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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惆怅空     人间问道txt下载     人间问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二章 塔中心酸唯自知

    要说他宋承杨甘愿作杨文锋的一道影子自然不可能,这些年他看过杨文锋的所有履历经过,也曾分析杨文锋的性格和能力,在他看来对方的表现不过平平罢了。

    所谓平平自然不是其才气与天资,而是其心性。

    在宋承杨看来杨文锋拥有如此资质和资源若无法作那一国主宰起码也得是那气吞万里如虎的枭雄之辈才可,但是这些年杨文锋的表现更多的则是顺势为之。

    无论是韬光养晦还是藏拙于身的手段都不过是大势所趋罢了,这样的杨文锋又如何配得上他原本拥有的一切?

    当然,这些他宋承杨不会去说出口。

    “既是如此,那你便着手准备吧,估计最迟三日之后便要出玉陵了。”

    杨文锋略作思索之后点了点头。

    言罢转身离去,在下楼之时杨文锋忽然停下脚步而后又转身看向楼中书案前的那个“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杨文锋像是此刻才想起问对方的名字。

    “宋承杨”书案之前的那个人淡淡回应。

    “名字不错,不叫宿杨便好。”杨文锋没来由的说了这样一句话随后便径直下了这二楼。

    听到杨文锋的话那位和对方长得一般无二的年轻人先是若有所思随后洒然一笑置之。

    战国之时有一雄主身旁有名士名曰宿杨,其才气名扬四海极为自傲,后因多次猜出雄主心思而公之于众,最为出名的便是“一口酥”与“鸡肋”事件,最终因过于聪慧而不识帝王心思被处死。

    杨文锋此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是在警告自己别向那宿杨一般自作聪明,对此宋承杨并未多说什么。

    他所求所愿皆是大成就事,岂会在乎杨文锋如此一句言语?

    杨文锋径自走下二楼,随后他从一楼一处特殊地方开始下到地面那处塔的二楼。

    这阴阳塔分阴阳二塔,所以每层亦分阴阳之别,入二楼和当初他入一楼一般无二,自然也是分别入之。

    其实第一眼看到那个自己的替身杨文锋并未有多余的感觉,唯一的感觉便是对方真的是太过和他相似,若是对方没有那所谓的“试探”之语对方便没有丝毫的纰漏之处。

    无论是身形音容都像极了他杨文锋,对方自诩对杨文锋研究数年,对其性格也了若指掌,但其实不然。

    自那宋承杨说出后来的话之后杨文锋便看出其心高气傲之性格,他眼中流露出的那种自命不凡告诉杨文锋对方绝不是那种屈居人下之人,这也是对方的傲气所在。

    杨文锋也很自傲,但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按照杨文锋的自傲,一件事他即便是办不成也绝不会去做他人那傀儡之举,即便是会留有遗憾与后悔他也不会选择那样的方式。

    杨文锋最后走的时候对对方说那样的话并不是他有意去警告对方,更不是因为对方的试探而恼羞成怒,他不过是去告诉对方一个事实而已。

    至于对方听不听那便不再重要,一个假的杨文锋即便是再如何跳腾他也是假的,只有有他在一日对方想要翻身便没有那么简单。

    地下二楼的塔层之中并未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杨继在这地下二楼不过是留下了一本册子而已。

    那本册子之中详细记载了杨家的所有“底蕴”,末尾还有一封信留给他杨文锋。

    孩子:我知晓你并非普通儿郎,也明白对于咱们家的这一大摊子事你不想去插手,这些年你不闻不问所求皆非整个杨家家业,实话说娘很欣慰,但也很是担心。

    所慰者是你并非和其它王侯将相之家的世子为嫡长之事而兄弟离德,所幸你大哥亦是如此。

    所忧者则是我杨家早已木秀于林,宛如遥遥大地之上那一尊参天大树,他日即便是你们不想,不怨,不争但却也不能远远躲过,这也实属无奈之举。

    为娘自感时日无多,其实人生百事都逃不过这一遭,也不是什么憾事,但这些日子总有一事忧虑纷扰。

    娘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看到你长大的那一天。娘很怕,娘怕你一人总将心思放于你一人心中;娘怕你父兄忙于杨家事务忽略你的难处;娘更怕有朝一日你面临难处娘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为你挡风遮雨,到时你该怎么办?

    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杨文锋潸然泪下,他心如刀搅,他很想她。

    “此信我让你父在合适的时候交付于你,若是那时恐你已身负杨家重担,娘知晓你的性格。虽然你生性淡漠而外冷,但你心中实则刚强温热,你不重责任和事实但却极重感情,他日杨家遇难你必会第一个挺身而出。

    娘只想和你说声对不起,是娘亲和你父亲无能才让你最终走上这条路,娘时日无多,真的很遗憾没能亲眼看到你和你兄长成为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真的很担心面对那艰难险阻你们无法应付而身心受苦。

    其实想说的话真的很多很多,真的想一辈子都说不尽,可是每个人都有这一遭,锋儿你也别太难过,即便是看不到娘亲了娘亲也会一直看着你们的。

    你要开心,要吃饱穿暖,要轻松无忧,不要哭,不要难过,更不要心思深沉,娘永远都在的。

    杨文锋泪眼朦胧,那双手颤抖着看完那一封信蹲在地上不言不语。

    随后他将头埋在双臂之中痛苦呜咽,一声声含糊不清的声音是他在自言自语。

    “娘,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大苦无声,大悲无形,但真正所悲所哭则皆是求之而不可得。

    悲苦良久之后杨文锋起身离去,同时他还带走了那本小册子。

    那本小册子之中是杨王和王妃共同整理的杨家所有的东西还有这些年对于他兄弟二人的一些个谋划,从这些谋划之中便可以看出他们两人对于杨文锋二人有多么在意。

    杨文锋很快便将册子上所有的一切都看完记在心中,之后则是将其彻底销毁。这本册子实在太过重要,他杨文锋知晓轻重厉害。

    按照杨继的谋划,杨文锋离开玉陵完全都在计划之中,只不过与之现在稍有偏差而已。

    毕竟谁也无法料到杨文锋会走科举这条路,也不会料到武皇会让他带人前往野萍学院。但无论原因如何结果都差不过,所以所谋划的也**不离十。

    但其中的关键之处杨文锋做了一个修改,这一改动便造成天翻地覆之变,所以此刻无论是杨家如今的管事还是面前几人都极力反对。

    原本杨王的谋划是有朝一日杨文锋出玉陵到时由那位假杨文锋替他出玉陵,同时安排了一系列的后手随杨文锋出玉陵。

    但如今杨文锋却是让那位冒牌的世子殿下前往野萍书院,而杨王所安排的那些谋划也都围绕于那位冒牌世子。

    当然,杨文锋自然不会自己继续停留在玉陵城内,而他自己则决定舍弃所有杨家谋划一人出玉陵。

    就是这一改动才让这间屋子内争论不休。

    “不行,绝对不行,殿下如何能一个人离开玉陵内,即便是要外出修行至少也该带些个高手护卫才是。”

    王府之中那位长相普通的哨子首领直摇头,显然对于此事他极为不同意。

    “公子要是不想太过声张的话便少带几人也好,胡老我看便行,即便是不带他老人家最起码得在那几位成势高手中选取两人才好,孔小姐和王妃最为亲近,公子带上她极为合适。”

    那位老管家对于杨文锋要一人出玉陵也是持反对意见。

    “你小子有这份决心倒是不错,不过你可知晓你杨家在这江湖之中会有多少仇敌?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这老头子倒是不介意和你走上一遭江湖,一是待在这里久了确实是有些无趣,这里的酒再喝也就那么回事,再是我也和杨继有过约定,护你这么一遭也算是合情合理。”

    几乎快要瘫坐在椅子上邋遢老人喝了一口杯中酒打了个大大的哈切。

    这几人几乎便是杨府之中身份最为特殊的几人了。

    “公子,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啊,要不是担心我成为拖累的话我都想贴身照顾公子了,现在公子执意一个人去也行,那便带上脂粉我去,好歹我也感知境了,到时既能照顾公子也能帮扶公子一二,再不济,要是死脂粉也和公子死在一起。”

    脂粉得益于是杨文锋的贴身婢女,加上原本在这杨府之中便地位特殊,所以此刻也能在此地。

    结果听到杨文锋的话之后便来了这么一出,尤其是最后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让杨文锋哭笑不得起来。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死在一起,再说这丧气话你家公子可要生气喽。”

    杨文锋对着脂粉一瞪眼随后又忍不住露出笑意,他又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眼神温和。

    “各位叔叔伯伯,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若是那样的话那我出玉陵又有什么意义呢,干脆待在这玉陵城中岂不是更好?

    若无法将自己置身于一人的境地我的武道修为即便是勉强突破又能如何?到时候不过是杨府多一个修为尚可的二世子罢了,对于大局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这一次我一个人出去是必须去的,当然,诸位也放心,我肯定会保证时刻和咱们杨府的哨子联系,也绝不会遇事逞强,毕竟我又不是去找死不是?”

    杨文锋笑着过去将那位老管家扶着坐下随后又拍了拍那位哨子统领的肩膀作轻松状。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说服

    杨文锋知道他这个决定会遇到所有人的反对,但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所以他此刻决定说服所有人。

    “江湖险恶,岂是公子你说的这么简单?若是你有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向你的父亲交代,更何况若你真有个意外,我将来真是无颜面对你的母亲。”

    另外在大厅内的一名中年女子语气严厉道,她正是当年王妃带入杨府一步步教导最终武道修为成势女子成势孔茵。

    不同于杨府之中另外那三个成势高手或多或少都是因为某种私心留在杨府做事,孔茵完全是念及王妃的恩情这些年才一直留在杨府的。

    杨文锋兄弟俩在孔茵看来不单单是杨家的公子,更是被她视作亲人的王妃的儿子,这些年她也一直将他们兄弟二人当做亲生儿子来看待的。

    “你别觉得当初那三年江湖游历无甚风险便觉得江湖将那般简单,况且即便是当年那个江湖也是危险重重,你不知晓当初你的父亲是废了多大心思才能让你安然返回这里的。

    杨家对于那个江湖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有你对于这天渊朝廷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未曾等到杨文锋开口孔茵便继续语重心长开口,这一次她并未向往常那般恪守客卿之礼,对于杨文锋这般说话近乎于僭越了。

    “我也不同意,非是我对于咱们杨家的哨子不自信,而是江湖路远,万一有什么变故我等若是赶不上的话岂非抱憾终身?”

    孔寅的话音未落那位哨子首领便闷声开口道。

    “公子可别一意孤行了,干嘛非要去江湖习武,在家里不照样习武?即便是成为不了那顶尖高手又如何?咱们杨家又不缺你一个高手啊?”

    紧接着便是咬着嘴唇的脂粉不依不饶的出声,显然刚才杨文锋的故作怒意对于小丫头来说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看到众人这般着急的样子杨文锋不由苦笑,他倒是事先想到了如今这般境地,但是却没有料到众人的反对情绪竟然这般强烈。

    “是啊,杨府有没有我这么个顶尖高手如今看来是不算什么,甚至是有没有我这么个杨家二世子也无甚影响,这么些年杨家不一样是这般过来的吗?”

    杨文锋瞥了脂粉一眼随后语气平缓道。

    他这么一说脂粉就没有了底气,最为了解自家公子的她自然知晓通常杨文锋这般说话便是极为认真了。

    “这杨家有杨继继往开来,之后又由我兄长继承大业看起来确实很美好,正因为如此所以大家对于我杨文锋来说都溺爱有加,即便是我再纨绔各位也最多觉得有些不像话,从未觉得我应该去为这杨家做点什么。”

    杨文锋看了看这些大厅之中的长辈娓娓道来。

    对于杨文锋的话杨府的老管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那位哨子则是面无表情,至于半躺在椅子上的一刀更是不置可否。

    而脂粉和孔寅则是脸色微变,眼神之中充满难以掩饰的疼惜。

    “可是杨继总有老的那一天,即便是他功力通玄,而我哥他也仅仅比我年长两岁而已。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也会累了,他们也有抗不动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又有谁该替他们抗一小会儿呢?

    其实我更想像之前那样继续纨绔下去,也不想去修行什么武道,去参加那劳什子科举。我这个人一向怕那些麻烦事,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与之相比我更怕有朝一日,杨继他们需要我,你们这些叔叔伯伯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到那个时候即便是你们不怨我,我杨文锋也会恨我自己的。”

    杨文锋长长出了一口浊气。这些年他很少去和别人说自己的心思,即便是自己的亲人他也很少吐露自己的心声,如今说出来倒是畅快了不少。

    杨文锋这番话说完之后场中气氛变得非常凝重,所有人都久久沉默下来,似乎他们也从未想到那个杨二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们这些人就是麻烦,这小子又不是一个还未断奶的娃娃,不过是一次历练而已,瞧你们这副样子,搞得他已经要死在江湖一般。”

    那个举止随意惯了的老头子可没有半分顾忌,他扣了扣耳朵然后龇牙咧嘴。

    “当年的杨继如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个时候他可有什么人护卫?可有什么保障?一个破大的杂号将军而已。

    当年老夫我闯荡江湖那会儿虽也意气风发,独求一败而了不可得,但是却也多次深处险途,几欲丧命。

    路走的越顺当将来遇事便越会出现变故,这些道理你们会不知道?说白了不过是因为他是杨家的世子罢了,但正是因为他是杨家人才最有必要去拼去闯,在将来你们谁也替代不了他。

    你们看看杨继,人家亲爹都舍得,如今到了你们这儿却舍不得放不下,若是杨继在这里恐怕都要被你们气死。”

    一刀一番话很不留情面,他看着众人神情不屑一顾,起身饮下一大口酒随后大摇大摆便走出这间厅子,老头显然是不想继续议论下去了。

    老头子走后老管家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慢慢向外走去,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打算再继续阻止杨文锋。

    在两人相继离开之后那位神情向来古板的哨子首领破天荒露出一个笑容,他走过去同样拍了拍杨文锋的肩膀而后朗声开口。

    “是我小看了公子,公子放心,江湖之行我哨子必尽力配合公子。”

    哨子统领说完这番话之后也提步走开,他这一走几乎等同于这一趟杨文锋一人入江湖的局面便已成定局。

    此刻剩下的唯一两个女人,两个杨文锋都视为亲人。

    “姨娘,真的别担心,等我回来之后还要向您请教如何成为成势高手呢,况且江湖之中我们可能还会再见的,这一次江湖出行我还有一事求您。”

    “唉,长大了,你们都长大了,既然你执意如此,我还有什么好劝的呢?别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言语一声便可。”

    看着此刻愈发成熟稳重的杨文锋孔茵心中不由欣慰,看着那张如今已经完全张开的面容,那张越来越像王妃的模样她同时还略有些心酸。

    “那就有劳姨娘了,随后我去找您。”杨文锋笑着对孔茵行了一礼,而后孔茵点了点头随后也起身离去。

    只剩下如今泫然欲泣的脂粉,她一个人重重咬着嘴唇站在原地沉默不语,有些话她想说却又无法说出口,所以如今只能沉默下来。

    “好了好了,要相信你家公子,这些年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的吗?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

    杨文锋笑着过去牵起小姑娘的手轻声安慰。

    “脂粉知道,可是,可是脂粉就是舍不得公子,公子才回来不到半年便又要走了,这一次脂粉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公子。”

    听到杨文锋温暖柔和的声音脂粉的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

    听到脂粉的话杨文锋无言以对,他长长叹了口气过去帮脂粉擦去脸上的泪水。

    “我会尽量快些回来,但在这之前你得先要照顾好你自己才行,我们家脂粉长大了,如今更是感知境的高手呢,不可以让你家公子担心的。”

    杨文锋轻轻拍了拍很伤心的脂粉的头然后软言安慰。

    事实上杨文锋对于如何安慰女子而言一向都极为不擅长,前世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但这并不代表杨文锋不清楚脂粉的心思,可就是因为他很清楚所以才更加为难。

    脂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于他这个公子来说自然是言听计从,如此一来她便已将自己的所有,包括感情都交付与了杨文锋。

    可是杨文锋并不想对方如此,他觉得女子,尤其是他所关心的女子应该活出自己的人生来,不应该为了别人而活,就像他的娘亲那般。

    “答应你家公子,今后照顾好自己,别再把自己当做杨家的婢女,也别在意什么出身,你要活的开心快乐,这样我在江湖才能更加放心的。”

    杨文锋认真的对着脂粉开口,他知道这一次他离开肯定是短时间无法回来,他希望这段时间脂粉能照顾好自己,最好在他回来之后便已经不那么在意他。

    听到杨文锋这般话之后脂粉的心里更加难过,她楚楚动人,眼泪更加控制不住。

    “公子……公子,脂粉知道了,脂粉会照顾好自己的。”

    听到杨文锋的话面前的小姑娘用力擦了插眼泪随后努力不再继续流泪,她尽量露出一个笑容,但在杨文锋看来却更加心疼。

    其实对于自家公子这般话脂粉心中实际上心如刀搅,她很心慌,害怕自家公子这般话语是不想让她继续在自家公子身边烦他,但是这一次他却没将这些情绪说出口。

    这一次杨文锋将一个人远走江湖,她无法阻止,如同上一次那样,那么她可以做的就只有不让对方分心。

    不管自家公子是否已经讨厌自己,只要自己还能为他做点事那她便要尽力为之。

    世间最单纯的情爱大概便是这般青梅竹马而又一心去为对方找想,全然忘记自己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代桃僵的布局

    其实杨文锋又何尝看不出此刻的脂粉实际上心中难过未减分毫,只是他有意假装不知晓而已。

    感情这种事情只有自己想清楚才能想通,至于别人再如何宽慰也不过是慰之以肌表而已。

    在经历过一番说服众人之后第二日杨文锋便开始着手布置很多事,毕竟李代桃僵这样的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尤其是这其中的主角还是在玉陵如此闻名于众的杨文锋,而这件事也是涉及到天渊国事,如此一来便更要谨慎才是。

    杨文锋的初步打算自然是由那个叫做宋承杨的替身和其它人前往野萍书院,而他则去往那个江湖。

    这期间首先是杨文锋与那宋承杨等人必须能够保持联系,如此一来即便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杨文锋也可以最快时间知晓,随后想出应变之法,但这联系之法是一个问题。

    另外便是杨文锋此次一个人去往江湖自然不能再以这幅面容行走,毕竟杨家树大招风,指不定就会有人认识他杨文锋,到那个时候可就后患无穷了。

    这些问题若是换做别人的话确实是不好解决,但是对于背后拥有整个杨家的杨文锋来说却也是不算太难的事。

    杨文锋首先便是找到了那位老管家,之后便告诉对方自己所需要解决的这两件事,那位老管家听完之后便说由他去做安排,稍后会给杨文锋一个交代。

    从老管家那里走出之后杨文锋便径直去了杨府的几次隐蔽院落,这几处院落平素一般人绝难靠近,而里面所住的几个人也都是他杨家的秘密。

    杨文锋原本对杨家的这些重要隐藏手段都不是很清楚,即便是杨家哨子也不过是这一次他返回玉陵之后才从杨继那里知道的,但如今却和之前不同了。

    杨继在阴阳塔二楼留下的那本册子已经详细于他讲述了杨家的很多隐藏实力和杨继的很多谋划。另外则是记录了杨府各项势力所分别由谁掌握 ,遇到何种问题该去找谁,这些都记录的很详细。

    杨文锋在拿到那本册子之后第一时间看过记住之后别将其销毁,那份东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杨文锋对待的极为重视。

    杨文锋所去的这几所院落都是依附于杨家的一些个顶尖高手,其中实力最为靠前的自然是那位平素最喜欢在藏装疯卖傻的胡一刀胡老头子,至于对方的实力如何如今对于杨文锋来说依旧是个谜。

    反正绝对是比之一般的成势高手要强过许多,这一点从当初老头子对于杨家那几位成势供奉便能看出端倪。

    但这不代表其它成势就弱,毕竟是成势高手,放在整个天渊那绝对是麟毛凤脚的存在,只能说明那胡老头太过变态了一些。

    杨文锋进的第一所院子所找之人便是一名成势,也正是当初他杨文锋被设计袭杀之时和另外四名成高手捉对厮杀的其中一人。

    此人的名字叫郭小红,每次想到这个名字杨文锋便觉得有些别扭,私下里他也和杨府的其它几人笑谈过几次,其他人说起这件事大都不敢说什么不敬言语,但是脸上的表情也和杨文锋一眼显得异常古怪。

    杨文锋这次来找这位成势高手则是要了几个人名,这些人都是一些杨府暗中培养的武道修士,成势的自然没有,但一些纳气境和感知巅峰的小宗师还是有好几人的。

    “你来之前孔茵已经来找过我了,听说公子此次打算一个人入那江湖,既然如此要这些人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公子是想通了那大可以让两名成势陪同公子而行的。

    这些人虽然放在江湖也算是一些个高手,应付一般的局面还行,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怕是镇不住场面啊。”

    听到杨文锋的来意之后这位孔武有力成势高手有些好奇。

    “稍后我会去拜访孔姨,到时候会麻烦她走上一遭,至于和您老要这些人则是为了应付一些小场面,毕竟不能所有事都麻烦孔姨不是?

    况且此次朝庭还会派遣几位士子同去,到时人多事杂,多几个人则是有备无患。”

    杨文锋用手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随意解释道。

    “这样倒也算合理,不知公子需要几人同往,另外不知公子对于这三人有何要求?”

    这位王府首席供奉看着杨文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先前孔茵说他将会孤身入江湖他还不曾相信,后来稍有信服则是极为欣赏,如今看来对方还是下不去那狠心没有那份胆魄啊。

    “三人足矣,到时加上我姨娘完全能镇得住场面了,”

    杨文锋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轻声开口。

    “也对得起我的那个替身了吧。”

    听闻杨文锋的后半句话这位杨府首席供奉先是一愣继而满脸疑惑。

    看到郭小红的脸色杨文锋展演一笑,他知晓对方肯定会不解。

    “这些人都是我为我的那位替身选择的扈从,这些个高手再加上我姨娘那便足矣让所有人都相信那个前往野萍书院的人是我杨文锋本人了。

    在这些人走后我将与他们同时出玉陵,到那个时候我便要一人走走那个江湖了。”

    杨文锋感叹了一句而后起身,那个江湖在他看来是比如今这个玉陵朝堂要让他轻松一些。

    杨文锋如此一说郭小红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后他重新看向眼前的这位少爷不由有些刮目相看。

    “郭先生是不是觉得这不像是我这样的人会做出的事?”

    看着对方的眼神杨文锋笑了笑。

    “是有些不能接受。实话说,公子金玉其内败絮其外这对于我来说并不奇怪,毕竟豪门子弟又有几个是心机薄浅之辈呢,但是如今公子敢于拿自己的生死安危去赌,敢于将所有拥有的一切都抛却不用,这在我看来实在是难能可贵。”

    对于这位杨府首席供奉的话杨文锋不置可否,他摇了摇头咧嘴一笑。

    “快别这样说,这样的事其实我早该去做了,如今只不过是顺势而为,又有什么难能可贵的,况且我可不是完全一个人,该用我杨家的地方我还是会用的。

    接下来还麻烦先生为我挑选三人,时间不多了,选定人选之后只需派人将他们三人的资料给我一份便足矣,另外还请先生不要将替身之事说与他们听,这件事毕竟越少人知道越好。”

    杨文锋起身离去,走之前他又与郭小红嘱咐了几句,对于他的要求对方自然没有多余的异议。

    从郭小红哪里离去之后杨文锋便径直去往孔茵的住处,对方的住处离这里很近,毕竟他们几位都是成势,平素交流也更为多一些。

    对于杨文锋来说和孔茵的关系自然比其它成势亲近太多,这其中一方面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他母亲离世之后这位杨府之中唯一的女子成势便对他诸多照拂。

    这也是为什么杨文锋计划让她和他的那位替身一起前往原因所在。有她在那位不安分的替身身边杨文锋才能更为放心一些,即便是遇到一些无法预料之事也可以最大程度的控制局势。

    在杨文锋和孔茵说过这一计划之后孔茵自然乐意为之,只是更多的还是对于杨文锋的不放心。

    “你这孩子小的时候不是不喜习武的吗,如今怎么变了,若是不习武也就不用受那等苦楚,如此一来也不至于去拼命啊。”

    “姨娘,即便是不习武你觉得我能不去拼命?不习武虽然也有出路但是终归是一大隐患,身为杨家人本身所遇危险就太多太多,我总不能每次都靠别人保护不是?”

    杨文锋摇了摇头认真开口。

    看着极为认真的杨文锋孔茵脸色如常但是心中却有些难过,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终究还是开始身负重担行走,而她想要帮对方承担都难以去做。

    “坚持要一个人,不然让胡前辈和你一起?一方面可以防止意外,另一方面有胡前辈的教导你的武道修行也能少走一些弯路不是,一个假世子都有那么多保护,你一个真世子却要一人独行?”

    孔茵自然还是放心不下,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不了,知道有老前辈在心中就会一直有依靠不是?姨娘不要担心,我杨家的哨子遍布四方,若有难以解决的问题我自然会联系,至于那假世子越多保护也就等同于保护了我不是,倒是姨娘你要注意,这一行你们暴露在明处,怕是要遇到不小的麻烦。”

    杨文锋摆了摆手拒绝了孔茵的提议,之后有些歉意的看着对方。

    杨家树敌何其多,朝堂之上人人皆是倒杨派自然不必多说。江湖之中曾有杨王夫妇荡平江湖,那些个宗派山门,尤其是还有一个魔教血日,那些个残余势力对于杨家的愤恨更是不可小觑。

    在此等形式之下杨家的二公子公然代表朝堂出使野萍书院离开玉陵,这对于那些个平素无法对杨家下手的势力来说岂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姨娘,万一遇到无法解决之事不必硬抗,能撤则撤,若局势当真无法控制自可将这李代桃僵之事戳破,到时知晓你们那里是假的杨文锋你们面对的压力自然会少许多,您可千万不能有事,我娘娘家这边的亲人可就您这么一位了啊。”

    听到杨文锋如此郑重其事的话孔茵心中本就难过不已,在他最后一句话说出口之后孔茵眼眶顿时通红,没来由的心酸不已。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有人并肩而行

    在王妃离世之后,在杨文锋纨绔浪荡的时候王府之中大多数人心中对于杨文锋其实是有些失望的,他们觉得王妃那么好一个人既然已经离世了,那么作为她的儿子他杨文锋应该和他的兄长一样懂事才对,那样才对的起王妃才是。所有人都在缅怀王妃,他们谁都没有想过作为杨文锋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的离去对于他杨文锋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段时间杨文锋肆意妄为,他几乎无所顾忌的在玉陵城内横冲直撞只是希望可以撞得头破血流麻痹自己,他不在意有没有人管他,他也不在意是否有人对他失望,他也不奢望有人可以理解他。那段时间其实真正懂得杨文锋心情的除了杨家父子之外便是她孔茵了。女子的心思向来比较细腻一些,更何况她孔茵也是自幼丧母,对于杨文锋的心情她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二。那段时间她对于杨文锋并未有多失望,更多的则是像今日这般心疼。“你放心,姨娘知道分寸,其实即便是你不说姨娘这次也打算亲自前往,这一次出玉陵一方面是帮你盯着,另外一方面还涉及到很多杨家的谋划,具体情况姨娘也不和你多说,毕竟还未成功。”孔茵笑着将杨文锋送出屋子,临别之时将此事告诉杨文锋让他心中多些放心。听到杨文锋的话他有些愣愣出神,随后便又释然。这么大的杨家肯定会有诸多谋划,而这些谋划很多杨文锋并不是太清楚。这些谋划对于如今的杨文锋而言知不知道其实都不重要,对于如今的杨文锋来说即便是知道这些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他相信他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告诉他。他如今要做的便是走好他自身这一条路就好了,至于这些谋划和杨家大势有他杨继和他的兄长在便用不着他去操心这些。这一趟外出除了安排好那位替身世子的一切之外便是需要考虑他自身的问题了,毕竟他才是这次谋划的关键所在。这两日之中杨文锋又在那位老管家的指点之下去见了一个人,那是一个长相绝美的女子,即便是熟谙玉陵花丛的杨文锋也为之惊艳。但当那位女子当着杨文锋的面转身一刻之后再回头便已然变成一副寻常人的模样,这才是最让杨文锋惊叹之处。据那位女子说此术名唤《无相术》,是由原来的佛家流传下来的一部法门,可以改变人的相貌身形。名字来源于佛经之中的那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此术源为谁所创不祥,那位女子也是偶然得之,如今并未修至大成。“此术公子得练习一段时日方可,在这之前若是急用可配合易容之术,虽做不到无丝毫破绽但一般人却也难以发现。”那位女子的声音很甜美,说起话来有种江南水乡婉约女子的感觉。“两日之后我便需要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如今在学易容之术是否太迟?”不知为何,看到了面前女子的两张容貌如今再看她总会觉得有些古怪。“公子放心,事先已经有人和我打过招呼,我作了三张面皮了用一些法门敷在公子脸上,如此一来也可短暂达到那种程度。”女子说完便将手中的一个小匣子递给了杨文锋,杨文锋打开便看到里面确实是三张极为精细的面容。入手质地像极了真人皮囊,杨文锋甚至怀疑这便是真人皮囊所造,不过他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也并未在这上面过多纠结。之后那位女子便将如何敷设面皮以及那《无相术》的法门全数告予杨文锋,如此一来便解决了两个杨文锋的问题。在那女子转身离开之际在杨文锋未注意之时她便又换了一副面容,这一次长相甜美,宛如一位邻家有女初长成的碧玉女子。那女子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又转身莞尔一笑:“公子难道就不好奇我到底长相如何?”对此杨文锋轻笑一声随后挥了挥手中的那本《无相术》:“有此等法门,本来面目重要吗?即便是天上丑陋又如何?”那女子听到杨文锋的话作了一个鬼脸随后对着他挥了挥手道别。“百闻不如一见,杨家二公子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它日江湖有缘再见。”杨文锋目送那位女子离去之后便着手去看此等法门,大致浏览一番之后心中也对此等法门有了些许印象,心想这也是一番日渐修行的门道,暂时还是得用那几张面皮来应付一下。接下来便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便是之后修行武道的问题,离开玉陵之后不比在杨府之中秘籍药物唾手可得,离开王府之后这些东西可就显得弥足珍贵了,而他杨文锋总不能将所有秘籍药物都一股脑带在身上吧。这可以算是目前极为棘手的事了,这个问题他还没有坚决的法子。他的想法本意是去找一下杨家那位老前辈让他指点一下,挑出一些适合他修行的法门来尽量多带一些,毕竟在这杨府之中实在是没有人比那位一刀老前辈的修为境界更高,更为了解藏书阁之中的武道经典了。见到那位一刀老前辈的时候对方还是那一副不修边幅邋遢形象,当然还是少不了带上仙人酿。这一次杨文锋没有再和对方插科打诨而是直接说明来意。“呵,你小子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依你小子的天赋,若是这些年将用在看那些无聊的圣贤书的功夫分一半看这些秘籍怕是看不完也能看大半吧,如今倒是来犯愁。”一刀冷呵了一声而后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脸上一阵惬意。“那些年从未想过会来修习什么武道,自然也不会去在这上面下功夫,如今说这些都是后话了。”杨文锋不置可否,虽然如今棘手但也并未有多后悔。“其实老夫有个问题很想问问你,照理来说老夫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但死犟的脾气倒是随杨继那老小子,作出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为什么会改变初衷来修习武道?即便是有你娘亲的缘故但老夫总觉得这不是其中的关键所在。”一刀盯着杨文锋的眼睛气势有些与以往不同,一改之前那种放浪不羁的态度。杨文锋愣了一下而后有些沉默:“这重要吗?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去纠结为了什么又有什么用处呢?”“若是连这个你都想不明白那老夫劝你趁早放弃,别糟蹋了这一身的根骨资源,更别来糟蹋这个江湖。”看到杨文锋有些茫然的模样老人便有些气不打一处出,对于杨文锋的话更是嗤之以鼻。“你以为修行武道是做什么,那么简单便想修就修吗?你以为武道修行就是快意恩仇,就是武夫捉对厮杀?就是不如你那挥斥方遒,风流写意的圣贤之道?若是那样你继续做你的读书人便好,别来修习什么武道。”老人这一次不知为何很生气,像是对杨文锋很恼火却又不像是仅仅对杨文锋而生气。“为什么发这么大火,我并未觉得武道便那么不堪,只是一时间难以想清楚方向而已,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复杂,我修行武道起先便是能够保护我所想要保护的人,只是这个难度太大,恐怕不得不武道登顶。”杨文锋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老人今日为何这般反常。“狗屁武道登顶,若它日你对于修习武道还是如此这般狭隘认知,别说是登顶武道,即便是一品境你也根本不配踏入。”老人收敛了之前脸上的怒容,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他轻轻瞥了杨文锋一眼不屑一顾。“即便是你小子有如此多的机缘,自身根骨也不错,但这些到了二品小宗师境界还行,要达一品这些东西便都不在重要,他日你就算是勉强踏足一品也不过算是个假一品的纸糊境界,何足道哉,亏得老夫对你另眼相加。”这一次是老人一本正经和杨文锋说这些事,同样情况下他一本正经所说之事都颇为重要。对此杨文锋立刻郑重其事,他收起以往的随意之心恭敬行礼:“请先生指教,小子愚钝不免走错路,不知哪里错了。”一刀认真的看着杨文锋随后皱了皱满脸皱纹的眉脚,他用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杨文锋的脑袋。“身体根骨是决定你是否能修行的载体,但是这两个位置才是决定你能走到哪里的关键所在。好好想想武道究竟是什么,别人的道若是能够说出来就不是他娘的道了。”老人的话让杨文锋陷入沉思,他似乎是有点头绪,但却依旧不清不楚。“看在这些年这仙人酿的份上老夫再对你说一句,想想你当年读那圣贤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功名利禄还是为了不让你爹娘失望,好好想想,若不是这些年喝你小子的酒太多老夫才懒得和你说这么多。”一刀晃了晃手中的那支酒壶眯眼冷哼一声便要去找块喝酒的好地方。杨文锋愣在原地似懂非懂,随后看到老人要走便又想起来意赶忙开口。“那秘籍的事?”“别来烦我,那女子剑仙所留皆是这世上最上层的御剑法门和剑势之法,至于剑招秘籍你小子看得也不少了,再带又有何意?告诉你小子,老子当年纵横江湖就未曾看过什么秘籍,一刀心起,一刀便出,一刀便破去万种法门招式,所以老夫名唤一刀。”老人没有再回头,径自消失在杨文锋的视眼之中。听到老头的话杨文锋直翻白眼,没见过如此没脸没皮的高手。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人携带世界拦路

    虽说这位王府第一高手平素里没脸没皮惯了,行为也颇为放荡不羁,但是今日所说的话杨文锋能够听出其认真的态度。

    再说他最后回答杨文锋的问题虽听起来极为不靠谱但仔细揣摩之下却发现不无道理。

    如今的杨文锋所看所闻的那些武学秘籍绝对不在少数,尤其是关于剑修的秘籍他更是很多都如数家珍,如此一来在执着于带那些个武学秘籍确实是没什么大用了。

    “看起来是我太过贪这些个武学法门,倒是差点走上一条歧路,即是如此,那便无所法门,空空如也去走上一趟江湖便又如何?”

    他杨文锋本就不是那种愚笨之人,不然也不会诞生出文魄,也不可能念修武修集于一身,在老头子点拨一番之后他便已经明白对方话中的含义。

    至此他便有些豁然开朗,心中不由轻松许多,虽不至于破除桎梏但却也受益不少。

    如今他所缺少的是他脚下自己的道,并非是什么修行秘籍了。

    一切皆安排妥当之后便再无顾忌,于是这个明媚时分有一位浓眉大眼,面容极为憨厚但身材却显得有些消瘦的青年背着行囊走出了杨府。

    杨府之外闲杂人等本就不多,所以在青年走过大街拐出巷子之后并未有一人注意到这个背着长布包行囊的不起眼男子。

    男子顺着中央大道一路向北走的不急不缓,他走走停停,东逛西看,活脱脱像是一位没有见过玉陵繁华的乡野小子。

    一路走来留恋颇多,因为多番驻足停留的缘故所以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便已经到了下午,日头开始向西划行,渐有下落之势。

    玉陵外城的城门并未设置守卫,看似可自由出入容易横生枝节但实则不然。在这外城之中每日都有巡防营至少五队人马轮班巡查,日夜不停。一般的江湖人士巡防营不会过问,但是一旦出现寻衅滋事之徒或者混乱治安之事这些巡防营则会第一时间出现。

    身背长布包的男子自然是杨文锋无疑,只不过如今的他戴上了一张面皮相貌大变,原本的清秀俊逸化为一张憨厚老实的面容,如今站在这城门口自然不会引起丝毫注意。

    他走出这座巍峨雄壮的城门之后忍不住驻足回首,虽已近傍晚但繁华不减,眼前的场景依稀就像是他刚回到玉陵城那般无二。

    “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功夫便发生了这么多事,虽然当初早有准备,但却依旧不敢回想。”

    杨文锋暗自感叹,这短短数月时间他踏足了他一直不曾愿意踏足的修行之路;他也曾科举得意高中探花;如今他更是要离开这座城,如同大鹏扶摇而上。

    但是不知为何,临走之时情绪似乎并未有那样的放松,这座城像是牢笼一般将他囚禁了多年,但是这座城依旧是他长大的地方,此中感触自然复杂难测。

    江湖此去无多路,当无风雨也无晴。

    杨文锋眼神安稳念念自语,随后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玉陵城便转身毅然离去。

    离开玉陵的杨文锋心中早有打算,最开始的这段路他尽量选择和那队拥有出使野萍学宫的“杨文锋”等人一样的路线,当然他自然要避开那队人马,原因自然是因为以防有不可测的意外发生他便可以出现应付突发状况。

    另外在他决定没有问题之后他便要南下入江川州,之所以选择去江川州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为一个承诺,一个答应王羲颐的承诺。其二则是江川州是由玉陵前往苍州的必经之路,而苍州则有天渊关隘,有三十万杨家军驻守在那里。

    身为杨家儿郎,一直听闻杨家军却从未见到过那三十万杨家军,这是他杨文锋的遗憾,所以他要去那里走上一遭。

    至于那个承诺杨文锋原本就放在心上,虽说他嘴上没有承认王羲颐那个师兄,但不代表他杨文锋就是一个薄情之人。王羲颐为他作的很多,即便是对方没有说但是杨文锋不是傻子,他自然很清楚。

    说起他这位不记名的师兄杨文锋委实便有些无语。在未殿试之前对方还日日与杨文锋相见详谈,但在殿试即将开始之后对方便不见了踪迹,一直到如今都未曾露过一面。

    当真是师徒两人,都是露一面便找不到人影了,这样的师门哪一个敢加入呢?杨文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当然,话虽如此但是事情却还是要做的。

    如今的杨文锋已然感知,体魄强度也早已非常人可比,所以此去路途要比回来之时快许多,在黄昏临近之时便已至玉陵城郊边境,用不了多久便踏出玉陵都城的范围了。

    思来天色将晚,在夜幕来临之时应该便要走出这玉陵城的范围,杨文锋便有意踏上官道,打算在这官道周围找一处落脚的地方。

    大概在官道上走了半个时辰,算着距离便要出玉陵范围之时杨文锋看到在官道远端近天端模模糊糊有一人影,那人离杨文锋还有些距离所以即便是如今眼力如此强悍的杨文锋也看不真切,大概能看到那人负手而立于官道的正中央。

    走近一段距离之后便能看到那人气态不俗,仅一个背景便给杨文锋一种入临深渊的感觉,杨文锋心中警惕,如此时间如此地点这样一个人站在官道中央很难让他不生起狐疑之心。

    就在此时,在另外一条岔路之上又走出一人踏入官道之上,那人站在路旁看着杨文锋,面色和煦温暖。

    看到那人杨文锋心中不由一松,同时安定了不少。

    “小师弟,如今这个样子倒是比先前要让人亲近不少啊,一别数日,再次相见你已是翩翩探花郎了啊。”

    从小路中走出来的人真是一席青衫的王羲颐,杨文锋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和对方遇见,更没有想到相遇竟然会在此地。

    “一别数日,我以为先生已经不告而别了,还曾想在杨府之中设宴感谢先生,未曾想放在今日在此地才见到先生,当真是遗憾。”

    杨文锋笑着对王羲颐行了一礼,对于王羲颐能够一眼便认出戴了面皮的他杨文锋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对方的修为如何亲眼见过一番之后的杨文锋虽未能得窥全貌但心中却也有一二底细,至少也是成势无疑,所以杨文锋并不奇怪,也应此对于那官道中央之人担忧也少了几分。

    王羲颐在此,对方即便是拦路虎又能有多少斤两呢?

    “设宴款待大可不必,我王羲颐所做所为只不过是为了我的小师弟罢了,只是今日之事你师兄我这些日子虽有心为你避过却未能奏效,如此一来一会儿怕是我们师兄弟要有不小的麻烦了。”

    王羲颐笑着摆了摆手,他侧身看向站在官道中央的那个人虽然依旧眼神平淡但身上却蓦然有一股子气势突兀而出。

    “连你也应付不了?”感觉到王羲颐身上的气势杨文锋为之一愣,随后便又有些忧心。

    “倒不是应付不了,只不过这些在深潭子里的老前辈们实在是太过不安份了一些,就像是那诗经里面说过的那般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实在是太过让人厌烦。”

    王羲颐虽然身上气势凸显但是神色却并未紧张,他脸上挂着微笑似乎对于此事丝毫不上心一般。

    “说的好轻松啊,不过就是借着在这人间得天独厚罢了,不过刚刚跨过成势那道门槛便如此狂妄吗?”

    远处那位身穿翠色长衫的神秘人嗤笑一声,显然是听到了王羲颐的说法极为嗤之以鼻。

    “噢?如今倒是敢以真身出现在这方天地了,只不过还是将自己包裹在小千世界而已,怎么,是怕真身也被打碎不成?”

    王羲颐显然认识这个神秘人,而且听这话的意思两人还曾交过手。

    “还逞口舌之利?你要知晓,就算是那逆天而行的老书生此刻也是朝不保夕,更别提你这么个弟子了。难不成你还未曾感觉到此番天地的变法吗?”

    说话间杨文锋便看到那位神秘人转过身来。只不过即便是那人转过身来杨文锋依旧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在那人的周围就如同空间错位一般,时远时近,时而又如同镜子一般余晖透过折射出重重光影来。

    杨文锋依稀看见对方转身之后抬头望向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而身旁的王羲颐也同样望向天空,神色倒是没多大变化。

    “一群跳梁小丑的谋划而已,仗着当年于人间有些余福便肆意而为,岂知尔等虽得证天道却又算是失了大道根本,空走出那恢弘大道却又复屡泥途,真是可笑,真是可悲。”

    王羲颐喃喃自语,神色终于有了一些变化。惋惜,悲哀,失望,更多的则是满眼悲哀。

    对于两人的对话杨文锋满头雾水,他依稀可以猜出两人的对话似乎与他那个便宜师傅依旧整个人间有什么关系,但是具体如何他无法得知。

    毕竟两人所谈所涉及到的都是极为浩大且辛秘的事,似乎涉及到修行界的大道等东西,而这些东西即便是杨文锋再为聪慧也无法得知。

    就这这个时候王羲颐轻轻闭上眼睛往前踏出一步挡在了杨文锋的身前,随后他轻轻摆了摆衣袖背对着杨文锋语气平缓。

    “是时候了。”

    王羲颐的话音刚落此方天地骤然一暗,原本还未落山的太阳猛然间便消散在山边无影无踪。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整个玉陵方圆千里之内的天色都变得明暗不定,就如同被一张昏暗半透明的幕布遮蔽住了整个天空一般。

    玉陵内城之内早已经下朝的武皇在此刻缓缓起身走出御书房,他独自一人站在玉阶之上放眼眺望着远方面无表情。

    “要开始了吗?”

    武皇喃喃自语,这一次整个谋划虽然他未曾参与但却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如今虽然他感觉整个谋划的阵仗极为庞大,成功的可能性也极大,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依旧有些忐忑不安。

    或许是这些年那个老书生给他的映象太过深刻了一些,每次要面对那个人他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便都会泛起波澜,说起来满打满算他们见面也不过三次而已,但即便是如此那个人依旧是最为让他忌惮的。

    即便是如今他成为高高在上的武皇,即便是如今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上了解的也不少但是依旧不妨碍他会出现这种感觉。

    “人间无敌吗?可是这人间也该变变了,不然不是太无趣了吗?”

    武皇嘴角泛起一丝微妙的弧度随后又消散殆尽,他微微闭上眼感觉着此方天地的变化巍然不动。

    玉陵城城郊一些村子里如今已经有人开始敲锣打鼓起来,众人边敲锣边嚷嚷着赶天狗。城内的百姓没有那么愚昧,见识也比较广,大都纷纷议论是不是又是什么大人物显现神通了。

    毕竟前些天芈平那一人攻城的阵仗并不比此番景象逊色多少。

    玉陵城内成势高手很多,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成势高手都感觉到了此方天地的变化。

    杨府之中胡一刀眯着眼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嗤之以鼻。

    “久违的感觉是不错,可是此方天地经得起几番这样的折腾?竭泽而渔而已,更何况即便是大道本源凸显而出又如何,人间元气不加约束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流浪生死而已,至于那所谓的长生也不过徒增烦恼,真是可笑。”

    老人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随后又闭上眼去打瞌睡了。

    当然,像是老人这样豁达的毕竟不在少数,大多数成势都在此刻疯狂去感悟着那位大道本源的轨迹,希冀着可以做出突破。

    对于这些成势来说最为看重的当然是与他们大道相关的大道本源轨迹,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天地元气作用已经不大了。

    但是对于那些成势以下,尤其是感知六境之上的小宗师天地元气的变化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极为重要的。

    如今他们似乎是感觉到了天地元气的变化,似乎此方天地的元气浓郁了不少,也比较容易吸纳了许多。

    千载难逢的机会,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修行人来讲,于是如今整个玉陵城方圆千里之内的修行之人都陷入了一片癫狂。

    几乎所有人能感觉到此方天地变化的都开始疯狂去提升自身的修为,毕竟对于所有修士来说这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杨府之中同样如此,唯一不同的是那位杨文锋的替身却并未抓住这个机会提升修为。

    “如此轻而易举获得的机遇当真没有后患吗?真是可笑。”他冷笑了一声随后不再去吸纳丝毫的天地元气静座于原地。

    对于此番变化杨文锋自然是最先感觉到的,毕竟要说此方天地的变化按理来说最早其实便是从他们这里开始的。

    杨文锋自然考虑到了如今天地元气变化的古怪,按照他的性格自然不会就此去吸纳提升自身修为,更何况此刻眼前的局面让他难顾其它,只能先弄清楚形式才可做出进一步打算。

    “成功了,看起来他们终于对那老书生动手了,王羲颐,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那位身着翠绿色长袍的神秘人朗声开口,他向前踏出一步,一步踏出整个人四周涟漪阵阵随后又迅速趋于平静,这一刻杨文锋终于能够看清楚那人的面容。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面容,看起来丰神俊朗就如同一位及冠少年一般,只不过在他的两鬓头发早已斑白看起来明显年纪又不想是个少年。

    只见那人显露真容之后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满脸满足,神秘人额头正中有一神秘符箓般的印记在他这一呼一吸之间若隐若现看起来异常显眼。

    “久违的气息,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这才是这个人间该有的气息,不是吗?没想到我董仲濡有生之年还可以重新感受到这种气息,真是快意,真是快哉。”

    那自称董仲濡的神秘人满脸的快意此刻极为享受,而听到对方自报性命之后杨文锋心中一震,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拥有一张极为年轻面容的老人。

    杨文锋曾在书中看到过关于董仲濡的记载所以才更为惊讶。董仲濡是大秦之后最有希望继承儒家大成的读书人之一,在当时的声望实际上几乎已经被尊为濡圣,但不知为何当时如日中天的他又放弃了儒家道统转投道家。

    若仅此而已还仅仅是让人可惜罢了,谁知道那董仲濡在投身道家之后也迅速凸显而出,又成为当时为数不多的道家大真人,更是被尊为一国国师,可谓是集儒道一体的绝世人物。

    据传说这位董仲濡早已飞升离开人间,又有说他早已兵解转世继续有大谋划,谁知道杨文锋在此刻见到了对方。

    “没想到他竟然能活到现在,当真是得道真人了。”杨文锋忍不住轻声感叹。

    “活的久是久了一点,但是说他是得道真人小师弟你可真是太高看他了,不过是一个投机取巧的蠕虫罢了,若是在当年或许还能被称之为真人,如今嘛,真是不敢恭维。”

    听到杨文锋的话王羲颐轻声嗤笑了一声眼中露出不屑神色。

    “是不是真人试过才知晓,前段时间你不过借着天时地利斩去我一尊阳神身外身而已,今时不同往日,此方天地于彼方天地何止天差地别,你以为你们这一脉还能够把持天地大道不成?”

    听到王羲颐毫不客气的嘲讽那位董仲濡也不生气,只是见他微微抬手作出一个道家结印的起手式,随着他的动作杨文锋便看到在对方的四周骤然有雷闪电光时隐时现。

    “你这个小子倒是有趣,不过既然也是那大逆不道的一脉就别怪老夫我了,同是天涯沦落人,那老秀才和你们二人今日谁也躲不过去,包括当初那位叫做王阳明的年轻人,都是不错的年轻人,可惜,可惜入错了门,走错了道统。”

    周遭电闪雷鸣的董仲濡此刻看起来无比轻松而又无比威严,那若隐若现的电光在他的周围现化为一条条雷电蛟龙交错盘绕,时隐时现,隐时神秘诡谲,现时威严迫人。

    杨文锋看出对方不过是结了一个道家最基础的法印而已便有这等威严气势,如此一来真正动起手来杨文锋怕是连牵制对方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一场最起码基于成势高手的对决,之前虽然已经见过芈平那等武道绝巅的大风流出手,但当时的芈平虽声势浩大实则并未真实出手,而今日不同,今日他是直面这等强者的交手。

    此刻的杨文锋心情极为复杂,他虽知晓这可能是他千载难逢的机遇但却也知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按他如今的修为恐怕根本没资格站在此处观看。

    “别怕小师弟,有我这么个不成器的师兄在这里,谁也无法将你怎么样。”

    王羲颐好像是看穿了杨文锋的担心一般,他轻轻拍了拍杨文锋的肩膀示意对方无事。

    “噢?那就拭目以待,我倒要看看后来的儒家圣人又有多少斤两。”

    董仲濡嗤笑一声而后那结成的手印遥遥对着杨文锋这里一指。

    雷声轰鸣不断,一声声雷鸣之中又夹带着若隐若现的龙鸣嘶吼一般,几乎在刹那间在那董仲濡周遭的一条条雷电交织而成的龙形雷光便骤然而至。

    危机重重,无比威压让仅仅感知的杨文锋如坠深渊,这种感觉之前那武家长子在他年幼时给过,前段时间那化龙而来的武德宗真人给过,如今又一次面临这种感觉。

    原来成势之下皆为蝼蚁,对方想要杀他杨文锋不过一个念头而已。

    好在就在杨文锋要直面这种压力之际一只手轻轻将他拉到了身后,一道略显清瘦的背影挡在了他的身前将他护在了背后。

    压力顿消,之前那种压抑的感觉顷刻之间被王羲颐一人承受。

    “之前有位儒家读书人曾说过,天有积威,国有王候,欲威压于身,威武不能屈也。此等区区雷法又能奈我何?”

    王羲颐朗声笑道,随后他用力向前踏出一步,一步之间便有儒家圣贤的大意气。

    世人只知百无一用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是书生,但是所有人都忘记了,那慷慨激昂大笑赴死的是读书人,那千金不取,威压不屈的也是那读书人啊。

    王羲颐这一步踏出天地之间似乎被人重重撞了一下,玉陵方圆千里之内的云海翻滚不停如狂风之中大浪翻涌,所有人都感觉大地猛地顿了一下但却又并为地动山摇山河破损。

第一百八十八章 掌中法

    一步踏出之下不见王羲颐有任何动作,他微微直了直有些佝偻的身躯,任由那磅礴威压加身而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千万条雷龙吞吐翻腾之下直直撞向王羲颐,刹那间电光百转,宛如九天雷劫加之于身。

    轰鸣不断,那些雷法交织而成的蛟龙在撞向王羲颐之后不知为何便直接碎成了一丝丝雷电碎光,宛如一片片碎银子般四散开去。那些碎片看起来光耀绝伦可爱异常但是仔细看下去会发现它们四碎开去之后依然拥有莫大威力。

    当然,这些雷光碎片在撞上王羲颐之后大部分碎屑都随之消散殆尽,但偶尔逸散出三两片便如同天雷轰顶一般,遇山炸山,遇地裂地,端是可怕。

    反观被那雷电法门包裹轰击的王羲颐巍然不动,此刻竟然丝毫未曾受损。

    “天雷滚滚本是天罚,如今窃取雷法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相差甚远,相差甚远。”

    王羲颐轻轻伸出一只手随意握住一条雷电蛟龙微微摇头,他手掌用力一握之下那条雷龙瞬间便爆碎开来,之后他将那只手轻轻挥动像是拂去书案上的灰尘一般。

    “你果然已经踏过成势那道门槛,不过你可知晓我于百年之前便早已如你这般?”

    见到那雷法不能伤及王羲颐分毫董仲儒并未有丝毫讶异,似乎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董仲儒的身形便出现在王羲颐的身侧,他对着王羲颐的胸口狠狠拍出一掌,这一掌拍出并未有任何气机显露,似乎就像是寻常凡夫拍出的一掌一般。

    面对这一掌王羲颐眉头微微皱起,他自然不会像杨文锋那般感觉不到任何气机,事实上这一掌虽然气机极为内敛但是却也瞒不过王羲颐。

    那一掌之中一共包含了数十种气机流转变化,随便一股气机逸散而出都够一位纳气境的大宗师喝一壶,这才是真正的掌中生灭。

    面对这一掌王羲颐依旧没有丝毫躲避,他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举起,随后手中中指与拇指相扣另外三指微微弯曲出一个奇怪的手印。

    结印之手与董仲儒那一掌相撞,两者相撞之下杨文锋只听到一声闷沉的声响,那声音就像是两块土堆互相碰撞一般。

    身在王羲颐背后的杨文锋感觉到四周有一股雄涌磅礴的气机猛然爆裂开来,杨文锋立刻将他那微薄的气机调动起来护住身形,虽然他的气机在那股爆裂开来的气机面前就像是江河之中的一股细流一般,完全不值一提。

    不过王羲颐自然不会忘记杨文锋,他说护住自己显然并未食言。那如同汪洋一般的气机虽然可怕但是却始终未曾加于杨文锋之身。

    他虽然像是一叶扁舟在狂风骤雨之中随意飘荡但好在还算是安全,在那一撞之后杨文锋回过神再看他们四周,只见他们四周方圆数十丈的地面竟然齐齐下降了数尺之深,就像是被人平平削去了几尺一般。

    争锋相对之后紧接着便是一系列的出手,只见董仲儒频频出手,或结印或做剑指,或掌中有紫金莲花一闪而逝之后便有千万朵杀力惊人的紫金莲花齐齐出现在王羲颐四周。或五指之间有短小飞剑一瞬而出,裹挟风雷之声结成剑阵瞬息而至便要钉入王羲颐的顶门之上。

    “小师弟,且暂时离开此方世界,看师兄我来与他讲讲道理。”

    在董仲儒出手之际王羲颐依旧没半分慌张,他先是一手将杨文锋轻轻推将出去随后便迎着对方而去。

    王羲颐这一推之下并未用力,杨文锋感觉到自己在这一推之下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等到他站稳身形之时便发现自己所处地方的古怪。

    他如今依旧可以看到王羲颐和对方交手,依旧能够看到周围的景象,但是他却明显感觉到他如今正处于另外一个空间之中。

    这个空间如今就像是镜像一般融于此方天地之中,杨文锋此刻也可以行动但却着实无法和外面的世界接触,就如同他此刻就是一个虚影一般。

    对此杨文锋虽不适应但也并未慌张,他知道这是王羲颐对他的保护,而此刻的他如果还在王羲颐背后那确实是对方的拖累。

    在将杨文锋安置好之后两人眨眼间便已交手数次。看到对方似乎层出不穷的手段杨文锋眉头紧锁,他料想来者不善但是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强悍至此,若是没有王羲颐来的话那他杨文锋估计连对方的一根手指都难以敌过。

    观看两人的交手,董仲儒气势确实惊人,各种术法层出不穷,而且每次出手气势都颇为不凡,几乎抬手投足之间便都能引动天地大势为其所动。

    一朵朵紫金莲花从董仲儒指尖飘然展现,一花开便伴随着点点星光流向王羲颐身畔,杨文锋虽无法看出此等交手的玄奥之处但却也能感觉出此地手段的不同寻常。

    王羲颐不断腾挪躲闪,一方面避开董仲儒指尖流转而出的紫金莲花,另一方面则是手指快速在虚空中指指点点,那样子宛如拂袖于棋盘上落子千万。随着王羲颐的手指点动,那些落下的紫金莲花所倾泻而向他自身的星光便消散于对方的指尖。

    对于王羲颐的从容应对董仲儒并未有任何表现,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在王羲颐又一次躲过他的一击之下董仲儒忽然放弃了术法,他不在结任何法决而是直直对着王羲颐拍出一掌。

    这一掌来势凶猛又在掌中莲国这样的术法之后骤然变招眼看王羲颐便避无可避,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和对方硬碰硬,用之前破解对方术法的那只手临时变阵去和对方对上一掌才来得及。

    王羲颐那原本点向虚空的一指斜斜向上一指,这一指所对应的正是那一掌。

    就在一掌与一指相对之间董仲儒忽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只见刹那之间他的掌心忽然有一朵硕大的紫金莲花骤然而现。

    那朵硕大的紫金莲花出现的毫无征兆,它似乎就像是凭空于董仲儒的掌中长出一般。它和之前那些对方法决显现而出的紫金莲花完全不同,虽无半点气势在董仲儒掌心缓缓流转但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在他的掌心四周不断有透明的裂隙隐灭不断。

    就如同一只可以破裂虚空的无上威严**,而此等手段也正是董仲儒的压箱底手段之一。

    这朵紫金莲花本就是他的本命兵刃,那是他在多年之前成势之时于天外雷池之中所得势之时所证得的本命法宝,这些年便一直在他的体内与他一同修行。

    董仲儒先前本就知晓王羲颐的不简单,加之之后他的身外身因为王阳明的关系被王羲颐打碎之后他对于王羲颐的忌惮便更深了一些,如此此番交手他又如何能没有准备呢?

    之前的掌中莲国虽然也是极为了得的术法,此等法门在道家法门之中也绝对属于顶尖法门,谈笑间便可生出万千蕴含雷光大势的紫金莲花来御敌,但是这等法门如今只不过是他董仲儒的障眼法而已。

    他真正的杀招便是这藏于掌中的本命法宝,因害怕王羲颐有所防倍所以之前用术法来蒙蔽王羲颐,只等此刻王羲颐露出破绽。

    因为担心王羲颐有躲避法门所以先前不出,此刻将本命法宝之余掌中与王羲颐硬碰硬,加之之前的气息掩盖,如今的王羲颐已然是避无可避了。

    按照他董仲儒的了解,王羲颐是那四教圣人,无论成势还是跨过人间那道门槛,他都只可能走的是术法和念修这种道,如此一来他最大的破绽绝对是他的肉身。

    如今董仲儒花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能够隐藏这一手,他要做的就是要用他的本命仙莲破去对方的肉身然后重创于对方,如此一来再辅以其它手段彻底灭杀王羲颐。

    他这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如今眼看着王羲颐避无可避只能硬接他的本命仙莲董仲儒就不由有些得意,看起来那些人还是太高估了这个后生了。

    不过成势数十年之久他又能如何逆天,他此刻甚至觉得那位老书生若不是占据了人间大势的话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罢了。

    此等心思王羲颐自然不清楚,他也确实如同董仲儒所“设计”那般和对方硬碰硬,一指点出与对方掌心突兀出现的紫金宝莲相撞于一起。

    一指点在那缓缓流转的宝莲中央,并未有想象那种彗星撞地球的波澜大势,平静的有些诡异,这一交手就像是少年轻轻伸出手指去采撷莲子一般寻常。

    并未像董仲儒想象那般肉身直接被他的本命宝莲之间摧毁,对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本命法宝之上并未有任何动作,王羲颐就那样平静站于原地,没有任何异常之举。

    此刻的董仲儒大惊失色,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事实上他的心中惊骇更深,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根本就不敢相信难以接受。

    在双方对撞之他便尽全力催动了本命金莲,他要在一击得手彻底摧毁这个年轻后生的道心,可如今无论如何催动他的本命金莲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无声无息。

    他可以很清楚感觉到那只本命仙莲所蕴含的那种毁天灭地的磅礴气机,他也很清楚那股气机全都攻向王羲颐,但是对方确实是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狼狈都未曾出现。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天上人间齐齐登场

    这一切很诡异,明明一方杀气磅礴,掌中紫金莲花似乎可以摧毁此方天地,覆压千里又千里,当镇压一切外力,但是偏偏被王羲颐轻描淡写的一指阻隔于此无法动弹分毫。

    “道家术法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可惜你道法平平却妄图依靠外力,岂非舍本逐末?”

    面对那滔滔威压的掌中金莲王羲颐尤有余力淡然开口。

    “那座莲池我曾去过,风景大好,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成为天上某些大人物的禁脔,当真的可惜。

    既然本就生于天地那理应重归天地而已,还有,掌中莲国哪里是那般用的,真是可笑。”

    此刻的董仲儒似乎依旧不愿相信自己精心谋划的杀招竟会被对方如此轻易化解,他仍在全力催动掌中的本命法宝恨不得立刻将王羲颐轰成碎渣,所以对于王羲颐的话全然没有理会。

    王羲颐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另外一只手作了一个很简单的道家法决,那个法决杨文锋看得真切,也曾在书上看到过,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化煞法决而已。

    “化,”

    王羲颐一手作指点在那兀自旋转不停的紫金莲花之上,另外一只掐化煞法决的手轻轻指向那威势越发强盛的紫金莲花,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王羲颐的话音未落只见董仲儒掌中那只本命金莲竟然就真的开始明灭不定,随着那只金莲幻灭不断之间依稀似乎可以看到那一只只莲花瓣正在脱落解体。

    “不,怎么会这样?”

    此刻的董仲儒分明感觉到那掌中的本命金莲似乎正在和他断去联系,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情况,要知道那可是他炼化的本命法宝啊。

    修士的本命法宝一旦炼化除非是修为高出对方太多才有可能强行切断双方的联系,但董仲儒可是成势之后又曾跨过那一步的人啊,他的修为有多高自然不言而喻。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人的修为高到可以强行切断他和他本命法宝的修士?

    “你,你竟然也可以和那位老书生一样窃取人间气数?”

    感觉到与那只紫金莲花越来越淡的联系董仲儒气急败坏道,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不然对方才修行了几年,怎么可能有如此能力?

    “你们这一脉的人真是虚伪的可笑,表面正义凛然实际不过是让自己一脉把持人间气运的小人而已,你那师傅断了人间所有修行人的路,如今你依旧执迷不悟。老夫即便是拼着自损修为,拼着不要这件本命法宝也不让你遂意。”

    此刻几乎快要感觉不到那只本命仙莲的气机,董仲儒面目狰狞,他咬牙切齿随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给我爆。”

    董仲儒厉声喝道。

    在他的怒吼声中那朵即将消散在他掌中的莲花宛如炸雷一般猛然炸裂开来,董仲儒自知无望胜过王羲颐,也明白无法收回自己的本命法宝,竟然破釜沉舟生生将它炸裂开来。

    一件至少是成势巅峰的本命法宝炸裂的威力有多大可想而知,若是不加阻止的话恐怕会将方圆千里都摧毁殆尽。

    当然,这一幕并未出现。

    在那朵紫金莲花炸开的瞬间以王羲颐为核心的方寸之间蓦然绽放开一朵璀璨莲花,那朵透明莲花正正好将王羲颐和董仲儒笼罩其中,也彻底隔绝了那件本命法宝炸裂的威势。

    但如此一来身在那朵璀璨莲花中的王羲颐和董仲儒便首当其冲要面对那件本命法宝爆炸开来的威力了。

    果然,身在别处的杨文锋看到那朵莲花之中的两人身躯猛然倒飞向后,紧接着便看到那朵莲花之中的空间如同镜面一般诡异的裂出几条裂纹,而后倒飞出去的两人似乎像是撞在了某道看不见的墙壁上一般各自悬停了下来。

    停下来的瞬间董仲儒双手叠放于身前然后猛的向前一按,之后他衣衫的双臂便骤然碎裂开来,只见他探出去的双手寸寸断裂,伤口处不断淌出鲜血来。

    反观王羲颐则要好过许多,同样是倒飞出去的他则是大袖飘摇如御风而行,在临近那朵莲花边缘之时他便已经泄去那股力道悬停于半空之中,只有两袖有些破裂。

    “掌中莲国本就是最为上乘的护身法门,佛家慈悲,怎会用来杀伐决断?”

    王羲颐环视四周轻声开口。

    “不可能,你最多是儒家圣人,怎会有如此体魄,难不成你早已改换门庭,走上一条武夫成势之路不成?”

    看到只不过是衣袖有些破裂的王羲颐董仲儒满脸不甘,他从未想过从始到终他都被一个后辈碾压至此。

    他本出身于儒家,后有改弦易张于道教,他深知他们这些四教圣人成势最重一个大道,说到底和那些个念修走的路子极为相似。只不过一个人身外求道,一个是心内求道而已。

    而他们这些人成势之后的最大弱点可能便是肉身,当然,这仅仅是相对于那些个同等境界的武夫而言,对于那些低于他们境界之人这弱点便不能再叫弱点了。

    刚才董仲儒拼着神意重伤依旧炸碎自己的本命法宝为的就是玉石俱焚,那一炸之力几乎没有成势可安然而退,即便是他王羲颐掌握他所谓的掌中莲国的真意也不行。

    如今他董仲儒看起来不过是手掌断裂,但实际他体内的气机早已江河日下点滴不存,他能保住这副身躯已然是全力以赴了。

    正因为如此他董仲儒才不相信如今看起来依旧那么轻松的王羲颐依旧走的是那四教成势的路子。在他看来唯有那靠体魄成势的纯粹武夫才可能仅凭肉身挡住他那一炸。

    其实董仲儒心里仍有疑惑,因为即便是那纯粹武夫成势想要如此轻描淡写的挡住他那本命法宝的一炸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但如今他实在想不出原因。

    “缪矣,王某从未修过武道,如何走那武夫之路?你董仲儒只不过是不愿也不想承认罢了!”

    王羲颐悬空而停轻声开口,之后他云淡风轻的说出那句话让杨文锋颇为崇拜。

    “你不过是不敢也不愿承认我与你之间的差距早已是天壤之别而已。”

    王羲颐的话很明显,他王羲颐并未走什么武夫之路,之所以能做到这般不过是他的境界高出董仲儒太多而已。

    “不可能,即便是老夫不敌于你也绝不会是境界之间的差距,一定是你们这一脉又有异术!”

    听到王羲颐得话董仲儒口中喷出一口气血,显然这一口血他早已压制了很久了。

    “他说的不错,未曾想到不过百年光阴人间便有此等境界之人,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就在王羲颐还未曾开口之际空中忽然有人声传来,紧接着便有一人御剑而至。

    来的是一白衣中年人,他虽面容俊郎但却披撒着满头白发,在他的额头中央竟然有一把袖珍剑影若隐若现。

    中年剑客踏剑停留在那里,他的长袍随风摆动之间有剑气吞吐而出,似乎他本人便是一柄最为锋利的名剑。

    “裴聂,要你多管闲事?老夫一人便足矣。”

    看到来人董仲儒便要挣扎起身,他咬牙切齿,对于这位中年剑客显然不怎么待见。

    “老董,裴聂说的不错,你不是他的对手,甚至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没想到他竟然也走到这一步了。”

    天上再次有人声响起,又一次有人从九天而下,而这一次则并非一人。

    有三位身穿道家正黄道袍的真人御风而列。左首一人手持浮尘头戴平天冠面沉如水;中间一人背着一柄桃木剑骑乘在一只白鹿之上,在他的身侧有一印章浮浮沉沉似山岳;右边一人则手持一柄玉如意,额头之上多出一只眼睛来。

    三位道家真人齐齐登场,各显异像当真如天上神仙下凡而来。

    看到这一幕被王羲颐放于另外一处空间的杨文锋则心乱如麻,他虽然感觉不出这些人的境界高低,但是看着情形便可知这些人都绝不简单。

    “他早已走到了人间天人境,甚至可能走上人间成道境,你不是他的对手很正常,”

    手持浮尘的道家真人看着王羲颐微微皱了皱眉头。

    “人间天人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取巧而已,窃取大道,断了所有人的路,有何可取?”

    远处在东方有一呵斥之声如雷电炸开,紧接着有一道碗口粗细的雷电光柱从天而降直直落于那朵透明莲花之上。

    莲花破碎,光柱也随之散去,在那光柱散去的刹那间有一人便站在了董仲儒身侧。

    那人白须白眉,身材极为高大,身着一身麻衣赤脚而立,他用一只手拎着董仲儒就像是拎着一只鸡一般。

    在那人的四周虚空之处不时有一闪而过的电光明灭涣散,最为诡异的是那人的一双眸子。

    那人看着王羲颐,双眸之中竟然看不到瞳仁,只有明灭不断的雷光透出眼眸,那一片雷光吞吐之下看到对方的眼眸只有雪白一片,看起来煞是诡异。

    看到这一幕杨文锋心中彻底一凉,对方一招便破去了王羲颐那掌中莲国,而后又随手救下董仲儒,此等修为在此刻出现无异于雪上加霜。

    “这下子,可真是天上人间齐齐登场了。”王羲颐看着后面来的五人淡然开口。

第一百九十章 天上地下唯我一人

    此刻玉陵城郊外一个小小的村落附近竟然出现了七位至少成势之上的高手,这几乎让人难以置信。

    即便是杨文锋早已知晓这个世界上的成势不在少数,但却也没有想过今天竟然会有六位成势高手来阻拦王羲颐和他。

    什么时候成势高手竟然这般不值钱了,即便是那日杨家于武家撕破脸的一次也不过是各自出动了四位成势以及一位强于普通成势的高手而已,就这已经是他们杨家底蕴几乎尽出了。

    这一次他可是真的孤身一人离开玉陵,即便是与王府还有联系手段如今也无法运用,这也就意味着如今只能由王羲颐一个人来面对这些拦路之人,谁也无法插手相助。

    之前面对那位来历非凡的董仲儒杨文锋都觉得王羲颐很难应对,虽然后来证实了王羲颐强的有些不像话但如今却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了。

    后来来的几人口气都很大,而且看那样子似乎实力都不弱于董仲儒,王羲颐即便是再轻松战胜一个董仲儒又如何?难不成他真的能再胜过五个董仲儒?

    一旦王羲颐不敌这些人那么他杨文锋的下场可想而知,如今他的处境和王羲颐一般无二,两人一荣俱荣,一死俱死。

    “大秦时期便传言御剑飞升的剑圣裴聂,武德宗三位早已飞升的道家真人,再加上一个承接天道的成势巅峰,你们倒是看得起王某。”

    看着面前的这些人王羲颐并未有丝毫变色,他依旧神色淡然,全然没有那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裴某人本不欲插手今日之事,奈何当年练剑之初欠下一个承诺,今日了断此事只出一剑。”

    那位御剑而至的中年人立足于一侧,那柄长剑自然而然悬停于他的身侧,剑气吞吐催山岳。

    “裴聂,别忘了今日让你来的目地,”董仲儒瞪着那位白衣剑客厉声道。

    “闭嘴,连自己的大道都弄不清楚的伪劣成势巅峰而已,若是你只走符箓一道如今或许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可惜,可惜你偏偏想要儒道皆修,可笑至极。”

    当年的这位剑圣轻轻弹了一下身侧的那柄长剑冷笑一声,对于这位当年的儒教大家改弦道教的非凡之人颇为不屑一顾。

    “你……你裴聂又算什么东西?我巅峰之时又何惧怕于你?”

    董仲儒脸色苍白,眼中对于这位白衣剑圣唯有恨意。

    “今日来次都是奉天承运,你二人切不可耽误大事,少说两句。”

    那位身背桃木剑的道家真人作了个揖朗声开口,在他身侧的那两位道人也都跟着微微点头。

    “这些年我早就想对你出手,只不过碍于那个碍事的老书生才不得不让你这般在人间肆意而为,人间天人又如何?我今日倒是要看看你的人间天人境究竟有几斤几两。”

    那位双眸雪白须发皆白的老人盯着王羲颐冷声开口,不知为何,他那一双眸子明明是雪白一片但是偏偏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目光所在之处。

    王羲颐环视众人而后伸手轻轻将之前破裂的袖子卷起,宛如一位乡间老农即将下地劳作的模样。

    “这些年我总有感应,有人似乎奉天承运而于人间大隐,我一直等着你现身,未曾想一直等到今日。”

    王羲颐对着那位双眸雪白的老人朗声开口,随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那三位道家真人打扮之人的身上眼神晦暗。

    “你们三位本就早已飞升的天上之人何苦又要重返人间?我本想来人可能是黎国那边的道教祖庭却未曾想武德宗竟然也会出手。

    三位天上之人寄身于三位人间成势之人的真人身上,虽然实力略有削减但恐怕也触及天人门槛了吧,再加上一个本就可以飞升的剑圣,果然未让王某失望。”

    王羲颐一语道破天机,他的这一番话倒是让除了裴聂之外的其余人心中都有些惊异。

    其它人暂且不谈,他竟然能够一眼便看出三位道家真人身上的底细这实在是有些说不通。至于裴聂之所以未曾心动只因为他本就痴心于剑,对于其它的事向来不那么上心。

    “既然能够一眼便看出我等底细自然也到了人间天上的境界,我等今日前来本不愿为难于你,但是这人间走向不能由你一脉说了算,若是你答应贫道今日之后不再插手人间之事我等自会离去,他日你飞升上界亦有福德无量。”

    那位背负桃木剑的道家真人对王羲颐打了个稽首笑着开口。

    “道长,和他说这么多作甚,我六人出手即便是他是人间天人境又如何?一样打杀了便是。”

    听到这位道家真人的话董仲儒有些不忿,对于这位无论是修道还是修学都远迟于他的后辈他心中总是怨怼多了一些的。

    这份怨怼自然有之前对方因为王阳明的事出手阻止,但更多的还是心中的那份不甘化为的怨怼。同样的儒家一脉的天纵之才他如何又能甘心?

    当年在如日中天之时他董仲儒也是儒家圣人,他的学问甚至被那一时代的王朝当做立国之本,但是在那老书生的口中却被称为偏居一隅,欺世盗名,鱼肉同辈读书人的可笑儒学,这让他董仲儒如何能忍?

    正因为那个老书生的不待见所以后来的董仲儒一直不被正统儒家承认,于是他一怒之下投身道家,将儒家学问全都闭口不谈,更是将老书生视为仇寇待之。

    后来他明里暗里都和那位老书生争过几次,但次次都相差千里,无奈之下他最终只能郁郁不得志想要飞升上界另谋他法。但是就这么一条路都被那老书人断了,之后他只能于这人间苟且了百年之久。

    这让他如何能不恨不怨?好嘛,你老书生无论是学问和修为都高不可攀,但如今你的徒弟依旧如此让他董仲儒无能为力,合着不能如此欺负人吧。我董仲儒当年也是天之娇子,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才,如何甘心能被你这一脉如此欺负?

    听到董仲儒的话那位骑着白鹿背负桃木剑的道家真人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而那位手捧玉如意的三目真人则是冷哼了一声斜眼瞥了董仲儒一眼。

    “董道友,有些话贫道本不该多说,但今日既然有缘且听贫道一言。心怀怨气本就是我修道之人大忌所在岂能再生戾气?裴剑圣所说虽有失礼数却也不无道理,须知心无旁骛虽愚钝仍可成道,心思杂乱虽聪慧亦难如登天。”

    看到同行两位同伴不想言语那位头戴平天冠的真人叹了口气语气柔和道。

    听到这位道人的话董仲儒面色更加难看,但这次他没有再出声而是沉默不语低头思索。

    “不再插手人间之事?我们这一脉何曾干扰过人间,真人这样说话怕是在自欺欺人吧。既然今日你们找上了我王羲颐那恐怕亦有人找上了我的先生,我知道上面一直不曾死心,今日终于又出手了,真是死性不改。”

    王羲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抬眼望了一眼天外之地眼神之中略微有些担心。

    “今夕不同往日,这次是大势所趋谁也无法阻止,大道碾压之下你们不俯首便要粉身碎骨,贫道念你修为不易,更念你天赋超然,若是顺应大道他日成就必定在我们所有人之上,何苦如今自寻死路?”

    “那位老书生现在所面对的局面是你所面对的百倍之艰难,你不必再看,他是不可能来为你排忧解难的。大道如此岂可悖逆?”

    那位身骑白鹿的道家真人和双眸雪白的老人先后开口,而王羲颐则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传道授业解惑之恩难报,养育之恩也尚未报答,那些年早已麻烦先生太多次如今又怎能再叨扰他老人家?你们口口声声大道如何如何,须知道教之始那位道祖就曾说过,天地不仁,大道无情,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你们所说大道所趋岂非外道?”

    王羲颐看着那三位道家真人眼神坚定,他早已知晓所谓众人口中所谓的大道不过是上方之人的胡搅蛮缠而已。

    听到王羲颐的话那位头戴平天冠的道人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听到王羲颐的话之后他略微思索但竟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道友,切不可因为此等言语乱了心性才好,大道如何岂是你我和这王羲颐可以妄谈的?”

    就在那位头顶平天冠的道人准备继续思索之时那位身处中间的中年道人忽然高声呵斥,这一呵斥之下那位道人连忙惊醒而平静己身。

    他暗叹一声惭愧又暗自感叹一声厉害,这王羲颐不愧是那一脉的人,竟然一语便可扰乱他的道心纯粹。

    “看来王先生对于我道家一脉也是颇为了解,竟然可以一眼看出我师弟道心流转之间的一点空隙而坏之,既然如此我等便不便多说什么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王先生且小心。”

    那位呵斥身旁道人之人正是那为身骑白鹿的道家真人,此刻他面色凝重,身侧那方印章被他持在了手中。

    道人这一番开口之后其余人便也不在言语。裴聂浑身剑气大涨,骤然宛如一柄出窍神剑,他还未握剑剑意便早已气势磅礴;而那位双眸雪白的老者浑身电弧猛然出现,衬托的他如同天上雷神降临人间。

    “万物有灵,今日交手难免损之,这天上地下便让我王羲颐一人面对便足矣了。”

    王羲颐朗声开口,随后他回头对着杨文锋笑了笑而后将那本一直放在他腰间的书轻轻拿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王羲颐的道理

    手捧那卷看起来有些老旧的书卷王羲颐眼神变的有些恍惚,算起来他有些日子没有翻看这本书卷了,即便是这本书一直就在他的心里但此刻捧于手中他依旧非常珍惜。手捧书卷的王羲颐神色庄重,他面对着众人不慌不忙做出一个翻书状。“你们与我王羲颐说了这么多大道。可是我今日也想你们看看王某的道理。王某的道理来自与此书之中,今日便在这天地之间翻与诸位看看,也翻与这天地一看。”说完这番话王羲颐便真的将手中的那卷书卷缓缓翻开,随着他这一翻天地之间骤然有大风扶摇而起,紧接着便是云海翻滚大地震动,整个玉陵上空方圆千里日光猛然消散而去,整片天地似乎随着这卷大风被一张幕布整个笼罩一般。随着日光消散那翻腾如浪潮的云海也消散而去,紧接着便是整片山河林木也似乎像是被某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黑洞吞噬,眨眼之间他们几人便立足于虚空之处,眼前再无山河大地日月星辰。杨文锋依旧被困在那个地方,如今他似乎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因王羲颐而起,如今的他身处何处连他也难以理解,不过即便是知晓身处何地又如何?他的处境到这个时候只能期盼于王羲颐的处境而已。当初读书看到说那成势高手可移山填海,可携彩霞而朝游东海夕宿南山杨文锋还曾怀疑,之后真正见到那些高手不由艳羡,不由感叹,感叹人力之所能及当真不是那书中说的那般如蜉蝣般孱弱。即便是今日出玉陵杨文锋依旧觉得成为成势高手便足矣立足于武道绝巅了,即便是不能成为那天下第一但却也足矣睥睨天下,今日看来他还是有些鼠目寸光了。单单就王羲颐随手之间所展现出的实力试问王府之中那些个成势又有几人能够抵挡呢?或许只有那位看不清楚深浅的一刀才能勉强而为吧。“幼时看这个世道就如同这般虚无,一望无际看不到任何希望,那个时候正是董大人你大展宏图之时。”王羲颐手捧着那卷老旧书卷轻声感叹。“这是小千世界的法门?王先生既然非要如此那便由贫道率先无礼了。”那位头顶平天冠的道家真人微微叹了口气,之后他左手掐了一个法决右手朝着王羲颐头顶遥遥点出一指。随着他的掐诀在那位道教真人身后同样有一位道人打扮的虚影也跟着遥遥一指,两人的动作互相同步,几乎是同时完成。随着他的一指王羲颐头顶有硕大的紫金莲花七朵呈北斗之式陈列开来,七朵莲花看似庄严宝象但其中气机流转如江河奔腾,这七朵紫金莲花各占一个方位,将王羲颐牢牢锁在其中,王羲颐只要动用气机便会牵引到这北斗莲花阵法。那位头顶平天冠的道人本就是道家阵法集大成者。“当年先生告诉我,读书人读书其实没多大用,无非是在这个世道浑浊不堪之时能够汇入一滴清水罢了。就像无论是多黑的阴雨天,若是能看到一点星光,哪怕只有一点也总会让人心中温暖一丝,不是吗?”王羲颐微微露出笑容,笑意恬淡,想到他的那位先生,想到当初的日子他的心里便很温暖。王羲颐的话音刚落便在天边不远处便有一点星光骤然出现,那点星光从天际划过,所过之处皆有星辰点点明亮,最终那颗微亮星辰落在王羲颐头顶上空,如同一盏明灯。 “有了这一点希望才有了后来的王羲颐,如今的王羲颐本事平平,能耐平平但却依旧想要为这个世道做些事情啊。”他长长叹了口气而抖了抖袍子随意盘腿坐于地上,就在他盘腿而坐之间那七朵紫金莲花于空中滴溜溜开始选择,之后便从各自莲心之中绽放出一道手指粗细的七彩光柱。七道光柱互相勾连之下便有一法阵缓缓浮现而出,七朵紫金莲花每瓣花瓣颤动之下便流转出一道光线,每道光线互相勾连交织便组成如今的这般法阵。这莲花法阵一成之后便不断有古老字符于阵中一闪而逝,每出一字那法阵便轻轻颤动一次,每颤动一次便肉眼可见阵法之内的虚空有破裂的痕迹出现。非但如此,即便是阵法之外的虚无空间之中也随着这阵法的形成而不断颤动,杨文锋甚至看到在那无尽虚空的远处似乎有什么破裂而又愈合一般。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在黑夜之中猛地探出一道光,那道光照亮了一刹那之后便灭去,之前照亮的地方又瞬间被黑暗吞噬一般。身处法阵之中的王羲颐盘腿而坐,在那法阵颤动之时王羲颐的周身忽然有点点光亮开始浮现,那些光亮来自于他的周身窍穴。随着他浑身窍穴的活动先前那些由他头顶那一颗星辰而引动出的星辰便与他的周身窍穴一一对应,王羲颐此刻沐浴于星光之下如同那从星辰之中走出的神仙一般。“这哪里是什么小千世界,什么样的小千世界能承受住你这北斗紫金莲池?”看到眼前这一幕那位天生三目的道家真人神色古怪道。听到他的话那位居中骑着白鹿的道人则是眼神晦暗,没有立即出声。“既然如此,便由贫道助力一次。”那位手持如意的真人将手中的那柄玉如意抛了出去,而后他额头之中的三目有光晕流转不定。那柄如意被扔出之后自行悬停于七朵紫金莲花最大的那一朵之上,而后它的头朝向王羲颐的头顶,在这一刹那之间与王羲颐周身窍穴对应的那些星光猛然一暗似乎被这如意一指之下隔绝了与王羲颐的联系。“天地晴明,晨晓昏暗,晦暗沉浮皆系之余一目,天目难欺,天目难察,天目不可躲。”在那柄玉如意的加持之下整个紫金莲池不断有雷光一闪而逝,起先不过是最为寻常不过的白色天雷,到如今那天雷已经渐紫,竟然有化为紫金天雷的迹象。于此同时,那位额头之上生三目的道人额头上那只天目此刻已然睁开,他额头之上那只眼睛竟然只有眼瞳,整个眼瞳漆黑一片,此刻朝着王羲颐目中光蕴明灭不定,如同一只漆黑的黑洞。在那位道人口中念出那一段话之后在他的身后忽然有一只大如山岳的巨瞳隐隐浮现于天穹之上。那只巨瞳如同那位道人额头上的那只眼睛一样漆黑一片,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只巨瞳此刻正盯着王羲颐。“王羲颐,逆天而行终非正途,苦海无边,趁早回头是岸。”头顶平天冠的道人对着盘腿而坐的王羲颐大喝一声。随着他的怒吼声由那七朵紫金莲花所构建而成的莲池之中气机翻滚如雷海奔腾而起,那一闪而逝的雷光终于不再消散,它开始凝聚实体如水流如海,而那满池雷光也逐渐有紫金天雷氤氲而出。“当年先生教我识字我很愚钝,之后在书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开始觉得这句话很晦涩难懂,后来又觉得太过于简单浮白,如今再回过头来看看,其实这句话真的很好。世人皆畏苦,所以佛家有苦海无边这么一说,但佛主又曾发下大愿,众生皆苦,我愿渡尽众生?我王羲颐虽说不是佛家弟子,但苦海无边,我却也愿为天下众生一肩挑之。”王羲颐盘腿而坐笑容恬淡,他的语气很平缓,就像是这天底下最为有耐心的教书先生一般脾气和煦如春风。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在王羲颐的身后骤然有一身形百丈的身形立足于天地之间,那身影模糊不定,就像是由云雾凝聚而成一般,但是面容却极为清晰,那张脸分明就是王羲颐。那百丈身形出现于天地之间之后缓缓起身,他傲然立足之后巍峨身躯顶天立地,如同那上古传说之中开天辟地的远古大神一般。就在那尊百丈身形显露之时王羲颐头顶之前那座紫金莲池似乎终于圆满一般,原本只有七朵硕大紫金莲花的莲池此刻竟开满了紫金色的莲花,而在那莲花之下流淌的便是那滚滚紫金天雷。轰……天空之中有闷雷声骤起,但只闻雷声却不见天雷。 “王羲颐,修行不易,回头是岸,你这天地法像虽看起来唬人。但你我都知道如此虚幻的天地法像根本无济于事。”那位身骑白鹿的中年道人皱了皱眉随后忍不住开口。“王羲颐,当初你碎我身外身,如今弄出这么一个都未有实像的法身出来吓唬谁?虚张声势罢了,我倒要看看你在这北斗紫金雷池与那仙兵镇压之下还有多少能耐。”一直没有作声的董仲儒咬牙切齿,随后他掏出一张闪着老旧银色的符纸扔在了空中。不知为何,那张老旧银色符纸被董仲儒扔出之后那位一直未曾出手的白眉老者脸色有些凝重,就连最为云淡风轻的那位持剑之人也微微皱了皱眉。“董道友,这上天之物能不用便不用吧。”看到那张符纸头带平天冠的道人轻声开口。对此董仲儒只是冷哼了一声而后用手在眉心之上用力一抹。

第一百九十二章 联手镇压

    随着董仲儒的动作他的眉心处竟然有金色血滴飘荡而出,而随着那三滴血滴飘出之后董仲儒的脸色瞬间苍白无力,整个人看起来都略显老态。

    董仲儒咬了咬牙用手按住那三滴金色血滴随后将其置于那张老旧银色符纸之上,之后他手指缓缓在那符纸之上勾画纵横,片刻之后他长长出了口气跌坐于地上。

    “王羲颐,你现在可以去死了。”董仲儒看着那天地之间近百丈的身形沉沉开口。

    那张闪着老旧银色的符纸被董仲儒用那三滴诡异的金色血滴勾画之后看起来并未有丝毫变化,但在场的几人实际上都能感觉到那张符纸之上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符纸飘飘荡荡沉浮于半空之中,之后一闪而逝如同一支烟火般直撞向这片世界的上空随后消散不见。

    在那张符纸消失的刹那,忽然有肃杀之气骤然起于天地之间。

    在那片看不到尽头的无边黑暗上空开始出现两道斜斜的光线,两道光线由远及近,开始时像是两道细线,之后便宛如两道凌冽刀光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在王羲颐所处的大地之上有细微的红色光线升腾而起,那些红色光线眨眼间便汇聚成一个复杂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有人持笔在大地之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副巨**阵。

    那些纹路之上开始有光柱猛然冲霄而起,那些巨大光柱将王羲颐隔绝在其中,连同他的那尊巨**像也被困在这座法阵之中,画地为牢。

    头顶上的那两道同样气势骇人的光柱负压而来,若是有仙人从远地看向此处则会看到一幕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

    那从天外而来的两道光柱与地上那复杂法阵升腾而起的红光互相构建之下竟然宛如古老字符中的一个字。

    杀字,原来有人以天地为符,画出一道杀字符。

    此刻身处阵中的王羲颐感觉杀气入体,他两耳之中渐有兵戈之声骤起,之后便不绝于耳。

    厮杀声,惨叫声,哭喊声,夹杂有让人欲呕的血腥味直入鼻中。

    他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如同有一张血红色的纱布在遮盖他的眼睛一般。王羲颐嘴角微动,竟有血腥味弥漫于口中让他无法言语分毫。

    兵戈之声不绝于耳,就连远处阵外的众人都能听到。随后王羲颐身上那件长袍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如同被刀剑割裂开来一般。

    王羲颐的身上开始出现血痕,有猩红血滴开始从那些血痕之中开始渗出。

    与此同时,杨文锋从远处肉眼便可看到那座由红色光柱构建而成的巨**阵之中有刀光剑影一闪而逝,先是几十道,之后便猛然出现成百上千道刀光与剑芒于阵中呼啸而起。

    那道面容模糊,形似更神似王羲颐的巨大身影在这法阵之中被那万千刀光剑影割裂而过,原本清晰可见实质的身形变得暗淡些许。

    被这座法阵笼罩其中的王羲颐不言不语,不动不摇,更没有丝毫痛苦神色,他竟然真的像是被囚禁的无法动弹分毫一般。

    那位身骑白鹿的道人微微叹了口气。其余人虽可感觉到那座法阵的独到之处但却绝没有他此刻这般感触颇深。

    他本就是这些人之中最为与天道亲近之人,更是那最早飞升天上之人。

    这张杀字符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董仲儒所能拿得出手的手笔,若仅仅是运用杀伐之力来作为攻伐手段的话那么一些成势便可做到,但那毕竟不可长久为之,威力也绝不至于将已是成势之上的王羲颐五感封绝。

    这张以天地为法阵的杀字符借用天地之力尚且不谈,它的真正杀招是调用这天地之间的杀伐之气来镇压王羲颐的大道修为,同时摧毁王羲颐的体魄,如此手段即便是真正的人间天人也不见得能够泰然处之。

    眼前王羲颐的情况似乎正是证明了这一点。

    身处法阵之中的王羲颐此刻确实五感尽封,一身衣袍也血迹斑斑,但下一刻便让远处的杨文锋瞠目结舌,更是让那位身骑白鹿的道家大真人满脸愕然。

    王羲颐脸上露出微笑,随后他轻轻抬起双手在身前一拂。谁也不知道在此等杀伐之力的镇压之下他是如何脱去镇压的。

    宛如主人拒客而入一般,一拂杀气退去,一拂山河无恙,一拂身前无物。

    一拂之下那张以天地为阵以杀伐为法的天地法阵荡然无存,那道数百丈的法天象地直接用双肩扛住了先前下落的紫金莲池,雷池之中漫天天雷为之一阵,雷池天劫我一肩挑之。

    那位身骑白鹿的大真人长长叹了口气对着王羲颐缓缓开口。

    “可否为贫道解惑?”

    王羲颐可以破去这张杀字符这位道人并不意外,甚至他心里更多还是觉得王羲颐一定能够破去,但绝不应该如此轻松才是。

    那毕竟是出自天上之人的天上之符,即便是他这位天上之人在天上面对这张符箓也绝不可能做到如此轻松才是。

    “这张杀字符确实非比寻常,几乎算得上是符箓之术巅峰之做,但王某人曾说过,这是王某的世界,我是翻书之人,我的书中本就没有杀伐又何来杀伐之力被此等符箓借用?至于外面世界的杀伐之力,我要拒之又有何难?”

    王羲颐终于说出原因,而听到这个原因之后那三位道家真人都面面相觑,至于董仲儒早已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一座小千世界何以如此?”董仲儒喃喃自语,那张符是他最后的手段,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能奈何王羲颐分毫。

    “小千世界?在王某这里,这便是我的全部世界。”王羲颐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包揽状朗声开口。

    “看起来师兄说的对,我们这几人单论单恐怕谁也不是你的对手,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们联手为之了。”那位头戴平天冠的道人沉声道。

    “我裴聂今日只出一剑,而裴某人的剑向来不屑与人联手。”

    一身剑气四散如光晕的剑圣轻轻弹了弹身侧长剑淡然开口,而另外那位眼眸雪白的老人则是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今日之事乃关系人间天上的大事,请恕我等以多欺少了。”

    骑白鹿的道人有些无可奈何,若是在那天上他一人自然足矣应对这位后生,奈何现在在人间,碍于规矩原因他们几人谁都不能酣畅淋漓出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付了很大代价了。

    “无妨,诸位尽管出手。”

    王羲颐依旧盘坐在地上,而他的身后那尊百丈身形则是肩扛一座雷池。

    敕。

    那位身骑白鹿的道人对着杨文锋遥遥一指,之后他身侧悬停的那一方大印骤然消失不见,下一刻便出现在王羲颐头顶眉心位置。

    镇神。随着老道人的一声呵斥那方印章猛然金光四散,那些金光直直撞向王羲颐的头颅之上。同时天地之间同样有一尊大印虚影裹挟大势对着那道百丈身形一压而下。

    泰山压顶,有一印既能镇神又能移山填海。

    百丈身形在这一印之下轰然破碎消散,而盘坐在地上的王羲颐则是微微晃了晃身形。

    在这空挡之下那位头戴平天冠的道人双手也迅速结起一印,随后结印对雷池。在他印成之后那方紫金雷池中的紫金莲花轰然破碎殆尽,随后便有三道紫金天雷先后落下。

    三道如同廊柱的紫金天雷先后落下,天雷轰顶。此等天雷哪里能叫做天雷,这已经是那可以轰杀仙人的天劫了。

    三道天劫蕴含的气机自然不必多说,任何一道气机都足矣对那些成势巅峰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这倒在其次,这三道天雷更多的则是针对自身气数以及神意的摧残,越是气数神意强横的四教中人则越是难以抵挡。

    道家有削去顶上三花这样的说法,三花便是道家的神意气数所成之神魂,而这天劫恰似最为损伤神魂的天罚。

    先是镇神,之后又是雷池天劫,别说是成势高手,就是那天上仙人又有几人能够抵挡?

    然而这一切还未完,最后那位头生三目的道人额头上那只眼睛有剑光忽闪,随后便有长短不一八柄袖针飞剑从他的三目之中渐次而出,那八柄飞剑倏忽而至,眨眼间便浮现在王羲颐的身侧遥遥对着他的几大极为重要的窍穴。

    “年少时曾在书中看过愚公移山的故事,那个时候曾笑言愚公真是愚痴,移家便可又何须移山?后来想来颇为惭愧,若是无前辈开山,我辈后人又如何能够安稳?今日王羲颐愿为后人做那开山之人。”

    王羲颐仰头大笑,他探出双指在额前轻轻一划,如同那些年他在书院为那些个学生勾画文章一般。

    一划之下那只原本金光摇曳的大印在一瞬间便被他化为两半,如同一把仙剑将山岳一剑破开。

    “人间天上长虞乐,天上人间绝俗愁,人间即是天上,天上也有人间,既然如此,雷劫落于人间又何妨?区区天劫能耐我何?”

    王羲颐缓缓起身,他大袖飘摇之后扶摇而起,竟然主动迎向那即将落下的天劫,而萦绕他窍穴周围的八把飞剑则如同被大风吹散一般开始剧烈晃动起来,难以刺入王羲颐的窍穴之内。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连番大战(一)

    王羲颐御风而起,衣诀翻飞飘摇似神仙。只见他一手做托举状,另外一只手则做揽月状,此刻恰巧有第一道紫金天雷轰然落下。

    第一道粗如廊柱的紫金天雷如同一挂气势恢宏的瀑布直接落在王羲颐的身上,王羲颐做托举状的那只手与那道天雷瀑布直面相撞,他单手托负着滚滚天雷猛然开始下坠,被那道粗壮如廊柱的天雷直接向下撞了数十丈。

    起!

    王羲颐被向下直撞数十丈之后轻喝一声,随后他下坠的身形骤然而止。紧接着竟然开始托举着那道天雷光柱缓缓上升。那道天雷光柱被王羲颐一手托举强横对抗之下开始有雷光不断向着四周逸散开来,噼里啪啦像是烟火四散。

    这一副场景就像是一柄利剑从瀑布之下直刺而上将一挂瀑布刺的水流四散飞落一般,那道天雷在王羲颐的托举之下竟然无一分能够落在对方的身上。

    王羲颐的另外一只作那揽月状的手随着他的身形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弧,随着那圆弧画出之后在王羲颐的周围那些被他硬生生托举而逸散开来的破碎雷光全都开始向着他的那只手聚拢而去。

    就这样,那第一道声势浩大的天雷便被王羲颐这么直直托举着不断消耗逸散之后又不断聚拢于他的另外一只手中,在他那只作揽月状的掌中开始有一点光亮出现,开始如同一点微光,之后便如星辰,如今就如同一轮小型明月。

    当真是欲上青天揽明月。

    “这,这是什么修为?”看到这一幕那位头戴平天冠的道人忍不住颤声道。

    作为这座雷池的主导他深谙这方雷池的恐怖之处,即便是放在天上这方雷池也绝地是极为厉害的攻伐手段,虽然如今在人间碍于某些规则不曾有天上那般恐怖骇人但也决不至于被此人这般简单的抵抗才是。

    “看起来最少已经是人间天人了啊,这才修行多久竟然便能走出这样的路来,看起来他们这一脉却也独到之处,若是长久发展下去他们所谋所化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看着那道身形这位身骑白鹿的道家大真人脸上第一次出现凝重的神色,论修为他们几人除了那董仲儒和那位不知深浅的剑圣之外都要高过王羲颐太多,但还是那个问题,王羲颐走的路和他们完全不同。

    这份不同放在天上绝对是天大的祸端,但是如今在人间那便是王羲颐最大的资本,反而是他们与之对抗之下就要相形见拙了。

    “看起来若是要完成既定的谋划我等真的要拼命了,黄老,此刻我们谁也不必藏着掩着了,尽全力出手合围便是。”

    那位骑着白鹿的道人长长叹了口气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他对着身旁两位道人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对着那位眸子雪白的老人朗声开口道。

    “这一脉的人才是真正的人间毒瘤,如今有如此修为又有什么奇怪的?罢了,老夫今日便舍弃了这道神魂不要,反正到时也会重新回归天上,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夫不要那脸皮和你玉石俱焚了。”

    老人沉声开口,他的这番话道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此刻在他的眼中王羲颐已经是死人一个,所以他这一番话也自然无足轻重了。

    此时此刻那道紫气天雷已然到了强弩之末,而王羲颐浑身上下迁尘不染站立于虚空之上,一手托举天雷滚滚,一手揽住一轮天雷明月,神仙的不能够再神仙了。

    “如此,老夫也不顾得沾染人间因果了。”身骑白鹿的道人叹了口气随后轻轻拍了一下胯下的白鹿,这一刻那头白鹿似明白了道人的意思,它对着王羲颐头顶的雷池长长嘶吼一声,此声如龙吟又像是一尊仙剑鸣叫。

    “杨师弟啊,你这飞剑剑阵阵图有缺,如今就让为兄为你添上一剑补全完整。”

    白鹿道人轻轻将背后那柄桃木剑抽出,他松开手之后那柄通体血红的桃木剑自行飞往先前从那位头生三目的眸中飞出的八柄飞剑中央,之后便被八柄飞仙裹挟气势萦绕其中嗡嗡作响。

    “既然师兄有意成全,那师弟我也就不得不拼命了。”

    看到这一幕之后那位头生三目的道人咬了咬牙之后缓缓伸出双指,他的双指之上有金光萦绕如同一条年幼蛟龙一般。道人举起双指狠狠插入额上那三目,在道人狠心之下他额头之上那只眼睛竟没有血液流出,反而不断有剑气从那只眼睛之中倾泻而出流向那八柄飞剑。

    不远处抱剑而立的裴聂看到这一幕眼神之中不由多了些惊异,显然是对此等飞剑之法颇为敢兴趣。

    这一切当真是神仙打架,不远处虽身处此地却又似乎并非在此地的杨文锋看到此番交手当真叫大开眼界,可惜的是他虽然可以看到万千意像却根本感觉不到外界的丝毫气机的元气流转,不然这无疑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但对于这一切杨文锋并未觉得可惜,有多大能耐便得多大的机缘,若是去强求的话那恐怕便非机缘反而是一场灾难了。

    此等强者交手恐怕任何逸散出的一缕气机对于他来说都是致命的,既然如此那么身处此地才是他最大的机缘。

    此刻的杨文锋心里有些颇为不舒服,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感觉好受。如今他看起来还未曾有何危险,那些个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也顾不上来关注于他,但这也仅仅是得益于他的那位便宜师兄足够强大罢了。

    一旦王羲颐敌不过对方的联手那么杨文锋不相信他便可以安然无恙,但即便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又如何,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可言。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谋划与手段都不过是蚍蜉之力而已,被强横的实力画地为牢,连迈出一步都很难又何谈能够利用其它手段反败为胜呢?

    “小师弟你不必多想,接下来的交手你只管看着便是,至于气机流转你现在还不宜拔苗助长,接下来你所要看的不过是其各自得道的神意而已,四教之人全都得道于天地,和那念修所走之路大致相同,你既然要走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路现在看看也是一份机缘。

    之后裴聂会出剑,他的出手你一定要留意,师兄看你走的是那养剑的路数,之后更是会将剑道作为你的修行根本,既然如此这裴聂的出剑一定会对你有所裨益,如今局势并未有你想象的那样坏,你要相信师兄,就像是我相信师傅一般。”

    就在杨文锋为无可奈何忧愁之时他的耳边忽然有人轻轻对他呓语,杨文锋惊异之余环视四周,四下无人,而远方天际他似乎可以看到那一抹身形正面对着他缓缓点头。

    “王羲颐,天道如此,岂是你一人一脉可以阻拦的?”白鹿仙人大声呵斥道。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人间走势亦是天道,你今日一意孤行注定会神魂俱灭。”那位双眸雪白的老人也随之开口,他的声音蕴含某种大势,惶惶如天雷阵阵。

    “王羲颐,你之资质在我看来千年都未曾有过,我裴聂即便是自负自身剑道已达人间巅峰依旧难以胜你,而你如今如此行事又注定难以幸存,既然如此,那么我会在合适的机会出我最强一剑,也算是对你的尊重了。”

    一直沉默的裴聂看到王羲颐的出手之后终于首次出声,他的声音如同他身旁的那柄长剑一般冷气森森,一番话说出之后如同数柄长剑震声而鸣。

    “天道如何王某从不去想,王某此生身前身后都看过了这人间万里山河,所以便只去想着人间之事。”

    王羲颐抬眼望了一眼远方的虚空之处似乎能够透过这个世界看向外面的山河万里一般,在他的头顶之上那方雷池轰鸣之声更盛,不断有紫金雷光于虚空之中一闪而逝,只闻雷声雷光却不见天雷而落,天地之间威压越积似乎越沉闷浑厚,但王羲颐对此似乎浑不在意。

    “在王某看来你们这些自诩仙人的得道之人与这人间之人并不不同,相反,你们所谓的天道如何和替天行道没有一点道理可言,你们让王某顺应天道岂非让王某做那笼中雀,池中鲤?”

    “裴聂,你之剑道剑心王某敬佩不已,但也仅仅是敬佩而已,王某非你,自然不能只醉心于剑,况且这人间剑道最是风流,剑道之巅谁为峰,峰峦叠嶂各不同,今日你尽管出剑,倘若我能接下你自可飞升,你于人间多留无意。”

    王羲颐面对几人轻声笑着开口,全然没有那种面对敌对之人的愤懑与敌视,更像是与读书人谈经论道一般洒脱。

    “我王羲颐所说的道理只是我王羲颐的道理,你们不认可也没有关系,至于你们的道理,且待胜过王羲颐之后再与后人所说也不迟,现在有何手段,一起来吧。”

    王羲颐双臂张开作那包容天地的架势,竟是真的要一人面对这五位天上仙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连番大战(二)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谁也知道再多说无意,于是双方便真的拉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旷世之战。那位身骑白鹿的道家真人率先出手,他胯下的那只白鹿嘶鸣之后便开始向着王羲颐狂奔而来,一步便是数十丈,眨眼之间便已至王羲颐的头顶一脚踏向王羲颐的头颅。王羲颐在原地纹丝不动,就在那白鹿双脚即将踏足于他的头顶之上之时王羲颐骤然于原地消失不见,那只白鹿一脚踏空之后便用头上的双角朝着空无一人的某一处便直直顶了过去。下一刻王羲颐正好出现在那个方位,面对那只白鹿的双角王羲颐双手各自握住它的一只角将那只白鹿蛮横的冲撞之势硬生生拦截而下。他浑身衣袍鼓涨似大风拂面,之后只见王羲颐轻哼一声双手发力,竟然硬生生将那只白鹿举起,四脚离地的那只白鹿于虚空之后又发出一声嘶吼,而白鹿背上的道人则在这一举之下飘然远去,立足于不远处的半空之中。那只白鹿嘶吼之下忽然从口中喷出一道青色毫光,那抹青色毫光之中所蕴含的气机颇为磅礴,竟然丝毫不亚于一位成势高手的倾力一击。王羲颐与那白鹿口中吞吐出的青色毫光所距不过一尺之数,如今他的双手握着那只白鹿的双角,显然是避无可避的局面。王羲颐轻哼一声直接将手中的那只白鹿向上甩飞出去,那只白鹿在王羲颐的一甩之下竟然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直接被向上甩飞了数十丈高度,但下一刻那抹青色毫光也直接撞在了王羲颐的胸口之上。王羲颐的胸口传出一身炸裂之声,如同春雷破鸣于早春寂静的天际一般。他胸口处的衣衫被炸裂出一个大洞,那些破裂的碎布直接被炸的粉碎。被炸裂开来的胸口处原本应该受伤颇重的王羲颐竟然丝毫无损,只见他胸口的肌肤之上有金色的细微光芒不断流转,期间竟然不时有古怪的符文时隐时现。“是佛教的金刚不败之身,王羲颐你竟然背叛儒家而偷学佛家的手段,佛教如今已成禁教,与那魔教都是邪教,只配苟且偷生,你竟然敢公然走那万人唾弃的邪道?”看到王羲颐身上那些古怪符文之后身骑白鹿的道人第一次面色极为阴沉,那些年他所处的时代佛教还极为盛行,那些个佛教手段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后来人间的灭佛手段本就是从天上率先开始,而他也曾参与过那灭佛时代,如今王羲颐身上那微薄的金光和那古怪的符号他如今见到依旧历历在目,那正是当年佛教的佛印。“佛教讲众生平等,说那因果本末,众善奉行,诸恶莫做,在王某看来着实是利益众生的大道之举,我儒家亦说过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你道家也有那善处身者必善处世这样的道理,如此又何来邪教一说?”王羲颐淡然开口,随后他又说出一番更是让所有人石破天惊的话。“其实在王某看来即便是那魔教亦有可取之处,只不过修行手段过于极端而已,其实大道如何与人心如何自有牵连,所谓一念为魔,一念为佛,一念成道,一念成圣即是如此。”“住口,王羲颐,贫道本觉得你这一脉不过是走上了那儒家极端,未曾想你竟如此善恶不分,大道混淆,如此下去你必成魔,必然走上那邪道,”听到王羲颐的话之后那位头生双目的道人忍不住怒斥道。“贫道本为今日如此以多欺少深感愧疚,如今你王羲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贫道便不在顾忌了,难怪上天不容于你这一脉,原来你已入魔。”这一次是那位身骑白鹿的道人沉声开口,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恼怒的神色,双眼之中终于露出杀意。这位千年前被誉为白鹿仙人的道人开始缓缓上升,他一步跨在那头白鹿之上开始步步登天而去。咚咚咚,咚咚咚,那白鹿一步一步缓缓向着虚空踏出,每踏出一步都在这方天地之间响起一连串回声,那声势就像是有仙人于天上擂鼓一般。那头白鹿步步登天,之后便出现在了那方雷池之上。只见那道人轻轻摸了摸那头白鹿的脑袋之中那头白鹿便长长嘶吼一声而后抬起双脚猛地向虚空之处用力踏出,这一踏之下虚空之中竟然可以清晰看到如同水波荡漾的水纹一般向着四周扩散开来,而后那头白鹿竟然眨眼之间便化为一条白龙一头扎入下方的雷池之内。随着这头白龙扎入那方雷池之后那方雷池竟然开始猛然下坠,而那条白鹿所化的白龙在其中翻腾滚动,一身白鳞逐渐便化为紫金之色。离开那头白鹿的道人则盘膝坐于虚空之中,他双手互相交错之下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之后他双手开始快速动作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便又有一印而成,但令人奇怪的是他之前结的那个手印并未消散,而是显现在虚空之中呈半透明状。道人的双手并未停下,他的双手结印飞快,眨眼之间便有九个手印停留在虚空之中就像是被人以虚空为纸刻画在上面一般。合!道人朗声开口,之后便看到那九个手印竟然迅速互相结合,下一刻便形成一幅气势逼人的晦涩阵图。在那张阵图骤然出现之后先前从那头生三目的道人目中飞跃而出的八柄飞剑围绕着白鹿道人那柄桃木剑自行飞掠而至,之后九柄飞剑便各自悬停在了那张由手印而形成的阵图之上的九个方位。剑气冲霄,在这九剑落入阵图之后便有无数剑气从那剑阵之内喷涌而出,即便是如今在此方天地之内的几人都早已超凡脱俗但仍然可以感觉的到那万千剑气如雨落般划过肌肤的冰冷刺骨。铮……铮……一直安安静静悬停在裴聂身旁的那柄无鞘长剑此刻竟然主动发出铮鸣之声,之后便猛烈颤动了几下,似乎是对那形成的剑阵产生了极大的感应。“看起来道剑果然有其独到之处,竟然隐隐有那引动万剑的剑势,有机会裴某倒是想要讨教一二。”裴聂看向远处的那方剑阵眼神明亮,随后他一手作剑指状微微按在身侧长剑之上,在他一按之下那柄长剑顿时安静了下来。按照裴聂在剑道上的见解自然能够看出那方剑阵的玄机。那方剑阵看起来走的是剑势的路数,但实际上则是暗藏道家某些手段的道剑剑阵,其剑阵威力在裴聂看来不过尔尔,但暗藏的某些道家手段确实极为让人棘手。落!道人轻轻道出一字,之后那方剑阵便调转了一个方向向着王羲颐急急刺去。似乎是印证道人那个落字,在那方剑阵掠向王羲颐的同时他头顶之上的那方雷池也缓缓下落,在这下落的过程中先前酝酿许久的雷池终于又有天雷从那方雷池之中落下。之前是三道天雷,如今这天雷的数量竟然增加了一倍之数,这六道天雷似乎并未有先前那三道天雷那般气势恢弘,看起来也不过一拳粗细,但在场的人除了不在这方天地的杨文锋之外又岂有庸人?他们自然可以感觉到这六道天雷所裹挟的天地大势根本不是先前那三道可以比拟的。吼……在那六道天雷下落之际在那方雷池之中忽然传出一声龙鸣,这声龙鸣响彻此方天地,之后便有一条白龙浑身携带着紫金之气从那方雷池之中猛然冲出。天雷之后还有天龙。与那天雷天龙同时而至的还有一方剑阵,几乎是一瞬间王羲颐便被那剑阵加身。九柄飞剑各自对着王羲颐周身的九大窍穴,其中以那柄桃木剑为首,那柄桃木剑剑尖直指王羲颐的印堂,一道剑光从剑尖吞吐而出直入他的窍穴之内。与此同时其余的八柄飞剑也各自有剑光喷薄而出各自落入王羲颐的窍穴之内,刹那间王羲颐的周围有千百道剑气将其围绕其中,这丝丝缕缕的剑气与那九柄飞剑和阵图互相交织成一张巨网将王羲颐困在其中。身在场中的王羲颐微微皱了皱眉,对于头顶那滚滚天雷他置若罔闻,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便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一气之下在王羲颐的周围忽然有气机猛然从他的窍穴之中喷涌而出。一气吐出如同千万剑气于周身绽放出千万朵剑莲,下一刻所有剑气又似乎化为一个巨大的剑气龙卷以王羲颐为圆心向着周围横扫而过。在王羲颐年少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很多篇儒家一位诗人写过的诗篇,每次读到那位诗家谪仙人的诗句时总会觉得酣畅淋漓如大口大口痛饮醇酒,后来王羲颐曾向他的那些书院学生说过对那位谪仙人气概的敬佩之意。兴酣落笔摧五岳,诗成笑傲凌沧州。我王羲颐身为儒家弟子自然有那儒家浩然气,一气摧五岳,亦可撼昆仑。五岳尚可摧毁,哪里在乎这区区剑阵?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连番大战(三)

    似乎是印证了那一气摧五岳的气势,王羲颐这一气之下由那方剑阵所编织而成的剑网开始剧烈摇晃不止,下一刻那方剑阵就如同被汹涌大风撕裂开一个口子,之后便有剑气开始不断消散殆尽,最终只留下那八柄飞剑和一柄桃木剑组成的剑阵在空中摇摇欲坠。

    看到那方剑阵的架势那位原本身骑白鹿的道人眼皮子猛地跳了跳,接下来的一刻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轻轻握了握自己的手掌随后看向那位头生三目的道人。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那位道人也看向这位身骑白鹿的道人,不同于另外一位道人,他们两人本就是同宗同源的师兄弟,他是大师兄,而自己是小师弟。

    这些年无论是飞升之前还是飞升之后他的师兄总是对他颇多照顾,他们二人早已如同亲兄弟一般。此刻看到自己的师兄看向自己的眼神他便明白是时候他们两人拼命了,于是他咬了咬牙对着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下一刻那位身骑白鹿的道人便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那方剑阵之前。只见他用手握住那柄桃木剑整个人身上骤然有仙气萦绕不绝,那丝丝缕缕的仙气不断从他的身上逸散而出,所过之处不断有空间裂隙出现又愈合。

    另外那位额上生三目的道人则是缓缓闭上双眼,在他闭上双眼的刹那间他额头之上那只眼睛猛地眨了几下随后便骤然睁开。

    那只眼睛之中没有瞳孔没有瞳仁,只有一个及其玄奥晦涩的印记印在那只眼睛的正中央,似剑非剑,似某种符箓又好像不是。

    那个存在于道人三目之中的印记此刻从道人的眼中缓缓飘出,之后在道人身前数十丈的空中悬停下来。在那个晦涩印记所过之处整个虚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暗,就像是雪地被消融出一个轨迹一般。

    看到这一幕剩下那位头戴平天冠的道人脸色剧变,他的眼神复杂整个人不由愣在原地。

    “竟然,竟然用上了上界源力,这样一来即便是胜过他又能如何?岂不是要沾染上这人间因果成为那堕仙?你们二人何至于此?”

    同为上界之人他自然知晓某些规矩的存在,事实上他们几人此刻来到此地已经是坏了很大的规矩,若不是上界有人花了极大的代价加之有这人间之人的配合的话他们根本就做不到来此人间。

    可这本来已经是极限了,他们所能用的手段必然有诸多限制否则一个修行不过百年的王羲颐又如何能够让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但是现在情况却早已超出他们的预料,这位王羲颐竟然强的有些不像话,而且似乎对于那禁教佛门的某些手段也很精通,这样一来他们就都不得不拿出压箱底的手段了。

    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至于真的不管不顾使出这等禁忌手段啊。要知道这等手段一出就意味着必然逃不过某些规则的制裁,这种制裁恐怕是谁也无法逃过的,几乎是玉石俱焚的手段。

    “不是还有那雷池加身吗?配合此等剑阵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啊,你们何至于此?”那位头顶平天冠的道人忍不住大吼道。

    听到他的话手握桃木剑的道人轻轻笑了笑没有做声,看到过王羲颐的出手之后他便明白头顶那方雷池加上他的那条天龙一样奈何不了对方分毫,逼不得已他才会做出此地玉石俱焚的举动来。

    若仅仅是为了王羲颐的话他或许不至于如此,但是今日看到王羲颐的修为之后再联想到那位老书生他心中便有了计较,况且他还记得在天上某位大人物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他觉得那些话有道理。

    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无人约束无神约束的话那人间之人岂不是会肆意妄为,如此一来这方人间哪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他见识过太多人间之人的**与贪婪,所以他觉得那尊大人物说的很有道理,而那位老书生偏偏就要阻止他们这些天上之人对于人间的干预,他觉得这是一种坐井观天的自由,况且那位老书生这样做又何尝不是在干预这人间走向呢?

    如今一位老书生便让他们束手束脚了,若是再加上一个这样厉害的王羲颐,假以时日怕是真的能做到掌控整个人间,这是他难以接受的结果。

    只见这位长生于天上的白鹿道人手持着那柄桃木剑开始向着王羲颐的眉心刺去,与此同时那悬停在半空中的晦涩印记则是直接消失在原地,下一刻那个印记直接出现在王羲颐头顶,先天雷一步直接压在王羲颐的头上悬停不休。

    “障目,绝息,闭听,隔嗅,断念,塞觉,不可言道,不可作法。”

    在那道古怪印记出现在王羲颐头顶将他笼罩其中之后那位额生三目的道人对着王羲颐连连点出八下,每点一次便伴随着他口中的呵斥之声。

    在道人出声之后那原本悬停在空中摇摇欲坠的八柄短小飞剑在那古怪印记的加持之下忽然有点点微妙气机凸显而出,似星星点点的灯火但细细品味之下则能感觉出如大日般巍峨雄壮的气机内敛其中。

    八柄飞剑剑身有点点星光流转不定转而开始向着原先对着王羲颐的窍穴处继续钉去,而那柄被那位白鹿道人持于手中的那柄桃木剑也开始向着对方的眉心推进。

    王羲颐微微皱眉,在那位道人的呵斥之声传出之后他便感觉到他自己被禁锢在了原地,继而眼前开始模糊不清,紧接着便是无法流转气息,不能听,不能嗅,似乎感觉和念头都开始变得迟缓起来。

    到了他这个程度自然会许多的修行法门,但是当王羲颐尝试着用出一些法门之时竟然发现他所要掌握的术法都难以运用,这一刻似乎他所有的神通手段都被禁锢在体内一般。

    王羲颐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他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开口似乎都变得有些困难,于是他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努力露出一抹笑意。

    这一切在王羲颐眼中很慢,但实际上不过眨眼之间。眨眼之间那柄桃木剑已经抵住他的眉心,而那八柄飞剑的剑尖也分别刺入他的八大窍穴半分,王羲颐如今似乎再无半点办法。

    杨文锋看到这一幕眼神冷冽,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下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对于王羲颐的照拂还是极为清楚的。

    他虽然面上冷漠,嘴上对于这些情感也都敷衍了事,但并不代表他杨文锋就真的是那薄情之人。就像是那书上说过的一句话,有些情记在心里别挂在嘴上,说多了便廉价的一文不值。

    他和王羲颐虽然相处时间短,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但是每次相见之下杨文锋都能感觉到王羲颐对他的关怀,对方的那种表现难以掩盖,更是难以伪装,就像是这些年杨继和他的兄长给他的感觉那般。

    亦如他的上一世他的父兄对他那般无私无畏,只不过上一世他还未来得及去报答便早早殒命,而这一世他想要去做些什么,但是如今的形式也是不容乐观。

    他想要为王羲颐去做些什么,甚至是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与对方一同去面对这些压力,即便是身死也不留遗憾,可惜的是他现在却什么也无法去做。

    “王师兄,抱歉!”

    杨文锋眼神有些通红,他看着天边那道身影微微涨红了脸,随后重重握拳,指尖开始有血滴缓缓渗出。

    “小师弟,何须为师兄担心?能听到你一句师兄,足矣。”

    就在此刻,忽然有人声从九天之上传来,声音滚滚如天雷。

    听到这句话杨文锋顿时心情激动的看向远方天际,而场中的其他几人都露出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尤其是那白鹿道人和那位头生三目的道人更是满脸骇然。

    白鹿道人和三目道人看向眼前的王羲颐眼中充满了疑惑,他们分明感觉到这九柄飞剑加上那玄奥印记已经将王羲颐完全困住,这份禁锢绝非表面看上去禁锢窍穴这样简答。

    九柄飞剑禁锢五感和肉身以及气机流转,而那悬停空中的印记则是禁锢术法,配合那张剑阵阵图,如此一来除非王羲颐事先察觉然后尽力去逃,否则一旦被禁锢其中基本上便算的上是回天乏术了。

    此等手段已经使出了人间不允许出现的手段,加之那仙气流转不停,即便是还做他们这几人之中的任意一人处于自己的绝对领土之中都难以抵挡。

    当然,此等代价也是极大的,一旦此方世界瓦解之后他们两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无法重新返回天门,至于是否能在人间做个谪仙人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事实上他们已经成功了,此刻那八柄飞剑已经钉入王羲颐的窍穴之中,那柄桃木剑也被道人刺在王羲颐的眉心重穴,他们分明感觉不到眼前的王羲颐有任何的气机流转,也未曾感觉到对方使出什么术法,甚至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王羲颐分明从未出声说话。

    对方的声音未曾从口中发出,而是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整个天地间都有王羲颐的声音传出。

第一百九十六章 剑圣出剑

    轰……

    就在此刻,那头顶之上的六道天雷滚滚轰鸣,终于在此刻降临而下,雷劫加身。

    吼……

    雷声之后又有龙吟,不仅仅是六道天雷,在那天雷之后还有那白鹿化为天龙裹挟天雷直撞而下。

    “走。”

    白鹿道人望着那头顶已然迫在眉睫的天雷天龙沉声开口,随后他也顾不得王羲颐目前的古怪撤手而飘然离去。

    这方雷池虽然出自于他们三人的手笔但却也实打实是“奉天承运”,此等雷劫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或者衰减,只要他们身处那方雷池之中一样会雷劫加身。

    如今的他们本就是玉石俱焚的状态,若是再加上这天雷轰顶的话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要留在这人间了,所以他们选择暂时退去,只留下王羲颐一人在雷池之下承受这天雷轰顶的雷劫。

    退去之后他们依旧难以感觉到王羲颐有何异样,他就像是真的被蒙蔽五感,隔绝术法与感觉呗禁锢在原地一般,唯一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便是八柄飞剑和那柄被他赋予仙气的桃木剑此刻再也无法深入分毫,就那样在刺入王羲颐窍穴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任他们如何驱使也难以再动分毫。

    轰……

    第一道天雷率先落下落于王羲颐的头顶,在王羲颐头顶之上悬停不休发出光华笼罩王羲颐的那个印记丝毫没有受到那天雷的影响,那道天雷就这样一穿而过最终轰在了王羲颐的头顶之上。

    噼里啪啦,在天雷灌顶后王羲颐的全身有电光流转不休,他的须发皆张,整个身体表面就如同覆盖了一层雷电盔甲又像是被雷爆吹拂而过一般,但细看之下会发现身处那道天雷之中的王羲颐竟然毫发无损。

    下一刻,忽然有人影缓缓出现在王羲颐的身侧,那道身影出现的很古怪,就像是从王羲颐的身体之中走出来的一般。

    随着那道身影逐渐由模糊开始清晰,一个与王羲颐长得一模一样的中年人缓缓站在了那个被雷劫加身的王羲颐身侧。

    中年人的相貌和王羲颐一般无二,只是身穿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须发皆白,就连整个身体肤色都散发出一种妖异的月白色光华,浑身上下光华流转不定,宛如被光明包裹的天上神人一般。

    在这位白色王羲颐出现在王羲颐身侧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头顶上的那道天雷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只见他抬手伸向王羲颐的头顶,就像是那男子为少女伸手遮挡雨滴一般,他这一举之下那道下落威势极大,雷声鼎沸的天雷被他直接举在了手中。

    如同大地托举一挂九天而落的银河一般,无数汹涌气机猛然逸散而过,在冲向在场几人之时纷纷被几人连忙躲过。

    “这般雷劫,岂非儿戏?天上天龙,于人间不过是龙游浅滩罢了。”

    那白衣白发的王羲颐朗声开口,随后他托举着那道已经力竭的天雷扶摇而上,与此同时他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握拳,不等其余那五道天雷落下,他便直接一拳砸向那五道天雷。

    并非砸向第二道即将下落的天雷,他这一拳的气机分明是已然将剩余的那五道天雷全都裹挟其中,甚至于那方雷池也在他这一拳的气势之中。

    这一幕看的那头顶平天冠的道人瞠目结舌,这他娘的哪里是在被雷劫加身,这分明就是以一己之力去邀战那滚滚天雷。

    果然,在那白衣王羲颐的一拳气机牵引之下原本会是六道天雷逐布而下,最终一道强过一道的情况被他瞬间改变,那五道天雷齐齐下落,如同五方山岳从天上直直坠向人家。

    而那天雷之后的天龙也不再继续吸食积攒这天雷之力,它浑身闪着紫白色的电光跟随这那五道天雷一齐下落。百丈身躯蜿蜒盘旋,巨大的龙爪之上雷电交织,而那宛如山岳的龙口之中亦有雷光明灭不定在积攒威势。

    “各位,如今还不出手更待何时?这王羲颐分明已经和那老书生的境界相差无几,若是今日任由他离去去助那老书生那此番筹划便极为危险了,若是让他们师徒成功之后我等都要沦为那放逐之人,沦为那丧家之犬,这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

    看到这一幕那白鹿道人眼皮一阵颤抖,此番他们几人轮番交手,最终甚至他都用出了那玉石俱焚的手段,但最终却依旧没能奈何王羲颐分毫。

    对方就像是那棋局之上的国手大家一般,出手之下乍看平平,每次在对方落子之后所应对之手也无甚稀奇之处,但长久下去方显大家风范。

    如同那端坐昆仑以观沧海的布局之人,无论他们有多少人奇招秒招都在对方的布局之中,无论多少胜负手之后他都依旧能够再次出手,这才是最为可怕的对手。

    听到那位白鹿道人的话一直都未曾出手那位双眸雪白的老人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他对着那道身影眼神冷冽,整个雪白双眸之中虽无眼瞳却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情绪波动。

    老人缓缓升空,那双雪白的眸子由开始的雪白一片开始有雷电光束从双眸之中逸散而出,紧接着这位古怪老人的整个身躯竟然开始猛然膨胀,眨眼之间便由一位身材中等的老人拉伸为一身高七八丈的巨人。

    立在空中的巨人不但双眸之中有雷电光束逸散而出,此刻他全身上下的窍穴之中皆有雷光吞吐不停。下一刻在对方的头顶之上竟然有两根银白色的长角缓缓长出,那双长角就如同两柄极为锋利的兵刃,在那长角之上电弧依旧流转不停。

    这个时候的这位老人已经不能算得上是一个人了,他浑身上下都被雷光电光萦绕,一眼看上去他的身体竟然变为那种透明的亮紫色,在那紫色皮肤之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血管与骨骼经脉都有电光流转不休。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不客气了。”宛如一尊雷电浇筑而成的雷神一般的老人厉声道。

    他的声音此刻如同响雷在半空之中炸裂,紧接着之间对方身躯一动便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

    天地之间像是有一道亮紫色闪电从地上拔地而起划过天际,在这天地之间久久未曾散去停留在天地之间,在那闪电尽头是一道人影直接狠狠撞向悬停在半空之中的王羲颐。

    五道天雷滚滚先是如同廊柱一般,之后便瞬间如同江河如海一般汇聚为一道雷电大潮从半空之中拍岸而至,刹那间雷声轰鸣如潮水拍岸,气机磅礴如大江入海。

    另外一侧,有百丈天龙头颅狰狞,其口中与双眸中皆有光华逸散而出,其中龙嘴之中似乎终于蓄势完毕,只见它怒吼一声,一道似水缸粗细的光晕夹带着猩红如岩浆般炙热的龙炎也喷涌而出。

    这一刻三方同时出手,三方皆是威势滔天,且手段都是以那天雷为本,似乎这便是那上天的雷罚要去毁灭王羲颐,而此等手段也最是克制走“成道”路子的四教之人。

    “既然这样,那我便出上一剑,死在我这一剑之下,也算是我之幸事。”

    看到三方同时出手这位一直未曾出手的剑圣裴聂似乎终于是决定出手了,他叹了口气随后轻声开口。

    宛如自言自语与自己对话一般,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裴聂一手握住身侧那柄剑而后身体在原地蓦然旋转一圈而后将手中的那把剑甩将出去。

    “剑名翻覆,这一剑是我第一次用,便取名天地翻覆,可好?”

    裴聂掷出那一剑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像是在问在场的其余几人,但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被他掷出的那一剑并未出现那种飞剑斩人头的疾驰而去,相反,看似被裴聂用力掷出的那一剑竟然悬停在距离裴聂一臂距离的不远处,就像是有人将它一剑出鞘而后刺向对手一般。

    裴聂看着那柄陪过他无数个日月的长剑眼神明亮,这一次他并未握剑而是掌心抵住那柄剑的剑柄轻轻一推。

    刹那间有剑气溢满整个天地之间,在裴聂这一推之下似乎这个世界便成为那柄剑的世界。有剑气如风呼啸而至,剑光直冲天际,就如同天地之间有一柄巨大的仙剑被人从九天之上直直刺下。

    那柄名叫翻覆的长剑终于开始动作,它开始缓缓向前递进,递进的速度并不快,就像是某个初次持剑之人一剑一剑向着前方刺去砥砺出剑手法一般。

    虽然如此,但那柄长剑每递进一步便有剑气增强一分,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便有上千缕剑气化为剑影与那柄长剑并驾齐驱。

    这还在其次,最为让人惊异的是那柄长剑所过之处天地竟然真的翻覆而过。一剑而走之下身后便如同幻影幕布一般,厚重且广袤的大地翻覆而上,清明而无际的天空反倒于下,一切都翻转而过。

    当真是一剑之下天地翻覆。

    剑气满长虹,这一刻原本仅仅是数千剑气剑影在天地倒转之下瞬间便一化十,十化百,在那柄长剑快至王羲颐的身前之时,整个翻覆的天地之间便有数十万剑气铺面而至。

    一剑能天地翻覆,一剑亦可出剑十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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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问道介绍:
大千世界,英豪何其多。有一书生镇守人间数千年让天上地下无可奈何;有一武夫坐拥天下第一已快百年自封天道;也有那诸国君主和无敌将士如百舸争流,璀璨耀眼。
有一少年生在此世,一心,一剑,一条路注定要揽那天下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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