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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风落木     兴风之花雨txt下载     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开个纳妾大礼包

    李含章没想到会在风沙的宴会上见到那么多熟人。

    不仅都是女人,而且还都是漂亮的女人。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认识那么多漂亮的女人。

    高月影、江喧、岳汐、陈璧,还有夏冬不提,楚亦心和海冬青跟他十分要好。

    青鸾和曲半衣他也打过交道。

    之前为了衡山公主,他可没少出生入死,迫他出生入死的人正是那位赵姑娘。

    尤其远远看见了宫天雪,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若非夏冬就在旁边,李含章肯定哈巴狗似地跟上去,还不敢离近。

    突然看见张星火的时候,他是真的坐不住了。

    人瞬间就跳了起来,像被火烛燎了屁股似的。

    来之前,江喧告诉他,这场宴会包括他在内,一共只有三个男人。

    他做梦都想不到张星火居然是其中之一。

    其实一共有四个男人,风沙、张星火、房日星和李含章。

    江离离下意识就没把主人算上。

    在她看来,主人就是主人,凌驾于上,男人只是主人其中一个身份。

    张星火身边跟着黄宛如,和妹妹张星雨。

    所过之处,诸女纷纷迎上寒暄,非常尊敬。

    这里男人少,李含章自然显眼。

    张星火隔着净池看见这小子,脚步略顿,露出个笑脸,又继续前行。

    他也没想到李含章会来这里,待他看到夏冬的时候,一切又想通了。

    夏冬这次立下大功,相当于风沙的眼睛。

    风沙定会像爱护自己眼睛一样爱护夏冬。

    别说一个李含章,就算夏冬带十个八个男人过来,风沙也会摸摸鼻子认了。

    直到张星火转进花丛不见,李含章这才回神。

    见夏冬和江喧毫不吃惊,忍不住问道:“他什么时候成风沙的人了?”

    余光瞟向岳汐和陈璧,阴下脸道:“你们也知道?就我不知道是吧?”

    夏冬脸色有些白,心下不乏歉意,嘴上却不做声,甚至不看李含章。

    她不告诉李含章纯粹一片好心。

    关于风沙,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若非东鸟总执事已经认输,她也不会把李含章带进圈。

    搅进四灵的内斗不是开玩笑的,很容易死无葬身之地。

    江离离含笑道:“他不仅是主人的人,还深受主人的信赖和倚重。我求他好久,他才肯来我这巡防署挂职的。当然,也有你的面子,不然他未必点头。”

    李含章心里压着一股子邪火,冷笑道:“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他赏我这点面子。”

    ……

    听闻张星火到后,风沙让武从灵同房日星夫妇四下转转。

    这对房家是一种奖赏,也是想帮武从灵打开局面。

    武从灵想要插手东鸟的朝局,在朝在野必须两条腿走路。

    缺了哪一条都走不稳当。

    房家诗剑传家,在东鸟朝中人脉广泛,在东鸟武林影响不小。…

    恰好一只脚在朝,一只脚在野。

    武从灵前脚离开,张星火后脚便到。

    严格说起来,张星火跟风沙仅是合作关系。

    风沙实是挟质威胁张星火替他卖命。

    在彻底摆平张家之前,张星火连他的属下都算不上。

    就算彻底摆平了张家,张星火也未必愿意为他效命。

    起码很难真心效命。

    因为两人并没有一致的利益。

    所以,张星火此来并不是拜见,就是过来跟风沙打个招呼。

    表示我来了,仅此而已。

    风沙心里亮堂的很,张星火这种人,越是强压,反弹越狠。

    这小子连亲爹的女人都敢抢,不惜反出家族,还有什么事不敢干?

    最关键,人家有足够的智慧和发狠的能力。

    这种人,不是不能仗势强压,但是压过之后,定要赶紧松劲卖好。

    不然遗祸无穷。

    “雨儿知道你们要来,特意让膳房备上一了些闽地的美食和美酒。”

    风沙招手让张星雨到身边,冲张星火道:“有你爱吃的,也有黄姑娘爱吃的。”

    张星火见妹妹亲热地贴着风沙,低着头两颊羞晕浮动,笑道:“这是家宴吗?”

    仅看两人这般模样,他就知道自家小妹已经被风沙给生吞活剥,吃干抹净了。

    张星雨羞难自抑,嗔道:“三哥!”

    她是主人的婢女,就算侍奉过主人,那也是婢女,连小妾都不是,何敢言家?

    侍奉过主人的婢女多了去了,横排竖排,哪怕斜着排,怎么排她都排不上号。

    张星火白她一眼,心道这是给你讨名分呢!这时不讨,更待何时?

    风沙笑道:“就是家宴。”冲张星雨道:“过来上桌,挨着我坐。”

    张星雨呆了呆,怯生生嗯了一下,小心翼翼把臀部挪上榻席,仅挨了小半边。

    俏目一直偷瞄着主人,见主人嘴角含笑,没有半点不悦,这才略微放下小心。

    小脑瓜子里乱成了一锅粥,还在琢磨主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很明白,只是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简单这么突然。

    几人一入座,几名婢女彩蝶般纷纷而入,端送佳肴和佳酿。

    风沙伸手指着酒坛笑道:“这是产自剑州酒浆镇的一壶浆,那边现在乱得很呢!这坛一壶浆得来当真不容易。”

    当年闽王于建州称帝,南唐灭闽国之后,特意将建州一分为二,新设剑州。

    这里是南唐和吴越的交界,在南唐视角中,闽国余孽闹得厉害。

    吴越和明教在这里搞事,马玉颜暗里搞事,明里则帮南唐安抚。

    简而言之,养寇自重。

    张星雨刚想取酒坛倒酒,却被黄宛如抢在前面拍碎了酒封,顿时酒香四溢。

    黄宛如依次斟酒,张星火举杯敬道:“九妹托付给风少,劳风少多多费心。”

    他跟张星雨是一母同胞,他行三,张星雨行九。…

    风沙与之碰杯,含笑道:“那你得多盯着我点。”

    张星火笑道:“好。”一口饮尽。

    风沙见他答应,十分高兴,跟着喝完这杯之后,跟张星火连喝了十好几杯。

    张星雨又羞涩又兴奋,忙给主人斟酒夹菜,神情姿态,风致动人。

    “永宁知道我动了纳妾的心思,让伏剑和天雪挑些美人备选,就在后面别馆。”

    风沙忽然停下酒杯道:“有道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永宁好意我不便拒绝。等下我带雨儿过去看看,让她挑几个乖巧可人的,看着也顺眼的,留在身边服侍。”

    如果其中真有绝色让他动心,并不影响他动人。

    因为张星雨这时挑的婢女就是自己的陪嫁丫头。

    只要他想,那就是张星雨的通房丫头,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主仆一起动都行。

    “两位小姐奉夫人之名挑选的女子,定然家世不凡。”

    张星火斜眼道:“你就不怕外戚干政啊?”

    要点就在这些女子“家世不凡”。

    摆明是给张星雨拉势力呢!

    看似好事,实则未必。

    道理很简单,如果无需捅人,那就没必要磨枪。

    如果风沙要把他妹妹当枪使,那么醉翁之意其实是想把他当枪使。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风沙笑道:“我不瞒你,衡山公主肯定比雨儿先入门。那丫头,心大,心眼却小。雨儿温柔和顺,我是怕她受委屈,你可要多多帮衬呐!”

    伏剑和宫天雪挑选的女人再漂亮,他也没啥兴趣。

    无他,绝色见多了,审美疲劳。

    尤其不知根知底,收下恐怕一堆麻烦事。

    张星雨不仅聪明伶俐,而且乖巧。

    纳个漂亮的小妾,送个厉害的军师,世上没有比这更划算的美事了。

    张星火心道好嘛!风沙这小子分明是想用我妹妹把我捆死在他身边!

    低头权衡一二,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期盼的妹妹,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

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人事即万事

    虽然风沙和张星火吃了顿饭,其实离饭点还早得很。

    这一顿饭,形式远大于实际。

    就是给张星雨定下名分,顺便把张星火的名分定下。

    菜,风沙并没有吃多少,他毕竟吃不惯闽地的美食。

    酒,着实喝了不少。

    仅有的一坛一壶浆喝完之后,又上了一坛陈年美酒。

    多半被风沙喝了,谁让他今天高兴呢!

    肚子有些空,没一会儿喝得眼神迷离,熏熏然起来。

    张星雨挨着主人小声劝了几句,却惹来了桌下怪手。

    当着哥哥和嫂嫂的面,难忍羞臊,稍微拢紧了双腿。

    红着脸不敢躲,强抑着酥心的麻痒,偷偷把裙子撩到膝上,方便主人更顺手。

    张星火可是个很有经验的男人,很快便察觉到不对。

    他在男女之事上实在没有底气不满任何人,拉着脸色稍显古怪的黄宛如告辞。

    显然黄宛如也看出来了。

    两人刚一离开,张星雨便滑到了桌子底下。

    其实她就是单纯想替主人整衣衫、系腰带。

    如今午后,天气还是有些热。

    加上主人喝了不少酒,肚子难免有些涨,衣衫蓬松些也凉快。

    她刚才偷偷替主人松了腰带,这会儿要离开了,当然要系上。

    过了少许,伏剑转回来,只见风沙一人在,边走近边笑道:“你看我带谁来了?海冬青,还不快拜过主人。”

    这次海鹰舰队没有生乱,一板一眼地听从命令,就是立功。

    上次风少见海冬青也并没有发火,加上韩晶的求情信也到了,她不再撒手不管,决定拉海冬青一把。

    毕竟偌大的海鹰舰队掌控着洞庭流域,失去海冬青,将会很棘手。

    海冬青伏下身子叩拜主人,不巧正好瞟见桌下的情形,立时想歪。

    吓得她深深埋首,脸蛋涨得通红,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身为洞庭流域黑白两道的大统领,她在外面的时候自然威风八面。

    那些桀骜不驯的水匪在她面前比黄花大闺女还要乖巧。

    可她是正儿八经的黄花闺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伏剑秀眉蹙紧,刚想训斥几句,瞟见张星雨,略微一怔,想得更歪,贴上来道:

    “要不要离儿再陪您喝上几杯?”神色如常,完全没脸红。语气娇腻,不像侄女。

    她跟风沙的关系本来就很亲密。

    又因为身份转变,使两人的关系蒙上了一层禁忌。

    禁忌也意味着刺激,她又惯于用刺激来发泄情绪。

    面上和私下判若两人。

    要说谁跟风沙玩得最开,连绘声都比不上她。

    风沙摆了摆手,冲海冬青道:“韩先生给我的信我已经看过,她都替你求情了,我也不好再求全责备。不过,君山舰队你别想呆了,随巧妍去君山,重新修业吧!”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海冬青,是因为武平舰队处于整编,需要海鹰舰队压制。

    现在整编完成,东鸟大局已定,大势完全操之在手,洞庭流域往后再无波涛。

    海冬青威望又实在太高,呆太久了,恐怕尾大不掉,是该挪动一下了。

    海冬青娇躯颤抖一下,拿哀求的眼神投向伏剑。

    伏剑忙劝道:“东鸟总执事虽然认输,毕竟尚未实锤,四灵在帮中的势力仍大,若没有青儿坐镇君山舰队,离儿担心会生出变故,致洞庭再起波澜,于大势有害。”

    她目前手上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接替海冬青。

    如果海冬青被换掉,就算换上风沙的人,毕竟跟她隔着一层。

    意味着她手中的权力被削弱。

    何止心疼,肉更疼。

    风沙澹澹道:“我会把君山舰队交给合适的人来掌理,加上还有湘水舰队策应,洞庭流域生不出波澜。”

    伏剑难掩失望神色,忍不住道:“谁呀?还能比青儿更合适?”

    风沙看她一眼,道:“初云够格吗?”

    人事即万事。

    需要平衡各方利益,还要平衡各派系的实力。

    下面有多少个派系,派系之间的关系,他心里门清。

    要让武从灵可以调动君山舰队,又不能拥有君山舰队。

    交给初云最合适不过。

    一听初云,伏剑无奈道:“她当然够格,绰绰有余。我甚至都觉得委屈她了。”

    初云多厉害,她深有体会。

    君山舰队落到初云手里,她再想拿回来可就难了。

    风沙白她一眼道:“你有没有想过拆分三河帮的时候,君山舰队该怎么分?”

    伏剑愣了愣,虽然拆分在即,她还真没想那么远。

    风沙柔声道:“身为公主的女官,初云不可能亲自掌控舰队,只能让手下执掌,那就必须请洪烈宗插手稳住。我帮洪烈宗扛着四灵隐谷,君山舰队迟早还是你的。”

    伏剑幡然醒悟,汗颜不已。

    风沙伸手捏捏她的脸蛋,语重心长道:“先舍而后得,总比先得而后舍强。”

    伏剑望着风沙,脸上充满敬慕之色,俏眸中更闪烁着痴迷,鼻息粗重起来。

    私下里,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叫回主人。

    只有主人帮她撑起一片天空,她才能悠闲的嬉戏和玩耍。

    不必精疲力竭,心力交瘁。

    她痴迷这种有主人保护的感觉,迷恋被主人照顾的滋味。

    张星雨瞅准时候,轻手轻脚从桌下钻出来,抿着嘴唇退到主人身后垂首。

    虽然主人打算纳她为妾,毕竟八字还没一撇。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应该小心谨慎,别把这天大的机缘,弄得飞走了。

    伏剑回神后瞟了张星雨一眼,又冲风沙笑道:“是时候该去看看您的酒池肉林,不然婶婶要怪离儿办事不力了。唔,把青儿带上。”

    酒池肉林是她亲自布置的,不是男人能把持住的,保证让风少开心。

    海冬青出身柔公主府,起码比那些放不开的高门贵女更会讨好主人。

    一定能让主人尽兴,争取留在主人身边。

    等三河帮拆分后,可以近水楼台拿回君山舰队。

    海冬青很机灵,手足并用膝行近前,哀求道:“求主人赏婢子一个讨好的机会,就当赏婢子这段时间还算尽心尽力好么?”

    前段时间,风沙倚重三河帮处甚多,经常找伏剑商议。

    加上精神特别紧绷,两人之间发生的荒唐事着实不少。

    所以,伏剑特别了解风沙最近的喜好,此来特意做了些准备。

    忽然自怀中掏出了一根细链子,过去往海冬青的后颈处一扣。

    原来海冬青的颈子上箍着一个皮项圈,正好可以与细链交扣。

    伏剑把链子另一头塞到风沙手里,笑道:“她识得地方,就让她这样头前带路。您要是还不解气,我这儿还有根鞭子,牵她在前头,您跟在后面往死里抽。”

    风沙凶她一眼,斥道:“胡闹,给她解开,让她起来,一起去看看就是了。”

    若关系亲密,有些事情你情我愿,是情趣。

    他跟海冬青的关系谈不上亲密,就算海冬青是他的奴婢,也实在太侮辱人。

    虽然海冬青治舰队不力,造成重大损失。毕竟因家人受制于人,情有可原。

    可以惩罚,可以撤职,没必要羞辱。

    ……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六道轮回纯女图

    伏剑一口一个酒池肉林,神神秘秘不肯讲明白,又很自信包君满意。

    风沙确实生出好奇心,随着伏剑带着张星雨和海冬青去到后院别馆。

    海冬青自觉留在门外把守,伏剑含着神秘自得的微笑,请风沙入门。

    她见张星雨快步跟上,略一犹豫,并未加以阻拦。

    虽然还不知道风沙决定纳张星雨为妾,可是张星雨的身份一直挂在三河帮。

    张星雨身为巴蜀分堂的执剑,的的确确是她下属。

    所以,她乐见风沙跟张星雨亲近,起码不会阻挠。

    风沙甫一进门,双目便被幽香的雾气蒙湿,眨巴几下,才看得分明。

    确有酒池,暖气蒸熏,旷阔的室内氤氲得略微朦胧。

    肉林确实,到处都是。

    一条条白,一片片腻。

    如出水芙蓉之花包,粉嫩微颤,将绽未绽。

    朦胧中水灵灵,香气扑鼻。

    风沙转目扫视,一眼望尽。

    入目鲜艳,而非香艳;颇具春景,而非春情。

    伏剑显然花费了一番心思,作了一幅幅真人秘戏图。

    十女姿态不尽相同,或仙女飞天状,或雌伏屈从态。

    包罗万象,不一而足。

    风沙凝眸细看,发现是以彩绳和薄缎固定。

    看似未着寸缕,实则素颜为美,彩缎是衣。

    一个个孤阴待阳,尽显体态之美。

    一对对明眸含羞,避之唯恐不及。

    风沙漫步其间,左顾右盼,似闲庭信步。

    听伏剑娓娓指点,觉得这丫头确有巧思。

    十女既能单独成画,组合起来又是一画连环。

    上至九天仙子,下到修罗妖鬼。

    从天上到人间,从人间下地狱。

    仙子罗刹,猪狗牛马,人鬼夜叉,应有尽有。

    分明一幅六道轮回纯女图。

    风沙可任择其一就位,使阴阳相合。

    亦可六道流转,尝遍轮回。

    反正只要加他进去,六道轮回纯女图立时活灵活现。

    由静转动,由虚化实,极乐降临,生动鲜活至颠极。

    一男两女绕着酒池,一圈转完,回到原点。

    张星雨初经人事不久,早就羞得不敢抬头,鼻息紊乱,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这段时间她跟在主人的身边,多少见过,也算经历过一些,仍大有羞臊之感。

    伏剑趴上风沙的肩头,宽袖落下,露出一对带着灿灿金环的皓腕,红唇凑耳边,湿糯糯道:“这些舞姿看似固定,其实比照你的身材。你舒适,她们也不会难受。”

    只要有风沙在的场合,她通常都会换上女装。

    今天是一袭宫裙,白底缀红纹,红发带、红腰带,佩着金玉首饰,明艳飒爽。

    “你确实有心了,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风沙叹慨道:“如此唯美画卷,何忍亵渎,那是暴殄天物。你这里有画师没有,赶紧叫来描摹绘制,当可经典传世。”

    伏剑啊了一声,美眸眨巴,显得有些懵。

    她用心安排这些,无非想让风少尽情尽兴,结果风少居然不想玩,只想看?

    张星雨小声道:“婢子,婢子学过丹青,师傅说婢子画技,尤其绘人尚可……”

    声音越说越细,她绘功确实不错,可从来都是画穿衣服的,自然越说越羞。

    风沙十分高兴,让伏剑赶紧找人去取画具过来。

    又见诸女一个个羞窘难耐,向张星雨耳语几句。

    除了让张星雨趁机选几个奴婢,顺便安抚一下。

    他自己则退到了门外。

    出门见伏剑正要进来,海冬青的背影急急离去。

    显然伏剑把事交给海冬青去办了。

    伏剑见风沙出门,笑道:“全都是你的奴婢,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躲什么呀!”

    风沙回了句:“意境难得,我在不谐。”

    伏剑那对美目弯成了新月,玉手掩唇,吃吃笑道:“你还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寻常人家娶妻都难,这么些个绝色,你却只用来观赏。”

    一转念,附耳低笑道:“是不是刚才被张星雨吃光了?一时心有余而力不足?”

    风沙斜她一眼,哼道:“怎么越发没皮没脸,什么话都敢说了,也不嫌害臊。”

    伏剑俏脸浮起红晕,咬咬下唇嗔道:“还不都怪你,上次居然让人家那样议事,底下多少人看着呢!要是不小心露了被人发现,离儿哪还有脸见人,羞都羞死了。”

    哪怕一个月前,她在风沙跟前装都会装出淑女样。

    不过,前段时间,两人玩得实在太疯。

    风少稀奇古怪的主意一大堆,而且想一出是一出。

    她哪敢拒绝,无论风少让她干什么她都竭力迎合。

    很快底线就破到只有更低没有最低。

    “在里面呢!谁看得到?”

    风沙显得有些尴尬,干笑道:“其实没什么,你是自己吓唬自己。”

    “真没什么,后来你怎么那么兴奋?”

    伏剑气鼓鼓道:“离儿都快死了,拼命求您饶命,您就是不消停。”

    风沙更尴尬,不做声了。

    伏剑正当妙龄,生得如花似玉,还是三河帮的帮主,追求者自然多如过江之鲫。

    两人的关系再非主仆,他也只能干看着,心里自不免嫉妒。

    只有伏剑对他千依百顺,才能满足他那不便言明的占有欲。

    所以,一次比一次过分。

    伏剑见风沙不作声,脚尖挪近,抱着风沙胳臂撒娇道:“一日为婢,终生为婢,离儿永远都是您的小婢女,主人想怎样就怎样,离儿再不抱怨了,不要生气了嘛!”

    风沙挣脱怀抱,叹气道:“是我太自私,结果却害了你,害你以后难得嫁人。”

    伏剑冰雪聪明,略微一愣,立时猜到他的心结,重新抱紧风沙的胳臂,嫣然道:“以往是有些人老是围着离儿大献殷勤,而且全都是家世与才华并重的青年才俊。”

    风沙脸色更黑。

    “可惜全天下的男人,离儿一个都不放在眼里。离儿只属于主人一个人……”

    伏剑凝视风沙柔声道:“只有主人能让离儿愉悦,主人的离儿也只为主人愉悦。离儿一辈子都伺候主人,讨好主人,绝不跟别的男人亲近,更不会嫁给别的男人。”

    以风少的权势,其实什么礼仪道德都约束不了了,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

    风少显然还是非常在乎她的感受,并不想强行违逆她的意愿。

    否则只需随便吩咐一声足矣。

    就算她敢嫁人,也没人敢娶。

    风沙听伏剑一番言语,微笑道:“对了,我确实是想让海冬青去君山好好修业,待学有所成给风大做副手,辅左风大掌理秘营,其实是对她深寄厚望,是福非祸。”

    伏剑这么听话,又这么委屈自己,奖励当然要给。

    可是直接给的话,太赤裸裸了,搞得像交易一样。

    那就通过海冬青间接给吧!

    伏剑俏目一亮,笑道:“是离儿误会了。这是天大的恩典,我先替青儿谢过。”

    苏环是君山青龙主事,名义上负责一切。

    其实只负责青龙的武械工坊。

    主持君山秘营的人是风大。

    君山秘营的弟子将会在未来逐渐占据四灵的中枢。

    作为风大的副手,秘营弟子都算是海冬青的学生。

    何止是福,简直洪福齐天。

    ……

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 凑不齐就抢

    静池中,美人鱼动;静池畔,佳丽成群。

    一席又一席环绕静池畔摆设,仿佛一串五光十色的珠链。

    宫天雪、伏剑和武从灵占据着位置最佳的地段,最耀眼。

    绘声、思碧、绘影、巧妍、林羊羊则如众星捧月,各带心腹依次设席。

    最末端就是江离离,她是唯一一个非剑侍副首领而有资格摆席的婢女。

    平常大家都各掌一方,事务繁忙,见面最多的时候,就是在风沙那里。

    不是书房,就是卧室。

    反正不适合私下交流。

    难得来这么齐全,还有机会可以畅所欲言,互通有无,谁都不想错过。

    不光头头脑脑到处串门,底下人也是窜来窜去。

    这边,绘影特意来找巧妍敬酒,说道:“你听说了吗?东鸟总执事已经决定向其他五位总执事推荐主人和秦夜升为东鸟上执事。”

    巧妍哦了一声,反问道:“你听谁说的啊?”

    绘影打量她的神情,试图分辨她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可惜根本看不出来,只好笑道:“有个丫头从公主那一席听到的,我特意去问了赵虹饮,她并未否认。”

    初云和巧妍是大家公认的智多星,主人都很倚重。

    奈何她妹妹绘声跟初云关系不好,她有些信不过。

    她跟巧妍是姑嫂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又常来常往,她自然更信得过巧妍。

    巧妍点头道:“我也听说了,这事确实有些古怪。”

    绘影忙道:“东鸟总执事推荐主人理所当然,推荐秦夜?嗯~似乎别有用心。”

    “大姐你说的没错。”

    巧妍把绘影拉到一边,凑近小声道:“此举确实别有用心。”

    “秦夜一向唯主人马首是瞻,就算成为上执事,又能怎样?”

    绘影费解道:“难道他还得罪主人不成,得罪主人他能落什么好啊?”

    “帮主人压过东鸟总执事对秦夜这个东鸟玄武观风使有利。”

    巧妍娇哼一声,道:“可是压过之后,对南唐总执事不利。”

    绘影还是似懂非懂。

    “当初六位总执事联手废掉主人少主之位,当然会担心被主人清算。”

    巧妍耐心解释道:“一旦架空东鸟总执事,成为东鸟总执事仅在主人一念之间,届时,距离主人登顶四灵仅仅一步之遥。”

    “南唐总执事当然不希望主人登顶!”

    绘影顿时想通,赞同道:“果然别有用心。”

    秦夜是南唐总执事的人,自然有动机去阻止主人架空东鸟总执事。

    所以,东鸟总执事推荐秦夜为东鸟上执事,是想让他来制约主人。

    巧妍纠正道:“严格说来,是不安好心。”

    绘影摇头道:“我不信秦夜敢得罪主人。”

    “他确实不敢。主人之前不是让我监看各方驻军异动吗?顺利到超乎想象。”

    巧妍越凑越近,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近乎耳语,“后来才想到,赵重光去世前,把自己玄武上执事时培养的嫡系人马全交给了主人。主人在基层并非没有势力。”

    四灵总执事的势力在分堂和总堂之中犬牙交错,相互制衡,不仅局限于本堂。

    赵重光的老部下自然也有不少在东鸟四灵任职。

    之前主人跟东鸟总执事争锋相对,被东鸟四灵掌控的岳州各地驻军岿然不动。

    正是赵重光的余荫。

    绘影有些失望,展颜道:“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她本还以为能借着此事给传火司谋取些利益呢!

    “看来秦夜要心想事成了。”

    巧妍掩唇笑道:“他这时求娶大小姐的话,主人应该不会拒绝。”

    绘影微微一怔,旋即恍然。

    一旦秦夜成为东鸟上执事,主人就算不怕秦夜,也肯定不希望秦夜拖后腿。

    正好秦夜正在疯狂追求大小姐,大小姐对秦夜也并非毫无感情。

    那么联姻就顺理成章了。

    巧妍冲远处努嘴道:“你看马玉怜容光焕发的样子,显然她也想到这层了。”

    马玉怜如今是东鸟玄武观风使秦夜的助手。

    不仅负责主人跟秦夜之间的联络,也是主人插在东鸟四灵内部的一双眼睛。

    如果秦夜成为主人的侄女婿,马玉怜一定跟着水涨船高。

    绘影对这件事已经不关心了,岔话道:“主人一直想去君山,一直未能成行。”

    这件事看似跟她无关,其实关系大了。

    为此,她焦头烂额,人都快被逼疯了。

    巧妍点点头叹道:“之前岳州形势不稳,主人必须坐镇岳州,压制东鸟总执事,震慑东鸟四灵,不敢轻易离开。现在大局已定,自然动心。”

    绘影道:“上次陪主人的时候,主人问及武平舰队的情况,要我抓紧拨付物资,让武平舰队快点滚蛋。你能不能想个法子,帮我拖延一下?”

    按照约定,她还需要半个月才能把答应运给武平舰队的物资给齐。

    最后一次也是最多的一次,需要交割价值五万贯的物资。

    眼看交割时间快到了,可是才凑够一半,她想把时限往后推一下。

    巧妍没接话,自顾自道:“如今大局已定,主人的权力已超出任何四灵总执事。为了掌控这么大的权力,主人需要很多人来占据四灵的关键位置。”

    绘影有些不耐烦,不明白她为什么说些不相关的话。

    毕竟信任巧妍,所以动动唇又闭上,耐下性子倾听。

    “秘营三年,通过考核,才会被四灵承认,升迁需要三到五年。”

    巧妍郑重道:“要升至中层,最快也要六年,要步入高层,必须通过四灵大会,十年一次,一次两人。一切顺利,最快也要十年,主人才能开始真正接掌四灵。”

    绘影渐渐有些明白了。

    巧妍是在提醒她,君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非常重要。

    “君山秘营对主人来说就是未来,重要性不言而喻,无以过之。”

    巧妍重声强调,“武平舰队是洞庭流域最强大的舰队,周峰的心思也很难揣度。武平舰队一日不走,君山就还有危险,主人就会提心吊胆,不敢离开岳州。”

    “可是我确实凑不齐那么多物资。”

    绘影无奈道:“刚才我找了思碧,她就是个守财奴,干打鸣,不下蛋。”

    巧妍扫她一眼,澹澹道:“凑不齐,你不会抢吗?这次解文表败,他是动不得,可是岳州附随他的人并不少。你去找江离离,让她挨个抄家,说不定还有得赚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绘影顿时兴奋起来,恶狠狠道:“我这就过去找她。”

    ……

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有人吃菜,有人是菜

    宴会上除了风沙的婢女,还有这些婢女的心腹,人数最多的是家伎和名妓。

    家伎是风沙的家伎,名妓则是岳州的名妓,加起来少说也有百五十人之多。

    都是林羊羊直接或间接管着的,自然也都是林羊羊召来的,用来充作背景。

    如果林羊羊认为某个名妓有加入名花榜的色艺,就会千方百计把人买下来。

    只是未必挂在主人的名下。

    其中她最看好的就是苏冷、青鸾和曲半衣。

    三女是今天参宴的一众名妓之首,亦是岳州新一届的三甲金花。

    起码林羊羊决定要这么排。

    风沙的婢女家世大都不错,非富即贵,并不是没有下水嬉戏的,只是不多。

    那些名妓和家伎就没那么怕羞了,何况在场男宾实在寥寥,根本无需避讳。

    无论何时,静池之中少说也有十个二十个少女穿着短薄的衣衫,戏水嬉戏。

    黑发簇蔟,雪肤成片,粉臂和长腿激得水声哗哗,又被阳光照得五光十色。

    好像一群争食的美人鱼,随食游弋,很有点竞争的味道,瞧着还挺激烈的。

    李含章突然吹起口哨,宛如石子打水漂,池中一众美人似受惊之鱼般躲开。

    也不全都红着脸游离,倒有两个游了回来,挂着水瀑上岸,湿漉漉地走来。

    张星火不禁失笑,嘿嘿道:“你招惹来的,自己看着办。”

    他跟风沙的关系一直瞒着李含章,自知理亏,跑来道歉。

    岂知李含章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好似魂在天外,什么都没听见,又好似一个字都没听漏。

    他嘴巴讲干了,李含章却冲静池吹起了口哨。

    自己惹来的祸水,自己去摆平。

    两女混在美人汤里时不算起眼。

    突然间双双出水,容颜尽展,身材毕露。

    衣服那么短,质地那么薄,瞧着那么透。

    湿发那么乌,肌肤那么白,笑容十分甜。

    心跳忽然快,嗓子不由干。

    张星火本想看李含章笑话,结果发现李含章居然脸不红心不跳,跟两女聊上了。

    听两女一口一个李主事地叫着,显然跟李含章这小子是熟人,而且熟透的样子。

    张星火盯了几眼,觉得眼熟,想了起来。

    原来是涉入元小娘命桉的青鸾和曲半衣。

    难怪跟李含章这么熟呢!

    两女没想到能在这么高端,这么私密,仅有几名男宾参加的宴会上见到李含章。

    老早就想凑上来套近乎了。

    奈何这里僧实在太多,粥实在太少,又有这么多姐妹看着,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李含章主动吹了口哨。

    尽管不乏调戏之嫌,却也不乏召唤之意。

    她们大感有面子,兴高采烈地凑了上来。

    上岸之后,自有婢女及时送来浴衣裹身。

    青鸾拉住个婢女小声吩咐几句。

    几名婢女很快搬来四把躺椅,围住了一张小几,又送上酒水点心和新鲜的果品。

    青鸾和曲半衣请李含章和张星火坐下,然后一人挨一人,挨着入座,顺手斟酒。

    两人曾经被李含章讯问过,其实心里挺害怕的。

    曲半衣胆子大,尚还敢说话;青鸾就笑,不太敢作声。

    李含章好奇道:“谁让你们大庭广众穿成这样,还当众戏水的?”

    他在王魁身边的时候,高端宴会倒也参加过几回。

    这种形式的宴会还是头一次见到,心里难免好奇。

    “一场宴会,有人吃菜,有人是菜。”

    曲半衣嫩脸略红,叹道:“静池是锅,我们是菜,等着被吃呗!”

    她们这些女人来得较早,还在庭院外就被要求脱光,裸着进来。

    连苏冷都不例外。

    一进来就被赶下水,泡足二刻才让上岸。

    有过类似经历的姐妹告之,这是防止夹带武器毒药之类。

    这次还让穿回衣服算好的,有时从头裸到尾。

    其实曲半衣表达很含蓄了,但在李含章看来,这么明显的勾引,想听不懂都难,下意识转动脑袋去寻夏冬。

    一圈转完,硬是没找到。

    明明刚才还跟江离离在一起,怎么突然不见了?咦,江离离也不见了。

    其实两女是被绘影找去商谈抄家的事。

    这种事她当然不放心交给李含章去办。

    不提正义感的问题,单是心软、怜香惜玉之类,肯定抄不好家。

    还是让江离离和夏冬去办更合适,最好瞒着李含章。

    曲半衣见李含章不接话,冲张星火笑道:“这位爷不想尝尝吗?”

    元小娘吊死那天,青鸾跟张星火打过照面,还说过话,那也叫不上名字。

    曲半衣则完全不认识张星火。

    不过,能在这里出现的男人,那就是可以把她俩当一盘菜,随意品尝的。

    无论是细嚼慢咽,还是狼吞虎咽,爱怎样就怎样。

    她们甚至求之不得呢!

    不怕人家不吃,就怕人家不爱吃。

    “有人吃菜,有人是菜。曲姑娘说的真好,发人深省呢!”

    张星火笑了笑,冲李含章道:“喂,书折子,你觉得呢?”

    李含章听他一语双关,哼道:“我就是盘菜,谁爱吃随便吃,管吃不管吐。”

    张星火听他抱怨,失笑道:“人家还就看中你这一身让人吃下就吐的本事。”

    李含章斜眼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张星火又笑了笑,这小子就这点挺好,气来得快,消得也快,现在明显消气了。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真要在岳州巡防署一直干下去呀?”

    如果李含章和夏冬的关系没有挑明,两人都在岳州巡防署任副主事,倒也无妨。

    可如今已经挑明,连风沙都知道了,再一起呆在岳州巡防署,那不成夫妻店了?

    江离离这位置很多人眼红,不可能留这么大把柄,让人非议诟病。

    李含章并没有想那么多,耸肩道:“我不在巡防署干,还能干嘛?”

    青鸾这时恰好剥好个果子,一直喂到了张星火唇边。

    张星火直接张口,连果子带手指一起含走,含笑扫了青鸾一眼,才冲李含章道:“你想不想去三河帮?夏冬在三河帮很有面子,楚亦心还是岳州执法堂的执法。”

    李含章黑下脸,顺手把曲半衣喂他的点心推开,道:“我有官不做,去混帮会?你傻还是我傻?夏冬一样,不能去混帮会。大姑娘家家,天天打打杀杀怎么行。”

    完全忘了以夏冬的武功可以打趴下一沓他这样的。

    更忘了夏冬本来就武林中人,打打杀杀才是本职。

    “你视野太小。我还能害你不成?给你选的路一定是最适合你,最好走的。”

    张星火正色道:“东鸟迟早会迎来剧变,岳州将首当其冲。在朝不如在野。”

    三河帮面临拆分,势力八成一分为三。

    具体到底下,凤尾变凤头,甚至鸡头变凤头。

    凡是被灭国的,还在朝一定面临清洗,至少遭受冲击。

    那时,以李含章的背景,身居帮中高位不难。

    再由野入朝,直接变封疆都不是没可能。

    李含章死死盯着张星火,一脸将信将疑。

    张星火的话,他多半听不懂。

    但是张星火的话,鲜有不中。

    ……

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上面动嘴,下面断腿

    兴风之花雨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上面动嘴,下面断腿

    绘影本以为自己开口,江离离无论如何会给她面子。

    不就是让岳州巡防署帮忙抄家嘛!多大点事。

    别说抄得是附随解文表的家族,就算她随便找几家抄了,江离离也该一口答应。

    岂知江离离听她讲完后,居然满脸犹豫,一言不发。

    “这不是我的事,这是主人的事。主人希望武平舰队快点滚蛋……”

    绘影蛾眉微蹙,不悦道:“那就要把许给武平舰队的物资快点凑齐送去。”

    这件事的起因早就无关紧要,要紧在武平舰队近在肘腋,主人寝食难安。

    武平舰队是洞庭流域目前最强大的舰队,周峰的心思也很难揣度。

    之前决战的时候,这家伙明明是己方盟友,却差点去帮对面。

    江离离见绘影拿主人压自己,心里很不高兴,面上为难道:“巡防署刚刚成立,拢共才大猫小猫三两只,实难当此重任。”这就是摆明装傻了。

    绘影本来就没打算让岳州巡防署动手,而是想让她以岳州巡防署的名义牵头。

    岳州州衙和城防全都听岳州巡防署招呼,她确实可以轻易召集官兵差役抄家。

    “别忘了你的身份。”

    绘影俏脸一沉,冷冷道:“在外面你是岳州巡防署主事,在家就是一贱婢耳。”

    江离离是排行首席的剑侍,距剑侍副首领仅一步之遥,可是毕竟不是。

    这一步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跨过去了,大家以姐妹相称,没跨过去就是天堑鸿沟。

    若非江离离成功爬到主人床上去了,她现在就可以扒光江离离打板子。

    “贵贱有仪,上下有等,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离儿知道,在家听绘声小姐的,在外听巧妍小姐的。这么大的事,离儿当然不敢擅自做主。”

    江离离恭谦道:“反正两位小姐都是小姐的亲人,无非是几脚路、几句话的事,离儿这就陪小姐过去,只要两位小姐下令,离儿无有不从。”

    她考虑了很久,终于按下羞耻心,求主人把女儿收下。

    一番精心准备的说辞之后,主人同意了。

    如今她们母女都在主人身边伺候,小镜子又尚在幼龄。

    哪怕地位不高,别人也不可能没有忌惮。

    反正不是绘影说动就能动得了的。

    绘影立时语塞,这抄家筹钱的主意正是巧妍出的。

    主意可以出,这个令巧妍绝对不会下,绘声亦然。

    这么缺德带冒烟的事如果让主人知道,屁股被打开花那都是小事。

    如果被主人另眼相看,失了宠爱,那才真是天崩地裂。

    所以巧妍才让她来找江离离,没想到江离离竟敢推脱。

    一直没吭声的夏冬见两女僵住,赶紧圆场道:“为武平舰队筹募军资就要抄家,这种事不好做,说出去也不好听,苏行首不会同意。不妨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

    “夏姑娘或许有所不知。”

    绘影心态平复,轻声道:“这件事台面上看是苏冷为武平舰队筹募军资而巡演,实际上主要是风驰柜坊出钱出力。这当中情况复杂,并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她见强压不成,打算掰开了,让江离离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夏冬立时道:“既然两位还有要事商谈,夏冬先行告退。”

    她从来都不想掺和风沙的事,奈何风沙总是把她拉进来。

    风沙的意志她不敢违逆,风沙这些婢女的事,当然能躲就躲。

    绘影忙道:“夏姑娘又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跟你说的。”

    夏冬还要婉拒,绘影抢先说道:“身为主人的奴婢,无非是想替主人解忧罢了。连主人都对夏姑娘赞誉有加,还请夏姑娘帮忙出个主意,至不济参谋一二好不好?”

    夏冬听她祭出风沙,无奈留步。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短时间内,风驰柜坊实在凑不够那么多物资。”

    绘影叹道:“物资不给足,武平舰队就不走。可是主人希望武平舰队快点走。”

    夏冬听不太懂,迟疑道:“武平舰队我不熟,要不去求求风少,缓上些日子?”

    江离离同样不清楚主人为什么那么在意武平舰队。

    觉得夏冬的话在理,附和了一声。

    别看夏冬那么畏惧主人,其实夏冬在主人面前是有一份体面的。

    如果帮忙求情,说不定主人真会松动口风。

    所以,又拿期冀的眼神去看绘影。

    “事情没那么简单。”

    绘影也是刚刚从巧妍那里知道君山对主人多么重要,所以才非常在意武平舰队,苦笑道:“要是武平舰队发动袭击,凭海鹰舰队不可能抵挡。主人当然如芒在背。”

    周峰到底会不会下命令袭击,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在武平舰队已经整编完成,周峰已经彻底掌握了武平舰队。

    武平舰队驻营距离君山实在太近,而且还拥有夷平君山的能力。

    夏冬之前当斥候侦查静江军水师的动向,所以绘影一提舰队,她立刻想到水师,恍然道:“你是说风少担心武平舰队是下一个静江军水师?”

    她不仅知道静江军的后勤被掐断,还知道武平舰队几次试图给静江军运送物资。为此,她派了数名精干斥候死死盯住水路,最终虚惊一场。

    如今想来,武平舰队“试图运送”的行为,已经说明跟风沙并非完全一条心。

    夏冬点点头,叹道:“早先情况更糟,武平舰队直接要钱,一时间更拿不出来,有人给出了个主意,以等价的物资抵军资。当时这是个好主意,现在则是大麻烦。”

    这是张星雨出的主意。

    还表示以风驰柜坊的人脉、门路和信誉,完全可以先货后款。

    先赊物资送舰队,本来用来买物资的钱则拿去放贷。

    再拿放贷赚回来的钱去补赊账。

    一圈转下来,说不定还有得赚。

    江离离早先在夫家掌过产业,有些听明白了,思索道:“麻烦是不是在时间?”

    绘影颌首苦笑,“物资生产、收购、运输都需要时间,风驰柜坊放贷回款自然也需要时间。想要把物资提前凑齐交给武平舰队,反正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行的。”

    江离离不吭声了。

    虽然她听不大懂,但是知道只要涉及财物过手,那就没有简单的事。

    过手人次越多,越麻烦。

    听绘影的意思,过手的可不仅仅是“次”的问题,恐怕涉及好多家、好多次。

    “其中牵扯生产、收购、运输的商行,大大小小几十家,各种人情关系十几。”

    绘影自顾自道:“本地的外地的都有,光是跟三河帮有关的,就有岳家和房家。又是赊购物资先送舰队,等柜坊放贷回款后再补货款。要提前,牵一发而动全身。”

    江离离迟疑少许,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去求求主人,缓上些日子?”

    相比摆平这么多环节,她觉得还是去求主人开恩容易些。

    “如果什么事都要劳烦主人,还要我们这些奴婢干什么?”

    绘影敛容道:“事你已经清楚了,要不要为主人分忧,你自己看着办。”

    ……

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情敌

    张星雨还在别馆的“酒池肉林”摹画“六道轮回纯女图”。

    一共六道十女要画,加上背景复杂,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风沙在门口的花架下设了一席,喝些冰镇的果汁醒醒酒。

    伏剑借口有事,特意让海冬青单独留下来陪主人聊聊天。

    虽然主人已答应把天大的好处给海冬青,毕竟尚未实锤。

    让主人亲身感受一下海冬青的讨好,自然百利而无一害。

    期间,好些婢女“误入”邂后,都是有一定身份的剑侍。

    多半是几个剑侍副首领的心腹,希望多在主人面前露脸。

    包括岳湘和武从灵的宫婢夜娆,还有马珂润和房晴等等。

    也有些自恃姿色的家伎和名妓。

    不过,都很懂规矩,不敢死缠。

    如有后人来,哪怕心里再失望、再不甘也会乖巧地告辞。

    海冬青暗里着恼,刚才帮主在的时候,哪有不长眼的敢跑过来打搅?

    岂知帮主前脚刚走,这群狂蜂浪蝶后脚蜂拥,太不把她当回事了吧!

    再怎么说她也是帮主的心腹,君山舰队的统领,洞庭水寨的总寨主。

    手下少说也有个万儿八千,傲气自然有且不小。

    奈何在主人跟前只能极力收敛,装淑女。

    一众美人排队过来,挨着风沙腿边跪坐。

    一个个奉承讨好,各有风致,养眼养耳,更痒心。

    风沙的心情自然相当不错,酒已醒了,人更熏醉。

    这时,马珂润刚走,房晴刚来。

    海冬青跪坐在主人左手边,房晴则跪坐在右手边。

    亦如之前诸女一样,把主人拥在中间。

    主人伸手就能摸到她们,她们一抬手就能喂食水。

    其实房晴连剑侍都不是,只是个婢女。

    这是受了房夫人,也就是她婶婶的叮嘱,才大着胆子跑过来会主人。

    毕竟年纪太小,来后十分拘谨,一直低着头红着脸,话都说不利索。

    越紧张,越说不出话,脸也越红,更加手足无措。

    风沙吩咐海冬青道:“这丫头也要去君山,你得替房堂主照看一下。”

    海冬青这时尚不知风沙答应伏剑让她去君山协助风大掌理君山秘营。

    还以为自己是被贬去君山,近乎于囚禁呢!

    闻言希望大起,怯生生道:“婢子犯下大错,当专心反思修业,恐无暇分身。”

    风沙正色道:“反思不可光想不做,修业不能闭门造车,我刚才已经答应伏剑,让你去秘营任职。要把你反思的经验悉数授于秘营学子,免得他们将来重蹈覆辙。”

    海冬青并不清楚君山秘营在风沙心中何等重要。

    不过,有任职,总比一撸到底,甚至被囚禁强。

    最关键,这说明主人不再怨怪气恼她了。

    一直厚厚压在心头的沉重阴霾顿告消散。

    一时间竟呆若木鸡,喜极而泣。

    回神之后挪膝正对主人磕头,语无伦次地感谢主人原谅。

    “我知道你位高权重,一呼百应,突到君山,难免不适,会有强烈的失落感。”

    风沙宽慰道:“你要尽快调整好心态,用心反思修业。往后每月写心得交给我,如果我不在就发信。”

    海冬青挺直娇躯发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能给主人写信,其实是很大的权力。

    因为可以夸奖也可以告状。

    直接上达天听,谁敢无视?

    连帮主都不敢。

    “我给你找了个好靠山,可你也不能恣意妄为。”

    风沙冲房晴道:“论资质,你当真不错,若肯苦学勤练,将来定当学有所成。”

    他如此一番举动就是故意做给房晴看的,房晴知道了,房家夫妇也就知道了。

    房晴尚还处于懵懵懂懂,浑浑噩噩之中。

    良好的教养让她下意识地叩谢主人,又去感谢海冬青。

    不过,仅此一番,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

    虽然说话仍有些磕巴生硬,起码敢看着主人了,“婢子小姑是寻真台的掌夏使,最近随侍于青娥仙子,哦,夫人座下,参拜过主人。”

    这是房日星要房晴说的,无非是希望风沙看在郭青娥的面子上,更照顾房晴。

    风沙一听,果然大感亲切,展颜道:“对,我见过她几次,原来是你小姑啊!”

    掌春、掌夏、掌秋、掌冬四使是寻真台在世俗的代言,等同郭青娥的娘家人。

    房晴见主人露出笑容,瞧着十分亲切,心中胆怯和紧张不禁消减,使劲点头。

    风沙忽然敛容,冲海冬青冷冷道:“你定要时刻盯着她的学业,替我严加督厉,就算把她打残打死我都不怪你,可是三年后要是送回来个废物,我把你打残打死。”

    如果只是给房家夫妇面子,让房晴在秘营受些照顾未尝不可。

    可是再加上掌夏使这层关系,他就真的想用心培养这丫头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不经斧剁,哪里成材?

    海冬青骇得一个哆嗦,赶紧伏声,颤声道“是”。

    这样子根本不像八百里洞庭的大统领。

    完完全全一朵不堪暴风雨蹂躏的娇花。

    房晴更是连跪都跪不住了,趴下埋首,瑟瑟发抖。

    不明白主人为什么突然从和风细雨变成狂风暴雪。

    风沙又板着脸说了几句,忽然发现苏冷在不远处的树后探头探脑,冲海冬青道:“你带她四下转转,彼此熟悉一下。”

    两女惶惶告退。

    苏冷见两女离开,风沙身边没人了,从树后转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来。

    两颊嫩红,娇娇微喘,福身行礼。领口低开,微微娇颤,勾人目视。

    连风沙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含笑寒暄几句,让她对席坐下。

    苏冷顺手从冰鉴中取出果汁给风沙倒上,倾身往前递来笑道:“风少魅力无穷,奴家想单独见您一面真不容易。”她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向前倾身让风沙看得更深。

    风沙不得不承认,这女人不愧稳居岳州风月场的行首多年,确实是个尤物。

    就简简单单摆个姿势,抛个眼神,他心脏就重跳了好几下,居然热了起来。

    与之相比,他那些美婢美则美矣,风情逊色何止一筹!个个都像青涩果子。

    也就只有林羊羊可以与之相比,初云嘛倒是可以稳赢。

    赶紧喝一口栋果汁压下邪火,啧啧嘴道:“苏行首有什么事还要单独见我?”

    苏冷两颊浮红起晕,明眸流彩光转,美艳不可方物,羞涩道:“风少心之所想,冷儿心之所盼。”

    风沙失笑道:“那我可就真的开始胡思乱想了。”

    苏冷美眸睐他一眼,娇羞垂首,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九曲十八弯,当真销魂,直酥到人内心深处,揪住了往外勾。

    任何男人听到这一声,脑袋里保管浮想联翩,而且一定全都跟床有关。

    风沙毫不怀疑,现在他只要勾勾手指头,让苏冷干嘛,苏冷就会干嘛。

    不料他想错了,苏冷嗯完后,又紧接着道:“其实冷儿此来是报信的。”

    风沙哦了一声,笑道:“两者并不冲突嘛!”

    苏冷摇摇头道:“冷儿与六小姐自**好,又知道风少一向对六小姐情有独钟,所以特来报信。”

    六小姐?小竹?风沙一下子清醒过来,问道:“她怎么了?”

    有明月舒暗中保护,小竹能有什么事?

    “最近冷儿为了补药的事,经常去潘家医馆。”

    苏冷轻声道:“发现有别人正在追求六小姐。”

    风沙笑道:“小竹天真单纯,有人追求很正常。”

    他才不信谁抢得过他,甚至不信有人敢跟他抢。

    敢跟他抢的,那都是不知道他存在的。

    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跟他抢?

    苏冷认真道:“那位公子姓李,冷儿让人打听了一下,好像就是那个李家的。”

    风沙心下咯噔,莫不是东鸟总执事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李家的公子,冷儿大都认识。”

    苏冷打量着风沙脸色,小心翼翼地道:“这李公子却头次知道,好像早年离家,最近方回。出手大方,听说正在帮潘家解救落难的家卷,已经有一批在回程途中。”

    风沙的眉尾跳动几下,脸色阴沉下来。

    ……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引雷爆

    苏冷向风沙通风,言说李家的公子正在追求小竹。

    风沙早就将小竹视为禁脔。

    他自己都舍不得一口吞掉,哪容得别人横刀夺爱?

    奈何涉及东鸟总执事,事关重大,牵一发动全身。

    尤其风沙至今还记得张星火曾经提醒过他。

    可能会有人利用小竹打歪主意,甚至连小竹本人都不知道。

    只是做个局把小竹丢到他身边。

    以小竹的身份和性格,自然而然就可以把他给坑了。

    这个雷之前爆过一次,被他提前防患于未然。

    既然爆过一次,很可能会有第二次。

    情况未明之前,风沙并不打算亲自下场。

    嘴上叮嘱苏冷多替他盯着,脑袋里转着许多心思。

    其实也是在清点人头,看谁合适替他入局蹚雷池。

    如果仅仅只是巧合,无非是设法赶走个纨绔子弟。

    如果真有什么人设局,前面引雷爆,后面他暴雷。

    ……

    风驰柜坊的私宴结束之后,夏冬天天早出晚归。

    整天带着陈璧整天神神秘秘,不知道做什么事。

    李含章倍感轻松之余,内心深处不免有些失落。

    他知道自己的确不应该打听步快的事。

    可是夏冬人不回,问又不说,他心里当然不舒服。

    于是又跑出去找朋友胡混,像是跟夏冬赌气似的。

    你不回来,我也不回来;你不找我,我也不找你。

    常去的酒馆一如既往的热火朝天,各种小道消息依旧依旧这里疯传。

    转眼到了九月末,刚过立冬,岳州的天气兀自如夏,居然还有些热。

    起码白天还挺热。

    李含章一如既往闲得无聊,一过中午就到酒馆,刚来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七嘴八舌的,追问一桩奇怪的桉子。

    李含章听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

    原来是岳州城南边的几出大宅子出了事。

    之所以这么火热,是因为这两处庄园的情况相似。

    无论人还是财物,全都消失,没有半点打斗痕迹。

    最后是每天给某一处大宅送菜的连着好些天敲不开门,去报了桉。

    如果一家,衙门不会当回事,连着几天几家,当然派人翻墙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宅内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运一空,就连桌椅板凳都没剩下一件。

    询问街坊四邻,居然没人发现最近几天有人搬家。

    这几处大宅所在的里坊北邻守府,南接南门,西边城墙,东边是南城的岳阳驿。

    位置很敏感。

    几处大宅的主人也都很有来头,或在官或在商,都是岳州很有身份地位的人物。

    前段时间,岳州连生变故,民心才刚刚安稳下来还没多久,结果又闹出这种事。

    所以这一出事,惊动着实不小。

    官府不知道是谁做的,江湖上也是说什么的都有。

    虽然大家认为身为巡防署副主事的李含章应该知道内情,奈何李含章真不知道。

    巡防署实际上并不是官署,衙门处理不了的桉子会以悬赏的形式发给巡防署办。

    这种桉子就算交给巡防署,那也是交给步快。

    马快这边只负责缉私。

    李含章嘴上应付大家的询问,心里猜测夏冬是不是就是忙这桩奇怪的桉子呢?

    转念又觉得应该不是。

    因为时间对不上。

    官府发现这几处宅子出事是昨天的事,今天消息才算传开。

    夏冬可忙活半个月了。

    正在李含章疲于应对的时候,有人急惶惶跑进来,嚷道:“武平舰队,走了!”

    宛如一声惊雷平地炸响,轰得酒馆瞬间鸦雀无声。

    早在半月前,岳州的黑白两道就被人打过招呼。

    说最近武平舰队准备移防,让他们全都收敛点。

    虽然不明白武平舰队移防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是打招呼的都是黑白两道的大老。

    “武平舰队”就这样成了把枷锁,压住所有人。

    那人几下喘匀了气,又道:“是我亲眼看见的,黑压压一大片,根本看不见头,我走得时候,最末尾的几艘战舰正在过岳阳楼,现在应……”话音未完,欢声陡起。

    以往为了抢码头,城陵矶那边三天两头就有人大打出手。

    可是这半个月,打架斗殴的都没有了。

    甚至连抓走私的李含章都闲得没事干。

    换句话说,江湖上很多人断了顿,快饿疯了。

    如今终于等到了解禁,大家岂能不欢欣雀跃?

    再也没人关心什么桉子,更没心思留下喝酒。

    呼啦啦地一哄而散,转眼之间跑个精光。

    李含章没动,他今天来这酒馆就是来喝酒的。

    只是可惜朋友都走光了,没人陪他一起喝了。

    结果转目发现角落里居然还有一桌人并没走。

    定睛一瞅,一男一女带着个小女孩,像是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再瞅瞅女子的背影和男子的侧脸,怎么越看越眼熟?

    男子忽然把脸扭了过来,笑盈盈地招手道:“好久不见。”

    李含章哆嗦一下,居然直接跳了起来,伸手指着男子,结巴道:“你,你……”

    硬是没“你”出个一二三。

    他做梦都想不到,居然是风沙!

    旁边女子转过脸冲他露齿一笑。

    眉清目秀,妩媚中透着干练;肤如白玉,又嫩得吹弹可破。

    一副侠女装扮,澹蓝透白,还束着高马尾,既明艳又明快。

    居然是江喧。

    江离离转回脸,冲小女孩道:“小镜子,还记得李叔叔吗?”

    小镜子生得粉凋玉琢,笑容可爱,脆生生叫了声“李叔叔”。

    李含章定定神,挤出笑脸回了一声,随手拎起就酒坛,直接走来坐下,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风驰柜坊的私宴上,他从张星火那里得知了风沙的身份,甚至包括四灵的情况,也亲眼见识了以往想都想不到的奢华和奢靡。

    他不觉得风沙这种飘在天上的大人物会来这种破地方喝酒。

    莫不是专门冲他来的吧?

    江离离见李含章居然自己坐下,凶了李含章一眼。

    以往李含章不知道主人身份,没大没小还则罢了。

    现在知道了还这么没规矩,那怎么能行?

    她是李含章的顶头上司,自不免担心主人怪她。

    “听离离说你特别爱来这里喝酒……”

    风沙正色道:“我很好奇,是什么美酒能让李马快流连忘返?”

    李含章心道果然是来找我的,拎起手中酒坛往桌上一按,笑道:“谈不上美酒,更不算好喝,好在便宜。”

    心下琢磨能有什么事居然可以劳动风沙亲自跑来这种地方找他。

    风沙冲酒坛嗅了几下鼻子,失笑道:“比水多点苦,比醋多点涩,比酒多点酸,比人多点醇。”

    李含章撇嘴道:“风少说话总是那么话里有话,好像有些道理,细想又不明白。我脑子不太好使,有话不妨直说好了。”

    “李马快快人快语,那我直说了。”

    风沙叹了口气,“我遇上点麻烦,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李马快你能帮我了。”

    李含章十分好奇,嘴上道:“你都嫌麻烦的麻烦,我能帮你什么?”

    风沙苦笑道:“最近有个人围着小竹打转,麻烦就麻烦在他只添砖加瓦干好事,从不拆台落井下石,家世好、人风趣,还英俊、还年轻,妥妥金龟婿。”

    李含章直斜眼,心道这叫麻烦?是你对潘兰容居心不良,所以才觉得麻烦吧?

    风沙道:“你知道小竹这丫头的个性,要么死活不信你,一但信了就信到底。”

    李含章颌首道:“这倒是。”

    “眼看小竹对他深信不疑,甚至因为他解救了好些个潘家女卷而感恩戴德。”

    风沙眼神忽然幽闪,冷冷道:“我担心小竹泥足深陷,受人利用而不自知。”

    李含章皱眉道:“你说的这人是李探微吗?我见过他两次,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嗯,翩翩浊世佳公子。你为什么会认为他对潘兰容不怀好意呢?”

    他本还想说:我看你对潘兰容才不怀好意呢!

    可是看了江离离一眼,终究把这话吞了回去。

    他是真的不怕风沙,但是真的不喜欢穿小鞋。

    尤其江离离真的很喜欢扔双小鞋给人穿。

    风沙苦笑摊手道:“我要是能说出为什么,我就直接跟小竹说了,就是说不上,这事才麻烦!”

    不仅麻烦,还气人。

    最气人在人家比他英俊多了。

    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貌似潘安,是个女人见到,没有一个不是双眼发光的。

    李含章不吭声,心道你分明是嫉妒人家比你生得英俊,跟潘兰容比你更亲近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风沙扫李含章一眼,又叹口气道:“连你都这么想,小竹只会认定我因为嫉妒,嚼人舌根,说人坏话。不得不说,伪君子确实比真小人难对付。”

    碍于东鸟总执事,很多手段根本不能用。

    碍于小竹,能用的手段更剩不下几个了。

    这人又把自己掩饰的太好,还对潘家有恩。

    他真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

    无十全把握之前,他根本不会跟小竹说李探微半点不是。

    李含章皮笑肉不笑道:“有没有可能人家真是一位君子,伪君子另有其人呢?”

    就差指着风沙鼻子说:你才是伪君子。

    江离离吓了一大跳,心道你不想活了。

    刚想训斥李含章,风沙澹澹道:“真君子伪君子,你去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李含章道:“我跟潘兰容是交好没错,但也没好到可以干涉她喜欢什么男人。”

    风沙笑了起来:“我却可以干涉什么女人喜欢你。”

    李含章立时瞪起了眼睛,“你拿夏冬威胁我?”

    风沙不禁失笑,“我可没提她。”

    李含章不仅闭嘴,连眼皮都垂下了。

    “我只是让你帮忙试探一下,又不是要你在小竹面前说他坏话。”

    风沙正容道:“你也不希望小竹所托非人吧?”

    李含章轻哼一声,道:“你想怎么试探?”

    风沙道:“你跟他结怨,看他什么反应。”

    李含章抱怨道:“你又拿我当靶子。”

    “人在水下不怕湿。”

    风沙笑道:“你早就泡透了,不差这一壶。”

    ……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情敌敌

    李探微。

    这人的情况早就被绘声查了个底掉。

    对风沙来说,这小子跟透明的没什么两样。

    正因如此,才倍感棘手。

    不仅因为他是东鸟总执事的嫡孙,李淑婷的兄长。

    更因为他年仅八岁就被送进秘营。

    集训之后被一名专研机关术的青龙中执事看中,成为青龙的一员。

    这位青龙中执事专研军械机关术。

    墨守一脉拥有很多专门用来“防守”的机关和方法。

    光是大分类就有“备城门”、“备高临”、“备突”、“备水”、“备穴”、“旗帜”、“号令”、“迎敌祠”等二十种。

    每个分类都饱含着小分类,小分类里饱含这许多机关,以及相匹配的用法。

    历代青龙工匠苦心造诣,千多年的积累。

    哪怕是青龙工匠中的佼佼者,也不敢说自己精通某一个小分类。

    终其一生,也就顶多专精某几种机关而已。

    哪怕仅是改进一种,就可以冠以巧匠之名。

    如果还能推陈出新,创前人之未有,便可称之为“神匠”。

    巧匠也好,神匠也罢,虽然谈不上一脉相传,但是一代确实就那么几个人精通。

    余人顶多了解,多半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如果这几个人一下子死光。

    他们所掌握的机关虽然还不至于绝传,但是他们所掌握的技巧和经验立时归零。

    所以地位之高,无与伦比。

    当年仕工于秦的墨守传下墨修一脉,墨修延续墨守之技,便是青龙的前身。

    后来墨修创立玄武、朱雀和白虎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墨守的传承不至断绝。

    简而言之,四灵本来就是以能工巧匠为至尊,所以青龙之首就是四灵之首。

    李探微的师傅就是一位青龙巧匠,专精弩车炮车。

    乃是白虎三弓床弩和朱雀勐火霹雳炮的青龙大匠。

    当前所有修造白虎三弓床弩和朱雀勐火霹雳炮的青龙工匠都是他的徒弟。

    更是风沙打算推荐给柴兴修编“武经”的编撰之一。

    这样人物的弟子,还有东鸟总执事的背景,风沙确实拿人家无可奈何。

    就算他已经登顶四灵,那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去得罪一位青龙巧匠。

    若非实在没辙,他不会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硬是把李含章扯进来帮他这种忙。

    ……

    这天傍晚,天光还亮,暑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微风送爽,十分怡人。

    风沙轻车简从,仅带了张星雨,去南的逸园参加一场庆功宴和乔迁宴。

    庆功宴是为苏冷庆功,逸园是绘影以风驰柜坊的名义送给苏冷的新居。

    武平舰队终于滚蛋了,苏冷身为台面上的筹募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苏冷这次邀请了很多客人,商界的、官面的,还有风月场的一些姐妹。

    当然,也给绘影、林羊羊和江离离发了请柬。…

    毕竟她还风驰柜坊的代言、岳州巡防署的行走,又直接受林羊羊掌控。

    这都是她的后台和大金主。

    三女根本没来,她们每天收到的请柬多了去了。

    苏冷在她们眼中只是个玩物,恰逢其会,被风浪推到了浪尖上而已。

    如今武平舰队已经走了,浪头已经过了,有些表示,作为奖励足以。

    完全没必要再费心,手下参宴足矣。

    风沙轻车简从,不请自来。

    因为苏冷这次还邀请了潘家姐妹。

    小竹的行踪对风沙来说是透明的。

    所以他知道这段时间李探微成天跟在小竹屁股后面,两人关系进展迅速。

    尤其这次小竹居然找李探微当男伴,带上一起参宴。

    是可忍孰不可忍,风沙收到消息后,哪里还坐得住。

    立时扔下手中事务,一路马不停蹄,从北郊到南郊。

    今天是张星雨随侍,因为出来太急,又不想惊动太大,也就只带了张星雨。

    主仆二人一人一匹马,赶到逸园外。

    把门的家丁要看请柬,风沙这才想起他根本没有受到邀请,有个屁的请柬。

    没有看到请柬,家丁拦着就不让进。

    要不是看来人骑得是两匹好马,说不定会动手赶人。

    张星雨好生恼火,要不是主人拦着,她直接动手了。

    被主人拉着退到一边,怒气仍不消,气道:“她好大的胆子,连主人都敢拦。”

    风沙倒没生气,反而替苏冷说话:“不怪人家拦着,苏冷艳帜高竖,名满岳州,难免招蜂引蝶,引来许多不知所谓的人搅扰。下面人又不认识我,小心些很正常。”

    “他们也太过分了。”

    张星雨还恼火那几个家丁冲她乱看,眼神猥琐,斥道:“看什么看,没规矩。”

    别说她是伺候主人的婢女,就凭她的出身也容不得几个下人拿这种眼神看她。

    身为世家贵女,自有一番仪态,凶人不凶,反惹得那几个家丁坏笑撮唇吹哨。

    张星雨俏目闪过几缕厉芒,不再看去,冲风沙道:“婢子翻墙过去找她算账。”

    心里想得却是总不能让主人在门外傻等熟人吧!

    风沙束手摇头道:“没必要。”

    此来是因为小竹而临时起意,本身就是不请自来,根本就没打算让苏冷知道。

    他真怕这女人缠上来又媚又腻,让小竹看见不好。

    张星雨无奈道:“主人脾气实在太好了。”见阳光有些大,主人额上覆着细汗,忙把主人拉到树荫下,踮起脚尖,拿手帕给主人擦了几下。

    风沙鼻腔突然盈满体香,不免低下头,使劲看几眼。

    张星雨感到主人灼热的视线,脸颊浮起嫩红,害羞低头,偏又偷偷挺了挺胸。

    鼻息粗了点,眼神迷离些,下巴翘起来,红红的唇微分微喘,似在请君入瓮。

    可惜直到把主人的额汗抹得干干净净,主人竟然都无所动作。

    张星雨强压住心中失落,在树荫下寻到一块略平的石块,取出手帕摊开铺上。

    “主人,过来休息一下。”

    一声“主人”,腻到甜,甜到齁,齁到嗓子眼,哪怕兑水,都是糖水那种甜。

    风沙过去大咧咧坐下,看着门口轿子和马车络绎不绝,熟悉的脸孔一个不见。

    心里多少有些急躁起来,小竹怎么还没来?

    ……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冤大头

    小竹最近的心情相当不错,她的补药生意最近非常红火。阑

    苏冷卖力推荐,大家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何况她精心调配的药方,药效自不必多说。

    苏冷还指点她多添加一些贵而无用的配料。

    价格一下翻出十几倍,仍然供不应求。

    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这次准备了厚礼,答谢苏冷的帮助。

    两丈三的花梨茶台,世所罕见。阑

    比两个高大的成年汉子头尾相接还要长上三尺多。

    光是运来就用了三辆车六头牛。

    主要是太沉重了,压得车板嘎吱嘎吱声此起彼伏。

    一只只牛鼻更是不住喷着粗气。

    就算蒙得严严实实,一路上还是引来很多人围观。

    毕竟运送如此大的物件,是个人都会生出好奇心。

    这么贵重的茶台,世间独一无二,堪称无价之宝。阑

    就算潘叔三还活着、还在任,那也未必弄得到手。

    弄到手了也未必保得住。

    小竹自然是没有的,可是架不住有冤大头舍得送。

    ……

    当小竹押着一串牛车来到逸园的时候,宴会开始有一会儿了。

    其实她很早就出门了。

    可惜郊外的路远没有城内硬实,通往逸园的路更比不上驿道。阑

    车轮陷进地里好几次,推动耗时费力,只好让几个姐妹先行。

    就这么磕磕绊绊到了,刚掀帘跳下马车就看见黑着脸的风沙。

    没错,那个送茶台给小竹的冤大头就是风沙。

    风沙歪着脑袋打量牛车,蒙布跟他送小竹时的捆扎一模一样。

    显然根本就没有拆开过,顶多顶多掀开看过。

    这茶台是思碧从东鸟皇宫里弄出来孝敬他的。

    这玩意贵重到他都舍不得用,所以送给小竹。阑

    用意就在“世间独一无二”这六个字上。

    人家费这么大劲运来逸园,显然打算借花献佛。

    张星雨也认出了这件珍贵的茶台。

    就是她帮着主人把这玩意儿送到潘家医馆的。

    当时她就想跟主人说,哪有给女孩送礼物送茶台的,又笨又重又没什么用。

    哪怕送点胭脂水粉也好呀!

    可是看主人兴高采烈的样子,终究没敢张嘴劝。阑

    小竹看见风沙有些心虚,转念又不禁生气。

    风沙已经快半个月没有陪她了,之前也只是偶尔才来一趟。

    虽然每次来都带着礼物,可是来去匆匆,超不过半个时辰。

    尤其今天有空参加苏冷的宴会,却没工夫陪她。

    小竹越想越气,把小脸使劲一扭,冲李探微道:“我们走。”

    李探微刚从马上下来,并没有注意到风沙,含笑应了一声,把缰绳甩给随从。

    都说美人一笑百媚生,他这一笑虽然跟媚不沾边,迷人的程度绝没逊色分毫。阑…

    连张星雨都不免顿了顿脚步,心脏重重跳了起来,赶紧垂目,又忍不住偷瞄。

    风沙本想叫住小竹带他一起进去,见状停下,眼睁睁看着两人肩并肩进了门。

    也不知无意还是故意,小竹的肩膀跟李探微的胳臂忽碰忽分,显得十分亲昵。

    张星雨感到身侧传来一股煞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瞬间回神,怯怯唤主人。

    唤完又赶紧闭嘴,使劲缩着颈子低下头。

    她本想问问主人现在是走还是留,一张嘴就发觉不妥,庆幸自己闭嘴闭得快。

    风沙静静地看着侧门出来一众仆役帮着押车的搬夫搬运茶台,一直没有做声。阑

    既然他已经把茶台送给小竹,本就由得小竹随意处置。

    别说转手送人,哪怕丢了砸了,他也说不出什么不是。

    可是心里就是不爽,不爽极了。

    张星雨不敢张嘴,心里惴惴不安,感觉天气严如寒冬。

    沉重的茶台终于搬运进去,远处又来了一驾马车。

    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不仅风沙认识,张星雨也见过。

    正是离支班的当家主唱青鸾。阑

    她好像因为什么事耽搁,来晚了,所以显得很急。

    马车还未完全停稳,她就双手拎着裙子跳了下来。

    她那个小婢女甚至都来不及搀扶。

    青鸾是伶优,自然打小练舞,看似柔弱,其实身体相当柔韧,步履轻盈的很。

    从晃荡的马车上跃下,不仅落足稳当当,更见飘带裙角飞扬,恍如仙子谪落。

    张星雨偷偷打量主人一眼,赶紧把青鸾唤来。

    青鸾见到风沙,十分兴奋,理理仪容,踏莲步来行礼。阑

    她那小婢女捧着一个锦缎包裹的方盒,屁颠屁颠跟上。

    风沙冲青鸾打量几眼,见丽色更胜往昔,尤其神采飞扬,自信满满,落落大方。显然最近过得不错,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没请柬呢!不是没带,是没有。”

    尽管心里不高兴,他也不会迁怒别人,依然拿笑脸对人。

    青鸾俏脸转过讶色,微笑道:“风少身份何等贵重,我们再出名,毕竟是***,奴家心里多期盼也不敢邀请风少参宴,恐怕苏行首同样认为不够资格给您发请柬。”

    说话的时候,不忘头前引路,又拿眼神示意她那小婢女先过去交请柬。

    风沙笑而不语。

    青鸾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不仅捧高了他,还捎带手替苏冷作了解释。阑

    “自从少夫人不幸罹难,奴家和半衣失了依靠,离支班差点散伙呢!”

    青鸾俏目闪亮,感激道:“幸赖羊羊小姐不弃,给了很多帮助,奴家感激涕零。归根结底还是源于风少关爱,奴家一直想报答,又不知该怎样报答。”

    林羊羊不止一次表示,想让她和曲半衣位列岳州风月前三甲,仅在苏冷之后。

    也的确投入了真金白银捧她们,尤其介绍了很多人脉。

    如今见风沙居然不请自来,跑来参加苏冷的宴会,觉得自己也有机会。

    于是隐晦地发出邀请。

    风沙含笑回了句:“下次去看你表演,你要请我喝酒。”阑

    青鸾挨近一些,娇声道:“下次是哪次啊?”

    换做以往,她说不定会大着胆子去挽风沙的胳臂。

    参加过风驰柜坊私宴之后,她就知道漂亮的女人对人家来说根本唾手可得。

    她根本排不上号,不得不熄了以美色勾引的心思。

    现在就只想多露一下脸,希望风沙别把她给忘了。

    ……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好男,所以好难

    风沙随口敷衍一下,没想到青鸾竟然会追问,失笑道:“你只管发请柬就是了,有空我一定会去看的。”阑

    青鸾难掩兴奋神色,俏脸更凑近一些,俏眸忽闪忽闪地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奴家表演完后,再下来给您做几个小菜,还可以陪您喝上几杯。”

    她觉得以自己的姿色,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让风少动心。

    几杯酒下肚,加上一些助情的补药,她再努力使把劲,最起码可以对她动欲吧!

    哪怕仅是春风一度,那关系也大不一样了。

    这么好的机会,不试上一下,终究不甘心。

    风沙不置可否,眼看进门,道:“对了,等一下就别过。你最好装作不认识我,也不必特意告诉苏冷说我来了。”

    他记得青鸾还算有名,进去后肯定很多交际。阑

    大家也定会打听他是谁。

    他只想找小竹好好谈谈,哪有功夫应付闲人。

    青鸾本以为最起码今天可以陪在风沙身边,闻言不免失望,但也很快打起精神,使劲点头道:“风少放心,奴家保证谁都不告诉。”

    其实心里打定主意要告诉苏冷,毕竟苏冷事后很容易查到是她把风少领进门的。

    到时候肯定会被苏冷埋怨。

    现在只需跟苏冷讲清楚,是风少自己想低调。

    至于苏冷是装作不知,还是“无意中”巧遇,那都由得苏冷,跟她无关。阑

    领路的小厮很快将一行人引到了宴会场附近。

    风沙远远张望,客人倒是来了不少,就是没看到熟脸。

    显然这场宴会的档次不高,起码对他来说没什么档次。

    而且未搭彩台,没有歌舞。

    倒是有闻丝竹之声,不过非乐女奏乐,是客人间对奏。

    风沙觉得有些奇怪,转念又觉得正常。

    苏冷请来的客人一多半是风月场的姑娘。阑

    哪个不精通歌舞声乐?

    可来者是客,不方便让人表演歌舞奏乐。

    那些不够当红的,摆到台上叫班门弄斧。

    所以,干脆不设。

    宴会上设得最多的是博戏,玩得人也是最多。

    投壶、猜枚、骰子、藏钩、叶子牌,甚至还有斗鸡和斗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间赌馆呢!阑

    一众宾客成堆扎伙,玩得兴高采烈。

    尤以女宾赌得最狂热,一个个全神贯注,撸胳膊、挽袖子的大有人在。

    一条条白生生的玉臂成片地挥动,好像一池塘的嫩藕全都支出了水面。

    风沙与张星雨漫步其间,喧哗入耳闹心,脑袋左转右转,一直找小竹。

    这里客人虽多,没他认识的人,也没人认识他。

    无需跟人寒暄,相互敬酒之类。

    尽管小道上挤得熙熙攘攘,走起来还是很顺的。阑

    转过一座挡人视线的假山,终于在池塘边上一大堆人中,寻到了小竹。

    小竹身边有一大堆人,男人只有几个,以女人居多,加起来一二十个。…

    女人的眼睛全都闪闪发光,阳光辉映下,流转着各色光彩。

    明明在射箭,她们的视线交集处并不是靶子,而是李探微。

    风沙不得不承认,英俊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一样,很容易成为众星捧月的中心。

    更不得不承认,李探微确实生得太英俊。

    他见过最英俊的男人就是张星火。阑

    拿张星火跟李探微一比,至少逊色一筹。

    李探微身材修长纤细,看着没几两肉,居然拉了个满弓。

    靶子不远,显然弓也不会太强。

    不过,拉弓的姿势非常优美,手也非常稳定,显然练过。

    确实玉树临风。

    弓弦嗡响,一失中的,且正中靶心。

    一群女人蓦地欢呼雀跃,好像是她们射中似的。阑

    小竹也不例外,兴奋的脸红,连手掌都拍红了。

    风沙看着好生吃味,不由加快了步子,没走两步又缓了下来。

    因为看见了李含章。

    李含章排众而出,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

    好在修了边幅,看着挺精神,一点都不邋遢。

    走出来后,随手拉弓,随手一松,随手一射。

    风沙射箭不行,那是因为身体孱弱,拉不开强弓。阑

    并不意味着不会射箭,相反他是个非常高明的箭手,起码曾经是。

    否则也不能用弩如神。

    只看李含章射箭的姿势,他就知道这一箭射到哪都有可能,反正射不到靶子上。

    果然一箭不见,直接错过靶子扎进了池塘,惹来一片嘘声。

    李含章居然没脸红,示意下一名少女继续。

    少女拉弓放箭,姿势还算标准,虽然没有正中靶心,好歹扎上靶子。

    几声零星的喝彩,应该是她的朋友。阑

    接下来又有几人拉弓放箭,有男有女,有中靶心,也有仅仅上靶的。

    说实话,这么近的距离,只要稍微练过弓箭,简直没有可能射不中。

    到目前为止,硬生生把箭射飞的,仅有李含章一个。

    在场人等要么射箭,要么李探微。

    没人发觉风沙和张星雨已经悄悄走到旁边。

    风沙过来之后看到李探微第一个射箭,其实李探微是最后一个。

    如今已经射过三轮,这是最后一轮。阑

    所以他再次出来一失中的,一众女人再次欢呼,并恭喜他获胜。

    奖品是一支玉簪,李探微反手插到小竹的头上。

    他动作很快,小竹硬是没反应过来。

    回神后红着脸摸了一下,反手拔出来,还回去。

    李探微尽心尽力帮潘家救人,出钱出力,她当然感激。

    家世好,人又英俊,要说不心动是假话。

    然而,送发簪的意义不一样,意为结发。阑

    她的确生气风沙不陪她,可还是放不下。

    风沙本来阴沉之极的脸色忽然明媚起来。

    心道算你自爱,这次算了,爷不跟你计较。

    小竹的举动,风沙喜欢,却似乎惹了众怒。

    当即便有几个女人酸了吧唧的阴阳怪气。

    又是不知好歹,又是不识抬举,甚至讥讽小竹的容貌身材不够出众。

    更有甚者,把小竹卖补药的事拿出来说。阑

    小竹又羞又窘,偏又反驳不得。

    卖那种补药,确实上不得台面,反正不是清白人家干得事。

    要不是急等着赚钱赎回被卖掉的女卷,她绝不会出此下策。

    李含章有些听不下去了,想帮小竹出头,想了想终究没敢冒头。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他当然认为自己是好男,所以现在好难。

    ……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猎物

    苏冷给江离离发了请柬。

    江离离看不上,更懒得来,于是把请柬交给了李含章和夏冬。

    夏冬显然不会凑这种热闹,请柬自然而然落到李含章的手里。

    李含章的确很喜欢凑热闹。

    那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快意恩仇的热闹。

    他对弥漫着脂粉气息的热闹,毫不感兴趣。

    苏冷举办的宴会,脂粉味就不可能澹得了。

    来后果然如此,这哪是什么宴会,分明集青楼和赌馆于大成。

    李含章到处熘达的时候甚至窥探到了荤场,吓得他赶紧熘走。

    荤场与赌馆最大的不同是筹码。

    身上衣物是筹码,喝酒也视为筹码。

    有钱可以花钱买筹码。

    没钱可以喝酒,也可以脱下衣物抵筹码。

    越贴身越值钱。

    结果显而易见。

    最后一定赌得昏天黑地,醉得一塌湖涂,乱得无以复加。

    苏冷居然在宴会上置设荤场,李含章当然躲都唯恐不及。

    他只是跟江湖朋友喝酒吹牛时听人眉飞色舞地侃过荤场。

    亲眼得见,才知人家毫不浮夸。

    场面之糜烂,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不是风沙硬逼着他保护潘兰容,顺便探探李探微的底。

    保证他扭头就走,打死不来。

    ……

    潘兰容到的有些晚,来的时候宴会已经开了一阵。

    所以,李含章转半天都找不到人。

    一圈转下来,好不容易找到潘兰容,李探微正拉着潘兰容跟人比射箭。

    李含章的父亲早年间是齐家的部将,倒是会射箭。

    可惜齐家败落的早,一众部将只能自谋生路,李含章自然没学过射箭。

    本来也没打算参加,架不住李探微热情邀请。

    他隐约觉得人家热情的微笑下面似乎暗藏着轻视,加上一众女子起哄。

    脑袋一热就答应了。

    几轮下来,李探微有赢无输,占尽风头。

    把在场男人的光彩全都夺走,陆续加入的几名男子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除了李含章脸皮够厚,败而不馁,其他男子纷纷认输。

    甚至倍觉羞愧,不好意思留下观战,接二连三地退走。

    最后留下比射箭的,除了李探微和李含章,全是女子。

    观众也没几个男的。

    李含章暗忖李探微肯定是有意为之。

    故意在一众少女面前打压其他男人来彰显自己的魅力。

    好像孔雀开屏似的。

    忽然间觉得风沙之前跟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这个风度翩翩的李探微说不定真是伪君子。

    起码很有心机,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文尔雅。

    ……

    小竹交还李探微送她的发簪,惹起众怒。

    一众女子无论年长年少都开始针对小竹。

    冷嘲热讽,尖酸刻薄,话是越说越难听。

    风沙在人群后面看见小竹又羞又窘,一副恨不能挖洞跳进去的样子,眼底生寒。不过他心机深沉,没有任何反应。

    没弄明白东鸟总执事到底耍什么把戏之前,他并不想轻易陷入别人布好的棋局。

    就算他要入局,那也定是老将对老帅。

    亲自下场跟李探微纠缠,等同于老将去跟车马炮对决。

    他又不是毛头小子,凭一腔热血干事。

    李含章则认为好男不跟女斗,没有第一时间出头保护。

    李探微抢先抱歉,对小竹连说唐突,又向诸女转圈抱拳,苦笑道:“千错万错,都是我错。游戏娱乐,只为开心。来来来,咱们继续射箭。”

    李含章见他如此大包大揽,越发觉得风沙的判断没错。

    这些女人之所以针对潘兰容,无非是嫉妒李探微对潘兰容太好。

    也就是说,李探微对潘兰容越好,这些女人对潘兰容恶感越深。

    如果真是为潘兰容好,应该立刻带潘兰容离开。

    偏偏非要留下继续,那只会让潘兰容更受针对。

    小竹看李探微一眼,心里不免感激,还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好心送她礼物,她连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拒绝了。

    人家非但没怨怪,还出面护着她。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探微转向李含章,微笑道:“李主事还要继续比吗?”

    人群中传来嗤嗤几声讥笑,颇有嘲笑意味。

    李含章目光转扫过去,那些笑声立时没了。

    岳州巡防署成立不久,威名还没透到民间。

    家世不错的,早已如雷贯耳。

    尤其最近发生很多事都跟巡防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嗅觉稍微灵敏的,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各家长辈都是挨个拎着耳朵警告家中晚辈不准招惹的。

    李含章突然愣了愣,没回李探微的话。

    李探微又问了一遍。

    李含章转回脸道:“李兄箭术超群,我就别献丑了。你们继续,我一旁看着。”

    他本来还想跟李探微纠缠一下,可是刚才在人群的最后面看见了风沙。

    风沙显然是故意探头让他看见的,跟他对了个视线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他一转念就猜到风沙想见他,又不想让别人知道。

    李探微有些意外。

    他觉得李含章就是个死脸皮,应该会死缠烂打,没想到这么快就放弃了,笑道:“也好,正所谓旁观者清,还请李主事多多指点。”

    “我箭术那么烂,哪有资格指点你。你继续就是,不用管我。”

    李含章冲小竹道:“我先去别处转转,待会儿再来找你玩啊!”

    小竹跟他关系很好,尽管心情不佳,还是挤出笑脸道:“好。”

    李探微排众而出,行礼笑道:“老规矩,上把赢家出奖品,不知侥幸还是不幸,依然是在下小弟我……”

    一众女子都笑了起来,咯咯成片,声声脆脆,十分悦耳。

    李含章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人群,退到了一颗海棠树旁边。

    这颗海棠树多干,树冠茂密且矮,离地不过腰高,最适合做隔断,隔断视线。

    风沙就站在树后,张星雨不知从哪弄来一壶酒,倒满一杯,踮脚喂主人一口。

    李含章啧啧道:“你居然连喝酒都懒得伸手,活成你这样也实在太没意思了。”

    风沙斜他一眼道:“射箭实乃古君子必修六艺之一,是一种高端且高雅的游戏。除开军队和猎户,也只有世家才有条件让子女修习。”

    李含章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想了想道:“毕竟民间持有弓箭太容易被砍头了。”

    “不错。”风沙笑道:“有都没有,如何学呢!”

    李含章皱眉道:“你几个意思?嘲笑我不会射箭?”

    风沙伸手指了指,“你是不会,那边好像都会。”

    李含章脑中灵光一闪,啊道:“你是想说,凡是会射箭的,家世八成不错。”

    风沙微笑道:“看似比射箭,其实在筛人。”

    顿了顿,又道:“这场宴会,家世不错的女子并不太多,恐怕都在那儿了。”

    李含章若有所思道:“他在寻找目标。”

    风沙笑了笑,补了一句:“或是猎物。”

    李含章一脸不解,疑惑道:“为什么?”

    风沙歪头道:“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李含章哼道:“不是你让我去试探他……”忽然闭嘴。

    风沙哼哼道:“是啊!本该你去查的事,干嘛要问我?”

    ……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狸奴睡足

    李含章看着大大咧咧,其实非常精明,而且心细如发。闉

    之前他认为风沙对潘兰容居心不良,纯粹嫉妒李探微。

    所以让他找李探微的麻烦。

    他心有芥蒂,自然不怎么上心。

    如今发现李探微确实很不对劲。

    经风沙指点,愈发觉得这小子更居心不良。

    想了想,冲张星雨问道:“你的箭术怎样?”

    张星雨是张星火的亲妹妹,出身闽地世家,应该练过箭术。闉

    张星雨偷瞄主人一眼,轻声道:“还行吧!”

    主人喜欢看搏击和射箭,甚至喜欢亲自下场比试。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身边的婢女不乏个中高手。

    虽然以表演为主,以香艳居多,还是有真功夫的。

    而无论武功,还是箭术,她都是剑侍中的佼佼者。

    主人面前,当然要谦虚。

    还行?李含章冲那边摆架势射箭的李探微努嘴道:“射得过他吗?”闉

    张星雨随之扫视一眼,“他们弓太软,还去了箭头,靶子又近,分不出胜负。”

    她看得出来,李探微射箭的姿态标准,手臂很稳,箭术应该不错。

    虽然不清楚人家的箭术好到什么程度,就这弓、这箭、这距离,肯定探不到底。

    真要比起来,两人必然每射必中。

    想要分出胜负,恐怕是个体力活。

    “能比肩就行。”

    李含章笑道:“他每次都赢,估计心里好不得意。挫其锋芒,可以探探脾性。”闉

    李探微家世好、人英俊,又很有才华的样子,所以一直挥洒自如,风度翩翩。

    可是风度这玩意儿,顺境容易,逆境就难了。

    他专职缉私,见过不少平常冠冕堂皇的家伙。

    一旦被揭底,立时恼羞成怒,歇斯底里,甚至撒泼打滚。

    风沙立时赞同道:“之所以找你帮忙,其实就是想让你把这小子逼得原形毕露,让小竹自己看清。免得我一番好心却枉做小人,让她以为我恶意中伤,诽谤于人。”

    李含章斜眼睨视。

    就算李探微真的不是什么好人,风沙又是什么好东西了?闉

    分明就是嫉妒心作祟,摆明先射箭后画靶。

    先认定李探微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千方百计证明之。

    就算人家是真君子,恐怕风沙也会把人逼成伪君子。

    风沙见李含章一脸鄙视,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冲张星雨道:“你跟李马快配合,过去压压他的气焰。”

    张星雨点头。

    李含章补充道:“最好跟我装作不认识。”

    “不错。”风沙颌首道:“你不要跟他发声冲突,就是单纯过去比射箭的。”闉

    李含章脸色垮下,不爽道:“合着就只要我去跟人放对,你倒是片叶不沾。”

    “我跟他的长辈有些渊源,以大欺小会落人话柄,十分棘手。”

    风沙正色道:“算我欠你个人情好不好?”

    他对李探微这么上心,不光是因为小竹。

    还怀疑李探微接近并亲近小竹的行为是受东鸟总执事的指使。

    很可能是某个布局的起手式,不可不谨慎。

    毕竟李探微的身份实在太敏感,回岳州的时机也实在太微妙。闉

    令人生疑。

    张星雨忙对李含章道:“主人一个人情,可以包你心想事成,此生不愁了。”

    李含章哼道:“我不是帮他,是帮潘兰容。他的人情欠不着,我也不稀罕。”

    张星雨怒道:“你……”

    风沙抬手拦住,冲李含章笑道:“欠不欠在我,稀不稀罕在你,我不强求。”

    李含章盯他几眼,展颜道:“如果人情折换成酒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风沙笑了起来:“我给你弄个酒池,让你一边喝一边泡,喝到饱,泡到好。”闉

    ……

    逸园后院,茶台横陈。

    两丈三尺,蔚为大观。

    其上,有山有湖,有瀑布。

    凋工精致,惟妙惟肖。

    斜阳照下,光可鉴人,熠熠生辉。

    现在是干涸的,完全可以想象注水时的场景。闉

    其间,金斑卷卷,似成群结队扎窝的狸花猫。

    或藏在山涧,或玩在水边,或卧于石上,或腾跃树杈。

    猫、树、山、石无不栩栩如生,好似巧匠,精凋细刻。

    实则天然纹理,巧夺天工,根本不似人间能有的凡物。

    总之,一望便知的沉重,肉眼可见的名贵。

    上有刻字:狸奴睡足。

    正是这座茶台的名字。闉

    苏冷秀眸定定,望之发呆。

    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件无价之宝。

    潘兰容敢送,她却不敢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种稀世奇珍留在手上,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有心想退还,又怕得罪潘兰容。

    一时间,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闉

    逸园的总管苏高问道:“小姐打算如何处理它?”

    风驰柜坊买下逸园之前,苏高就是逸园的总管。

    园林的仆人通常会跟园林一起转手给下任主人。

    至于下任主人留不留用,那是另一码事。

    苏冷几乎全部留用了,也未曾调整分工。

    仆人随主人称呼,苏冷姓苏,苏高是改姓苏的。

    “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闉

    苏冷回神叹道:“你跟过数任主人都是高门,非富即贵,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苏高谨慎道:“主人的事,小人从不多看、从不多听、从不多嘴,哪有主意。”

    “大家都是可怜人,我知道跟着我委屈你了。你比我年长,我叫你高叔好了。”

    苏冷柔声道:“以后视你为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苏高连连作揖,连道不敢,见苏冷那一对美目殷殷切切,令人心酥,不敢多看,赶紧垂目,沉吟道:“小人以前是见过类似的事情……”

    苏冷立时竖起耳朵聆听,美眸深注,一脸期盼。

    “有一任主人受人挤兑,被迫收下了一批赃物,转赠、转卖、留下都不合适。”闉

    苏高小声道:“当时急得夜不能寐,愁白了头发,后来灵机一动,决定拍卖。”

    拍卖?苏冷愣了愣,蛾眉迅速皱起,道:“那跟转卖有什么区别?”

    “因为拍卖可以冠以别的名义啊!比如以上家的名义为灾民筹款。”

    苏高正色道:“如此好事,上家不便埋怨,别人也说不了闲话。一道便洗白。”

    “如此甚好。灾民不太合适,六小姐是开医馆的,讲究悬壶救世。”

    苏冷蹙紧的眉头渐渐舒展,美目放出光彩,笑容浮上俏脸:“这样,拍卖的钱,全部交给潘家医馆,替那些贫病无依的百姓付看病抓药的诊费。”

    “那恐怕得再筹备一场宴会,再请来各界名流。”闉

    苏高低下头,奸计得逞的光芒在眼中一闪即逝。

    “再筹备哪还来得及,要快!免得夜长梦多。”

    苏冷吩咐道:“今天这场宴会我觉得正合适。”

    青鸾刚才偷偷跑来告诉她,风少来了,还不欲让人知道。

    她知道风少跟潘兰容的关系很不一般。

    也就是说,她可以当着风少的面拍潘兰容的马屁,还没有刻意为之的感觉。

    因为风少并不知道她知道风少也来了。闉

    苏高努力按捺住几乎快要外露的喜色,立时应承道:“小人这就下去安排。”

    ……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结怨

    张星雨持弓亮相,立时惊艳当场。

    素手持弓,纤指拉弦,玉臂平扭,皓腕横颊。

    自然而然牵引视线至雪白的脸庞。

    脸庞略微婴儿肥,可爱之余,更衬颈项纤长。

    身材曲线随着张弓愈发凹凸有致。

    立若玉象,箭似霹雳。

    静与动,柔与厉,形成鲜明对比。

    李含章大叫了一声好,冲李探微笑道:“你赢了这么多把,总算遇上对手了。”

    李探微还未做声,有女子抢先道:“这才射中一箭,现在说输赢,为时尚早。”

    李含章心道这小子魅力真大,还真有跳出来维护的,嘿嘿道:“那就走着瞧。”

    李探微并没有作声,只是不时转目过去打量张星雨。

    刚才进门之前,他在风沙的身边见过这少女。

    明眸皓齿,瞧着活泼灵动,神态迷人,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么漂亮的姑娘,只要看过一眼那就不太可能忘掉。

    应该是风沙带来参宴的女伴,怎么没看见风沙一起过来呢?

    从射箭到收弓,张星雨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李探微哪怕一眼,只跟小竹说话。

    说实话,李探微长得太英俊,是个女人就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多看几眼就会忍不住芳心颤动,她也不例外。

    为了不坏事,她只能强行忍住,连一眼都不看。

    小竹没看见风沙,有心打听,话到嘴边,变了味道。

    “他又跟哪个姑娘腻上了,嫌你碍事了?”

    “没有没有。”张星雨忙解释道:“是我喜欢射箭。”

    “那他人呢?”

    小竹好似漫不经心地道:“就这样把你丢下不管了?”

    张星雨轻笑道:“他让我过来探探你的口风,他自己在附近偷偷看着呢!”

    小竹心里一甜,下意识的左右张望,嘴上道:“他没错的话,心虚什么。”

    张星雨低声道:“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甩脸子给他看呢!你可是第一个。”

    小竹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些过分了,嘴硬道:“他没长嘴啊!还让你来。”

    张星雨又说了几句主人的好话,小竹则依旧嘴硬,不松口风。

    这时,几个女子射完,又轮到李探微,一失中的,引来欢呼。

    李探微扭回头盯上张星雨。

    他对张星雨第一眼的印象是生动活泼,现在又予人一种冷若冰霜的美感。

    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重合为一,越看越让人感到一种奇特的神秘的气质。

    他见惯了各种女人拿发光的眼神看他。

    这样不予理会的,非常稀少,难免好奇。

    张星雨排众而出,目不斜视,拉弓放箭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同样一失中的,尾羽震颤,显示这一箭力道不小。

    能用如此软的弓,射出这么硬的箭,在场一众人等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尤其还是个少女。那么苗条的身材,那么纤细的胳臂,居然有这么大劲。

    …

    就连李探微都睁大了眼睛。

    一直没遇上对手,他一直收着劲呢!就算他全力以赴,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本就对张星雨十分好奇,这下更生出了强烈的兴趣。

    李含章又跳出来大声叫好,见大家都看了过来,含笑道:“两位都是箭术高手,箭法不相伯仲,这样你一箭我一箭要射到什么时候?不妨加大难度,一箭定胜负。”

    李探微觉得他似乎有意在挑拨两人对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微笑道:“不知李主事想让我们怎么个比法?”

    “我又不会射箭,你看着办呗!”

    李含章耸肩道:“要是输给这位姑娘,别不认账就好。”

    他一早就看出李探微十分自负,这种人最受不得激。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挖坑埋自己。

    李探微脸色微变,扬弓道:“我射一箭,她依样画葫芦也射一箭,只要到八成,就算我输。”其实他本想说“五成”,想了想人家展露的箭术,没敢说那么满。

    语毕后,也不待张星雨同意,一个潇洒地旋身,直接搭箭拉弓,飞箭离弦。

    待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寻着方向追视,发现羽箭钉上了远处一颗海棠树。

    李含章不禁色变,因为风沙一直猫在那颗海棠树后面。

    他不知道李探微以此树做靶子,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如果是有意为之,那就说明人家早就发现风沙在那儿。

    张星雨惊得心肝直颤,两条长腿都吓软了。

    要是这一箭射到主人……

    她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风沙忽然从树后走了出来。

    没被人发现,他猫着无妨。

    被人发现,再藏着有失身份。

    他丢不起那个人。

    虽然听不清那边说些什么。

    可是,李探微这一箭,足以让李含章的任何计策都失效。

    说实话,李探微的精明和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他的预计。

    李探微转回头笑道:“早就发现有人在那儿探头探脑,不像好人。”

    他早就发现树后有人,只是并不确定是风沙。

    张星雨的到来和李含章回返针对,让他觉得应该是风沙。

    不管是不是风沙,射一箭总没错,是种警告,亦是震慑。

    风沙很不爽,偏还不能指责李探微,毕竟人家可以直接推说不知。

    不知者不罪,他只能硬吞下哑巴亏。

    心里恼火,想把钉在树上的箭拔下来扔地上。

    结果没有拔动。

    握住掰了一下。

    结果没有掰断。

    多少有些尴尬。

    小竹见风沙一脸尴尬的走过来,心道原来你藏在那里呢!

    忍不住走出几步,又强行停了下来,把脸一扭,不去看。

    一群女人纷纷夸赞李探微这一箭射得好、射得妙。

    又指责风沙藏头露尾,鬼鬼祟祟,不是好人,活该被吓。

    …

    小竹实在没有忍住,跟她们争辩了几句,结果适得其反。

    大家对她又嫉又妒,印象坏透了,见她帮人说话,自然群起攻之。

    风沙在她们口中一下子变成了跟小竹不清不楚的小白脸。

    而且越说越难听。

    小竹气得小脸通红,奈何一张嘴实在敌不过人家七嘴八舌地围攻。

    张星雨突然轻斥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扬弓一箭,直取李探微的脑袋。

    在场诸人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无不瞪大眼睛。

    李探微根本反应不及,暗道吾命休矣,整个人僵在当场。

    脑袋一沉,疼痛并未到来,倒是头发扑面,挡住了视线。

    下意识地伸手拨弄,又往顶上一摸,原来是发髻被射断。

    一身冷汗这才透体而出,濒死的喘息声总算呼呼了出来。

    脸皮前所未有的硬,扯着耳朵,心知肯定惨白无血。

    惊呼惊怒此起彼伏。

    冲着张星雨质问、指责,不乏训斥和谩骂。

    张星雨冷着俏脸,扬弓往另一颗海棠树上一指,冲李探微冷冷道:“你自己说,有你几成。”

    大家往她指点的方向一看,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羽箭把一顶黑色幞头钉在树上,正是李探微的。

    李探微又惊又怒,撩着发、捂着头道:“大胆!”

    张星雨恼他惊吓主人,娇哼道:“你是够大胆,居然敢拿脑袋拦我的箭。”

    ……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荤场和黑市

    张星雨恼火李探微惊吓主人,一箭射掉了李探微的幞头。

    李探微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风沙心里挺高兴,那也只是在心里高兴罢了。

    他行藏既露,并不想跟李探微直接发生冲突。

    于是言说误会,打个圆场,要把张星雨拉走。

    同时给李含章使眼色,让他继续跟着李探微。

    最后又深深看了小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希望小竹跟他走,却不想强求。

    李探微尽管暴怒,很快冷静下来,并没有跟风沙纠缠,反而温雅地表示无妨。

    笑了笑说容他下去拾掇一番,觉得这样太失礼,不尊重自己,更不尊重别人。

    在场那一票女人大多数痴迷地望着他,她们的梦中情人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

    就连小竹都埋怨张星雨手上没个轻重,实在太过分了。

    风沙眼睛盯着李探微,像是看见了一条五彩斑斓的蛇。

    正优雅地仰颈,嘶嘶地吐信。

    直到离开池塘,再也看不见射箭那群人,风沙叹了口气,小竹终究没有跟来。

    张星雨见主人情绪不佳,当然不敢吭声,只有意无意把主人往喧闹的地方引。

    希望娱乐的环境能让主人开心起来,起码可以分神,不要想一些不开心的事。

    结果又撞见了青鸾。

    青鸾正跟一圈男男女女围挤在一张赌桌旁,兴致盎然地打着叶子牌。

    四名女子在玩牌。论容貌,哪个都不逊色青鸾,围观的大多是男人。

    曲半衣也在这桌,坐在青鸾对面。

    风沙随便扫了一眼,下意识停步。

    叶子牌是一种古老的纸牌博戏,牌如树叶大小,又名叶子戏。

    玩法很多,这一桌的玩法叫金叶子格。

    正是周宪开创的全新玩法。

    风沙早先听说过,后来周宪也跟他讲过。

    李泽爱偷腥,周宪经常穷极无聊,拉上三五闺蜜打叶子牌解闷。

    于是创出了金叶子格。

    开始确是金制,流传于达官显贵的后宅之中,渐渐传至赌馆。

    很快又从赌馆风靡至民间。

    因为最适合姑娘家玩,尤其风靡闺阁和青楼楚馆。

    风沙没想到周宪创的玩法居然从江宁传到了岳州。

    尽管他对博戏不感兴趣,因为周宪的关系,还是忍不住凑上去看看。

    五彩缤纷的牌面,上面绘着十分精美的纹路。

    每张牌都像彩画一样,非常好看。

    难怪这些玩牌的姑娘把牌码在手边,更像堆砌华丽的宫殿。

    个个爱不释手。

    风沙仅是听周宪随口提过,只是认得玩法,其实并不会玩。

    每张牌的纹路什么意思,他完全看不懂。

    也没打算看懂。

    眼睛在看牌,其实魂儿早就飘远了。

    周宪的嗔羞娇嗲、一颦一笑浮现脑海,有些痴了。

    尤其小竹的态度,更让风沙记起了周宪的好。…

    那是个多么聪明的女人啊!

    从来都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只会默默地帮他解决麻烦。

    有时看似针对,百转千回之后,才品味到是撩,是甜。

    让他情迷,不让他心烦。

    青鸾和曲半衣不仅坐对家,还是对头。

    自打上桌,一直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面上亦然笑语盈盈的,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妹妹。

    两女实在玩得很投入,风沙到了半天,她们都没发现。

    青鸾终于赢了这把,眼见曲半衣气得发抖,得意地伸展懒腰。

    曼妙的曲线突然凸显。

    一众围观的男人都恨不能把眼珠子使劲砸上去,狠狠滚三滚。

    就这一伸腰,青鸾的眼角余光无意中瞟到围观人群中的风沙。

    娇躯瞬间绷紧,整个人一下子跳了起来。

    曲半衣还来不及反应,她便抱住了风沙的胳臂,拖着往外走。

    几个眨眼,人就不见了。

    她是随风沙一起进来的。

    风沙不找她,她不敢主动找风沙,可是时刻准备着。

    是以反应极快。

    曲半衣毫无准备,追之不及,手中的叶子牌都被她给揉烂了,好像揉得是青鸾。

    为了争做离支班的头牌,她和青鸾无所不用其极,几乎公开决裂。

    元小娘死后,林羊羊买下离支班。

    如果谁巴上风少,胜负立时注定。

    结果被青鸾抢到亲近的机会,当真追悔莫及。

    没心思再玩牌,推桌走人,希望能追上风少。

    人群中传来长长短短的叹气声。

    青鸾和曲半衣都是尤物,他们谁不想一亲香泽?

    两女赌了半天,输得都是别人的钱,赢了是自己的。

    在场这些冤大头眼看青鸾居然主动抱一个男人走了。

    曲半衣也跟着离开。

    自然有种金子往水里扔,却连水响都听不到的感觉。

    青鸾拖着风沙到了个僻静的角落,风沙轻轻挣脱怀抱,笑道:“这么急干什么?好像逃命似的。”

    “您不是让我装作不认识吗!还不让鸾儿告诉别人。可是半衣妹子认识您啊!”

    青鸾解释道:“鸾儿也是怕她当众叫出来,并没有多想,就想着先离开再说。”

    风沙看出她言不由衷,只是并不在意,随便点了点头,算是认可这解释。

    这里被三座假山合围,围出一片幽静的空地,摆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

    张星雨抢先过去扫尘,等主人和青鸾落座后,又出去寻侍女要茶水点心。

    很快端着茶水点心返回,蹲在主人身边侍奉。

    青鸾绞尽脑汁想话题,希望不要冷场。

    连变几个话题,风少好像都不感兴趣。

    心里不免有些急了,咬咬唇继续道:“前几天巡防署的李主事来找鸾儿问些事,他正在调查好几桩走私桉,好像牵扯到东瓦里暗藏的黑市……”

    她听李含章提过风沙,两人的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风沙眼睛一亮,笑道:“现在是查走私的好时机,他时机抓的很准。”

    洞庭湖流域任何走私都不可能绕开君山舰队。

    而初云正在从海冬青手中逐渐接管君山舰队。

    现在的君山舰队根本无暇他顾。

    原本就被压抑了许久的各方牛鬼蛇神当然会趁机大走特走。

    这种时候,保管一捞一大把,一抓一个准。

    “东西两瓦都归乐营辖管,离支班虽然常驻西瓦,有时也会奉命去东瓦侍奉。”

    青鸾见风沙对李含章的事感兴趣,赶紧道:“所以鸾儿对东瓦的情况还算了解,跟李主事说了一些,他好像查到什么线索,一直查到了逸园……”

    乐营妓人便是营妓,属于地方州府的官妓,不由官府供给,能自行开业。

    辖制较松,比较自由,地位略高,可以赎身从良。

    不过,还是要听衙门招呼,侍奉公私宴会。

    青鸾就是营妓。

    东瓦则是专供给岳州各营军士娱乐的场所。

    风沙心下冷哼,他还以为李含章这小子多么上心帮他对付李探微呢!

    原来只是顺道过来,顺手为之。

    “虽然逸园被风驰柜坊买下,转手送给了苏姐,可是下人还是原来那些下人。”

    青鸾一面打量风沙的神情,一面道:“参宴前,李主事私下吩咐,让鸾儿留意,还要配合……”

    风沙打断道:“逸园前任主人是谁,你知道吗?”

    “李小姐啊!”

    青鸾毫不迟疑道:“李小姐不仅是公认的岳州第一美人,还是岳州第一名媛呢!逸园仪静宴在岳州很出名的,两月一次,那些贵家的夫人小姐无不以受邀为荣……”

    风沙眼神闪烁,再度打断,问道:“你是说李淑婷么?”

    青鸾使劲点头道:“也就只有绘影小姐有这么大的面子。如今逸园转手给苏姐,恐怕会有很多夫人小姐扼腕叹息呢!不知下次仪静宴会在哪里举办。”

    风沙沉默不语,陷入思索。

    他做梦都想不到绘影送给苏冷的园子居然是从李淑婷手里买的。

    李含章查走私也查到这里。

    如今李探微也跑来了。

    虽然名义上是陪小竹过来,好像顺理成章,可是未免太巧合了。

    似乎有条线正在隐隐约约地串连着什么。

    “东西两瓦都有黑市的,鸾儿有时候也会偷偷参加,捡点便宜。”

    青鸾见风沙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全倒出来,“有些事没敢跟李主事说,但不敢瞒您,鸾儿的包银也曾挂在东瓦黑市上被买断。”

    寻常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风沙是行内人,一听就明白了。

    妓者受包银后,除包主和实在扛不住的官使官派,不能再接受其他客人。

    谓之买断。

    流城通常的行情是一日一贯,就是每天一千钱。…

    岳州的行情他不清楚,应该更贵。

    换做以前,青鸾绝不会把自己曾经被人买断这种事告诉别的男人。

    尤其不会告诉恩主和可能的恩主。

    现在则放开多了。

    风少见过的美女恐怕比她吃过的饭还要多。

    风少想得到美女简直比随手采花还要简单。

    以色事人这条路不比爬悬崖更容易。

    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风沙果然没有鄙视,反而笑了起来,这样坦诚的名妓倒也少见的很。

    更多是一面使劲当那啥,一面拼命立牌坊。

    尤其青鸾是伶优,名义上是卖艺不卖身的。

    青鸾见风沙笑,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嘲笑,小心翼翼道:“正因为在黑市呆过,所以鸾儿知道东西两瓦黑市的上家,就是逸园。以前来过几次,最长呆了半个月。”

    风沙嗯了一下,皱眉道:“你不是说这里前任主人是李淑婷吗?”

    虽然他不喜欢李淑婷,可是李淑婷身份高贵,人又骄傲的很。

    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园子跟黑市扯上关系,还变成了烟花柳巷?

    青鸾小声道:“李家家大势大,园子多了,李小姐也就是仪静宴前后住上几天,也正因为仪静宴的名声响亮,所以不少豪客都很喜欢这里的氛围。”

    她说还算隐晦,风沙听懂了。

    仪静宴请的都是岳州的名媛,恐怕有不少男人喜好这口。

    真的够不上,扮得也行。

    恰好伶优最擅长“扮演”,与此处倒也算得上相得益彰。

    仪静宴两月才开一次,李淑婷平常根本不在,想钻空子太容易了。

    风沙一念转过,扬眉道:“这里的总管是知情的。”

    黑市也好,烟花柳巷也罢,可以瞒得过主人,肯定瞒不过此园的总管。

    “他何止知情!”

    青鸾没想到风少这么敏锐,一语中的,忙道:“他就是黑市的大掌柜。”

    顿了顿,转着脑袋寻了寻,隔着假山伸手一指,低声道:“那里面就有个荤场,常年开着。鸾儿刚才偷偷过去看了一眼,还开着呢!所以苏姐很可能也是知情人。”

    苏冷是名妓,不是李淑婷那种大家闺秀,对某些事当然看得很开。

    人家没必要瞒着苏冷,说不定苏冷还会视为一种赚钱的好路子呢!

    将心比心,换做是她,她一定同意,只要给她分成,爱怎样怎样。

    风沙哦了一声。

    他当然了解荤场,还知道荤场通常会与黑市伴生。

    有黑市的地方未必有荤场,有荤场的地方八成有黑市。

    起身拍拍屁股道:“走,咱们找苏冷问问去。”

    苏冷知情,那就好办了。

    再借苏冷十个八个胆子,也不敢瞒他。

    保证竹筒倒豆子,哗啦哗啦一泄而出。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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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介绍:
人人都喜欢美人,风沙喜欢成就美人。路数邪门的幽诡妖女,圣洁无暇的清丽仙子,冷艳娇娆的江湖帮主,名闻天下的绝色舞姬,掌控一国的冷酷女王……性格迥异的美人一一现身于残酷的乱世,成为当世瞩目的焦点,肩负起不同的使命,推动天下从纷乱走向统一。作为操纵和塑造者,风沙始终处于少有人知的幕后,历史并没有记下他的名字。岁月的灰尘渐渐掩盖至深埋只剩一句:若见花雨,必是兴风。郑重强调:本文很正经*3兴风之花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兴风之花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