖起了大拇指,这小子吃了一堑,果然就长了一智,还能自己想出来开办家庭加工厂,孺子可教也!

    白老二其实领会不了阿圆这些专业术语,但是大概意思能听明白,那脸上就又有些红:“嘿嘿,嫂子就借我两间地方的空儿使使,我保证,晚会儿就帮嫂子再找些艾草来,这几天在别的村子外头,看见了不少呢!”

    阿圆微笑:“那好,借给你三间,我自己留点地儿就够用。”

    铁器作坊铺排开的话,自己挨着做艾条也不方便,说不得以后这地方都得让给老二,阿圆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够呢!

    只是一家人嘛,得以大局为重,阿圆看着白老二脸上还是很不轻松,有些奇怪:“李铁匠就只是贩卖几个灯跟咱做对而已,这种事儿不稀奇,别太在意了!”

    “嫂子我知道,我是在想该怎么让成本降低,在价格上我们才能更有优势,李铁匠这次是铁了心的要跟我们做对了,听说,他宁可赔钱也要继续卖灯!”

    白老二摇摇头,叹息着对阿圆说:“我不想用强硬的手段,都是卖力气讨生活的庄稼人,咱要是请卢家帮忙打压这件事,我这心里过不去——”。

    到底是善良,李铁匠又不是十恶不赦,老二希望用正常的生意手段去迎战这次冲击,阿圆觉得是对的。

    “我早就提过,咱家做过的那些东西,其实都可以换成模具来做,烧成铁水倒进去,一冷却就能成型,用不着个个都下死力气打磨,二弟可以在这方面下手琢磨。”

    从单个打磨到成批浇注,这其实是一个质的飞跃,虽然琢磨这个模具浪费时间,但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从长远的利益来看,还是很有发展价值的。

    不再担心温饱问题了,阿圆就又是个懒的,把想法丢给老二,就撒手完全不管了。

    接下来的日子都很忙,白老大跟老三拾掇完家里,就想要回去镇子上摆面摊儿,阿圆拿了新做好的艾灸盒和艾灸条,也要去镇子上交给徐师傅。

    老二的铁器作坊里摆放满了东西,真的像阿圆提前考虑到的,三间房的空地都不够他使的,慢慢儿的就把阿圆留的两间蚕食了。

    雇佣的铁匠和小工都是邻村的,精挑细选的老实人,又签订了严格的契约,当然,工钱也不少,两个铁匠第一个研制出来的模具,就是艾灸盒。

    李叔曾经帮着同村人问过帮工的事儿,被白老二直接拒绝了,他的心不算宽,尽管现在也还跟村里人处的不错,但是,还是不愿意在自己的初始事业里放几个碍眼的面孔。

    到底这小子曾经受到过多么严重的欺负啊,阿圆有时候会感叹。

    据说希特勒灭绝种族的思想萌芽就取决于小时候受到过的欺辱,那种感觉刻骨铭心,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只能尽量开解这少年的极端认知了,阿圆反复叮嘱白老大要注意这件事,多给白老二一个重新打量、认识迷糊阵的机会。

    三个人做了牛车去镇子上,小采莲就留给了白老二照应着吃顿午饭,还有下学堂的小阿文。

    在三十里屯取了艾灸盒的木盖子,阿圆留下了一个独轮小推车的图纸,再次让杨老爷子撅着胡子嘚瑟了一回。

    铁器作坊里搬搬扛扛的活儿不少,自家也少不得用来推推拉拉,先设计一个独轮小木推车方便方便,如果可行,阿圆是真的想把三轮脚踏车研制出来。

    到了镇子上,哥儿俩悲哀的发现,原本的摊位位置已经被人占去了,两个集市口都没有了容身之地。

    云吞夫妻倒是还牢牢地在原地红火着,跟代替了自己的面摊子也聊得热络,白老大注意的看了看,形式跟自家的差不多,只是面条不是拉长的,肉酱的味道也不同。

    哥儿俩垂头丧气的另找了一个偏远的地儿,生意疏疏落落的,好半天都缓不过来劲儿。

    阿圆此刻已经见到了徐师傅,请他验过自家的东西。

    “上次你送的那盒子,东家不知有多喜欢!嘱咐我你要是来了,就去府里花房搬一盆稀罕的花送给你呢!”徐师傅很是一副艳羡的表情,没想到阿圆送的那个普普通通的木盒子竟然得到了老东家这么大的兴趣,连带着自己也接了二两银子的赏钱。

    老人家还挺上道的!阿圆也笑了:“是什么花儿?让东家惦记着送给我?”

    徐师傅两眼放光:“说是‘虞美人’啊!唐后主不是还做过一首词吗?不过比虞美人还香,也有说是叫‘赛牡丹’,少东家从外面带回来的,据说夏季里就结果儿枯萎了,可是咱老东家把它养在花房里,现在才刚刚花落,宝贝的什么似的,那花一开,可香呢!”

    还是外来的宝贝?阿圆急忙摇头摆手:“那我可不敢要,万一养死了,我赔不起!”

    徐师傅瞪大了眼睛:“别不要啊!老东家留了种子呢,说是要在这时候就种上,割麦子时就能再结一茬儿种子了。”

    而且老东家舍不得别人碰他的宝贝花儿,要是阿圆得了,自己也能捞着多看几眼不是?

    阿圆点头,徐师傅乐颠颠儿的就坐了马车去主子家里了,他惦记看看那盆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呢!

    徐师傅怀中所抱的宝贝,却着实惊骇了阿圆。

    这真的不是“虞美人”,它全株粉绿色,叶长椭圆形,抱茎而生,花早落下,结出了一枚枚球形果实,果实上有盖,下有蒂,宛然如酒罂,这,分明就是一株让前世人谈虎色变的“罂粟”!

    “这花开时,可是红色或紫色或是白色?只开三日而落?”阿圆的声音有些急促,在这个世界看到这样的植株,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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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娘 这么贵!

    徐师傅还真没想到,一个乡村农妇,竟然会认出这种宝贝花,还知道它开花的场景。

    这就是一棵“罂粟花”,大诗人荷马称它为“忘忧草”,维吉尔称它为“催眠药”,罂粟花绚烂华美,是一种很有价值的观赏植物。内有细小而众多的种子,其中含有吗啡、可卡因等物质,过量食用后易致瘾,“鸦片”“冰毒”都是由它而制作出来。

    好在此时尚且没有多少人知道罂粟的“妙用”,对这东西的认识,大概只有老中医们可以说个头头是道了。

    艾灸盒也在药铺里摆放上了,遇到合适的病例,出诊的大夫也会.推荐患者使用,谈艾灸而色变的现状,正在缓慢而安静的在小镇上改变开来。

    阿圆抱了宝贝花儿,用包袱皮儿松松的环绕了一圈儿,遮挡住宝贝的姿态,才施施然转去了集市口。

    竟然没有自家夫君的身影,看看跟雨后春笋似的面摊子,阿圆苦笑,谁说古代人没有商业意识来的?自家的拉面摊子一红火,跟风的就扑上来了。

    在偏僻处见到兄弟两个,灰头土脑的很是不精神,阿圆叫了白老大一声:“承光,这里就三弟一个人能行,走,跟我逛逛去!”

    把那盆宝贝花遮盖的严实些,嘱咐老三仔细看护,夫妻二人一路走走逛逛,白老大才发现媳妇的打算。

    “你老是打听谁家的店铺不开了,媳妇儿,你还想租铺子?”

    “干嘛不想?承光,咱们现在没有好地儿了,你舍得下脸来跟人争抢去吗?天又一日赛过一日的冷,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阿圆不理会白老大的黑脸,扯着他的袖子继续寻找。

    镇子上跟村里比起来。那也算得上是寸土寸金的,租一个铺子,一个月的房租就是二两银子,这才是一间房屋的价格。

    白老大一个劲儿的吸溜凉气儿,并且表示感叹,感叹的阿圆无地自容。

    他的感叹非常淳朴,就是四个字:“娘!这么贵!”

    阿圆分析,他是想说:“娘啊,我的个娘啊,这么贵!”

    可是。他为什么要省略其他的文字,单单留下了一个称呼来表示感叹呢?

    甚至因为这话说的有些顺口,在随意的去逛商铺时。对于一些昂贵的东西,白老大同学也要照旧亲热的瞪大了铜铃豹眼:“娘!这么贵!”

    被叫了“娘”的掌柜或老板娘子或小伙计,反应各不相同,只有阿圆的反应是越来越脸红,越来越想发怒。

    自己就是这傻小子的媳妇儿。不是也同样被人占了便宜去?虽然这便宜是自家白给人家的!

    “承光,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去问好了。”阿圆看见了一家贴着“出租出售”的纸张的店铺,强撑着笑容嘱咐男人:“因为这样可以先问个价钱,心里有了谱儿,再换您去定夺。更加不会吃亏。”

    “嘿嘿,那行,我帮你在外面守着。”白老大还是憨厚老实的白老大。对媳妇的话言听计从。

    不愿意白给人做孩子的阿圆,自己轻松的走进店铺,半开半掩的店门,已经散去了大半儿的糕饼点心,一个忙碌着拾掇东西的店掌柜。就是店铺的全貌。

    “掌柜的,您这铺子。要租还是要卖?”阿圆打招呼,再次确认一下店铺的长宽度,不大,三间的门脸,还有个后门。

    店掌柜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这个时代的人不抗老,也就只有个四十多岁吧?这是阿圆通过无数现实版的猜测错误而总结出来的结果。

    前世里,焗染过头发,美容院里出来的女士着实老少莫辨,男士们西装革履或者休闲帅气,到了四十多岁才显出风采来,跟这个时代绝对不能相提并论。

    “小娘子要是想租,那得交付一年的租金,三间铺子七十两银子,要是能付现钱买的话,连后院带铺子,一百五十两银子。”掌柜的说的熟练,接着往里面指了指:“随便去看吧!”

    这么贵!阿圆也想叫声“娘”了!

    后院里,竟然面积不小,只是狭长些,跟店铺平行的,还有三间小屋可以居住。

    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下来才算合乎,租的话太可惜了!

    掌柜的也是想尽早脱手的缘故吧?这买的银子数量真诱惑人。

    阿圆此刻的感觉就是百爪挠心,那三间小屋子也拾掇的没剩多少东西了,一看就觉得舒坦,院子狭长,面积可不小,正好可以搁置东西。

    就是这一百五十两银子自己还拿不出来,满打满算,手头也就一百两撑天了,老二的铁器作坊购置的工具家什都是吃钱的玩意儿呢!

    “大叔——”,阿圆改称呼了,语气也不由自主的热切了很多:“我是真的想买呢,就是手头一时凑不齐这许多钱,您能不能再让点价儿?”

    掌柜大叔这会儿认真了,停下手里拾掇的东西,站直了身子:“小娘子,一百五十两银子已经是难找的价格,这临街的铺子哪一个不是二两银子租一个月一间房?要是真想买,那就赶快筹钱去,最多,到衙门签契约的钱我出,你只拿整银子数儿换房子。”

    一声“大叔”就换了这点福利,阿圆也乐意啊,屁颠颠儿的出门扯了白老大就走。

    她下决心了,这铺子一定得买,白老大同意不同意,都得买!

    女人嘛,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儿!

    “承光,我看过铺子了,很好,很合用,一百五十两银子,我要买下来!如果你们不同意用家里的钱买,那——那我把我自己卖掉,也得买!我一定要买!”阿圆脚下生风,拽住白老大的胳膊又是咬牙切齿,又是撒娇卖嗲儿,总之一个目的,要把一百五十两银子送到别人手里去!

    这事儿太大了,对白老大冲击的有点猛,买了铺子,不但转身变成变回穷光蛋,还会背负上一部分借款,这叫刚刚吃饱了饭的穷人情何以堪啊!

    阿圆急于回家,又想起还没探望李薇,又专门拐去了卢府。

    卢夫人不在,回娘家探亲了。

    倒是见到了卢管事,阿圆拜请提前准备出嘎石的货钱来,并告知想在镇子上买铺子的事情。

    “那请弟妹回家准备钱,少多少都来跟我拿,咱慢慢儿从账上划就行!”卢管事亲热的跟一家人一样,对白老大也熟稔的很。

    阿圆一颗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这大腿抱的多好啊,关键时候,总能顶上去!

    “夫人得什么时候回来?李老爷的病又重了吗?”

    “没听说李老爷的近况,夫人过个三四天就能回吧,毕竟这儿才算是夫人的家。”卢管事回答的简单,女儿出嫁了,即便是回去看看父母,也总归住不了几天,何况娘家嫡庶的兄弟姊妹多,乱哄哄的,夫人那脾性,受得了才怪!

    回到面摊子上,白老三苦着脸勉强卖完了一个面团,肉酱倒是去掉了不少。

    “三老板,来碗毛细尝尝!”阿圆打趣的喊一声,走了这么久,真的饿了呢!

    没有客人,三个人自己煮给自己吃,把肉酱全部分食干净,然后收摊回家。

    “别板着脸子,老三,笑一个,明儿,咱家就有大惊喜了!”阿圆决定采取各个击破的方针策略,先把白老三游说到买铺子的队伍中来。

    这小子跟白老大很相像,都不是钻营的主儿,只要解决了他,剩下的那三个阿圆就有把握了。

    果然,老三立刻把目光投注给自家大哥,暗暗猜测白承光的意见。

    有媳妇儿在一边镇压着,白老大哪敢直接提意见?只能敲敲边儿鼓:“那个——老三,你是咋想的,就咋跟你嫂子说呗,这是咱一家子的大事儿,总得开个会啥的再定不是?”

    白老三再勘测嫂子的模样,阿圆转动着眼珠子叹息道:“我想买那间铺子,不单单是因为价钱合适地面好,主要的,还是想在镇子上安个家,村子里的先生终究世面窄,怕以后限制到了阿文,他书读得好,再大些就可以选择镇上的书院去读,老三你读过书,是不是这个道理?”

    家里曾是唯一的读书人,就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嫂子所描绘的前景,不正是自己所希冀过的那样吗?走出迷糊阵,到一个新的地方安家,进一所高级的书院读书,自己的理想不能实现了,不能让阿文也留着遗憾啊!

    阿圆得意的朝白老大扬扬眉毛,就知道这个理由可以迅速说服白老三,最起码,他会保持中立。

    其实,置办家产是好事儿,谁不乐意?白老大也想大手一挥,多购置几处田宅啊,这不是手头儿还不方便吗?等再多攒些钱,更宽松了再买不行吗?

    馒头可以今儿少吃一个,买房却不能等,等你攒够了钱,那一百五十两的房子,早变成二百多两了,你后悔不后悔啊?

    夫妻二人暗暗的较着劲儿,牛车慢慢悠悠的驶回了迷糊阵。

    第n次家庭会议即将召开,这个决定明天是暂时勒紧裤腰带还是继续宽松的吃馒头喝肉汤的会议,会让阿圆如愿吗?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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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最穷的当家人

    第一个响应阿圆的提议的,自然是白老二,他是这个家里的革新派,胆量与见识都具备了,就只差经验,还需要在摸爬滚打中寻找积累。

    “我现在能拿出来十八两银子。”白老二的态度跟阿圆一样坚定。

    阿圆看向采莲,刚刚,她许诺了小姑娘留出一间门面来经营假花头饰,当然,小姑娘会叛变出白老大的阵营。

    “我有十二两银子,都拿出来。”采莲的声音有点发抖,低着头不敢看大哥的眼睛。

    “我有五两半银子,也给嫂子用。”小阿文倒是没有这么多的心理斗争,全当是嫂子缺钱使了,自然要拿出来所有,因为,这些零花钱也是嫂子当初提议每天分红的得利。

    白老大怎么就觉得这么别扭呢?敢情儿,这一家子人,都有个私房钱放着,随时能拿出来做人情,那自己的呢?怎么就从来没有这么富贵过?

    最后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也叛变了,白老三在小弟弟妹妹们也晒出了零花钱之后,忍不住添添热闹:“嫂子,我也有——十五两——”。

    决议大会,变成了集资总动员。

    阿圆快要笑翻了,搓着两只手跟白老大套近乎:“当家的,就剩你了,表个态呗!”

    “我——我就是最穷的人,还表什么态啊!”白老大悲怆的大叫了一声,怪不得媳妇儿这么胸有成竹会得到大家的支持,因为他们都有钱,他们就穷了他自己!

    这下,不但是阿圆爆笑,所有人都忍不住乐了,是这么回事啊,每次嫂子发钱。都没有大哥的那一份儿,还都觉得是应该的。

    大哥嘛,就是白家最大的当家人,还用得着分钱?

    阿圆笑得全无形象,守着弟妹就一手扒上了白老大的肩膀头:“承光——别生气,我——也没有钱——”。

    你还没有钱,你是没分零用钱,但是家里所有的大钱你都抓着呢!

    白老大满脸幽怨,又被媳妇扒拉的没脾气,只能举双手投降:“买——爱买啥买啥。我管不了你们!”

    “那就是全票通过,鼓掌!”阿圆马上宣布决议结束,大家起哄的拍起了巴掌。又开始憧憬起新店铺买到手之后,该怎么怎么经营。

    “两间给你们哥儿几个使,一间给我们两个,谁也别干涉啊!”阿圆乐呵呵的抱了采莲的脑袋直晃:“以后,在中间打上隔间。安一道小门,又素净又能互相照应,多好!”

    姑嫂两个把能卖的东西一一的铺排了一番,具体到墙壁上的小装饰。

    采莲的兴奋劲儿,一直延续到睡觉和梦境,美丽的头饰。漂亮的妆扮,在眼前熠熠生辉,让自己与别人更美更漂亮。就是小姑娘的最终理想。

    “二弟打造的那些百宝盒,正好可以在我们那一小间里出售。”阿圆也在兴奋当中,有了弟弟妹妹的支持,自家银子的空缺就可以填上,根本用不到去找卢管事提前支钱。

    “你把银子都拿出来。咱家以后吃什么?老二那几个帮工的工钱,怎么出?”白老大看着她哼着歌儿数银子。就忍不住头疼,白花花的银子来的多难啊,就要被这个快乐的媳妇儿给送走了。

    阿圆数够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手里还剩下散碎的一两银和八百来个铜钱,掂一掂,很满意的说:“就吃这些,放心吧,不会饿到大家,也不会欠别人工钱的!”

    她心里有数儿,老二的嘎石灯模具做好了,速度会越来越快,自己的艾灸盒也在打开市场,只要艾条继续做着,散碎的零钱就少不了,还要开面铺子呢,那就绝对不挣钱吗?阿圆可不信。

    总之,又勤劳又聪明的一票人,绝对不会被饿死!

    手里没有余钱,那就别大搞装修,先一切从简就是了。

    这是第二天与店铺掌柜签契约交接钥匙时,阿圆做出的决定,缺钱,那就明儿开业!

    马上挣钱才是王道!

    这一趟进镇子,全家人总动员,就连阿文,也好运气的碰到了先生安排休假。

    老三去办契约的存档问题,其余人全部加入到打扫卫生的行列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很是扫除了陈年的积尘藏垢。

    临来时就搬上了煮面的一应用具,此刻宽宽敞敞的摆开来,一家人洗刷过后,开始补充能量。

    原来的院主把水缸等笨重易碎的东西都给留下了,正好合用。

    白老大找到了打水的地点,就在不远处有个公用的水井,于是来回穿梭几趟,把水缸水盆全部装满。

    “早知道就不把那盆花送回迷糊阵了,就摆在这院里,也有点绿色养眼。”阿圆正在院子里踅摸,思量着可以把老院子里的萝卜苗儿挪一些来这边,两溜儿也行啊,总是个念想。

    “将这边地面锤平,再搭起个小敞篷,就可以多存放些嘎石。”白老二也跟到了院子里,为他的嘎石生意着想。

    阿圆想起来最简单的借助房檐搭架子遮雨的方法,就不需要跟老家里似的,糊泥什么的麻烦了。

    “铺子后面可以装一溜遮雨棚,屋子前面再装一溜儿,就足够用了。”阿圆开始勾画她的想法。

    “咱们上次见到的卢家马车上的油布,可以想办法买一些,稍作缝缀就可以支在架子上,没雨时折叠在屋檐下,有雨时一拉就开,又不遮挡阳光,是最简便的方法。”

    这个嫂子总是能及时的想起来最先进的方法,白老二再次用钦佩的眼光看向阿圆:“我马上去找卢管事,问问他在哪里可以采购得到。”

    再走到三间小屋子里,可以动脑筋的地方就更多了,安上床,就可以用来休息,给阿文留出一间来,以后专门读书——

    可惜现在姐没钱,要不然,非得装修个前卫的样子来不可!

    逛回到铺面里来,隔扇也不着急,小采莲的手艺还有待长进呢,钱也不答应。

    只有一样不能等,门上的牌匾!

    这时节的店铺,大多数是在门前挂个灯笼或布幡,书写着名字与功能,阿圆还是怀念前世的牌匾,于是,店铺起啥名字就又成了新问题。

    “白家面铺?白家拉面?”读书人老三绞尽了脑汁,也就是出了这两个脑残的主意。

    可是谁起的名字脑不残呢?

    一群起名无能的人,最后表决定下了一个中庸的名字——“兄弟拉面馆”。

    白老二带了卢管事前来认认门,不但包揽了为他们买油布的差事,还送上了二两银子的开业礼金,好人呐!

    “白二弟说了,你们明儿就开业,那我明儿带几个弟兄来捧场吃面,记得,不能不收钱,做买卖不吉利!”

    有卢管事这个人物镇场子,咱这拉面馆就不怕有人寻衅闹事,一家人道谢,送走了这根心肠良善热情的“粗大腿”。

    剩下的东西准备,就得回去想办法了,阿圆决定吃口饭就返程。

    拉面是现成的,一家人煮罢吃完,再留恋一眼新居新铺面,才启程返家。

    三十里屯子很关键,牛车直接驶进院子里,阿圆喊着“杨爷爷”,踅摸着有用的东西。

    现成的桌凳得添四套,搬走!小木桶可以装筷子,抱走!木板子,要长条的,够三间房的长度——没有?好,那两间房的长度,修整了四条边角,打磨光滑。

    “杨爷爷,借点漆料用用呗!”阿圆手痒了,想想看,店铺的门匾是自己手写的,多么骄傲!

    拿灶膛里的碳枝勾勒草样,阿圆大大的怪怪的题写了“兄弟拉面馆”五个大字,圆圆滚滚,还配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一双筷子挑逗出几根面条来,很可爱。

    白老三的学问终于派上用场了,也在地上描了这几个字给阿圆看:“嫂子,你的字少了几道笔画,快些添上吧!”

    好吧,这是简体字跟繁体字的些微差别,咱不在乎。

    稍作修改,阿圆就抓起了杨老爷子的油漆,大红色的字体,黄色的碗,黑线勾的面条和筷子,再勾兑了白漆,匀出粉红色、粉蓝色、粉绿色,随手涂出五瓣梅花、三瓣、两瓣儿、一瓣儿,天女散花般的铺在原木色的底子上,一瞬间,让人眼花缭乱,却又不会喧宾夺主,把五个大红字忽略过去。

    这是个新鲜事物,大宋朝还没出现过这样色彩斑斓肆意的门匾呢!

    “阿圆丫头就别等着油漆干了,等明儿一大早,我让小徒弟给你拉到镇子装订上,这活儿,你们不一定干得了!”杨老爷子又给阿圆改了称呼,总之是越改越亲近的意思。

    这么大的门匾,还真是难运又难安装,大家都很高兴,阿圆和白老大谢过老爷子。

    “嘿嘿,别谢了!”杨老爷子神神秘秘的凑近了阿圆:“丫头,这些桌凳门匾爷爷也不收钱,那小推车,你就甭要了,我做了几个,卖的可好,这东西一推出去就乱抢呢!”

    “那图纸给你,小推车还得给我留一辆,我铺子里也得用!”阿圆可不受老头儿唬弄,瞪着眼睛继续较真儿:“上次我那躺椅你还赖着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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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人品大爆发,赶出一万二千字来,明儿再勤快些,就能松泛一下了,呼呼——真累!祝亲朋好友们看的开心!

第九十四章 第一员大将

    白老大尴尬万分,自家小媳妇就爱跟老爷子计较,偏这老头儿就吃这个,每次都失败,每次都主动挑事儿!

    果然,这次还是以阿圆的胜利告终,躺椅跟小推车都上了牛车,老头儿还跟在牛车后面咋舌表示舍不得,逗得阿圆“呵呵”的笑。

    其实这俩假爷孙的交情不差儿,阿圆送来的艾灸盒,就明晃晃的在老爷子后腰上系着呢,还袅袅的散着股青烟。

    门匾的问题解决了,再买上一挂鞭炮,似乎,就可以正式开业了,反正,镇子上他们也都不熟,没什么亲朋好友的要祝贺,迷糊阵呢,更加没有需要特别通知的亲人。

    那个白家大伯,能偷偷摸摸的来帮着建了会儿院墙,就很好了,要是让他再恭贺一下开业,也是难为。

    阿圆的娘家?那更是别想,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人家本来就没人再搭理,何况这水还不是原来那一盆?

    一群“众叛亲离”的可怜娃儿,围在一起畅谈开业的盛景,竟然也欢乐的不行。

    阿圆拽了采莲,眼睛里熠熠生辉:“咱俩自己给自己编两个花篮吧!就用上次剩下的芦苇杆子,扎两个这般高,这般大的花篮,再把这些日子剩下的所有假花都装饰上,保准吸引人的眼球儿!”

    对于做手工装饰,采莲可不要太喜欢哦,小姑娘立刻响应,拍着双手就去抱那堆芦苇杆子。

    阿圆想做的就是一人多高的花篮,原本要姑嫂两人过把瘾的,结果男子汉们也围拢了来,帮着缠绕捆扎,最后,超过了阿圆的身高,花篮的架子就全都交到了男人们手上。

    两个女子把假花找出来。阿圆又翻检出成亲时的红布绸花,拆开剪裁,改成了两个大朵的太阳花,做花篮的画龙点睛之笔。

    各种颜色的假花围绕着大红的太阳花,在白亮亮的芦苇花篮中竞相开放的样子,煞是美观。

    不过,阿圆和采莲的手指头被芦苇划破了几处,很是令白老大心疼,勒令再也不许她二人琢磨芦苇编制的营生了。

    白老二也很想明儿跟着去迎接开业盛典,但是家里的铁器作坊离不开他。完全交给几个雇工,他也不放心。

    “那个面馆先让他哥儿俩盯着,你隔常不断地去瞅瞅情况就行了。咱家里的买卖可是全交给你了,这里,才是大本营,白家的兴旺发达,最快当的地儿是这儿!”阿圆叮嘱白老二。从心底里,她也确实认为就凭那哥儿俩的心智,拉面馆能维持个自给自足就算不错了。

    想要把一百五十两银子回本儿,不一定得熬到什么时候,还是指望着家里的老二靠谱些。

    奸商奸商,无奸不商。两个老实人从商,那就几乎可以肯定挣不到啥钱!

    好在白老大跟老三兄弟俩不知道阿圆的这番见解,否则。可不得将两颗誓要把白家发扬光大的雄心壮志给泼熄了火焰?

    采莲也留在了家里,主要照顾阿文和老二等人的吃喝问题,还要抽时间练习假花的缝制和面部妆扮,嫂子为她购买了一套化妆品,当世盛行的红红白白黑黑的东西。她想学习,就得先从自己脸上操练。

    “兄弟拉面馆”。在鞭炮声中迅疾的开业了!

    杨老爷子的徒子徒孙,到的比白家人都早,那门匾一挂上,阿圆就觉得眼花缭乱了,原来,在她的涂鸦之作之后,老爷子连夜帮她又装饰了一圈雕花镶边,再刷上白漆,更凸显出门匾的清雅脱俗与五个圆滚滚的字体可爱之处。

    再加上庆祝开业的二两银子红封,差点儿把阿圆给逼出泪花来,她决定,从现在起,就把杨老爷子当做自己的亲爷爷对待。

    两个大大高高的花篮,一左一右,巍然挺立在面馆门外,鲜艳夺目的太阳花,热情的召唤着客人,一地鞭炮红色的碎屑,宛如迎接胜利凯旋的红地毯,卢管事带领的小伙子们,杨木匠的徒子徒孙们,就这么欢天喜地的说笑着走进面馆的大门。

    阿圆包上了面巾,又站在了面锅前,老大老三双手不停,拽、拉、弹、抖,面团转换成根根银丝,快乐的跳进沸腾的水中。

    新桌子新凳子,正中是供客人自选的辣椒油和醋罐儿、酱油罐儿、筷子篓儿,捧上一大碗拉面,吃的满口留香,开业第一天,每碗还会附赠一颗卤鸡蛋。

    新鲜美观亮眼的门匾,再加上花篮与鞭炮与捧场的亲朋,果断就吸引了不少客人上门。

    这做买卖奇怪的一点就是,越是客人多,就越是吸引来的人更多,到了午晌的饭点儿,我的个老天爷啊,那等面的队伍直排到了铺子外面半条街去,后面跟风的还有呢:“走看看去,是什么这么好吃?排这老长的队——”。

    卢管事直到午晌过了才告辞,今儿当了半天的门神,周围十里八乡的就都知道这拉面馆是有人罩着的了,除非遇到不开眼的,绝对不会有生事儿的了。

    就连街面上收税的,都来表示了决心:“等咱家铺子运营正常了,再交税也不迟!”

    第一天开业,消耗净了五袋子的白面,一整只羊的肉酱与二百多个鸡蛋,白老三去集市上找李柱子买羊,没见人,决定返程时再拐去李家村。

    这一天很是辛苦,阿圆的腰都觉得酸痛了,白老大收拾了残局,备上牛车大家回程。

    一想到去李家村,谁都不是那么舒服,偏那养羊的李柱子就住在那里,还绕不过去。

    “这要是每天都这么个卖法儿,李柱子家的羊也不够咱用的。”白老大此刻还沉浸在兴奋之中,虽然那些卤鸡蛋是白送的,今儿的赢利也不少,架不住卖出去的面条儿碗数多啊!

    “那咱家也养上一些好了,正好放在大院子里养着,不够用了,随手拉过来一只就宰——”,白老三很惬意的挥挥手,今儿这哥儿俩,都有点志得意满的意思。

    阿圆于是泼冷水:“开业第一天,亲情友情支持的多,才换来这么热闹的场面,以后可别想了啊!”

    哥儿俩一起挠头,“嘿嘿”傻笑,这会儿子,就像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了。

    有时候事情会往一块儿赶,你越是不想见到某个人,就越是会转身遇到,就像“墨菲定律”一样,掉到地上的蛋糕那一面,总是挂着奶油的。

    李铁匠正抱了十几盏嘎石灯往一辆小牛车上放,一个汉子寒暄着拽着牛头,白老大的牛车就错身而过。

    一时之间,双方都有些尴尬。

    只有阿圆不在乎,笑微微的坐在牛车上打着招呼:“李铁匠,不知道您就这么出售我家琢磨出来的东西,心里难受不难受?也不一定能多挣出多少钱来,可别在心里面犯了堵,得了毛病也得花钱出去呢!”

    她从来都不是好缠的主儿,对待跟自己同样辛苦谋生活的人,她不赶尽杀绝,但是,总要把肚子里这口恶气吐出来,不能像白老大,见了人家自己先低着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李铁匠到底在身后嘀咕了些什么,三个人是听不到的了,李柱子的家,就在不远处。

    就说这羊高产吧?看看,原本的八只羊又繁衍成十五只了,只是老少三辈儿,个头大小不一。

    几只羊羔“咩咩”的叫着,在不大的一间屋子里转悠,四面透风撒拉气的,这条件实在简陋。

    而且这么多羊拥挤在一起,气味难闻不说,也容易生病。

    见到白家人,李柱子乐的想蹦高儿,自从卖出去第一只羊,他在家里的地位就提高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家人齐心协力照顾这群能生钱的羊宝贝,李柱子的小身板,也不那么累的挺不起来了。

    家里的其他人都不在,就剩下打小体弱的李柱子看家喂羊,小院里仍然显得挤巴,阿圆心生一个设想。

    “柱子,要不然你去我家里喂羊,也不需要出多少体力,以后,我还想多养些牛啦鸡啦的,你替我专门做这些事,我按月付给你工钱,也负责一顿午饭,嗯,就按每个月六百文如何?牛羊多了,我们再涨工钱。”

    阿圆独立惯了,在有了新想法的时候,通常想不到跟白老大商量,就自己拿主意,对此,白老大竟然也习惯了似的,根本就不插话儿。

    对柱子这样体弱不堪重任的庄稼人来说,每个月能拿到六百文钱,还包一顿午饭,那就是很好的待遇了,何况喂养牲畜本来就是他的爱好?

    “可是我这些羊——家里也没人能养的了——”,这个实诚娃子,脑子根本就拐不了大弯儿。

    “这些羊?自然都带过去!”阿圆笑了,就喜欢跟没多少心眼的人打交道,省心!

    “我们每杀一只羊,都会付给你一头羊的价钱,但是,以后繁殖的就全归我所有,你只领工钱行不行?”

    还能带着这些自己亲手养大的羊,李柱子就完全放心了,爽快地答应了第二天就赶着羊过去“迷糊阵”,阿圆手下的第一员大将,就算收入麾下了。

    “你再打听打听附近谁家还有牛羊要卖的,捡合适的就收,你不知道,我们家里的大院子,真的很大呢!”

    ps:

    感谢jansam的香囊,每日送到的温暖,让寂寞从不孤单。

第九十五章 经常看走眼

    李柱子满脑子的都是白家的院子很大,可以更多的养羊养牛,但是,当他真正站在十几亩面积的院子里时,他还是惊呆了。

    跟着他一路跋涉而行的十几只羊祖宗,进了院子就欢乐的跑开了,那些母鸡它们没看在眼里,对小白犬也是嗤之以鼻的。

    白老二接待的李柱子,还有几个做铁器的雇工,嘱咐了几句话,就任由他在院子里带着羊群徜徉。

    一人多高的院墙,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猛兽啥的把羊吃掉,也不担心它们会钻进庄稼地招来人打,李柱子的心里这个轻松哦,什么都不干就吃饭领钱,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要不说这娃儿实诚呢,羊群自己会吃会歇着,也跑不出去,李柱子就跟着白老二这边忙活起来,他身子不算壮实,但干点小活儿没问题,到了午晌,勤快的小伙子又跑去灶房帮忙做饭了。

    采莲还小,院子里又人多,也没啥避嫌的,李柱子竟然做饭做的滋味儿还不赖,他打小下不得地,自然就要在家里负责做饭,就这么练出来了手艺。

    这可真是挖到宝了!白老二到了晚上,对阿圆那叫一个称赞啊:“嫂子这眼光,贼亮!李柱子这人性,真挑着了,又勤快又老实又有眼色儿头,还能把饭做香,啧啧——”。

    小采莲撇着嘴巴,很惆怅的补充:“嫂子,你说这可怎么好?李柱子不但做饭比我做的好吃,他还能缝东西,那针脚儿,细密的跟绣花似的,我都不想活了!”

    “是真的?是真的?”这句话跟炸了雷似的,就连黑脸膛轻易看不出神色的白老大,都瞪大了豹眼。

    瘦瘦弱弱的李柱子。打小闷在家里当姑娘养着,竟然培养出一个“十项全能”冠军来!

    而且小伙子举止正常,还没有一丝儿“伪娘”的腔调儿,多么难得!

    无意中给家里招拢来一个“人才”,阿圆故作高深的微笑,其实心里乐开了花,也说不定,就是姐眼光独到,探宝寻宝那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嫂子,我想学绣花。学会了,叫李柱子瞧瞧。”小采莲嘟着嘴巴,被打击到的自尊心需要长本领去维护。

    可是到哪里去给你找绣花师傅呢?阿圆在这里。属于两眼一抹黑的主儿啊!

    “咱娘原来绣的东西可好了——”,白老大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声音有些低沉。

    孩子们都长大了,家里的温饱不成问题,可是。生养他们的女人,却根本没有机会享受一下孩子们的孝敬。

    村子里肯定得有一个半个的女人家会绣花的吧?可是,白家兄弟不肯考虑这个事儿。

    “那就去镇子里找人教!反正家里也有人能做饭了,这样,给李柱子再加些工钱,采莲就跟着我们去镇子上好了!”阿圆向来对于这个内向些的小妹妹宽容。女孩子最好的岁月里,不能去学堂读书,总不能再打掉她想学手艺的渴望。

    小阿文便有些郁闷。攥了攥拳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控制住了。

    采莲的眼睛里泛起了潮湿,她早就想学绣花,可是没敢提。今儿个也是顺嘴一说的,没想到。嫂子就认真到这个地步了。

    她更没想到,就为了她的这顺嘴一说,大哥大嫂还险些没打起来!

    夫妻两个洗漱完毕,原本是很顺利的一场鱼水之欢,白老大的大蒲扇都揉到媳妇儿胸口了,却欠抽的一个顺口:“媳妇儿,采莲一个女孩儿家,你费那么些心干啥?会些缝缝补补做个饭啥的就行!”

    “啪!”那个大蒲扇就被掀飞了。

    这是典型的、**裸的、明晃晃的妇女歧视对不对?

    阿圆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女孩儿家怎么啦?就得完全按男人的意思憋屈一辈子吗?这还是在娘家呢,都是自己的亲兄弟,还容不得她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儿,那要是嫁了人,还不得当牛做马受气挨打还不能言语?白承光,没看出来啊!你这脑袋里面是这么看女人的,是不是我嫁给了你,也不许有自己的想法,要完全按照你的意思生活?”

    白老大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之间秃噜出来的闲话儿换来了媳妇这么一大通抱怨,他又口拙,脑子一时之间转不过多少弯儿来,只会顺着话往下捋:“媳妇儿别生气,我不是说你,我不是说成了亲的——这不是——这不是说小姑娘呢吗?在娘家的,没出嫁的,就用不着抛头露面了——”。

    阿圆哪儿还能继续听下去,把脸一板,就把白老大往地下推:“那你走,可别上我的身,万一你老人家不小心,撒了闺女的种子,难不成我要掐死她,好应了你的心思,不让她抛头露面的省心?”

    这罪名套的有些大,白老大脑子短路了,身子也不灵活,“咚——”,就把地上给墩了一个苹果印儿。

    怎么会是苹果印儿?那没穿衣服的屁股印上去,你试试——

    这到底是第几次被媳妇从床上逐出去了?白老大悲恸无比的爬起身子,脑子这会儿灵光了:“媳妇儿,你是又要——小日子了不?”

    在斗争中成熟起来的白老大,也学会找规律了。

    还炸着头发准备继续发飙到底的阿圆,登时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清醒了。

    小巴掌掐指一算,可不?距上次大哭大闹有二十六天了,正是最易盛怒的日子。

    再看看赤身**在秋夜里瑟缩的男人,忽然的,那些怒气就不消而散了。

    “你不冷啊?傻站在地上干啥?”小媳妇把被子掀开,斜睨着眼睛撩自家男人。

    犹自不知道何去何从的男人,终于试探着回到了温暖的被窝,大蒲扇伸过去,想要回到吵架前的境地。

    这男人是个死犟筋儿,刚才那手搁哪儿被打下去的,还想回哪儿去。

    阿圆正在暗自忏悔呢,就纵容了大蒲扇的行为,并且身子松软下来沉吟:“你使点劲儿,把我全身都按摩一下,我说怎么就觉得四下里不舒坦呢,幸亏你提醒——”。

    男人得了命令,自然不肯违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把媳妇给揉舒坦了,自己也绷起的跟要发射的铁弓一样,就听见一声软绵绵的轻语:“承光——睡吧——你再多攒几天劲儿,过个五七六天的,再来——”。

    “咕咚——”,铁弓崩断的声音。

    娇气的女人磨人精的女人——

    第二日的白老大果然攒足了劲儿,干起活来一阵风,阿圆睡醒起来,哥俩儿已经快要赶到镇子了。

    “嫂子,大哥说今儿让你在家休息,他跟三哥忙得过来。”小采莲跑过来解释空落落的院子是怎么回事儿。

    看看,这厮多么懂规矩,知道女人的小日子还有一个别名叫“例假”,就是说要休假的嘛!

    阿圆提前给自己这具身子做了艾灸,几个关键穴位都绑上了艾灸盒,相信经过了这么一番战略部署,接下来的战斗,就会轻松上许多了吧?

    她的心情也还不错,哼着歌儿在艾草的烟味中另外加工了新的卫生产品,在阳光下暴晒过的棉宣纸,揉的软绵绵的折成长条,包起草木灰粘贴边沿儿,再用带子敷起来,那感觉,不是一般的舒服,而且不需要再清洗重复使用,现在姐有钱了不是?

    下个月,姐一定继续败家的换棉花做内里,嘿嘿——

    姑嫂两个一起做假花头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气氛很是和谐。

    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小心的问询起阿圆:“嫂子,大哥临走前说,嫂子今儿会发火着急,叫我一定忍着些,别跟嫂子顶嘴,可是,嫂子你今儿怎么还没着急?”

    哎呦我这个暴脾气!阿圆被气乐了,丢了假花就去揉采莲的脑袋:“马上就发火了,等着——接招儿!”

    姑嫂两个人笑闹到一起,一直到了白老大回家,采莲交接任务完成,阿圆的小宇宙都没有爆发。

    这可不容易,白老大欢喜的什么似的,连碗筷都不让阿圆去刷,直说:“你歇着就好——”。

    多么体贴的老公啊,只要媳妇儿不着急发火暴脾气,多干点活儿也愿意。

    愈发羞愧的阿圆那脾气就更不好意思爆炸了,顺眉顺眼的还帮白老大擦了背,并且对那副肌肉分明的躯干戳了又戳,表示了“啧啧”的由衷赞叹。

    苦难的男人再一次攒足了力气,第三天又起了个大早,赶着睡眼惺忪的白老三卖命去了。

    令阿圆和白老二都大跌眼镜的是,这两个老实男人的买卖竟然做的有声有色,一个星期之后,阿圆精精神神的坐起来盘账,“兄弟拉面馆”的七天纯收入,竟然足有十六两银子!

    离开了自己的聪明,离开了白老二的奸猾,他们没有被人卖了还替数钱,却把面馆经营的这般好,银子这般多,怎么可能?

    可这是明明白白的现实。

    精明可以带来财富,老实也能,而且更易得到顾客的信任。

第九十六章 欢爱的问题(上)

    不得不承认,一向自诩聪明精明白家第一的白老二,这次受到了冲击,在他经商的道路上,也算是一个有效的启示吧?

    “大哥,咱家那面馆,吃白食儿的有没有?少交钱的有没有?”不甘心的白老二,拼命想挖掘一下两个老实人的生意经。

    “少交钱的?那不能,最多,是零钱不方便,少个一文半文的,也没啥,说没有个不方便的时候?吃白食儿的?嗯——”,白老大看一眼白老三,那目光如有实质。

    这里面有故事!白老二精神了,阿圆跟采莲阿文也支楞起耳朵。

    白老三局促起来,抓耳挠腮的试图解释:“是——一个小乞丐,可怜巴巴的,连个要饭的碗都没有,就蹲在门外面向里看,那眼睛圆溜溜的闪着光,看得人心里疼,我就——我才——给他煮了碗面吃——”。

    这还没完,下文在后面。

    “然后——然后他就自己把碗洗了,还——洗了泡在盆里的别人的碗——我就——就想把他留下,问他,也愿意——他吃的——一点都不多——”。白老三终于说完了,长出了一口气。

    “那个小乞丐,现在咱铺子里?住下了?”白老二大瞪了眼睛,一连串的问题等着呢。

    “你问没问那乞丐是哪儿人?是不是犯了事儿的坏人?你就做主留下了?”

    白老三被问得连连败退,那个小乞丐的黑眼珠一瞧着他,他就完全忘记了应该做什么了,只想帮助他吃饱穿暖有地儿住。

    “怪不得这几天你老是往铺子里拿衣服,不会也是送给那小乞丐了吧?”白老二心细如发,立刻又找出了新的蛛丝马迹。

    老三对那乞丐,比对自家兄弟还细心呢!

    白老大开口了。跟老三的腔调儿差不多:“那孩子虽然没家没业的在外边要饭,可是手脚很干净,并不动店铺里面的钱财,干活儿嘛——”,他再看一眼白老三:“也常抢着去干——”。

    阿圆没忽略老公说到那小乞丐干活的事儿上,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嫂子明儿去镇子上吗?要不然,我去看看那个小乞丐。”白老二把希望寄托在阿圆身上,他不放心两个兄弟的智商,但是信任阿圆。

    到底是长大了些,做事稳当了很多。就连这句会让兄弟伤心地话,也知道避开他俩单独跟阿圆商量了。

    阿圆便笑起来:“你也别太当回事,他两个看钱看的重着呢。不会轻易让人骗走的,你忙你的,我明儿跟着去看看。”

    说起来,白老二现在对家庭很有归属感了呢,每日里带着几个雇工做活儿。俨然是一个小老板的派头。

    紧接着来找阿圆私聊的,还有小阿文。

    “嫂子,你说,我跟着蔡先生读完半年,就也去镇子上读行不行?”

    “为什么呢?跟同窗处的还是不好?旺仔儿又不跟你玩儿了?”阿圆还是担心阿文的性格问题,如果是这个原因。换一个环境也不一定能改善窘境。

    “不是那些原因,现在我跟他们处的好多了,但是。老是我自己一个人跟他们学的东西不一样,先生又没有多少空闲单另给我讲新的,我这心里,火烧火燎的着急,那些文章。我背的很快呢,我想多学些——”。小阿文一脸通红。在嘎石灯下比划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这真的算是个智力超群的孩子,在读书这方面,他的记忆速度,远远超过了蔡先生的想象。

    就算是觉得在迷糊阵的学堂读的憋屈,这孩子也是想着得念完二两银子的时间,怕浪费掉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科举制度和考试范围,阿圆也根本不了解,只能帮着小阿文打气:“嫂子记住了,等有机会,找个懂行的先生问一问应该怎么做。不过,你现在也不能懈怠,先生没空给你上课,你自己多读些有用的书,让蔡先生.推荐一下,就借读他的好了,有不懂的地方,就找先生问,这样自学出来的学问,比听课来的还牢固呢!”

    可以自学?这个概念很新鲜,阿文受到了鼓励,找到了下一部努力的方向,满意的退出了正房。

    白老大终于得到了回屋子休息的机会,叹着气打量阿圆的表情,掩饰不住好奇:“媳妇儿,他们都找你说些啥呢?还要背着我这个大哥——”。

    “想知道?”阿圆心情大好,斜睨着眼梢儿问:“那去烧水,侍候本夫人洗澡,等舒坦了,就告诉你!”

    攒了一个星期横劲儿的白老大,如闻天籁,铜铃豹眼也眯的风情四射:“那个——今儿——还用攒着不?”

    阿圆登时浑身发痒,真心受不了大男人这般娇嗲,小手一推:“快去!今儿个——开荤!”

    被幸福砸晕了的大男人,喉咙里发出了“嗷——”一声狼叫,大步踏踏的冲出屋门,铁皮炉子大地锅,烧起来吧!妹妹要洗澡,哥哥要开荤——吃肉去喽!

    现在,白家一票弟妹的心理素质已经得到了充分的磨练,对于白家大哥经常性的狼叫与哀嚎,习以为常,且置之不理,就连大黑狗和小萌萌白犬,都安详的照旧合着眼睛假寐。

    多么“狼心狗肺”的一家人啊!

    浴桶里的洗澡水,继续散发着艾叶的味道,白老大无师自通,给媳妇做好了艾叶浴的准备工作。

    此刻的阿圆,宛若一个养尊处优的女皇,款款的伸展开手臂,任男人的大蒲扇,笨拙的褪去了衣物,秋夜微凉,她的肌肤上,迅速蹦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米粒儿。

    男人长臂一挥,女皇的身体瞬移到了木桶内,晶莹的水花溅起,在嘎石灯的映照下,霓虹般美丽。

    巨大的浴桶内,两具身体再次相对,互相是互相的依托,彼此是彼此的安慰。

    白老大万般眷恋的抚摸着媳妇儿的身体,每一寸,都是快乐的源泉。

    阿圆抱了男人的头在胸前,手中的澡豆溢出洁白的泡沫,在男人的发上轻揉慢搓,硬硬的如同钢针一般的头发丝儿,此刻也柔顺的贴在了她的胸脯上,黑与白,如此分明,再伴上两粒红缨,微微颤动,惊心动魄。

    夜还很长,美人冲去了澡豆的泡沫,柔腻如一团暖玉,男人喉间又是一声低吟,双腿猛地站起,扯了棉布巾裹上怀中的宝贝,然后甩头跨步,迈出浴桶。

    “哎呦——”,一声轻呼,被丢在被褥上面的阿圆睁开了迷蒙的双眼,身下又是热乎乎的了,白老大,又烧了火炕?

    男人眉眼如痴,嘴角溢笑,当然要烧炕,又是洗澡又是运动,都要赤身**,温度跟不上怎么行?自己倒是不打紧,小媳妇又要推三阻四了不是?

    “媳妇儿——”,男人出奇的温柔,身子慢慢儿的爬上来,却不急于行动,口唇喷着热气,抵上了阿圆的耳廓儿。

    身下的火热,与身上的热火,烤炙的阿圆口舌发干,“承光——”,她无意识的呢喃着,双手轻轻捋过男人的脊背。

    一寸寸攻城略地,阿圆的身子弯曲如煮熟的虾米,难捱的呻吟,在小屋里浅唱低诵,宛若诗词歌赋,有长有短——

    “媳妇儿,你到了最好的时候了么?”白老大的声音俨然从海底冒出,低低的,带着求肯与探寻。

    “唔——”,阿圆半清醒半迷糊的回答,身子往上寻找的挺着。

    “那——为啥没有水?”白老大满是讶异的追问,脑袋趴到水源处,粗手指轻挑慢捻,粉嫩嫩的花瓣收缩着,湿漉漉的,却没有“汩汩”的热流——

    阿圆忽然清醒过来,这厮是在——

    还在纳罕着的白老大,两只耳朵忽然被提起来,脑袋升到了半空,一个母夜叉般的表情阴冷冷的盯着他:“说!在哪儿听说的——还要出水?这才几天没跟着你去卖面,竟然敢去那些花街柳巷长见识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样憨厚老实巴交的男人家,能从什么渠道懂得女人的**会发洪水?肯定是被人领去了腌臜地方!

    这个世道,男人去逛花街柳巷,是被法律所允许的!

    阿圆的双手越发使劲儿,扯得白老大的耳朵连带了嘴角都提拉了上去,那话就更是说不清楚:“不——不是——没有去——”。

    没去过是怎么知道这些深邃的事情的?这还是新婚刚出蜜月没多长时间呢,彼此都没经验,阿圆又常常怕疼怕累,再不就到了半路上睡着了,夫妻生活还从来没和谐到过那种强悍的地步呢!

    “是——垒院墙的时候——阿东说的,说——女人家又哭又叫又抓又挠是正常,最开心的时候,就——就发大水,滑溜溜的,咕吱咕吱的响——”,白老大咧着大嘴巴,终于交代清楚了自己纳闷的由来。

    阿圆被打败了。

    是应该赞赏古人在没有网络视频的时代依然兴致勃勃的探寻欢愉之道呢,还是挂上一副“卫道士”的面孔训斥男人的不检点?

    ps:

    感谢gwp707294lyf的粉红票,感谢小叶小草的粉红票,朋友们对寂寞的支持,正在推动着快速前进,天可怜儿见的,竟然与第一名相差到六票的距离了,多给力的成绩啊!码字去码字去——

第九十七章 欢爱的问题(下)

    男女之间,想要达到最极致的欢愉,除了体力,还有最重要的东西,感情,和心情。

    阿圆不是这具身子的原主,没有不切实际的私奔逃跑的想法,所以能够不排斥白老大,但是,与生俱来的对人的戒备心,对白老大同样存在。

    女人,交出身体艰难,交出心去更艰难。

    何况二人又都是新婚,对于男欢女爱也是摸索着来,感情没深入到那种程度,心情又常常受到影响,又怎么会达到那种极致的快乐?

    阿圆的身体恢复了冷静,吐了口气出来,拍拍身上的白老大:“以后,别跟别人谈论这些东西,自己的感受,自己知道就行了。”

    男人和女人天生不同,男人大多喜欢聚在一起大谈女人,尤其是胯下那点事儿,不分年龄身份,个个热衷此道。

    女人大多不喜欢被议论,尤其是**方面,认为是极其**的事情,欢乐与痛苦都一定要自己承受。

    白老大的热情也消停下来,却继续把脑袋埋在阿圆胸前,被子全部盖住了身躯,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媳妇儿你不知道——我想让你高兴,我只是想让你高兴,我第一次见你,你站在一颗梨树下面掉泪,袖子抬起来,露出一截胳膊去擦泪,我这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我想我得娶这个女人,好好地疼她,让她再也不会那样无声的掉泪——,可是,我没有本事,娶你回来,老是叫你吃苦——老是不能让你——跟阿东媳妇那样——高兴——”。

    这就是老实人的一大特点——执拗。

    那么浪漫的一番描述,最终,遗憾之处还是夫妻之间的欢愉问题。

    不过。这些话却对当事人产生了效果,齐阿圆曾经跟白老大在婚前见过面?甚至让白老大一见倾心,从而痴心不改?

    那个在梨树下无声哭泣的女孩儿,是为了什么原因伤心若此?

    阿圆的记忆里全无痕迹,只能仰首看天,为齐阿圆暗暗唏嘘。

    你怎知要嫁的这个男人就一定不是你的良人?你怎么不努力再尝试一下就放弃了呢?你心目中的良人,又会为你的消失而难过忧伤吗?那忧伤又能持续多长时间?

    对于最知道生命可贵、健康难寻、绝对不会轻言自杀的阿圆来说,为了年轻时代的爱情而丢弃生命,是一件非常不可理解的事情。

    爱情,那是个什么东西?比饥饿时的一个白面馒头还有吸引力吗?还是比一条健康的腿更值钱?

    这个时候的阿圆。已经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如果此刻白老大出现了原则性错误,那么。无论曾经多么的欢爱过,她都有立刻拔脚就走的勇气,孤儿院长起来的孩子,知道世界上唯一可以永远信任的,只有自己而已。

    可是。在白老大梦呓般的叙述里,她的眼睫上,还是无声的沁出了泪花。

    有时候也不用那么绝望,说不定什么时候,爱你的人就出现了,站在远远的地方观望着你。心疼着你。

    只是,那个人,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人。那个时间,也不是合适他的时间。

    “睡吧!明儿还要早起赶到镇子上开铺子——”,阿圆低喃着,明日,她还要去镇子上看看那个小乞丐呢!

    辛苦准备了那么多程序的白老大。就在媳妇儿轻轻的拍打中,睡了过去。小弟弟蔫头耷拉脑儿的悲哀着,感叹自己稍瞬即逝的搏击机会。

    阿圆的梦境里,真的出现了那个梨树下落泪的女孩儿,梨花飘飞,白色的花瓣片片落得惊魂,远处竟然不是白老大的身影,而是一个白衣书生,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面容。

    那女子哭的婉约又精美,全然不是阿圆自己的样子,莫非自己穿过来顶了这张皮,随着脾性把模样也给修改了不成?

    好惊悚的想象啊!

    夫妻二人虽没劳作,却也交了半夜的心,于是,第二天的清晨,双双没有按时起床。

    白老三终于等不及了,拍打着正房的屋门叫嚣:“大哥,你再不起,我可先走了,阿福还等着我们呢!”

    阿福是谁?那个小乞丐的名字?

    夫妻二人手忙脚乱的穿衣起床洗漱,在白老三怪责的目光里吞了几口饭,就赶紧出发了。

    怎么看都觉得,这老三对那乞丐阿福,比对自己家人都上心!

    临出家门时,小萌萌送出来家门,两只前爪扒着牛车底沿儿“呜呜”吠叫,老三就说:“阿福的眼睛,就像萌萌的一样大,一样湿漉漉的盯着你看——”。

    好吧,阿圆主动脑补出一个瘦弱的少年郎,白白净净的,长着一双狗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你——

    老三这口味儿还挺重的!欣赏的乞丐人畜莫辨!

    其实,岂止是人畜莫辨,当阿圆迈进面馆大门,看到那阿福的第一眼,就立刻觉出了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这哪里是个少年郎?分明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娃子!

    女人对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敏锐度,尽管这娃儿梳着男人的发式,穿着男人的衣服,胸前也没有鼓出来,屁股也没有翘起来,说话也不出声,但是,阿圆就是敢判断,这娃是个雌性!

    电视剧里看女扮男装的角色看得多了,谁都有一双火眼金睛,何况这里的化妆水准又不高,你当你抹些锅底灰在脸上姐就认不出你来了?

    妹啊,你忘了抹脖子呢!

    阿圆顷刻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围着阿福转了好几个圈儿,多么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女扮男装现实版哩!

    转的白老大都看不过眼了,昨夜里媳妇儿那状态就不佳,自己就没捞着吃肉,今儿个又围着个少年转悠,眼睛发着光跟见到羊的大灰狼似的,这是嫌弃自己太粗壮,喜欢细瘦的软汉子的苗头啊!

    “阿福,把碗送过来吧,小心点——”,这可不是白老大吃醋,是老三也看不过眼了,急忙给阿福指示逃离自家嫂子不怀好意的视线范围。

    兴奋的阿圆还想继续跟着看个究竟呢,白老大又吆喝上了:“媳妇儿,你不是还想去看看卢夫人,这会儿人少,快去吧!”

    也对啊,阿圆回身取了自己的包裹,小步往铺子门外走。

    “咣当——”,白老大的大嘴巴就是一记狠抽,手指向白老三,恨恨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这次给报销了几只新碗?

    怪不得白老大提到阿福干活的事儿,那么一副便秘的表情。阿圆摇摇头,继续走出去。

    卢夫人在家里,阿圆不虚此行。

    照样跟着丫鬟进了内院,却是直接进了李薇的起居室。

    绿柳帮着夫人在归拢一堆干树叶子,长长的,嗅到鼻孔里有一种干香的味道。

    竟然是烟叶!卢夫人弄这些东西干啥?

    李薇拉了阿圆就坐,抬起眼睛来,又红又肿,那神色也是憔悴不堪。

    “薇姐姐这是怎么的啦?这些日子没找到姐姐,变化怎么会这般大?”阿圆立刻惊得又站了起来。

    最起码,比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要瘦了七八斤的样子。

    “我——没事!”李薇吐出这三个字,就好似耗尽了力气一般:“是——我爹,他得了‘积聚’之症,在右胁下,一个——硬物,摸起来,就像一个杯子那般大——大夫说——准备后事!”。

    阿圆一下子被说懵了,什么是‘积聚’之症?右肋下长东西——杯子大——是?

    这很可能就是肝区长了肿块。

    阿圆浑身冰凉,却还记得去回握李薇的手:“薇姐姐别太难过了,也说不定是大夫手艺不精,查验错了呢!那肿块说不得很快就能自己消散了——”。

    是呢,每一个病患的家属都是这样希冀过的,只是现实格外冷酷。

    李薇压抑的神经忽然爆炸了似的,绝望的哭出了声:“不是的!爹他疼,疼的睡不着觉儿,疼的要去撞墙!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忽然的病的这般严重了!”

    那么,这是绝症,这真的是绝症!

    就算是前世的先进医术,对绝症也束手无策的,何况阿圆,又是个跟医学不搭边的人,完全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只能——陪着哭泣而已。

    只能——听李薇一遍一遍讲述初闻噩耗的震惊,守在老爹身边的痛苦难捱——

    “我爹他脾气不好,可是最疼我——他也没啥爱好,就是抽几口旱烟,抽了一辈子——可是,现在,连烟袋锅子都举不起来了——我找了最好的烟叶,给他端着烟袋锅儿,陪着他——让他多吸几口——”。

    “大夫说,这病,是要一直痛死的——最多,再捱上十天半月——阿圆妹妹——为什么?为什么得这样的病?我不求他活多长时间了,只要他走的安详,不痛,为什么做不到?”

    李薇的哭诉,像一把把生了锈的刀刃,割在人的肌肤上,伤口不深,却钝钝的痛,直渗进每一根神经线。

    “姐姐,给我些烟叶——”,阿圆泪流满面,却提出了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荒谬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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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独爱桃木佑的粉红票,老朋友一向可好?爱你们!向着新书.月票榜第一名,又靠近了一步,加油!

第九十八章 魅惑

    阿圆不懂医术,却知道罂粟之所以让人“谈虎色变”,乃是因为会令人上瘾,而之所以上瘾,乃是因为毒品可以带给人无上的快乐,全部身心的痛苦一一消融,直至陷入更痛苦的深渊——

    可是,李薇的老爹,已是站在了最痛苦的边缘之上,是生命的终点,恐怕,都不会有上瘾的机会。

    “薇姐姐,我想做几根纸烟给李老爷,轻便——好吸——让人喜欢——”,阿圆无法细述自己的打算,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要提起“烟”这个字眼。

    李薇的叙述还在耳边:“大夫用了很多法子,麻沸散也煮了,可是老爹不肯喝苦药,他说,死便死了,不能迷糊着走,要清醒到最后——”。

    阿圆抱着一把烟叶,眼泪直流了一路,没有人知道,这个无声抽泣的女人经历了什么,一种难言的悲怆紧紧的包裹住了她的心脏,每一下跳动,都痛的无法自抑。

    生命,是一件那般脆弱的东西,再活蹦乱跳的个体,都像一只蝼蚁般卑微低贱,大风吹来,生命便灰尘般扬起,再抛下,已不知身在何夕,大脚踏来,生命便碾碎成泥,来不及呼救,来不及叹息——

    “承光——我要回家——”,眼泪婆娑的女人,抱着一把烟叶望着柜台后的男人,那眼神,绝对比阿福的“狗眼睛”还要扯动人心。

    白老大手忙脚乱,大蒲扇擦上媳妇的泪眼,抹上了满脸的面粉,又和成面浆,那情景,怎一个难堪得了?

    “到底是怎么了?”白老大扯了媳妇儿去后院,拿起湿布巾擦脸。心中担忧不已。

    “是——薇姐姐的爹——不行了!”阿圆脸上凉凉的,也清醒了许多,抓住白老大的胳膊:“承光,我得现在就回家,做点东西,给薇姐姐——”。

    “那我送你走!”白老大继续保持不追问的特色,立刻拽下围裙就往铺子里面去。

    可是店铺里这么忙,白老三一个人应付不过来,那个阿福,又是个不中用的哑巴葫芦儿。抱个碗都能碎的主儿!

    阿圆扬声喊:“不用你送,我自己走着回家就行!”

    其实,再悲伤的感受。都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阿圆也只不过是借景生情,为朋友难过罢了,而白老大,实在跟这悲伤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每一天的每一分钟。都有人在迎接死亡,都有人在伤心欲狂,可是,花还是照样会开会落,无关自己的旁人,也还是要继续挣扎着生存。或者谈笑——

    李老爷子的病痛确实不关白老大的痛痒,但是阿圆的感受,与白老大息息相关。

    他是断断不肯再让媳妇儿独自上路的。何况还哭成了泪三娘,委屈的像个孩子。

    这就是俗话所说的“重色轻友”,当然,现在被重的这个女人,已经哭得失了色。被轻了的,是兄弟——白老三。

    牛车缓缓驶动。带着白老三无限的哀怨,他将独自承担拉面馆的主要工作,还得在辛劳之后,动用两条腿走回迷糊阵。

    好在,还有阿福在身边,虽然从不说话,但是,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只要望一望自己,就什么都觉得有意义。

    嫂子走了也好,就那狼一般的目光,老三还真怕会把阿福给吃掉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没有理由的时候,才是真的好。

    牛车上的气氛还是很凝重,阿圆不再落泪,却神色泱泱的不想说话,白老大原本就是沉闷的性子,自然,就只能跟大黄牛交流个几句。

    镇子口上,竟然又看见那个白衣书生的身影,傻傻呆呆的,眼睛里没有焦距。

    到处都有伤心的人,多情总被雨打风吹去,阿圆脑子里甚至划过一丝悲悯,如果,不是那书生的眼神忽然动荡了一下,与阿圆的视线交会时——

    莫不是这小白脸儿专门等在镇子口,就是在准备捕获无知女子的芳心?而且生冷不忌,连自己这个哭的脸上皱巴巴的失色妇人都要撒一网?

    阿圆狠狠的瞪了那书生一眼,牛车走的远了——

    白衣书生的神色稍显狼狈,在目送了牛车很远之后,终于回身,步履缓慢的离开了镇子口,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他的影子,分外的短小,就像干缩成一团的希望与念想。

    这个年纪的男子,对感情的事儿还看不清楚,该挽留的时候没有挽留,该果断的时候,又舍不得果断。

    爱情,很像罂粟花,娇美绚烂,摇曳生姿,极尽妖娆之能事,一旦感知,便欲罢不能,明知不可靠近,又远远地追索——

    阿圆的所有身心,此刻,就都投在了这盆罂粟花上。

    连续几日的精心照料,结子的罂粟已经成熟,比鸡蛋稍小些的果实,类型有点像小石榴倒过来的样子,硬硬的外壳,果皮里包着许多的小小细细的种子。

    据说,中医以罂粟壳入药,处方又名“御米壳”或“罂壳”。在夏季“割烟”后采收,去蒂头和种子,晒干醋炒或蜜炙备用。罂粟壳性平味酸涩,有毒,内含吗啡、可待因、那可汀、罂粟碱等30多种生物碱,可以镇痛、止咳——

    据说,罂粟的叶子、根茎也可以晒干碾碎了做烟,麻醉人的神经——

    阿圆不是一个吸毒爱好者,前世里,又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如何制作带毒的香烟过程,到底这东西要采摘哪儿,怎么掺杂在香烟里,她真的不懂。

    然而,潜意识里,她的双手,还是那般敏捷的,把整棵罂粟连根拔起,每一个枝叶,都扯开了母体,支离破碎的被摊晾在磨盘上。

    念仁堂的东家所送的一株宝贝罂粟花,就这样,结束了短暂的生命,尽管,这株花已经神奇的把生命延续到了秋季。

    “媳妇儿你——”,白老大眼看着阿圆的“辣手摧花”,忍不住叹息,纵然他是个大老粗,不懂得欣赏花草,可是,也不会这样残忍的一片片的把枝叶都扯得粉碎。

    他不知道,阿圆此刻所盼望的,就是这枝叶快点儿晒干,再快点——

    李薇还在承受目睹亲爹受痛的苦难,做朋友的,能做些什么减轻她的悲哀无望?

    最幸福是和亲人长长久久的互相陪伴,最怕的却是和在乎的人慢慢变远的过程,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疼。

    阿圆就坐在磨盘旁边,不时的翻动一下依然绿的耀眼的枝叶,晚秋的阳光,已经清淡的像一杯温开水,这样下去,就算是熬上三四天,也不一定能干松的制成烟草。

    白老大守着自家媳妇儿,也不理会别的闲杂事儿,采莲和李柱子的脚步都是轻轻的,不敢轻易打断二人的思绪。

    直到白老三回家,问起阿圆卤鸡蛋的配料:“嫂子,铺子里鸡蛋卖得快,咱得再煮些备着,你说放什么,我来煮。”

    “放什么?花椒、大料、野菜叶子——炒好的野菜叶子——”,阿圆喃喃的重复着,她怎么忘记了,晒不干,可以在干锅上煸炒——

    灶膛里点起小火儿,铁锅烧干了,阿圆颤抖着手指把罂粟的枝叶与砸碎的罂粟壳、细小如芝麻粒儿的罂粟籽儿,通通散入铁锅内。

    嫩白的小手做炒勺,一次次,从锅底掠过,抓起炒货,再洒落,再抓起——

    阿圆坚持要自己亲手操作,她不希望白家的亲人有机会接触到罂粟,白老大只能蹲坐在灶膛旁边,小心的,看护着微弱的火焰。

    一股奇异的香气,还是袅袅升起在灶房的上空,并且蜿蜒盘旋,笼罩了整个白家小院。

    阿圆的手指头已经转换成机械运动,热热的,红红的,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的心中,升腾着一股喜悦,全身都暖洋洋的,每一个细胞都叫着“舒服”,甚至,脚下轻飘,宛如腾云驾雾——

    “媳妇儿——你真好——真美——”。

    白老大在轻声的诉说着什么,她根本听不清楚,只觉得欢愉太满,这世界太美好——

    “嫂子,你们做的什么饭?怎么这么香?”小阿文一头冲进灶房,最近他下学很晚,总是留在蔡先生那里看书问问题,他想一下子就把蔡先生的所有学问都掌握到自己脑子里呢!

    清冷的空气灌进大脑,阿圆找回了一丝神智,无力的抱住了阿文探进大锅的脑袋,话语轻飘的嘱咐:“快!把灶膛里的火,熄灭——喊人——扶你大哥——出去——不许——都不许——动——锅里的——”。

    眼前又是绚烂的霞光万道,她的身躯再次轻飘飘的升腾起来,神智脱离了躯壳,灵魂愉悦的想要开口欢笑,阿圆勉强靠在阿文的身上,似乎,又吐了一句:“阿文——好可爱——呢——”。

    白家是怎么样的一番兵荒马乱,两个最有权威的白家当家人,是不会知道的了,小阿文又是如何哭叫着呼唤二哥三哥和姐姐的声音,是那么飘忽,那么遥远——

    这香气如此魅惑,岂是区区凡人可以消受的了的?

    ps:

    感谢萨洒,感谢jansam的每日鼓励,亲,写到了罂粟,寂寞就在想,会不会有一天,jan

    抛弃了,寂寞会像上了烟瘾一般百爪挠心?亲的支持,陪伴着寂寞度过寂寥的日子——

第九十九章 好一朵美丽的小白花(上)

    “罂粟”事件带来的结果就是,阿圆夫妻两人一觉儿睡到了第二天天亮,那些妖冶的枝叶果实被盛入盆中继续晾着以后,刷了锅,那顿晚饭也奇异无比的好吃,让人吃了还想吃。

    这还远远不够,同样的锅,做出的肉酱,煮出的卤鸡蛋,第二日拉面馆的客人明显翘指称赞的多了,而且,出现了有人一天之内光临拉面馆两回生意的场景。

    白家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不断怀念那股香气,嫂子说,那是极其昂贵的食材,要送给一个濒危的病人。

    拉面馆的生意竟然更好了,每一天,要平均多卖出一袋面的量。

    阿圆开始制作手工烟卷,磨得锋利的菜刀,先把烟叶切丝儿,然后,切罂粟的枝叶和果壳,一点点儿,混在一起。

    按照前世里的香烟长度和粗细,用上好的宣纸卷起来粘好,搁置一边继续晾晒。

    掺杂了一整棵罂粟的烟丝儿,足足卷起了一百根的分量。

    阿圆小心的捻起一只香烟,前世里,她曾经万分讨厌这样的东西,现在,亲手让它诞生了。

    甚至此刻,她的骨头缝里,都透出一声叫嚣来:“尝一尝——吸一口——”。

    那夜美妙绝伦的感受还很清晰,由不得她不怀念。

    好在,咱是个有定力的人,白老大也是。

    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承光同学只是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而已,过后,就忘记了。

    可是,这不代表白家的弟妹也具有这种定力,小阿文谈起那顿晚饭的味道,就一直唏嘘不已。

    阿圆去镇子时路过三十里屯子。把剩下的上好的烟叶送给杨老爷子,还要很惭愧的嘱咐一句:“千万少抽些,对身体不好!”

    杨老爷子跟得了什么天大的宝贝似的,把鼻子伸到烟叶上面仔细的嗅,眯着眼睛,满意的直叫:“还是阿圆孝顺,知道爷爷最稀罕啥——”。

    告辞出了三十里屯子,白老大很纳闷的追问阿圆:“你精心制作的那纸烟,不更让老爷子稀罕?怎么不舍得给他些?”

    “我要是给了他,那是害了他!”阿圆苦笑。送烟叶就够大不孝了,还送毒品?那得有被对方挖了祖坟的仇恨才下的了手吧?

    “承光,承耀。你们记住,以后,遇到这种味道的东西,千万不可品尝,更不要有好奇心。这就是剧毒,不但能害死自己,还能连带的家破人亡!”阿圆无法解释自己的所有行动,只能反复告诫二人要远离毒品。

    “那你还要送给卢夫人?媳妇儿,你没事儿吧?”白老大先着了急,既然说的这般厉害。又要巴巴的送给人去,这不是害人害己结仇家吗?

    “这不是给卢夫人用的,是送给——李老爷。给李老爷送行的。”阿圆再不肯回答提问,抱着那一百颗加了料儿的自卷香烟,闭上了眼睛。

    白家兄弟先送了阿圆去卢府,在外面执拗的等候着她的消息,在听到了阿圆的那么一番解释之后。谁能放得下心?

    卢夫人还是回了娘家守着父亲,阿圆见不到她的面。

    只得请了卢管事。郑重其事的把包裹交给他,反复叮咛:“我不知道李老爷到底病成了什么样子,只知道这卷烟可以止痛,请薇姐姐自己定夺,什么时候可以给李老爷用,并且,请一定嘱咐好夫人,这东西千万不要让别人沾染上,自己更不能抽一口,最后剩下了多少只,请一定销毁,切切,切切!”

    其实,阿圆这也是在冒险,万一李老爷不是绝症,那么,沾染上了毒品就去不掉了,万一有别人稀奇抽一颗,那么,也是后患无穷——

    可是,李薇哭泣的一张脸老是在眼前晃动,李老爷子痛的哀嚎的声音仿佛能够听到——

    “卢大哥,这包裹就像是我齐阿圆的性命一般重要,您,能明白吗?”

    卢管事是个稳重的,尽管他根本不懂阿圆到底在说些什么,也点头保证马上送到夫人手中,连带着千叮万嘱。

    从卢府出门,阿圆的脊背上流满了汗,她所能为朋友所做的,就只能是这些了。

    人类无法决定生命的长度,但至少,可以让行程减轻些痛苦。

    佛家的“阿弥陀佛”,据说就是要共同达到一个无痛无忧无惧安然死亡的境界的意思。只有真正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候,人类才能明白,那境界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遥不可及!

    阿圆终于又逮着了机会去看阿福了。

    白老三的脑袋又大了,嫂子这一恢复神智,狼一样的眼睛就围着自家的小哑巴阿福转悠,这不是有病吗?

    白老大却喜欢又看到自家媳妇儿眼珠子贼溜溜的活泛样子,前几天蔫头耷拉脑儿的女人家,自家看着都心疼!

    “嫂子,煮面啦——”,白老三急于把阿圆唤回大锅前面,被盯得浑身长毛一般的阿福,迅疾的逃到后院去了。

    阿圆捞着面条,还没忘调侃老三:“三弟,想娶媳妇儿了?”

    这猛不丁的一句话,差点没让白老三把手里的面团给扔了,大小伙子脸皮薄儿,苦着脸对白老大告状:“大哥,你管管嫂子,净说些啥哩这是!”

    白老大在媳妇面前,眼里怎么还会有兄弟?

    “老三,你嫂子关心你,才问这事儿的,你好好说,也能让你嫂子操心找个好姑娘嫁进来,咱家面馆也缺人呢!”

    说着话,还要把下巴冲着媳妇点一点,那意思,你看,我配合吧?

    阿圆的心情登时大好,一边收钱煮面,一边呼唤:“阿福,再送几个碗来,小心点儿,别摔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阿福是哑巴,那怎么就知道她叫阿福了呢?

    “是——是我起的——”,白老三脸膛红润上来。

    “那就是说,他不会发出声音?也说不出来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阿圆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装作哑巴出来混世界,这法子不错,什么问题都能逃避的了,连瞎话都不用编,聪明人!

    阿福抱了五个海碗进屋,动作文雅又小心,刚刚泡过水的小手嫩嫩白白,更加与抹黑了的脸蛋不配套,嘿嘿,除了白家这两个实心眼的傻汉子,恐怕任谁都能看出点儿毛巧来!

    “阿福真厉害,没打碎一个碗!”白老三的表扬响起来,神色间还很得意,就像这厉害的本事,是由他培养出来的。

    可不就是他一手造就的?由原来的出手必摔,到今日的一个都没碎,这其中,他的鼓励与无数个身先士卒的海碗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这就是宽容的力量!阿圆服气了。

    这只雌雄难辨的“兔子”,恐怕出身不低,细皮嫩肉不说,连最起码的洗碗端碗都做不好,那得是出自一个多么**的家庭?

    老三这一番好心,不会反而惹祸上身,落一个拐骗贵人子弟的罪名吧?而且这贵人子弟还心思深邃的很,对待收容自己的两个老实汉子根本没坦白交代,还哄得哥儿俩团团转,又给吃又给住又给海碗练习摔打。

    更不能容忍的是,这“兔子”见到自己根本就是漠视的神态,虽然举止上有些躲闪,白老三还深怕自己欺负了她,但是,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面,根本没有害怕的半点意思!

    阿圆心里又不平衡了,这娃儿就算是可怜兮兮沦落成乞丐,自己想追问几句来历也不能算欺负他吧?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想着。阿圆果然抓住了一个单独跟阿福站在院子里的机会。

    “阿福,你身板跟我差不多,要不要我明儿给你捎一身我的衣服来给你穿?老是这么捆扎着胸脯,会发育不良的!”

    恶趣味的女人的挑衅开始了。

    在前世的大洗澡堂子呆习惯了的阿圆,眼神根本不在乎往别人胸部上面瞄来瞄去,只是那个被看的,滋味儿就不太舒服了。

    果然,阿福的双手立刻就下意识的向上一耸,意图遮掩一下,又迅疾的垂了下去,恢复了老老实实地哑巴形象。

    阿圆再接再厉,真诚的把目光探向了阿福的脖子。

    “还有这里啊,男人会有个喉结儿,你也没有画上,还有还有,你老是只想着把脸蛋抹得黑灿灿的,这脖子就忘了加工一下,还有手,用水一泡就现了原型,乖乖,你是怎么骗过外面那两个傻大个儿的?”

    阿福终于破功了,脸上红红白白夹着黑灰,迸出了无数裂缝儿。

    女人扮作男人,真当你是花木兰了啊?从骨架到外皮,从动作到习惯,哪一样是能够轻松装扮的?

    看见阿福的身子颤抖着往后退,阿圆还想趁胜追击,把这丫的来龙底细都问上个清清楚楚呢,这丫——这丫竟然就哭了起来!

    雌雄莫辨的脸上被冲的一道子一道子的印痕,肩膀头儿抖动如筛糠,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被大水淹了,绝望的撇开了嘴巴抽泣,这——这整个一被恶人欺负了的小白花形象啊!

    ps:

    感谢li1394268487的粉红,感谢willfu的粉红,一步步在前进,每一张珍贵的票票,都是寂寞埋头码字的最大动力,感谢亲,陪伴寂寞寂寞的日子。

第一百章 好一朵美丽的小白花(下)求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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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亡灵祭4的粉红票,亲,在寒凉的季节,看到每一张粉红票的累积,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那个,很久没吆喝了:打劫啦,走过路过的英雄豪杰,把粉红票票通通留下来!

    “嫂——子!你怎么阿福了?”一声怒吼,在小院子里炸开,是盛怒的白老三,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指责着现场唯一的恶人——阿圆!

    乖乖咙地个咙,姐什么也没干啊!

    “小白花”哭的更欢,这次倒是放开了,哭声也有了,直听得人心里犯抽抽儿。

    “阿福——你不要哭,我嫂子她——人不坏,吓到你了?不理她,咱去屋里歇着,我刷碗就行——”。白老三那个“二十四孝”哦,只差一个跪地上叩头问安的动作了。

    他揽过人家的肩膀就要往屋子里带,“小白花”怎么会乐意?身子一扭,就拧出了白老三的怀抱。

    挨了指责的阿圆,此刻已经不再谴责自己的良心问题了,在旁边阴测测的道了一句:“老三,人家是女子,你少动手动脚的不规矩!”

    “女子?”这两个字眼儿登时把白老三给炸懵了,双手猛地往后一缩,身子也退出几步远,脸色也变了,嗓音也抖了:“阿福你——真是女的?”

    “怎么啦?都呆在后院不出来,快来人——”,铺子里,白老大告急了,就剩他一个人单蹦,玩的手忙脚乱,受不了了。

    阿圆扭身就往铺子里走,还没忘“棒打落水狗”加几句:“老三你好好问问你的阿福,来咱家是想干啥的?再装哑巴可不成啊,等我再回头,没有个交代的话。就立马送她去见官!”

    嘁——,这家里要是没有咱这个“火眼金睛”看护着,稳拿稳得被奸人谋划了财物去,或者还得搭上个傻小子,不开眼的帮着去数钱!

    阿圆得意了,不知道白老三会悲催成啥样了,反正,接下来的时间,面馆里忙活的就只有夫妻两个,连那个专门摔碗的“兔子”。都不见踪影。

    白老大这个粗神经,都觉出不寻常来了,趁着客人开始稀少。探头问媳妇儿:“你——怎么那个阿福了?老三那小子——没跟你吵吧?”

    听听,这才是亲亲老公问话应该站立的角度,阿圆登时心花怒放,回老公一个娇媚的眼梢儿:“怎么会?你媳妇多善良的一个人,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不是,车见车载的好人,跟谁都不会吵起来滴——”。

    貌似前些日子白家姑姑还一身是伤来着。

    好在白老大记忆力不怎么强悍,听媳妇说的顺溜儿,就放下了心:“老三那小子实诚。对阿福那是真心的好,随他去吧,反正不过是多个人吃饭——”。

    如果只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已。那倒是省心,就怕这背后有故事,牵连到自家呢!

    潜意识里,阿圆就不愿意把阿福是女孩子的事实告诉给自家男人听,白老三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既然是他惹来的麻烦,那就全由他解决去好了。用不着自家男人去操心疼护“小白花”!

    你丫的不是吃醋了吧?看人家貌美肤嫩卖萌耍嗲,你学不会,就嫉妒了?

    阿圆跺跺脚,把脑袋里那个善于自嘲的小人儿给撵走。

    “等家里稳定下来,咱也得操心老二老三的婚事了,老二心里有数儿,倒是还好些,这老三实诚的经常犯傻,咱可得把好了关——”,听听,多么吃苦耐劳疼爱弟妹的长嫂口气!

    可是,白老三到底在后院做啥呢?这么大的功夫,十八套身世来历也能问清楚了吧?

    大小伙子,最难过美人关,何况这美人长了双——湿漉漉的“狗眼睛”?

    阿圆又小心眼儿了。

    那女子是不是大户人家逃婚出来的小姐?还是举家逃亡流放侥幸得生的官家千金?还是花街柳巷为保冰清玉洁,不肯屈身俯就,毅然逃跑的花魁?

    到底是前世里看的风花雪月的电视剧多了,一幕幕乱七八糟交叉运行的狗血剧都被她从记忆里翻出来,一一的往阿福身上比对。

    她如此聪明的揭穿了阿福的女儿身,也预料定了阿福的不寻常,却万万没有料到最终是怎样的结局。

    白老三垂头丧气的回了铺面,坚决不肯让阿圆再去后院探访阿福,只是不断地催促赶紧回家。

    这小子的心思乱的很啊!又没有人教给他应该怎样跟女子相处,面对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娇娃儿,他是一句责怪与质问的话都说不出口。

    女孩子脸上哭干净了,白白嫩嫩的可不是更美?发过大水的眼睛更加湿漉漉了,委屈的盯着白老三的眼睛,直叫人转不开眼神——

    可怜的娃儿!他能怎么告诉给嫂子听,这么大的功夫,他根本一句话都没有问出来,无论怎么直接追问或是旁敲侧击,女孩子都哀戚戚的回望他,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小手指在一起搅着,就是不说话。

    哎!那眼睛,比小萌萌的还要漂亮,那眼睫毛,直眨进他的心里去,痒痒的,麻麻的,说不出的欢喜,又道不明的忧伤。

    最后,就这样逃出来了,把店铺里里外外,继续丢给了娇滴滴的“小白花”。

    “老三,把柜台里面的零钱全带上!”阿圆坐上了牛车,忽然又挥舞着手臂指挥。

    买卖做久了,就会有把散碎的零钱丢在柜台里面的习惯,第二天遇到出手阔绰的客人,好能迅速找零儿,白老大哥俩儿也早过了把几个铜钱当宝贝的时代,每天从钱匣子里收钱回家,就主要抓出去散碎的银两。

    可是今天,阿圆这么一抄呼,白老三就不乐意了,为啥今儿这么严谨呢?还不是要提防着咱亲亲的阿福?

    这要是让阿福听见了,正在被人怀疑会做小偷,那该是多么难过啊!

    老三兄弟这颗小心脏,那是一想就会一抽一抽的疼啊!

    白老大赶紧上前打圆场:“媳妇儿,铺子里有阿福住着,一直都安全得很,再说,咱也没啥在里面,几十个铜子儿,就别回去取了——”

    倒显得就咱小气似的!阿圆也烦了,摆摆手,叹口气。

    这才能吃饱饭几天啊?几十个铜子就没人看的见了,最精打细算的白老大,口气也说得那么轻松。

    舍不得花几文钱为自己买个肉包子,一定要走回家里吃饭的那个大男人呢?阿圆一主张为家里购置大物件,就嘴里猛吸冷气连声规劝那些都不急着用的当家人呢?

    由俭入奢,从来就容易的很,不知不觉中,言谈习惯就变了味道。

    不过,男人嘛,他要是总一副夹夹缩缩的老抠儿模样,那也没啥出息,阿圆思过来,又想过去,释然了。

    女人嘛,最重要就是不钻牛角尖儿,学会解释现实中的种种变化,你就算是长大了,成熟了。

    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奖励你一颗糖也好,打了你一巴掌也好,都是要教给你做人的道理,接受就好。

    三个人安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大黄牛慢腾腾的踢踏着步子,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刻。

    “明儿带那几张羊皮去镇子,找个会熟皮子的地方加工一下,一家人都添个羊皮袄,再加上棉衣裳,这个冬天,就全乎了。”秋风越发的寒凉,阿圆的思绪,已经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天,尽可能舒舒服服的度过吧!

    阿圆的概念里,生活第一是吃饱饭,第二位就是穿暖和,第三位是有地儿住,再往后就都属于奢侈品,能拥有是万幸,不能拥有也正常,不会太在意。

    “你和采莲做两件羊毛的大衣裳,盖过腿去,我们就不用了,男人家不能穿厚了,干活儿不利索,夹手夹脚的,有件棉衣裳就行!”白老大抖着鞭子应答着,他确实比阿圆穿的要单薄,却手脚整天暖乎乎的像个火炉,实在让人羡慕。

    最喜欢被媳妇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了,白老大伸手搓搓媳妇搭在牛车边沿儿的一只凉手背:“嘿嘿,我们这是‘傻小子睡凉炕儿——全凭火力壮’哩!”豪爽的笑声响在空旷的原野上,寒凉的感觉也不那么强烈了。

    “嫂——嫂子——”,白老三纠结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能不能,给阿福,也置办件衣裳?天儿冷了,他——她也不能老是穿——男装——”。

    阿圆仰脸望天,保持沉默,在没有摸清楚那丫头的来历之前,她不准备付诸太多的精力和感情。

    倒是白老大被惊到了,缰绳一紧,遭到大黄牛不满的一声“哞——”叫。

    “老三你说的啥?阿福怎么就不能老是穿男装?你要给他穿什么?”

    白老三更是没想到,自家大嫂竟然还没有把阿福的秘密告知大哥,这可真是有点措手不及,思思艾艾的接不上话儿了。

    阿圆在一边喷笑,叫你小子自作聪明,不知道你英明神武的大嫂最是有内涵的吗?保守个把秘密,那根本没问题!

    “明天,你就把阿福赶走!咱不能收留一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娃子!”白老大的怒吼,把大黄牛都给震慑住了,踢踏声登时微弱起来。

    明天,你还有把人家赶走的机会吗?

第一百零一章 阿福是贼

    就连不吝于往种种不堪处设想过的两世人阿圆,也没有料到。

    兄弟拉面馆的大门打开,一瞬间,仿佛初次买下店铺时的场景,再现了。

    空空如也的屋子,除了地下散碎的柴灰,和堆积在物件摆放的夹缝里的污垢,就什么都没有了。

    桌椅板凳、碗筷佐料罐、铁皮炉子、煮面的铁锅、柜台、钱匣子——钱匣子里面的零钱——

    全部不翼而飞。

    “大哥,店里遭了贼!”白老三脸色大变,登时想起了还住在店里的阿福姑娘。

    “糟了!阿福——阿福你有没有事儿?大嫂你快来看看,阿福会不会被人抢走了?”白老三惊恐的呼喊着往院子里跑,那个他心心念念的湿漉漉大眼睛姑娘,可不能有事儿啊!

    阿圆没有追随白老三的脚步,事实上她一进店铺,就觉得心底哇凉哇凉的了。

    如果没有猜错,这店铺里面的贼人,应该就是阿福,最起码,阿福得是个从犯。

    都怨自己缺心眼儿,明知道白老大跟老三都是实诚的傻的,还非得交给老三去跟阿福寻根问底,结果打草惊蛇,直接被人端了窝儿!

    更后悔的,是昨日里分明自己提出来了把钱匣子腾空的,碍于面子,又没再追究下去,要不然,也不会心里头这般窝火,在乎几个铜子儿又怎么啦?自己跳下车去抱出来钱匣子又怎么啦?偏偏就犯了懒。

    里面那个疯狂的傻蛋又跑出来了,眼泪哗哗的抓了白老大叫:“大哥,坏了,阿福也被贼人带走了!”

    外面这个傻蛋更夸张,立刻嘶吼起来:“那可不行,咱家丢了东西不打紧,把人家孩子给弄丢了。可是大事儿!”

    阿圆抱着脑袋往地下蹲去,谁来救救她?把这两个被人卖了还要跳着脚给人补钱的傻瓜蛋给发射到月球上去吧!这地儿不适合“稀有物种”活着的!

    “晚会儿——再叫唤!去周围打听打听,阿福都干了些什么?”出离了愤怒的阿圆发火了,伸出脚来对白老三的歇斯底里几欲踢出去。

    “小白花”到底给这个傻娃子施了什么迷糊药儿?让他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迷得瞎了眼睛?

    男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他们喜欢新奇的神秘的物件,越是摸不清底细,就越是掏心掏肺,在追寻谜底的道路上,宁愿粉身碎骨。

    快要崩溃的白老三。当然不喜欢听到阿圆诋毁自己的阿福,抓着白老大跳脚儿:“你诬赖阿福,这事儿跟阿福没关系。阿福也被贼人绑走了,我要去救她!”

    “说得好!有情有义真汉子!”阿圆怒极反笑,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来递过去:“拿着,再去买把菜刀,打听打听贼人什么时候搬的家什。往哪个方向走了,赶紧的,追去——不送!”

    白老三一把歘过银子,真的就冲到外面去了,白老大无奈的对媳妇儿摇摇头,跟了出去。

    还能说什么呢?这个媳妇儿哪儿都好。就是一张嘴忒厉害,不肯带丝毫的拐弯抹角,**裸不留一丝情面。每句话都想刺出血来才罢休。

    少年郎的稚嫩感情只是个美丽的肥皂泡儿,其实阿圆不过替他戳破了而已。

    哥儿俩蔫头耷拉脑儿的回来,抱着头一人一个墙角蹲着,没办法,铺子里干净的连个木凳子都没剩下。

    打听回来的结果。竟然是阿福亲自带领着两辆牛车拉走的东西,就在昨日里三个人回镇子以后。堂而皇之的来了一票壮小伙子,替他们把家给搬了。

    越是这样明目张胆,就越是不引人注目,倒是有个邻居店铺问询了几句,壮小伙子们答得自然:“听说是要更换一下家具物事,主家这些日子挣了钱呢!”

    而阿福的面孔,就更加令人信服了,因为他就住在店里,明显就是受到主人家信任的亲人身份。

    白老三绚丽的肥皂泡儿,这次是真的被戳破了,阳光抛弃了他,什么色彩都反射不出来了。

    甚至于,对一直在致力于帮他戳破梦幻的嫂子阿圆,他也是矛盾的。

    尽管心底里知道嫂子说的一直都对,是自己眼拙没认出坏人的本性来,可是,阿福给他留下的印痕那么深刻,湿漉漉的大眼睛那么动人,他又不由得要暗暗遗憾,如果嫂子不在昨天揭露出来阿福的女儿身,那么,阿福就不一定就还会马上离开,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可能会再长一些——

    所以,这个傻蛋少年低着头不肯跟嫂子交流,甚至在白老大去衙门里报案时,他都想拽住大哥的袖子,求他不要伤害到阿福。

    拉面馆的生意,今儿是做不了的了,衙门的人进来盘查了一番之后,三个人泱泱的坐上牛车,到集市上重新采购一些碗筷调料罐儿和零碎东西。

    就算是被人端了窝儿,生意也得做下去的吧?

    又重新更换了一套锁具,阿福手里还抓着铺面的钥匙呢,总不能真就傻愣愣的等着她二次来袭。

    结果,回到铺子里摆放东西之后,白老三蹲在地上坚决不走了,任白老大怎么召唤劝解,少年郎就是坚持留在铺子里。

    或者是想将功补过看护铺面,或者就是贼心不死,盼望着再见到阿福一面,总之都是没出息的举动,不好意思回家面对弟弟妹妹们了呗!

    “自己去买张床来歇着,被褥啥的也张罗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一天的时间捶胸顿足就差不多了,明儿个,还得赶早开门营业呢!”阿圆继续丢银子,拽了白老大出门,明儿开业的准备工作还多着呢,没工夫在这儿看人无用的叹息。

    白老大看她的眼神她也懂,不就是觉得她心狠吗?难不成弟弟惹了麻烦,还要哄着劝着说没关系,嫂子早就想换掉那些家伙什了,下次再送人好了!

    铁皮炉子可以让白老二安排雇工加班赶出来,桌椅板凳柜台可以往三十里屯子直接搬去,老爷子作为最大的木器加工点,随时随地都有存货候着,不过,再不给钱就说不过去了。

    “媳妇儿你放心,我偷偷的把银子塞到隐秘的地儿,等出了门再告诉老爷子,就追不出来了。”白老大知道媳妇在担心什么,拍着胸脯保证。

    事实上,阿圆已经在计划以后的挣钱之路,拉面馆最近一段时期的收成基本上算白玩儿,都搭进去还不一定够用,前前后后给小屋子里添置的床啦柜子桌子的,都是白老三对阿福姑娘的拳拳爱心,果断都被阿福笑纳了。

    说不肉疼是假的,白家目前属于“月光族”,仅剩的几块银子又丢给老三去买床买被褥了,他再傻蛋,也不能站一宿儿睡觉吧!

    怎么办?艾灸盒、艾灸条经济效益没有那么快,进京的嘎石灯还没传回来消息,老二的铁器作坊又在一个劲儿的进原材料捯饬新东西,铁矿石可不便宜,他自己能在创始阶段自负盈亏就很不错了。

    总之还是家底太薄儿,经不起一丁点意外冲击。

    “媳妇儿你别担心,明儿咱一开业,一家人挣个吃饭钱还是没问题的,老三他经过这次,就能长个记性了,我也——会管束他一些——”。白老大的态度很诚恳,极力的开解紧蹙眉头的媳妇儿。

    其实他两个都不擅长管教弟弟妹妹们,最常采取的方式就是置之不理,任由各人作腾,阿圆不是也说,自有生活甩给他们响亮的巴掌吗?现在,白老三是被打响亮了,同时被掌风刮倒的,还有全家人。

    阿圆扯出一抹笑容来,手心拍拍丈夫的手背:“我不担心,人不能老是往后看,多想想以后怎么做,咱家里,经过这次教训,说不定,可以比从前更加成熟耐打击,我们一家人勤劳又聪明,发家致富是早晚的事儿,晚上个一天半天的,有什么打紧?”

    是的呢,现在有大片的荒地,有铁器作坊,还在镇子上买了店铺,那地契在家里可没被偷走,拉面馆的名头也闯出来了,开门就会有回头客,这也算是偷不走的财富,晚几天发家致富,有什么打紧?

    白老大感动的嘴角直哆嗦,语言表达更加不流利:“媳——媳妇儿,你——真好!”

    就是就是,家有贤妻,避凶趋吉,阿圆笑了。

    接下来,是一个紧张又忙碌的后半日。

    铁器作坊里叮叮当当在加班赶制铁皮炉,和阿圆勾画了半晌的铁架子,等雇工们撤退了,老大老二却肩扛铁锨背篓,趁着月黑风高夜,钻去了新买下的那块荒地挖大坑。

    正中的位置,挖了五米,是黄土,挖了十米,是红土,挖了大约十五米,天儿都要亮了,还是黏黏缠缠的红胶泥,一丝儿白亮都没有。

    哥儿俩这心里是哇凉哇凉的了,也顾不得再把土填回去,灰头土脑的返回床上睡觉。

    “媳妇儿,想要再出现大片大片的嘎石,是不可能的了,那红胶泥铺排的满满的,估摸着跟河沿儿那里都是连着片的,咱家这没本钱的嘎石生意,不知道还能再做多长时间?”白老大倒头入睡前,还没忘记给媳妇儿做一下汇报。

    ps:

    感谢淡雨思涵的打赏,终于正常了,继续每天存稿九千字的速度。

第一百零二章 要求经济独立的女人(上)

    这个时代,不存在挖掘机探测器,阿圆也无法知道自家荒地里,到底还有多少嘎石矿藏,面积又延伸到了何处,在听到白老大谈到大片的红胶泥时,她的心思又活泛开了。

    如果能够兴建一个砖窑,这两块荒地的废土就都能用得上,不长庄稼就完全没有了关系。

    最重要的是,只要想一想能住上用自己烧出来的砖盖起来的房子,那心里就热血沸腾。

    他妈的土坯房子,姐早住的郁闷了,等阿文考取了功名才能住上青砖房子,还不如自己动手来的更简洁些。

    “烧红砖,盖新房”,这念头就像长野草似的疯狂,阿圆决定,盖一个砖窑,一定要盖,谁阻拦都不行!

    其实也不一定就有人阻拦吧,阿圆这是钻牛角尖惯了,总觉得做任何事情都得排除万难才能做得成。

    她需要支持与帮助,不管是经验还是资金的缺口,她能想到的,就是卢府。

    好在,刚在拉面馆里把新东西摆放好,还没有来得及去卢府拜会,卢管事就亲自跑来了。

    “弟妹,夫人捎信儿回来,那卷烟,有用,李老爷抽了几口,竟然就不说痛了,还拉着夫人的手,说了好些话儿,还说——这是要身子大好了,从来没有想过的舒坦——”,卢管事低低的叙述着,眉眼里也带了些哀痛。

    “那就好。”阿圆并不是很开心,李老爷只是被罂粟的奇效给迷惑了罢了,绝对不是真的恢复了健康。

    “夫人让问问,那卷烟还有没有?最好,多给李老爷做些,她说,看见亲爹欢欢喜喜的拉着她说话儿。多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

    阿圆拒绝了卢管事递过来的一只包裹,神态黯然:“跟夫人回个话儿,原材料就那么多,全用了个干净,再不可能多制作出来了。”

    若说还有留存,阿圆手里还真的剩下了三粒芝麻一样的罂粟种子,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永远不要下种。

    卢管事的神情也越发的落寞了,继续推过去那个包裹:“弟妹别客气,夫人让我一定要送这些银子来。就算是那一百根纸烟,也绝对超过了这些银子的价值。”

    在子女眼里,只要能够解除父母的痛苦。那是砸锅卖铁拆房挪屋也要执意去做的,何况是这一包银两?

    阿圆叹息,打开了包裹,硬硬实实的二十个银锭子,在晨曦的斜照下。熠熠的闪着光辉。

    这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卢大哥,这些银子就算是入股吧,我打算开办一个砖窑,就在新买的那块荒地上,除了银子,我还需要找到有经验的制砖人。您,能帮我吗?”

    如果没有记错,前些天。卢管事是明白无误的表达了对烧红砖的兴趣的。

    果然,卢管事的眼睛刹那间被点亮,直接切入正题:“那这些银子够不够?如果只需要这一点儿,那可以算是夫人投资的小买卖,不需要再跟府里报备。我自己还存了些银钱,也可以拿出来算一股。行不行?”

    他早就想鼓动阿圆做成烧红砖那样的大事儿了!试想想,大宋朝有多少个富户平民,需要用砖盖起的房子,那市场不要太红火哦!

    两个聪明人凑在一起,又都是实干家,很快,一个详细的合作计划就列成了。

    “我马上去找烧过供砖的老师傅!”卢管事扭身就走,一点儿不肯拖泥带水。

    白老三还在呕着气,不肯跟阿圆四目相对,也不称呼“嫂子”了,正好,阿圆就躲在小屋子里清清静静的勾画砖窑的图纸。

    她跟着卖大力气烧过砖制过砖坯,但是没有参与过砖窑的兴建,脑子里,也就只有前世砖窑的大致轮廓与通风密闭的各处形貌而已。

    值得高兴的是,卢夫人安排送来的银子,是足够用的。

    一开始建砖窑,阿圆没计划太大的规模,又都是土泥建筑,根本费不了多少钱财。

    白老大抽空儿来后院看看媳妇儿,满脸尴尬的解释:“老三他不懂事儿,你——心里别怪——别气到自己——”。

    为什么要怪?阿圆吹一吹手指头上碳棒留下的黑灰,笑笑:“你家兄弟不懂事儿,我为什么生自己的气?当嫂子的,能指点多少就指点多少,人家不领情,也用不着在意,自己尽了心就够了。”

    她是常常被白家兄弟妹妹的友好感动了不假,但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两姓人,其实永远不可能跟亲生的兄弟一样宽容一样坦荡一样毫无保留,弟弟妹妹对自己亲,那她就用同样的亲情回报,跟自己疏远,那自己也一点儿不会含糊,姐从来不怕人家对自己不好,姐怕的是好的无法应酬回去呢!

    现在的白老三,自个儿被女人愚弄了,反而跟提点他的嫂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纯属傻蛋兼憨蛋的行为,干自己鸟事儿?

    对待这种精虫上脑的二愣子,阿圆还真不稀罕搭理。

    白老大讪讪然,又望见了卢管事送来的银锭子,登时痴呆了:“怎么——有这样多的钱?”

    虽说“久旱逢甘霖”,那也用不着一下子发洪水吧?

    阿圆也看一眼那堆银锭子,淡淡的解释:“是我跟卢夫人合伙儿办砖窑的本钱,承光,那块地也是卢府买下的,我想,砖窑厂要写我的名字。”

    经过白老三这么一闹,阿圆心里凉了,开始为自己谋利益,既然这个砖窑从始至终都不需要白家兄弟们出钱出力,那么,厂子算自己的又有什么不对?

    爹有钱娘有钱男人有钱,终归还不如自己有。

    从来没想过这个名称问题的白老大,一下子不知道应答什么好了。

    算是白家的产业,不也一样让阿圆自己过上富足的生活吗?为什么要追究一个名字是谁的问题?

    难道媳妇儿想自己独占那个砖窑,不分给白家一点儿利益?

    白家不出钱,媳妇儿这样子也不让出工的吧?不分给白家钱也是应该的。

    可是,媳妇儿挣了钱,不就是自己白老大的钱了吗?白老大的钱,不就是白家一家人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再写上媳妇儿的名字呢?

    在男尊女卑的时代生活的久了,还真是想不通这个道理。

    其实,在上次白老大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女孩子用不着学手艺的时候,阿圆就看清了他骨头里面的封建思想,那思想鲜活着呢,根本不能算残余!

    她可以继续为白家出谋划策,但是,她也必须为自己做打算,一个完全依托在男人身上的女人,一个没有经济独立权的女人,万一被丢弃被轰撵,她能怎么做?万一在白家撕开了脸面反目成仇,难不成她就要乞讨街头?

    齐阿圆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她不知道,但至少说明,齐阿圆没有一个坚实的后盾,可以成为她的退路。那么自己呢?甚至还不如齐阿圆本身在此地有根基,娘家靠不住,夫家未可知,谁知道哪一天会发生哪件事?

    说到底,还要感谢白老三此番的举动,让阿圆尽早的看清了自己在白家的身份地位是多么浅薄,她不奢望白老大为自己摆平道理,她自己,来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阿圆的目光很坚定,眼神里还透出一丝疲倦,一抹自嘲,清冷冷的落在白老大的黑脸膛上。

    “媳妇儿,咱们是一家人,写你的名字跟写我的,也没啥区别,倒显得生分,你吃住都在家里的,弟弟妹妹看了也不像回事儿——”,白老大咬牙开口,还真没听说过哪家干买卖写女人的名字的荒唐事儿呢!

    “或者,你需要我每个月交给白家生活费?还有——居住费?你开个条件吧,那砖窑一定得写我的名儿,是我的心血,只跟卢夫人有关系。”阿圆闭一下眼睛,掩去眼底的一抹冷笑。

    “这——怎么说的跟要分家不过了一样?”白老大额头上的汗珠子滚落下来,好好地来劝媳妇儿两句,怎么三说两说的,就跟两个陌生人做买卖谈条件一样了?

    阿圆不再言语,低头继续勾画她的砖窑图纸,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经由不得白老大不乐意,荒地的地契在自己手里呢,银子也是自己的,谁也改变不了砖窑是自己的现实。

    明天起,不,就从现在起,阿圆想要为自己动脑筋谋生活,只为自己。

    比阿圆还要心急的,是卢管事。

    下晌刚到,面馆里的人流还没散净,他就伙同着一个曾经在供砖窑厂做过工的姓“贾”的中年汉子赶了过来。

    为夫人打理买卖,自己还能参一股,卢管事到底就尽心尽力的多。

    阿圆坦荡荡迎了两个人去后院儿,围坐在新桌子上商议砖窑的图纸设计。

    先进的理念与图形,结合起传统的条件与习惯,阿圆与贾师傅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图纸被修改的面目全非,神色却是兴高采烈。

    这红砖可以使用本地的黄土与红胶泥烧制,那荒地兴建成砖窑,是可行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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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从丰衣足食的现代落入鸟不拉屎的古代农家,竟然乐得一蹦三尺高,你道为啥?
甜园福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甜园福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甜园福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