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兴风之花雨TXT下载兴风之花雨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兴风之花雨全文阅读

作者:萧风落木     兴风之花雨txt下载     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四十一章 画蛇添足

    孟凡表面精明,其实心里没数。

    巧妍温柔少语,才是真正厉害的人物。

    她很清楚,只要她留在风沙身边,那就是柔公主和伏剑的眼中钉。

    现在风沙关注,没人敢动她,如果哪天风沙忙忘了或者顾不上了,那真是说死就死。

    她很快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位置,那就是留在潭州替风沙打理秘密驻点,也就是绘影在江陵所做的事。

    攸关生死,她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

    首先,风沙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办好办漂亮,这是入眼的前提。

    为了让孟凡尽快接近王龟,方便将来背后捅刀子,她不仅放任自己的男人天天跑出去和王龟鬼混,甚至喝花酒玩女人。

    再来就是尽量拉拢风沙身边亲近的人。

    绘声离风沙最近,可惜并不方便为自家弟弟说话,所以她一开始盯上了韩晶,毕竟孟凡和韩晶关系还是很近的。

    奈何韩晶这女人简直像颗洋葱,剥开一层居然还有一层,一层层剥下去,永远不知道有多少副脸孔,根本捉摸不透。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太危险,只好转而求其次,找上了真正单纯的宫天雪和宫天霜。

    风沙将两女保护的太好,从来不让她们接触升天阁之外的复杂环境,所以两女天资聪颖不假,始终不谙世事。

    说白了就是好哄。

    眼看孟凡三两句就哄得两女心生同情,一个劲的点头答应,巧妍露出个微不可查的笑容。

    这时窗外传进隐约的欢呼声,似乎街上很热闹。

    宫天霜爱凑热闹,急忙忙跑到窗旁探身眺望,使劲瞅了几眼,兴奋的扭头招呼:“你们快来看,好像是伏剑师妹!她摆出这么的大排场干什么?”

    宫天雪轻斥道:“一惊一乍,没有礼数,让师傅知道,又要训你了。”

    宫天霜吐吐舌头,跑回来坐好,笑道:“听说伏剑师妹昨晚偷偷带回来一个女人,长得可漂亮了。值守甲板的侍女还说,她们共乘一家大赌馆的马车……”

    她自顾自的笑言,蓦地瞧见师姐面带忧色,奇道:“师姐你怎么了?”

    宫天雪轻声道:“昨天伏剑是陪风少出去散心的。”

    “是啊!我知道,怎么了?”

    宫天雪拿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师妹毫无办法,叹道:“自己去想。”

    宫天霜愣了愣,恍悟道:“你说那女人其实是风少……”瞧见师姐蹙眉,赶紧住口。

    孟凡小声道:“昨晚姐姐曾经找我说事,顺嘴提了一句,好像那女人在风少房里过夜了。”

    宫天霜睁大眼睛,结巴道:“风少……风少他,怎么能对不起师傅!”

    宫天雪斥道:“乱说话。”

    宫天霜不服气,继续嘟囔:“伏剑师妹到底哪边的,怎么向着外人……”

    “你还说!”宫天雪粉脸挂霜。

    宫天霜顿时蔫了,耸搭着脑袋不敢做声。

    孟凡赶紧招呼大家吃菜,两女再也提不起胃口。

    正食不知味的时候,敲门声响,孟凡应门。

    一个伙计点头哈腰的进来:“枝头喜鹊叫,今个喜来报。恭喜四位贺喜四位,三河帮的伏少包了咱的馆子,所有客人的花费一律买账。要不您再加几个好菜?”

    四人相视一眼,孟凡问道:“什么喜事,值得伏少这般开心?”

    “几位不知道?街面上早传开了,昨晚伏少在不恨坊一掷万金。那句话怎么说的,对了,金子所至,石头都开,终于得到夕若姑娘的青睐,同意把臂共游……”

    宫天霜忍不住纠正道:“什么金子所至,那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是是是,小姐说的都对,金子石头一起开。”

    活计笑道:“反正刚刚选在咱家馆子摆宴,真是无上荣幸,晚上更要摆下流水大宴。东家着急人手备菜不足,打算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借人借菜呢!”

    宫天霜咋舌道:“万两黄金!!!真的假的。伏……伏少这么有钱?”

    宫天雪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傻丫头居然还没想明白!有钱的是风少,包女人的也是风少,伏剑就是挂个名号,替风少打掩护呢!

    “那还有假!”活计比手画脚:“金光灿灿的黄金如同小山一样堆在不恨坊的大堂里,啧啧,耀花人眼呐~”

    宫天霜总算会悟过来,沉下俏脸:“听你说的活灵活现,倒像是亲眼目睹一般。”

    活计干笑道:“小人当然进不去那种大赌坊,我们东家昨晚可是亲眼所见。”

    他见在座的三位小姐实在太漂亮,各有各的美处,就想多说会儿话、多瞧上几眼,一时间都忘了继续推卖自家的菜肴。

    巧妍出声道:“那就随便加四个菜,你看着办吧!”

    活计这才想起正事,依依不舍的应声,磨磨蹭蹭的出门。

    房内气氛更冷,孟凡轻咳一声,想要活跃气氛,笑道:“明明备菜不足,居然还要挨着房敲门加菜……”

    巧妍瞪他一眼,他赶紧闭嘴。

    宫天霜扒拉几口,拍着筷子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伏剑,问问她为什么找来个野女人,把风少迷了魂。”

    “坐下。”宫天雪赶紧扯住她:“不要胡闹。”

    宫天霜就怕师姐,只好气鼓鼓的坐下。

    巧妍柔声道:“风少就算找女人,也不会把声势闹得这般大,居然连街面上都传开。想来必有深意,咱们还是不要乱插手的好。”

    这话很阴毒,不显山不露水,偏偏正好刺中宫天雪的忧虑:“巧妍姐你主意多,帮忙想想办法?”

    她比师妹想的深远多了,更担心这个女人会动摇师傅的地位,不免有些六神无主,下意识便找人求助。

    巧妍摇摇头,叹气道:“可惜孟凡手上无权无人,在风少面前更是说不上话,否则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发生这种事居然得靠个饭馆活计告诉。”

    宫天雪没有做声。她单纯不假,一点都不笨。

    伏剑手上倒是有权又有人,还是她亲师妹,那又怎样?她才不信孟凡有权之后敢违逆风少的意思,到时保管该怎样还怎样。

    她和孟凡关系不错,本来已经答应在风少面前帮忙说话,然而巧妍有些画蛇添足,不由她不多个心眼。

    ……

第两百四十二章 江湖事

    一顿本来很开心的饭最终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宫天霜一个劲的撺掇师姐返回去看看那个女人到底多漂亮。

    宫天雪比师妹稳重多了,担心凑这个热闹会坏了风少什么事,犹豫着不肯同意。

    宫天霜转转眼珠也不再多劝,回到晓风号之后,借口鱼吃多了肚子不舒服,甩开了师姐偷偷溜下船。

    这点小伎俩本来不可能瞒过宫天雪,然而她正忧心忡忡,琢磨怎么跟师傅说,倒让宫天霜捡了个漏子。

    再回楚韵馆,门外人头攒动,都是听到消息跑来凑热闹的闲杂人等,更多则是跑来混晚上那顿流水席的,总之已经人满为患,挤都挤不进去。

    宫天霜四下转了转,寻了个僻静之处翻身上房。

    正想着伏剑会在楚韵馆哪间包房,突然发现她不是第一个上房的人。

    那边居然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人,随便数数就有三五十人之多。

    大多三五成群,也有单人独剑。少数人甚至穿着夜行衣蒙着面,也不看看现在是光天化日。显然根本见不得人,宁可更醒目也不肯露脸。

    彼此间站的很开,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宫天霜甫一登顶,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立刻扫了过来,一个个神情警惕,目光森然。

    宫天霜被这些眼神瞪得莫名其妙。

    她根本不知道伏剑最出名的绝不是花了万金博什么美人一笑,而是身怀连山诀。

    实际上伏剑曾经跟她提过,那本连山诀就放在风少房里,她随口一问,风少也就随手塞给她看了。

    看了半天看不懂,自然抛之脑后,完全没当回事。

    也怪风沙把她保护的实在太好,她不知江湖事,更不晓得江湖上已经为这本“天书”各逞奇谋,甚至杀了个血流成河。

    宫天霜转着好奇的目光左瞧瞧右瞄瞄,凑到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身边,笑道:“姐姐知道伏少在哪间包房吗?”

    女子眼睛弯成一对月牙,似乎也笑了起来:“小妹妹找伏少干什么呀?”

    宫天霜老老实实道:“我想看看她花万金找的女人究竟有多漂亮。”

    女子噗嗤一声:“小妹妹真会说笑。”

    一个面貌普通的蓝衣汉子忽然急掠过来,三步之外站定:“这位小姐要当心了,你面前这位可是人称花蛛的花娘子,浑身上下都是毒,尤以心最毒。”

    花娘子嫣然道:“去去去,我和这位小妹妹说话关你什么事。我再毒也不杀女人,哪像你,专门祸害良家妇女,还从不留活口。”

    转向宫天霜道:“他明明是个耍刀的,偏偏外号房里枪,咯咯,反正不是好人。”

    房里枪冷冷道:“你是不杀女人,你只卖女人。”

    宫天霜感觉这两人都不像好人,赶紧往后退开。

    “诶~小妹妹别走呀!”花娘子反倒缠上她了:“别听这小子乱嚼舌根,香竹帮知道吧?香竹帮的花帮主就是我大伯,城里开了很多大买卖,都是正经人。”

    房里枪嗤嗤笑道:“没见过正经人开妓院的。”

    花娘子见他一个劲的揭自己老底,终于恼了,黛眉含煞道:“也没见你少逛。”

    宫天霜又往后退开几步:“你们都不是好人,我想不理你们。”

    是个人都瞧出她是个雏了。花娘子哟了一声,媚笑道:“这可由不得你。”探手去勾宫天霜喉咙。

    宫天霜从没和人真正动过手,不禁慌了神,幸好这女人动作在她看来实在太慢,下意识扬起剑鞘虚晃一招,左手短匕同出。

    挥划的剑鞘仿佛有种莫明的吸力。

    花娘子像是着了魔一样死盯着尾端,拼命想挪开视线,居然做不到!!!好像自己的眼睛不是生在自己脸上一样。

    然后左胸就是一疼,面纱下脸色瞬间惨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呆呆而立,愣是回不过神。

    宫天霜平常练剑的时候都是点到为止,这次也习惯性的一点即收,根本没有用力。

    房顶上的江湖人忽然四面八方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神情古怪。

    宫天霜左右扭头,终于知道怕了,颤声道:“你……你们想干什么,她……她先动手的。”

    一个老者哑声问道:“你怎么会这招月女锁天甲,你是伏剑什么人?”

    宫天霜顿时不做声了。

    她总算回过味来,这群人明显和伏剑不对付,守在这里分明不怀好意。

    一个站在边上的蒙面男人忽然说道:“就算她和伏剑有什么关系,诸位总不能不讲江湖规矩,围攻一个女子吧!”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阴阳怪气的笑道:“脸都不敢露的人,居然好意思讲什么江湖规矩。”

    蒙面人一点都不恼,反而笑道:“江湖规矩并没有不准人蒙脸吧!”

    那人恼羞成怒:“这里有人来抢连山诀,也有人找伏剑报仇。抢连山诀自然要讲江湖规矩,报至亲血仇则无可不为。别跟他废话,有仇报仇,并肩子上。”

    这话很阴险,无论抢秘籍的还是报仇的,现在都能“报仇”了。

    果然几人应和道:“没错,咱们就是来报仇的。上~”

    一伙人立刻动了手,几乎没有一个落下。

    这些人的武功在宫天霜看来粗浅的很,根本就是庄稼把式,还处于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的层次,宛如王八打架,全无气势可言。

    奈何她实在没有动手经验,见一群人猛扑过来,慌得六神无主。

    就算这样,转眼之间还是拔剑刺中三四个人的要害。

    然而仍旧没有力灌到底,人家就是吓了个激灵冒一身冷汗,一点事都没有。

    有人呼道:“她手上无劲,硬顶上。”

    刚才说话那蒙面人突然抢入战团,左抓右掷,连踢带踹,眨眼之间清空一片,拽着发愣的宫天霜低喝道:“走。”

    宫天霜不由自主的被他带着跑。那个房中枪一直没有动手,这时毫不犹豫的追上去。

    那蒙面人似乎对城内环境很熟,巷弄里转几下就把人全甩不见了,最终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里,扯下蒙面微笑道:“在下易云,不恨坊东主。”

    宫天霜惊魂初定,刚露出个甜甜的笑脸想要感谢搭救,忽然晃了几晃,仰面而倒。

    ……

第两百四十三章 易云的心思

    宫天霜醒来时候,问到**的味道,身上很冷,更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瞧不清这是哪里。

    她不免心慌意乱,赶紧挺身坐直,拿手上下摸索,似乎衣衫完好,体无异样方才稍松口气。

    远方忽然传来房中枪的声音:“你到底什么人,有种别躲躲藏,快把她交出来。”

    听声音似乎在快速移动,距离也不算太远。

    宫天霜不敢乱动也不敢吭声。

    房中枪又道:“只要你把人交出来,我保证不再追问你是谁,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宫天霜忍不住想他在跟谁说话,莫不是救她的……嗯,好像叫易云,是什么东主。

    “你始终不肯报上名号,是否做贼心虚。”

    易云终于出声笑道:“我就算报上名号,你肯信是真的吗?”

    房中枪沉默少许,回道:“不信。所以最好还是将人交给我。”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没有动,显然并没有趁机迫近。

    易云朗声道:“我怎能将一个弱女子交给一个采花贼,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房中枪又沉默一阵,有气无力的道:“我跟你解释很多遍了,那是花蛛胡言乱语。”

    “你觉得我会信吗?“

    房中枪苦笑道:“我要怎么说你才肯信?”

    易云同样笑了起来:“你怎么说我都不信。”

    这次房中枪沉默更久,久到宫天霜都以为他打算趁机偷袭了,方才原地出声道:“那咱们就耗到天亮罢~”

    易云没有作声,片刻之后,房中枪惨叫一声,然而四下里彻底没了声息。

    过不多时,宫天霜听见上方传来沉闷的咄咄声,像是木棍拍打败革。

    易云问道:“小姐你醒了吗?”

    宫天霜忙道:“醒了,这是哪儿?”

    易云答道:“一颗老树的树洞里。”

    宫天霜怕虫子,吓得一个哆嗦,慌张道:“我……我现在能出去吗?”

    易云似乎听出她的惶恐,笑道:“当然。”

    宫天霜伸着双手在黑暗中胡乱摸索,忽然握到一双温暖干燥的人手,将她轻轻一带,人便出来了。

    天上有云,月旁是晕,地面上几乎跟树洞里一样黑沉,还是什么都瞧不清。

    宫天霜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我……我怎么会晕倒?”

    隐约可见近在咫尺的易云似乎摇了摇头,随即道:“那个房中枪不是说花蛛浑身是毒码?可能已经对你下了迷药,后来一经奔跑,加速发作。”

    宫天雪恍悟,尴尬的道:“我……我完全没发现。后来……后来怎么了?那个房中枪一直追着你吗?”

    “你刚晕倒,他从墙上蹿了出来,伸手就来捉你,我跟他打了起来,嗯……他很厉害。”

    宫天霜忍不住问道:“一个人采花贼,那么厉害?”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血战,眼光还是有的。虽然易云仅是寥寥几下,显然武功超凡,就算不是师傅对手,起码也是同一个层次的高手。

    其实易云根本不用跑,能够轻而易举把那些江湖人全部打倒,或许是怕伤人命,所以不愿纠缠。

    也幸好没纠缠,要是她那时晕倒,为了保护她,事情就麻烦了。

    易云苦笑道:“他身手只能说还过得去,然而轻功很好,还带着把手弩,不远不近吊着,根本不敢停只能转着跑,头都大了。”

    宫天霜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他……他,我听他惨叫一声,死了吗?”

    易云叹气道:“给他逃了。”

    宫天霜小心翼翼地道:“他能躲过你的偷袭,看来身手不止是过得去而已。”

    宫青秀教出的徒弟,当然认为偷袭不对。人家毕竟救了她,她不好指责,于是捡了个不那么严厉的说法。

    “此人不是一般的难缠,其实我跟他相互试探很久了……”

    易云淡淡道:“你没发现他沉默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吗?我先他一步找出了规律,通常用三四次打消你的疑虑,待你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接近放冷箭。”

    宫天霜啊了一声,羞赧道:“原来如此。”

    这就属于斗智了,当然不算偷袭。她忍不住脸红耳热,不该怀疑救命恩人的品格。

    易云笑道:“小姐噼里啪啦问了这么多,也该我问问你是谁了吧?”

    宫天霜露出不好意思的模样:“我……我叫宫天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是升天阁的人。”

    易云眼光忽然亮了起来:“原来是宫大家的门人,失敬失敬。”

    宫天霜小声道:“我久不回归,大家该担心了,还请易公子尽快把我送回晓风号,家师一定会感谢你的。”

    易云眼光更亮,尽管四下黑暗,亦是光彩生辉:“我也想尽快,可是之前慌不择路逃出了城,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看来只能等天亮了。”

    宫天霜嫣然道:“那就等罢~”

    易云想了想:“房中枪仅是受伤逃跑,咱们还是小心为妙,最好别生火。”

    宫天霜忙道:“不生就不生。”

    两人相对坐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易云今天跑去楚韵馆,当然是放心不下夕若,顺便看看能否找到机会从伏剑手里弄到连山诀。

    当宫天霜被人认出武功和伏剑有关之后,他立刻想到这女人很可能跟风沙也有关,当机立断出手相救。

    为了更多施恩,以及更多接触的机会,当然先带着人跑。

    现在知道自己的确捞到一尾大鱼,盘算着如何好好利用。

    不时还动点歪念头,想着该不该用惑魂术先把这女人给占了,又担心这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于是旁敲侧击探问她和风沙的关系。

    宫天霜发现易云总是目光闪闪的盯着她的看,不禁十分害羞,除此之外并没有多想。

    加上人家很会绕弯子,每句问话分别拿出来听不出什么异样,组合起来那就是很详细的讯问,多少漏了些口风。

    易云越听越心动。

    风沙显然不是一般的疼爱这个傻妞,真要是得到了她的人她的心,哪怕风沙气得暴跳如雷,恐怕也舍不得让她伤心,最后只能打落牙吞肚里。

    ……

第两百四十四章 风沙之怒

    易云正在犹豫的时候,房中枪居然又开始说话:“算你狠,老子认栽了,咱们就耗到天亮罢~”距离很远,中气挺足,就算有伤,似乎不重。

    易云顿时打消了所有的歪念头。

    他早看出来了,这个房中枪八成是风沙的人,一直混在江湖人里面,估计是为了保护伏剑,突然碰上这档事,急忙跟了过来。

    之所以明明不是他的对手还非要死缠烂打,其实是在保护这个傻妞。无论他真仗义还是假仗义,总之不敢动任何歪念头,也没那个功夫。

    如此不要命的步步紧逼,再小心的人也难免露些底细,迟早会被人家抽丝剥茧查到头上。

    一个手下还是猝不及防就如此机变难缠,易云难免心虚,真要是得罪了风沙,那还了得,天知道他手底下有多少这样的人。

    ……

    宫天霜失踪了!!!还一整晚!!!

    风沙暴跳如雷。

    不过小半个时辰,宫天霜之前的行程就送到他的手上,顿时火冒三丈的把宫天雪、巧妍和孟凡叫来罚跪。

    他舍不得骂宫天雪,巧妍怀着身孕也不好上脚,那就只好踹孟凡,当然还有他姐姐绘声。

    宫青秀匆匆赶了过来,尽管她也忧心忡忡,还是着紧抚慰风沙的情绪。

    风沙冷冷道:“云本真你去找绝先生找何子虚,如果霜儿不能毫发无损的回来,我先干掉王广再干掉王萼,谁想当东鸟皇帝我干掉谁,倒要看谁够种。”

    云本真脆脆应了一声。

    汉皇刘光世死掉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东鸟。论地位,汉皇和东鸟皇帝平起平坐,论势力不相上下。

    旁人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刘光世被郭武带兵围于荒村,最终死于心腹茶酒使之手。

    这件事四灵和隐谷可是全程掺和的,最清楚刘光世到底是怎么死的,那真是被几家联手活活玩死的。

    然而的确是风沙亲自策划的阴谋,发起最终一击的那个茶酒使也是他着云虚安排的。

    有这个先例,加上不久前宫青雅临阵斩断王萼的帅旗,两家高层绝对不会怀疑他有干掉皇帝的能力。

    若非好处和风险都极其惊人,他凭什么花费巨大的代价向宫青雅低头、请宫青雅出手?

    至于宫天霜失踪和东鸟皇帝有什么关系……风沙认为有关系就有关系,服就找人,不服去死。

    虽然这么会做等于和两边同时反目,下场堪忧。

    可是这个威胁绝对实实在在。

    寻常人如此说,就是个荒诞不经的玩笑。

    风沙说了,那就是现实。两边不敢也不会当成玩笑。

    宫青秀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叫住云本真,然后向风沙附耳絮语。

    十二属相,云本真并不属狗,然而比狗还狗。主人喜欢谁她就摇尾巴,主人讨厌谁她就龇牙。

    宫青秀显然是主人最喜欢的那个,所以她立马停下步子,偷偷去瞄主人的眼色,再来决定到底是摇尾巴还是龇牙。

    “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

    风沙听了几句,叹气道:“可是我看着霜儿从小不点长这么大……罢了。换个说法,霜儿一天不回来,我就闹一天事,我心里不舒服,他们谁也别想爽利。”

    宫青秀还是觉得过分,瞧了瞧风沙满脸戾气,终究没敢继续阻拦。

    风沙的威胁几乎立即得到响应。

    何子虚就在晓风号上,直接跑了过来,问他打算怎么闹事。

    风沙冷不丁的丢了句:“我打算包下城内风月场里所有的姑娘,个个自称王尘,半遮半露游街揽客,最好还来个幕天席地,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何子虚听得一脑门子黑线,失去一贯温文儒雅的君子样,结巴道:“不……不怎样。”

    风沙哼哼道:“知道不怎么样还不赶快找人?你知道我一向说到做到,最后不得已出此下策,也是怪你们没用。”

    何子虚见他倒打一耙,不由哭笑不得:“我与天霜素来亲和,不会比你更少担忧……”

    风沙不耐烦道:“那就少说话多做事。快走不送。”

    何子虚只好回去。

    四灵这边来的是何光,同样问他打算闹什么事。

    风沙冷着脸道:“我曾经在江陵扒光了高王储挂到人来人往的街市牌坊上。那次亏大了,早知道围观者人山人海,应该收钱的,这次绝不会犯上次的错。”

    何光顿时一脸冷汗,急道:“你……你想扒光谁?”

    “你当我傻呀!”

    风沙嘿嘿一笑:“提前告诉你让你有防备?想知道,可以呀!故意找不到宫天霜,然后交点钱就可以看个够,想怎么看就怎么看。钱交够,送你床上都行。”

    何光森然道:“别是王崇吧!不行,绝对不行。他虽然名声不好,也不能任凭你这样败坏,我们留着他还有大用。”

    “我是装傻,你是真傻啊!”

    风沙歪着脑袋道:“这不是明摆告诉我你们怕什么吗?所以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滚去给我找人。要不咱俩等等看,看绝先生是先扒你的皮还是先扒我的皮。”

    何光不禁打个寒颤,赔笑道:“我我,绝先生肯定先扒我的皮,风少给兄弟点面子,先缓着先缓着,我这就让那群小崽子全部动起来。”

    风沙哼了一声,摆摆手示意他快点滚蛋,别杵在这儿碍眼。

    转回内房,开始收拾巧妍。

    宫天雪不敢隐瞒,孟凡更没那个胆子,巧妍在酒席上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落下。

    靠回躺椅,勾勾手指,巧妍可怜兮兮的爬了过来。

    孟凡趴在旁边一直没敢抬头,这时终于忍不住大着胆子小声道:“风少要……要罚罚我吧!都是我的错,不要罚……罚她。”

    风沙充耳不闻,伸着食指继续勾引。

    巧妍赶紧把自己的下巴尖点抵上风沙的指尖,使自己被迫仰起脸。

    她是真的慌了怕了惧了,就从风沙之前那句谁当皇帝干掉谁开始。

    常人吹牛也是有极限的,极限往往取决于眼界而不仅仅是胆子。没见过谁会拿干掉皇帝来吹牛的……要么真的干过,要么见人干过。

    无论哪一种,都足够把人吓尿了。

    ……

第两百四十五章 两个变态

    风沙动作虽然很轻佻,态度还是很温和,笑容也很和蔼。

    “你很聪明,我很喜欢。居然猜到我正在物色派驻东鸟的主事,我从来没跟人提过呢!”

    他越是这样,巧妍越害怕,努力睁大眼睛,更努力射出哀求的眼神,身子簌簌发抖,又不敢让自己的下巴抖出风沙的掌心。

    风沙左右把弄着巧妍的脸蛋,笑眯眯的道:“你知道当皇帝的最喜欢杀什么人吗?”

    巧妍知道,所以赶紧说不知道。

    风沙满意的点点头,松开手靠回躺椅,转向跪在一旁的宫天雪道:“雪儿你先回去,这里没你事了。”

    宫天雪咬咬唇,鼓起勇气道:“霜儿失踪,其错在我,是我没看好她。求风少饶过他们吧!”

    风沙叹了口气:“是我最近忽略了你们,是我没保护好你们,其错在我不在你。回去罢~我向雪儿保证,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惩罚他们,我另外还有事要问。”

    宫天雪听出话音,知道风少这是要说正事,不敢继续纠缠,拜了几拜起身出门。

    见她出门不见,风沙靠回躺椅不做声。

    内室忽然传来绘声的惨叫声和哀求声,顿时打破了令人极度压抑的寂静。

    宫天雪走了,云本真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收拾人了。

    孟凡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想着风沙刚才对宫天雪说的话,再次大起胆子道:“风少您说,说不会因为这事惩罚我们……”

    随着风沙视线转来,声音越来越小。

    风沙嗯了一声:“没错,我话里也包括了绘声。”

    “可是……”孟凡还要再说。

    “闭嘴!”巧妍吓得心肝乱颤,扭回头呵斥道:“主人罚一个奴婢还需要理由吗!”

    风沙冲孟凡笑道:“喏,巧妍替我讲了,不需要我再跟你解释一遍吧?”

    孟凡低下头。

    风沙转回巧妍,笑道:“刚才问你什么来着,当皇帝的最喜欢杀什么人。看来你过嘴没过心呐~”

    巧妍身子僵了一下,然后连跪都跪不住了,一下子匍匐到底,埋着脑袋一个劲的发抖。

    风沙淡淡道:“我不是皇帝,所以不杀你。这个主事位置你别想了,老老实实的养胎。”

    巧妍稍松口气。

    “至于孟凡,你听好了,该罚你的时候,我罚绘声,该罚绘声的时候,我罚你。如果屡教不改,我就把巧妍留在身边……”

    风沙淡淡道:“主人罚一个奴婢不需要任何理由,主人玩一个奴婢也不需要任何理由,主人把一个玩腻的奴婢赏给任何人都不需要任何理由,你说对不对?”

    孟凡涨红着脸,死死咬着牙根,双手捏紧了拳头。

    “还行,有点血气,然而不知装的还是真的。”

    风沙盯他几眼:“如果真有血气,那就争点气。你骗了巧妍的身子就要负责,总要给人家去了贱籍。一天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对?”

    巧妍忍不住哭了起来。虽然早就知道机会渺茫,她是真的抱了很大的希望。

    孟凡千不该万不该拿这种事哄她,渺茫的希望终于变成绝望,心中其实对孟凡充满怨恨,否则也不会放任、甚至撺掇他跑出去和王龟鬼混。

    孟凡呆了呆,面露懊丧之色。给巧妍去贱籍这事,他真的做不到。

    风沙捏起巧妍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我给你半点希望。孟凡争气,你肚里的孩子我保了。如果孩子出世之前,孟凡毫无起色,我刚才说的,都会成为现实。”

    巧妍忧喜交集,忙道:“孟凡愿意孟凡愿意,他一定会争气。”

    风沙转看孟凡,眼神颇为玩味。

    攸关自己和孩子,巧妍便糊涂了,失却了以往的精明。

    其实无论孟凡点头或者摇头,这个人都废了,不值得他再花任何心思。

    孟凡沉默好一会儿才道:“我会争气为风少立功,立大功。就算换不得巧妍去除贱籍,也要换得孩子去除贱籍。”

    风沙嗯了一声,侧头吩咐道:“给绘声上药。”

    这小子既然还肯靠自己争取而不是靠他的施舍,那就还值得他多费点心思。

    内室里绘声的惨叫立刻停了。

    风沙冲孟凡摆摆手:“下去罢~我找巧妍还有点事。”

    孟凡红着脸,犹豫着没走。

    风沙失笑道:“别想歪,是正事。不该你听的,别乱探问,回去也别打听,否则等于逼我灭口。”

    孟凡放心告退。

    他知道自己还不配让风沙说谎,风沙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因为就算当他面来个提枪跃马,他也无可奈何。

    风沙扶巧妍起身坐好,还亲手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巧妍受宠若惊的喝了小口,然后小心翼翼的瞄着主人。

    “你既然足够聪明,猜到我的盘算,那就算参与其中了。”

    风沙也喝了口茶,清清嗓子:“一件事,两个人。柳艳,柴刀帮副帮主;易夕若,不恨坊头牌荷官。你要做的就是观察,静静的观察。”

    巧妍缓缓点头,主人显然已经圈定了派驻东鸟的首领,两人当中选一个。

    “如果还有更多入目的人选,也是你的事。这件事只有你、我、云本真、绘声四个人知道,人手找云本真要,传话通过绘声。好了,你可以走了。”

    巧妍赶紧拜倒,起身出门。

    云本真从内室走了出来,犹疑道:“她的来历一直不清不楚,似乎和绝先生有关,婢子总觉得她不可靠。”

    “这不光是对巧妍的考验,也是对柳艳和易夕若的考验。”

    风沙无所谓道:“我还巴不得巧妍不可靠,那才叫真正的考验。反正这两个女人现在又不是我的人,死了我应该很心疼吗?”

    云本真眨眨眼睛,嘴凑主人耳边:“要不婢子弄点手脚,故意让巧妍和四灵搭上点关系?”

    风沙颇为心动,想了想还是摇头:“她的人生已经创口斑驳,没必要额外撒盐。”

    云本真咬唇道:“就是因为主人心地太好,这些个贱婢才无法无天,居然胆敢妄猜主人的心思,该杀。”

    风沙白她一眼:“你也没少猜,要不我先宰了你?”

    云本真居然露出心动的神色,忍不住问道:“主人亲自动手吗?”

    风沙不禁打个寒颤。

    ……

第两百四十六章 一家之长是为家长

    所谓家长,有时像山。一面挡住冷风以致冰雪皑皑,另一面郁郁葱葱常年四季如春。

    整座潭州城都因风沙的怒火迅速震动起来。

    四灵和隐谷无孔不入,掌控了潭州的上上下下、方方面面。上至朝廷,下至帮派,地头捕快,江湖人物,大小商铺全部动了起来。

    理由众说纷纭。官面上的人在找某位重臣最喜爱的小孙女,江湖上的人在找某个耄耋前辈的小孙女,商界的人在找某位大老板的小孙女。

    为尊者讳,所以具体是谁家的小孙女,各家人猜各家人。尽管罗列一长串人名,始终没个准头。

    总之照着画像,找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就对了。

    当然有幸灾乐祸的,更有心思龌蹉的,然而顶多私下里调侃这个大人物家的小姑娘究竟如何遭遇,明面上却是不敢。

    为了防止可能的歹人狗急跳墙来个撕票,各家都有各家的办法。

    潭州几个年高德勋的江湖前辈联手发出追杀令,同时透风诛连令。

    追杀杀一个,诛连杀全家。江湖是讲道义的,一般祸不及家人,只有罪恶滔天的大魔头才有此“殊荣”。

    东鸟朝廷颁布告示,限期投案,否则将议罪“不道”。

    不道乃十恶不赦之罪,意味着此人灭绝人性,以残忍方式杀害多人,罪在不赦。至于怎样才不会被定为“多人”,自己体会。

    商界重金悬赏。不是悬赏歹人,而是悬赏歹人的家人。

    种种之类,就是昭告一个意思:小姑娘没事,死你一个。如果有事,全家陪葬。

    正在这一切紧锣密鼓,各方忙着摩拳擦掌,准备诛歼除恶救无辜少女于万般为难之际的时候,宫天霜自己回来了。

    风沙正在跟云虚商谈向东鸟求册封一事,听到消息直接跑上甲板,瞪着眼睛使劲打量,见她似乎无异状,这才稍稍放心,抱在怀里好一阵磨蹭。

    宫天霜呆了呆哎呀道:“胡须扎疼人家了。”

    风沙赶紧松手,宠溺的笑道:“好好,我轻点我轻点。”

    宫天霜心中暖暖的,笑道:“让您担心了,我没事。”

    宫青秀带着宫天雪后脚赶到,捏起她手腕摸了摸又看了看,蹙眉道:“这是跑哪去野了,知道风少多担心你吗?”

    没办法,谁让她是师傅呢!这时候再心疼也非要板起脸。

    宫天霜低着头躲到风沙背后。

    风沙赶紧圆场:“人回来就好,什么事进去说。”

    回舱的路上,宫青秀蹙眉不解。

    宫天霜失踪她很担心,如今安然无恙回来,她则更加忧心。

    为了营救宫天霜,风少是下了血本的,四面八方能惊动的全惊动了,结果一下子打到空处。

    这远比和人家血拼一场还要折损威望,且是凭白折损,扔到水里都听不见响。

    威望这东西无形无质却又威力无匹,用起来快攒起来难,如今白白浪费,你要她怎么还。

    风沙似乎看穿她的心思,笑道:“要不在来几次以身相许的戏码?”

    宫青秀玉面飞霞,忍不住扭脸回看。

    宫天雪和宫天霜头很整齐的低着头,整齐的过了头,显然故意装作没听见。

    云本真则向她挤出个讨好的笑脸。

    回到舱房,云虚正负着手仰着脸瞧着书架,转过身迎上来,握着向宫青秀的柔胰,亲热的叫了声妹妹,转向宫天霜道:“人回来就好,要是受欺负了跟我讲。”

    宫天雪和宫天霜赶紧拜见公主,然后又唤了声:“师伯。”

    还在流城的时候,云虚扛不住风沙的压力,选择和宫青秀结拜了姐妹,用以缓和两人关系。

    不管之前真心假意,现在宫青秀和升天阁在她眼中的重要性并不亚于风沙。

    这次就是靠着宫青秀剑舞退兵,才有向东鸟求册封的底气。仅此一点,她就觉得当初低头低的不亏,且是大赚特赚。

    深切体会到为什么风沙一直把宫青秀捧在掌心里宠,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几人分主次坐下。

    宫天雪和宫天霜站在下首不敢动弹。

    “这里都是自家人,那么拘谨干什么。”风沙向云本真道:“还不给两位小姐搬凳子。另外下去备桌家宴。”

    云本真赶紧搬来凳子请两女坐下,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风沙又打趣了两句,方才问宫天霜怎么回事。

    宫天霜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最后两人进城,易云将她送来码头,便即告辞云云。

    言语中对易云颇多赞美和感激,撒着娇要风少好好报答人家。

    风沙含笑听着,那对瞳眸幽芒隐闪。

    云本真忽然推门进来,凑他耳边低语,说的就是那个房中枪。

    房中枪的确是风沙的人,奉命混入江湖人里面保护伏剑。

    这事一出他便紧追不舍,就算宫天霜安全返回,他也没打算放过易云,奈何受了伤,实在撑不住,于是找了码头上的暗哨接替他追踪。

    不管这人好心还是歹意,根底一定要查清楚,届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风沙不动声色道:“知道了,你妥善安置。跟他说一声,他做的很对也很好,我谢谢他。”

    云本真应了一声,再次退了出去。

    风沙挤出个笑脸:“既然霜儿想报恩,那就报恩。只要不是以身相许,随你心意。”

    宫天霜脸蛋唰地红透,啐道:“风少又来了,没个正经。”

    风沙笑了笑,向宫天雪道:“以后你和师妹再出门,身边一定多带点人。”

    宫天雪羞赧的点头,宫天霜一脸不情愿。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怕做些私密事让人知道了不好意思。我叮嘱下去,往后除非出事,他们什么都不会说,满意了吧!”

    宫天霜嘟囔道:“风少要问,谁敢不说。”

    宫天雪偷偷扯她裙角。

    宫青秀训斥道:“就因为你这次乱跑,风少他……他为你操了多少心,还敢顶嘴。我罚你禁足,不准再出去。”

    风沙笑道:“霜儿活泼好动,把她关房里还不憋出个好歹。这样,她那恩人不是不恨坊的东主吗?最近我常去那儿,就把她禁足在我身边好了,一举两得。”

    宫青秀有些犹豫,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那个不恨坊的头牌荷官夕若在风少房内过夜的事,宫天雪已经跟她说了。

    伏剑一掷千金的事闹很大,她一查就知道,自然以为这是伏剑给风少打掩护。

    如今一听居然还要常去不恨坊,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

第两百四十七章 不传之秘

    几人合桌午餐,席间风沙透风待会儿要找宫天雪宫天霜私下说话。

    云虚知趣的很,饭毕便即告辞。尽管还有东鸟册封的要事尚未商定,风沙显然认为和宫天雪、宫天霜说话更加重要。

    宫青秀离开前耳边低语,要他好好管教两个小丫头,不能再继续宠溺,任凭胡闹。

    风沙含笑点头,领着两女进到书房,直接错过最心爱的躺椅,正儿八经的坐到书案后面,让云本真出去把住门,偷听者格杀勿论。

    两女一见这架势,心里不禁慌张,战战兢兢站到书案对面。

    她俩眼中的风少有时温柔亲和,有时轻佻随便,反正很好相处,还从来没见他这般严肃的样子。

    咄咄两声,风沙手指扣响书案:“跪下。”

    两女更慌,并肩跪下。

    风沙居然问了句:“你们为什么要跪下?”

    两女听得一呆,宫天雪忙道:“都怪我这个师姐没教好,天霜才不守规矩乱跑,犯了错自然要罚,风少要罚罚我罢~”

    风沙摇摇头:“我问的是,为什么我让你们跪,你们就跪。”

    两女更呆,这算什么问题?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别说她们犯错在先,就算没有犯错,风少要她俩跪下,一样照跪不误啊!

    风沙微笑道:“因为我是你们的依赖,更是你们的长辈。你们跪我,天经地义。对不对?”

    宫天雪赶紧拉着师妹一.asxs.头:“正是。”

    “如果街上来个陌生人让你们跪,你们跪不跪?”

    两女相视一眼,一齐摇头。

    风沙执笔蘸墨,写了一个“礼”字,亮给两女看。

    “你们跪我,是因为你们懂礼,不跪陌生人是因为世间无此礼,对吗?”

    两女赶紧点头。

    “我且问你们,为什么人人都要守礼,还觉得理所当然?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两女从小就知礼数,师傅也总是要她们守礼数,然而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风沙自顾自道:“礼就是规矩。”

    两女更加懵懂,这跟废话有什么区别?

    风沙又道:“我再问你们,如果前面有座刀山,让你们直挺挺撞过去,去不去?”

    宫天雪忙道:“如果风少发话,纵刀山火海,雪儿绝不犹豫。”

    风沙笑了起来:“你这个答案其实道出了礼的本质。礼的本质就是让上位者以最小的代价要下位者付出最大的代价。我不过说句话,你就情愿付出生命了。”

    仿佛天雷耳边打过,两女不禁面面相觑。这言论何止离经叛道,简直……简直离经叛道。完全超出她们以往的认知。

    “儒家宣扬的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曰之为忠。父难子救,子为父亡,曰之为孝……如果把礼抛开,我现在让你死,你死不死?”

    风沙淡淡道:“当然有人会想,凭什么你让我死,我就得死?于是不服,不服就会反抗,反抗就会让上位者付出代价,反抗的人越多,代价越大,直至失序。”

    两女瞪大眼睛,从没想过“礼”还能这么看。

    “早在上古时期就有聪明人想到,如果有一种规矩,所有人都自发遵守,大家各安其位,就能轻易形成合力。以合力击散力,自然无往不利……”

    风沙笑了笑:“于是洪荒大地上开始有国。一定是先有礼才有国,不可能反过来。简而言之,礼就是力,发自每个人内心的合力,握之无坚不摧。”

    两女渐渐听入神,连一向坐不住的宫天霜也不例外。

    “先秦时期,百家争鸣,抛开一切纷杂,本质是在争谁家之礼才是天下之礼。争斗至今,其实从未休止……”

    儒家早就大占上风,且是全面上风。风沙当然提都不提这点,垂目继续。

    “秦皇汉武之后,有人故意混淆,不希望更多人知晓礼之本源……具体不说了。总之聪明人争着垄断此力,自以为聪明的人才纠缠其他。”

    风沙哑然失笑,跟两女说这干嘛,扯远了些,赶紧转回来。

    “我手下不少,一句话可以让他们生,一句话可以让他们死。难道我武功最高?挨个打服?当世最有钱,谁也买不赢我?归根结底,就源于礼。”

    风沙肃容道:“礼就是让人心甘情愿的规矩,乃是上位者压迫下位者的暴力神器,代价最小,收益最大。所以我最维护规矩,除非……咳~这个不说也罢!”

    他是教人规矩,不是教人造反。

    宫天雪和宫天霜一时间茅塞顿开,偏又愣愣发呆。这道理太残酷,残酷到不敢接受。明明仅是些言语,竟似乎闻到了浓重不散的血腥气息。

    “很多人自诩高贵或者聪明,不知礼之本质,不懂失礼的危害,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占得一时便宜,图得眼前爽利,浑然不觉这是在自掘坟墓……”

    风沙从书案后起身转来,将那张“礼”字递给宫天雪。

    “当今之世,军使割据,大将拥兵,推翻皇帝,自己称帝,后又被手下推翻,周而复始,多少来回了?岂不知国之大事,在戎在祀。戎就是武,祀就是礼。”

    风沙面露讥笑:“武是剑锋剑刃,礼是剑柄剑鞘。不拔剑柄,剑不出鞘,剑柄反握,那叫自戕。某些人还纳闷底下人为何不忠不义,总在造反,呵呵~”

    两女听得呆呆的,哪曾想一个习以为常的“礼”,居然牵扯这么深远,竟是当今乱世的原因。

    风沙话风一转:“这些离你们太远,我说个现实的例子。孟凡的出身,你们都很清楚,他就是在为自己无知妄为的祖宗付出代价。”

    宫天霜红着脸道:“霜儿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胡来。”

    风沙微微摇头,回书案后坐好,微笑道:“如果仅是罚过,何必跟你们细细解‘礼’。回去把这个礼字抄上千遍,然后再来跟我说说悟到了什么。”

    其实就一句话:礼是用来管人的。如果想不通这点,两女成就有限。

    “今天这番话乃不传之秘,上不告天,下不诉地,连宫青秀都不准知道。”

    就像各门各派的武功一样,花俏众多,细看类似,往往秘传一句,也就厉害在这一句。

    风沙是真心希望两个小丫头好,否则不会教导这么深刻。当然,还是很有保留,毕竟不是自己的亲传弟子。

    否则就不仅是教“为何守礼”,还应该教“如何不礼”。

    ……

第两百四十八章 一只舔狗

    易夕若陪着伏剑风风光光逛了一整天,已经辞别伏剑回到不恨坊,一直呆在密室里。

    易云快第二天中午才跑回来,进密室赔上个笑脸:“我有点急事,昨晚出了趟城,保证没有乱来,真的。”

    易夕若脸若寒霜,那对美不胜收的异瞳显得异常凌厉:“没有乱来?那么王龟怎么回事?”

    易夕若突然发火,易云呆了呆,迟疑道:“王龟怎么了?我……我让他帮忙抢连山诀啊!这事你知道的。”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当真蠢如笨牛,毫无机灵变通。”

    易夕若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都在风少面前露底了,怎么还敢让王龟出手?你以为风少像你一样愚蠢,想不到什么人对连山诀最感兴趣?”

    易云被骂的抬不起头,赶紧给她倒了杯茶捧着送上:“是是是,是我愚蠢,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易夕若瞧也不瞧一眼,直接卷袖拂扫。

    哐当脆响,茶盏坠地碎裂,茶水泼了一地。

    易云忍不住退开一步,小心翼翼道:“王龟是……是不是出事了?莫非被风沙活捉了?”

    “那晚风少的侍女来找伏剑问话,我当机立断魇惑伏剑,跟那侍女寻到侧卧当垆。”

    易夕若娇哼一声:“现在王龟在我手里,杀也不是,放也不是,看你做的好事。”

    易云一听听王龟没被风沙捉住,不禁松了口气,干笑道:“那就赶紧杀了灭口,有什么不好办的。”

    “杀了?风少神通广大,如果哪天查出什么,找我要人,我拿什么交人?”

    易云忙道:“那就不交,先藏起来。”

    “不交?如果风少往后查出端倪,你觉得他会怎么看我?何况往哪里藏?藏你这儿?你敢收吗?我通过伏剑找了个地方,顶多藏上三五天,之后怎么办?。”

    易夕若心下恼极了,若非易云搞这档子事,她现在安心准备投名状就好。现在则为往后埋下了隐患,很可能鸡飞蛋打白忙活一场,甚至遭到杀身之祸。

    “他怎么看你很重要吗?”易云笑道:“就把人藏我这里,反正他迟早要离开潭州,撑过这段时间就好。”

    易夕若没有吭声。

    她已经决定甩掉易云投入风少怀抱,才会陷入此等窘境。

    既担心风少对她的看法,不敢下狠手灭口,又不能拖到风少离开潭州,这理由更不能跟易云说,否则一定捣乱,所以根本没法反驳。

    有火发不出,自然异常气恼,瞧易云也就越发不顺眼。

    两人之间冷了会儿场,密室内的铃铛响了,说明外面有人急找。

    易夕若理也不理。易云急步出门,过了好一会儿才返回,脸色惨白,双眼无神。

    易夕若蹙眉道:“谁找你,什么事?”

    “是柳艳,出大事了,黑白两道全动起来了。”

    易云喉结动了动,结巴道:“城内几个老大联手施压,让所有帮派出人找人,潭州商盟同时送来了紫贴,不恨坊也要出钱悬赏。官府都挂出了告示……”

    易夕若好奇道:“找什么人?这么大面子。”

    易云苦笑道:“我昨天去楚韵馆看你,恰好撞上升天阁的一位小姐遇上麻烦,于是顺手救了,结果被人一路追杀出城……这不才回来吗?就是找这位小姐。”

    升天阁?易夕若恍然道:“那就是风少的人了?这是好事呀!你怎么……”

    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玉琢的脸庞和易云一样惨白起来:“你没把那位小姐怎么样吧?”

    易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

    易夕若脸色丝毫不见好转,异瞳惶惶闪烁。

    就为了找一个人,整座潭州城都被惊动了,说明风少的势力远超她的想象。

    本来是件天大好事,奈何王龟就更一是块烫死人的火炭了,尤其已经含到口里,吞不是吐不是。

    易夕若咬紧银牙,恨恨道:“你现在还敢把王龟藏你这里吗?”

    易云哭丧个脸,他就是慌这个。

    风沙能够在潭州弄出这么大动静,只有一种可能,四灵和隐谷都买这位四灵少主的面子,而且不是一般的买。

    这两家联手,整个潭州府,不,整个东鸟都能够一手遮天。

    也就是说,风沙一句话,简直比东鸟皇帝的圣旨还管用。

    一旦让风沙找到王龟,问出是他想从伏剑手中抢得连山诀,弄死他不跟玩儿似的。

    最麻烦人家刚送了丰厚的拜门礼,面子礼数全部给足,结果伏剑一出门就被堵住。

    他这种行为的确坏了规矩,不光坏了江湖规矩,也坏了百家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

    坏规矩不是不可以,然而规矩也就不再庇护你。

    人家起心报复,那是顺理成章。不会有人缓颊说和,更没有人会谴责施压。

    简而言之,活该,去死。

    易云使劲跺跺脚:“不管了,先把王龟灭口,怎么也要拖过眼前这道坎。”

    易夕若寒意森森冷视,心中怒火更炽,越看越觉得面目可憎。

    绝不能让这个蠢货坏了她的好事。

    铃铛又响。

    突如其来这一下,易云心惊胆颤,呆立好一会儿才急忙忙出去。

    易夕若盯着他的背影,绝美的异瞳透射出毫不掩饰的杀意,又使劲收敛。

    风少已经拿卦象讥讽过她,摆明不喜欢喜新厌旧的女人。如果杀了易云,只会风少更加讨厌她。

    还没想好怎么办,易云跌跌撞撞跑进来,颤声道:“大堂来报,风……风沙登门。”

    易夕若反而冷静下来,问道:“就风少一人,还是带了一群人?”

    如果是一群人,那就等死吧!

    易云啊了一声:“不是一人也不是一群,好像带了几个女人,应该是他的侍女。”

    易夕若冷冷道:“肯定因为你救人的事前来感谢。这就是风少,从来给你面子,从来不缺礼数。你再看看你!易门有你这种废物,当真师门不幸。”

    易云终于忍不下火气,怒道:“你怎么专说他好话?我才是你师兄,跟你青梅竹马,冬天怕你冷,夏天怕你热,连句重话都没说过,你就这样对我?”

    ……

第两百四十九章 被住隔壁被姓王

    易云见易夕若一口一个风少,别提多尊敬,人后如此,可想人前如何。对他则冷嘲热讽,从没个好脸色。

    一想到心爱的女人对自己不假辞色,反倒对另一个男人谄媚讨好,易云心里自不免又嫉又恨,终于爆发:“你……你是不是和他,和他发生了什么?说!”

    易夕若愣了愣,旋即恢复一贯的淡漠:“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明确告诉你,风少想得到我,就能得到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至于你,下辈子都不可能。”

    易云再也忍不住,抬手一耳光重重抽了上去。

    易夕若明明能躲开,偏偏不躲开,缓缓转回头,口角溢血,本来无暇的玉颜肉见可见的浮肿起来。

    易云蒙了,眼神呆滞,半晌之后才慌张的近身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怎么,突然一下魔怔了,都是我的错……”

    他颤着手想去摸肿处,被易夕若冷漠的眼神压迫了胆子,又颤巍巍的将手收了回来,结巴道:“都是我的错,要不你加倍打回来?你……你疼吗?”

    “我真的不怪你。”

    易夕若淡淡道:“你的确一直对我很好,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不过仅是兄妹之情,并非儿女私情。如果你真心喜欢我,应该希望看见我好,不是吗?”

    易云低下头,不吭声。

    易夕若睨视道:“看来你仅是爱我的容颜身段。待到年华逝去,青春不在,便会弃若敝履,寻找你新的真爱去了。”

    “不!”易云猛地抬头,深深凝视,声音颤颤:“我……我希望看见你好,你高兴,我就欢喜。”

    易夕若露出笑颜,如同艳阳破开乌云,美得灿烂,美得炫目。

    她伸手握住易云的手,以易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轻声道:“师兄,夕若谢谢你,会永远记得你的好,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易云看呆了,骨头也酥了,连魂魄都深深陷进那对妙动人心的异瞳之中,陡然澎湃的感情猛地堵在嗓子眼里,似乎一生都值了,现在死去都心甘情愿。

    易夕若那只温润花的玉手轻捏一下便即收回,神情恢复一贯的淡漠,与易云错身而过,以猫一样轻盈优雅的仪姿,挪步密室门口。

    仿佛刚才那一刹那绝艳的温柔,全是美梦之中的幻觉。

    易云傻笑一声,摸了摸被夕若捏过的地方,又使劲捏捏自己脸颊,痛而回神,赶紧追了出去。

    风沙今天不是来赌钱的,也就没有进赌厅,候在一间茶室里面喝茶吃点心。

    绘声正在养伤,另一个剑侍替代她。

    还有就是寸步不离主人的云本真,正满脸羡慕的瞧着宫天雪和宫天霜亲热的挨在主人吃点心,自己吃一块,喂主人吃一块。

    如果不是主人最疼爱的两位小姐,她就不是羡慕而是嫉妒甚至嫉恨了。

    风沙再爱吃甜点,也禁不住左边来一块右边来一口,不禁苦笑道:“缓缓,缓缓,让我先喝口茶,你们这是要甜死我呀!”

    宫天雪一向乖巧,赶紧端茶。宫天霜则顽皮的很,非逼着风沙又吞下几块方才停手。

    正闹着,易夕若进得厅来。

    宫天雪赶紧放下茶盏端坐,微微斜首垂目,腼腆的拿余光注视来人。

    宫天霜急忙忙拍手拍去甜糕碎末,也敛容缩肩并膝,摆出师姐那般淑女样儿。

    风沙起身相迎,笑道:“不过一日未见……”

    却瞧见易夕若美颊上的掌印,话语不禁一顿,旋即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含笑言道:“夕若姑娘却是清减些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休息了。”

    他本来想夸秀丽依旧的,现在自然不好。

    易夕若似乎也当自己脸上的掌印不存在一样,神情自若道:“风少来得正是时候。”

    她刚才是故意激怒易云,故意挨这一巴掌,更是故意让风少看见。

    简而言之,这是跟易云全面切割的起手式。最好把所有的包袱都甩给易云,尽量争取风少的理解和同情。

    最佳的手段当然不是哭泣卖惨,那样太刻意。不如轻描淡写的给人家留下几个委屈的印象,届时就能水到渠成。

    风沙起身的时候,宫天雪宫天霜也跟着起身。

    宫天雪文静的向易夕若行礼,宫天霜好奇的打量易夕若脸上的掌印,欲言又止。

    风沙才教她守规矩,看来是管用了。

    这时易云大步进门,走路有风,边走边拱手笑道:“风少登门,蓬荜生辉。”

    风沙回礼道:“此来特意拜谢易东主仗义出手,救我这个不懂事的小侄女,寥寥谢礼不成敬意。”说着侧了侧头。

    宫天霜赶紧捧出一方精致的雕纹木匣,送到易云面前。

    “我本来求风少多送你点东西,风少说寻常之物太俗气,还说这个你一定会喜欢。你要是不喜欢一定告诉我,我求风少给你你准备点别的。”

    易云接过木匣,微笑道:“霜小姐实在太客气,风兄也实在太破费。”

    入手不重,内里还有些晃荡,显然礼物不大。然而想也知道,一定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宫天霜催促道:“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风沙揉揉她的脑袋,向易云笑道:“急着赶来拜谢,时间未免仓促,能拿出手的东西着实不多,之后更当悉心准备,易兄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易云含笑摇头,将木匣递给易夕若,比手道:“风兄请坐,两位小姐请坐。”

    他有意忽视了易夕若脸上的掌印,从头到尾连目光都没瞟过去。他知道这种事越描越黑,更认为这是家丑不可外扬,没有必要跟外人解释。

    几人分主客就坐,自有侍女换上新茶。

    易云清清嗓子:“我刚收到潭州商会的紫贴,更有官府中人专门登门叮嘱。风兄对霜小姐真是疼爱有加,霜小姐能有风少这种长辈,也是天大的福德。”

    宫天霜得意道:“那是。你救了霜儿的性命,就是霜儿的大恩人,风少一向最疼我了,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

第两百五十章 赠诀

    “那鄙人就厚颜相求了。”

    易云微笑道:“夕若是鄙坊的头牌荷官,免不了惹上一些狂蜂浪蝶,鄙坊小本经营,有些人实在得罪不起,脾气又大,夕若尽力周旋,仍感吃力,所以……”

    宫天霜蹙眉道:“是不是有人欺负夕若姑娘了?人在哪儿?我这就找他算账。”

    易云满脸为难,轻声道:“霜小姐的好意鄙人心领。开门做生意嘛!只求个平安顺利,少些麻烦那就谢天谢地,绝没有得罪客人的道理。”

    他确实有意把夕若脸上那个掌印往莫须有的某个人身上引,宫天霜如此配合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接触时间尚短,已足够他摸清楚宫天霜的脾气。

    其实他是个相当精明的人,否则也撑不起不恨坊这么大的摊子。

    纯粹因为爱太深,把师妹的一切行为举动都往好处联想,就算冒出那么一丁点疑虑的念头,也融化在易夕若刚才温柔的笑颜之中了。

    宫天霜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露出歉意的神色。

    易云这番言论哄哄宫天霜足够,当然哄不着风沙,然而没必要揭破。

    “易兄所言是正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在潭州地面上尚有两位好朋友,一定会对不恨坊照拂一二的。”

    易云喜动于色,赶紧起身行礼。他听出话里透出的隐意,尤其特意指出“两位好朋友”,显然是在说四灵和隐谷。

    有了风沙的承诺,不恨坊以后完全可以在东鸟横着走,因为没有什么麻烦是这两家摆不平的。

    风沙又与他闲聊几句,便即告辞。

    易云亲自送人到门外,直到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方才收敛笑容,匆匆赶回密室。

    易夕若已经坐在里面,风沙送的那方木匣扔在茶几上,手中展着一本黄封小册,低头凝注。

    “风沙送的什么?一本书?”易云缓下步子,颇感诧异。

    易夕若充耳不闻,神情随着视线扫字而变幻不休。

    易云终于瞧清封皮上的书名,色变道:“连山诀!!!”

    他梦寐以求却没能到手的连山诀居然就这么送到他的手里。

    难怪风沙说这个礼物他一定会喜欢!除开放出连山诀的隐谷,连山诀乃是百家中人最求之不得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看一遍的。

    易夕若终于抬起头,那对美丽的异瞳尽是讥讽之色。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早知风少大气,有恩必报,何必枉做小人,出手夺之?结果抢来个爆竹,迟早炸手。倒要看你怎么办。”

    风沙这事做得的确很地道。

    如果公开赠予连山诀,那就是送麻烦。

    连山诀在伏剑手里的时候,最多不明情况的江湖人在那儿凑热闹。

    凡是百家中人只要稍做调查,就能发现三河帮明显有四灵和隐谷掺和,保管立刻收敛,不敢直接淌过去,更不会亲自下场。

    比如易云那时并不知道风沙的身份,仍然透过王龟这个江湖人动手抢之,就是因为摸出了三河帮藏于水面之下的轮廓。

    总之,易门绝对没有四灵和隐谷面子大,可以镇住场子。

    一旦亮在明处,往后来抢连山诀的人肯定多如过江之鲫。尤其百家中人耍起手段,远比江湖中人厉害太多,根本防不胜防。

    如今风沙私下赠予,那就是帮忙瞒下麻烦,易门完全可以偷偷拿这本连山诀和其他人做交易,换得巨大的好处。

    毕竟对于百家中人来说,这本书看过一遍,用来证实的确和连山易有关就已足够,没有秘藏的必要。

    一发现易夕若手中乃是连山诀,易云根本不理人家语出嘲讽,迫不及待的问道:“怎样?是连山易吗?里面可载易变之道?与易门之学可有冲突?”

    百家中人最紧张就是这个,因为连山、归藏两易可以从根本上否定一家思想的正确性,这是他们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

    只要发现哪怕一丁点苗头,保管拼了命也要证明隐谷放出的这两本易经乃是伪作,否则自家真就变成异端邪说,再想延续下去将会极为困难。

    毕竟不是每一家都有能力像佛家一样,能以外道的身份成功扎根中原。尽管如此,其思想也与中原本土的思想深深融合,早已和原本的教义大相径庭。

    如果结论相反,那就一定要大宣特宣,用以证明自家思想的确源远流长,自古一脉相承,乃是华夏正宗。

    听得师兄追问,易夕若一贯淡漠的神情居然满是苦笑,晃晃手中的连山诀:“实在难以言诉,你自己看罢!”

    易云几乎用抢的劈手夺下,展开翻了几页,然后越翻越快,再抬头一样苦笑不已。

    “的确言之有物像是连山易,可是……可是这断句也断得太,太……太缺德了吧!恐怕神仙下凡也休想读通,看来只能等隐谷放出真本了。”

    易夕若神情恢复平静,淡淡道:“既然已经看过,这本书留在手里就是块烫手山芋,我们可没有风少那么大面子,拦得下别家窥探,尽早脱手才是正理。”

    想不脱手都不行。

    这本书本来就是隐谷故意放出来的,希望各家你争我夺,一旦押在手里时间太长,就算别家不知道,隐谷也会找上门来。

    那时麻烦就大了。

    尤其事关重大,攸关每一家的生死存亡,没有哪一家会相信任何人的转述,一定要亲眼看过隐谷这本,再来揣测人家手中到底有没有上古简书。

    易云沉吟道:“柳艳和伏剑关系很好,就说她从伏剑手中盗得,通过她传出去,传给……传给司星宗好了,毕竟与我们同为阴阳一脉,他们会领这个情。”

    易夕若不禁蹙眉道:“司星宗一向瞧不起我们,平常理都不理,凭什么送给他们?”

    易云干咳一声:“总不好便宜外人吧~何况司星宗绝不会白拿的。”

    阴阳有一脉专精于天文历算,名为司星,也是诸子百家中唯一精通这一领域的学派,从古至今一直属于皇权的禁脔。

    司星宗从不涉入世事,寻常人连知道都不知道,手上似乎也没什么实权,然而如果有谁不小心得罪他们,能够让你死于“天谴”。

    总之,皇权所及,司星所覆。人家指缝里随便漏出点东西,足够易门吃到饱。

    ……

第两百五十一章 陷害

    易云十分坚持,易夕若不再争辩。

    她已经认定易云是拖累她的包袱,现在争什么都没有意义。

    任凭易云在那儿呱噪,似模似样的凝神聆听,时不时还随口应和几句,心里则在盘算究竟什么样的投名状才能让风少满意。

    易云有些兴奋,以往师妹总是爱答不理的,这还是头次相谈甚欢,不禁越说越兴奋,开始畅想用这本连山诀换得好处之后,易门将会有怎样的发展。

    易夕若听着听着,心思真转了过来。

    她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让风少瞧上眼,易云这番絮叨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如果把整个易门当作敲门砖,一定能够敲开风少这扇朱门。

    越想越觉得可行,那么就必须解决掉易云。

    麻烦在易云的死绝不能和她有任何关系,否则根本名不正言不顺,非但易门这边交代不过去,风少那边也不会满意,所以一定要光明正大的除去。

    于是她更加温情脉脉,一贯冷漠的神情竟似都柔和许多,非但赞同易云的计划,还主动帮忙出谋划策。

    ……

    宫天霜平安归来,风沙立刻撤销了对四灵和隐谷两家的威胁,刚凝聚紧张的潭州城迅速恢复安定。

    大力挥空,对威望打击实在太大,闹得他在两边都丢了面子,然而也无可奈何。

    尤其人家不是凭白帮忙的,管你最终成没成,人情是欠下了。

    果然不出风沙所料,事情刚了还没过夜,何子虚便跑来找他混了顿晚饭,席间不停提及连山诀在潭州闹出的风波。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风沙还远在君山没在潭州,所以隐谷并没有知会他,直接通过三河帮找伏剑帮忙。

    隐谷本来要为此付出巨大代价的。

    就好像江陵的时候,风沙想调一支三河舰队给君山护航一样,那时不得不答应放过王龟,并且出力保护王尘,何子虚这才点头。

    如今何子虚跑来大谈特谈此事,显然暗示两清了。

    风沙只能苦着脸认下,一顿佳肴吃的食不知味,心疼啊!

    第二天中午,何光也跑来了,笑嘻嘻问他之前那笔买卖还想不想做?

    苏环通过父亲的故旧,想从东鸟四灵弄一批物资支援君山,好让她这个君山青龙主事名副其实,起码能从风沙手中多争得几分权力。

    恒先生尽管去世,那些故旧还是很给面子,确实弄出一批物资。

    何光探知之后想要来个黑吃黑,偏又怕沾腥得罪人,于是拉了风沙这头过路虎出人手。

    期间风沙连哄带骗,占了最大头的份额,何光仅是分到些边角余料。

    之后宫青秀城头剑舞,导致局势逆转,人家没敢启运,这件事就没了下文。

    如今何光跑来旧事重提,想必又有些眉目。他摆明公器私用,拿风沙欠四灵的人情,给自己挣好处。

    风沙当然不肯全给。何光还代表不了潭州玄武,如果把人情全还给他,往后潭州玄武的主事又找他讨人情怎么办?

    然而何光的确出了力,他只好在黑吃黑的份额上做出让步,细算下来,如果一切顺利,才能勉强不亏。

    当然,他的好处不是白拿的,顺口让何光多给不恨坊些照拂。

    何光犹豫一下,小声道:“不恨坊的女人都是通过我买的,质量上乘,价值不菲。平常照拂可以,然而有些事情十分棘手,毕竟我也只是替朱雀做个中人。”

    各地朱雀手下都有类似迅翔商行的商行,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利益之大,令人咋舌。

    其中牵扯甚多甚广,肯定绕不过潭州本地权贵,的确不是何光能够做主的。

    比如辰流,这种地下交易的渠道全都和云虚这位王储有着或明或暗的关系,风沙虽然从不直接参与,也会收到不菲的份额。

    总之靠山硬得吓人。

    风沙没想到不恨坊居然同何光还有点关系,想了想道:“我只希望不恨坊少些麻烦,生意上的事我不管。另外,不恨坊的情况,以后要给我一份。”

    这些女人既然被玄武沾过手,那就不可能没有安插奸细。他做了那么久玄武主事,对这种猫腻一清二楚。

    何光苦笑道:“可以是可以,千万别漏了口风,否则玄武主事不光会找我的麻烦,风少这边也交代不过去。”

    风沙失笑道:“我做玄武主事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秘营里鬼混呢!用得着你来教我?”

    何光干笑两声,赶紧告辞。

    风沙吃过午饭,正躺着小憩一下,伏剑忽然急忙忙跑来。

    她神情有些奇怪,小心翼翼的道:“街面上刚刚传出风声,说柳艳从婢子这儿盗走了连山诀,不知道是不是主人的意思。”

    风沙眉头皱了皱,立刻猜到这风声肯定和易云、易夕若脱不开干系。

    两人得到连山诀之后,一定会做出动静用以转手。这是故意做给隐谷看的,表示连山诀并没有被他们押在手里。

    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把事情推到柳艳头上。

    柳艳和伏剑关系一直很好,并不算什么秘密,所以整件事看起来顺理成章。

    想也知道这个风声一传出来,柳艳肯定会倒大霉,柴刀帮装样子也会把她捉起来问罪,然后从她身上似模似样的搜出连山诀,之后再装作被人夺走。

    或许在易云和易夕若看来,柳艳只是个小人物,冤枉就冤枉了,牺牲就牺牲了,没什么大不了。

    风沙可是对柳艳动了心思的,之前还特意派了几个剑侍保护。这事一出,恐怕柳艳信不过她们了。

    道理很简单,连山诀现在的确在易云手中,所以柳艳从伏剑手中盗书的事情一定会被坐实。

    按常理推断,伏剑肯定会因朋友背叛而恨意满满,柳艳肯定认为自己解释不清楚。

    他又和伏剑关系十分密切,所以在柳艳看来,这几位剑侍已经不可靠。

    既被自己人陷害,又脱离剑侍的保护,柳艳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风沙想了想,向伏剑吩咐道:“这件事你不要做出任何反应,我自有安排。”

    虽然他能轻易帮忙化解危机,然而更想趁机考验一下柳艳。

    ……

第两百五十二章 威胁隐现

    伏剑似乎和柳艳关系真的很好,忍不住咬咬唇,怯生生问道:“艳姐她……她不会有事吧?”

    风沙扬眉头盯着她,没有吭声。

    私事上他可以不惜本钱,仅是让伏剑开心,然而正事上不行。

    柳艳这件事就是正事。

    伏剑咬咬牙,并膝跪下,哀求道:“求主人无论如何饶她性命。”

    她早已将连山诀交给主人,所以认定这件事乃是主人安排的。

    风沙想了想,觉得柳艳的确太过于势单力孤,如果一点助力都没有,恐怕连开头都熬不过去。

    他希望考验能力,并非真想看柳艳去死。

    “这样,我许你设法救她出来,并且私下透点风,说你怀疑连山诀是被易夕若盗走的,但是也信不过她,要她自己想办法,只要找出证据,我保她无事。”

    柳艳猝不及防,肯定会被柴刀帮押起来,既然要考验,总还是要先把人救出来,这件事可以交给伏剑去办。

    伏剑愣了愣,小心翼翼道:“真是夕若姑娘从主人手里盗得连山诀吗?”

    她当然不知道易夕若的真实背景,仅是认为易夕若已经在主人房里过了夜,那就是主人的女人。不弄清楚状况,她绝对不敢乱来。

    风沙淡淡道:“是也不是。你不要多问了,你只准救她出来,让柳艳自己去查。”

    伏剑见主人不耐烦,不敢多言,急忙忙告辞,赶回去安排救人事宜。

    风沙叹了口气,转向云本真问道:“还没王龟的消息吗?”

    云本真摇了摇头:“隐谷已经去侧卧当垆查证过了,到现在还没什么头绪,如果再拖个一两天,一定会转回来找主人麻烦。”

    风沙也是这么想的,不禁有些头疼。那个铜面人到底什么人?居然连隐谷都查不出来历,仿佛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一样。他对潭州不熟,更是无从下手。

    正苦恼着,一位剑侍匆匆进房,报道:“江陵特急。”

    云本真赶紧接过秘写的字条,转而递给风沙。

    风沙接来一看,眉头紧蹙。

    绘影传来的是郭武拥立刘氏宗亲为汉帝的后续。

    就一行字:契丹大军南下,郭武率军北上,至澶州兵变,郭武黄袍加身。

    北汉加上镇北王郭威的地盘,北方起码在名义上统一了。

    风沙死死攥紧字条,行至窗边负手观河,默默盘算这件一定会轰动天下的大事将会带来什么影响,尤其是对他的影响。

    郭武的子女早被刘光世宰光了,就一个干儿子柴兴成为实际上的镇北王储,赵仪则是柴兴的心腹。

    随着郭武黄袍加身,赵仪必定水涨船高,在四灵中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风沙并不清楚赵仪是从何处学会四灵少主才会的精神异力,原因已经不重要,事实上将会对他这个被废黜的四灵少主形成巨大的威胁。

    人家还有个玄武上执事的爹,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不必像他一样只能一点点的积攒实力,甚至还要为区区一个主事人选费尽心思。

    差距已经十分明显,然而并不是没有拉近的可能。

    比如向三位分堂上执事全面妥协,成为他们对抗赵仪的傀儡,将会立刻拥有雄厚的支持。

    奈何风沙实在做不到。

    江陵传来的消息,云虚也会同时收到一份,立刻赶了过来。

    郭武上位她不但出了力还出了主意,人家一定会领这份情,所以显得异常兴奋,人未进门,笑语先至。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想陪你多喝几杯。”

    风沙转回身来的时候,似乎笑得比她还开心:“正是,应该一醉方休。”

    云本真很快准备了一桌酒菜,风沙和云虚上桌后含笑对饮。

    云虚真心高兴,一杯接一杯,几乎没停嘴。

    风沙装成高兴,一次抿一口,苦涩难吞咽。

    云虚脸蛋很快绣出诱人的酒晕,往风沙身边挨近了些,美目泛着朦胧的波光,似笑非笑道:“听说风少最近艳福不浅,宠幸了一位绝色佳人。”

    风沙摇头道:“没有。”

    云虚拿香肩撞他一下,嗤嗤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又不敢吃醋。”

    风沙苦笑道:“的确没有,有我一定告诉你。”

    云虚脸上笑容明明淡了许多,反而显得更加高兴,也没多说什么,仅是继续敬酒。又喝了几杯,突然冷不丁的道:“我查了那个夕若,发现一件趣事。”

    风沙不禁莞尔,这小妞嘴上说不敢吃醋,其实醋意大着呢!

    云虚见他失笑,忍不住娇哼道:“我好心提醒你,你不愿听算了。”

    风沙只好收敛笑容,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他以为云虚查到了易夕若阴阳一脉的身份,这个他已经知道了,所以问的很敷衍。

    云虚正色道:“她捉了王龟。”

    这一惊非同小可,风沙肃容道:“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她那晚不是在你房内过夜吗?作为你的正经情人,我当然不能视若无睹,于是派人跟着她。她离开伏剑之后,直接去了东码头一间仓库……”

    云虚小声道:“我的人潜进去看了看,发现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这事实在蹊跷,于是我让人细查了一下,发现居然是王龟。”

    风沙一时间浮想联翩。

    那个铜面人是易夕若?不对啊!那天晚上她一直跟着伏剑身边,直到返回晓风号,如果中途离开过,伏剑不可能不知道。

    云虚继续道:“深查下去,发现更蹊跷的事情,那间仓库居然是伏剑让人租下的,好像准备作为三河帮的秘密据点。”

    风沙冷静下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伏剑不会有问题。易夕若其实出身阴阳一脉,多少会点五行咒术,伏剑不懂这些伎俩,很容易着道。”

    云虚垂目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疑了。”

    风沙喝了口酒,啧啧道:“有点意思。原来让王龟抢连山诀的不是易云,是她。我早该想到的,纯是一眼障目,不见泰山呐!”

    云虚嫣然道:“我本来担心这个夕若姑娘居心叵测,好在你是把持住了,哼哼!”

    ……

第两百五十二章 启下

    云虚特意揭开伏剑身上的疑点,当然别有用意。

    这一手对别人或许适得其反,对风沙则巅妙一笔。

    盖因正常人通常见风就是雨,绝不会一个念头转上三四个来回,去琢磨这场风雨是不是人为的,背后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云虚实在很了解风沙,对症下药,一剂生效。

    然后问及要不要借易夕若之手干掉王龟。

    风沙大为心动,想了想又摇头道:“易夕若很精明,恐怕不敢杀王龟,我更不能授意,否则就算留下把柄了。”

    转向云本真道:“去给何子虚只会一声,他若问及细节,可以照实说。”

    云本真应声出门。

    云虚眸光闪了闪,笑道:“你这是提前铺陈,撇清关系呀!看来打算对王龟下手了。”

    风沙干笑两声,岔话道:“那位大越的刘公子最近还安生吧?”

    他还是觉得此人上连着任松,下接着巧妍,虽然找不到实锤的证据。然而巧妍当初被人从辰流号上神秘救走,这位刘公子嫌疑最大。

    总之,是个掌控之外的变数,应该时不时稍微留意一下。

    云虚顿时有些闷闷不乐:“人已经送走了。”

    风沙愣了愣,旋即恍然。

    大越和东鸟彼此敌对,边境上从来没停战。刘公子正是在云虚的庇护下藏于敌国都城之中,东鸟朝廷未必不知情,仅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如今云虚正忙着向东鸟求册封,一旦成功,辰流就会成为东鸟的属国,起码在名义上将受东鸟管辖。刘公子生出某些担忧实属正常,赶紧跑掉更加正常。

    云虚不高兴道:“本来有批用以海运的货船和战舰快谈成了,现在一耽搁,又不知拖到猴年马月去了。”

    辰流并没有出海口,对外贸易仅能通过长江去到中原腹地,不光受到东鸟的制约,还受到沿江形势的制约。

    比如北汉之前一直在攻打南唐,已经占了淮河流域,逼近长江,水运逐渐不畅,物价飞涨。

    云虚非常紧张,形势迫于她必须站在镇北王郭武一方。

    无论以此搞乱北汉也好,还是获得镇北王的好感也好,总之长江水运绝不能断,否则时间一长,辰流民生肯定完蛋。

    辰流往南通过河运倒是能够行经大越出海,与南方沿海及海外诸国贸易。

    可惜手上始终没有海船,也造不了大海船,只能相求大越出船护航,算下来非但没赚反而血赔,就算不惜本钱也撑不了多久。

    如果能有自己的海上舰队,起码能够保证不亏,就算将来长江水运再出现什么变故,辰流不至于彻底断掉物资供应,勉强维持民生命脉。

    云虚算不上好女人,也谈不上爱民如子,然而绝对是个称职的王储。因为在她看来,辰流迟早是她的,所以真心替辰流谋福祉。

    为此该软时比谁都软,该狠时比谁都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风沙想了想,安慰道:“两害相权取其轻,靠近东鸟难免得罪大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云虚忽然推他一把,嗔道:“都怪你,本来今天心情挺好的,你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管,我要弄批海船,你来想办法。”

    风沙哭笑不得,一转念含笑道:“如果我真有办法,你怎么报答我?”

    云虚才不信,嗤嗤笑道:“我难道不是早就任你予取予求了?就算现在让我侍寝,我也只能乖乖躺好。还好意思找我要报答?不是应该的吗?”

    风沙干咳一声:“什么时候学得没羞没臊了,哪像位公主。”

    云虚冷笑道:“是你亲手把我的尊严一次又一次撕碎扯烂,甚至扔到地上来回践踏,我在你面前还有什么好羞臊的。”

    风沙赶紧岔话:“闽国虽然已经被南唐灭掉,然而临海的泉、漳二州降而复反,那里既有船厂也有舰队……”

    云虚美目顿时亮了起来,闪闪烁烁不知在盘算什么。

    风沙忙道:“玉颜现在是我的人,你可以打主意,别打歪主意。”

    马玉颜正是闽国唯一漏网在外的王室,作为一位流亡公主,只要获得足够的支持,绝对能够收拾闽地一部分人心,弄些海船舰队不在话下。

    刘公子乃是当初玩弄马玉颜那伙人之一,因为对云虚颇有亲近之意,便对马玉颜多有贬低之语。

    云虚虽然认为这小子下流龌蹉,然而对马玉颜一直映像不佳,还真没往深里想过,经风沙一提醒,猛然醒悟这女人的确很有利用的价值。

    转念回神,暧昧笑道:“听说这位闽国公主私房里颇有奇好,还以为你好这口,所以收留人家,没想到当真思虑深远。”

    风沙沉下脸:“胡言乱语。”

    云虚了解风沙,知道他真生气了,歉然道:“刘公子说了她一些私房的事……我往后一定会重新认识她。”

    风沙哼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玉颜也是苦命人。她很有能力也很用心,我很倚赖她。私下怎样我不管,总之她是我的手足心腹,不容侮辱。”

    云虚佯嗔道:“你对她这么好,对我却呼来喝去,人家吃吃醋不行吗?”

    这时云本真推门进房,她便闭上了嘴。

    风沙不好继续板脸,把话题扯回来:“想买船也是之后的事,先把册封的事尽快敲定才是正理。”

    云虚点头道:“差不多已经定下,东鸟朝廷打算趁着春节喜庆,元日贺岁大典时一把搞定,就是王广很希望宫青秀入朝贺岁。”

    风沙摇头道:“宫青秀不能出席这种场合,贺岁大典之后的宫内家宴倒可以考虑。”

    官方朝会的政治意味实在太浓厚,他并不希望宫青秀沾上任何政治的边,否则难以保持超然的地位。

    云虚不就因此和本来关系很好的大越生出间隙吗!

    云虚也不希望宫青秀在东鸟陷太深,奈何人家陛下开了金口,她必须当正事考虑。既然风沙拒绝,自然会设法挡下,不用她来抗这个麻烦。

    敲门声忽然轻轻响起,云本真蹑手蹑脚的过去开了条门缝,伸头出去聆听,很快开门放进来一位剑侍,云虚的剑侍。

    这种时候找来,显然是有急事。

    ……

第两百五十四章 又一个变态

    进门的剑侍拜过公主和风沙,刚想附耳,云虚道:“没有什么是风少不能听的。”

    那剑侍偷瞟风沙一眼,小声道:“永王派人递柬,邀公主王府晚宴。”

    云虚不动声色道:“以什么名义?”

    那剑侍回道:“说是有事相求。”

    云虚视线转向风沙,美目透出询问的神色。

    风沙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云虚颌首道:“回说本公主同意了。”

    那剑侍再拜过两人,后退出门。

    云虚蹙眉道:“王崇找我干什么?”

    风沙斜眼道:“对呀!我还想问你呢!你和王崇很熟吗?”

    云虚笑道:“正常交际而已。他毕竟是永王,多少要给些面子。”

    风沙将信将疑。

    王崇能在王府设宴款待云虚,说明两人的关系绝不仅是“正常交际”。

    他倒不是怀疑云虚和王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然而以云虚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没有好处的关系,她不可能用心经营。

    风沙想了想,歪头道:“决定让韩晶用幻术相助宫青秀的那次问策,你建议我干掉王崇,不是和他有什么勾搭,所以急着灭口吧?”

    云虚脸上笑容尴尬起来,转目向云本真道:“滚出去。”

    云本真偷偷瞄主人。

    风沙点点头,云本真赶紧出门。

    待舱门合拢,云虚转脸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我就是从他手里弄了点货……”

    风沙扬眉道:“什么货?”

    云虚小声道:“三等牙行货。”

    牙行货就是人。

    三等一般是指犯了死罪的官员或权贵的家眷。灭国的皇族是一等,王族是二等。比如马玉颜如果落入牙行就算二等。

    一等二等可遇不可求,三等相对多些,然而数量依然稀少,总之相当抢手。毕竟三等也是出身豪门,质量上乘。

    风沙哼了一声:“莫不是先货后款吧!”这样干掉王崇之后就不用付钱了。

    云虚更加尴尬,显然被他给说中了。

    风沙叹了口气:“这要让何子虚知道,有你麻烦的。”

    云虚声音更小:“这些货色质量很好,要不我挑一批漂亮的分给你?”

    风沙摇头道:“女人不要,成年不要。”其实弓弩卫多半就是这么来的。

    云虚苦下脸,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赶紧又加了句:“那你得帮忙摆平王崇。”

    居然还是不想付钱。

    风沙没好气的白她一眼:“这是摆平王崇的事吗?如果不是被你截下,这些人肯定落到潭州朱雀手里。”

    云虚嗔道:“我不管,你拿了好处,就要出力。”

    风沙不吭声了。忽然觉得她那个剑侍似乎来得太巧了些,怎么看怎么像故意挂好的香饵,等着他咬钩。

    云虚瞧他神情就知道没瞒过,细声道:“我最开始以为王萼赢定了,王崇将水涨船高,所以应下了大本钱,算买个人情。后来认为他死定了,就没有改口……”

    风沙撇嘴道:“结果王崇没死,王萼没赢,你亏大了。”

    云虚恼道:“没付钱就不算亏。我……我,那次定策之后,人家明知道一定会血亏,也没出手坏你好事,你……你怎么能不领情?”

    风沙嗤嗤笑道:“那是韩晶的主意好,你发现一旦成功,获益更大。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如今你已经为自己为辰流讨到册封,居然连这点小钱都要贪。”

    云虚本就浮着醉晕的脸蛋更红了些,显然被说中心思,不由恼羞成怒:“多少钱算小钱?你财大气粗,蛮不在乎,我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必须精打细算。”

    “如果干掉王崇,那就踩过线了。”

    风沙耸肩道:“东鸟上执事恐怕会亲自找我算账,我可扛不住。如果赖掉这笔账,潭州朱雀一定会向上面告状,我也不想为这丁点钱去招惹绝先生。”

    云虚把身子凑近了些,香肩轻抵他的胸口,低声道:“当时我真的许诺太多,不仅仅是钱。如果你不肯帮忙,人家恐怕就要被王崇占便宜了。”

    风沙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云虚沉默少许,居然露出怯怯的模样:“说了你……你不要生气。”

    风沙冷哼一声:“不必说了。给我安排个合适的身份,这场晚宴我陪你去。”

    这小妞为达目的根本不择手段,连自己都舍得卖。王崇那家伙又是个色鬼,肯定被云虚迷得云里雾里,勾得不上不下,所以才会答应先货后款这种蠢事。

    云虚面露喜色,旋即咬住下唇,挨他怀里仰起俏脸:“人家知道错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今……今晚回来之后,可以随你心意。”

    风沙冷冷道:“还是算了,有这道坎拦着,起码还能知道自己带了绿冠。如果没这道坎拦着,那就是苍茫茫一望无际的绿光了。”

    云虚面浮怒意,眸闪锐芒,终究还是尽力收敛,垂首不语。

    她早就被风沙给修理得没了脾气,否则就是另一副冷酷的脸孔了。

    风沙把她从怀里推开:“时候不早了,你梳洗打扮还需要点时间,先回去准备,弄好了知会一声。”

    云虚起身挪步,忽然扭回头道:“我这辈子只被你占过便宜,没有其他男人碰过我一根指头。和王崇的买卖,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付账,你爱信不信。”

    风沙斜着眼睛,信她才有鬼。

    “我喜欢强大的男人。如果不能征服我,根本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从来没有正眼瞧过王崇,是他下贱,连个笑脸都没给就像条狗似的直摇尾巴。”

    云虚神情异常冷漠,寒声道:“只要你还能压住我,我就只喜欢你。你说我犯贱也好,怎么也罢!反正一直被你践踏尊严,没有一次反抗成功,我认了。”

    框当一响,摔门而去。

    风沙愣半天没想清楚她这是在骂人,还是在服软。

    云本真没听见两人说话,只看见公主摔门,还以为两人吵架了,吓得双腿直抖,勉强壮起胆子偷溜进来,蹑手蹑脚的收拾残碟。

    风沙突然问道:“你说云虚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云本真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便露出不堪回首的模样,心道何止变态,小心翼翼道:“公主嗜好独特,的确与众不同。”

    风沙嗯了一声:“就是个变态。”

    ……

第两百五十五章 我的女人,你的明白?

    朗州军围城期间,攻城器械其实给城内造成了不少破坏,被点燃击垮的房屋相当不少。

    越是远离城墙、靠近内城,受到的损失越小,永王府或许是城北唯一受损的王侯府邸了。

    事后的补救,更像是掩盖。多是补补缺漏、粉粉新浆,勉强盖去火灼和血斑的痕迹,一些临时搭好的架子都还没撤干净。

    当然是萧燕造的孽,也给风沙留下了难题。

    那批勾结契丹的汉人败类如今没法及时灭口,留在潭州城内迟早是个炸雷。

    云虚前来永王府赴私宴,不好太正式也不好太随意,换上了一袭素色宫装,上露肩锁,下幅成裾,围裳飘带,摆角迤逦,随步轻舞,极富动感和韵律。

    玉面粉黛略施,唇色亮眼艳丽,凝脂与红焰形成鲜明对比,予人一种印象深刻的冷艳。眸光凝炼,闪似星耀,黑如点漆,仿佛夜幕纳尽,星空投映。

    神情内敛端庄,气质随气场扑面,迫得人忍不住垂首垂目,不敢直视。

    论样貌,她的确逊色宫青秀,然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给她增添了几乎无穷的魅力。

    这种出身而带来的高贵是装不来的,乃是从小到大无人敢违逆的自信所塑造而成。

    在风沙看来,这种自信其实很脆弱。马玉颜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旦从云巅跌入谷底,就会被瞬间扒光所有自信,转而变成极度的自卑。

    云虚不一样,这女人是真的自信,不全是因为身份。

    身份的确给了她很多助力,然而手中的实力并非是谁凭白送的,乃是她费尽心思经营而来。

    当初加入四灵,后来给他做情人,至现在依然保持了相当独立的地位。

    说明这女人不但充满野心,也很有手段。既放得下尊严,更狠得下心。

    别看在他面前总一副受委屈又无可奈何的小女人模样,纯是认为这副脸孔可以带来最大的利益。

    真要哪天两人利益相悖,彻底撕破脸正面怼上,谁输谁赢恐怕还为未可知。

    如果云虚遇上马玉颜同样的遭遇,一定有能力独自撑起梁柱,甚至东山再起,不像马玉颜只能作为依附他的毛皮。

    这正是两女最大的区别,一支是室内的娇花,另一支则是硬生生把自己移至野地的玫瑰。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自己都这么狠的玫瑰,比原就野生的玫瑰还要刺韧刺坚,扎人入魂。

    思索间,到了主殿之外。

    一位华袍总管带着几个奴婢候在殿外,请柔公主进殿。

    刚一踏入殿内,两侧自有乐工开始鼓瑟吹笙。

    然而殿内仅有相对两个空席,明显是留给王崇和云虚的。

    云虚使了个眼色,随侍剑侍向那总管低语。

    华袍总管瞧了风沙一眼,笑道:“不知这位客人身份,殿下若问及,鄙人也好有个回话。”

    永王吩咐了这是私宴,他显然没料到柔公主会带一个需要摆席的贵客同来。

    云虚淡淡道:“摆上就是了,本公主自会与永王殿下分说。”

    华袍总管笑而应声,招呼人加上客席。

    两人就坐之后,自有侍女送上果品点心。

    殿内的侍女乐工无不姿色上等,衣着暴露,像是就单披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袍,站姿坐姿尽显妖娆,神情貌态更是妩媚。

    各处充斥粉账纱柱,层层叠叠如同彩云见风翻浪,配着靡靡奏乐和过腻的焚香,一个“艳”字足以形容一切。

    过不多时,王崇从内殿转出来,脚步有些急促,衣衫有些不整,扯着领子干笑道:“多日不见,柔公主越发美丽动人。”

    云虚没有起身行礼,一脸冷漠的端坐不动。

    风沙饶有兴味的上下打量。

    这家伙衣袍松垮就算了,颈子上居然还有几个红印子,在里面做什么不问可知。

    王崇眼里就没有旁人,入席后便迫不及待的向云虚道:“之前本王提的那件事,不知柔公主考虑的怎样了?”

    云虚根本不做声,仅是目露讥讽之色。

    王崇红着脸道:“如今形势的确不利,然而我五哥还占着朗州,本钱依旧雄厚。一旦我与公主结成秦晋之好,将来五哥登极,什么都好说。”

    云虚终于启唇:“将来的事将来说,现在就说现在的事。永王传话,似乎有事相求?”

    王尘似乎十分不甘心,瞧着她的冷脸红唇,一肚子话被那讥讽的神情硬生生逼下肚子,干笑道:“是这样,我想给三河帮帮主一点教训,希望柔公主帮个忙。”

    那天不恨坊资生堂,他被伏剑狠狠刺了一下,在夕若姑娘面前丢了面子,回来越想越生气,偏又闹不清根底,加上他现在处境不妙,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想到三河帮是辰流的帮派,再有什么根底也不敢得罪辰流的公主,只要柔公主出面施压,那个喜欢女扮男装的小妞非得服软不可。

    届时面子里子都找回来了,倒要看看那个硬气的小妞不得不讨他欢心的时候又是怎样一副脸孔,定要好好蹂躏一番,最好还要当着夕若姑娘的面。

    他越想心越热,便有了今次宴请。

    云虚瞟了王崇一眼,顿时安心,同时心道找死。敢对伏剑动心眼,不用她来挑拨撺掇什么,风沙一定立刻发飙。

    果然不出她所料,风沙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向永王介绍自己,鄙人姓风,单名一个沙。贵府就是我叫人砸的……别忙瞪眼,小心我再砸一遍。”

    王崇肥手按住案几,脸色铁青:“敢问尊驾何方神圣?为何砸我王府,本王哪里得罪过你吗?”

    风沙耸肩道:“因为我能砸,所以就砸了,需要理由吗?”

    王崇勃然大怒,豁然起身。

    风沙眉角都没抬一下:“至于我是谁?我倒是敢说,怕你不敢听。”

    王崇愣了愣,忽然神色剧变,结巴道:“你……你是四……”

    难怪他的王府遭遇袭击之后,朝野上下全部装作没看见,问四灵的朋友也就得个支支吾吾,仅是叫他别乱打听,原来就是四灵干的。

    风沙翻起眼睛,冷冷瞧着他。

    王崇立马闭嘴,重重坐下,闷声道:“本王与贵宗一向交好,总有个道理吧!”

    风沙盯住他的眼睛,指尖点住云虚:“我的女人,你的明白?”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369/ 第一时间欣赏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 作者:萧风落木所写的《兴风之花雨》为转载作品,兴风之花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兴风之花雨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兴风之花雨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兴风之花雨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兴风之花雨介绍:
人人都喜欢美人,风沙喜欢成就美人。路数邪门的幽诡妖女,圣洁无暇的清丽仙子,冷艳娇娆的江湖帮主,名闻天下的绝色舞姬,掌控一国的冷酷女王……性格迥异的美人一一现身于残酷的乱世,成为当世瞩目的焦点,肩负起不同的使命,推动天下从纷乱走向统一。作为操纵和塑造者,风沙始终处于少有人知的幕后,历史并没有记下他的名字。岁月的灰尘渐渐掩盖至深埋只剩一句:若见花雨,必是兴风。郑重强调:本文很正经*3兴风之花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兴风之花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兴风之花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