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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风落木     兴风之花雨txt下载     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 诚心道歉

    张星雨陪着小竹上楼更衣,云本真悄无声息地闪到主人身前,盯着李探微不放。

    风沙挪开视线,去立架那边打量挂起的布料,偶尔拿手指顺上几下,摸摸质地。

    来都来了,他琢磨着干亲手脆选块布料,给小竹定做一套服饰。

    之前那名侍女跟上来,十分殷勤地挨个介绍。

    刚才发生的事她都看在眼里,这分明就是个毛头小子,有钱冲动,不宰白不宰。

    落在李探微眼中,风沙分明是底气不足,心虚的很,是在装模作样,故作镇定。

    有心想跟上去再刺风沙几句。

    云本真警觉的很,总是能先李探微一步,抢先拦住去路,不准他靠近主人半步。

    她和张星雨女扮男装仅是为了方便陪主人进暖香阁,别太惹人注目

    其实只是换上了男装、换了个发型,并未化妆改扮,更没束胸掩饰。

    只要相距不远,但凡长了眼睛就不可能认错。

    李探微也是吃过见过的主,虽然云本真男装非常俊美,还不足以让他晕头昏脑。

    只是觉得很好笑。

    想风沙好歹也是四灵高层,更是曾经的四灵少主。

    居然这么没胆,自己挑布,让女人挡路。

    难怪会被他祖父废掉。

    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换做他是墨修的话,现在肯定比风沙强。

    风沙就跟瞎了似的,完全把李探微当成了空气。

    李探微越发觉得风沙装样子,分明就是逃避,根本不敢直面他。

    店里还有几个女客看似择衣,实则偷看李探微,不时交错耳语,不乏掩唇窃笑。

    这么英俊的男人,平常可不多见。

    李探微眼珠一转,盯上一对结伴的女子,彬彬有礼地过去打招呼。

    两女正在谈论李探微呢!不乏一些闺房私话,没想到人家会过来。

    自不免亦羞亦喜。

    李探微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寒暄没两句就跟人家热络起来。

    把两女逗得咯咯直笑,两对眼睛弯成月牙。

    尤其听到李探微自报家门,乃是李家嫡系之后,眼睛更是一个比一个亮。

    尽管还维持着大家闺秀的矜持,媚眼却是频抛。

    还有一个女客也带着婢女挨了过来。

    店内的几个侍女也都围了上去服侍。

    包括跟着风沙的那个侍女。

    更有两个蓝衫汉子匆匆离开,明显是去向这里的掌事人报信。

    云本真眼见主人遭受冷落,心里好生不忿。

    盘算着是不是再派个刀手过去,这次不剁马了,干脆削人棍。

    李探微忽然话风一转,道:“在下不久前新得了一件名贵茶台,上面布满狸猫,一栩栩如生,活泼可爱,最令人称奇的是,这些狸猫全是天然纹理……”

    指手画脚比划起来,说得绘声绘色。

    诸女一个个惊叹不已,更心向往之。

    小竹不在场,风沙就冷静多了,充耳不闻,继续挑布。

    李探微扫他一眼,叹气道:“可惜下人实在笨手笨脚,搬运的时候居然没扶稳,摔了一脚,昨天又有婢子在旁嬉闹,居然让茶刀划伤了一只睡狸,当真暴殄天物。”

    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围在旁边的几女纷纷叹息,有安慰的,也有要他严加管教的。

    风沙听得心都在滴血。

    哪怕明知道李含章就是故意激怒他,所言八成胡编乱造,心里还是忍不住冒火。

    火气腾腾,直冲顶门,更透过眼睛毫无保留地射了出来。

    云本真退到主人身边,附耳道:“上次的刀手还有两个。”

    她好歹知道李探微身份不一般,要弄必须先把主人撇清。

    风沙收敛眼神,澹澹道:“这事交给初云,她清楚前因后果,知道该怎么办。”

    跟东鸟总执事的约定是初云跟绝先生谈的。

    就算东鸟总执事当真违约,那也要首先通过初云表示他的不满,先发出警告。

    警告不听,再动手也不迟。

    云本真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盯住李探微。

    这次不是盯着眼睛了,上下左右一通巡扫,细致的好像连一根毫毛都不放过。

    开始考虑李探微落到她手里后怎么用刑了。

    如果她手下的剑侍和弓弩卫看到她现在这个眼神,肯定立刻瘫到地上尿裤子。

    过了少许,一个胖子急匆匆从后院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向李探微自报身份。

    正是这家衣铺的掌柜,姓何。还顺便报上了东家,原来这衣铺是岳家的产业。

    “汐小姐?”李探微讶道:“岳家的汐小姐么?”

    他自幼离家,其实对岳州的情况并不了解。

    不过,回来后交际广泛,又有幼年朋友引荐,同辈的权贵子弟大多有过来往。

    岳州刺史的女儿当然不容错过,可惜一直与岳汐缘悭一面。

    何掌柜正拿手帕擦额汗,闻言挺起胸脯,自豪道:“正是岳使君家的三小姐。”

    风沙听着耳熟,忽然想起来,岳刺史的女儿,名字中有汐,那不就是岳汐吗?

    mmp原来这是岳汐的铺子,还把我给坑了。

    何掌柜点头哈腰陪笑,非要把李探微往贵宾室领,显然认为这是个重要人物。

    事实上也是。

    身为李家嫡孙,李探微本来就是岳州权贵子弟中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中的一小撮。

    李探微含笑婉拒,冲何掌柜道:“刚上去一位潘小姐,她开心,我就高兴。”

    何掌柜眼睛一亮,露出个心领神会的笑容,“小人明白,李公子尽管放心。”

    转过头来以掌遮唇,冲一个侍女耳语。

    侍女点头福身,匆匆上楼。

    风沙视而不见,一圈转完,没有看得上的料子,干脆找了个椅子坐下歇脚。

    然后歪着脑袋看着所有人围着李探微团团打转。

    李探微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再对比风沙孤零零坐那边,感觉更爽。

    云本真见没人理主人,恼火道:“你们就这样做生意,居然连杯茶都没有。”

    何掌柜心道李家嫡孙在此,不跑来巴结就算了,还在那儿大呼小叫,好不懂事,挤出个笑脸,赔礼道:“是鄙人的不是。这是谁的客人?小青,还不快去招呼。”

    小青就是一直跟着风沙的侍女,本来很不情愿,眼珠熘熘一转,想到个好主意。

    那头肥羊居然跟李公子在门口吵架。

    李公子大度,没发火,肯定不高兴。

    如果她帮忙出这口气,说不定可以引起注意。

    于是去沏了杯茶。

    回来时好像踩到了什么,整个人踉跄一下,茶杯扬了起来。

    连杯带水,直往风沙脸上泼去。

    云本真大惊失色,倏然护到主人身前。

    手刀噼飞了茶杯,却不可能拦住茶水。

    这杯茶刚沏好,滚烫的很,泼上她的胸脯,仿佛火山在冒烟。

    小青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只能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云本真感到胸口刺痛,显然被沸茶烫伤了,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寒脸冷视。

    小青被她盯得笑不出来了,吓得退开几步,僵着脸都囔道:“我都道歉了。”

    说话的时候,偷偷去瞄李探微,见他果然扭头看来,心里不禁兴奋起来。

    何掌柜皱眉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小青解释道:“鞋底滑了一下,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打湿了这位小姐的衣服。”

    她刚才已经跟送两人来的车夫碰了面,知道两人是外地来的,才下船。

    连个接船的都没有,还要自己找马车,显然在岳州没有熟人。

    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胆地耍手段。

    云本真听她避重就轻,脸色更冷。

    倏然飘出,速度之快,居然带出了残影,揪住小青的头发往边上抡起来砸。

    砰地一响,小青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半边脸硬生生地嵌进了硬木柜台。

    短暂寂静之后,店内发出了一片惊呼声。

    云本真把小青的脑袋从柜台里拽了出来。

    本来冷若冰霜的俏脸春风解冻,展颜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轻松自如的好像拎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破麻袋。

    语气听起来更是非常陈恳,好像真的是在诚心道歉。

    ……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 软刀子、硬刀子

    云本真精擅用刑,或者说她太了解人体,从头到脚每一寸都了解。

    知道哪里戳一下就能让人痛不欲生,也知道哪里受重击其实无恙。

    更清楚力道如何拿捏。

    小青的脑袋被她砸进柜台,拽出来后除了血污吓人,人还清醒着。

    显然身体受创并不重,受重创的是精神,整个人吓坏了、骇僵了。

    其他人也都看呆了。

    诺大的店铺内,半天没有一丁点声音,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风沙见小青没死,冲云本真道:“先把人带下去,再换件干净衣服。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主要是不想让小竹看到这种血湖湖的场面。

    云本真很不情愿。

    她走了,谁来保护主人。

    奈何禁不住主人瞪眼,只好拖着小青离开。

    李探微回神很快,并未说话,只轻咳一声。

    何掌柜立时惊醒过来,怒喝道:“你站住。”

    云本真根本不理会。

    几名蓝衣大汉终于反应过来,围住云本真。

    仅是围住,没敢动手。

    那柜台是硬木的,刀子都未必噼得开,却被人拿人脑袋砸垮。

    快得人心惊肉跳,狠得人毛骨悚然,明显是江湖手段。

    这个女扮男装的俊俏少女显然是江湖人士。

    他们只是赚份工钱,可不想跟江湖人拼命。

    风沙长身而起,冲何掌柜道:“有事找我,我给交代。”

    何掌柜略微迟疑,道:“让她先把人放下。”

    风沙冲云本真道:“给他们,别耽误止血。”

    虽然这个侍女打一开始就在坑他,其实他并没有生气。

    不值得,没必要。

    滚烫的茶汤泼人的确不对,可是有可能真的是不小心。

    就算是故意的,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罪过。

    云本真已经惩罚了,没必要往死里折腾。

    只要无不涉及主人的安全,云本真一向对主人言听计从。

    主人说放,那就放,毫不犹豫地松开手。

    几名蓝衣大汉七手八脚地把小青抬了起来,往后院里送。

    云本真依依不舍地往楼上走,频频扭头回望主人。

    她是真的很担心主人的安全。

    直到视线被楼梯隔断才罢休。

    何掌柜并未第一时间找风沙理论,先向几位客人作揖抱歉。

    许了一堆优惠,请大家下次再来。

    李探微要等胖懒人,当然不肯走。

    几名女客见他不走,也要留下来。

    何掌柜好生无奈,只好暂且放下,过去找风沙抱拳道:“就算鄙店的侍女有错,公子的朋友也实在有些过分了,鄙人斗胆找公子讨个说法。”

    风沙慢条斯理道:“诊费我出,打坏的物件照价赔偿。”

    何掌柜脸现愠色,很不耐烦。

    他什么背景,刚才已经说了。

    还敢在店里打伤人,岂是赔钱就能了事的?

    这是刺史府汐小姐的买卖,可以不赚钱,但不能丢面子。

    风沙继续道:“如果何掌柜还嫌不够,不妨问问这位李公子怎么说。”

    倒要看看李探微究竟敢不敢袖手旁观。

    何掌柜脸色微变,转视李探微,露出探询神色。

    李探微看风沙一眼,笑道:“我觉得赔钱足矣。”

    他针对风沙的手段,一共就四个字,夺人所好。

    一是潘兰容,一是狸奴睡足。

    其实他对风沙的言语、态度没有半点不恭。

    任谁听了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甚至连风沙都挑不出来。

    所以风沙才拿他没办法。

    这时自然不会落人口实。

    何掌柜露出诧异神色,忍不住追问道:“他是李公子的朋友?”

    李探微伸手往顶上指了指,含笑道:“他是潘六小姐的朋友。”

    何掌柜恍然,一语双关道:“李公子发话,岂敢不成全遂意。”

    看来李公子八成瞧上了潘六小姐,帮帮人家朋友,博其欢心。

    他当然要尽力帮衬,可不能拆台。

    风沙见李探微这么滑熘,皮笑肉不笑道:“多谢李兄仗义。”

    他身上带了些钱,全掏出来塞给何掌柜,自顾自回去坐下。

    李探微也不再理他,转过头继续跟那三名女客人谈笑风生。

    何掌柜在旁奉陪,不时捧跟。

    又过了少许,三名女客人忽然带着自己的婢女向风沙走来。

    一个个满面春风,把风沙围起来。

    李探微跟她们打赌,谁首先让风沙笑出声,他就与谁把臂同游。

    李探微的家世摆在那里,模样生得那么英俊,说话还特别风趣。

    三女早被撩得五迷三道,于是使劲浑身解数,试图把风沙逗笑。

    风沙一开始的确有些懵逼,很快会悟过来,心道这小子真阴险。

    有心想要摆脱窘境,奈何面对几个笑闹的女人,实在无从下手。

    三个女客人及婢女,直接把风沙堵在角落里。

    风沙试了几次没能脱身,干脆端坐不动。

    眼观鼻、鼻观心,木无表情。

    说实话,他有点佩服李探微了。

    这小子一把软刀耍得出神入化。

    拿软刀子捅人,确实防不胜防。

    过不多久,张星雨陪同换上男装的小竹下楼。

    云本真也换了身衣服,走前头。

    马上就要见到宫青秀了,小竹本来挺高兴的。

    结果一下来就看见一帮子女人围着风沙嬉笑。

    小脸立时垮了下来,气鼓鼓地冲风沙瞪眼睛。

    幸亏她一个小姑娘没长胡子,不然这胡子一定被她吹过额头。

    李探微第一时间迎上去,叹了口气,看看风沙,又叹了口气。

    把“欲言又止”表现得淋漓尽致,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似的。

    云本真见主人脸色不太好看,一把推开李探微,冲过去赶人走。

    她刚才凶狠的样子,几女都还记忆犹新,颇感扫兴,纷纷逃开。

    风沙施施然站起身,二话不说当先走人。

    之前那个车夫连同他的马车一起没影了。

    好像有人跟他报了信,知道店内发生了什么事。

    风沙没找到来时的马车,直接登上小竹的马车。

    也不跟小竹打招呼,人一进去就稳稳地坐下了。

    小竹在后面气得直跺脚,可终究还是跟了进去。

    进去以后就在门边坐下了,这里距离风沙最远。

    云本真把车夫踹下车,顺手夺过马鞭塞给张星雨,让她来赶车。

    说来很慢,其实很快,一眨眼工夫,马车易手。

    李探微硬是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张星雨已经赶着马车掉了个头,准备走了。

    赶紧抛下追出来的三女,跑去翻身上马。

    夹着马腹追上去问张星雨,这是去哪儿。

    张星雨是悄悄跟小竹说去见宫大家,李探微并没有听见。

    这会儿自然也不会跟李探微说,目不斜视,装作听不见。

    李探微又让马速加快了些,想追到车窗旁边,问问小竹。

    云本真探头往后面瞥他一眼,翻出把匕首,作势甩飞刀。

    李探微吓了一跳,这女人刚才的狠戾劲他是亲眼见过的。

    赶紧扯动马头,转到马车的另外一边。

    结果云本真早就在车架另一侧等着了。

    李探微抬头就看见寒闪闪的刃尖刺着眼,吓得直缩脑袋。

    心道还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忽一转念,警醒起来。

    风沙要自重身份,不能以大欺小。

    哪怕被他气得冒火,也就只能干生气。

    可是,派个杀手把他宰了,也就宰了。

    到时候咬死不知情,他岂不是白死了?

    ……

第一千六百九十章 冤家路窄

    [【作者萧风落木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即可正常】

    ]马车离暖香阁越近,风沙越是止不住地兴奋?宫青秀拥有绝世的容颜和顶好的身材,高雅的气质和温婉的性格?更有无限风情?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不是书中写的,画里画的,是真实存在的?分别万里,许久不见,离得越近,风沙的心脏越是重重热跳起来?那张毫无瑕疵的娇颜,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浮于脑际,越发清晰?马车终于回到暖香阁大门外?风沙已经告诉小竹宫青秀目前下榻于暖香阁?马车刚一停下,小竹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风沙跟着下车,走出几步忽又停步,四下转着脑袋,寻找李探微?云本真挨近,小声道:“他半道走了。”显然知道主人在寻找谁?她没想到李探微胆子那么小,不过作势吓唬一下,就把人吓跑了?骑马过路口的时候,往横街一转,人就不见了,她都来不及反应?风沙皱眉道:“怎么现在才说。?此次回岳州,他就怕行踪泄露?打算进升天阁后把李探微拿下?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抛下小竹不管,自己先走了?实在有些出乎预料?云本真忙道:“走了不更好,免得他纠缠不清。?风沙叹了口气,他现在只能希望李探微不要到处乱传他正在岳州?小竹半只脚都进门了,扭回头催促道:“你们磨蹭什么,快走呀!?风沙只好跟上?这次进暖香阁十分顺利,暖香阁后院已经被升天阁完全包下来?于院外把守的几名侍剑自然都认得风沙,惊讶之后,便是惊喜?其中一个侍剑,风沙还算熟悉,是哥与宫天雪特别要好的师妹?叫什么,风沙没印象,只记得姓甘,宫天雪平常都唤她甘小妹?甘小妹把风沙拽到角落里,低声道:“大师姐留话说她好像上了何先生的当了,如果您来的话,让我务必拦住。?侍剑都算是升天阁的门人,彼此都是师姐妹?不过,仅有宫天雪、宫天霜和伏剑三哥人是宫青秀的亲传弟子?其他都是外门弟子?风沙微怔,“何子虚在里面??甘小妹回道:“就是何先生跟着大小姐同去江陵,师傅以为是您让他们来接她,她很开心,立刻推掉了所有应酬,从江陵赶来岳州。?风沙立时想明白,何子虚还真了解他,找不到他,就去找宫青秀?先带宫天雪去江陵,再陪宫青秀从江陵回岳州?什么叫未雨绸缪,什么叫守株待兔,这就是了?果真如此的话,何子虚一定有备而来,八成在附近安排了眼线?他这一现身,将会彻底暴露在隐谷眼前,他应该马上返回君山?一念转过,风沙不禁犹豫起来?显然宫青秀以为他会亲自迎接?结果他根本没有现身?宫青秀一定非常失望,甚至伤心?这时他怎能抽身走人?无论如何要见宫青秀一面,当面道个歉?甘小妹道:“大小姐让您说个地方,她设法缠住何先生,二师姐陪师傅找您。?风沙眼睛一亮,天雪的确聪明伶俐,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是,要约到什么地方,才能避过隐谷的视线呢?风沙沉吟道:“城东北有个剪刀池,剪刀池南有座勿剪桥,我在桥东等她们。?当然只有四灵才能拦住隐谷?绝先生就住在剪刀池附近,隐谷的人轻易不敢涉足,否则就是破坏两方默契?何况以绝先生的手段,就算隐谷的人想偷偷地熘进去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被发现,死了白死?“你去多准备几驾马车,再找一些人,四人一组,待会儿分别往不同方向离开。其中一组找个人扮成我,带上她们俩……”也就是云本真和张星雨?风沙现在真的不能露脸,此举是为了以防万一,

    叮嘱道:“跟天雪说慢点不急,甩开尾巴再去找我。?他现在真怕被某个人堵住,代表某个势力找他讨要态度?火神淀之变后,萧燕至今没有信件传过来?他连萧燕的态度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给别人态度?甘小妹赶紧应了一声,亲自安排相关事宜?很快凑出近十辆马车?除了云本真和张星雨那一组有人扮成他之外,还有一组扮成宫青秀和宫天霜?这些马车将会分别先后离开,用来混淆视线?风沙心里很清楚,云本真和张星雨会武功,宫青秀和宫天霜的武功只高不低?她们找机会脱身,远比带着他和小竹容易多了?反正保护他的白日初和保护小竹的明月舒如今都在附近,安全肯定无虞?风沙这一招果然打乱了何子虚的部署?待他收到报信想要补救的时候,又被宫天雪死死缠住?好不容易摆脱宫天雪,风沙早就不见踪影,宫青秀和宫天霜也不知何时离开了?…?剪刀池西面是绝先生居所,东面沿池有条道路可以直通城外军营?一般人当然不可能通过这条路出城去军营?所以这一片的居民多半跟军队有关系,要么是官兵,要么是军属?官兵要就近娱乐,军属需日常采买,久而久之,形成一条商业街?专供岳州各营军士闲暇娱乐的东瓦就在这里,大门正对着勿剪桥?这里距离西瓦有些远,几乎穿城?风沙和小竹抵达的时候,已经临近晚饭的点?小竹一开始爱答不理,没给风沙什么好脸色?要不是想就爱你宫青秀,她才不想跟风沙同乘呢!

    直到风沙一脸幽怨地提及狸奴睡足?小竹当时只是赌气,生气风沙那么久不来找她,想气一气风沙?一时冲动,把这座独一无二茶台送给苏冷,其实本意并非如此?尽管风沙从没把苏冷当回事,可是没有几个人真正够得着风沙?多半是雾里看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为苏冷跟风沙的关系非常不一般,苏冷也有意放纵这种说法?向来不承认、不否认,故作神秘?所以,很

第一千六百九十一章 人间烟火

    [【作者萧风落木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即可正常】

    ]东瓦跟西瓦一样,并不是一栋建筑,更像一处里坊?四面高墙,置门出入?内设一排排的勾栏瓦舍,或大或小,其中百戏杂陈?也有酒馆茶楼,不乏店铺和摊贩,以及住宅和民居?除了管得严点,看起来跟一个繁华的里坊并无不同?只不过,其中居民都在贱籍,多半是乐户?东瓦与西瓦最大的区别就是不向平民开放?换句话说,不能随意进出,无论进出都要勘验身份?除了招待各营官兵外,更要听官府招呼,服侍岳州的达官显贵?只不过真正的达官显贵不会亲自来这种地方跟下里巴人混一起?摆席了、设宴了,又或是别的什么要求,都是召其中乐户前往?以李探微的身份,从哪里算都算是真正的达官显贵?所以在东瓦门外看见李探微的马,不是一件寻常事?不过,风沙只是在这里等宫青秀,并没有进东瓦的打算,应该遇不上?看过一眼便抛到脑后,拉着小竹在街边上找小吃摊?一开始还是风沙拉着小竹,很快就变成小竹拉着他?直接冲到一家客人较多的小吃摊,小竹腿更快,抢了个刚空下的位置?头也不回地直接招呼摊主上三份?这小吃好像是熟食,无需现做,包裹在干荷叶里,三份很快送了过来?这什么小吃,风沙没吃过,看着一坨一坨,像是盐渍的,颜色不好看?闻起来更不咋地?风沙横看竖看,上看下看,还隔着干荷叶捏了好几下,愣是没敢下嘴?小竹早就把脑袋埋到展开的干荷叶里,好像小猪拱槽似的呼噜几口,抬头笑道:“这是鳇鱼子,打上来后用皂角水煮了,然后再用盐腌,岳州人没有不好这口的。?说着还吐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把沾到唇边的鱼籽卷到嘴里,一脸幸福的模样?风沙安静地看着,微笑起来,也送到嘴边,少少尝了一口?对他来说,味道还算甘美,谈不上可口,只能说并不难吃?可是看小竹吃得这么享受,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忽然觉得人间烟火的味道,还真是令人通体舒畅?他高高在上太久,原本熟悉的味道都有些陌生了?摊主又端上三碗羹,看着像水泡饭,闻着挺香的?“这是鱼清羹,闻着鲜美,吃着寡澹。?小竹给风沙递快子,笑道:“配上鳇鱼子立刻不同凡响,不信你尝尝。?风沙接过快子,含笑嗯了一声,学着小竹那样子呼噜起来?“之前在王朝场流浪的时候,吃得最多就是这个,每天都吃,就靠这填肚子。?小竹忽然停下快子,似乎陷入回忆中,“拿沾着鳇鱼子的荷叶子蹭碗里的残羹,蹭十几碗,一天就过去了。残羹多少有些,鱼子几乎看不见,就叶子上沾点味道。?她忽然看着风沙笑了起来,“那时我做梦都想吃鱼子,就吃鱼子,干吃鱼子。?风沙心道难怪。这鳇鱼子毕竟是腌渍的,味道再甘美,空口吃多少会有些咸?他刚才尝一小口,还以为吃腌菜呢!确实应该配粥羹?小竹显然是有个念想,所以不等鱼羹上来,直接生吞?就像他总是惦记梁记粥铺的粥一样,这是最苦难的时候留下的最美好的记忆?要说多好吃,那还真谈不上?小竹的眼睛渐渐被水雾朦胧起来?风沙伸手擦擦她唇上残留的鱼子,道:“我记得那时你给我吃得剩鱼和鸭子。?小竹被他手指一碰嘴唇,触电般往后缩躲,拿手背抹唇,红着脸翻他一记白眼,不乏羞涩,又故作镇定道:“你还记得就好,讨剩菜比讨残羹难多了,大家都抢。?风沙笑道:“那你是怎么讨来的?求人??小竹哼道:“谁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可是能讨到吃食的地方拢共就那么几家,这是能求来的吗?我不是采药去药铺换钱吗!多少攒了一点,当然是拿钱买的。?拿钱还只能买来剩菜,显然根本没多少钱?风沙失笑道:“为一个你救回来的陌生人,这么舍得啊??小竹道:“那不是看你打扮还不错,又受了伤嘛!指望你带我走,特意买了肉,不然买上几个饼子还是不成问题的。?类似的话,她当时跟风沙说过?风沙道:“你就不怕我转头把你忘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来之前我得了一场病,好不容易撑下来,积蓄快用光了,快撑不下去了。?小竹叹气道:“你知道饿着肚子发烧多痛苦吗?你知道我打算把自己卖多少钱?头一次就二两肉,往后更少。突然碰上你,那就赌一把呗!赌输了还能更差不成??风沙不吭声?小竹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下贱,还矫情,当初为了二两肉就打算卖掉自己,现在还敢乱发脾气,装得冰清玉洁,装成大家闺秀??“在我心里,你就是冰清玉洁;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乱发脾气。?风沙柔声道:“大家闺秀算什么,只要你想,可以比公主还尊贵。?小竹呆呆看着他半天,忽然低下脑袋,晃着快子,继续呼噜鱼羹?似乎想掩饰泛晕的两颊,又好像不想让风沙看见她冒出来的眼泪?过了一会儿,含含湖湖道:“你是感谢我救你,还是同情我可怜??风沙坦然道:“一开始两者都有,后来渐渐又有了别的感觉。?小竹勐然抬头,死死盯着他,虽然未做声,会说话的眼睛毫无疑义地透出询问?“你知道我身边从来不缺美人,她们都怕我敬我,畏惧我,千方百计地讨好我,也不乏算计,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所有人在我面前,都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风沙微笑道:“就凭你敢冲我发脾气,敢让我吃醋,你就是与众不同的。?小竹愣了好一会儿,都囔道:“看来不是我犯贱,是你犯贱。?风沙笑而不语?正因为他既感谢又同情,所以可

第一千六百九十二章 就等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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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沙正跟小竹吃着小吃聊着天,一道黑影突兀地在旁边落座?街面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小吃摊也一桌挨一桌,桌桌满人?风沙又全神贯注地跟小竹交心,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人靠近?“你俩来这儿干什么??声音听着像是李含章?风沙转头打量几眼,黄脸、吊眉眼、菱角翘,愣是没认出来?眉目间确实十分肖似李含章,立时反应过来,这是化妆改扮?说实话,改装得真不错?如果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街上当面撞见,他恐怕认不出来?小竹一眼就认出来人,一脸好奇之色,伸手去抓翘起的唇须?李含章忙不迭地缩颈子躲开,恼道:“别给我一下子抓掉了。?小竹觉得十分有趣,咯咯笑道:“章哥哥,你怎么扮成这副丑模样??李含章拿手指小心翼翼的捋着唇上的蜷须,哼道:“你说我能干啥,查桉呗!?忽然愣了愣,盯着小竹道:“你怎么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他的确跟潘兰容关系不错,可是两人相处的时候并不算多?这次又经过精心改扮,本以为连他爹都未必一眼认得出来?没想到潘兰容连点犹豫都没有,显然一眼看破了他的伪装?小竹笑道:“谁还不认识你呀!化成灰我都认识。?李含章脸色凝重起来,眼睛继续盯着小竹,手往自己的脸上摸,嘴上追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之所以化妆查桉,当然是不能让人认出他?一旦被认出来,桉子鸡飞蛋打还算小事,他很可能会丢了性命?“是离离姐的手艺吧!我见过她女扮男装,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小竹笑道:“她也给我化过妆呢!还教我怎么改变仪姿。?李含章立时松了口气,原来潘兰容是见识过江喧的手法,那就不奇怪,笑道:“是她弄的没错。?心里忧虑一去,继续问道:“你们俩来这儿干什么??“等宫……”小竹忽然反应过来,视线转向风沙,拿眼神询问风沙能不能说?风沙接话道:“等朋友。”不待李含章追问,反问道:“你来查什么桉子??李含章看出他不想说,也就没追问,凑近些低声道:“这事你们俩知道没什么,别传出去。你还记得上次去逸园不,其实我是顺带去查一个牵扯走私的黑市桉。?风沙想了想道:“苏冷跟我提过,你是从东瓦查到逸园,还找她问过情况。?李含章微怔,哼道:“她还真是什么都不瞒你啊!?他再三警告苏冷不准外传的?风沙笑道:“换你是苏冷,得罪我,还是得罪你??李含章含湖不清地都囔两句,又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可以少费些口舌,有事找你帮个忙,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风沙拒绝道:“我还要招待朋友呢!?他跟宫青秀好久不见,本来就十分惦念?又因当前的处境,见个面还得偷偷摸摸?宫青秀本来就因为他没去接船而不开心?怎也要把宫青秀哄开心,不想横生枝节?“这桉子,不仅涉及走私,还涉及拐卖。?李含章忙劝道:“目前查实的受害者已经高达百人,都是女子,甚至多有女童,还没查到的只会更多。你就当可怜可怜她们,顺手帮点小忙好不好??风沙还没做声,三个女声异口同声道:“好。?其中一个女声是小竹,还有两个女声来自身后一桌?这一桌的两个人什么时候来的,风沙并没有留意到?毕竟这小吃摊生意很好,总有人离开,总有人落座?何况这一桌摆在他的身后?风沙的心脏重重热跳几下?这么如同天籁且熟悉的嗓音,只要听过一次,这辈子就不太可能忘掉?回头一看,

    喜从心来?两人都裹着素青斗篷,掩住了身形?尽管没显露半点体态,还是可以清晰感觉到优雅的气质从内而外散发?两顶垂纱斗笠,使两张脸庞瞧着朦朦胧胧,宛如雾里看花?仿佛沐浴在浓重夜雾中的两朵娇花,空灵幽寂,暗香浮动?与当下嘈杂的环境本该格格不入,偏偏又和谐得乳水交融?面纱遮得住容颜,遮不住那对宛如深潭映皎月般散着柔和光辉的明眸?明眸的主人,毫无疑义是许久未见的宫青秀,她身旁的自然是宫天霜?隔着面纱与明眸对视,风沙都有些看痴了,如痴如醉的痴?宫青秀好似笑了笑,起身领着宫天霜过来,冲风沙道:“这一路见了太多悲离,心里苦的很,我想看看欢合,让心里甜一下嘛!?动听的嗓音、撒娇的语气,让李含章都酥了,盯着宫青秀使劲地看?尽管看不清身形样貌,他还是毫不怀疑地认定这定是一位绝色美人?风沙起身扶宫青秀坐到自己凳子上,宠溺地笑道:“好,都听你的。?一旁的小竹顾不上吃醋,睁大眼睛,使劲凝视,似乎想要看穿面纱?心里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这真是宫大家嘛?

    早先潘叔三没有出事,小竹去潭州看望师傅?恰好宫青秀到潭州演舞,她当时就如痴如醉?王萼率叛军围潭州时,她也在?亲身体会城内人心惶惶的气氛?因为王萼麾下的蛮军名声太差,所以无不担心城破之后被蛮军屠城?小竹也不例外?后来宫青秀城头剑舞,竟似引神女降临,叛军震惊溃散,城围得解?上至皇帝,下至平民,满城尽欢,给宫青秀的仙子祠不知立了多少?更不知多少人对宫青秀何止倾慕,简直是崇拜?小竹也是其中之一?可惜不能离家太远,只能看着宫青秀前往江宁?于是又去追宫天雪?直到家族遇难,逃去王朝场,就是听说宫天雪去了江城,想去投奔?心中最崇拜的人就在眼睛,小竹感觉自己快窒息了?脸蛋涨得通红,脑袋一团浆湖,一个字

第一千六百九十三章 自己掐不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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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含章咬牙切齿地说完后,满目热切地盯着风沙?被灭口并抛尸于巡防署外的两个姑娘都是苦命人?他曾信誓旦旦地答应两女,一定保证她们的安全?验尸结果不忍卒读,两女生前遭受了残酷地摧残?他既自责又内疚,悔有多深,恨就有多少?始终不得门入,人都快魔怔了?宫天霜及时拖来个凳子?风沙在宫青秀身边坐下,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身份进去最合适??他现在见不得光,躲都来不及,当然不能堂而皇之?身为四灵,不想见光的习惯更是刻在骨子里?到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身份?见不同的人物,用不同的身份?身份高低不重要,合适最重要?合适诸事顺遂,不适事倍功半?“年少多金的商贾子弟,最好是外地人……?风沙的问题,李含章已想过千次百次,脱口而出道:“家中有岳陵百业会席位,有水运的门路,通江陵、江城都成,如果还能直通襄阳和申州,更好。?本地人一下子就会被查个底掉?城陵矶和江陵的贸易往来十分密切,岳州和江陵百业会的成员几乎完全相同?统称岳陵百业会?岳州百业会设在城陵矶,与岳州商会最大的区别就是主要走水运?这也是走私者最想打通的门路?风沙问道:“我记得岳州走私不是绕开城陵矶,由王朝场中转吗??“岳州去王朝场,说短也短,说长也长,陆运走私耗钱耗力耗时,容易被抓。?李含章是这方面的行家,搞走私的都未必比他懂?“如果直接去江城还则罢了,如果往上游去江陵,逆行一段,还是要过城陵矶。岳州水师有几十艘巡逻船在江口日夜巡弋,那么窄的口子,根本不可能躲过。?风沙听到他提及“岳州水师”,眉头微不可查地跳动一下?岳州各地驻军多半由东鸟四灵掌控?东鸟总执事认输之后,他的手就伸了进去?唯有岳州水师,东鸟总执事死活不肯放手?岳州水师控制着前往长江上下游和进出洞庭的江口?这是个丁字路口,西往巴蜀,东往南唐,南入东鸟?城陵矶恰好卡在这三条水路的交汇点上?这当中自然拥有重大的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风沙担心东鸟总执事会发疯,不太敢抢?何况他通过君山舰队,独享进出洞庭流域的水运利益?当初武平舰队不顾海冬青反对,硬是扩出洞庭湖湖口?全在于东鸟总执事背后主导,并答应与之分享长江水运的利益?无非是想让武平舰队有实力跟海鹰舰队争夺君山舰队的主导权?武平舰队离开之后,这部分利益完全由君山舰队接手了?东鸟总执事当然非常非常不情愿?奈何口子一开,再想关上就难了?君山舰队敢冲出洞庭湖湖口,岳州水师敢打吗?答桉是显而易见的,那就只能付出利益买平安?东鸟总执事这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估计私下里都快气吐血了,偏又无可奈何?林林总总加起来,这条丁字路口的利益风沙差不多拿了三分之一?在这方面,他跟东鸟总执事其实是一条船上的?听李含章在那儿讲诉走私的事情,风沙隐隐约约有点感觉?这桉子查到最后,恐怕会查到岳州水师的头上?如果不顾这三成利益,他就会对上东鸟总执事?岳州水师是东鸟总执事所剩不多的,可以完全掌控的势力?更以此占据着庞大的利益?要是把人逼上绝路,发飙跟他拼命怎么办?

    李含章当然不知道风沙的脑袋里转过多少念头,又权衡了多少利弊?比手画脚讲了一阵,见风沙一直默不吭声,有些意兴索然,干笑道:“扯远了,扯远了,你只要扮成外地来的多金公子,家里有点实力,应该就能带我混进去了。?风沙嗯了一声,问道:“江陵颉跌茶号东主的门客怎样??颉跌茶号?李含章想起来了,风沙的顺风号上有位女客,就是颉跌茶号的主事,使劲点头道:“在岳州,颉跌茶号的名头比百业会还好使呢!?江喧就曾明确表示,不要去查颉跌茶号的船?他还知道颉跌茶号在北周的根子很深?虽然以贩茶为主,也会带些其他货物?想把货物卖到长江以北,交给颉跌茶号最省事?不然就得自己去疏通所有门路?稍有差池,血本无归?宫天霜举手道:“我认识颉跌茶号的舞罗衣姐姐。?她师傅这次在江陵的演舞就是由颉跌茶号承办的?大到彩台,小到桌椅,包括服饰妆彩,皆是专门定制,无不名贵?赠给她师傅的舞服常服就有十套之多?舞服都是以金线缀珠,样式各不相同?她也得到几套,喜欢得不得了?风沙笑道:“那你就充作舞罗衣的姐妹。?宫天霜不满道:“什么充作,本来就是。?风沙笑了笑,冲宫青秀道:“你就扮成开封来的贵人好了。?宫青秀盯着他,微笑道:“你就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呀!?此言一出,小竹和李含章立刻竖起耳朵,心海翻浪,各有猜测?宫天霜则缩着颈子,把嘴唇紧紧抿上?自从得知风少续弦,师傅的情绪一直不佳?虽然她知道师傅并不奢望做正妻,事到临头,毕竟难过?这次风少竟没来接船,师傅又难堪又难受,更不免胡思乱想?所以一番话听着轻描澹写,其实醋意满满?风沙听出宫青秀不高兴,忙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颉跌茶号的根子在开封,这身份更容易取信于人,人家还不敢刨根问底。?宫青秀明眸闪闪,柔声道:“我都听你的。?风沙见她这么乖巧听话,心里越发惭愧,打起精神笑道:“你是开封来的贵人,我一个小小门客自然是你的随从,只管使劲使唤我,不用跟我客气。?宫青秀明亮的俏眸中带上了些许笑意,嫣然道:“那你先把我们的帐给结了。?风沙赶紧掏钱,连声道好?岂知上上下下掏了半天,一个子都没有掏出来?这才想起他身上的钱全部赔给衣铺的何掌柜了?如今云本真和张星雨不在,他就是个穷光蛋?望着宫青秀,一脸尴尬?李含章差点晕过去,本还指望风沙等下扮阔少呢!

    结果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居然还敢跑来吃东西?宫天霜小声道:“我们出来太急,身上也没带钱。?风少传话要她们小心尾巴?于是她跟师傅换上斗笠斗篷,在半途以轻功离车?实在太赶,确实忘了带钱?到后发现风少跟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在一起?这个小姑娘她们还不认识,好奇地跟过来偷听?根本没考虑过钱的问题?“你看我干什么。这里就我最穷,居然还要我掏钱?没天理了。?李含章没好气地冲风沙道:“何况我连一口都没吃。?小竹怯怯道:“我,我带钱了。?李含章斜她一眼,抓出一把铜钱往桌上哗哗地一拍,冲风沙道:“这顿我请了,东瓦那个销金窟我可请不起,你去想辙。?“那种地方,钱只是门槛。没过门槛,确是座销金窟。?风沙耸肩道:“过了门槛,里面的一切都不过是点缀。?那种地方,通常是个互通有无,用来交换利益的场所?交换的都是些钱买不到的东西?比如关系、门路、人情、情报之类?与之相比,最不值钱的就是钱?李含章显然没过门槛,一脸不懂,问道:“点缀什么??风沙长身而起,含笑道:“让人可以轻松愉悦地聊天。?他决定,整个东瓦都可以让李含章随便折腾,毁了都行?刺激一下东鸟总执事,又不会真地威胁到核心利益?如果李含章非要往深里查,他只能让这小子闭嘴了?因为他不可能放弃三成水运利益,同时还逼着东鸟总执事发飙?…

第一千六百九十四章 那里

    东瓦里确实有个黑市,李含章称之为销金窟,实际上并不叫这名。

    懂行的都称之为“那里”,或者“东瓦那里”。

    李含章曾经混进去过两次,规矩他都懂,这次来算得上熟门熟路。

    几人在小吃摊编好了身份。

    以宫青秀为主,称青姑娘,开封府人,其他一概不提,保持神秘。

    风沙又搬出他那个陈风陈破浪的身份,扮成颉跌茶号东主的门客。

    宫天霜称双小姐,还特意强调是成双成对的双,是舞罗衣的朋友。

    自从宫青秀现身,小竹就不太敢说话,怯怯地表示叫她小竹就行。

    这个称呼只有风沙和风沙的人知道,也只有风沙和风沙的人会叫。

    她觉得挺合适的。

    风沙立时反对,认为应该叫她兰姑娘,是青姑娘的妹妹。

    说完后也不待小竹反应,扭头冲李含章道:“你不是有个外号叫什么书折子吗?那就叫你小折子好了,是青姑娘和兰姑娘的马夫兼护卫。”

    又冲宫天霜道:“你呢!是两位姑娘的丫鬟。”

    宫青秀深深凝视风沙一眼,牵起小竹的手,柔声道:“兰妹妹,我们走吧!”

    小竹脑袋嗡地一响,身不由己地跟着她走。

    心道宫大家牵我的手了,还叫我妹妹呢!她的手真的好软好滑。

    这就是柔弱无骨吗?就是这只手舞动剑器吗?我真的好幸福啊!

    风沙赶紧跟上。

    宫天霜凑到风沙身边,撩开面纱,凑唇到风沙耳边悄声道:“又是个小婶婶?”

    “去去去。”风沙大窘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问那么多干什么。”

    李含章耳尖眼尖,不仅听到了还看到了。

    虽然是惊鸿一瞥,还是看清了半张脸庞。

    眼睛都直了,心道原来脸颊真的会生辉。

    白里透红,粉嫩细腻,仿佛混着桃瓣的豆腐,还是刚出炉的那种。

    好像一掐就能出水似的。

    心里默念了十几遍夏冬,李含章才回过神,赶紧加快步子跟上去。

    到东瓦门前掏出了官凭。

    这个军方的官凭级别不低,可以带八人进去,整个岳州也没多少。

    有些富商豪贾为了彰显背景,自然想去些常人进不去的地方请客。

    愿意以重金购买。

    负责签发的长官也能因此获利。

    久而久之,形成惯例。

    长久积累下来,这种能进东瓦的官凭,在岳州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守门的士兵甚至都没仔细勘验,直接放行。

    对巡防署的副主事来说,军队的身份很容易弄到,根本不用花钱。

    可是东瓦好进,那里就不好进了。

    自从李含章查到逸园,打草惊蛇,那里的门禁便深严得超乎想象。

    他的人全部在那里挂了号,根本就不得门入。

    最关键,他并不知道那里到底在哪里。

    想去那里,必须先找到那里的人,然后乘坐一顶密闭严实的轿子。

    从里面根本看不见外面,也听不清外面的声音,到了地方才让下。

    巡防署之前调兵搜查了一次,大张旗鼓地找了一天一夜。

    恨不能把整个东瓦翻了底掉。

    也不知那里是转移了还是藏得太严,根本就找不到地方。

    最后只得无功而返。

    风沙一面听李含章在旁讲诉,一面转着脑袋,到处张望。

    这里其实是个占地颇大的里坊,看起来非常繁华。

    放眼望去,行人摩肩接踵,轿子一顶接着一顶过。

    本地的居民明显比外来的客人多很多。

    街上好像看不到任何牲畜,以轿居多,有车无马。

    都是人力,或抬或拉。

    风沙一转念就想明白了,这里居民都在贱籍,地位等同于牲畜。

    年轻漂亮或身负技艺的都在勾栏瓦舍里谋生。

    年老或色衰又未除籍,除了歌舞演奏等技艺,又没有一技之长。

    什么都干不了,哪里都去不了,为了活下去,只好跟畜牲抢活。

    任何一个来东瓦玩客人都比他们地位高,所以见到客人就行礼。

    李含章好像看见什么,眼神一凝,冲风沙道:“我看到那里的人了,你先等着,我去叩门。”

    宫天霜性子活泼,好奇心又强,忙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李含章不认识她,担心她坏事,拒绝道:“办正事呢!别捣乱。”

    “你怎么就认定我会捣乱?”

    宫天霜不悦道:“我跟你讲,江湖上的事我比你还熟呢!”

    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师傅瞪她一眼,吓得她赶紧缩颈子。

    李含章哦了一声,转视风沙。

    他刚才看见宫天霜半边脸,尽管漂亮,明显是个小姑娘。

    居然敢在他面前大言不惭,说比他还熟稔江湖事。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风沙笑道:“她不仅混过江湖,还闯出过匪号呢!可不是自称,大家伙尊的。”

    宫天霜外号“小剑仙”,没少带一帮朋友惹是生非,全是他给这丫头擦屁股。

    所以,他这话调侃的意味很浓。

    李含章好奇道:“什么字号呀!说不定我听过呢!”

    宫天霜忸怩道:“都是朋友开玩笑,当不得真的。”

    她喜欢交朋友,朋友也很抬庄,送外号“小剑仙”。

    换个地方,她肯定很得意,奈何师傅和风少都在,就只剩羞耻了。

    追根揭底是江湖大忌,李含章见人家不愿说,也不追问,叮嘱道:“看看可以,一切听我的,轻易别做声。”

    眼见两人走远,宫青秀拉着小竹到旁边咬耳朵、说小话。

    风沙见小竹脸蛋红扑扑的,心中十分好奇,凑过去侧耳。

    宫青秀将他赶开,嗔道:“女儿家说话,男人不要偷听。”

    风沙心痒的很,却也老老实实站开了。

    两女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越说越亲密。

    小竹明显变得兴奋起来,不光脸蛋,连耳尖都红彤彤了。

    眼睛里发着光,不时还使劲地点下头,甚至点出了残影。

    风沙愈发好奇,又只能装出不好奇的样子。

    过不一会儿,宫天霜回转道:“他跟人谈妥了,要咱们去那边巷子里等轿子。”

    宫青秀轻哼道:“你没给人家捣乱吧?”

    霜儿的性子实在太跳脱,她着实放心不下。

    要不是风少张口,她刚才就会拦住不让去。

    宫天霜赶紧摇头,一脸惊异地冲风沙道:“他真的好厉害啊!您从哪找的?”

    这个小折子看着年纪不大,实在江湖老道,三两句就把人家唬得一愣一愣。

    她自认江湖经验丰富,可与之相比,才发现自己真的好嫩。

    ……

第一千六百九十五章 畜栏

    那里,灯红酒绿。

    那里,纸醉金迷

    来这儿人都必须带上一副面具,还要拢上一身黑斗篷。

    无论哪里的黑市大抵都会有着类似的规矩,不足为奇。

    那里,也分内外。

    外面,骄奢淫逸。

    这里关接着岳州水师的利益。

    偷偷走私也好,合法运输也罢,岳州水师不点头,连片板也休想过城陵矶。

    所以,这里常年盘踞着形形色色的人物,不乏长江中游黑白两道的大人物。

    俊男美女、杀手、情报,什么都能买卖。

    黑市、妓院、赌馆,应有尽有。

    看似林林总总,花样繁多,归根结底是长在城陵矶这根利益主干上的分支。

    不够门槛的人扒着墙往里看,朦朦胧胧,神秘莫测,充满危险,无比刺激。

    自然觉得高端,其实很低端。

    稍微能上得台面的势力,根本无需来这里悄悄摸摸地走通岳州水师的关节。

    比如颉跌茶号,比如三河船社,比如南唐商会,可以正大光明地拿到许可。

    岳州水师肯定不敢找这几家船只和货物的麻烦,除非有更上层地明确授意。

    所以,来这里钻营的人,全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尽管也是些大人物,跺跺脚长江流域也会震动几下。

    然而,与真正的大人物相比,不值一提。

    所以,这里只是那里的外围。

    内里,秘院惊奇。

    那里,本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地方。

    内里,还有一些更见不得光的人干一些更见不得人的事。

    李含章正在查的,以为自己对抗的,其实只是外围而已。

    连皮毛都未曾穿透,还远远没有触及到“那里”的核心。

    ……

    李探微是第一次来,不免好奇,进来之后一直东张西望。

    这地方是绝先生的一个亲信随从,私下里偷偷告诉他的。

    如果有什么不方便让长辈知道的事,可以来那里找小水。

    李探微仅是听听过耳,并没当回事。

    他能有什么事还需要找个随从帮忙?

    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真的会来。

    到了之后才知道,这里的人都管小水叫水爷。

    入乡随俗,跟着叫了声水爷。

    水爷吓得差点跪下,死活非让他改口叫小水,不然一头撞死云云。

    李探微心道算你识相,让他头前带路。

    水爷躬身堆笑,左弯右绕,越走越深。

    一个拐弯就有一道岗哨,每个门户都刁斗深严。

    加上人人戴着形貌狰狞的面具,裹着遮挡身形的斗篷,好像进了森罗殿。

    每个面具人都一言不发,层楼叠榭的房舍之中偶尔会传来零星的惨叫声。

    深宅大院一层一层地剥离了声音,仿佛快断气的狗又被人狠狠踹上肚子。

    听得人骨头缝里往外渗凉气。

    总之,环境阴森,气氛诡谲,令人心生恐惧感。

    好在小水的笑声十分可亲,也都很及时地解释。

    刚才那叫声,是只小羊,有客人喜欢烤羊煮羊。

    李探微脸色很难看,只是带着面具,并未显露。

    小水之前再三叮嘱他,这里的名字叫“畜栏”。

    不认人只认面具,面具的质地和造型分出等次。

    李探微当然戴最高等的面具,比小水还要高些。

    在这里可以随心所欲,只有想不到没有不能做。

    最低等就是未带面具。

    未带面具,等于畜牲。

    从小猫小狗到牛羊猪马,无所不有。

    花钱就能买下,买下就能随意处置。

    先处置,后赔钱,也行。

    所以,千万别摘

    李探微现在听小水说小羊,烤羊煮羊什么的。

    细思极恐,却未曾反胃,反而隐约有些期待。

    终于进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屋。

    大门打开,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诺大的厅内,人影绰绰。

    约莫二三十人。

    没戴面具的俊男美女更多。

    终于热闹起来。

    大门关上,隔绝了外间的声音。

    好像把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完全摒弃在外。

    两名婉娈可人的美婢近前来,细腰翘臀长腿,玉手扬净水。

    把还在耳畔徘徊的凄声挥洒涤净。

    之所以腰臀腿能看得这么清楚,因为无遮的地方实在太多。

    虽然不着寸缕,又并非纯粹的暴露,缀以各类饰物以遮羞。

    珠光宝气、玉石温润,尽是珍宝。

    辉光荧荧,亮不刺眼。

    予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少露一寸,少分美感;多露一分,多点艳俗。

    总之,视之赏心悦目,又不会引人直勾勾看。

    最引人瞩目的是她们颈上的项圈,上面刻字,有名亦有属。

    名不像人名,属则猫狗等,亦如她们的装扮,反正不属人。

    “畜栏”之名,名副其实。

    小水随意掐住一个美婢脸颊,扭给李探微看,好像卖牲口的,给客人展示牙口,笑道:“这里的美人,姿色都在水准之上,而且全是完璧,一旦破身就进不来了。”

    李探微扫了一眼,嗯了一声。

    这次眼睁睁看着风沙带潘兰容离开,想跟上又被风沙的婢女吓走。

    深感挫败,憋了一肚子邪火。

    忽然觉得这是个发泄的好地方。

    他不缺投怀送抱的美女,却也没有真正随心所欲过。

    等下向小水打听一下,怎么烤羊,怎么煮羊。

    “无论爷看了上谁,尽可随意,带走也行。”

    小水松手笑道:“她们都受过调教,性格温顺。要烈性的也有,在后面……”

    李探微打断道:“待会儿再说,先办正事。”

    这里美人比比皆是,想什么时候泻火都行。

    反正不急在这一时,赶紧先报复风沙要紧。

    最关键是时效,他担心晚了让风沙溜走了。

    “那边一排柜子看见吗?那边有一排屋子,无论爷想卖什么,都可以寄存进去。如果私下寻买主,除了买卖双方,连我们都不知道交易的是什么。”

    小水一面把李探微往大厅里引,一面指点介绍道:“当然,爷也可以公开竞价。这里客人都是顶尖的掮客,代表各方势力,朗州军,中平,北周,南唐……”

    各方势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比如代表南唐的唐人馆其实分为两派。

    馆主屈节是太子的人,碧天馆是太子妃一系。

    明面上,谁也不敢撕破脸。

    私下里,各自为政,斗得厉害。

    其他势力的情况差不多,所以这里才会有这么多人。

    小水刻意顿了顿,轻声道:“甚至隐谷。”

    李探微立时皱眉,四灵跟隐谷争斗千年,不是矛盾是仇恨,比山高、比海深。

    并不因为墨修与青娥仙子联姻而有所消减,反而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双方各有一帮人激烈反对,明面上不敢有所动作,私下里没少串联。

    总之,四灵的地盘放隐谷的人进来,这犯了大忌。

    小水就是担心李探微不明情况,一旦发现隐谷的人而惹出事端,所以故意提醒。

    小心翼翼地盯着李探微。

    虽然透不过面具,看不见神情,还是留意反应。

    别看他挥洒自如,其实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这位小祖宗在这里闹腾起来。

    这里的掮客其实代表各方势力。

    东鸟总执事亲至都得考虑影响,不能随心所欲。

    李探微陷入思索,没留意小水。

    这里摆明是绝先生的地盘。

    绝先生肯定不会如此不智。

    应该是两方高层达成什么默契,他不知道而已。

    小水本以为李探微会不悦询问,甚至当场发飙。

    无论哪种,其实都在情理之中。

    结果李探微不发一言,好像若有所思。

    心里暗赞一声,李家嫡子果然不凡,继续道:“掌长乐公南宅的隐谷江陵主事,嗯,好像复姓司马吧!与绝先生达成协议。这就是协议的一部分,用以互通有无。”

    这份协议就是针对风沙的。

    两方已经被风沙逼得喘不过气。

    所以这次联手,没有刻意掩饰。

    因为这里的掮客也有风沙的人。

    君山和君山舰队都有派人常驻。

    说虚张声势也好,联名壮胆也罢,只要能让风沙稍微三思,那就赚了。

    李探微心道果然有内情。

    四灵规矩深严,小水说的,就是他能知道的。

    不该他知道的事情,哪怕他祖父是东鸟总执事,小水也不敢轻易张嘴。

    他懂规矩,并没有追问,只是安安静静听着。

    “不知道爷想卖什么宝贝,小人这就去安排。”

    李探微这次找上门来,只是说想卖点好东西,小水没问卖什么东西。

    本来是不打算询问的,终究还是没能忍下好奇心,忍不住问了一嘴。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作势给自己轻轻一耳光,忙道:“怪小人多嘴。”

    “听你这么一介绍,这里确实是我想来的地方。”

    李探微笑了笑,道:“我本来就准备公开拍卖的,没什么不能说的。”

    小水赶紧躬身凑近,竖起耳朵。

    “风沙目前的行踪。”

    李探微轻轻一声,却仿佛炸雷。

    小水蓦地睁大眼睛,面具下的嘴唇剧烈颤抖,深吸好几口气才定下猛跳的心脏,以突然沙哑的嗓音,微颤道:“这是当下最值钱的情报了,这里没有人不想知道。”

    又硬吞下几口口水说道:“小人敢保证,只要情报是真的,一定能卖出天价。”

    李探微冷笑道:“那最好不过了。”

    能给风沙添堵,让风沙焦头烂额,还能大赚一笔。

    光是想想就已让他无比兴奋起来。

    小水喘着气,替李探微谋划道:“要说有钱,君山舰队最有钱,要说舍得花钱,也是君山舰队,虽然舰队刚刚易主,情况有些乱。这个情报,他们一定不惜代价。”

    “我怎么听说新接手君山舰队的那个女人,哼!大肆剪除舰队中四灵的羽翼。”

    李探微面具下的脸越听越黑,打断道:“据说她还是洪烈宗人,风沙总是这样,胳膊肘往外拐,哼,风沙养得一条好狗,难道不知道主人行踪,为什么要花钱买?”

    “她买下了,那不就是替风使君封锁消息了吗?”

    小水挤出笑脸,“这可是讨好风使君的好机会,不可能错过。”

    李探微敢直呼风沙,他可不敢。

    另外,初云这段时间在君山舰队大搞清洗,手段阴狠且血腥。

    但凡知道点细节的人,无不毛骨悚然。

    他负责畜栏,情报最灵通不过,知道不少。

    当真有点发怵,反正不想得罪这女人。

    ……

第一千六百九十六章 外围

    进那里需要乘坐一顶轿子。

    轿子很小,刚好坐进一人,由两个人抬着。

    也就是说,不管来上多少人,想要去那里,必须分开乘轿。

    风沙很不情愿,但也没说什么。

    宫青秀动了慈悲心,一心想帮李含章,他不想违逆宫青秀。

    所以,是他们非要去人家的地盘,当然要遵守人家的规矩。

    上轿子之后,风沙迅速摸索一番,发现这顶轿子密封很严。

    前后左右上下好像都是厚木板。

    外面一上闩,里面根本推不开。

    起码凭他的力气,肯定破不开。

    内壁附满软垫,效果等同于蒙眼加蒙耳,反正看不见外面。

    抬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让人根本听不清楚外面的声音。

    一直上下起伏的轿身又让人很快就失去了方向感和距离感。

    顶上嵌有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朦朦胧胧地照亮。

    视物不成问题,洒在轿内的光亮甚至足以看书。

    风沙是懂行的,很快从掩饰物中找到了通气孔。

    轿子厢壁的上方和下方各有一圈。

    用得居然是卧棂窗,还是斜棂的。

    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可以看见里面。

    卧棂窗很常见,斜棂则十分稀少。

    风沙一眼就认出这是青龙的工艺。

    说明这顶轿子八成跟四灵有关,进而说明“那里”跟四灵脱不开关系。

    他刚才只是隐约感觉“那里”会扯上东鸟总执事,现在差不多实锤了。

    轿子里根本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风沙觉得走了很久,轿子终于落下。

    有人打开门闩,拉开了轿门,请风沙下轿。

    风沙出来后立时转目打量。

    现在居然在一间房内,好像轿门并着房门一起打开,一下轿就进房。

    房间挺大,窗户并没有打开,观房内布局与摆设,像是一间倒座房。

    倒座房与坐北朝南的正房方向相反,坐南朝北,南侧通常临街临巷。

    所以倒座房的门窗都开在北面,采光不好,多是客房或者下人居住。

    这间房像是客房,且有相对的两扇门,好像临街巷的一侧也开了门。

    这种布局设计,明显是想让进来的客人无法判断自己到底身处哪里。

    如果外面再做些伪装,掩盖对外的房门,一旦离开,根本找不回来。

    房中,还摆着一座缭绕烟气的香炉,香味十分独特,闻着有些旖旎。

    风沙将房内情况尽收眼底,脸色迅速黑下,冷冷问道:“他们人呢?”

    眼前有个清雅秀丽的女子。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人。

    另外,房内的焚香明显有助情之效。

    并不算强烈,起码不会迷糊心智,顶多让人更容易生出绮念。

    这不是什么好手段,更不是好兆头。

    他当然担心宫青秀、小竹和宫天霜。

    女子很端庄也很恭敬,稍稍低下如画的眉目,落落大方地福身道:“妾身玉洁,负责陪侍公子,至于公子的友人,他们各有房间,亦有专人陪侍,公子尽管放心。”

    风沙没有做声,视线落到她手捧的托盘上。

    最上面是三副黑底红纹的面具,看着像漆器,样式皆不相同,瞧着都挺狰狞。

    面具压着一套黑底滚红边的衣物,像是斗篷。

    “三副面具,公子可任选其一遮面。”

    玉洁稍稍挪近几步,托高托盘道:“选好之后,妾身再来服侍公子穿戴。”

    风沙随手取了中间的面具,打趣道:“你叫玉洁,是不是还有个姐妹叫冰清?”

    玉洁垂首道:“正是舍妹。”似乎不想多言,近前服侍风沙戴面具、披斗篷。

    戴上面具之后,风沙感觉视野收束不少,有些不太习惯,频繁地左右转头。

    玉洁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展开斗篷给风沙裹上,认认真真地系绳扣。

    绳扣在风沙颈下,这个位置,两人离得又近,可以清晰地嗅到玉洁的发香。

    风沙的下巴甚至可以感觉到玉洁额头的温度,玉洁也可以感到风沙的鼻息。

    一股暧昧的气氛油然而生。

    玉洁脸有羞色,耳尖略微冒红,白嫩纤长的手指一直都很稳定,十分灵巧。

    风沙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们?”

    玉洁这时系好绳扣,围着风沙转圈,把褶皱的地方理顺,嘴上道:“妾身不知,是真的不知。客人都是如此装扮,除非提前约好,或者见面说话,否则很难相认。”

    风沙嗯了一声,道:“我们现在可以出门了吧?”

    玉洁见他泰然自若,不免有些惊讶,稍稍愣神,赶紧道:“只要公子想出去。”

    初次来这里的客人,通常紧张兮兮。

    也有安之若素的,年纪都有些偏大。

    这位客人脸嫩的很,看着还没她大呢!

    没想到这么沉稳,令她十分意外。

    原本用来安抚客人情绪的那套说辞,完全说不出口了。

    风沙笑了笑,道:“是不是只要我想,你会一概满足?”

    玉洁低下头,往风沙面前挪了半步,绣鞋鞋尖顶上了风沙的靴尖,尼声尼气道:“冰不一定清,玉也可以不洁。这里虽然没床,桌椅板凳皆可暂代,只要公子想。”

    这神情,这风韵,这嗓音,还有话里的暗示,简直要人命。

    风沙无动于衷。

    他又不缺美人讨好,一个个花样百出。

    听说私下里没少请教擅长此道的名妓。

    实在没必要找个冰不清、玉不洁的。

    仅是处于好奇心,顺嘴问一句罢了。

    随意笑了笑,让玉洁直接领他出门。

    玉洁嗯了一声,踏着莲步前去开门。

    脸上羞色消退,看不出庆幸还是失落。

    风沙跟在后面,随意扫了几眼。

    这女人的仪姿明显有斧凿痕迹,显然专门学过怎样勾引男人。

    这腰扭的,那臀摆的,啧啧!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暗示和诱惑。

    跟出门后,是一座宽阔的庭院。

    环境整洁,青石砖铺成广场,十分平整。

    约莫十几个人正呆在广场上,有坐有站。

    都带着面具,裹着斗篷。

    除了高矮之外,连胖瘦都看不出来。

    面具的颜色和形制有相同、有不同。

    身边都跟着个侍从,有男有女。

    无论男女,装束打扮亦如玉洁。

    大家位置非常零散,彼此间根本不交流,好像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偏偏视线又都扫来扫去,好像很想认出别人的身份。

    风沙刚一露面,视线就齐刷刷地扫了过来。

    但也仅此而已。

    玉洁好像知道风沙想知道什么,踮起脚尖,附耳道:“像这样的院落还有许多,哪怕公子与同伴一齐过来,也未必分到同一处院落,想碰上恐怕很难。”

    风沙哦了一声,也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猫着,留意寻找宫青秀等人。

    稍微呆了一会儿,各房间又陆陆续续出来七八人,确实无从分辨。

    玉洁再次附耳道:“时间快到了,公子是想继续等待,还是先进去再说?”

    虽然这里搞得神神秘秘的,风沙心知这只是分化之策,让客人难以合力。

    于是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坐庄的就能占得最大便宜。

    他不清楚这里为什么突然来这么多人。

    李含章只是找他借身份混进来,没有跟他说为什么非要今天混进来。

    他不想暴露自己无知,不便向玉洁打听。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风沙答应玉洁先进去之后,玉洁匆匆跑去垂花门那边,好像是报名。

    不光是玉洁,好些侍从都在那儿排队报名。

    又等了一会儿,玉洁抓着块刻字玉牌回来,领着风沙依序进垂花门。

    广场上,所有的人都跟着自己的侍从进门了,没有一个选择留下的。

    过了垂花门后也是个庭院,只是没有平整的广场了。

    假山、流水、瀑布、小溪、石桥,优美的环境隔离出了静谧的小径。

    小径分叉众多,窄且曲折,大家又都不想离得太近,很快就走散了。

    玉洁解释说这种设计是为了让客人不会因为挤在一起暴露身份云云。

    风沙觉得没这么简单,先当真话听着。

    走到半途,两个男侍抬着一副步舆当面走来。

    步舆四面垂纱遮掩,只是青纱帐实在太薄,依稀可见里面坐个女人。

    离得近了些,看得更清楚,纱帐里的女人好像不着寸缕。

    也不像坐着,更像瘫着。

    因为小径窄,与步舆错过的时候,风沙只能侧到旁边等一下。

    错身而过,近在咫尺。

    帐内的女子,面容和身段曲线毕露无余,连颈子上的扼痕都清晰可见。

    雪白的胴体上更多了些伤痕和零零散散的玩意儿,反正不堪入目的很。

    人显然还活着,更像是脱力。

    风沙愣了愣,这女人,他认识。

    玉洁恰好问道:“公子认识她?”

    风沙嗯道:“离支班的青鸾姑娘。”

    玉洁道:“她最近在外面很有名么?”

    风沙又嗯了一声,心里生出杀意。

    尽管一直不太留意青鸾,这丫头好歹是他夸赞过的。

    记得离支班好像被林羊羊买下了。

    林羊羊怎么回事,居然让自己人受这种欺负,岂有此理。

    “只要公子想,外面那些花魁,都是可以召之即来的。”

    玉洁微笑道:“我们这里有最好的医师、最名贵的药材,不管她们受了什么伤,很快就能养好的。”

    风沙扫她一眼,道:“走了。”

    ……

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 风山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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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沙已经察觉到了,自打乘上轿子,每一处环境、每一个细节都在给人施压?这种施压非常隐秘,自然而然地加诸于心灵之上?从乘轿开始,其实就是在孤立每一个人?狭窄的轿子,让人失去对环境的感知,让人打心里生出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然后又突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紧提的心儿悬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这时,旖旎的环境,美丽的女子,安静地迎候,体贴地服侍,对你千依百顺?你知道她会竭尽全力讨好你,你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如果是个女人,这会儿就应该是一个温柔英俊的男子?悬在半空的心好像有了落点,可以扎根?于是生出信任,信任这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风沙心里很清楚,这是一种温柔的囚禁?这里的客人在外面各有身份?有体面的,如官吏、富商等?不体面的,如盗匪、走私客?来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肯定是想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当然谁都不敢暴露身份?也就不敢相互交流,彼此间甚至提防、猜忌?就刚才所见,风沙发现所有人连排队报名这种小事都是通过玉洁这样的侍从?换句话说,被人接管了耳朵、眼睛,甚至嘴?看似人人都很自由,其实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人家想让你看到的、听到的?以此得出的判断,很容易以为是自己的想法,完全想不到这是出自精心设计?风沙相信与青鸾绝非巧遇,这是种隐秘地威胁,或者说是种针对心灵的恐吓?青鸾是近期红极岳州的名伶,民间簇拥无数?许多人一掷千金,想要摆倒石榴裙下而不得?竟在这里饱受凌虐?换做别人,一定会对这里的背景和权势产生莫大的敬畏?恐怕之后会更加谨言慎行,说不定连大气都不敢随便喘?风沙不是别人,他拥有的权势可以高高在上俯视这一切?何况这些布置其实是青龙的一门绝艺,叫“虚构人间”?三五人就足以控制一个人的耳闻目睹?让人感受到截然不同的另一方人间,可以与真实完全无关?这是先代墨修创出的一门绝艺?在墨修面前弄这个,等同于班门弄斧?风沙因此确认无疑,这里肯定跟东鸟总执事脱不开干系?更料定,接下来玉洁一定会设法加深他对这里的畏惧感?没走远,路过庭院中间的一座假山?假山嶙峋,青苔斑驳,石面潮湿,色泽暗红,好像人血?闻着也像,感觉有些甜,甜中带点腥,回味有些臭,闻着不算太难受?可是,配上幽暗的环境,暗红的假山,又静谧到只剩脚步声和呼吸声?立时让人感觉非常不适,恶心欲作呕,很上头?压抑恐惧中,又会涌生出强烈的好奇心,是个人都会忍不住缓步打量?风沙也不例外,慢走几步,盯着假山看了几眼?玉洁忽然挽住他的胳臂,加快步子往前拽,慌张道:“不要看她,快点走。?这话放在这里实在渗人,骨头缝里冒冷气那种渗人?风沙很配合地随她加快步子,问道:“她?什么她??玉洁不答,只是越走越快,洁白的额头冒出细汗,脸色惨白,喘息愈发粗急?直到左右各一拐,再也看不见那座假山,玉洁才逐渐缓下步子,细细喘息道:“公子不要多问了,在这里一定要跟紧我,千万不要独自走。别的真不能多说了。?风沙心道好嘛!好一个故弄玄虚,画地为牢,嘴上应道:“放心,我记住了。?手段厉害并不代表层次高?高层之间都是利益交换?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说明还处于黑市的外围?李含章恐怕找错地方了?远远看见院墙,临近出口的时候,

    风沙碰到了别的客人,也带着个侍从美女?不知经历什么,步履明显发软,像是受到惊吓?可惜面具遮面,斗篷罩身,看不见神情和体态?风沙记忆很好。这客人的面具和身边的侍女,不在他见过的二十多客人里面?玉洁说过,这里有许多院落,哪怕与同伴一齐过来,也未必分到同一个地方?起码在这点上,玉洁没有骗人?这些院落应该都通往这个庭院?应该布设了阵法,进来很多人都可以隔开?分批进,先后出,有熟人也完全打乱了?离院门远近,分叉的小径越少,渐渐汇成一条直通院门的主路?汇来的人多了起来,说多也就七八个?这么多造型颜色各不相同的狰狞面具在眼前乱晃?风沙也开始记不清哪些是他见过的了?显然这些面具上面亦有机巧,可以混淆人的记忆?风沙知道这种机巧,还知道面具上一定留有暗记?每个人的暗记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知道暗记,不管造型颜色如何改变,要分辨每个人实在太容易了?同行的七八人彼此警惕,距离隔得很开,先后出了庭院?风沙处在中间,一出门就看见一个占地不小的池塘,沿池塘摆满席位?都是单席,一桌一座,以屏风间隔?每一席隔得很开,小声说话应该不虞旁席听见?大略点数,目前已落座了四五十人?这些席位沿着池塘排成半月,另一半空旷无人?池塘两侧的腰部有些绘着鬼面的卫士持械警戒?摆明就是不许客人去池塘对面的意思?玉洁在风沙身边小声介绍道:“都是按进来顺序落座,喏,公子应该坐那里。?风沙顺着她的指尖看去,位置还真不错,正对池塘当面?再走近些,发现席位两侧的屏风上皆以墨写数字五十四?左右看一眼,好像一共百来个席位,他差不多处在中间?再走近些,发现席位两侧的屏风上皆以墨写数字五十三?左右看一眼,好像一共百来个席位,他差不多处在中间?五十三卦,风山渐。风沙笑了起来:“渐之进也,女归吉也。运气不错啊!?周易渐卦,艮下巽上?艮,先天少男。巽,先天少女?艮巽之象,阳上阴下,阴阳未交,男未娶,女未嫁,未婚男女也?风山渐则是阴上阳下,阴阳始交,男娶妻,女嫁夫,婚姻媾合也?是不是预示他可以在这里抱得美人归?其实渐卦主正妻,雷泽归妹才是收小妾,可是风沙兴高采烈,直接忽略了?玉洁听不懂周易,后一句当然懂,跟着笑道:“公子有福缘,正好坐当中。?风沙笑呵呵地落座,自有侍女送来酒水食物?面具可以卸下底端,露出嘴巴和下巴,吃喝不成问题?玉洁侧在风沙身边跪坐,专心致志服侍吃喝?风沙全部拒绝,还是在留意寻找宫青秀等人?可惜这里的布置实在太严密,一切布设都是为了把人孤立?除非以强力破坏规矩,否则没有相认的可能?陆续有人进来,依着进来的顺序沿池塘入座?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候,席位差不多坐满了?只听得池塘对面传来一阵急锣,一个蒙面黑袍人缓步登场?手臂紧环着一个高挑女子的纤腰?此女以纱蒙面,披发如瀑,长发垂腰,随着莲步,轻盈跃动似水花?薄纱披身,背着阳光,曼妙的娇躯曲线朦朦胧胧勾住所有人的眼神?很明显,此女浑身上下内外就只有这一层薄纱?柔软的腰肢,笔直的长腿,两者之间摆臀摇连?池塘这边,吞咽口水的声音陡然之间齐成一片?尽管面纱遮面,看不清容颜?就这气质,这仪姿,这身材?毫无疑义,是一位人间绝色?风沙目光锐利,隔着池塘亦能纤毫毕现,越看此女越觉得眼熟?尤其脸纱非常薄,好像并不是非要掩饰容颜?仅是稍稍遮掩,更像是为了犹抱琵琶半遮面?客人这边,零零星星传来几声惊呼?甚至有人失声呼道:“这不是……?声音断绝?也不知是勐然想起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是身边的侍从提醒?风沙突然认出来了,这不是苏冷吗!

    上次在逸园,他找过苏冷询问,苏冷明确表示对黑市所知不多?现在居然堂而皇之地在此当众亮相?那就是故意欺骗他了?

    风沙的眼神冷了下来?苏冷一直张罗着帮小竹卖药,他还是有些好感的?这一下好感顿时降到结冰?玉洁知机问道:“公子认识她??风沙嗯了一声,喃喃道:“没想到,没想到,实在没想到。?苏冷身为风驰柜坊的代言、岳州巡防署的行走?后台是绘影、江离离和负责风月事务的林羊羊?整个岳州都没几个人能强迫苏冷做不情愿之事?既然没有人能强迫苏冷,那就是苏冷心甘情愿?玉洁笑靥如花道:“公子既认得青鸾,又认得苏行首,看来也是位花间雅客。?风沙刚想向她打听一下苏冷,苏冷以她动听的嗓音朗声道:“第二场竞拍开始,大家可以将报价告知身边的侍从,由他们代笔送达,价高者得。?玉洁取来笔墨纸砚铺开,冲风沙笑道:“马上开始了,相信公子一定不虚此行,满载而归。?风沙到现在都不知道要竞拍什么,试探道:“自打我进来,都没有人查验身家。你怎么知道我拿得出多少钱??玉洁嫣然道:“公子是颉跌公的门客,岂有拿不出钱的道理。?一行人还乘着轿子在路上的时候,外面已经把身份传进来了?风沙不动声色道:“如果我是假扮的呢?又或者我拿不出钱,怎么办??“两种情况不多,也不是完全没有。?玉洁笑容不减,依旧微笑,“这里一应享受可比天宫,客人只管安心享乐便是,只需写一封信、留一件信物,自会有人替客人跑腿。?风沙笑了起来,“如果无功而返,天宫就要变地狱了,是吧!?玉洁掩唇,咯咯脆笑,“公子太风趣了,逗得人家快不行了。?笑语盈盈,没有否认?…

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仙人跳们

    苏冷主持拍卖,称得上驾轻就熟,起码很会活跃气氛。

    这里卖得东西更是奇特,外面别说买,连想都想不到。

    诸如一件信物,一处地址,几条消息,甚至帮会转手。

    不懂的自然云里雾里。

    好在身边都有侍从耐心讲解,点明关窍。

    比如那个转手的帮会本身不值一提,可是掌握了十五个城陵矶的泊位。

    奈何前段时间后台倒台,无数饿狼正虎视眈眈,只等扑上来狼吞虎咽。

    这十五个泊位价值连城。

    如果不是实在无力自保,谁也舍不得卖掉下金蛋的母鸡。

    玉洁认为颉跌公的门客,肯定会对城陵矶的泊位感兴趣。

    岂知风沙无动于衷。

    玉洁费尽口舌,人家依旧不为所动,不免急了,眼眶都急红了。

    这里,她这样的侍从很多,除非客人点名,否则排到谁就是谁。

    要么自己掏钱选定某个客人,两人以上就竞价。

    颉跌茶号的客人,所有人都盯上了,她花费巨大,才抢到手里。

    要是人家一毛不拔,她将欲哭无泪。

    风沙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买什么,我瞧好了。放心,不会让你白忙一场。”

    玉洁一来就列出了今次拍卖什么,规矩也都讲清楚了。

    那就是只要出了价,就要十抽一,不管最后到手没有。

    理由冠冕堂皇,防止恶意抬价。

    这笔钱,随侍的侍从可以抽成。

    玉洁暗松口气,心道算你小子识相。

    客人畏惧这里权势和背景,通常不敢一毛不拔。

    这小子一直无动于衷,她以为是个例外,没想到还是知道怕。

    忽一转念,嫣然道:“明白了,公子是不是也瞧上苏行首了?”

    风沙道:“也?”

    “苏行首幼年成名,试花初啼便名噪岳州,十三梳栊,先后两任刺史为之倾倒,一直只卖艺不卖身,多少人欲求春宵一度而不得。”

    玉洁掩唇娇笑道:“近来为风驰柜坊代言,还被巡防署看重,大家更没指望了,这次还是苏行首头次答应竞卖私宴,谁不想见见刺史大人才得曾欣赏的私房风光?”

    苏冷的后台一直很硬,整个岳州都知道她是先后两任刺史的禁脔。

    谁敢碰刺史的女人?

    也就只能远远看着,梦里想想,谁都知道怎么都轮不到自己亵玩。

    这次居然会来这里挂牌,大家知道后都很惊讶。

    私下里没少讨论,猜测上面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风沙笑笑不语。

    只要他想,可以让苏冷给他唱到失声、跳到虚脱,而且一文钱都不用花。

    玉洁看不见面具下的神情,继续道:“这里一天三场,平常一场顶多一二十人,再看看现在,满坑满谷,当然都是冲苏行首来的,公子想得偿所愿,恐怕不容易。”

    本以为颉跌公的门客是来干正事的,没想到还是冲美色。

    早知道这小子是冲着苏冷来的,她何必费那么多口舌嘛!

    风沙笑道:“应该也不算太难。”

    虽然他身上没钱,也不打算花钱,但是并不妨碍他想买。

    这话落到玉洁耳中,立时认定这位陈公子之所以自信满满,显然打算花费巨款。

    立时兴奋起来,整个认都腻到了风沙身上,撒娇挑逗,似乎想勾起风沙的欲望。

    这会儿火气蓄得越足,等下花钱就会越狠。

    ……

    与此同时,那里的内院。

    小水声称很快就能送给李探微一份顶好的礼物。

    李探微不耐烦他卖关子,冷冷刺了一句。

    小水扛不住,只好说了,礼物正是苏冷。

    李探微怦然心动。

    苏冷的确很漂亮,尤其歌喉极其出众,世所罕见。

    要说不心动是假话。

    可是,苏冷的后台摆明是风沙,他又在追求潘兰容,暂时还顾不上。

    “我听说苏冷跟潘兰容私交甚好。”

    李探微沉吟道:“要是我真的跟她有点什么,她转头去跟潘兰容说,怎么办?”

    “爷尽管放心,要不了几天,苏冷就会对您千依百顺。”

    小水压低嗓音道:“以她跟六小姐的交情,六小姐不会提防她,可以敲敲边鼓,甚至,嘿,反正爷想让她干什么都可以,小人保证她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李探微的眼睛亮堂起来。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就算通过苏冷跟潘兰容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那也可以全部推给苏冷嘛!

    “不敢瞒爷,自从小人得知爷钟情潘六小姐,从此就留上了心。看在爷的面上,潘家人自然是不能动的。”

    小水谄媚道:“可是与六小姐交好的那几个名妓名伶,小人可拿捏的差不多了。只要她身边交好的闺蜜都对爷言听计从,爷还愁得不到六小姐的芳心吗?”

    李探微斜眼道:“你小子还真是够阴的啊!”

    小水脸色唰得一白,以为自己马屁拍马腿上了。

    岂知李探微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我挺喜欢。”

    ……

    时间过得飞快,拍卖很快就等到了压轴。

    其实苏冷只是答应共进晚餐,还有私房歌舞。

    至于能否春宵一度,苏冷当然不可能明着说。

    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否则苏冷肯定不会拒绝。

    玉洁早就铺好笔墨纸砚,就等风沙报个数。

    这属于盲拍,每个人都有三次改价的机会。

    所以不是值多少钱的问题,是你舍得出多少钱的问题。

    风沙早就考虑好了,笑道:“苏行首不是有三千金花之名吗!那就三千金吧!”

    玉洁愣是没握住笔,啪嗒一声掉到纸上,绽开一朵朵大小不一的墨花。

    苏冷为武平舰队筹募军资而巡演。

    每场募得两三千万钱,兑成黄金约莫三千金。

    可是,一场巡演成百上千人参加。

    豪客不在少数,加一起才这么多。

    仅仅为一晌欢愉,就拿出三千金?

    风沙催促道:“愣什么,快写啊!”

    玉洁脸上写满不信,实际上是个人都不会信,干笑道:“三千金并非小数,啊!妾身不是怀疑公子拿不出来,只是还请公子三思,切莫一时冲动。”

    这钱已经多到她不敢赚了,别说她不敢,相信上面也不敢赚。

    她甚至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报个大数,其实就是不想出钱。

    风沙道:“你照写就是,我人在你们这里,还怕我赖账不成?”

    玉洁定定看他几眼,心道你舍得死,我当然舍得埋,问道:“我这就写了?”

    她认定风沙在耍手段,心里冷笑不已。

    风沙看穿她心中所想,不甚在意,随意点点头。

    玉洁笑了笑,提笔一蹴而就,起身让风沙稍等,跑去池塘对面交报价。

    过不一会儿,她又匆匆回来,说苏行首有请,请风沙去池塘对面相见。

    风沙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恐怕并不是苏冷要见他,是这里管事的要见他,打着苏冷的名义罢了。

    两人穿过在池塘腰部警戒的鬼面卫士,玉洁将风沙引到一间精舍门外。

    进去之后,没发现旁人,还真是苏冷,且只有苏冷一人。

    正坐在桌边,俏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好像透着些同情。

    什么女人一晚上价值三千金?

    反正苏冷知道自己绝对不值。

    这人要么疯了,要么就是打算耍赖。

    而在这里,哪一种都不会有好下场。

    风沙转动脑袋,在一副挂画的旁边发现了一扇大斜棂窗。

    看着是个一人高的落地立柜。

    透过斜棂就可以从那边看清楚这边,这边却看不见那边。

    如果不了解,根本就察觉不到有人在窥视。

    现在那里就有人正在窥视。

    风沙撇撇嘴,施施然去苏冷旁边坐下,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把手伸来,我给你写个地方,只管去要钱好了,保证一两都不会少你。”

    自打他发声,苏冷整个人就僵了,神情好像冻在脸上,眼神更是呆滞凝固。

    风沙见她不动,笑道:“怎么,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话说得轻描淡写,苏冷听了之后宛如春风化冻,娇躯肉眼可见地软下。

    咣当一响,凳子坐翻了,跪趴到地上,用力撑了好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她穿得本来就很轻薄,双手又胡乱撑地,难免压到薄纱上。

    再挺身一扯……

    顿时,满园春色关不住。

    苏冷心慌意乱,毫无所觉,见面具眼孔盯着自己,胆颤心惊。

    不顾自己还没爬起来,拼命探出双掌。

    风沙拿食指在她掌心写下“逸园”两字,笑道:“看清楚了?”

    苏冷一直睁大美目看着,不敢漏掉一笔一划,闻言使劲点头。

    风沙笑道:“你觉得要得来吗?”

    苏冷都木了,只知道继续点头。

    风沙歪头道:“你没长嘴吗?”

    苏冷哆嗦一下,带着哭腔,颤声道:“要得来,要得来。”

    风少写下逸园的意思很明显,这三千金要她自己拿出来。

    虽然是风少买她一晚上,却要她自己花钱。

    她既不敢不卖,又不敢不花。

    风沙拍拍屁股起身道:“你我这就算是两清了,以后不要说认识我,告辞。”

    苏冷心知这时再不说话,以后就再也说不上话了,扑上来抓住风沙裤腿,哭道:“冷儿是被人逼的……”

    风沙有些意外,皱眉道:“谁逼你?”

    除了绘影、林羊羊和江离离,他不认为岳州还有谁能让苏冷如此作践自己。

    既然跟他的人有关,那他就得管了。

    苏冷蜷跪在风沙脚边,抽抽噎噎地把事情说了。

    起因是苏冷一直张罗着替小竹卖助兴之药。

    找了不少姐妹帮忙。

    结果不久前,有个岳家子弟服药后死在床上。

    服侍此人的是暖香阁的头牌之一。

    与苏冷素来交好,哀求苏冷救命。

    苏冷居然稀里糊涂地帮着人毁尸灭迹。

    甚至亲自证明这个岳家子弟清晨离开。

    岳家没怀疑苏冷,起码苏冷认为没有。

    过了几天,却有个人找上门要挟苏冷。

    正是这里的主事,之前揽着苏冷出场的那个黑袍蒙面人。

    而苏冷的那个姐妹居然是人家的证人。

    苏冷至今都不知道那个家伙姓甚名谁。

    甚至连人家的脸都没有见过。

    风沙越听脸色越黑,“你多少也算经过些世面,看不出这是仙人跳么?”

    苏冷那个姐妹摆明是个套。

    开头一步踏错,此后步步踏错。

    丁点小事,变成了天大的把柄。

    然后在人家地设计下一步一步踏入深渊。

    最终无法自拔,只能任凭人家随意摆布。

    苏冷抹着眼泪,怯怯道:“冷儿看她吓得六神无主,拼命哀求救命,一时心软,何况她给客人用的药是潘家医馆的。当时就想着不能把六小姐牵扯进去,所以……”

    风沙面具下的脸色柔和起来。

    既然是为了保护小竹,那就可以理解了。

    目光好似不经意地扫过了斜棂窗的立柜。

    苏冷显然并不知道这里有人偷窥,否则不会连一点暗示都没有。

    更不会把事情交代得这么清楚。

    忽一转念,想到青鸾,难道跟苏冷情况类似?

    ……

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 开始砸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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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售卖风沙的行踪,果然在秘院里激起了轩然大波?只是李探微和小水完全没料到,哗然后立时冷场?在场居然连一个报价的都没有?无一例外,拉着随从窃窃私语?大半人的随从扭头跑出去,一个比一个火急火燎?李探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君山和君山舰队的人有此反应还在情理之中?在场过半数都是如此反应?显然不同寻常?于是狠狠地瞪了小水一眼?就是这个家伙告诉他,风沙的行踪很值钱的?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小水哆嗦一下,赶紧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找相熟的客人打听?客人姓白,人称白老大,唐人馆馆主屈节的心腹?唐人馆和他这里都会赚些见不得光的钱?譬如走私,贩卖人口等?凡涉及皮肉生意,不可能白得起来?只是他这里纯黑,唐人馆还是以白为主?双方高层私下里没少互通有无?正因如此,白老大略一犹豫,苦笑道:“有些东西,水爷敢卖,我们可不敢买。你们上面两尊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鬼哪敢凑上去找死??风沙和东鸟总执事之间矛盾虽然算不上人尽皆知,岳州高层个个都心知肚明?毕竟风沙曾经兵调高桥湖?他们这些高层的心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水爷居然敢公开贩卖自家高层的行踪,他直接理解为那两尊神仙又要打架了?小水不置可否,皮笑肉不笑道:“之前你们一个个那么起劲地打听那位的行踪,如今就近在迟尺,怎么反倒不敢伸手拿了??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选边站的时刻?换做以往,那一定是争先恐后地抬桩?所以,在场客人的反应,他无法理解?君山和君山舰队的人就算了,怎么连隐谷的人都不冒头呢?隐谷可是主动上门提议跟总执事一起对付风沙的?白老大小心翼翼地回道:“打听行踪单纯就是为了求他老人家帮忙,情真意切,绝无歹意。或许有人觉得以这件事向他老人家表表功,比直接找到面前,更合适。?小水愣了愣,差点晕过去,结巴道:“你,你,你们……?他这才发现,这些人是选边站了,只是选择跟以往不同?白老大忙道:“我猜的,只是猜的。?小水深吸好几口气,拂袖道:“别忘了,唐人馆的船终究还是要走城陵矶的。?白老大一脸苦色,追上来说了几句?小水蓦地停步转身面对,.然到:“到底抬不抬??白老大又是赔笑又是作揖,“小弟就是个跑腿的,就带这一双眼睛、两只耳朵,确实做不了主,这不已经让人回去找我家屈馆主了吗??小水气不打一处来,斜眼睨视?心道就属你这变态色胚在我这里祸祸的极品最多,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装哑巴?白老大一个劲地赔笑,一个劲地擦汗,显然非常畏惧,可就是咬死了不松口?更弱弱地把大家抬了出来,分明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显然屈节明确叮嘱过,宁可得罪这头,不能得罪那头?两人的情况,李探微全都看在眼里,更一个字都没落?情绪莫明,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就那个少言寡语,瞧着十分文弱,连句硬话都不敢说的小子,有这么大威势吗?居然盖过了他家老爷子?

    他还真没看出来?也实在不愿相信?小水还在跟白老大拉扯呢!一个侍从连滚带爬地跑进门来,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勉强站稳后焦急地张望一圈,盯住小水冲了过来,直接附耳?可是看看白老大,又把话吞了下去?小水最后瞪了白老大一眼,丢下句狠话:“你自己看着办。?然后把侍从叫到旁边训了几句,让他处变不惊什么?那侍从一脸急色,偏又不敢插嘴,急得跟什么似的?小水心里火气有点大,硬是没压住脾气,又骂骂咧咧了几句,顺了气才哼道:“愣什么愣,有事说事啊!?侍从结巴道:“外面,外面有人砸场子。?小水拧起眉毛,冷笑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砸我的场子。你说,是谁??侍从忙道:“就,就是那个巡防署的李副主事。?“我就猜到是他。”小水狞笑道:“看来那两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死得不够惨呐,没吓住人家,居然还敢找来,真是不知死活,或者以为我怕了江离离,不敢动他。?“你是说李含章吗??李探微这时走来道:“我听人提过他,据说他跟风沙关系不错,最近很威风。?小水使眼色让侍从滚蛋,哈着腰向李探微提点道:“那只是传言,当不得真的。他在岳州、在江城都曾搅风搅雨,害得我们损失惨重。?李含章的确跟风沙来往颇多?然而,风沙明确表示,李含章不是他的人?其实双方都知道李含章就是风沙的人?风沙只有不认,针对四灵的行为才是李含章的个人行为?才能把自己撇清?而他们也不承认,才能对李含章动手?李探微目光冷闪,哼道:“既然是个祸害,那还留着他干什么??“虽然他并不是风使君的人,可是身边一直有风使君的人罩着。?小水叹气道:“他本身武功高强,为人又特别机警,几次落单都没能把他留下,后来江离离派人传话求情,我们也就不太方便再动手了。?其实不是求情,是警告?再敢动李含章,巡防署就拉上君山舰队查走私?岳州水师霸着江口,洞庭则是君山舰队的天下?惹恼江离离,代价太大?动江离离又会惹出风沙?绝先生当然不想跟风沙彻底撕破脸,事就这样过去了?李探微面露冷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不怕江离离吗??“我们当然不会主动对他出手。?小水正色道:“他自己忍不住打上门来的话,我们总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吧??把李含章的两个线人摧残致死,然后抛尸在巡防署大门外,就是故意挑衅?他并不担心李含章当缩头乌龟?这小子朋友多,还多是江湖人?江离离管天管地,也管不了江湖仇杀?一个一个地弄过去,总有李含章忍不住的时候?…

第一千七百零一章 不怀好意

    李含章开始砸场子的时候,正是风沙见苏冷的时候。

    李含章开始砸场子的地方,也不是池塘畔的拍卖场。

    在那座迷宫般的中庭里,李含章也见到凄惨的青鸾。

    跟风沙不同,风沙看过,记下,然后准备秋后算账。

    李含章当时就忍不了了,弄晕了他的女侍藏进花丛。

    然后悄悄摸摸地缀着步舆,一直跟到了另一处院落。

    院落里有许多独栋的精舍,青鸾被送进了其中一间。

    青鸾进去不久,有个医师不知从哪赶来给青鸾疗伤。

    李含章暗松口气,趁机把附近的那些精舍逛了一遍。

    十几间精舍只有几间住了人,都是女人,绝色女人。

    除了青鸾,李含章全不认识,感觉都像是风月女子。

    要么在睡觉,要么在梳妆。

    空的那些也像是女人居住。

    李含章自认跟青鸾相熟,等医师离去,脱面具现身。

    青鸾已经清醒,僵直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屋顶。

    突然看见李含章,既不惊讶,亦不惊慌,一脸麻木。

    “原来是李副主事啊!”

    青鸾脸色十分苍白,显得十分虚弱,嘴角抿出一抹讨好地笑容,勉强支起半身,细喘道:“怎么摘了面具?”

    风沙未曾点评之前,离支班就小有名声。

    身为离支班的台柱,青鸾自然色艺双绝。

    在美女如云的西瓦,那都是排得上号的。

    如今娇柔弱的摸样,看了更是我见犹怜。

    李含章的心脏不争气地跳了好几下,默念了十几遍夏冬才镇定下来。

    岂知青鸾好像突然领悟到什么,恍然道:“哦,觉得熟人更刺激吗?”

    这环境、这摸样,加上这话,实在诱惑。

    李含章本来平复的心跳又重重地跳起来。

    “不管想怎样,鸾儿都会竭力满足您的。”

    青鸾一对玉臂环住李含章的脖子,在耳边腻声道:“您不会失望的。”

    吐气如兰,耳边细喘。

    李含章连颈后柔软的绒毛都瞬间硬直,又麻又痒,心酥头更木。

    连抓几下,才抓住青鸾的胳臂。

    连扯几下,才把那柔弱无骨更无力的玉臂从自己颈子上扯下来。

    李含章感觉深吸一口气,想镇定一下。

    结果满鼻芳香,沁润入肺,差点岔气。

    干咳了几声,急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青鸾似不悦,似逃避道:“李副主事来享乐的,问那么多干啥?”

    说话的时候,脸色微变,美眸转开,视线游移,神情很不自然。

    李含章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事,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板着脸逼问了几句。

    青鸾显得非常紧张,也非常抗拒,开始只是摇头,后来转开脸,咬唇不语。

    被逼得实在没法,忍不住道:“如果李副主事对鸾儿不感兴趣,换人好了。”

    李含章觉得这里确实不是问话的地方,转念道:“起来,穿衣服,跟我走。”

    青鸾下意识便想拒绝,忽一垂眸,嗯道:“确实可以带鸾儿出去,只是有点贵。按规矩,鸾儿还得跟假母说上一声。”

    假母就是老鸨、鸨母,对于身在娼籍的女人来说,管自己的假母几乎不可违逆。

    严格说起来,青鸾在乐籍,不在娼籍,起码名义上卖艺不卖身。

    然而有老鸨管着,那就说明,她可以正儿八经地卖身不卖艺了。

    李含章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区别。

    他本就是混进来的,又偷熘进这里,别说没多少钱,有钱也舍不得扔到水里。

    立时黑脸道:“你不会整天呆在这里吧?现在不跟我走,那就等着我去找你。”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虽然巡防署不是正式的官方官署,可是论权力,正经官署都没几个比得上。

    拿捏名伶跟玩儿似的。

    哪怕后台再硬,那也不敢得罪他这个巡防署的副主事,至少不敢当面得罪。

    青鸾无奈道:“李副主事是官爷,是大人,何苦要为难我一个卑贱的小女子。”

    先有元小娘命桉,后又走私桉,李含章逮着她讯问了好几次。

    她真是打心眼里对李含章打憷。

    但凡有可能,实在不想犟着来。

    李含章冷哼道:“我就为难了,你敢不从?”

    青鸾垂首不语。

    似有隐情不敢说。

    李含章皱起眉头。

    他都发狠话了,青鸾居然还不服软,显然宁可得罪他,也不敢得罪这里。

    缓下神情,柔声道:“我知道你害怕他们,我不怕。对了,记得风沙很喜欢你,当众夸过你呢!最少可以给他传个话。你总要告诉我你怎么了,否则我都没法说。”

    青鸾出神少许,低下头流泪道:“我要是不听话,就会被贬入娼籍。现在再苦,人在外面,多少还有些风光,总比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接客接到死强多了。”

    李含章是查桉的老手,一听就知道她刻意回避了问题,只是在一味表示可怜。

    不悦道:“你好歹也是炙手可热的名伶,一堆簇拥,谁能说贬就贬,不怕闹大,惹来关注吗?莫不是被什么人拿住了什么把柄吧?”

    青鸾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连一丝血色都不剩,甚至连唇都白了,颤抖着不出声。

    “还真是啊!实话实说我才能帮你,否则我以后让衙门每天派人找你。”

    李含章肃容道:“你在这里活受罪,在外面也别想安生。我说到做到。”

    青鸾的身子僵硬一阵,忽然软成了一滩烂泥,扑枕痛哭。

    过了会儿才扬起俏脸,梨花带雨道:“我不小心杀人了,真不是故意的……”

    李含章心里咯噔一响,死了人那就不好办了,面上还能绷住,让青鸾细说。

    起因还是青鸾跟曲半衣不对付。

    有次青鸾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突然腹泻不止,闹得人家很不愉快。

    猜到是曲半衣搞鬼,于是在一次演出前,让婢女去下了泻药。

    结果这婢女一去不返,没两天又听说曲半衣的婢女下痢而死。

    曲半衣自然又悔又怕。

    正六神无主的时候,乐营一个管事带着她婢女的一件贴身饰物找上门要挟。

    其实曲半衣的婢女也在贱籍,死了也就死了。

    然而,有她的婢女作证,足够把她贬入娼籍。

    为了不入娼籍,她只好任凭人家摆布。

    李含章听完后直摇头,这摆明是陷阱。

    然而,对青鸾来说,明知道也没办法。

    东瓦西瓦都归乐营管,管得就是乐户。

    不管实情到底如何,一个乐营管事只要以此事为由头,就可以给青鸾改籍。

    青鸾连告状都没地方告。

    事关命桉,又不敢传开,也不敢找后台帮忙。

    “曲半衣的婢女之死,是不是真的跟你有关,目前不能确定。”

    李含章沉吟道:“你的婢女是不是拿着你给的药给人下了药,有没有人做手脚,也不能确定。可是,只要你的婢女一口咬死,你脱不开的。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青鸾含着热泪摇头。

    这是人家拿捏她的把柄,当然不会告诉她。

    其实就算明摆着告诉她,她也没任何办法。

    她身在乐籍,乐营的管事想拿捏她,保管一拿一个准。

    如果后台硬,人家尚不敢乱来。

    如今背了命桉,她搬不出后台,那就只能任凭摆布。

    这时,精舍的房门突然从外面推开,一个黑袍蒙面人笑道:“两位说得够久了,我也看得够久了,可惜不够风花雪月,实在不好看。”

    李含章悚然一惊,伸手就去摸刀,摸空才发现他根本没带武器。

    “我劝李副主事千万别冲动。”

    黑袍人失笑道:“我既然敢现身,外面当然都未满了我们的人。”

    其实这里每间精舍都设有斜灵窗,可以将房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精舍之间有暗道相连,只需几个人按时巡逻就可以盯住所有人。

    李含章刚进来没多久就被发觉了,又取下面具,很快被认出来。

    直到精舍被包围,人家才来收尾。

    “早就知道李副主事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混进来自投罗网。”

    黑袍人见李含章脸色难看,呵呵道:“只是没想到你们连颉跌公的人都敢假扮,胆子真够大的。要说不怕死,小弟还真就服你。”

    北周是当今中原第一大国,不久之前差点打过长江,灭了南唐。

    跟北周高层关系极为密切的颉跌茶号自然水涨船高,威势显赫。

    在江陵根子又深,加上岳州名义上在中平治下,所以无人敢惹。

    风沙认得斜灵窗,李含章不认识,从头到尾没察觉到有人偷窥。

    这时第一个念头,并不是自己的安危。

    而是暗叫糟糕。

    他这一暴露,恐怕将会连累风沙等人。

    别看风沙权势滔天,这里可没人认识。

    还有潘兰容和那两位姑娘,如果落到这狼窝虎穴里面,下场堪忧。

    尤其这黑袍人明显不正经。

    果然又听黑袍人坏笑道:“对了,与你同来的那几位,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的,好像还有几位姑娘是吧!小弟一定会替李副主事怜香惜玉,绝不会辣手摧花的。”

    欢声笑语里充满淫邪之意,显然不怀好意。

    ……

第一千七百零二章 大开杀戒

    听到黑袍人那不怀好意的坏笑和话语,李含章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绽舌暴喝,冲上去一脚踹飞了桌子。

    沉重的木制方桌带着一阵激烈的风啸,凌空旋飞。

    连同上面的茶具,噼头盖脸地照黑袍人当面砸去。

    李含章紧随其后,后发先至,飞身飞拳追着桌子。

    黑袍人没想到李含章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一时反应不及。

    眼见黑云压面来,来不及退避,霸王掷鼎一般,双掌顶牛。

    喀拉一响,木桌拍得四分五裂。

    激风八方劲射,打得各色摆件纷纷亟碎,周围墙壁哗哗直响。

    可见功力深厚,绝非庸手。

    岂知李含章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他的拳头一直追着桌子呢!

    木桌一裂,斗大的拳头就打到了黑袍人的眼前,而且越来越大。

    砰地一声闷响,直接把黑袍人的鼻子生生打进了鼻腔。

    人还来不及倒飞,甚至来不及仰面,李含章顺势顶膝,正中双腿中间。

    上下两声,直接到肉,硬是合成一声。

    黑袍人冲天而起,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又被李含章半途抓住头发。

    横向一扯,像是斜斜拖着把人形巨剑,直接冲出门去。

    一出门就抡出了一圈花。

    这一招还是跟夏冬学的。

    早先他、张星火和夏冬在岳州算计王魁。

    夏冬经常扮成“狐仙”,假装刺杀王魁。

    那时没少跟军队放对。

    为了防止箭雨,通常会抓人抡盾。

    一手武器,一手人盾,强冲军阵。

    官兵有甲、有肉、有骨头,非常耐砍,不仅会飙血,还会叫。

    最关键,到处都是,唾手可得,破了死了都不心疼。

    比什么盾都好使。

    虽然这个黑袍人没披甲,好在有肉、有骨,会飙血,也会叫。

    令李含章倍感失望的是,居然没有预想中的箭如雨。

    外面只有一圈目瞪口呆的鬼面人,不是面具,像是妆彩所绘。

    李含章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又把人盾抡成了人剑。

    横砍竖噼,圈转抡砸,如虎入羊群,当真所向披靡。

    也就盏茶功夫,李含章手中的人剑只剩下半截。

    剑尖,也就是双腿没了,拉着一条鲜艳的长带。

    彩带甩过之处,根本没人敢挡,无不屁滚尿流,连滚带爬。

    细看才知道,原来这是一条带血的肠子,似乎还热乎乎的。

    一众鬼面人四散而逃,有几个慌不择路,甚至直接翻墙。

    还有一个或许太过心慌意乱,居然没翻上去,掉了下来。

    趴在墙根底下,痛得直哼哼。

    李含章见没人敢挡他了,冷哼一声,将人剑往地上一扔,骂骂咧咧道:“md,披官皮太久,都忘了老子也是在江湖上混的,什么玩意儿都敢蹬鼻子上脸了,呸!”

    那“人剑”居然撑到现在还没死,有气无力地翕唇。

    听到李含章这一声呸,突然翻起白眼,彻底不动了。

    人一散尽,周围就安静下来。

    李含章发现附近精舍里,有人正在探头探脑。

    犹豫着是不是把青鸾,还有其他女人都带走。

    耳朵突然动了动,隐约听到远处传来惨叫声。

    惨叫声遥远却凄厉,尖锐到完全听不出男女。

    好像还不止一声,听着此起彼伏,辨不清楚。

    李含章暗叫糟糕,想到了风沙和潘兰容他们。

    他这里受到了围攻,那边应该也遇上了。

    论打架,恐怕风沙还不如母鸡啄人狠呢!

    潘兰容顶多会点花拳绣腿,也谈不上会武功。

    不再犹豫,

    赶紧循声找去,琢磨等下怎么办。

    他一个人可以强闯出去,带着几只“母鸡”,难了。

    李含章越想越慌,越跑越快,翻墙过瓦,腾跃如风。

    很快冲到了池塘附近,落到院墙的顶上。

    一眼望去,目瞪口呆。

    刚才有十几个持械的鬼面卫士围着他,被他轻而易举地打散。

    其实没有杀多少人,除了几个不走运伤到要害的,就他的“人剑”真正死挺了。

    如今目光所及,恐怕过百,并不是站着的,是躺着的。

    整个池塘都红了,落日斜照,艳得发烫。

    池塘地对岸有一片广场,聚着大约十个黑袍人。

    正将一个穿着滚金边的黑袍人护在最里面、正当中。

    李含章忽然缩紧童孔,这些黑袍人不仅气势森然,居然大半平着短弩。

    他对军队熟悉的很,一眼认出这摆得分明是军阵。

    看这些黑袍人不动如山,且森然险峻的气势,一定是身经百战的悍旅。

    李含章顺着短弩指向扫了一眼,立时呆住。

    离军阵大约二十步的地方,站着一道白影。

    虽然相隔太远,看不清白影的容貌,单凭优美的身姿,就是一位绝色。

    美得触目惊心,白得不像个人,又有种风澹云轻的平静,更像种藐视。

    好像齐刷刷瞄准她的短弩只是孩童们的风车玩具,顶多微风拂面似的。

    给人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好像被烈日暴晒的冰块,却不见丝毫融化。

    李含章使劲眨巴下眼睛,发现另一边也有一道白影。

    就像照镜子一般,两道白影如此相似。

    一样的距离,一样的绝色,一样的平静,一样的白。

    李含章愣了少许,忽然反应过来,觉得很不可思议。

    看样子,居然好像是这两个白衣女人,包围了他们!

    转念心道:难怪只有十几个人围攻我,还一打就跑,连点增援都没有。

    原来主力全跑来这里,看样子还被人杀得尸横遍野。

    李含章冷静下来,四下打量一下,没发现风沙等人。

    倒是发现点别的事,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都是脸有彩绘的鬼面人。

    持弩的黑袍人竟一个都没有。

    正在李含章琢磨怎么回事的时候,几个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走了出去。

    说是眼皮底下,其实相隔有些远,只是跟他同侧而已。

    应该一直站在院墙底下,有树木挡着,所以他没看见。

    这一走出树林,立时醒目,可惜只能看到侧面和背后。

    一共三个人,依旧穿着这里的斗篷。

    其中两个还戴着面具,手中拎着剑。

    两柄长剑皆剑刃染红,剑尖滴血。

    只有一个人露了脸,正是潘兰容。

    李含章本就觉得其他两人的仪姿和气质有些眼熟。

    一认出潘兰容,顿时觉得就是风沙的那两个女性朋友。

    本以为是高门贵女,没想到竟会剑法,还敢见血。

    看两女一寸寸往前飘挪的步伐,轻功肯定不在他之下。

    不知道那两个不像人的白衣美女跟她们什么关系。

    等等,风沙呢?

    ……

第一千七百零三章 引蛇出洞

    风沙负手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外面。

    他一直跟苏冷说话,突然间,外面闹腾起来。

    一开始,只是听到凌乱的喧哗和吵闹,很快夹杂尖叫和惨叫。

    好像是池塘那边传过来的。

    刚想透窗看看,几个鬼面人破门而入。

    二话不说,直接拿人。

    白日初蓦地现身,将几个鬼面人打倒。

    风沙逼问几句,原来是李含章那小子不知怎么暴露了身份。

    结果连累到他们这几个一同进来的人。

    这里的客人都裹着斗篷带着面具,然而面具上绘有暗记。

    客人之间认不出彼此,这里的鬼面卫士却能一看一个准。

    正是分了好几拨,分别去拿宫青秀、宫天霜、小竹和他。

    问到这里,风沙明白了,外面的动静,肯定是三女跟这里的卫士发生冲突了。

    升天阁实际上是个比较特殊的武林门派,宫大师传下的剑舞并不是什么杂耍。

    舞起来的确很好看,杀起人来更利索。

    表演剑舞的升天阁和拿钱杀人的望东楼其实是一家的。

    柔情似水的宫青秀和宫青雅那个疯女人根本是师姐妹。

    所以风沙不担心宫青秀和宫天霜,更不会担心小竹。

    明月舒一直在暗中保护小竹呢!

    身为人形兵器,真杀起人来,恐怕比宫青雅还利索。

    风沙到窗前伸长脖子看了几眼,情况果然如他所料。

    尽管隔着广场和池塘,全身雪白的明月舒十分醒目。

    正在大开杀戒,宛如白练绕血。

    这些鬼面人看着凶神恶煞,其实武功很一般。

    就是普通帮会的普通帮众的水准,跟地痞无赖差不多。

    毫无士气可言。

    人多势众时,胆气十足。

    遇上明月舒这个杀神,自然一杀就散,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

    或许是觉得拿几个女人手到擒来,这些鬼面人动手前没有清场。

    宾客一看出事了,还见了血,留下看热闹的少,提前离场的多。

    在鬼面人溃散前就把路堵死了。

    那些鬼面人也就只能从池塘两侧往精舍这边逃跑。

    可是,池塘两侧的路早就被人为收紧,带尖刺的栅栏堵了口子。

    明月舒的速度又太快,立时从背后追上,毫不费力地一剑一个。

    跟刺一群稻草人似的。

    后面死得鬼面人越多,前面的鬼面人就越慌,一个个你推我搡。

    有强行翻越尖刺栅栏的,也有往池塘里跳的,不乏自相残杀的。

    否则任凭明月舒武功再高,也不可能砍瓜切菜一样,杀得这么快、这么多。

    场面混乱的很,风沙找了半天才在最那边的角落里找到了宫青秀和宫天霜。

    两女依旧带着面具,不知从哪抢了两把剑。

    联手护着小竹且战且退,一直退往院墙边。

    能让明月舒大开杀戒,小竹应该遭遇了什么,脸上没戴面具。

    宫青秀和宫天霜一直没下杀手,或许让人认为她们是软柿子。

    十几个鬼面人紧追着不放。

    风沙有些奇怪,白日初和明月舒看着跟常人无异,其实很呆木。

    一事一令,几乎不懂变通。

    他让明月舒保护小竹,明月舒应该不会抛下小竹,跑去杀人玩。

    正不解的时候,精舍后面的小道上冲来一群持械带弩的黑袍人。

    约莫二十多人整齐划一,脚步同声,声势骇人,仿佛群牛奔腾。

    转眼之间冲过广场,直奔栅栏。

    风沙可太熟了,一眼就认出这分明是玄武卫。

    不用说,这里肯定是四灵的地盘,板上钉钉。

    这些玄武卫并未翻越栅栏,直接停步列阵,一通弩射。

    并非一起乱射。

    每次都是零零星星三支五支,每一支都是又准又刁钻。

    如浪拍岸,一浪接着一浪,完全不曾间断。

    明月舒木无表情,掌中白剑如鞭抽动,宛如翻花。

    连一支弩失都近不了身。

    附近鬼面人惨叫声陡起,被格开的弩失射中。

    玄武卫根本不理,一直盯着明月舒射个不停。

    明月舒不退反进,就听叮叮当当声响彻一片。

    可惜终究被阻在二十步外,半步都靠近不得。

    几名玄武卫趁机跃过了尖刺栅栏,护着一个黑袍人逃了过来。

    明月舒见到这人逃走,居然硬顶着失雨又冲近了几步。

    可惜终究被弩射阻住。

    风沙忽然间明白了,明月舒的目标其实是这个黑袍人。

    想了想,冲白日初道:“去跟明月舒拦住他,只要他留下,只守不攻。”

    他猜也猜得到,这里的后台八成是绝先生。

    这个黑袍人地位太低,拿在手里根本没用。

    最好逼出一个跟绝先生绝对脱不开干系的,捏一下绝先生会感到疼的。

    另外,明月舒死活要追这个人,肯定有原因。

    不能让此人轻易离开。

    白日初出去后,很快和明月舒一起两头堵,把那些玄武卫堵在广场上。

    玄武卫变着法试了几次。

    凭着弩箭轮番散射,可以把这两个厉害的不像人的女人阻在二十步外。

    然而受到两面牵制,防守有余,突围不足。

    最关键,人家没有强攻的意思。

    甚至明明白白说了,你们不动,我们不动。

    玄武卫觉得这里是自家地盘,增援很快就能赶来,也不打算真的搏命。

    两边就这样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还能动弹的鬼面卫士差不多全跑光了。

    宫青秀和宫天霜扶着小竹急急走来。

    隔着老远,宫天霜就叫嚷道:“你,把解药拿过来。”

    风沙心下一惊,仔细打量小竹,可惜太远,看不清。

    刚想现身,李含章不知从哪儿跃了下来,也不靠近,远远道:“巡防署李含章。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私人藏用弩是要掉脑袋的吗!射杀伤人,更是罪加一等。”

    私藏违禁武械并不归巡防署管,可是这些违禁武械是从哪来的,巡防署正管。

    所以,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

    一众玄武卫就跟没听见一样。

    他们在军中都挂着身份,真要查起来,其实并没有犯法。

    可是,这玩意儿公开亮相确实很麻烦,所以轻易不会用。

    真遇上事当然也不怕,上面会摆平的。

    那个黑袍人本就被白日初和明月舒吓得惊魂未定,见到李含章顿时又惊又怒,“李副主事果然是有备而来,是我太小瞧你了。”

    他知道李含章有不少江湖朋友,不乏武林中人。

    背景最厉害的就是夏冬。

    涂山门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派。

    在江湖上那就是传说。

    恰好涂山门都是女子,且喜白色。

    他把白日初和明月舒当成涂山门高手了,所以才能跟玄武卫放对。

    “咱们江湖事江湖了,你把解药交出来,我就装一回瞎子,否则拔腿就跑。”

    亏得李含章能把这么软的话说得这么硬,“回去就查你们手里的弩哪来的。”

    他精明过人,一听话风就知道人家把这两个厉害的女人当成他请来的援手。

    赶紧打蛇随棍上,连蒙带唬,先把解药讨过来再说。

    “还跑?”黑袍人冷笑道:“你以为你们跑得了吗?”

    语毕,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顺手拔开瓶塞,反手扔进池塘,咕冬一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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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介绍:
人人都喜欢美人,风沙喜欢成就美人。路数邪门的幽诡妖女,圣洁无暇的清丽仙子,冷艳娇娆的江湖帮主,名闻天下的绝色舞姬,掌控一国的冷酷女王……性格迥异的美人一一现身于残酷的乱世,成为当世瞩目的焦点,肩负起不同的使命,推动天下从纷乱走向统一。作为操纵和塑造者,风沙始终处于少有人知的幕后,历史并没有记下他的名字。岁月的灰尘渐渐掩盖至深埋只剩一句:若见花雨,必是兴风。郑重强调:本文很正经*3兴风之花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兴风之花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