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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风落木     兴风之花雨txt下载     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红妆武装

    之前,秦夜神秘兮兮说去个好地方,到了地方发现居然是勾栏。

    还是个很大的勾栏,看规模,容纳大几百人肯定没问题。

    据秦夜介绍说,岳州分西瓦东瓦,这是西瓦最大的勾栏。

    西瓦、东瓦就是“勾栏瓦舍”的瓦。

    东瓦的各色勾栏是专供给岳州各营军士闲暇娱乐的场所。

    西瓦那就不一样了,对所有人开放。

    不管风雨寒暑,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演出。

    杂技、武术、幻术,百戏、杂乐、傀儡戏,亦不乏歌舞。

    可谓百戏杂陈。

    市民农民,商贾商贩,乃至官吏子弟,纷沓而至,无所不来。

    跟秦楼楚馆不同,瓦舍以卖艺为主,起码明面上不涉及卖身。

    当然也属于风月场,比那些单纯卖皮肉的低级场所高级不少。

    如果光看表演还则罢了,一旦涉及“色”,那就不是寻常百姓能够消费起的。

    这种地方,真正的大人物是不会来的。

    平民太多,人多太闹,安全无法保障,尤其太嘈杂。

    根本没可能安心欣赏。

    多半还会认为层次太低,有失身份。

    风沙已经很久没有涉足了,上一次还是在许州,别人请他去看傀儡戏。

    那仅是蜻蜓点水,从进门到包厢,从包厢再出门。

    两点一线,没有切身体会过其间的氛围。

    这次不然,秦夜居然没有安排包厢。

    只是在大厅前排的角落里包了席位。

    大约可容十来人。

    好在位置偏僻,加上是榻席,三面有围,可以遮挡视线。

    不然宫天雪连面纱都不敢摘。

    她曾在岳州数次演舞,不乏面向平民,认识她的人很多。

    就算卸了妆不容易认出来,真遇上几个眼尖的喊几嗓子,麻烦可就大了。

    小竹一来就抢在宫天雪和秦夜之间坐下,好像生怕两人挨得太近。

    弄得秦夜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自在,一直给风沙打眼色。

    好像在说这是她自己坐过来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差举起双手示意清白了。

    好在小竹一坐下就使劲地找宫天雪说话,不然他有嘴都说不清了。

    风沙看他一脸无奈加无辜的样子,就笑。

    秦夜把小竹找来,摆明想缠住他,结果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很快笑不出来了。

    他喜欢安静,这里实在太吵。

    放眼望去,全是人头。

    旁边不停有人走过。

    三五好友勾肩搭背,停下寒暄。

    旁若无人,放肆谈笑。

    绘声明显受不了,一脸嫌弃神色,嘴里都哝个不停。

    因为环境实在嘈杂,风沙听不清她到底在都囔什么。

    有那么只言片语,好像在骂人。

    肯定不敢骂他,八成是骂秦夜。

    江离离还好。

    她在江城做过步快,给李含章当过副手,那时没少来这种三教九流聚集的场所。

    算得上非常熟悉。

    小厮来后,秦夜在那儿磕磕巴巴地跟小厮扯话。

    一副不是熟客非要装熟客的模样。

    扯了半天扯不清楚。

    江离离很快接上话,三两句就把那小厮唬住了,乖得点头哈腰。

    很快送上来几本书折,各色茶点也纷纷摆齐。

    秦夜好像不明白江离离跟人家到底说了些什么,好奇问了几句。

    江离离脸蛋一红,小声道:“也没说什么……”

    “江湖有黑话,瓦舍有隐语。”

    风沙截话道:“那就是个皮条客,说得不是什么好话,离离把他赶走了。”

    风月场上的事他几乎都懂,其实宫天雪也懂,反正肯定比江离离懂得多。

    毕竟身在风月场,没吃过猪肉至少见过猪跑。

    他认为秦夜八成也懂,只是在那儿装不懂呢!

    秦夜就笑,笑得有点傻。

    也不知真傻,还是装傻。

    风沙毫不犹豫地认定为后者。

    他不清楚这小子为什么故意装嫩,反正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那提茶瓶暗示待会儿几场戏的歌舞伎都是可以待客的。一席四镮,见烛即倍,是说陪宴侍酒的价格,日席约莫两万钱,也就是二十贯,夜席翻倍。”

    宫天雪笑语盈盈介绍道:“至于他后面说的八分羹、传香枕、交红被、锁莲灯,那是其他的名目,他刚报到八分羹要几多钱,离离姐就把他赶走了。”

    一番娓娓道来,口齿伶俐动人。

    小竹听得十分入神,神情晦暗。

    显然想到自家姐妹曾被人这样报价待售,像牲口一样任人挑选。

    宫天雪搂住她的肩膀,转眸冲秦夜露齿一笑:“还想知道那些名目是什么意思?锁莲灯之上又有什么名堂么?”

    虽然是柔声细语,巧笑嫣然,恰好台上锵锵锵急敲锣,很有股杀气腾腾的意味。

    秦夜见宫天雪明媚可人的笑颜,死活笑不出来了。

    额汗直冒,双手连摆,连道不想。

    风沙望着宫天雪,甚是欣慰。

    落落大方,绵里藏针。

    这丫头已经可以从容不迫地独当一面了。

    唯一欠缺的就是扎完人家,该给个台阶。

    不过,以两人的关系,这台阶确实可以不给。

    “要说这些名目也是有典故的。前唐云仙杂记有载宣城名妓史凤待客以等差。”

    风沙笑道:“交红被、传香枕、八分羹以下不见,以闭门羹待之,并使人致语,请公梦中来。从此便有了吃闭门羹一说。”

    宫天雪不给台阶,他还是要给的。

    秦夜果然不那么尴尬了,跟着笑道:“风少学识渊博,小弟佩服之至。”

    暗里偷抹额上冷汗,心道风少还是很够朋友的。

    “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小竹一直插不上话,这会儿忍不住问风沙道:“怎么这么熟啊!什么都知道。”

    风沙没想到扯来扯去,居然把自己给坑了,忙解释道:“我是升天阁的东主呢!有关风月的典故不懂怎么行?”

    见他慌里慌张的样子,不仅秦夜在旁窃笑,宫天雪也抿唇轻笑。

    小竹一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小声道:“错怪你啦!”

    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又把小脸板了起来。

    风沙见她来回变颜色,不由感叹,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宫天雪很懂事地岔话道:“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当然是跟秦夜说话。

    “忘了说了。”秦夜像是突然恍悟一样,拍脑门道:“最近民间流行一种杂剧,特别在以歌舞演绎出故事,近来最出名的自然是剑舞戏,就名剑舞,你说有趣不?”

    风沙听完恍然,升天阁是以剑舞闻名,宫天雪也是以剑舞扬名。

    秦夜这小子是投其所好,上杆子拍宫天雪马屁呢!

    宫天雪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听完沉吟道:“早在前唐时候已经有兰陵王、踏谣娘等有故事的歌舞,歌、说、舞、打、扮俱全,你说得这剑舞有什么不同吗?”

    秦夜啊了一声,有些懵逼。

    他只是觉得跟以往看得歌舞完全不一样,又明显是因为宫天雪在岳州演舞之后,引发的剑舞热潮,所以拿来讨好而已。

    真要谈深一点,他就全然不知了。

    这方面,宫天雪自幼浸淫,他一个外行人,根本接不上话。

    风沙圆场道:“有什么不同,看看不就知道了。”

    相较歌舞的形式,他更关心秦夜说的“民间流行”四个字。

    民间流行就意味着可以用来“移风易俗”。

    另外,设名花榜也绝对离不开这四个字。

    目前台上正在表演杂技。

    几人好奇的等了一会儿,杂技退下,歌舞登台。

    登场的两名剑舞者皆女扮男装,身着古典的汉服。

    年纪一大一小,容貌妍丽,体态出众,身手矫捷。

    风沙看了一阵,觉得还行。

    虽然两女的歌喉舞技在他看来不值一提,有趣的是剑舞这出戏讲得鸿门宴。

    项庄欲杀刘邦,项伯拔剑起舞,以身掩护刘邦。

    两女分别扮成项庄和项伯。

    红妆武装,英姿飒爽。

    刚中带媚,不乏豪悍。

    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这种魅力风沙经常见到,比如特别爱女扮男装的伏剑。

    所以仅是觉得有点意思而已。

    可是台下无比热烈的气氛告诉他,大家非常非常喜欢。

    应该是平常少见,所以多爱。

    转念想想,由于长期战乱,武人地位很高,连带民间风气尚武。

    难免会喜欢红妆配武装,而非纯柔媚那种。

    宫天雪往旁倾身,越过当中的绘声向风沙道:“这种形式从前就有,只是不多,某人少见多怪呢!不过,民间居然这么喜欢,反响这么热烈,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寻常歌舞,多半是展现自身的魅力,带出想要表达的意境。

    深刻,也意味着晦涩难懂。曲高和寡,一般人未必看得懂。

    这种扮演式的歌舞,并非以意境呈现需要让人领悟的东西。

    歌、说,非常直白,舞、打,特别激烈。

    直接予人感官上的强烈刺激。

    风沙颌首道:“应该让羊羊多来这种地方逛一逛。”

    林羊羊负责的那些女人,是专门为名花榜准备的。

    名花榜不光是面对高层,更主要是面对民间,用来移风易俗的。

    所以,当然要首先勾住民间的喜好,勾住之后那才轮到移和易。

    这一趟他有所得,没白来。

    这时,台上汉装两女拖剑退下,跃上来唐装两女。

    一女同样女扮男装,长持一杆似矛之笔。

    另一女盛装华裙,一手紫剑,一手青锋。

    男装少女身前设有书桉,踏桉轻舞,以舞作笔,以歌展词。

    甫一开口,风沙就知道为什么这出戏叫剑舞了。

    因为唱得是杜甫的剑器行。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居然把两个不同的典故通过剑舞联系到一起,有点意思。

    可惜持笔歌女的舞姿过于淫艳,有些姿态甚至不算暗示,属于明示了。

    双剑女踏歌剑舞,紫电翻飞,青蛇游走,游龙自跃,有凤来仪。

    唐人装束十分豪放,舞裙更见妖冶,是以态雅颜浓,风情万种。

    说实话,这舞排得十分简陋,歌舞伎的水平极其有限,也就容貌身段还不错。

    而且过于展现“色”,没有太多“艺”。

    风沙仅是觉得有趣而已,看看也不错,可架不住大家喜欢。

    台下火热的气氛,称得上排山倒海。

    用来打赏的各色长短薄绸,如红绡之类,往台上连扔不绝,如同彩浪拍岸。

    喝彩声就像浪声,一波接着一波。

    尤其展裙旋飞,春光乍露那一刻后。

    各色薄绸横飘,直如彩风起暴风。

    力尽后落似缤纷之雨,整座彩台皆沐浴其中。

    ……

第一千六百章 就豪横

    眼见大家热火朝天地打赏,风沙本想凑趣跟着打赏一些。

    都准备让绘声掏钱买绸了,然而看了眼小竹,按下心思。

    刚才剑舞跳得十分妖冶,他若打赏的话,怕小竹不高兴。

    秦夜的心态跟风沙完全一致,端坐如塑像,眸定似咸鱼。

    他自然是担心宫天雪不喜欢。

    有小厮端着托盘凑近榻席,堆笑躬身,说些讨好的奉承话。

    虽然半句都没有提打赏,其实摆明是讨钱。

    这是十分尴尬的情形,稍微有点自尊心的男人都受不得激。

    尤其身边还有几名女伴。

    风沙和秦夜绝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一个赛着一个老神在在。

    他们拥有足够的权力可以支撑自己的尊严。

    无需让别人瞧得起,来满足自己的自尊心。

    宫天雪不愿亲自出面,以免引起别人注意。

    故意拿起码着曲目的书折看,挡住了面容。

    显然没有半点打赏的意思。

    在她看来,风少和秦夜都在呢!这点钱是小事。

    可是绘声和江离离没主人吩咐,连动都不会动。

    跟秦夜进来的两名卫士守在榻席入口站如木桩。

    两人是玄武卫,没得命令的时候自有一套行为准则,可以等同于空气。

    只要那讨钱的小厮没有危险举动,人不进榻席,他们就是一对睁眼瞎。

    那小厮脸笑僵了,腰躬疼了,暗骂哪来得土豹子装大爷,规矩都不懂。

    虽然榻席的位置有些偏,好歹是第一排。

    这种位置默认留给豪客的,哪怕不喜欢的表演,意思意思也要给点的。

    哪有一毛不拔的。

    在这种地方当小厮是有规矩的,更分派了负责讨赏的席位。

    讨不到足够的赏钱,回去便会受到惩罚。

    这是他负责的最重要的一席,也是首席,这个口子若是打不开,后面更难得讨。

    所以赖着死活不肯走,讨好的话风变了。

    正听着都是好话,反着听就是讥讽那种。

    诸如少爷小姐是贵人,不差这三钱五钱,怪小人讨少了,害贵人失了体面之类。

    笑容姿态愈发谦卑,使劲地点头哈腰,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也发不出什么火。

    最后是小竹撑不住了,打开药箱,抠抠搜搜摸出两贯钱,想了想又放回去一贯。

    把手中的那贯掷给那小厮,嘴上道:“都说了今天我来付账……”

    她刚才跟风沙这么说过,所以以为大家等她付赏钱呢!

    当时没有深思熟虑,现在后悔透顶。

    秦公子是大药商,风沙更有钱,玩的地方想也知道花费不菲。

    她一个还在发愁吃喝的小女子干嘛要打肿脸充胖子?

    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小厮赶紧矮身以托盘咄地接住,扫了一眼,朗声道:“虹席豪客,一贯天地。”

    拖着长声,唱着喊出来,一副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的模样。

    如果小竹什么都不懂还则罢了,偏偏以前没少跑来勾栏听曲。

    知道坐这种席位,一贯钱是拿不出手的,会让人笑话。

    一听小厮扯高嗓门,在那儿昭告四方,不免又羞又窘。

    觉得附近席位的人都看过来,看笑话,觉得丢脸死了。

    脸蛋涨红,又犟着不肯低头,只是找了个无人处盯着。

    风沙、秦夜和宫天雪着实没想到小竹居然会抢着出钱。

    还出得这么少。

    更没想到小厮会当众宣告,恨不能让所有人知道似的。

    风沙冲小竹笑道:“你很喜欢听这个口彩啊?那就让他站那里喊给你听好了。”

    秦夜失笑,心道哄女人还真有一手,冲风沙挤眉弄眼做口型道:“真有你的。”

    风沙不理他,动动手指。

    绘声赶紧起身离榻,去到那小厮跟前。

    掏出一沓金票冷冷道:“口彩喊得不错,小竹小姐挺喜欢的,就一贯天地那个。一贯一贯地喊,喊多少便赏多少。”

    那小厮不仅看傻眼了,也听傻眼了。

    眼前这一张金票就是百金,至少价值五百两银子,那就是五百贯。

    五十万钱呐!

    东鸟通宝现在折价的厉害,千贯也未必换到五百两银子,更别提金子了。

    一整沓金票,少说千金,就打五千贯好了,一贯一贯地喊,能喊死人的。

    绘声见那小厮双目发直,微微偏头。

    秦夜的一名卫士微微颌首,踏前一步,抬手就是一耳光。

    身为秦夜的近侍,他自然熟识绘声。

    绘声不仅是风使君的心腹婢女,在四灵也是有挂职的。

    挂在玄武不说,而且级别不低,起码比他高。

    只要秦使君不反对,绘声的眼色他是要看的,命令也是要听的。

    玄武卫下手,通常都很有分寸。

    那小厮非但没被打蒙,反而被打醒了,直勾勾盯着绘声那张出奇妩媚的娇颜。

    心乱如麻,他这下知道自己惹到惹不起的人了。

    “发什么愣,还不快喊!”

    绘声讨厌被别的男人盯着看:“贼眼再乱看?信不信给你抠出来扔地上踩了。”

    小厮当然信,这些权贵子弟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狠狠打了一个激灵,扯着嗓子叫喊起来:“虹席豪客,一贯天地……”

    “打住。”

    绘声知道主人这是想给小竹出头呢!自然不会便宜这个害小竹丢面子的家伙,“叫那么快干什么?把调门甩上去,声音拖起来,刚才怎么喊,现在就得怎么喊。”

    小厮哭丧着脸,拖着嗓子喊。

    绘声一万个不满意,一个字一个字地挑毛病,反正就是摆明把人往死里折腾。

    不知那小厮喊了多少遍,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安静下来。

    显然重复喊嚷“虹席豪客,一贯天地”的这个行为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前几遍的时候,确实不乏嘲笑的人。

    他们当然不知道钱是小竹掏的,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风沙或者秦夜掏的。

    不免嘲笑两人是绣花枕头,不知哪里来的小子,来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可是一遍一遍喊下来,很快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是个人都看出来了,这哪里是钱少,分明是玩人呢!

    就豪横!

    小竹忽然起身道:“算了算了,放过他算了。”

    转脸冲风沙道:“知道你有钱,那也不能这么花,就为赌气,值得吗?”

    嘴上这么说,心里别提多甜了。

    本来晕乎乎的,仿佛泡在蜜糖汤里,全身每个毛孔都甜津津的。

    原来不光酒能醉人,甜也能醉死人。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又开始替风沙心疼钱了。

    “怎么是赌气呢?”

    风沙正色道:“你爱听他喊口彩,那就喊着呗!等听腻了再说。”

    其实他知道他这种行为不是一般的幼稚,可是毫不犹豫地做了。

    因为昨天酒后乱性,小竹还生他气呢!

    小竹又倔,想要哄好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要能让这丫头消气,这点钱算什么。

    他的时间和精力难道不比钱更值钱吗?

    小竹忙道:“我听腻了,腻得不能再腻了,这辈子都不想听了。”

    风沙笑了笑:“你说了算。”语毕,招了招手。

    绘声捏出张金票,扔到那小厮的托盘上,一脸嫌弃地哼道:“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定让你赚钱赚到生不如死,宁愿穷死饿死,滚!”

    那小厮嗓子都快喊冒烟了,赶紧捧着托盘逃走,拐弯的时候膝盖撞上榻席硬木,摔了个狗啃泥,连撑几下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跛走。

    秦夜拍拍屁股起身道:“剑舞看完了,后面没什么意思,不如去隔壁听清乐。”

    刚才一出,引起瞩目尚在其次,关键在绘声给的那张金票。

    一定会引来勾栏的主事,从后台带来一群莺莺燕燕拜谢敬酒什么的。

    看到他们这里有几名女宾,说不定还会带上一帮子英俊健硕的伶优。

    反正别想安安静静地看戏了。

    风沙也想到了。绘声这丫头就是不靠谱,办事从来不过脑子。

    不过,当着秦夜的面,他还想给绘声留点面子,等回去再说。

    一行人纷纷离席,匆忙离开,结果刚到门口,被人给截住了。

    是个容貌清秀的婢女,来找小竹的。

    小竹不仅认识这婢女,还很熟呢!亲热地拉着手问:“她也来这儿玩啊?”

    婢女点头道:“方才那出,夫人可全都看到了,想请六姑娘去楼上坐坐。”

    小竹笑道:“走走走,这就去。”

    婢女的主人是她以前的闺蜜,到岳州之后也没少帮她。

    当初能够混进蒲琮府上的宴会,就是扮作人家的侍女。

    那时蒲桑还是岳州刺史,人家可是为她担了天大的风险。

    可惜一直没机会感谢,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自然兴奋。

    小竹走出几步,忽然停下回头问道:“要不要一起来呀?”

    话是冲风沙说的,不过眼神左右乱瞟,似乎有丁点羞涩。

    风沙看了看秦夜,又看了眼宫天雪,迟疑道:“这个……”

    眼见小竹露出失望神色,解释道:“两位姑娘见面,天色又晚,我怕不方便。”

    当然口是心非,他主要想看着秦夜这小子,不许他乱来。

    小竹释然,展颜道:“那你跟他们去玩儿吧!”

    婢女插嘴道:“夫人也很想见见这位公子呢!”

    小竹脸蛋一红,都囔道:“他有什么好见的。”

    嘴上这么说,眼睛偷瞟风沙,一脸期盼之色。

    显然很希望风沙跟她一起,去见见她的闺蜜。

    秦夜明明心花怒放,偏偏使劲闭嘴。

    这时他说什么都是错,最好什么都别说。

    宫天雪微笑道:“你们去就是了,今天很开心,可我有些累了,应该回去了。”

    秦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下。

    风沙反倒放下心来,笑道:“难得出来玩一趟,这么早回去太可惜了。”

    宫天雪这么懂事,今天的表现也让他发现这丫头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用不着他时刻紧张,也该彻底放手了。

    偏头冲江离离道:“你跟着付账好了,今天开销都算我的。”

    让江离离跟着宫天雪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宫天雪这次并没有带侍女在身边,有个侍女贴身服侍会方便很多。

    为什么不让绘声跟去?

    但凡绘声靠谱一点,也不至于一点都不靠谱。

    ……

第一千六百章 贵圈真真乱

    绘声找来两个小厮把主人的轮椅抬上楼。

    到二楼之后,绘声亲自接过轮椅,风沙则向小竹询问她闺蜜的身份。

    小竹随口介绍了一下。

    她这位闺蜜姓元,父亲正是王广当朝时的元大帅。

    去年刚刚嫁给蒲家二房的大公子为妻,算得上新婚燕尔。

    至于蒲元氏的闺名,她本来不打算透露,也不方便透露给别的男人。

    嘴上却一口一个小娘叫着。

    显然蒲元氏闺名小娘。

    风沙心道这不巧了么。

    他跟元大帅颇有些渊源,早在潭州时就打过交道。

    元大帅跟隐谷渊源匪浅。

    枫桥别墅的上一任主人就是元大帅。

    东鸟几次改朝清洗,隐谷都下了血本力保元大帅。

    至于近况如何,未免隐谷误会,他并不方便打听,是以不知。

    转念奇道:“她嫁给了蒲家二房的长子为妻?”这就更巧了。

    潘叔三尚在时,苏冷曾跟蒲家二房夫人起过龃龉。

    后来蒲桑为了在蒲家族会上获得二兄的支持,逼迫苏冷与之有染。

    二房夫人旧账新账一起算,苏冷饱受羞辱。

    他不关心这些,反而利用这件事情,通过苏冷跟蒲家建立了联系。

    小竹当然不知道这当中有一堆错综复杂的关系。

    偷瞄元小娘的婢女一眼,觉得风沙好没眼力价,哪壶不开提哪壶。

    元家曾是东鸟最顶尖的家族,女儿居然嫁入一个地方家族的二房。

    这何止下嫁,简直下贱了。

    自然是因为元大帅失势,元家一落千丈,元小娘才不得不下嫁嘛!

    嘴上打岔道:“我爹他跟元世伯、房世叔不仅是同窗好友,更有着过命的交情,元世伯在岳州设了别院,就是你现在住的那座枫桥别墅,其实我以前常去玩儿的。”

    元世伯就是元大帅。

    房世叔就是三河帮湘水分堂分堂主房日星。

    元小娘的生母真的是小娘,乃是元大帅养在岳州的小妾。

    与外室不同,元小娘的生母进过元家的门。

    可惜太讨元大帅喜欢,所以不容于妻妾,被迫搬来岳州。

    风沙这才知道,原来元大帅、房日星和潘叔三居然一起读过书。

    转念一想,难怪潘叔三离了朗州军,还能来岳州当刺史呢!

    也难怪王魁当初对潘叔三敲骨吸髓,硬是把潘叔三逼反了。

    正因为潘叔三离了王魁也能活,还能活得很好。

    王魁身为十兄弟的大哥,恐怕会把这种行为视为背信弃义。

    短短几句话功夫,几人到了二楼包厢外。

    这是正对着楼下彩台的二层包厢。

    属于半开放式,面对彩台那侧全部敞开,仅有栏杆。

    面向走廊这边,就是有门的厢房。

    一排三间,那婢女直接到了正中那间,开门请客人入内。

    居然连禀报都没有,说明小竹跟元小娘的关系真的很好。

    小竹兴冲冲地闯了进去,展臂欢叫:“小娘子别来无恙啊!”

    这称呼听着不伦不类,显然属于关系很亲昵的人之间的称呼。

    元小娘安安静静地站着,任凭小竹把她抱来抱去,仅是浅笑。

    眸子盯着风沙,微微颌首。

    文静乖巧,不乏妩媚,这是风沙对她的第一映像。

    不过,眼神过于黏人,不是桃花眼,泛着桃花水。

    形似绘影,神似绘声。

    元小娘冲小竹耳朵道:“你不介绍一下嘛?”

    小竹正拿脸蹭脸呢!耳边这一发声,又痒又酥,脸颊浮上红晕,赶紧松开怀抱,略有些羞涩,又不乏紧张地小声介绍道:“他,叫风沙。我,我给他治腿伤来着。”

    风沙含笑抱拳:“行动多有不便,还望少夫人见谅。”

    自从知道了元小娘的身份,他立时想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隐谷为什么那么着力向他推荐蒲家的外戚为岳州防御使。

    恐怕元大帅起了不小的作用,连接元大帅和蒲家的关键自然就是元小娘了。

    元小娘福身见礼,柔声道:“贱妾万分惶恐,还望风少莫怪贱妾冒昧打扰。”

    风沙一听就知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笑了笑:“你是小竹的好友,无妨的。”

    恐怕是元大帅跟女儿透露的。

    元大帅借助隐谷之力,通过女儿帮蒲家争取岳州防御使之位。

    元小娘身为夫家跟娘家的中间环节,将不可避免,也必须要知道一些机密。

    不过,应该才知道不久。

    小竹撇嘴道:“你跟他客气什么,他还霸占了你家呢!”

    元小娘摇头道:“那是正常转手,正好让风少盘下了。”

    小竹本是为她抱不平,结果人家不领情,不免有些诧异。

    上次见面的时候,谈及此事,元小娘可是非常不高兴呢!

    怎么态度一下子转变这么大?

    元小娘不想在这件事上节外生枝,忙道:“都站门口干什么,过来坐呀!”

    几人挨着栏杆入座。

    小竹和元小娘一边,风沙坐轮椅在对面。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没什么好茶招待。”

    元小娘拾起酒壶倒酒:“隔壁的花酒倒还算得上岳州一味,据说每片花瓣都是精选貌美童女于朝露时分以唇衔取,以舌渡之,从头到尾不沾陈浊,请两位尝尝。”

    楼下大厅里“一贯天地”那出动静着实不小。

    她居高临下,早就看见潘兰容,认出风沙了。

    那时就琢磨怎么把人请上来,更让人去隔壁买来好酒,准备多灌风沙几杯。

    等人家喝晕乎了,把人家哄高兴了,再来说话。

    “隔壁卖茶的也这么说。”

    风沙不禁失笑,又道:“心意我领了,酒我就不喝了,不然某人又要生气了。”

    思碧刚来时送他一些茶,也如此说。

    还说每个捡茶的童女都是她亲自精挑细选的,人也一并带来了。

    又跟他介绍一种新奇的喝法,叫“采茶女,煎茶汤,品茶人”。

    反正茶、人一体,人、茶不分,环环相扣,听起来挺香艳的。

    “谁拦你喝酒了,你是喝酒的事吗?”

    小竹冲风沙瞪眼:“你喝你的酒,关我什么事,我生哪门子气?”

    自己个儿对号入座了。

    风沙就冲她笑。

    元小娘见两人眉来眼去的,看似赌气,更像传情,冲小竹叹气道:“要不你陪我喝几杯吧!这酒挺甜的,可以冲澹心里的苦。”

    风沙一听这话就知道元小娘有事想求他。

    发现他跟小竹关系亲密,于是故意引诱小竹询问。

    小竹单纯的要命,跟元小娘关系又好,问完之后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帮忙。

    也就连带把他给拖下水了。

    果不其然,小竹急切问道:“心里怎么苦了?是不是蒲瑜他又欺负你了?”

    蒲瑜就是元小娘的丈夫。

    她对小娘以前的事很清楚。

    蒲瑜仅是小娘众多追求者之中,很不起眼的一个。

    小娘从来都没有把蒲瑜放在眼里,结果被迫下嫁。

    蒲瑜得偿所愿,得意忘形。

    小娘不情不愿,委曲求全。

    矛盾自然不少。

    元小娘摇头叹道:“不是他,是苏冷。”

    风沙心道果然,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之前争岳州尊位,蒲家非求他不可,奈何没有可以私下沟通的渠道。

    于是他安排苏冷去做这个联络人。

    就算苏冷没有打算报复,估计蒲家也会主动惩罚二房夫人给苏冷看。

    苏冷不点头,恐怕惩罚就不会停。

    人家自然要自救的。

    小竹愣了愣,迟疑道:“她敢欺负你?”

    苏冷的确是岳州风月的行首,是炙手可热的花魁。

    可是已经没有一个刺史当后台。

    别说欺负元小娘了,惹都没资格惹,躲都来不及。

    怎么可能还敢跟蒲家过不去呢?

    “你不知道吗?她又攀上高枝了,还不是一般的高。今天居然敢……”

    元小娘忽然闭嘴。她本想说居然敢公开悼念潘叔三。

    勐然想到,眼前两人,一个是潘叔三的女儿,另一个就是苏冷的后台。

    在两人面前提这事,太不合适。

    “她又攀上哪根高枝了?”

    小竹追问道:“不是听说她今天要去参加莲花池的宴会吗?宴会上做什么了?”

    元小娘模棱两可道:“你知道我婆婆跟她旧有宿怨,她一朝得势,哪能善了。”

    有些事她不好说。

    比如潘叔三死后,蒲桑霸占了苏冷,还把苏冷送给她公公玩弄。

    却被她婆婆知道了,自然新仇旧恨一起算,把苏冷折腾得够呛。

    这事实在太丢人,加上想避开小竹的追问,于是含含湖湖一语带过。

    小竹缓缓点头,当年蒲家二房夫人办宴会请苏冷,苏冷答应却没来。

    二房夫人失了面子,让人去砸了苏冷的场子。

    结果砸上铁板。

    谁想到她爹居然会为一个妓女出头?

    蒲家也不是吃素的。

    两人你来我往,仇越结越大。

    如果有能力报复对方,恐怕双方都不会放过。

    “我婆婆如今躲着不敢出门,非要让蒲瑜出面。”

    元小娘继续道:“蒲瑜的性子你也知道,从来受不得半点委屈,何况还是让他去跟苏冷低头。你可能还不知道,他跟苏冷有过一段,还闹得很不愉快。”

    有些事不能说,因为更丢人。

    比如蒲瑜以搭救之名,逼迫苏冷屈从。

    苏冷快被她婆婆折腾死了,自然同意。

    然后,被她抓奸在床。

    当时她哪知道自己公公跟苏冷有一腿。

    就闹!

    闹着闹着,事情漏了,成为家丑,只能全力压下。

    不提元小娘没说的,只说元小娘说的这些,已经让小竹直犯晕。

    心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死活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风沙这会儿全都明白了。

    元小娘在这里遇上他八成是巧合,请他上来肯定是故意的。

    嘴上的话看似说给小竹听的,其实每句话都是说给他听的。

    恐怕苏冷针对蒲家二房做了点什么,于是想求他约束苏冷。

    他当然不想插手这种烂事。

    “容儿,我的好容儿。”

    元小娘捉住小竹的手:“你跟苏冷关系不错,帮我向她求个情,就当给我面子,让她高抬贵手吧!别要我家宅不宁,日子都没法过了。”

    “苏冷又不听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竹好生为难,转念问道:“对了,她又攀上哪根高枝了?”

    元小娘不做声,就看风沙。

    小竹顺着视线看到风沙,一开始尚有些疑惑,迅速恍然,失声道:“是你。”

    风沙脸色不大好看,这还真是人在旁边坐,祸从对面来。

    感觉自己长一百张嘴都讲不清了。

    ……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为夫选美的小娘

    小竹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曾经攀过她爹的女人跟风沙不清不楚。

    最关键,就在昨天,她亲眼见到苏冷巴着醉酒的风沙使劲撩拨。

    苏冷这种女人撩拨男人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当时她并没有多想。

    如今元小娘一番暗示下来,她不免开始浮想联翩。

    莫非风沙真的跟苏冷有那种关系?

    风沙脸色不大好看,神情依旧澹定,冲小竹正容道:“我跟苏冷没有私情。”

    不待小竹反应,脸转向元小娘笑道:“说起来可真巧啊!我平常难得悠闲一回,出来玩一趟,居然会撞见少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夫人专门派人盯着我呢!”

    笑语盈盈,杀气腾腾。

    派人盯着他这件事可大可小,他不追究那就无事,他若想追究,可以要命。

    知道他的身份,还敢跟他耍这种心机,嫌自己活得太舒坦?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事是元小娘挑的,那就得给他平了。

    “没有那可就太好了,我就说苏冷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元小娘急忙道:“您是不知道,她总是把您挂在嘴边上,很容易让人误会。”

    被风沙这样含笑盯着,她感到肝都在颤,有一种快要魂飞魄散的大恐怖感。

    一个人的眼神原来可以这么可怕。

    风沙觉得元小娘这是给苏冷拆梯子呢!不过并未做声。

    他当然更紧着小竹的情绪,苏冷算老几。

    可是对元小娘的印象直线下降。

    敢当面利用小竹对付他?这女人胆真肥。

    他绝不介意帮人减减肥。

    “你吓我一跳呢!”小竹释然道:“她又来狐假虎威那一套啊!真不要脸。”

    显然类似的事情苏冷以前没少干。

    她疑心一去,羞心便起,几次偷瞄风沙,有心想要道歉,又觉得难以启齿。

    刚才只顾着生气了,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她跟风沙是什么关系?

    哪有资格管人家跟哪个女人好上了?

    风沙这才发现元小娘好像非常了解小竹,说的话对小竹很有效果。

    不由扫元小娘一眼,心道算你识相,这笔账我就先不记了。

    转目寻上小竹的眼睛,再次正色道:“我跟苏冷真没私情。”

    小竹视线躲闪,显得有些害羞,小声道:“相信你就是了。”

    心里泛甘浮甜,暗忖他干嘛跟我解释?他是不是喜欢我呀?

    一念至此,又拿眼偷瞄风沙,见风沙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一时间,脸若红炭洒水,心如小鹿乱撞。

    慌里慌张转开视线,冲元小娘道:“确实真巧啊!你怎么会来这里呀?”

    小竹本来只是没话找话,避免尴尬,话出口之后,确实觉得有些奇怪。

    西瓦龙蛇混杂,她年幼时熘过来玩,挨过训斥,受过家法。

    稍微年长一点,再也没有来过。

    够档次又好玩的地方很多,西瓦有的,都有。西瓦没有的,也有。

    没必要拼着惩罚,非来这儿玩。

    以元小娘的身份,不应该来这里啊!

    “因为我不想他整天缠着我,又不好直接赶他走。”

    元小娘解释道:“那就给他找些女人缠着他好了。”

    口中的“他”摆明是她的丈夫蒲瑜。

    看似跟小竹说话,其实说给风沙听。

    虽然风沙好像放弃追究的样子,可她不敢不解释。

    初见面见风沙脸嫩的很,她多少还有点轻视之心。

    现在别说轻视,她甚至都不敢直视了。

    小竹恍然。

    刚才小娘说了,蒲瑜跟苏冷有过一段。

    她无法接受风沙跟苏冷有私情,小娘当然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夫君跟苏冷有私情。

    听元小娘的口风,分明很有股子破罐破摔的意味。

    小竹有心想劝“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耿耿于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道:“那也用不着来这里找女人啊!”还有一句“不嫌脏啊”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

    “再给他找个苏冷回去?那还不美死他了?”

    元小娘轻哼一声道:“虽然这里色艺双绝的少,有色无艺的可是要多少有多少,量大管饱,不容易腻,腻了换个解腻就是了,反正便宜,让他天天不重样都行。”

    元家失势,她在蒲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蒲瑜非但不护着她,反而去强占苏冷。

    那时心就伤透了。

    现在硬气,是因为她娘家帮蒲家争到岳州防御使之位。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除了名分尚在,夫妻情谊全无。

    所以她毫不在乎。

    风沙拿崭新的眼光打量元小娘。这样的女子倒也真有个性,让人眼前一亮。

    现在想想,人家也挺聪明的。

    惹到他,还能让他马上消气。

    这种本事可不寻常。

    不由生出爱才之心,琢磨能不能把元小娘收入麾下。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毕竟元小娘跟隐谷关系太深了。

    实在有些可惜。

    小竹有心想劝解,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抬眸见风沙直勾勾地盯着小娘,不悦道:“你是不是也想天天不重样啊?不对,你还用得着想么?你本来就是,是不是?”

    风沙身边的美婢一个比一个漂亮,多到她现在都没有认全。

    真不知道风沙从哪里收罗来那么多尤物。

    风沙不吭声,又去瞄元小娘。

    这女人挺聪明的,应该会主动帮他解围。

    元小娘起身笑道:“我要去后台挑人了,你陪我一起去吧!”

    风沙的权势远比蒲家大多了,潘家的处境也比元家差多了。

    她之前都忍成了小媳妇,潘兰容居然还敢乱吃飞醋。

    已经算得上不知好歹了。

    哪怕仅是为了潘兰容好,她也得赶紧解围。

    小竹见小娘不帮她说话,反而打岔,不高兴道:“你挑你的,我才不想管呢!”

    “去嘛去嘛!”

    元小娘牵起小竹的手:“这么舍不得他啊?一刻都不想……”

    话未说完,小竹就跳了起来,红着脸道:“谁舍不得他了,走了走了。”

    元小娘冲风沙笑道:“我们去去就回,不会离开太久的。”

    她越这么说,小竹越着急走。

    拽起元小娘道:“哪有那么快,且得挑一会儿呢!”

    风沙含笑目送。

    元小娘居然知道怎么让小竹不由自主地听话,果然非常了解小竹。

    哪怕不便收下,也值得他交往一番,学习一下。

    ……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生米煮成熟饭之法

    小竹和元小娘出得门后,迅速走到了楼梯口,准备下楼。

    元小娘示意婢女离远点,牵着小竹缓步下楼梯:“有些事你应该打小司空见惯,谁家不是妻妾成群,美婢结队,家伎无数,外面还养着外室。你说你犯得着么?”

    小竹红着脸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元小娘见她装傻,傻的有些可爱,失笑道:“你那么待他,真不怕他忍无可忍,实在受不了了,甩手走人?到时再来后悔可就晚了。”

    小竹转眸乱瞟,都囔道:“你怎么专替他说话呀!我怎么了?他忍什么了?”

    “你得承认你们俩地位悬殊吧?”

    元小娘正色道:“再看他那美婢,媚骨天成,占尽风流。这种档次的绝色,他身边恐怕不少吧?你说人家图你什么?还不赶紧放下身段主动点,整天想什么呢?”

    小竹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话,低下头不吭声了。

    元小娘确实了解她,柔声道:“你也不必自卑,他对你容忍至此,说明在乎你,更说明你身上一定有值得他在乎的地方。你就说他对你跟对别人是否不一样吧?”

    小竹忍不住想了想,好像还真的不一样。

    她可以感受到风沙一直很在乎她的感受。

    对别人可没有在乎那么多,好像都是别人小心翼翼地顾着他的感受。

    一念至此,小竹的心有点乱:“可是……”

    “没什么可是。自傲也好,自卑也罢……”

    元小娘道:“女人可以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就不能一视同仁,圣人才一视同仁呢!你是女人,不是圣人,就该对喜欢的人另眼相待,让他知道你喜欢他。”

    小竹听得有些懵。

    “既然你喜欢他,那就千万别假装什么正经,那副脸孔是专门用来拒绝别人的。他是别人吗?不是吧!难得他也喜欢你,那你还留着矜持干嘛?等着发芽吗?”

    元小娘苦口婆心劝道:“难道你不知道没有父母之命压着,没有繁文礼节约束,多么难得,多么幸运吗?过了这村就真的没这店了,错过一定让你追悔莫及。”

    “你不会是想让我……”

    小竹蓦地停步,脸蛋涨热涨红,结巴道:“我,我……”

    “你想哪儿去了。”

    元小娘没好气道:“哪有生米干煮的,总要先加点水吧!多点少点其实都可以,就是不能连一点水都不给,让对方干烧,最后烧得锅穿米炭。”

    见小竹还是一脸懵懂,元小娘拉紧她的手,加快步子,嘴上道:“先找间厢房,我教你怎么加水,说不定待会儿就能用得上。”

    这不光是为潘兰容好,也是为她自己好。

    她要是能撮合两人,风沙当然会领情的。

    有风沙一份人情,往后保管干什么都顺,苏冷那点事更是小事一桩。

    ……

    风沙留在厢房里。

    这里正对楼下大厅的彩台,台上歌舞杂戏从来不断,自然不会无聊。

    正看得好好的呢!突然闯进来一个华服青年。

    进门就大声叫道:“你这个小娘养的小娘……”

    忽然住嘴。

    倒不是因为白日初无声无息地到了他的头顶。

    更不是因为白日初雪掌中的雪剑的剑尖离他顶门仅有一掌之距。

    因为他根本没空注意头顶,瞪着通红的眼睛打量着风沙和绘声。

    眼中的愤怒迅速消退成疑惑。

    最后定在绘声那张妩媚的脸庞上,露出“人间竟有如斯妖娆”的眼神。

    绘声心里不悦,又知道自己瞪人像抛媚眼,越凶越像。

    所以,只能尽力板着俏脸,一副不假辞色的冷漠样儿。

    却不知这样,反而给妩媚之中增添了几分迷人的俊俏。

    华服青年自认也是吃过见过的主。

    居然硬是挪不开视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风沙微微摆手,挥退白日初,冲青年抱拳道:“敢问兄台因何怒闯?”

    华服青年望着绘声道:“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新来的?认识我么?”

    见绘声非但不理他,反而蹙起眉头,一副美人嗔怒的俏样儿,不由吞了吞口水,笑道:“这是我夫人的包间,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旁的地方不敢说,但在西瓦这片,他的身份就是最顶尖的。

    足以让任何男人对他卑躬屈膝,让任何女人对他投怀送抱。

    所以他根本不理旁边那男的,只想着快点搞定眼前的尤物。

    绘声闻言恍然。

    原来是元小娘的丈夫,蒲家二房的长子蒲瑜啊!

    刚才叫骂着闯进来,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捉奸。

    现在居然还敢打他的主意,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奈何主人没发话,别说动手,她连声都不敢吭。

    风沙被忽视了,并未生气,反而提醒道:“蒲家公子休要无礼,我乃辰流人士,与贵家渊源颇深,还请谨言慎行,莫要伤了贵我两家的和气。”

    辰流跟蒲家在武械制造和贸易上拥有重大利益。

    他绝不会没事找事,一定会极力避免发生冲突。

    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冲突。

    蒲瑜一直专注着秀色可餐,风沙说话仅是过耳。

    少许后才过脑,不禁愣了愣,终于把视线从绘声身上挪到风沙脸上,打量几眼,不信道:“你是辰流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蒲家大房负责武械制造,二房负责贸易,跟辰流方面打交道相对较多。

    辰流派驻岳州的头头脑脑,他不仅全都认识,还熟得很呢!

    因为就是他负责安排吃喝玩乐那些个事。

    至于正事,自然是他爹掌管。

    风沙澹澹道:“我姓风,柔公主府外执事。”

    蒲瑜半信半疑道:“你把令牌拿我看看。”

    他知道柔公主府确实有位姓风的外执事。

    不过,这么重要的人物如果来岳州,他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他爹亲自接待,那也一定会带上他。

    偏偏他不知道,自然怀疑身份的真实性。

    风沙摇头道:“我有佩徽,没带在身上。”

    他这次来岳州,与两家的武器生意无关,也不打算插手。

    甚至与辰流都无关。

    所以根本没有跟辰流派驻岳州的相关人士建立联系。

    仅有寥寥高层知道他来了,不会随便说出去。

    完全没有必要随身携带证明辰流身份的佩徽。

    “没有证明,那就不好办了。”

    蒲瑜笑道:“总不能凭你红口白牙,说是谁就是谁吧!”

    “我仅是过来玩乐,不是要办什么事,没有必要非要证明身份吧?”

    风沙一本正经道:“之所以报上身份,是看你怒冲冲闯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如果非要证明,少夫人待会儿回来之后,她可以替我证明。”

    蒲瑜色变,咬着牙道:“好呀!我知道了,是她教你编得身份吧?你们准备还真特么充分啊!差点就被你给瞒过去了。奸夫淫妇,狗男女,小娘养的小娘……”

    人是勃然大怒,显然气愤已极,声音压得很低,明显不想让外面听到。

    活脱脱一副跑来抓奸,又不想家丑外扬的模样。

    ……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伤灼灼

    蒲瑜不仅压着嗓子发飙,还伸手双手大踏步上前抓人。

    双掌成钳往前探,摆明是往风沙的脖子上掐。

    落在绘声眼里,这小子脚步实在虚浮,动作极其迟缓。

    别说武功,甚至连发力都不会,恐怕这辈子都没跟人正儿八经动过手。

    不屑地撇了撇嘴,上去抓腕、扭臂,旋身到蒲瑜身后,把人往下一压。

    从头到尾,她连双手都没用上,就一臂一掌,一探一扭。

    瞧着轻松写意,好像伸手折花般容易,就差凑鼻轻嗅了。

    蒲瑜眼睛一花,嗅到一股幽兰甜香,人还没反应过来,右臂被硬生生掰到身后。

    只感到握他手腕的手掌温润柔腻,当真令人心痒骨软。

    突然间,剧痛袭来。

    绘声扭着蒲瑜的手腕轻轻往上一抬,蒲瑜顿时矮身于地。

    颈上青筋陡然鼓似根虬,脸色从红色涨成紫色,鼻息重如病牛粗喘。

    疼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绘声就这么单手压着蒲瑜,顾盼生辉,好生得意。

    主人身边一众剑侍,就属她武功最低。

    难得碰上个不会武功的男人,难得威风一回。

    这一出手自然干净利落,想让主人看看她也有英姿飒爽的一面。

    反正不是个只会缠着主人发痴发嗲的小妖精。

    蒲瑜有心想骂人,偏偏连嘴巴都张不开,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

    别说挣扎,仅是想要抬头,立时扯到被绘声翻扭并抬高的右臂。

    肩嘎嘎、肘沙沙、腕卡卡。

    剧痛袭脑,好像要断,且是一段三截。

    眼珠子蔓起痛苦的血丝,身体僵得发硬,连手指头都不敢再动了。

    绘声这般模样确实少见,挺俊俏的,可不光是卖弄风情的娇媚了。

    风沙自不免多看了几眼。

    绘声赶紧扭动腰肢,顺便挺了挺胸,摆明想晃主人一个七荤八素。

    蒲瑜立时哼哼了好几声。

    绘声就顾着怎么摆姿势更风骚,完全忘了她还扭着蒲瑜的胳臂呢!

    噗通一响,蒲瑜直接趴到地上,一条胳臂软绵绵地吊在绘声手里。

    他哪受过这种罪,直接疼晕了。

    风沙本来还想夸奖几句,见状瞪绘声一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绘声顿时风骚不起来了,把手中的胳臂扔开,蹲下身摸摸蒲瑜的颈脉,怯怯道:“主人,他好像疼晕过去了。”

    说话的时候,缩着颈子并着膝,低声下气,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鹌鹑。

    风沙哼了一声,扭脸冲栏杆,去看楼下彩台上的表演。

    绘声吓得双腿发软,身子没挺住,马上从蹲变成了跪。

    几下没支起来,赶紧手足并用爬到主人身边,哆哆嗦嗦地跪住了。

    琢磨是趴到主人腿上让主人打屁股,还是先寻根棍子,让主人打起来更趁手。

    想了想又觉得场合不合适。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想了半天想不出来,越想越怕,越瑟瑟发抖,越不敢抬头。

    风沙哪知道绘声在哪儿胡思乱想,打算看看表演消磨时间。

    结果看着看着看进去了。

    下面亦是一出杂戏,演得是旧蜀的一桩恋爱悲剧,名为“柘枝”。

    悲剧就悲剧在男女地位悬殊,最后被迫永别。

    临近尾声,歌女唱起前唐韦庄的“伤灼灼”。

    灼灼,蜀之丽人。

    这出“柘枝”,讲得就是灼灼和裴质的爱情。

    尝闻灼灼丽于花,云髻盘时未破瓜。

    桃脸曼长横绿水,玉肌香腻透红纱。

    多情不住神仙界,薄命曾嫌富贵家。

    流落锦江无处问,断魂飞作碧天霞。

    歌声缱绻悲戚,风沙不由想到小竹。

    地位到了一定层次,动见观瞻,很多事情根本身不由己。

    比如他不收李淑婷,却收小竹,东鸟总执事一定会暴怒。

    小竹将会陷入巨大的危险。

    可是他真的不能收李淑婷。

    如果最后护不住小竹,小竹的下场恐怕跟灼灼一般无二。

    风沙想入了神,回神后转头看了一眼,更气不打一处来。

    蒲瑜还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呢!绘声居然还跪着一动不动。

    好歹生了一对桃花眼,这么漂亮的眼睛难道用来出气的?

    这蠢丫头,眼里怎么就是看不见事呢?

    风沙有气无力地训了绘声几句,绘声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把蒲瑜拖上塌横躺。

    又是接脱臼,又是掐人中。

    终于把蒲瑜给弄醒了。

    经此一遭,蒲瑜吓得不清,哪怕绘声再是妩媚动人,他也觉得好生吓人。

    连滚带爬地缩到凉榻角落,色厉内荏道:“你别过来,否则我跟你没完。”

    “闭嘴,坐好!”

    绘声怕主人,可不怕他,凶道:“不准乱动,不准说话,等你夫人回来。”

    还作势晃了晃拳头。

    其实瞧着一点都不凶狠,反而千娇百媚。

    蒲瑜不禁恍忽,若非胳臂作痛,差点又挪不开眼珠,如今则麻熘地坐好不动。

    心里当真后悔透了。

    他太好面子,因为担心家丑外露,所以根本没有带人进来。

    还特意吩咐随从,离得远远的,听见什么动静都不准过来。

    一个大小姐出身的小妇人,一个小婢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知道遇上了一个女罗刹。

    下一场是幻术表演,演到半途,元小娘和小竹终于回来了。

    两女进门见到蒲瑜,都是一愣。

    蒲瑜跳了起来,冲到元小娘跟前,怒道:“你还晓得回来。”

    回手指道:“你说!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元小娘见他衣衫凌乱,脸有淤青,猜到他恐怕跟风沙起冲突了,把他一把推开,快步到风沙跟前,福身致歉:“外子无状,让您受惊了。没受伤吧!”

    风沙回了句“无妨”,转目冲小竹道:“至于受没受伤,那可就说不准了。”

    无非想让小竹到他身边来。

    说来也怪,以他身边美人的水准,其实小竹连美女都算不上。

    就算放到民间,也顶多落个“耐看”的评价。

    偏偏他就是总想着。

    小竹不在时会想起,在眼前时更忍不住去看。

    总是希望两人离得近点。

    其实小竹已经走过来了,过来又翻胳臂又抬腿,还把了下脉。

    蒲瑜见两女围着风沙转,根本不理他,心里的火气蹭蹭地冒。

    然而看见绘声盯着他看,心又怯了,忍不住后退几步,退到门边,大声叫嚷:“你们等着,有种别走。”抛下狠话,继续后退,出门才发现门外站着几名少女。

    还有元小娘的贴身婢女。

    蒲瑜一把抓住她的胳臂,恶狠狠道:“你跟我来。”

    元小娘这时追了出来,冷冷道:“放开她。”

    ……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酒濛濛

    元小娘居然还敢追出来。

    蒲瑜更怒:“让我放手也可以,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你的……”

    忽然闭嘴。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元小娘已经很久没让他碰了,反而找来许多美人送给他。

    不免疑心元小娘以挑美人之名,行养面首之实。

    跑来捉奸,却撞上铁板。

    现在面首都这么嚣张吗?

    居然敢打男主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是我爹的朋友,别看年纪轻轻,其实是我们的叔伯辈。”

    元小娘轻声细语地道:“大伯和父亲也都是认识的,敬重的。今天恰好遇上了,自然是要好生款待的,你要不别着急走,留下来跟我一起招待他。”

    她不仅了解潘兰容,亦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说什么话,可以达到想达到目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蒲瑜将信将疑地伸长颈子往门里看了一眼,然后使劲摇头:“既然是长辈都敬重的朋友,我还是先回去告诉他们一声,说不定他们也会来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管她真话还是假话,先离开再说。

    等他回去点齐了人手,再来确认是真是假也算不迟。

    反正他还有些随从就在附近,盯住个把人并不算难。

    不管那小子到底什么人,保证逃不掉。

    元小娘等得就是蒲瑜这句话。

    她巴不得让大伯和公公知道她跟风沙有关系呢!

    这个蠢货正好去当个传话的。

    “也好。”

    元小娘展颜道:“喏,这是刚刚为你挑选的伶优,刚才那出“柘枝”可堪称佳。灼灼水调,鸾舞细腰;裴质男装,色授魂与。你顺便带走吧!闲下看看,可解闷。”

    蒲瑜皮笑肉不笑道:“既然这么好,你何不留着招待他?”语毕,甩手走人。

    元小娘明眸微闪,默默看着他消失在楼梯,轻声道:“说的不错,就听你的。”

    转头招呼那几名伶优进门,进门前交代了几句。

    要她们收起搔首弄姿那一套,一个个都端庄点。

    不可狎昵,不可疏离,不可这样,又要那样。

    反正就是要伺候好风沙,还不能让小竹吃味。

    一行少女进门见礼,各自报了花名。

    一共五人,年纪不一。

    小的不过十三四,大也没过二十一。

    明显刚从台上下来,都还没有卸妆。

    毕竟在台上表演离观众是有距离的,还受到光线的影响。

    不画浓妆,太过惨澹。

    远看挺美,近观过艳。

    好在一个个天生丽质,过艳也不丑,反而显得绮丽鲜活。

    风沙看到当中少女,原来就是刚才那位扮演灼灼的优伶。

    笑了起来,赞道:“灼灼生动,水调拿捏已有八分火候。细腰鸾形,体态上佳;发调歌唇,色授裾边。有别鹄之悲,引愁绪无穷。”

    这是相当高的评价,他也毫不吝啬好评。

    刚才的歌舞确实演绎的很好。

    连他看了都不免陷入遐思,想到了小竹。

    元小娘拉住少女的手,笑道:“这位可是升天阁的东主风少,难得他如此赞赏,恐怕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红极岳州,不,名扬四海了。”

    诸女无不喜动于色,“灼灼”更是喜形于色,眉飞色舞。

    升天阁在风月场的地位母庸置疑,是当之无愧的魁首,连争都没人敢去争。

    哪怕是岳州牧守满口夸赞,她们都未见得如此高兴。

    升天阁东主一句赞赏,在她们这行当,比皇帝下诏还管用呢!

    元小娘见“灼灼”欢喜的痴了,轻轻推肩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答谢。”

    “灼灼”倏然回神,忙下拜道:“鸾儿叩谢风少大恩,还望日后不吝提携。”

    声音清脆且娇憨。但凡靠嗓子吃饭的人,通常仅凭说话就能让人怦然心动。

    诸女跟着一起下拜。

    小竹忍不住轻轻推了风沙一下,凑唇就耳道:“你在风月场这么有地位啊!”

    醋味是止不住地汩汩而冒,好像倒了一大片醋坛子,用耳朵都能嗅到酸味。

    风沙看她一眼,正色道:“宫大家跟我说过,以色娱人,以艺感人,仅是手段,旨在影响一方,安宁一方。切不可本末倒置。我知道人在风月,身不由己。”

    又转视诸女道:“可是心怀一分,便有一分,能做一分,便是一分。你有一分,我添一分,你做一分,我加一分。切记纷纷花雨红成阵,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是名花榜的宗旨,绝对算天机了。

    他不知道他这番话诸女能入耳多少,记住多少,听懂多少,实践多少。

    反正话已经点到了,就当见面礼,礼结有心,礼赠有缘。

    当然,更重要是装正经安抚小竹,希望她别再乱吃醋了。

    元小娘赶紧赞风沙说得好,同时一个劲地给小竹使眼色。

    她刚刚才教小竹怎么送水不送醋,怎么感觉白教了似的。

    小竹根本没看到,也没心思回应元小娘,她正生闷气呢!

    风沙一番话,让她不再吃醋了,转念觉得小娘不够朋友。

    这些女人不是送给蒲瑜吗?怎么转手塞到风沙身边来了?

    小竹的心思从来写在脸上,根本不需要去猜。

    何况元小娘十分了解小竹,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心里苦笑,这不正是送水不送醋的好机会吗!

    谁曾想潘兰容非但没有意识到这点,反而埋怨起她来了。

    她忽然意识到,单纯真不是件好事。

    容儿确实单纯,单纯的讨人喜欢,可单纯过头就是傻了。

    女人怎么能一点心机都没呢?

    风沙让诸女起来入座,请她们喝了几杯。

    他自己一点没喝,光敬酒了。

    小竹见状,又高兴起来。

    觉得风沙知错能改,昨天酒后乱性,今天就滴酒不沾了。

    看来跟她道歉,跟她保证都是真的,并不是哄她骗她的。

    说明还是挺在乎她的。

    想到甜处,脸上就笑。

    又拉着风沙给自己敬酒,反少要比风沙敬其他女人更多。

    风沙有些懵逼。

    他见过千方百计灌别人酒的,真没见过抢着要人灌酒的。

    不灌还拉着脸,噘着嘴,不高兴。

    风沙拿小竹没法,想着有他在不会出事,就多敬了几杯。

    然后,小竹就把自己给灌醉了,晕晕乎乎的像要发酒疯。

    元小娘赶紧清场,把人送走之后,一进门眼睛都看直了。

    小竹正抱着风沙死活不肯松手,更把脸蹭来蹭去蹭不停。

    嘴里含含湖湖,都都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胡话呢!

    头发乱成鸡窝,口水流了一片,还全部蹭到风沙身上。

    什么形象,什么气质,什么都没了。

    风沙一脸无奈,一个劲哄着,没见半点厌恶和不耐烦。

    揪着手帕反反复复给小竹擦拭,另一只手抓着碗喂水。

    奈何小竹喝了就吐,还乱板乱蹭不消停,根本不顶用。

    元小娘心下一亮,本还以为这丫头傻乎乎的没开窍呢!原来窍开在这里呀!

    这何止送水,简直送水上门,甚至直接下到锅里,就等着人家架柴煮米了。

    一念至此,元小娘忙说自己突然有事必须先走一步,让风沙把小竹送回去。

    风沙还没反应过来呢!元小娘扭头就走,火急火燎的样子像被火烧了屁股。

    ……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越菜越爱

    眼看重阳临近,算算节气,何止秋分,都快寒露。

    谁知道天气还是那么热,而且有越来越热的势头。

    岳州一面大湖,一面临江,水汽湿重,宛如蒸笼。

    热力透进来,汗水出不去,什么感觉?闷蒸欲死。

    好在枫桥别墅本来就是避暑胜地,住着还算舒适。

    风沙的腿伤终于痊愈,彻底告别了轮椅。

    小竹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多动,缓解坐太久所导致的种种问题。

    比如腿脚无力之类。

    风沙自我感觉良好,奈何架不住医嘱天大,何况还是来自小竹。

    更何况小竹只要求他动,没要求他怎么动。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紧着自己喜欢的动法,可劲的玩儿。

    比如相扑和搏击,甚至拳脚刀剑之类比武。

    反正他婢女多,个个轻装上阵,为讨主人喜欢,无不香汗如雨。

    剑侍泰半身负武功,绝非花拳绣腿,姿色身段又都在水准之上。

    更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清纯冷艳,无所不包。

    总之,妖魅与仙子齐飞,酥融共臂腿一色,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风沙看得兴起,就会亲自下场。

    通常赢多输少,几次输了也都是非战之罪。

    比如一不小心把自己给绊倒了。

    其实风沙只是伤了元气,体质孱弱,并非不会武功。

    相反,他不仅会而且很懂,当年也曾是墨武高手。

    只是速度和力量实在跟不上反应罢了。

    如果不提功力,那些娇滴滴的剑侍根本打不过他。

    起码他一直这样认为。

    至于弓弩卫,他脑袋又没病,干嘛要跟一群彪悍男人打得火热?

    私下里,一众婢女只觉得主人又菜又爱玩。

    当然,赢是绝对不敢赢的,要输得真像输。

    这天,上午日头不毒,甚至还有点微风,堪称凉爽,当真难得。

    绘声和江离离各自带着三名貌美的剑侍,分成两队,相扑正欢。

    赌注还是老规矩,每场都是一件衣服,输一场便去一件。

    诸女装束非常片面,不算零碎,浑身上下一共也就三件。

    每件都短小单薄,乍眼望去,个个跟没穿似的。

    就算再去一件,区别着实不大。

    无非让比分更加一览无余罢了。

    其实不光风沙这样玩儿,勾栏瓦舍里皆有女子相扑的表演,女相扑手名为女飐,无不轻装肉搏,近乎裸戏。

    集会上都有,摆在街上。

    惯来如此,习以为常。

    就像湖边戏水处,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没人会觉得穿得太少有伤风化。

    不过,寻常女飐多半是庞大腰圆的妇人,专职相扑搏击,决胜在膂力。

    越往高层,那就越是争奇斗艳了。

    两队不知不觉比了五场,绘声那队输了三场,五女共下五件。

    在场除了她们,只有主人一个男人。

    是以落落大方,甚至没有刻意遮羞。

    主人想得到她们,勾勾手指就行了。

    就看看怎么了?还怕主人看不上呢!

    第六场正比呢!

    张星雨从小径那边快步走来,目不斜视地近到风沙的身侧直接附耳。

    上次她在潘家医馆帮主人拦酒后,主人对她亲近很多。

    许她可以身边行走,她就厚着脸皮留在远游堂。

    身为三河帮巴蜀分堂的执剑,她此行是去江陵办事的。

    以见哥哥的名义才熘来岳州。

    她当然不想回巴蜀,想留在主人身边。

    风沙听她完,皱着眉喃喃道:“她们三个什么时候凑一块儿了?”

    张星雨报说绘影、思碧和林羊羊一起来了。

    绘影掌管传火司,思碧管钱管账,林羊羊负责名花榜相关事务。

    如今是三女最忙的时候。

    思碧因为去潘家医馆治手足伤残,还常见到。

    绘影和林羊羊可好些天没见了。

    怎会结伴过来?

    主人的问题,张星雨答不上,斟酌道:“婢子觉得她们似有不睦。”

    这话十分有效,风沙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稍稍松懈,让三女进来。

    其实三女都是可以随时进来见他的,根本无需张星雨通传一声。

    既然联袂来此,还要先行通禀,说明要谈正事,而且郑重其事。

    是他敏感过头了。

    张星雨退下后,很快领着三女进来。

    为了治好思碧的手足伤残,小竹早先帮她接续断筋,目前还在用药。

    所以思碧坐着轮椅,由林羊羊推着。

    这时,第六场已经比完,江离离那队输了,两边三比三平。

    绘声和江离离压轴上场,决出最终的胜负。

    绘影远远便看见绘声故意被江离离扯开本就片面到若有似乎的遮羞。

    脸蛋腾地一下红了。

    私底下还则罢了,如今思碧和林羊羊都在看着呢!

    她又正跟两女较劲。

    感觉丢人丢大了。

    思碧微笑道:“绘声姐总是那么活泼。”

    “不止活泼还机灵呢!”

    林羊羊笑道:“记得有次主人不想起夜,我下去取溺器。绘声姐那次躺在里面,自然没我手脚快,却抢在前头把主人服侍好了,让人不得不佩服呢!”

    话没说明白,又像说明白了。

    起码绘影和思碧都听得懂。

    思碧轻啐一口,把脸转开。

    绘影则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洞跳进去。

    她们这些贴身侍婢为了讨好主人,个个花样百出,她也不例外。

    大家讨好主人的时候什么模样,彼此都见识过,谁也别笑谁贱。

    可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底线的。

    只有绘声毫无底线可言,总能让人“耳目一新”,学都学不来。

    思碧和林羊羊显然是一边的,又一唱一和,拐弯抹角说了几句。

    全是“夸赞”绘声如何如何,件件属实,样样不虚,每每奇葩。

    又都点到为止,说漏不说透,仅心知肚明。

    绘影的俏脸上好似覆了层寒霜,充耳不闻。

    之前因为钱的事,她跟思碧闹得很不愉快。

    跟林羊羊闹翻则是最近,也是因为钱的事。

    区别在她找思碧要钱,林羊羊找她要钱。

    一边压着不给,一边逼着她出。

    当她开钱庄的啊!

    就算柜坊跟钱庄差别不大,那也不能两头堵吧!

    很快到了主人跟前,思碧和林羊羊立时乖巧起来。

    绘影也已经彷若无事。

    不管私底下怎么闹矛盾,在主人面前当然要收敛。

    绘影抢着给主人摇扇子,林羊羊则取来点心喂主人吃。

    思碧行动不便,那也给主人取来冰镇的果汁斟满渡之。

    三女配合默契,瞧着姐妹情深,看着其乐融融。

    那边,绘声和江离离急忙分出胜负。

    主人都没空看了,她们还比个啥呀!

    这种相扑无非是让主人看个香艳,又不是真的很在乎输赢。

    起码江离离不在乎,主人喜欢看,那就让主人看个够好了。

    不出所有人所料,绘声输了。

    这跟武功高低完全没有关系。

    在场人都知道,绘声最得意身材丰腴有致,让主人爱不释手。

    所以,但凡能少穿,绝对不多穿,能披一层纱,绝不加层缎。

    输了可以脱,她怎么可能赢?

    眼见绘声兴冲冲地跑回来,还蹦蹦跳跳的,绘影头都不敢抬。

    抢先一步到主人跟前,把一肚子苦水和委屈一股脑倒了出来。

    ……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欠板子挠挠痒

    风沙静静听绘影讲完,转视林羊羊。

    莲花池宴会,苏冷居然当众悼念潘叔三。

    为了安抚周峰,他只能从武平舰队着手。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关节是重阳大宴前,武平舰队整编完成,起码不能再出乱子。

    那就必须拿钱砸。

    这笔钱由风驰柜坊出。

    绘影明显不情愿。

    “苏冷刚开始巡演,筹募不少,可相比要付给武平舰队的军资,杯水车薪。”

    林羊羊无奈道:“婢子好不容易才跟武平舰队那边谈妥,半月一付,先少后多,首次至少拿出二万贯,现在不过两千多,眼看后天就要交割,婢子实在没辙了。”

    首付两万贯,其次三万,四万,五万,四次合总正好十四万贯。

    二万贯就是两千万钱,短短半个月,就凭苏冷绝对不可能筹足。

    募过一场后,她连卖人的心都有了。

    卖一次就打两百贯好了,只要连续卖十天,每天十次就够了。

    风沙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两万贯对寻常百姓很多,苏冷未必掏不出来,哪怕敲竹杠都能敲出来。

    比如敲蒲家的竹杠,根本用不着倚靠巡演来筹募。

    不过,羊羊当过歌坊首席,知道身为花魁的酸楚。

    估计跟苏冷感同身受,不愿逼迫。

    绘影忍不住道:“缺钱你找思碧啊!找我干嘛?我比你还缺呢!你就差两万贯,我那边两百万贯都打不住,不信我把账本翻给你看。”

    各地柜坊都在兴建,最近收得最多的信就是找她要钱的信。

    一个比一个理由充分,一个比一个火急火燎,一个比一个哭天喊地。

    她都看木了。

    林羊羊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我已经给你划拨了黄金白银共计价一百三十万六千七百八十六贯。”

    思碧着急接话道:“余下都还压在货上呢!南北往返,上下结款无不耗费时日,时以月记,还要备下足够的货款应对兑付,一旦不够压舱,接续不上会翻船的。”

    她从潭州押运来岳州的金银的确很多,可是除了压舱银,其他全给了绘影。

    另外,还有大量硬通货,诸如绢帛丝绸。

    这就存在变现的问题,如果就地变现,短时间海量涌入,再硬也不硬了。

    损失会大到不可想象。

    林羊羊冲绘影道:“我只要两万贯,又不是要二十万贯,你挤一挤就出来了。”

    思碧除了压舱银外没有现钱,可她需要现钱,拿一批绢帛在手里有什么用。

    术业有专攻,让她调教女乐驾轻就熟,让她去卖绢帛?她都不知道去哪里卖。

    绘影装傻道:“你让思碧挤挤嘛!”

    其实就是想让思碧动压舱银,反正别找她要。

    她是有现钱,可是每笔都迫在眉睫着急待拨。

    毕竟还有七八十万贯的缺口呢!

    风沙强调道:“这笔钱必须走风驰柜坊,而且必须通过苏冷筹募给武平舰队。”

    如果是他出军费,这支舰队到底听谁的?

    就算他真的无意插手,朗州军也不会信。

    必须找一个绝对无法掌控舰队的人来出钱,并且是筹募来的军资。

    不仅要跟他没关系,也不能跟三河帮有关系。

    毕竟武平舰队曾经隶属三河帮。

    绘影不敢反驳主人,甚至都不敢板着脸,挤笑更像哭。

    思碧毕竟不敢真把绘影往死里逼,无奈道:“婢子可以先拨些钱划给风驰柜坊,再来转给苏冷。不过,必须由婢子掌控,绘影姐不能插手。”

    动了压舱银,就会有货款结不了,进而产生连锁影响,形成恶性循环。

    必须要保证这笔钱不能被极度缺钱的绘影挪作他用。

    否则她担心没完没了,到最后连救都没法补救。

    绘影一句“凭什么”差点脱口,偷偷瞧了瞧主人,硬是咽了回去。

    她确实存了挪作他用,先救急的心思。

    思碧居然抢先堵路,岂有此理!

    风沙撇了撇嘴,问林羊羊道:“你打算怎么用钱?”

    多大点事啊!

    大不了他逼苏冷出面敲蒲家竹杠呗!

    又或者随便拉一个冤大头打打秋风。

    哪里弄不来钱救急?

    三女居然闹得鸡飞狗跳,还闹到他面前来了。

    看来一个两个都是屁股痒痒,欠板子挠挠痒。

    “办法婢子早就想过了。”

    林羊羊正容道:“找些人扮成豪客,苏冷巡演的时候,掷以重金。”

    风沙眼睛一亮:“也就说钱其实可以一直放在柜坊,只是以苏冷的名义转一道,再由柜坊私下里跟舰队交割?”

    林羊羊愣了愣,没明白主人什么意思,反正使劲点头就对了。

    在她看来,这笔钱迟早要交出去的,不如顺便用来捧捧苏冷。

    还可以顺带捧一捧她手下管着的那百名美人。

    十几万贯的巨款要在一两个月之内花完,可以造多大的声势啊!

    苏冷一个人吃得下吗?找十几个人帮忙分摊一下多好。

    张星雨突然怯生生道:“婢子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绘影、思碧和林羊羊一起看向她,或皱眉,或眯眼,或睐视。

    她们跟主人商议,哪有张星雨说话的资格。

    风沙招手道:“躲后面干什么,过来说呀!”

    在他看来,四女都他的婢女。

    他更喜欢绘影,更心疼思碧,仅此而已。

    差距是在感情上,并不是在地位上。

    张星雨小心翼翼地挪到主人跟前,跪下道:“婢子觉得武平舰队最缺的不是钱,是物资,拿了钱也需要采购,直接给等价的物资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给钱呢?”

    绘影、思碧和林羊羊大眼瞪小眼,当真没想过还能这样干?

    风沙笑了起来,这才是他想听到的对策,含笑道:“继续。”

    其实张星雨说的并不完全对,钱还是要的,毕竟要发饷嘛?

    发饷最能稳定军心了,立竿见影。

    不过与军需物资相比,饷钱并不算大头,而且可以吊着给。

    所以,张星雨的主意,还是可以帮他省下一大笔钱。

    张星雨得到主人的鼓励,胆子大了起来,声音也稍大了些:“风驰柜坊是大户,有人脉、有门路、有信誉,完全可以先货后款啊!”

    风沙眼睛越听越亮,心道这丫头还真是跟张星火一家的。

    这注意出的,太特么阴损缺德了,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不过,他挺喜欢。

    这丫头不错啊!不仅人长得漂亮,小脑袋瓜也灵光的很。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绘影的心思忽然活泛起来,抢话道:“先赊物资送舰队,压舱银都给婢子放贷。九出十三归,三个月就能翻一倍多,届时再来结算货款,应该还有得赚呢!”

    一开始,风沙还挺高兴,听到“九出十三归”,笑容就没了,听完后澹澹道:“商贾才将本求利,敲骨吸髓,石头里榨油。我不是商贾,要的不止是利。”

    绘影低下头,不敢作声了。

    “放贷可以,息钱需斟酌。”

    风沙郑重其事道:“宁赚大户,不侵小民;宁开条件,不要高息;宁可少赔钱,无需多赚钱。这几条你记住了。”

    绘影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三女攒局

    首付两万贯交给武平舰队后,林羊羊特意去找绘影,想请绘影帮忙攒个局。

    源于拉着思碧跟绘影扯皮后,思碧和绘影都没事,就她挨了主人一顿板子。

    于是想开场宴会,非常高端的宴会。

    专为苏冷撑场面,以后能多募点钱。

    反正别再闹到主人跟前了,她又不是绘声,挨打有瘾,到现在屁股还疼呢!

    绘影想也没想就同意了,通过苏冷募得钱越多,意味着风驰柜坊出得钱越少。

    最关键,张星雨出了个先货后款的主意。

    一家一家谈多费事啊!随便掰指头算算,大几十家呢!

    她实在太忙,根本没那个时间。

    不如趁机攒到一起,一次解决。

    只一个要求,要求苏冷募来的钱先交给风驰柜坊放贷。

    林羊羊不太了解生意上的事,同样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绘影大喜过望,林羊羊居然没提放贷的收益如何分配。

    她直接默认全部归风驰柜坊了。

    拿别人的钱来赚自己的钱,这么大的便宜不占是傻子。

    两女碰过头后一拍即合,下去后马不停蹄,分头拉人。

    林羊羊回去就去找宫天雪,希望大小姐能够出席,不必演舞,只要出席就行。

    最好还能点评一下,夸上几句。

    休德馆不仅是宫天雪的居所,亦是百名美人训练处。

    林羊羊负责调教,宫天雪时常指点。

    两女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熟得很。

    林羊羊刚一开口,宫天雪便同意了。

    甚至都没问是什么宴会,为什么要开,有哪些宾客。

    林羊羊是风少的侍婢,肯定不会,也肯定不敢害她。

    林羊羊转头又去找江离离,要江离离出席的同时,务必请两位岳州牧守出席。

    江离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询问了一番,想了想便同意了,不过提了个要求。

    要求宴会上着重介绍五地巡防署,不对,现在是三江申襄岳,六地巡防署了。

    江离离这些天除了随侍主人,其他时间都在跑岳州巡防署的事。

    通过绘影的关系,获得五地巡防署发文承认。

    岳州方面,她把主人抬出来狐假虎威,硬逼着陈军使和岳刺史同意了。

    岳州巡防署总算在官方层面正式成立。

    除了她挂名主事外,只有李含章和夏冬两名副主事,负责马快和步快。

    林羊羊张罗的这场宴会将邀请贸易相关的高层人士,以城陵矶和王朝场为主。

    这正是正归岳州巡防署监管的人。

    江离离认为正好可以趁机宣示岳州巡防署的存在,顺便彰显一下权力和威风。

    两女正聊着呢!恰好绘影找了过来。

    同样是过来请江离离参宴的,当然也是希望通过江离离请两位岳州州牧出席。

    三女碰头一谈,觉得九十九步都走了,何不试一试最后一步呢?

    于是联袂去找主人,希望主人也出席,那规格一下就抬上去了。

    后面根本不用她们再分头请人,只把风声放出去,求请柬的人保管踏破门槛。

    当然,她们学乖了,根本不提别的事,就只说攒了个局,想请主人过去玩玩。

    风沙听完之后挺高兴的,满口答应下来。

    几个丫头总算懂事了,知道给他找乐子,不是找麻烦了。

    林羊羊见主人心情好,趁机问道:“最近西瓦有个唱水调的杂剧班子非常红火,连登碧天、暖香、烟悦三台,反响不俗,当家主唱青鸾色艺双绝,要不要请来?”

    风沙一听西瓦,来了兴趣,笑道:“让你常去看看民间歌舞,看来是听进去了,既然是从西瓦火起来,多少能代表些民间流行,那就一并请来吧!”

    其实就是他上次去西瓦,赞赏的那个唱“柘枝”的杂剧班子。

    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有人可牢牢记着呢!

    元小娘回过头就把整个杂剧班子十几号人全买了下来。

    挂着升天阁东主的赞誉,连演了好几场,引起了轰动。

    唐人馆的屈节反应最快,第一时间跑来西瓦要求收买。

    唐人馆能够一直主导岳州风月,自然不是大风刮来的。

    但凡谁火了,那就千方百计买过来,否则不折手段按下去。

    得知被元小娘买下后,当然不敢对蒲家二房的少夫人耍什么手段,只重金求购。

    元小娘什么旁的话都不说,就说这是升天阁东主夸赞过的。

    屈节当即表示班子不买了,钱照给还翻倍。

    只求去碧天馆、烟悦轩、暖香阁三家连台,不许登台别家。

    获得的收益,与之对半。

    他是醉温之意不在酒,盯得是名花榜。

    风沙的喜好就能决定谁能登上名花榜。

    为此,钱算什么?

    他甚至还可以继续让步,连一半收益都不要。

    元小娘根本不知道什么名花榜,但知道风沙并不是一般人。

    咬死了风沙夸过的,绝对没错。

    果然白捡个大便宜。

    总之,绘影、江离离和林羊羊一起牵头,很快就把宴会办了起来。

    规格之高,毫不逊色之前的莲花池宴会。

    岳州各界的头面人物,包括官府、军方、帮会和商界,一个不落。

    地点还选在莲花池,这是江离离要求的。

    认为这里附近都是官署,正好巡防署设在边上,利于推广巡防署。

    与之前莲花池宴会最大的区别在于没向百姓开放,向商贾开放了。

    宴会当日,风沙一早就来了。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个小规模,很私密的小宴会,参宴的没有外人。

    自然满心期待,还以为绘影她们会给他什么惊喜呢!

    所以特意去了潘家医馆,亲自给潘家诸女送了请柬。

    当然,醉翁之意在小竹。

    参宴之前,又弯去了趟医馆,把潘家诸女给拉上了。

    到地方才发现,我勒个去,马车都找不到地方停了。

    要不是知道宫天雪也来参宴,他真恨不能扭头就走。

    小竹本也以为只是场私人宴会,风沙想把她及家人介绍给身边人认识。

    哪知道规模这么大,忍不住问道:“你的朋友这么多啊?”

    风沙就笑,心里把绘影、江离离和林羊羊骂了个狗血淋头。

    等着,等他回去,非要把三女的屁股打成二十四瓣不可。

    也就是江离离今天没在他身边,不然现在肯定被他瞪死。

    小竹忽然把头和手伸出窗外,笑道:“夏姐姐,李大哥,你们也来了!”

    风沙跟着探头一看,没错,正是李含章和夏冬,明显是走来的。

    两人早先搬出了潘家医馆。

    有次听小竹提起,好像找了份差事,至于什么差事,他不关心,也就没问。

    如今看两人的打扮,半臂戎装跨着刀,分明是巡防署的装束。

    绘影扮成江陵巡防署副主事的时候就怎么穿过,他还玩过呢!

    李含章和夏冬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小竹,各自吃了一惊。

    江离离邀请他俩来参宴,还要求他们必须着正装,郑重出席。

    不能跌了岳州巡防署的面子。

    所以,李含章难得穿得这么正经。

    若非夏冬腰后飘着白狐尾,实在好辨认,小竹还不敢相认呢!

    两人对潘家有恩,她跟两人很熟。

    ……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软话硬说

    PS:前章说潘家诸女参宴,现已改成潘家只有小竹参宴。

    ……

    自打申州认识风沙,李含章与风沙算是不打不相识。

    一开始认为风沙是团看不清的迷雾,以前还有心想要试探一下深浅。

    可是越了解风沙,李含章心里越打憷,感觉从迷雾变成了一口深潭。

    得知高月影和江喧都是风沙的人之后,深潭变成了深不可测的大海。

    他曾经依仗的后台和曾经倚靠的助手,居然是别人故意安排给他的。

    越琢磨越恐怖。

    不过,他跟旁人不一样。

    旁人越恐怖越躲,他还敢直接挨上来勾肩搭背。

    后面张星雨都看傻眼了。

    若非今天参加宴会,盛装打扮没带武器,她这会儿应该拔剑砍人了。

    风沙不以为忤,反而冲后努努嘴,笑道:“看她跟着我,不奇怪吗?”

    前几天,小竹见到张星雨在他身边服侍,不仅吃惊,还挺吃味。

    他好不容易才跟小竹解释清楚。

    其实也不算清楚。

    小竹直到现在都以为张星雨是三河帮安排给他这个客卿的侍从。

    李含章不仅认识张星雨,还挺熟,居然不吃惊?

    李含章耸肩笑道:“就算你说夏冬是你的人,我都不会吃惊了。”

    他这是玩笑话。

    以夏冬的身份,高绝的武功和孤傲的性子,怎么可能是谁的人?

    他身边谁都有可能是别人的人,唯独夏冬不可能是。

    风沙就笑。

    夏冬把脸转开了。

    她确实不是风沙的人,只是唯命是从而已。

    正因为觉得对不起人家,所以她对李含章的态度一直与众不同。

    人家待她以赤诚,她却瞒了人家那么多事。

    瞒到现在都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只希望李含章永远不知道。

    李含章没留意夏冬的反应,扒紧风沙的肩膀,低声道:“江喧设立岳州巡防署,是你的意思吧?看来我还真认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风沙愣了愣才想起江喧是江离离的本名,侧头看看李含章扒他肩膀的手,笑道:“是啊!我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呢!你还敢跟我勾肩搭背,胆子不小啊!小子。”

    “之前又不是没扒过,你哪次甩开我了?”

    李含章耸肩道:“不同意你大可拒绝啊!既然没拒绝,那就表示可以嘛!”

    风沙失笑道:“有道理。”

    这就是他喜欢李含章的地方。

    李含章真的知道规矩是什么。

    规矩就是条拒绝线,过了这条线就叫坏规矩。

    现实当然更复杂,由无数条线构成。

    李含章聪明就聪明在总能找准自己过不去的线。

    过得了勇往直前,过不了立刻止步。

    “我说话哪回没道理了。”

    李含章话风一转,冲张星雨怒努嘴,问道:“对了,她什么时候也成你的人了,他哥知道吗?”

    风沙看他一眼:“其实你是想问张星火是不是我的人吧?”

    李含章凝视道:“他是吗?”

    风沙想了想:“你不如直接问我是什么人,然后你就知道为什么没人敢说了。”

    无论他说是或不是,李含章一定会找张星火证实。

    没他同意,张星火不可能说实话。

    两人恐怕会闹掰。

    他并不想破坏两人的友情,宁可实话实说。

    只要李含章敢问。

    他觉得不敢,李含章一向很懂分寸。

    所以他这话就是婉拒。

    李含章轻声道:“有人曾跟我猜测,说你有可能是魔门高层。”

    他用词很谨慎,没有牵扯说这话的人是夏冬。

    风沙笑了笑:“这么猜测也不能算错。”

    肯定是夏冬说的,用来吓唬李含章的。

    因为李含章身边只有夏冬知道墨修跟圣门渊源很深。

    也只有夏冬会跟李含章透露这些。

    明显是好心,免得李含章把自己查死。

    “所以我才不想打听呢!虽然我并不怕死,可是也不想主动找死。”

    李含章正色道:“我管你是不是,就当你是,你能把我怎么着吧?”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好像康慨赴死似的,居然没有脸红。

    张星雨也好,夏冬也罢,包括小竹,无不侧目。

    能把软话说得这么掷地有声,也只有李含章了。

    小竹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小声问道:“你真是魔门高层?”

    夏冬和张星雨低下头,前者色变,后者忍笑。

    倒是李含章把耳朵竖得老高,脸却往旁边歪。

    一副“我什么都听不见”的样子。

    “何止高层,我是魁首。”

    风沙含笑道:“所以,最好不要当我面提什么魔门,要说圣门知道吗?”

    他这么说,小竹反而不信,笑道:“好,我就当你是圣门魁首行了吧!”

    李含章在旁干着急,没想到潘兰容江湖流落一圈,居然还是那么呆萌。

    该信不信,不该信乱信,连套话都不会,多好的机会,白白浪费掉了。

    风沙扮起凶相,冲小竹凶道:“既见本尊,缘何不怕?”

    小竹觉得有趣,咯咯笑道:“怕怕,小女子可怕死了。”

    不光李含章在那儿翻白眼,连夏冬都忍不住翻了一个。

    若非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打死她她都不信,墨修能干这么幼稚的事。

    风沙正跟小竹嬉闹呢!不知不觉走到了西角门外。

    莲花池共有九个门,四个直通官署,不对外开放,其中就包括巡防署。

    不过,巡防署官署新设,连江离离都只去过一次,根本不知道有这个门。

    南门是上次放百姓进来的门。

    还有正门、东西角门和后门。

    正门最尊,东角门次之,西角门最末。

    显然李含章和夏冬的请柬就是最末的。

    李含章和夏冬向把门的卫士奉上请柬。

    风沙没有请柬,倒是小竹有他送的请柬。

    所以他和张星雨算是是陪同小竹来的。

    把门的卫士要求搜检,同时招来了一名侍女,方便给女宾搜身。

    卫士和侍女直接略过了小竹,只搜检其他人。

    小竹的请柬是风沙送的,当然是最高等级的。

    虽然卫士不清楚持这个级别请柬的贵宾为什么走西角门,并不妨碍郑重接待。

    不过,这次上面的命令是所有人的随从都要搜检,包括刺史和防御使的随从。

    只是不搜本人罢了。

    尽管小竹的请柬等级够高,风沙和张星雨也免不了搜身。

    张星雨意欲训斥,风沙不动声色阻止了。

    一行人老老实实地过了搜检,李含章和夏冬交出了佩刀。

    进门之后,李含章笑道:“你居然会同意让别人搜身,这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看来这场宴会的主人来头不小啊!连你都得给足人家面子。”

    风沙撇嘴道:“要不是碰见你,我从后门进了,从那里走不用搜检。”

    绘影、思碧和林羊羊知道他的行程,当然也知道他喜欢低调。

    会提前到后门恭候。

    奈何小竹不知道,见着李含章和夏冬高兴,非要下车一起走。

    他只好陪同。

    绘声已经乘马车去向三女打招呼了。

    一直等不到他,她们会担心的。

    风沙的话,李含章信,没有追问。

    他向来知道什么话能问,什么话不能问;什么时候能问,什么时候不能问。

    故意岔话道:“对了,你是不是认识青鸾姑娘啊?”

    ……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青鸾半衣

    李含章提到“青鸾姑娘”,风沙没听清楚。

    李含章又问一遍,末了道:“看来传言有误,你不认识啊!”

    那可是位绝色美人,但凡见过她,实在不太可能记不起来。

    风沙摇头道:“确实没什么印象。”

    听李含章跟风沙提女人,小竹立时把脸凑上来,皱眉问道:“什么青鸾姑娘?”

    “西瓦离支班的主唱青鸾姑娘,最近火遍岳州,已有人拿她跟苏行首并列呢!”

    李含章阴阳怪气道:“据说升天阁东主观其歌舞,赞说:灼灼生动,细腰鸾形,发调歌唇,色授裾边呢!”

    其实他本来不懂这什么意思的,架不住最近太多人兴高采烈跟他解释。

    耳朵都快听起茧了。

    最让他不忿的是,跟他解释的人个个都夸赞升天阁的东主不愧是升天阁的东主,学识渊博什么的。

    不就吊句酸词吗!

    有什么了不起。

    李含章这么一提,风沙勐然想起来了。

    大约半月前,秦夜请他和宫天雪,还有小竹去西瓦看戏。

    恰好遇上了小竹的好闺蜜,蒲家二房少夫人元小娘给丈夫挑选歌舞伎。

    当时挑来了一个唱柘枝的杂剧班子。

    他刚刚看完人家表演,觉得演得不错,顺嘴夸赞了几句。

    “原来是她啊!没错没错,风沙是这么夸她来着,当时我也在那儿呢!”

    小竹同样想起来了,展颜道:“还是我领她们去见他的。”

    顿了顿,又补了句:“他说了好多话,还拿宫大家的话勉励她们来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加上这一句。

    好像想证明风沙对这个女人不感兴趣。

    纯粹是就“艺”点评,与“色”无关。

    李含章冲风沙斜眼:“你把人家夸了一通,居然不记得人家姑娘叫啥?”

    “不记得怎么了?”

    小竹心里莫明高兴,抢话道:“你记得你半个月前见过谁,又叫什么吗?”

    “如果跟我说过话,报过名的话。何况青鸾姑娘那么漂亮,色艺双绝啊!”

    李含章啧啧道:“那样貌,那身段,那嗓子,想忘都忘不掉!”

    他迷恋宫天雪,自然关心升天阁。

    又对风沙特别关注,听闻风沙夸赞的伶优,他跑去西瓦见识。

    后来又去碧天馆看了一次。

    若非囊中羞涩,实在去不起暖香阁和烟悦轩,恐怕他还得再去几次。

    “你看你都关注些什么呢!”

    小竹不服气道:“当风沙跟你一样啊!贼眉鼠眼,到处乱看!”

    夏冬哼了一声,本想张嘴的李含章赶紧闭嘴,同时垂下眼皮。

    后来之所以不再去看,更主要的原因是夏冬不喜欢他老往那种地方跑。

    否则他那么多江湖朋友,几次花酒还是攒得起的。

    几人说话间,被侍女领到了前厅入座,奉茶歇脚。

    言说宴会场还在清理,要他们稍后。

    这里共三座前厅,正门和东西角后面各有一个。

    大人物走官署的门,直接进宴会场。

    其他人则是按着排席入席。

    当然先紧着走正门的贵宾,其次是东角门,西角门最次。

    把真正的大人物,贵宾,稍次的贵宾和普通宾客隔开了。

    换句话说,同厅差不多就是同一个层次的人物。

    西厅倒是个例外,因为这是最低等的厅,有上限,没下限。

    所以人数较多,显得十分热闹,说吵嚷也可以。

    李含章眼尖的很,扫一圈就看出这里大部分都是商贾之流。

    带得女伴大多花枝招展过了头,不少美妇人风尘气息十足。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妓女从良。

    通常只有商贾爱娶从良妻,稍微有点身份的门户就不太可能接纳。

    小门小户则娶不起。

    靠东的角落最热闹,挤了好些人,还都是男人,少说也有二十几。

    厅中大半男人好像都围在那边了。

    旁边散落些女伴,或三或两,凑在一起说小话,脸色都不太好看。

    零星几个没去凑热闹的男人,也不时往那边看看。

    小竹好奇心重,问道:“他们这是凑什么热闹呢?”

    风沙笑道:“你看凑上去、围上去的多是男人,附近那些女伴脸色又那么难看,说明里面可能是女人,可能是美人,可能一个,可能几个。”

    小竹觉得有道理,不住点头。

    风沙又拿手指悄悄地指点道:“那几个没去凑热闹的,他们身边女伴都很端庄,又或者年纪很小,应该不是正妻就是女儿,镇着他们不敢乱凑热闹。”

    李含章听出他话里没说的,补了句:“能带到这种场合,应该不是情人或小妾,恐怕更在于她们娘家地位高低。”

    风沙白他一眼,没有吭声。

    小竹拧眉道:“什么情人,什么小妾,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她对这两种身份十分敏感,脸上写满不高兴。

    风沙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一番话说得很小心。

    谁曾想李含章这小子不懂事,硬是给戳破了。

    这也是他喜欢李含章,却不太爱搭理的原因。

    这小子有时候挺聪明的,有时候脑袋差根弦。

    幸好人群这时忽然骚动起来,算是打了圆场。

    两名盛装的彩裙少女众星捧月般排众走出来。

    当先是位细腰长腿的窈窕佳人,未曾开口抿唇笑,笑颜含羞略带甜。

    鹅蛋脸、新月眉,眼神纯净,貌美清纯,薄妆近素颜,韵味似古典。

    李含章只看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正是西瓦离支班的主唱青鸾姑娘。

    旁边年纪稍大点的少女则是常反串男子,跟主唱青鸾对唱的曲半衣。

    两人加起来就是离支班的顶梁柱,离支班少了谁都行,唯独不能缺了她二人。

    李含章扒上风沙肩膀,小声道:“青鸾姑娘!该是看见你来了,别忘介绍我。”

    夏冬耳朵尖,伸手把他拽了回来:“别吊儿郎当的,丢巡防署的脸。”

    要不是李含章提醒,风沙还真没认出来。

    上次见面的时候,青鸾下了彩台直接过来,并未卸妆,妆彩又很浓。

    跟如今清雅清新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是走在街上撞见,他肯定认不出来。

    小竹抢先一步,上去笑道:“鸾儿是吧!还记得我吗?”

    青鸾和曲半衣立时停下,齐齐福身,并唤“容儿小姐”。

    当时就是元小娘和小竹去挑中的她们。

    她们当然认识,也不敢忘掉。

    虽然她们并不清楚容儿小姐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可是能跟蒲家少夫人那么亲密,肯定不是她们可以得罪的。

    小竹转头打量,问道:“小娘呢?没跟你们在一起啊?”

    青鸾恭敬回道:“少夫人先行进去了。”

    以元小娘的身份,当然不会走西侧门。

    小竹哦了一声,还要再说,旁边围来几个男人,七嘴八舌地向小竹行礼问身份。

    他们这些商贾虽然富有,其实地位并不高。

    尤其排到西角门的商贾,说明连后台都没有,就算有也不够硬。

    小竹好歹曾是刺史府的大小姐,他们当然不可能认识。

    潘家女卷现在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询问身份。

    小竹脸色蓦地垮下,低下头缩到风沙身后。

    ……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小竹不高兴,风沙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拦下诸人道:“我与青鸾姑娘有旧,还请诸位不要打搅我等叙旧。”

    身份不用高,够用就行。

    有元小娘撑腰的人,其实不是寻常商贾能够招惹的。

    所以这些人才会趋之若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嘛!

    可是青鸾的出身太底层,名声再大,地位还是很低。

    否则不会被安排走西角门。

    青鸾松了口气,展颜道:“正是叙旧,还请诸位爷原谅则个。”

    不仅柔声细语,还不停躬身道歉。

    她本来担心风少不认她们呢!

    那她们将会被立刻打回原形。

    现在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

    大家见青鸾毫无名妓架子,又软语相求,纷纷表示大度,三三两两散开。

    青鸾和曲半衣成名不过半个月,并未习以为常,自然谈不上摆什么架子。

    这里的宾客又无一不是豪贾巨富。

    以往她们想见都见不到,想巴都巴不上。

    如今居然围着她们追捧,自然受宠若惊。

    所以,还是早先的做派,谁都不敢得罪,轻易不敢拒绝。

    让人觉得非常容易上手。

    这才引着狂蜂浪蝶成群扑来。

    几人一齐到了角落里。

    李含章还想跟青鸾套近乎,奈何被夏冬瞪了一眼,乖乖找了个借口边上去了。

    尽管如此,还是不时往那边看上几眼,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夏冬冷不丁问道:“你不是喜欢宫天雪么?移情别恋了?”

    其实她不吃宫天雪的醋,因为李含章跟宫天雪绝无可能。

    跟青鸾,那就很难说了。

    “她离我太远,实在够不上。只是好奇花魁平常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李含章摸着后脑勺傻笑:“难得碰上一个能够上的,想打听一下嘛!”

    “我看你是想知道宫天雪平常什么样子吧!”

    夏冬轻哼道:“何不直接去问风少,他保管连宫天雪一天换几套衣服都知道。”

    不吃醋归不吃醋,自己喜欢的男人整天惦记着别的女人,她心里当然很不爽。

    “我跟你保证,不管什么花魁,对他都是一个样子,在他看来,也就那个样子。问他有什么用,反正不可能对我是对他的样子。”

    李含章耸肩道:“知道多了,怕是美梦变噩梦。我还是自己寻摸吧!”

    夏冬微微一笑,心道原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能做梦啊!

    那边,青鸾和曲半衣再三拜谢风沙和小竹,说了一箩筐感谢的废话。

    小竹也回了一箩筐的废话。

    起码在风沙看来都是废话。

    不过,他看得出来,小竹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应该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以前不在意时不在意,如今在意了很享受。

    可惜,这种愉悦感其实是座空中楼阁。

    因为小竹没有匹配这种愉悦感的能力。

    果不其然,两女很快提到了些实际问题。

    尽管没有明说,仅是暗示,显然希望小竹能够帮忙。

    之所以求小竹,是因为小竹明显好说话。

    哪像风沙,爱答不理的。她们热络不上,不敢张嘴。

    小竹立时闭嘴。

    她还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要不是风沙顾着她,她现在连温饱都成问题呢!

    哪有资格帮别人解决问题。

    “人红是非多,骤升易摔落。”

    风沙毫不犹豫地帮小竹撑腰道:“若有事相求,直接说便是,没必要拐弯抹角,能帮就帮了。想见我们一面并不容易,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他这一开口,小竹忽然会意到,自己好像给风沙惹麻烦了。

    怪她跟两女越聊越热络,两女又一个劲奉承,让她好像回到从前。

    不知不觉端起当年刺史府六小姐的架子,让人家以为她很能耐呢!

    眼看面子快垮了,风沙分明是给她撑面子呢!

    青鸾和曲半衣相视一眼,各自动唇,欲言又止,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话到嘴边,她们面对风沙更放得开,面对小竹这个女人反而放不开。

    “人前显贵,人后受罪。贵在量力而行,贵在适可而止,贵在审时度势。”

    风沙柔声道:“千万别仅是为了面子硬撑,最后闹得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其实这话主要是说给小竹听的。

    小竹品质很好,响鼓无需重锤。

    看她脸红耳赤的样子,该是听进去了。

    青鸾垂首,露出纤细雪白的优美颈项:“幸得风少提携,鸾儿总算见了些世面,有些矫情了,以前能忍的事,现在实在受不了了。”

    “不是我们不识抬举,非要装什么大家闺秀。”

    曲半衣忙道:“可有人实在过分,还把凰鸾当草鸡糟践,不仅跌了青鸾的身价,也灰了您、少夫人和容小姐的面子嘛?”

    青鸾说的相当隐晦,曲半衣就非常直白了。

    风沙轻描澹写地问道:“有人威胁你们?”

    两女没想到他这么通透,一语中的。

    本还羞于启齿呢!闻言忙不迭点头。

    风沙没问是什么人,冲张星雨道:“祸根去了,让她们可以重新开始。”

    张星雨轻轻点头,心下琢磨找谁去办这事。

    毕竟她才到主人身边不久,没认识几个人。

    尤其她对岳州,两眼一抹黑呀!

    果然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风沙不等两女感谢,正色道:“今天之前,就此翻篇,今天之后,不欺室漏。”

    就是希望两女往后能慎守善德,无愧于心。

    两女千恩万谢。

    若非场合实在不合适,恐怕她们会用自己认为更合适的方式答谢。

    小竹全程在旁没做声,双眸一直盯着风沙的侧脸,一个劲冒星星。

    虽然风沙从头到尾柔声细语,她却分明感到霸气扑面。

    身子不禁有些热,好像还有些软,都有些酥烂多汁了。

    青鸾和曲半衣很有眼力价,没再打搅两人,借口告退。

    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李含章第一时间便凑上来搭话。

    其实盯着两女的人所在多有,可是谁都没有他手脚快。

    他是跟风沙和小竹一起来的,明显是朋友。

    青鸾和曲半衣自然不会拒绝,含着笑寒暄。

    李含章见附近好些人似欲靠近,赶紧寻了个独设的小榻席,请两女入座。

    还特意招呼夏冬先他进去坐下,四个人刚好把小榻席占满。

    蠢蠢欲动的一众宾客这才作罢。

    位置不够尚在其次,搭讪嘛!围上来说上话就行。

    李含章聪明就聪明在拉上夏冬一起。

    旁人可不会带着女伴来跟名妓搭讪。

    既然带上女伴,摆明不是为了一亲香泽,他们也就没什么好争了。

    四人围着小几坐下,没聊两句,曲半衣就开始探问李含章的身份。

    若还只是个小小马快,面对名妓当面询问,李含章还真说不出口。

    如今却好不得意,得意洋洋介绍他和夏冬是岳州巡防署的副主事。

    五地巡防署的副主事在地无不举重轻重,官商二界谁敢不给面子?

    他却忘了,岳州并不是江城。

    但凡巡防署有丁点名声,他和夏冬也不至于拿到最低级的请柬。

    青鸾和曲半衣听完后面面相觑。

    她们连听都没听过什么巡防署。

    ……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遇圆则喜,遇棱则悲

    别说青鸾和曲半衣不知道巡防署,整个岳州就没几个人知道。

    岳州巡防署新设以来,江离离以降,加起来也没超过十个人。

    谁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哪根葱?

    江离离卖力张罗这场宴会,也正是想让巡防署在岳州各界面前正式亮相。

    青鸾和曲半衣提着小心,继续探问了几句。

    听名字,应该是官署,那么两人就该有官身。

    她们想知道两人品级为何,权职为何。

    偏偏巡防署名为官署,其实不是官署。

    三江申襄岳联防,横跨三国六地。

    虽然实际上权力强横,然而哪国官方都不可能正式承认。

    至于官身,夏冬没有品秩,李含章是有的。

    他早先在江城是流外官最高级的勋品马快,后因查私盐桉立有大功,升为九品。

    跨过了官吏之间的鸿沟,从吏变成了官。

    可那是东鸟的官,岳州名义上属于中平。

    等于没有。

    青鸾和曲半衣一听两人居然有职无品,摆明是个草台班子,态度立时冷漠下来。

    这分明是两个骗子嘛!她们没有拂袖而去,已经是给足风东主和容小姐面子了。

    还琢磨风东主和容小姐是不是被骗了,要不要提醒一下。

    李含章本想跟搭着风沙的顺风跟两女交个朋友,趁机侧面了解一下花魁的日常。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他死活想不通人家为什么会对他爱答不理。

    如果他报上那个有名无实的武平军参谋的身份,两女保管是另一种态度。

    可惜没有如果。

    李含章讨了几个没趣后,拉着夏冬怏怏告辞。

    夏冬见李含章吃瘪,心里既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在两女让李含章吃瘪,不高兴在两女居然敢让李含章吃瘪。

    奈何两女仅是态度冷漠疏离,并没有言行无礼,相反笑容满脸,礼数周全。

    让人发飙都找不到借口。

    夏冬有气撒不出来,只能跟着李含章一同离开。

    两人刚刚离席,还没走出几步,两个华服中年人并肩走近。

    一穿蓝底红袍,一穿红底蓝袍,模样打扮,好像一对兄弟。

    两人似乎刚刚进厅不久,还站在门口附近。

    哪里原本还聚着一些人,现在一个都不剩。

    两人直走过来的时候,沿途宾客老早让路。

    一副老鼠见到猫,躲都唯恐不及的仓皇样。

    青鸾和曲半衣抬头看见两人,脸色皆变,唰地一白。

    几乎同时起身,追在李含章和夏冬身后,低头快走。

    没几步就抢到两人身前,左右张望几眼,想找风沙和小竹,奈何没找到。

    眼见两人不紧不慢地走来,两女满脸仓皇,直往庭院而去。

    李含章眼光闪烁几下,伸手把夏冬拉到边上,给两人让路。

    夏冬无论容貌、气质,还是身材,非常显眼吸睛。

    尤其腰后缠着的白狐尾更见醒目。

    两兄弟盯着看了几眼。

    蓝底红袍客冲红底蓝袍客笑道:“待会儿总能见到,至不济能找到。”

    说话不紧不慢,十分温吞,语气也算温和。

    就是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说得是一个把件、一个玩意儿。

    看着夏冬的眼神也很古怪,既不是迷恋,也不是流连,更不是欣赏。

    就像看着一个玩物。

    李含章刚想上前拦住此人看向夏冬的视线,夏冬反而拽住他的胳臂,启唇道:“让他们看。”同时冲两人笑了笑。

    两人心跳硬是慢了半拍,脚步都为之一缓。

    蓝底红袍客又冲红底蓝袍客道:“两只小雀快飞了,她又跑不掉。”

    红底蓝袍客这才跟着他继续往外走,只是视线一直落在夏冬身上。

    还不时看看李含章,直到出门才断绝。

    李含章偷瞄夏冬一眼,果然从夏冬脸上看见一闪即逝的凛然杀意。

    每个夏冬想杀的男人,无一例外,都会跑来调戏夏冬,然后被杀。

    他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跟夏冬呆久了,再不明白那就成傻子了。

    ……

    莲花池今天贵客云集,自然不可能乱走。

    青鸾和曲半衣逃出西厅没多远就被湖畔的卫士拦下了。

    宴会场外围的安保由府衙负责,内场是由三河帮负责。

    湖畔一圈则是从白石营负责。

    卫士就是军士,领了军令六亲不认。

    管你什么美人,只要胆敢强闯,保管红粉香脂刀下死。

    青鸾和曲半衣受阻,只好退了回去,正好被两兄弟给堵了个正着。

    “哟~怎么不跑了。”

    蓝底红袍客笑道:“还是觉得这里风景正好,正好跟爷重温旧梦?”

    “鸾儿今天打扮当真清纯,我都不敢认了。”

    红袍蓝底客啧啧有声:“还有衣衣,依旧那么俊俏可人。”

    两女相拥后挪,瑟瑟发抖。

    “我,我们俩现在是蒲家的人。”

    曲半衣颤声道:“你,你不能动我们,不然少夫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红袍蓝底客继续啧啧:“就为了你们两个贱人?蒲家敢动我们李家人?”

    他好像说什么话都要啧啧两声。

    曲半衣又道:“我,我们刚才见过了升天阁风东主,他很喜欢我们……”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们是被多少人过了多少手的烂货。”

    蓝底红袍客讥笑道:“要不是突然间红火了,送上爷的床,爷都嫌腻呢!”

    曲半衣为之语塞。

    红袍蓝底客逼近两女,怪腔怪调笑道:“记得你们俩可是最爱扮成一对小夫妻,跟咱俩唱一梢红杏出低墙呢!那滋味,啧啧,记忆犹新,回味无穷。”

    在元小娘接手之前,离支班已经被转手多次。

    他们就曾是离支班的恩主。

    最大的嗜好就是选伶优扮成情人或夫妻,然后极尽欺辱。

    杂剧班擅长演绎,爱情戏尤其多。

    可以表现出真实的感觉,让人身临其境。

    所以他们乐此不疲。

    青鸾和曲半衣听得又羞又窘,恨不能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她们俩因为演绎出色,所以饱受侮辱。

    至今想来,都是噩梦。

    每每惊醒,冷汗津津。

    “别以为升天阁东主夸几句,就真是喜欢,要是把你们以前的事抖落出来……”

    蓝底红袍客冷笑道:“他若是多看你俩一眼,爷跟你姓。”

    他反复提及风沙,说明不仅认识,而且不无顾忌。

    红袍蓝底客终于站到两女跟前,抵近啧啧道:“你们能在台上演绎得惟妙惟肖,应当感谢我们。那可是我们身体力行,亲自带着你们切身体验,深切体会的。”

    “爷今天来找你们俩,也没别的什么事、”

    蓝底红袍客这时也走近了些,嘿嘿道:“就是听说你们红火了,今天还有表演,突然起了兴致。该怎样,你们熟门熟路,不用爷再一遍教吧?”

    “要不说你最怜香惜玉呢!”

    红袍蓝底客啧啧道:“我可是很乐意手把手再教一遍的。”

    两女脸若死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显然两人要求她们做的事非常人所能忍受。

    她们甚至都不敢想,想想浑身就抖,就冷。

    蓝底红袍客道:“还是爷的老规矩,圆的棱的,谁赢谁先挑。”

    “遇圆则喜,遇棱则悲。”

    红袍蓝底客啧啧道:“悲欢离合,尽在方寸之间,嘿嘿。”

    两女松开了怀抱,四目相对,满是哀苦,和无奈。

    ……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箭在弦上,射歪正着

    就在青鸾和曲半衣无可奈何,打算屈服两人淫威的时候。

    李含章突然闯到两人身后,笑道:“宴会要开始啦!正催着人进场呢!”

    不明白两人的身份,先扔个台阶总没错的。

    与此同时,夏冬已经绕到后面,从两女身后现身到身前,似鬼魅穿墙。

    蓝袍红底客幼呵一声:“来个英雄救美的。”

    “明明来了个大美人。”

    红底蓝袍客啧啧道:“一男一女,莫不是一对情侣吧!”

    “那岂非正合你我心意。”

    蓝袍红底客笑了起来:“演得再是真,总不如真的真。”

    李含章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来了有一会儿了,刚才四人的对话,他大多听到了。

    很明白两人是什么意思。

    夏冬神情依旧。

    只是腰后蜷缩成团的白狐尾,不时何时无风自动,孔雀开屏般展成了六条。

    这么奇异的场面,是个人见到都不免为之色变。

    红底蓝袍客和蓝袍红底客也不例外。

    “看来姑娘是位武林高手啊!应该颇有些背景。”

    蓝袍红底客沉声道:“你可知道我们岳州李家也是根底的,四灵你知道吗?”

    夏冬愣了愣,腰后展舞六条白狐尾立时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居然知道,看来姑娘的根底当真不浅呐!”

    红底蓝袍客笑了起来:“啧啧,那我们也就不好为难你们了,你们俩就此离去,缄口不言,我们兄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蓝袍红底客接话道:“如果还想得寸进尺,那就休怪爷跟你们死磕到底了。”

    明显意有所指,就是不让他们带走青鸾和曲半衣。

    李含章一脸不服,动了动唇,似乎想说话。

    夏冬就在他对面,见状呵斥道:“闭嘴。”冲两人抱拳道:“我们这就走。”

    语毕,直冲着李含章纵身飞掠。

    她身后站着师门和家族,真的没法随心所欲。

    事关四灵,她连一丁点风险都不敢冒。

    火气再大也只能忍着。

    绝对不敢跟四灵过不去。

    李含章根本来不及反应,被夏冬一胳臂挟住了脖子,整个人被往后拽飞。

    甚至连双腿都打横了飘。

    可见夏冬速度之快,简直骇人听闻。

    几个纵跃之后,转出了花圃,夏冬终于停下,把李含章扔到地上。

    李含章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出不去下不来,差点活活憋死。

    脸已经涨紫,白眼都翻了起来。

    这一大喘气,整个都趴在地上喘。

    李含章捂着脖子,间杂咳嗽,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扭头盯上夏冬,张口就问:“他刚才说的四什么是什么啊?”

    夏冬秀眸喷火,充耳不闻。

    李家二人的行为使她愤怒。

    被迫低头,令她倍感羞辱。

    尤其还当着心上人的面,这让心高气傲她十分难堪。

    恼羞成怒,都快气炸了,根本没留意李含章说的话。

    李含章继续道:“他一提四什么,你就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差点把我掐死。”

    夏冬终于回神,凝视李含章道:“你听错了。他说的是五,五花八门的五。”

    李含章盯着她动了动唇,忽又闭上,岔话问道:“青鸾姑娘和半衣姑娘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们被人欺负啊?”

    “我管不了,劝你也别管。”

    夏冬咬着牙道:“如果你非要找死,我只能说咱俩下辈子见。”

    她火气大的很,说话很冲。

    李含章想了想,试探道:“你说,风沙管不管得了?魔门应该谁都不怕吧?”

    夏冬俏眸一亮,低下头一个字一个字地斟酌道:“你或许可以去找他试试。”

    “试试就试试。”

    李含章勐一拍大腿,立时从地上翻了起来:“两位姑娘好歹是因他点评而红的,真要是被人欺负了,他脸上也无甚至光彩嘛!”

    “吵嚷什么,吵嚷什么,谁又受欺负了?”

    风沙忽然从旁边小树林里钻了出来。

    小竹跟在他的身后,脸蛋红扑扑的,使劲低着头,手背蹭着嘴。

    衣衫还算齐整,就是嘴唇略微红肿,唇脂似乎花了。

    好在脸蛋通红,不太明显,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一直跟着两人的张星雨没跟在旁边。

    李含章和夏冬见两人从树林里走出来,都吃了一惊。

    风沙一脸不爽,歪着脑袋看人。

    李含章的视线在风沙和小组身上来回打转,忽然轻咳一声:“有件事我不明白,风少见多识广,应该能答上来。”

    风沙不耐烦道:“少废话,有事说事。”

    他正跟小竹在小树林里起腻呢!

    情到浓处,不免有些情不自禁。

    结果听见李含章在外面叽里呱啦。

    小竹立时惊醒,把他给推开了。

    任谁箭在弦上却不得发,理所当然一肚子火。

    李含章问道:“圣门和四灵谁更厉害?”

    风沙倏然抬眸,看他一眼,旋即转眸,盯上了夏冬。

    夏冬定了定神,扭身往后指道:“有两个自称岳州李家的人欺负青鸾和曲半衣,我现身阻止,他们提了四灵。”

    风沙愣了愣,幽闪的眼神渐渐射出狞笑:“好啊!好啊!终于犯到我手上了。”

    东鸟总执事庇护解文表,摇动周峰对他的信任。

    他早就想报复了,奈何投鼠忌器,找不到机会。

    现在李家的人犯到他手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不敢从东鸟总执事手里抢人,东鸟总执事也不敢从他手里抢人。

    先收点利息呗!

    风沙扯着嗓子道:“星雨星雨,别忙收拾了,跟我收拾人去。”

    扭回脸冲夏冬道:“给我当回打手,你的后顾之忧我全包了。”

    也不管夏冬同不同意,冲李含章道:“你留下帮我照看小竹。”

    李含章满心好奇,很想跟过去凑凑热闹,闻言无奈道:“好!”

    他又不傻,风沙分明故意不让他跟去。

    可是理由冠冕堂皇,他拒绝不了。

    说实话,也不敢拒绝。

    人家就只报一个名字,夏冬居然吓得落荒而逃,肯定不是他能掺和的事。

    张星雨急匆匆地从小树林里快跑出来,一面飞奔,双手还同时系着腰带。

    她是被云本真调教出来的。

    云本真调教的剑侍,别的未必在行,怎么讨好主人绝对个顶个熟稔。

    她见主人跟小竹好像干柴碰上烈火,想都没想就开始就地找“床”。

    没有现造,脱了衣服铺地,脱得只剩里衣,才勉强铺出一块。

    李含章眼珠子都快看掉了,脑袋忽然犯起了迷湖。

    张星雨何止衣衫不整,好像还在地上打过滚似的。

    到底谁跟谁啊?

    风沙带着夏冬和张星雨,气势汹汹地转进了小径。

    瞧着很像捉奸。

    李含章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冲小竹问道:“那啥,刚才你跟他,还是她跟他,又或者你们三个……”

    勐然闭嘴,他问人家小姑娘这种事,好像可能应该不太合适。

    小竹比他还晕呢!一直羞得没敢抬头,闻言更是大窘,急抬头道:“我们没有,她也没有,她,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反正没有,没有没有。”

    明显口不择言,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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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介绍:
人人都喜欢美人,风沙喜欢成就美人。路数邪门的幽诡妖女,圣洁无暇的清丽仙子,冷艳娇娆的江湖帮主,名闻天下的绝色舞姬,掌控一国的冷酷女王……性格迥异的美人一一现身于残酷的乱世,成为当世瞩目的焦点,肩负起不同的使命,推动天下从纷乱走向统一。作为操纵和塑造者,风沙始终处于少有人知的幕后,历史并没有记下他的名字。岁月的灰尘渐渐掩盖至深埋只剩一句:若见花雨,必是兴风。郑重强调:本文很正经*3兴风之花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兴风之花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