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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落青花     医不容慈txt下载     医不容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七章 薛瑟的算盘【回归啦,三更求个订阅啊

    “血刀门,断颈式!

    血洒大疆。”

    出刀如虎的吴留香,双手握刀,整个人顺时针旋转而起,借以惯性之力,正转一圈,声如猛虎之鞭击空而响。

    扭腰、转胯、蹬地、低身。

    雄浑的刀势,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就要直接断去李避的脖颈。

    “啊……”

    前进的李避,舒适地呻吟一声。

    他分明没有被这刀身反射的阳光刺眯了眼影响到,撑起双手,李避打着哈欠微微向后仰去。

    身体小幅度地晃动,恰到好处地完美避开了这一击。

    吴留香想过李避所有抵挡这一击的动作,唯独没想到,这李避会在这时伸懒腰。

    正常人在生死争斗时,会伸懒腰?

    和一个醉鬼计较正不正常?

    李避拍了拍嘴,将头依靠在肩膀上呢喃着:

    “他奶奶的,这西楚的酒,喝着怎么就这么上头?”

    反手握住吴留香挥刀的手腕,刚好避过这般刀击的李避,整个人如同被线扯动的风筝一般,跟着吴留香落向了另一侧。

    戒吹咽了下口水,这不是住持的绝学,如影随形么?

    落地的瞬间,李避仰天一肘击,炸开吴留香的双手,面对着吴留香大开的中门,一字一顿道:

    “肘极崩!”

    李避横起右肘猛然冲撞于吴留香的左小腹,无力的吴留香如何能躲过这般攻击?

    顷刻间,如同被奔牛相撞,倒飞而退。

    李避猛然拉住吴留香倒退的身形,借力弹出右肘,逆向再一扯动右肘,砰然击碎了吴留香的右肋骨。

    受痛的吴留香不自主地弯腰龇牙,李避整个人向前栽去,摆动的右肘,倒立而起,轰然崩于吴留香的面门。

    肘击三连,逼退吴留香。

    血色的面甲混着血,黏在吴留香的脸上。

    忍着剧痛,吴留香连点地面,径自退于胡言歌的身前。

    这李避的强大,全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看着薛瑟血甲之下的眼神,吴留香总觉得这家伙正在嘲讽自己,捂着漏风的牙道:

    “薛射!你断后,我带着少主先撤,往我们布置的外围赶去!”

    薛瑟鄙夷地看着狼狈的吴留香,紧握的双拳松开、捏紧,捏紧、松开。

    “少主,我有一计,可杀这李避!”

    吴留香心头暗道一声不好,这没脑子的胡言歌铁定会听信薛瑟的诡计,若是少主死在这里,他该如何对血刀门的门主交待?

    往日吴留香和这少主的关系并不好,二人一路也是进水不犯河水,但此刻可是关系到生死的大问题了,容不得半点马虎。

    吴留香有心阻拦胡言歌,劝其抓紧时间撤退,要知道那百香娘娘从始至终还未出手呢!

    她可是大宗师的境界……

    薛瑟瞧着胡言歌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狞笑着,朗声道:“拒奔军,准备冲锋!”

    外围的众人忽而一愣,这个时候冲锋,面对这个强大的高手,冲锋?

    胡言歌双眼一亮,用这些人的冲锋未尝不能耗死李避。

    吴留香暗骂这少主愚蠢,薛瑟先前不让众人冲锋,就是因为他承担不起拒奔军的损失。

    现在有了血刀门少主的肯定,即便这些人死绝了,他也会说他是按着少主的命令行事的。

    这无脑的胡言歌,分明就是一个背锅侠!

    不然这薛瑟先前还说着要疼惜拒奔军的数目,为何现在毫不犹豫?吴留香微微一思忖,也不再阻拦。

    说到底,这些人不过是孙黎枫的麾下。

    死活与他血刀门又有何干?反正少主背锅。

    只是这薛瑟有意挑起孙王和血刀门的冲突,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胡言歌冲着薛瑟点点头,兴奋道:“车轮战,轮死他!”

    薛瑟举起右手,高声道:“拒奔军……

    冲!

    锋!”

    明知是死,明知不是对手,明知自己是被当作炮灰。

    一万拒奔军,无一人后退。战士的宿命就是冲锋,战士的荣誉就是倒在沙场之上。

    他们没有什么文人UU小说的杀机肆意,放在平时,他们这般年纪不过该是个小小的年轻人,应该给心爱的女子买点胭脂,或是进学堂舞文弄墨,或是在田间耕作……

    命运使然让他们有了冲锋的机会。

    六朝之战的冲锋为了国土亲人,他们自然能懂。

    可是今日的冲锋,他们却不知意义何在。

    明明占着巨大的优势,一万人对阵一人,却硬是为了不挨揍,面对一个酒鬼,扔出了自己手中所有的兵器。

    明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了,他们却依旧群起而攻之。

    何使然?

    兵者,令行而动!

    带着决然的气势,在薛瑟三人的冷漠的注视下,拒奔军向着李避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楚大的身形瞬间出现在李之之的身边,他皱眉道:

    “少主夫人,您可有办法拦下少主?

    莫看他这八门遁甲强大无比,实则他是在透支自己的身体,当身体内的内力消耗一空后,他就会开始消耗自己的生命!

    武者是绝对平衡的,整个江湖便是栗帝也不曾有以一对万的壮举,少主今日,已是江湖神话。

    莫要再让他出手了,您可知何种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李之之还未听完楚大的话语,便是冲出了问柳楼,她刚刚动用自己双眼的特殊能力之时,竟是看到李避的全身呈现着一股死气。

    他哪里有他看起来的那般强大无敌,他终归只是个凡人啊,为了保护自己,他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如何阻止醉酒的李避?

    李之之脑中出现的全是王婼熙的影子,当年李避在长景岳发疯之时,便是那个女子不顾一切地用那个方法弄醒了李避。

    那时还不知自己身份的李之之,心头自然生出了浓浓的醋意,自己的男人如何能被别人拥吻?

    脚下生风,踏过拒奔军的额头,李之之直接拥上了一脸不屑的李避。

    “他奶奶的,敬酒哪有这么多人一起上的?

    真他娘当老子……千杯不醉了?”

    伸出双手,朝着天空,李避喃喃自语道:

    “好不容易掌控身体一次,怕是下次没有这个机会了……

    八门遁甲——休门……”

第一百三十八章 窝里斗?【四更求订阅啊

    正要开启第二门的李避,突然感受到一道香风冲向自己,毫不犹豫地打出一道掌极崩。

    听着周围细碎的脚步声,冲天的喊杀声,李避忙调动起体内所剩不多的内力,就要冲刺双目之间的休门。

    不对!

    掌极崩落空了?

    李避惊呼一声,这道让他略有熟悉才会失神的偷袭之人,竟是沿着自己的右手缠绕而上,这是游蛇身法?

    “老哥,对不住了!”

    环绕李避腰间的李之之,扬起后腰,后翘的修长右腿,如那蝎尾一般,直冲而下。

    撩阴腿!

    破坏身体平衡!

    这都是李避不久前教她的,想不到此刻就用回了李避的身上。

    裆中一痛的李避,散去了调动起的内力,周身的疲惫瞬间袭来。

    感受着身旁的震动,李避喃喃自语道:

    “不能走,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正要燃烧生命的李避,被一道香润的气息缠绕,瞬间没了所有的意识。

    人有壁咚,李之之竟是对他来了个地咚。

    双唇紧合,香舌挑动。

    趴伏在李避身上的李之之,顾不得周围涌上的拒奔军,她只知道只能用这个方法让李避醒酒!

    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死在自己前头。

    “阿弥陀佛,小僧今日怕是要请诸位,上那奈何桥了!”

    双手合十,一身道袍的戒吹出现在李之之身前,不高的身影如同一座巨山,为李之之抗下了一切。

    浪潮一般的拒奔军依旧在涌向李避身边,正当众人要出手之时,又一道艳美的身影出现在李之之身旁。

    “公主陛下,钰苓来迟了!”

    拳推八方,通达四震。

    戒吹有心蓄力放大招,奈何周围的人群,根本不给他蓄力的空隙。

    钰苓的招数像是在和大海搏斗一般,推回去的人浪,很快便被后面的人重新浪涌而来。

    正要出手的墓陵军,看着楚大的手势停住了身形。

    一人双斧,带着一道白色浪潮的何运鸿生生冲开了拒奔军!

    “五千白马轻骑,来接少主回家。”

    短短一时间,钰苓浑身是伤,硬是没让趴伏在李避身上的李之之受到丝毫伤害。

    拒奔军如潮水般褪去,场中以李之之为轴哦,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割线。

    不待两军之将对话,异变再生。

    后退着的吴留香和薛瑟,凝视着冲击而来的何运鸿,二人心头皆是大欢喜!

    何运鸿冲入了寻夏城,主动攻击了孙王的拒奔军,这可是要坐实了反叛的罪名。

    只是不待二人高兴,两柄刀尖,同时从二人的心头突出。

    一直挂在胡言歌腰间的两柄装饰之刀,竟是如此锋利?

    胡言歌朗声大笑道:“公公,孙王麾下看管不周,有心弑主。

    今日,我便为孙王清理门户了。”

    问柳楼边,一时间鸦雀无声……

    吴留香的身影侧身倒下,再无丝毫声息。

    堂堂血刀门的长老,竟是顷刻间身死,场中的变故惊得诸多拒奔军士卒震动不已。

    血刀门居然杀了自己的门人?

    胡言歌揭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副白净的面庞。

    双眼如蛇,瞳孔竟是异样的双瞳,手刃门中两位强者,他的面上居然还带着一丝轻笑:

    “我说过,这次来西北,是要做一些功绩给我父亲看的!”

    童让看着薛瑟倒地,掀开自己蓝色的衣袍,就要掏出另一封特殊情况下才颁布的圣旨之时,桀桀桀的笑声遍布场中。

    薛瑟摇晃着身子,站定于胡言歌身前,狞笑道: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能给我这般压力的,铁定是能伤到我的。

    胡少主,你藏的可真深啊。”

    单手捂住胸口的血洞,薛瑟扬起另一只手,食指指向胡言歌:

    “你可能没想到,我的心脏不在这边吧!

    给我围住他!”

    三名血刀门之众挡在少主身前,瞪着薛瑟,冷声喝道:

    “薛瑟,你想清楚了,这可是血刀门少主!”

    “所以就允许他杀我,不允许我杀他么?”

    万人之众虽是没有武器,可包围这般斗境的高手,还不是绰绰有余?

    乌压压的人群向着胡言歌四人围攻而来,胡言歌皱着眉头,这天底下居然有人能被破开心脏而不死吗?

    刚刚的机会绝对是天赐良机,二人惊喜之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前,就这样他还没有清理掉孙王手下两个最强的势力头头?

    薛瑟强撑着下令之后,便不再言语。

    阴阳五行,是不会允许人的心脏长在右边的,但胡言歌的攻击,的确没有伤到他的心脏。

    这是因为,薛瑟年幼时曾患一场重病,病愈后的他,多长了两根胸骨,垫高了他的心脏。

    胡言歌的长刀若是再上移一指,薛瑟铁定无法存活,这世间的运气就是这么巧妙。

    血刀门三人各自站定一个方向,面对如此人数的包围,他们是不会有机会存活的。

    “少主,我兄弟三人的妻儿老小,还要托您照顾了!”

    拉过一匹黑马,三人看了一眼上马的胡言歌,眼中均是露出了一丝决绝。

    只要胡言歌活下去,以少主仁慈的心性,他们的家人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误入江湖莫成家,

    血衣儿郎岂不知。

    年少轻狂英雄梦,

    金盆洗手恨不休。

    血刀门的弟子,本是在中原有名有姓,家中妻儿老小本是天伦之乐,却不想这个江湖最狠辣的地方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何时身死。

    怒喝一声,三人联手朝着身后之处劈开一条血路。

    三人三刀,漫天血流。

    溅射出的长血,横射五十步,犹如一条血色的布条。

    换作寻常人早就被这般血腥的场景吓得大小便失禁了,可包围他们的是拒奔军,军中士卒何人惧怕鲜血?

    先前被李避生生打出了怒火,只是面对那般不可敌的强者,众人心生退意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此刻面对高高在上,时常打压他们的血刀门,众人的怒火再次被重新点燃。

    拒奔军悍不畏死,三名血刀门中人亦是杀伐果断,凭着三人斗境的内力,深深凿出一条通路:

    “少主!冲!”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现龟息术

    胡言歌骑着黑马,只要沿着这条血路狂奔,瞬间便能冲破这拒奔军的合围。

    三刀血砍八百人,刀刃磨卷之际,却依旧没有等到胡言歌。

    三人忘了这一万拒奔军的外围十里处,还有四万拒奔军的天罗地网,面对这般强大的防御,胡言歌又怎么可能逃生呢?

    拒奔军只认虎符,不认人。

    便是胡言歌冲出了这里,如何能离开四万人的合围?

    手持双刀的胡言歌,冲锋了!

    只是他的方向不是身后的血路,而是被众人簇拥着的薛瑟。

    血刀门三人倒下之际,终是看到少主沿着相反的方向冲杀而去,这片江湖还未看够,就已经结束了:

    “原来,被我们灭杀的人,死前竟是这般心情。”

    乱拳之中,血刀门护卫三人,惨烈身死。

    血肉散了一地,识不得面孔,三人的身躯,被万人的愤怒踏成了肉酱。

    便是白骨,也被生生折断。

    高手又如何?

    还不是凡人?

    胡言歌座下黑马,也是灵性异常,腾跃之间,竟是跳过拒奔军将士的额头,直冲薛瑟。

    正面的敌人,可比暗中的刺客好提防的多。

    薛瑟错开身子便躲过了这凶狠的一击,狞笑着捂着胸口的血洞:

    “少主的马技真是令人惊叹,我会告诉你父亲,你是上阵之时英勇杀敌而死的!

    你的那些小妾们,我会帮少主好生照顾的。”

    胡言歌面上再无那般愚蠢的笑容,他自知自己不是薛瑟的对手,尤其是对方还有万名拒奔军守护,如何得到虎符才是关键!

    心头一震,胡言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此人竟是贴着地面趴伏在薛瑟身后之处。若不是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他可看不到此人。

    “这是当日寻夏城门口迎接我们的另一名男子?”

    见惯了杀戮的胡言歌,自是读出了昆定眼中仇恨的愤怒,二人双眼交错之际,无用言谈,意会便懂了各自的意图。

    立场虽不同,这一刻的二人,目标皆是拒奔军将领——薛瑟。

    一个为了复仇,一个为了活着。

    勒马而定,胡言歌像是被薛瑟的话语戳中了软肋,一脸的愤怒瞪向薛瑟: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胡言歌抽刀,弃马而动,脚踩马头,扬刀而起。

    呼啸的双刀瞬间封死了薛瑟的所有方位,薛瑟冷笑一声,到底是禁不起激将法的年轻人,这般面前的刀风再狠,自己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

    “咻!”

    后退的薛瑟睁着圆目:自己的双腿为何会出现在眼前?

    砰然落地,挣扎着向回爬出三步,带出一地鲜血的薛瑟要看看,到底是谁杀了自己。

    “子舒最想漂漂亮亮地离开这个世界,你不该让他死得那么难看的。”

    擎着巨坑中拿来的褐色长斧,子舒昆定举起虎头铡刀,硬生生当着薛瑟的面,碎了他的斧,碎了他的下半身。

    一刀铡下薛瑟的额头,子舒昆定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仰天咆哮道:

    “子舒……

    夫君给你报仇了!”

    胡言歌轻声走至薛瑟身旁,见着子舒昆定没有反应,摸出那块五万拒奔军的虎符,躬身向着子舒昆定一低头,呢喃一声:

    “谢谢!”

    提着薛瑟头颅的子舒昆定,亦是低头道:

    “谢谢!”

    “若是江湖混不下去,可来中原血刀门寻我,胡言歌!”

    “累了,此生无所求了……”

    前后损伤近千人的拒奔军,此刻寂静而立。

    虎符在手,三军听令!

    五位校尉同时跪地,带动众将士同时跪拜道:“拒奔军,参见将军!”

    童让看着子舒昆定腰斩薛瑟时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居然没有丝毫气息?

    整个问柳楼中,便是墓陵军都没有发现潜藏的子舒昆定。

    龟息术?

    子舒昆定在童让心头的地位,瞬间提升。

    看着薛瑟死得不能再死了,童让从蓝色衣袍内再次掏出那第二道圣旨,朗声道:

    “圣旨到~”

    拖长的假音,止住了场中的混乱,当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谁也不愿意带上这顶欺君的帽子。

    众人同时下马,群军皆是跪拜,无论何运鸿还是胡言歌,此刻都做不到灭杀场中所有人。

    自然无比虔诚地跪拜下来。

    童让看了眼趴在李避身上的李之之,不由得皱眉道:

    “大胆,听圣旨还敢不跪拜?”

    戒吹合十双手,挡住了身后的李之之。

    钰苓倒提长刀,轻笑着看童让。

    君芷茵一番思索,也是飘落于李之之身前,她还要见她的孙子,现在不能惹到这个年轻人。

    虎头铡刀落下,子舒昆定亦是站定于李避身旁。

    惊声四起,一人双斧,砰然落于众人身前,雄浑的声音震耳欲聋:

    “镇军大将军何运鸿,受封皇命之时,便从不跪拜。

    皇城司的公公,有何指教?”

    有心发怒的童让,此刻心头哑然,连番被他人的不重视,已经让他习惯了这些偏远势力的桀骜不驯。

    看着跪拜于地面的胡言歌,童让的心头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毫好感。

    人和人的面子,就是相互给足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孙黎枫麾下下属,遇百香娘娘大不敬,欺君犯上,理应死罪。

    镇军大将军救驾及时,当赏一城。

    此后寻夏城不归孙黎枫,划定为雁门关物资补给站,但凡边关物资,何人再敢克扣,数罪并罚,株连九族。”

    这般消息连童让念出时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毕竟是天子下的暗令,再有惊叹,他也不会露出丝毫异样。

    远在祥符的赵邦,竟然可以算到这一步,这是皇命,还是司徒大人的指使呢?

    何运鸿没想到赵邦会给他如此厚赏,这分明是一份天大的机缘。

    有了寻夏城,他们的一切物资,就都可以得到补充,甚至自己生产。

    何运鸿这边关之将,也不再是无城池的队伍,雁门关的边军有了缓冲的机会,便能带来更强大的战斗力。

    即便这是一座复杂的碟探城池。

    跪服在地面的胡言歌,血甲之下却是在偷笑:

    天子的这一招的确是高,这场因为九皇子而起的战争,不论谁胜,都能得到表扬。

第一百四十章 皆是不凡的年轻人

    若是何运鸿败了,怕是天子就会拿着九皇子的事,好好做一篇文章了啊。

    众人起身之后,胡言歌冲着童让再次作揖道:

    “血刀门少门主,胡言歌,向皇城司请罪。

    血刀门培养下属不利,导致其犯欺君之罪,原本我等就是江湖之人,无意涉足庙堂。

    此番事了,血刀门严查门内弟子,不解决宗内问题便不归江湖。

    一宗之罪,不牵扯孙王之名!”

    童让微微皱眉,这胡言歌倒是个人物,果真不愧血刀门少主,见招拆招的功夫着实了得。

    只是这些话,莫非是孙黎枫早就定下的?

    他既不掺和这次的祸水,更是埋下了这般后手,看似失败,却不想一个简单的计策,就躲开了天子挥下斩断大势的长刀。

    童让扭头将圣旨递给何运鸿,捏着平翘的兰花指,细声道:“大将军莫要高兴得太早,九皇子和经略使终究是在雁门关出得事。

    您还是想着办法,如何解决这般难事吧。”

    看着一脸得意的何运鸿,童让忍不住出口打击。

    再看了眼众人身后的李避,童让在心头浓墨重彩地记下了这个强大的小子。

    “百香娘娘……”

    “滚!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他们不敢动你,不代表没人不敢动你,惹急了老娘,杀了你给雁门关当投名状也不是不行。”

    君芷茵的声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童让也知道此次西北之行,终究无法完成任务了。但是他却不死心,悄然走向君芷茵。

    胡言歌再次抱拳,只是对象换成了何运鸿:

    “还请大将军告罪,此番雁门关之行,拒奔军只为清除异己。

    大将军依旧生龙活虎,我血刀门惭愧万分。

    实不相瞒,在此地十里外,还有我等布下的四万大军和诸多秘密武器。

    这般孙王的特产,便留在此地,以告慰边关之军。”

    何运鸿如何听不懂这胡言歌有意离去的消息,只是他可见不管有人骑在他的头上,四万拒奔军又如何?

    “血刀门少主倒是客气了,小小年纪有这般胸襟实属了得。

    我何运鸿也放下话,只要你们拒奔军放弃身边所有的武器、马匹,我十万边关军就放你们离去。

    胡少主也听到了,毕竟寻夏城现在是边关之物……”

    胡言歌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天经地义一般:“理应如此,三军听令,所有人原地放下配备武器,留下马匹。”

    童让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刚刚的血刀门可是要不死不休的,怎么转眼间就和好了呢?

    此刻,何运鸿有一丝懊悔,他应该带博小二来的,不然也不用自己费脑子。胡言歌这么直接答应了他,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着胡言歌这般滴水不漏,双方大军皆是和平后撤。

    胡言歌看着四万拒奔军身后的边关之军,擦了擦额头的汗迹,若不是他的兄弟赵泽暗中传信给他,他还未死……

    这场战斗要是打起来,足以将孙王的势力给一次性抹除。

    单就一个欺君之罪,就够孙黎枫喝一壶啊!

    心头暗笑着,覆于高马之上的胡言歌,看着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屋檐飞过,低喃一声:

    “有趣了,王婼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婼熙可顾不上周围的注视,此刻的她,只担心那个男子。

    何运鸿众人围绕在李之之身边,看着久吻不起的李之之,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李之之心头也有所着急,但凡是她有一丝松口,李避的浑身瞬间便开始躁动。

    一道紫衣靓影飘然而落。

    紫色,可不是寻常人能穿的颜色!

    细碎的长发,精美的发簪,额头带着芳香的汗珠,面庞上映衬着一丝红润。恰逢日出而起,这女子的面庞在金色的光色映照下,如金仙下凡。

    纤细的腰肢,修长的长腿,虽不露一丝肌肤在外,却依旧释放着别样的魅惑。

    众人惊讶之时,不知此人来历,皆是如临大敌。

    “长景岳,王婼熙!

    我能救他!”

    “大公主?”

    钰苓心头一声惊呼,该是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个选夏惊彩艳艳的大公主了。

    王婼熙看到消失已久的钰苓出现在这里,却丝毫不惊讶。

    众人见是故人,这才让开,王婼熙看着趴伏在李避身上的李之之,怒声道:

    “你这是在害他,他会死的!”

    白马轻骑寂静而立,白马白甲映衬着日出之白,问柳楼周边一片狼藉,这般白色又像是缟素一片。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场战斗最关键的人,居然正处于最危险的境地。

    何运鸿**的双臂上,湿滑一片,这般急行军赶至寻夏城,却还是让少主出了事。

    豆大的汗水,滴落在他捶地倒放的巨斧上,一分为二,落地发出两声轻响。

    “噗噗……”

    一时间,场中除了二女的对话,再无他人开口插言。

    此刻的李之之满眼全是这虚弱的李避,如何又能通过声音,辨别来者何人?

    场中所站之人,皆是擅长上阵杀敌的好手,对于救人,则是一窍不通。

    他们不懂,李之之是在用自己的体阴之气,来护送着李避的最后一口阳气。

    在他们看来,男女只会在房事之时,以口对口。

    这般亲吻,还能救人?

    “李之之,你让开,我能救他!”

    当王婼熙第三次重复这般话语后,李之之这才斜眼一瞧。

    “王婼熙……”

    当年在长景岳上,唯一一个敢于阻拦八门遁甲开至四门的李避的奇女子。

    李之之所学的这般以口维命之法,便是从这女子这里学到的。

    趴在李避身上的李之之,这才起身而坐,一身西域男子的服饰,配着这清秀的面庞,显得如此滑稽。

    但场中众人却无一人会耻笑他们,就是这三个年轻人硬是凭着一己之力,破开了赵邦一箭双雕的死局。

    何人能不敬佩?

    “婼熙姐姐……你救救他啊!”

    王婼熙知道李之之的身份,李之之却不识得王婼熙,只当她是一个故友。毕竟李之之离开选夏皇朝的时候,才两岁而已。

第一百四十一章 伤痕【三更啦

    一声姐姐,让王婼熙捏紧了背后的右拳。

    凭什么自己门当户对的男子,就得是自己妹妹的娃娃亲呢?

    低头的王婼熙,似在低头探听着李避的心跳声,却也是在掩饰自己眼中的落寞。

    往日李避总会在自己的皮肤上,涂抹一层苏木、皂刺、红花、透骨草,凝制而成的当归苏木液。

    这般药液的作用,便是很好地在身体皮肤上包裹一层透明的保护膜。

    有些东西,李避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

    王婼熙摸着此物,想到李避的过往,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酸楚。

    众人专注地看着王婼熙的每一个动作,他们也好奇王婼熙会如何治疗,长景岳的医术,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只见王婼熙纤细的手指微动,绿色的锈包铺卷开来,瞬息抽出八十一根银针。

    锋钩针。

    中间粗而长,两端细而短,针头勾回,针尖锋利呈三棱形,三个棱皆成锋刃。针之两端勾尖、粗细各异。

    银针根部有小洞,银色的丝线,将群针穿缝一排。

    王婼熙手中轻敲着李避的太阳穴,连点六针于阳白、精明、太阳、颊车、地仓、下关。

    面部落针的李避,瞬间没了呼吸,众人心头一震,皆是随同李避一般,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解开他的衣物!”

    一旁的李之之赶忙扒开李避的衣袍,这祭祀的衣服倒是方便穿脱,一开一摊,便露出了李避结实的身体。

    肤白而嫩滑,堪比女子的秀体,这样的肤色怎么看着都和李避刚刚恐怖的实力不搭调。

    “你干什么?”

    李之之一声娇喝,王婼熙的一手握针,另一手却是拿起了血刀门长老吴留香的长刀,刀尖已然逼至李避的鼻头。

    清风吹起,王婼熙细若无骨的手腕,却是无法再落下半分。

    一道深沉的声音,让清晨的寒意更盛:

    “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碰过我的人,可都死了。”王婼熙握刀的秀手,内向一转,顺着握她手腕之人的拇指间一扭而过。

    凌厉的刀声,腾然而出,王婼熙顺着她的衣袍一刀刺出,不顾对方的闪躲,面色冷寒道:

    “我再说一次,我是来救我的男人的,若是他死了,你们都得陪葬。”

    楚九悻悻然地收回了手,听着远处撤退的口哨声,他轻轻避让过这一刀,消失于场中。

    场中落下两滴鲜血,明明避开了王婼熙的攻击,楚九依旧受了伤。

    众人之中,唯有开着不动明王的戒吹看到:刀风掠过楚九之时,看着楚九虽然躲过了这一道攻击,但暗中却是有四根银针直插楚九的小腹。

    不知有心还是无心,本可让楚九身死的攻击,却没有射中楚九的要害。

    李之之扑扇着大眼睛,此刻她可顾不上和这个女子计较李避是谁的男人。

    这个江湖,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只要她做大,一切就都说得通。

    王婼熙擎起长刀,刀风一划,悬于李避皮肤一丝,挑开李避的胸膛。

    让人惊奇的是,李避一分为二的胸膛没有留出丝毫血迹。

    君芷茵轻咦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闻着李避割裂的胸膛中突然而出的异香,轻声道:

    “苏木香?”

    产自第十五路诸侯苏君临的专属药材,苏木的芳香之味,这可是在三年前就不曾再流通的药材。

    王婼熙似是解释,似是自言自语着:

    “当归苏木液,可以遮盖全身伤疤的液体。

    世人只知栗帝的八门遁甲天下无敌,却不知,这不过是一项将人体潜能开发到极致的武术罢了。

    若不是今日的李避还留了一丝清醒,再多喝点酒的他,多开几门八门遁甲,这寻夏城怕是无人能阻拦他。

    我让你们看看,他的过去到底有多努力……”

    那柄长刀,在王婼熙手中,如同一个乖巧的孩童。

    上下左右穿梭,将李避体外的苏木当归液一一分割开来。

    王婼熙沿着切痕,将李避整个人剥开来,一层白皙的皮肤,像橘子皮一般,落于李避的身侧。

    清香味传入场中,闻香之人皆是混然一震,苏木香之后,流露而出的是龙游梅香。

    这个香气的来历,可是更不俗!

    西楚龙游梅,

    香遍雪傲寒。

    花开白满天,

    为有暗香来。

    枝条自然扭曲,枝内新生木质部绿白色。树冠散曲自然,不定形,宛若游龙,才会被称为龙游梅。

    西楚的龙游梅,可是和那缥醪酒一般,是西楚随着朝代的消失,而不见的秘宝。

    龙游梅香护体的李避,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嘶!”

    下一瞬间,何运鸿瞪大了双眼;

    白马轻骑同时全军下马;

    暗中的墓陵军皆是手放胸口,行出军人的礼节。

    为何?

    李避从颈部到脚踝,除去被遮盖的特殊部位,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处完整。

    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他的全身,整幅身体像是被疤痕雕刻过一般。

    这是一个人征战江湖的荣誉,更是一个人征战沙场的荣誉。

    问柳楼周边所有的白马轻骑,皆是高高举起自己的佩刀,和着何运鸿举起双斧一般,众人行着无声的大礼。

    扬刀之礼,士卒最高的尊重。

    这些伤痕说明了李避曾经过往痛苦的经历,想来也是如此,若非残酷的童年,李避又如何借着秘术完成以一对万的壮举呢?

    童让走近众人,站在君芷茵的身侧凝视着李避身上的疤痕。

    好家伙,十八般武器所能造成的伤痕,在李避的身上皆是一一体现。

    童让捏紧了双手,他只当是不会有人比自己的童年还悲惨,皇城司的手段,简直让人太过煎熬。

    每一年都有不少被选中的孩童,受不了那般残酷的训练,而自杀而亡。

    便是他也是在无数次奔溃的边缘侥幸活下来的,可这李避身上的伤,可是他的十倍不止!

    这般伤痕,同样也说明了出手之人不俗的实力。

    无怪乎皇城司得不到任何有关长景岳内部的消息,只看这李避身上的伤痕,便能确定长景岳上的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不低于十八位。

第一百四十二章 哪有什么一步登天?【求个订阅

    李避的身上还有诸多童让识不得的伤痕,怕是还有什么独特的武器造成的伤疤。

    咽了下口水,但是凭这副身躯,李避就值得所有人敬重。

    众人的心头皆有所想,而跪在李避身边的李之之则是恍然如雷劈。

    无怪乎,当年长景岳,每夜李避都是带着一身药味如烂泥一般回到住处;

    无怪乎,李避总说采不到药,又受了不小的伤;

    无怪乎,李避总说师傅的考核严格……

    这一瞬间,李之之懂了所有看不懂李避的一切。

    她以为李避是平衡性不好,所以无法顺利通过梅花桩,却不知李避的身上背负着和他体重一般的瓦片;

    她以为李避是记性不好,总不能过目不忘那些长景岳的武林招式,却不知大师傅给李避的要求是让他倒着打出来;

    李之之同样不知道,当七岁的李避抱着两岁的她,跪在长景岳的门外之时,所答应大师傅的承诺:

    “你可是西楚的皇子,为何非要屈尊我长景岳?我给你三次回答的机会。”

    “父命!”

    “你还有两次机会。”

    “为了天下苍生。”

    “我最看不惯你们皇室的这种以己为中心,张口闭口为了天下。你们所做的哪件事是为了天下?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局面还不是你等造成的?

    珍惜机会吧,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思考了两天的李避,看着怀中的李之之不再哭泣,大声道:

    “我只求你们给她一顿饱饭,这是我还没长大的老婆!”

    “到底还是得活在当下不是么?李避,入我长景岳就得受我们长景岳的规矩,你想她能享福能吃饱,就得受下两人的苦。你可还愿意?”

    “我……”

    “别急着答应,我改主意了,你要吃别人十倍的苦!”

    “我愿意。”

    为了李之之的一顿饱饭,李避承下了他人十倍的强度训练。

    倒不是两岁的李之之长得有多国色天香,不过是李趋告诉李避:

    “好好照顾她吧,大概这是你世间唯一的亲人了,反正是打赌赢来的,不行就当妹妹吧!”

    “父皇你们……”

    “为父这辈子总想凭着慈心一统天下,让天下所有人都能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即便我不杀戮,只是击败对手,却同样会招惹到许许多多的仇敌。

    为父的方法终究是行不通的,聪明人太多,蠢人也太多,如何调控好聪明人和蠢人的地位,是为父这一生没有做好的。

    有机会去江湖看看,那里可比江湖精彩多了……”

    那是李避最后一次见自己的父亲,这些话,便成了李避心中最后的信念。

    别人便是普通训练都无法支撑下来的时候,他却是承受了他人的十倍。

    李之之感受着李避紧绷的躯体上传来的温度,不由得在心头默叹:“对不起。”

    成长有很多种方式,只是这一次,对于李之之的冲击是最大的。

    她不想再让这个男子独自一人为他付出。

    王婼熙并不是第一次见过李避这般模样,在他人惊讶震撼之时,她手中的锋钩针已经全部没入李避的穴位。

    督脉二十八穴。

    任脉二十四穴。

    双手翻花,王婼熙用右手紧握针柄,右肘屈曲,以右腕部之上下活动的力量,循经叩击穴位,每穴反复叩击十次。

    每一针的准度都要求极高,这对王婼熙的体力也是不小的耗费,顾不得额头掉落的汗水,王婼熙这一刻正在和黑白无常抢夺李避。

    浑身的体力消耗一空,经脉受损,大量的反震淤血堵塞住了李避所有的经脉。加之醉后不清晰的理智,若是王婼熙晚来一会,怕是我们的故事也就讲不下去了。

    日出而作,本应热闹的寻夏城早市,今日却异常的安静。

    众人都知昨夜的寻夏城发生了不得了的争斗,比起江湖中小打小闹,昨夜发生的一切简直惊天动地。

    虽不知结果如何,但拒奔军的撤退可是落在众人眼中的,孙王和何运鸿的争战,分明是何运鸿占了上风。

    和问柳楼周边的人群一般,此刻刘平安所在的酒楼,也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人听着西域姑娘的出现,均是微微一硬,表示尊敬。

    再听得道藏派的方熠买下了那西域公主时,不由得大骂这方熠无耻。

    忽闻一人胆敢在寻夏城,和孙王手下的道藏派对着干时,众人不用刘平安停下,便吆喝着小二上那葡萄酿。

    “刘大人!最新战况……”

    这道声音传出,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通路,不见其人,却见一箭破空,直接射钉于刘平安身前的桌上。

    刘平安故作深沉,有条不紊地看完这支飞剑传书,额头竟是直接渗出一滴汗水:

    “薛瑟将军有意对百香娘娘图谋不轨,被血刀门少门主胡言歌当场击毙,何运鸿救驾及时,圣上特封寻夏城给边关之军。即日起,十五路诸侯皆不得对边关运送的物资有半分克扣……”

    这般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刘平安连读三遍,确认无误后,一口吞下了那纸条,浓浓地叹息一声:

    “好一个局中局……”

    假借九皇子身死雁门关,派孙黎枫亲征,实则是要让这二王相争。

    只是,这般阳谋却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给搅了个干净。

    如此说来,只怕刺杀九皇子之人,也和泰安脱不了干系。

    这就是皇权,必要之时,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刘平安深吸一口气,看着问柳楼的方向,心头暗念道:“赵邦啊……你这是已经开始布置后事,要学李趋一般,来一场天人交战么?”

    惊堂木一拍,刘平安的声音一起,四下无响:

    “说有一个小郎中,为情崩碎问柳楼;

    说有一个醉鬼,以一敌万,逼得拒奔军丢盔弃甲;

    说有一个痴汉,双手捏爆了十颗血刀门的人头;

    说那西楚的八门遁甲,重新出世……”

    惊叹声遍布场中,西楚一出,泰安颤抖。

    没有人相信那个强大到极致的慈皇栗帝真的会死得这般轻松,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将要再起的大战。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王婼熙的选择【五更求订阅啊

    现在,八门遁甲来了,那些潜藏起来的传说,还会远吗?

    寻夏城的一切,就像是这日出一般,瞬间就扩散向了一切,十五路诸侯皆是看向了西北的方向。

    “好一个八门遁甲!”

    ……

    王婼熙的紫衣之上,已经出现了一片深色的水痕,照理来说,李避应该将淤血吐出就会脱险的。

    可是现在,李避浑身竟是再无丝毫反应。

    吐不出淤血,李避很有可能被堵塞呼吸之处而死。

    归于平静的李避让人捉摸不透他此时的状态,是醒,还是醉。

    医治一途,半分耽搁,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为了感受李避体内的气流循环,王婼熙就要俯身而下,以口传递这般气流。

    李之之当即抬起手就要阻止,想着李避心酸且痛苦的过往,那举到一半的手,又再次压下。只要李避活着不就可以了么?

    王婼熙自然注意到了李之之的这般小动作,身为姐姐,身为比李之之要更早认识李避的女子,她的心头亦是有着不甘。

    凭什么李避就和李之之订下了娃娃亲?

    王婼熙用那芳唇含住李避的厚唇,感受着李避体内雄浑的热浪,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一把捏起李之之的手腕,看着她一脸慌乱道:

    “你才十五岁!你的体内怎么会有这种阴阳双修的功法?”

    李避的功法特殊,在长景岳上吃够了苦,这才将那从不外传的秘功《道韵》,摸到了一丝门槛。

    大师傅曾言:“只要李避不停地压缩自己的内力,直到将所有的内力全部压缩为一石之时,李避足以在整个泰安横行无敌。”

    但是现在,李避的体内混杂着诸多气流,既有元阳之力,又有女子的体阴,更有一中莫名的混乱双修之力。

    这般杂糅的力,像是常年寻花问柳之人体内的杂乱之气。

    破了纯力的李避,若是排不尽这般气流,他的武道修为也就到头了,想要加杂糅的力压缩成功,那是绝然不可能的。

    王婼熙怒视着李避,不顾他的昏迷怒声道:“她才十五岁,你就急不可耐地要吃她嘛?”

    王婼熙的余光看着身旁的李之之,她的眼底终究是多出了一丝不忍。

    从小到大,从未输过的她,却是在情场上屡屡失意。

    一丝难言的寒意在众人中央爆发开来,戒吹皱起了眉头,此女的气息如此冰寒,可不见得是什么阳光性格之人。

    王婼熙一字一顿道:“我选夏的厥阴之体,就需要李避这般《道韵》的功法来引领,才能破开大宗师的桎梏。

    李之之,你身为选夏的小公主,难道不知道元阴对你的重要性嘛?

    莫不成,你连一点点复国之心都没有?”

    李之之浑身一震,自己这般身份被她人点出,这还是第一次。

    看着王婼熙停止了对李避的救治,而是冲着她大吼大叫,李之之低头俯身道:

    “还请姐姐继续救治我哥哥。”

    “哥哥?你们玩的倒是别有风趣啊。

    救他?

    救他对我还有什么用?

    现在的李避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他终其一生也就只能小宗师的境界了。

    这个江湖马上就乱了,即便他是西楚新皇,这般实力对我只是拖累而已。

    你们不是已经行了那双修之事么?

    姐姐我也不便夺人所爱,祝你们幸福!”

    王婼熙与先前之变,判若两人,顺手拔出李避浑身所有的锋钩针,一脸不屑道:

    “天下男人,终究都是一路货色,脑子长在下半身……”

    李之之明明没有和李避苟合,她可不知哪里惹得王婼熙不高兴,此刻面上露着一丝悲伤,不知所措。

    戒吹横手拦住王婼熙的退路,双手合适一鞠躬道:

    “这位女施主……”

    “一个和尚,元阳之力倒是挺纯正。但是这长相却不过关,我更提不起兴趣。

    你若是想趁虚而入,不如死了这颗心。

    再敢拦我,连你一起杀了。”

    戒吹微微一愣,皱眉道:“烦请告诉我等,李避的伤势如何了?”

    冷哼一声,王婼熙的浑身放着冷意,看着戒吹横出的右手道:

    “不要碰我。”

    “女施主先前对那阻拦你下刀的黑衣人的手段,未免有点过于卑劣。

    若说你是来救人的,为何会下那般死手呢?

    他不过是护主,你便要用那般暗器伤其性命。

    现在救人一半,就突然离去,未免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

    莫非,长景岳之人,便是如此不堪?”

    戒吹面生寒意,他最见不得李之之求人的模样,他恨不得把李之之捧到天上,眼见得这女子突然而来,突然而去,心头不免生出一丝怒意。

    子舒昆定听出了王婼熙的意思,她似乎是嫌弃这李避不是处子之身了,压下浑身的伤势,带着满口血牙道:

    “李避不过是为了救李之之,引用道藏派那般特殊的功法,才能将其体内的元阳之毒给逼出。

    这位姑娘方才所言双修之力,怕是源自于此。

    一场误会而已,不知姑娘将我恩公是否治好?”

    王婼熙看着子舒昆定手中举起的那本:

    《道藏阴生阳》。

    皱起额头的绣眉,美人蹙首,别有风味。

    王婼熙摇摇头道:

    “李避已经不值得我救了,掺杂了浑浊之力的他,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何运鸿放下手中双斧,抱拳作揖道:

    “这位姑娘既是长景岳之人,定怀有一副慈悲胸怀,西北王何运鸿烦请姑娘出手,救治我家少主。

    但有所求,我比想方设法……”

    “何运鸿你不过是西楚的看门狗而已,怎么有脸称自己为西北王呢?”王婼熙冷着眼说出这般话,似乎不在乎她处于这群人的中央之处。

    整齐的马镫之声忽而传出,白马轻骑皆是抽刀上马。

    辱将者,必杀之!

    反观何运鸿却没有丝毫怒色,像是没有听到王婼熙这般侮辱一样,卑微的虔诚,不禁让众人叹服。

    他抱着双拳不放,身形堵住王婼熙的退路:

    “西北王再次恳请姑娘,有何求,但提无妨。”

第一百四十四章 欠您三条命【还是要日万

    何运鸿不敢赌,此女子身份特殊,长景岳的医术冠绝天下,若是她不救了,谁还能救李避?

    此般救治一半就要离去,他可不能轻易放她走。

    虽说雁门关的黄三千有可能也可以治疗,但是这般路程,何运鸿如何能耽搁的起?

    这场栗帝布置了多年的局,总不能就毁在自己眼前啊。

    王婼熙面若冰山,眼眸中没有之前丝毫的生机,冷声道:

    “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

    “那我要你的头!”

    冰冷的话语,像是寒冬冻住了天地万物。直到一丝鸟啼传入场中,才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寂静。

    何运鸿但凡有一点动作,白马轻骑皆会直接冲锋,斩杀此女。

    单手抬起一柄斧头,何运鸿直视着此女绝美的面庞,低声道:“给姑娘我的头,你就一定能救活我家少主么?”

    王婼熙可比何运鸿矮多了,只是这一刻,似乎王婼熙要比何运鸿高出整整一个身位。

    “我这人做生意,从来都是,先付帐,后给货。

    拿到西北王的头,我铁定治好李避。”

    王婼熙的眼中生出一丝嘲讽,她可不信这世俗的人类,会为别人的性命付出自己的性命。

    那种江湖中人,早已经死绝了。

    李之之感受着李避的呼吸加粗,捏住了放在地上的祭司袍,轻声道:

    “姐姐未免太过分了一点,长景岳从来都是仁慈为主,为何姐姐要如此残忍?”

    王婼熙压根不回头去看李之之,满眼挑衅地看着何运鸿,字字珠玑落于李之之的耳畔:

    “你李之之既然甘愿跟西楚走,没有一丝复国心,那就不要再和我说什么仁慈。

    亡国之恨都能忘,你倒是真仁慈。”

    亡国?选夏对于李之之来说,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的,自打记事起,李之之的生活就被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

    或许这便是选夏先帝的打算吧……不记得,就不会生仇恨。

    撩起鬓角的碎发,李之之替昏迷的李避擦着额头的汗滴道:“你可要记得,我哥当年救过两次你的命。”

    “你要给我讲知恩图报了么?”王婼熙扫视着场中众人,轻声道:

    “你和李避第一次下山,就惹到了毛巾会,是我在寻夏城外给你们拦住了漫天而飞的谍报;

    你身中睢阳的活性毒,是我杀穿了西域龟兹国,给你送来的药;

    今日,若不是我,替你们在城外阻拦了各方碟探的惊鸿鸽,这里的一切都要暴露在各方势力眼中。

    你真以为你们受了什么大气运的眷顾,就能重立西楚,一争天下了么?

    天真!

    李避现在被你害成了这般杂乱的内力,他也就失去了登顶天下第一的资格,这可是连带着我的复国之心一同毁灭了,我又为什么要救他?

    你来告诉我,到底是谁欠着谁的?

    我的好妹妹。”

    王婼熙一口气说出这般话,眼底的悲伤更盛,充斥着一丝决绝。

    李之之有心辩解,感受到手中一暖,当即不再言语:李避醒了!

    童让双手盘于衣袖中,好奇地看着场中的变故,这才是最真实的江湖嘛?

    无利不起早。

    何运鸿咧嘴一笑,似是对着身遭的白马轻骑所说,实则是对着暗中的墓陵军道:

    “既然我的命可以换回少主的命,何乐而不为呢?

    你等可要好好辅佐少主!

    待我死后,西北之事,事无大小,一切皆以李避为主。”

    蹲伏在李避的身边,何运鸿将那枚被李避拒绝了两次的雁门关虎符,终于在第三次时塞入了李避手中。

    “大将军!”

    钰苓声音骤然一顿,此刻的场景,便是雁门关三年以来最真实的感受:

    所有的郎中都在中原,明明边关士卒所得只是小伤小病,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一点一点地死去。

    今日同样的场景又再次上演,只是主角换成了西北的新王和旧王。

    无数个年关之时,三军庆功宴时,祭天拜地之时,雁门关的将士们就只渴望他们能有一个郎中,他们不想再亲眼目睹自己战友一口一口咽气在自己眼前。

    而自己却又无能无力,求人都显得白搭。

    何运鸿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便是因为李避各个方面都足以胜任这西北的王。而他更是一名优秀的郎中,救他一人,可活雁门关百万人。

    一命而已,本就是拖欠栗帝的,无非是早点下去罢了。

    甩起巨斧,何运鸿扫视众人一圈,哈哈大笑道:

    “罪臣何运鸿,愧对西楚!”

    何运鸿单手抡起一斧,旋转着直接抹向自己的脖颈……

    “何运鸿……我说过:

    上阵杀敌……我没倒下前,绝不会让你们死在我前面。”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何运鸿背后,何运鸿心头一喜,手腕一松,单斧砸于地面,扬起阵阵灰尘。

    何运鸿擦去眼角惊喜的泪花,这才转身看向李避。

    有气无力的虚弱声让众人同时一惊,李避是一直醒着?还是……

    王婼熙依旧是冰冷的目光,即便是迎着李避睁开的双眼,态度也再无先前的谄媚:

    “你倒是命大。”

    一手放在李之之手中,李避缓缓坐起身,目光如水看着王婼熙,面色复杂。

    他如何能不知王婼熙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他却也只能顺水推舟:

    “长景岳我救你两次,您帮我寻夏城截挡两次碟探密信,互相抵消;

    龟兹国的药,救我的女人,我欠您一命;

    你没有当场杀楚九,算我再欠您一命;

    今日死局,被您破开,我再欠您一命;

    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我会出手帮您救三次人,以了恩情。”

    王婼熙不屑地摇摇头,丝毫不顾及背后湿去的痕迹,背对着李避摆了摆手,头也不回道:

    “你还是先想办法活下去再说吧,本是能登顶的天下第一,打落为凡人当真是糟蹋了这般天赋……”

    王婼熙走得决绝,走得不留痕迹。

    好一个势利的女子,当真是个商人……

    众人却不知,李避口中的“我的女人”,以及那般“您”的称呼,皆是深深刺痛着紫衣女子的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朵双生花却只留了他

    钰秋濯看着王婼熙满脸冰霜地走回,还以为是李避出了什么事,刚一开口,却没想到会被王婼熙紧紧地抱住。

    如此美人,泪涕横流,张着嘴无声哭泣的王婼熙,从没有这般痛苦过。

    “我怎么能和自己的小妹妹抢男人呢?

    他为了她能单挑西域十六国的强者,深入虎穴;

    我这个无用的姐姐,何德何能,有脸和自己的妹妹抢男人?

    他为什么不愿意懂我,他为什么从来都是和我保持着距离感,我也很爱他啊!”

    泪如雨下滑落钰秋濯的后背,钰秋濯握紧了手中的剑,忿忿道:

    “小姐,我去告诉他这一切!凭什么他要这般对你?”

    “不许!”

    “为什么?”明明最爱,却不能爱,钰秋濯不懂这般纠结的小姐。

    “因为我爱他啊,他还答应,会出手救我三次。”

    刚刚还在哭泣的王婼熙,突然又笑了起来,心头带着一丝喜悦,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事。

    明晃晃的太阳直射王婼熙的面庞,温暖的感觉却化不开她身遭的寒冷。

    深深吸了下湿润的鼻子,王婼熙红着眼,抽出了钰秋濯的长剑。

    紫衣起舞,血洒寻夏城。

    一直在周边偷听的碟探,还无防备之际,皆是被一剑分尸。

    剑光如其人,声声寒仲春。

    谁又能想到这女子的武艺会如此之强?不带着杀气的剑芒,却最能夺人性命。

    ……

    李避看着王婼熙离去的方向,无奈地心头抱歉道:大家都是聪明人,这样的结局,或许才是最好的。这辈子,我的爱,除了李之之,不想再分给任何人。

    伸出手,李避摇了摇头,这巴掌就这么大,能抓住的人可不多。

    王婼熙自是感受到了李避的清醒,才会说出这般决绝的话语。

    不是她不救李避,是她已经救不了李避了,破损的道韵。如何能成道?。

    王婼熙有一句没有骗众人,李避修练的神功被破了。

    世人有奇功,境界高低以内力为衡量标准,内力越高实力越强;另一种便是以调动内力的方式,有人瞬间爆发全身内力,自然就更强。

    而李避修练的神功《道韵》,则为天下最为稀奇的功法。

    这种功法要求极为苛刻,非大毅力者不可练;非经脉全通者不可练;非懂医者不可练。

    创于长景岳的绝世神功,便是李避的师傅也只学了皮毛,似乎这就是为李避量身定做的功法。

    道韵,以力证道,以医辩道,以身入道,是为道韵。

    保持童子之身,维持全身的气运循环。

    将武者修练得来的内力不停地压缩,压缩至一石的时候,才算正式入门。

    原本李避差的并不远,他已经到了十二石,奈何阴差阳错下,被道藏派的独门功夫,混染了他纯净的气息。

    道韵不纯,何以入道?

    看着众人担心的目光,李避很努力地想扬起嘴角,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

    不待何运鸿挥手,楚九赶着一辆宽敞的马车出现在远处,虽是带着面罩,但李避一眼就从楚九的眼神中便看出了他的虚弱。

    “之之,给他白芍和阿胶,让楚九记得补血。”

    楚九接下李之之递来的草药,眼中也是泛起了一丝酸楚,自己该是有多无能,让重伤的少主还在担心自己。

    童让看着李避上了马上,转头看向君芷茵道:

    “百香娘娘,我们何时回宫?”

    君芷茵不语,拉开马车的门帘,径自坐入了其中。

    子舒昆定将李避拒绝的《道藏阴生阳》,轻轻放入怀中,扛起他的虎头铡刀就要离去。

    在君芷茵着碰了一鼻子灰的童让,转身叫住了子舒昆定:

    “昆定哥……”

    “公公,请叫我子舒昆定。”

    “子舒…昆定……准备去往何处?”

    “去各地的刑场看一看。”

    “可愿和我回皇城司?”

    “前半生的皇城司生活已经足够了,皇城司的昆定已经陪着子舒一起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子舒昆定,不归任何势力。”

    “皇城司不会放过你的,你这又是何必呢?”

    “有些人活着,是为了去死;

    而我选择必死之路,是为了证明子舒昆定曾经活过。”

    拜拜手,子舒昆定压着心头的伤势,带着虎头铡刀坐在了寻夏城们之处。

    砖缝里的血痕还未消失,这里便是子舒去世的地方,子舒昆定轻轻闭着眼,恍若无人呢喃着那首子舒最爱的曲子:

    “你说你最爱双生花,

    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

    ……

    那坟前开满鲜花,

    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你看啊漫山遍野,

    你还觉得孤单吗?”

    双生花,独活昆定,名为子舒昆定。

    ……

    道统三年五月一日。

    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却使得十五路诸侯同时震荡。

    百香娘娘未死,传闻出事的九皇子也没死,隐隐有人传言:

    “百香娘娘有一个孙子。”

    这般消息可是让其余七名皇子不能不震动,赵邦废除了二皇子的名号,却依旧空着二皇子的位置,莫非是专门为了等待此子?

    有心探听情报的诸多皇子,却是在寻夏城处处碰壁。

    何运鸿有了雁门关处理碟探的经验,只用了不到半日,便将那所碟探之城中一般的碟探,处理了个一干二净。

    仅剩的都是一些很久以前的老碟探,若非亡国之时,各个势力都不会去召集的碟探。

    此刻,十五路诸侯皆是心头不安,莫看赵邦这一手看似求稳的后手棋,实则是一道将军令啊!

    小小的寻夏城并不能显得他有多偏袒何运鸿的边关之军,但是众人多年在寻夏城布下的棋子,皆是成了白用功。

    三年的时间,十五路诸侯九位皇子,皆是认为雁门关乃兵家必争之地。

    即便是江南,原理西北的诸侯,也恨不得多放几个眼睛在那寻夏城。

    现在可好,赵邦一手金蝉脱壳,让众人三年的心血白费。

    这般赠城给何运鸿的理由,更是容不得他们生出丝毫怀疑。

    尤其是凭借着四王抬棺荣升一品的孙黎枫,此刻才是真正的焦头烂额……

第一百四十六章 去中原走一趟【四更四更

    若不是血刀门少门主,此番之事,孙黎枫怕是保住性命都不错了,还想继续身居高位么?

    其余诸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恨不得可以直接灭了他。

    昏了头的吴留香和薛瑟,明知百香娘娘是赵邦的禁忌,还敢意图逼宫?

    亏得孙黎枫再三提醒薛瑟,不要去招惹问柳楼的大宗师,他活该自己找死。

    攥着一对刻有蟒蛇之印的桃木之球,孙黎枫看着坐在身旁的胡言歌道:

    “那八门遁甲之人,可是我先前提说过的江湖游医?”

    “义父所言极是。”

    “此子如何?”

    沉思三秒之后,胡言歌叹气道:“义父,咱们别去西北了,或许雄踞北方也不错。”

    孙黎枫没想到自己器重的义子,居然会说出这般丧气话。

    “那人只可为友,不可为敌!

    若我当日感知不错的话,那问柳楼中的高手可不下近百个。

    李避一人就能惊得怕死的薛瑟,放弃了抵抗。

    若是那一百人同时参战,后果难以想象……”

    重重地叹了口气,胡言歌继续道:

    “长景岳的王婼熙也出现了,江湖上那个传言杀进了皇宫的瞿麦还未出现。

    乱象已现,各地的天才又开始要进入江湖去吞噬气运了。

    五朝遗子还很多,六月即将科举大考,文人的气运加身亦是不俗。

    孩儿斗胆说一句,若是天子……”

    “放肆!”

    孙黎枫一把摔碎了身旁的茶碗,打断了胡言歌的继续。

    年轻人就是这般,心头有所想,就喜欢着急地显摆出来。

    行走江湖之人,三分言语七分真,不该说地绝不能说。敢说就是敢想,敢想就是敢做。

    在赵邦未死,天下未乱之前,这个泰安可容不得众人丝毫大意。

    孙黎枫何尝不知道自己就是赵邦捧杀的对象?

    十五路诸侯中最高的一位,看着威风,确是树大招风啊。一旦出事,孙黎枫铁定第一个倒霉。

    轻叩三下桌面,一名蒙面黑衣人腰间别着一条蓝色的毛巾跪于场中,孙黎枫轻声道:“让西北的毛巾会,先去北方发展。”

    胡言歌重新带上血色面具,跪在孙黎枫身旁道:

    “孩儿,愿意替义父打拼一个新的居所!”

    孙黎枫知道胡言歌这是在要毛巾会血色毛巾的地位,但是他的心头却有犹豫。

    胡言歌再优秀,终究是血刀门主的儿子啊,养虎终究是在为患……

    足足吐了七日血的李避,终于打通了全身的经脉,看着一脸担忧的李之之,他轻笑道:

    “没事,你们女孩子每个月都要吐血的……”

    “可我那个嘴,可没你这个嘴这么能吐。”

    ……

    久未这般休息过的李避,终于有空好好地在房中思考西楚接下来的走向。

    简陋的红漆木桌旁,一身白袍的黄三千,闭眼听着博小二讲述雁门关和寻夏城近日以来的变故。

    换上了宽大衣袍的何运鸿,怎么看都像是个耕地的农民,没有丝毫满身覆甲的血气。

    博小二念完诸多事项,照着惯例,看向面色苍白的李避问道:

    “少主,认为这些繁琐之事,该当如何处理?”

    李避轻轻地摩擦着桌子,双手划拉着粗糙的桌面,轻声道:

    “雁门关既然得到了缓冲之城,那我们就应当抓紧时间,利用寻夏城来发展。

    现在我们既缺时间,又缺帮手……

    论打战,我雁门关众将领放在泰安都是排得上号的;但是如果说发展的话,我们缺的太多了。

    粮食、贸易、武器制造、名声……

    这些我们都没有,即便现在就拉开西楚的名号,怕是也会得不偿失啊。”

    两道白眉下,轻轻绽开的双眼中带着一丝清明,黄三千笑着道:

    “你小子,刚刚拥有一城,就已经开始考虑皇帝梦了么?”

    李避负手于怀中,抿了下嘴唇道:

    “问柳楼的事情,让我真地意识到了危机感,这才是孙王手下的一支军队,像这般强大的军阵,泰安境内少说还有二十个。

    各个势力都心怀鬼胎,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庙堂和江湖本无区别,谁都想做那万众瞩目之人。

    留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最多不过两年,整个天下怕是就要大乱了。”

    黄三千端起面前的粗糙的白色茶碗,吹开飘着的茶叶,声有调侃道:

    “听这意思,你小子要走的路和其他人不一样么?”

    “一朝一代,兴亡不过百年。

    万里宫阙,都做了捧土。

    大楚何强,终究不过是留下长城千座。

    西楚何强,天下第一皆在西楚,终究不是被栗帝一人斩个精光?

    兴亡,皆是百姓苦。

    我设想的理想世界,大概是书中的先生所言:

    ‘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李避说着,扶着桌子缓缓起身,看向窗外道:

    “我们空守国门百年,那百姓的苦却是依旧和百年相似。

    这庙堂的病,江湖的病,终究是要靠我们有能力的人来做的。

    有能力而不做,才是最大的罪过啊……”

    博小二的眼中透露着精光,同龄人相似的见解,总能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挚友。原本对突然出现的西楚皇子还有一丝怀疑的他,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然全部成了信任。

    何运鸿打仗是好手,对于这般天下社稷之事,却是无法捉摸得透。

    几欲昏睡的他,强行捏着自己的大腿,不时的点头应和,也不管自己听进去了多少。

    黄三千捋着长长的胡子,看着李避的背影,恍惚间却是有种这要比栗帝还可靠的错觉。

    “避小子,既然你这么说,怕是心头已经有了计划吧?

    说出来,让我们听一听。”

    “我想去中原走一趟!”

    “去做什么?”

    “招兵买马!

    事事亲力而为的话,我便是能分数十个身,也不可能忙得过来的。

    既然如此,我便循着各地的人才,给他来个一网打尽。”

    背对众人的李避,握紧了右手的拳头,继续道:

    “江湖有各种各样的人才,只要善于挖掘,总归是可以寻到一些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求订阅啊呀呀

    博小二想着的是李避招人的方法,何运鸿担心的是李避的安全,黄三千则是想到了西楚的过去。

    “避小子,你是打算丈量整个泰安全境么?”

    李避嘿嘿一笑,呢喃道:“我倒是还想去大楚境外看一看,这个江湖还有多么的精彩。”

    四人皆有各自的想法,待着众人离去后,黄三千却又折身回到了屋中。

    “大概还能活几年?”

    李避沉默不言,黄三千却是知道《道韵》之修,不成道,便会被道所反噬。此刻的李避,根本就不是吐血导致的面色苍白,分明是生命力不足而导致。

    同为医者的他,如何能看不出李避体内的生气,还不如他这个耄耋之年的老者。

    “你不想承担太早地承担西楚的气运,想趁着这个时间带着李之之走遍江湖的大好河山么?

    还是说,你想趁着死前抓紧时间,将西楚失散在各地的人才收拢起来?”

    轻轻一笑,李避轻轻取下额头掉落的一缕黑发,面上带笑,笑中带苦道:

    “留在这里,短时间不爆发战争的话,我也就是等死了;

    不若趁着这点时间,走远一点,多找一点流落各地的西楚之人回来。

    就算我没了,至少李之之还活着,我可不想她是因亡国而死。

    为西楚多找点天才,加上您的尽职,至少西楚在即将到来的乱战中,不至于消失的那么快。”

    黄三千捏紧了桌上的白碗,李避的脸色就如同他的假肢,没有一丝血色。

    医者最恨医不得人。

    “当初你就不该去沾那韩嘉杰的因果,不然如何会损你的气运?

    为什么不达道了?

    为什么忍了这么多年,不忍这最后一段时间?”

    李避摇头,伸手指向对面的屋子道:

    “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一些赌上自己一切的事,才能证明自己活过。

    你说,那个没见过自己儿子的母亲,和没见过自己父亲的孩子,坐在一起会聊什么呢?

    我想,他们两都不会怪那个他们没见过的人。

    有些事啊,于其遗憾地活着,倒不如奋不顾身一次……”

    黄三千看着面前的李避,张口无言,想说李避自私的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从出生就受着最繁复的帝王哲学,从栗帝众多的孩子中脱颖而出。

    七岁独自走上长景岳,十八年的苦修,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

    有些人生来就得承受这一切,帝王之家,如何能不苦?

    一夜灭绝的家族之殇,又有何人能理解李避的悲痛呢?

    黄三千见过多少人,唯独这李避让他不懂,让他心痛。

    李避双手环于胸前,继续道:“紫毛巾应该还活着,他带走了我曾给您讲的,乌孙国的那对连体双胞胎。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人或许和我们西楚有着一丝交际……”

    “哥!喝药啦!”

    李之之由远而近的声音,让黄三千收回了面上所有的情绪,打断的思绪,凝成了纠结,放在了黄三千的心头。

    “何时出发?”

    “不若就今日吧。”

    “六月的科举考……”

    “会去的。”

    黄三千和李避擦肩而过的时候,老者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一如当年他揉李趋的头发一般。

    落了一地的长发,让黄三千突然后悔自己的这个举动,李避摇摇头笑着道:

    “光头中医,倒是更容易让人萌生好感。”

    黄三千退步而去,捏紧了双拳,今日的阳光格外刺眼。

    李之之看着李避掉了一地的长发,她如何看不出这可不是剃头所导致的,分明是自动脱落的黑发。

    想着王婼熙走时的忠告,李之之端着的碗双手都有了一丝颤抖。

    “没事啦,我就是想和戒吹一样,换一个和尚的身份行走江湖,岂不是更容易么?”

    映着李之之泪水的药碗,被塞入李避手中,李之之身后的戒吹默默叹息。

    能说会道又何妨,二两伤心道出个束手无策。

    李避将那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汤药,一饮而尽,看着李之之道:

    “你不是想吃宗周的凉皮,金陵的烧鹅,钱塘的小笼包……明日,哥就带你出发啊?”

    ……

    翌日清晨,李避和戒吹换上了一身中原僧人的灰色僧袍,各自斜挎着一个黑色的药箱,二人静候于约定好的静谧之处。

    戒吹看着远处的走来的两道人影,轻声道:“你若出事,李之之的下半生我会好好照顾的。”

    “那我说什么也得多活几年,不能让你太早得逞。”

    “你可不能这么默默无名的死!”

    戒吹背过身去,这趟江湖行,怕是李避对李之之最后的陪伴了。道韵的反噬,凡人如何能承受呢?

    寻夏城中多出了一丝世间烟火,袅袅的炊烟飘散于高空,虽不有人声鼎沸,亦是有一息浓郁的生机。

    蹦蹦跳跳的李之之,果然是心事不过夜,事已至此,倒不如和李避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

    只是看着李之之和钰苓也是一身僧衣的打扮,李避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疑惑。

    笑嘻嘻的李之之,猛然掀开了自己头顶的草帽,露出了一顶精光锃亮的光头。

    李避和戒吹情不自禁地抱着独自笑了起来,笑声爽朗而豪迈,声音却是愈来愈小。

    李避上前,一把抱住李之之,轻声道:“丑死了。”

    枕在李避的怀中,李之之满足道:“你还不得是喜欢死我了?你应该学学你喝醉的模样,油嘴滑舌还挺好听的呢。”

    戒吹看着钰苓带着同样的草帽,心头暗道应该不会吧。

    迎着戒吹疑惑的双眼,钰苓微微颔首,揭开草帽,露出同样的光头道:“一家人,总得整整齐齐的。”

    都说人靠头发,马靠鞍。这钰苓惹祸的脸,没了那头发,似乎整个人又带上了一丝别有韵味的仙气之感。

    合十双手,戒吹面色微红躬身道:“欢迎二位入我僧门,不知二位女施主可想好了法号?”

    李之之离开李避的怀抱,双手叉着腰,一脸得意道:“本大师法号元之!”

    戒吹一脸黑线,这家伙倒是毫不客气,一个法号就比自己高了两个辈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九皇子的试探

    钰苓听着李之之占戒吹的便宜,轻笑着摇头道:

    “这样也好,咱们混成尼姑的模样,行走江湖也有种传道的感觉,遇到病重之人还可出手相救,做一点善缘。

    这般真实的伪装,倒是比虚假的面皮,更能让人对我们放下戒心。

    少主,可想好了咱们前行的路线?”

    李避展开药箱中的图卷,整个泰安每个地点详细的介绍都被标注其上,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小字,李避轻叹道:

    “还是得多亏你们日轮花了,不然我又如何能收集到如此多的江湖高手的消息呢?

    就沿着夔州到江南,绕过祥符,从北方回来。

    这样我们也算将整个江湖走了一大圈。”

    钰苓微微颔首道:“少主说笑了,日轮花本就和墓陵军一样,是西楚独有的帮派。

    还有,苓狐已经不在这江湖了,现在有的,只有钰苓。

    钰字当先!”

    李之之浑身颤抖了一下,挽紧了李避的胳膊,却没有回头看,陪着她推了头发的钰苓。

    深吸一口气,李之之在钰苓身边轻声说:“谢谢。”

    钰苓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眯起眼睛回声道:“也谢谢你,又让钰苓复活了。”

    四人通过日轮花的暗道,走出了这座寻夏城,推开头顶的暗板,狠狠地吸了一口春天的气息,一时间当真是心旷神怡。

    “避哥哥,之之姐,你们可是大坏蛋呦!

    偷偷离开,都不和我道别嘛?”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让刚出暗道的人如临大敌。有人等在这里,岂不是说日轮花的暗道暴露了?

    赵风宸坐在暗道旁边的一块圆石上,双手揣在袖子里,一副小老头的模样说出这般话语之后,蹦下石头跑向了李避。

    李之之捏住赵风宸的脸,笑着道:“好小子,你在这里已经等我们很久了啊?”

    看着赵风宸可爱的模样,李避心头则多出了一丝凝重,他们离开的消息也就只有日轮花知道。莫不是日轮花中,也有皇城司的人?

    赵风宸肯定不会一人出现在这里,按理来说,黄三千也不应该知道日轮花的暗道。

    李避看向远处,等待着还想要跟他道别的来客。

    一袭黄衣紫袍的男子,缓缓从圆石后走出,迎着李避透亮的目光,赵泽摊着手道:

    “这可不是我找到的啊,这小家伙自己摸上来的。”

    李避并不意外赵泽会知道日轮花的地道,看着赵风宸双眼泛红,李避突然想到,这小家伙八成是要离开这里了:

    “要回祥符了么?”

    赵泽点点头,走上前道:“世道不平啊,已经被刺杀了十次了。

    再待下去,万一暗中的人不顾一切地调动夺魂门来杀我,我可没有和你一样,足够的影子保护我。”

    “他们为何如此想杀你?”

    “我借着你的杀势,将整个西北的毛巾会清除了一大半。

    这些家伙当真是无恶不作,售卖毒药阿芙蓉,转运边关将士的尸体,偷盗幼小的孩童……”

    “那是该死……”

    赵泽一脸无奈地苦笑一声,不知李避是在说谁该死,干笑一声继续道:“我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劝你回去,尽管我知道这并没什么用。

    你入江湖,十五路诸侯、九位皇子、乃至栗帝曾经惹下的整座江湖,都不会放过你……”

    “赵泽,你别跟我假惺惺地装了,你不就想看看我到底还剩几分内力么?

    把你周边布下的射神铳取了吧,别再给我送这种我用不上的小东西了。

    我现在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只想陪着夫人走一趟这江湖。”

    赵泽一噎,尴尬地搓捏着衣袖中的手指,索性冷声道:

    “万一你是去拉拢势力的怎么办呢?”

    李避从药箱中取出一壶竹叶春的酒坛,拎着这棕褐色的泰安名酒,李避砸吧着嘴道:

    “你说你在孙王这不得势,实际情况怕是你早已打入了孙王的内部,取代,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吧?

    故意不让护卫救你,就是为了在西北重伤,借此推动西北王和孙王的战争。即便他二人看出了其中的深浅,却不得不打这场混战。

    你再趁势脸络那人将孙王势力中,对你有威胁的人直接清除。

    连血刀门中的少主都能扯上关系,你赵泽也不是个简单人。

    不过……

    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会成为堵死你后路的巨石,只怕我是撑不到那会了。

    我本时日无多,你若是还要和我硬碰硬,那我只好喝点酒,弄死你们了。”

    眼看着李避打开了那酒坛,闻着这股芳香味,赵泽像是中了世间的剧毒,面色难看道:

    “说不过、说不过,君姨,你快出来吧!

    你再不来,我可收拾不住这家伙。

    万人敌,我可不行啊……”

    赵泽刚刚营造起的气氛,瞬间就垮了台,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对着身后叫喊着。

    一袭青绿之袍的君芷茵,身后跟着蓝衣童让,二人款款落定于李避身前。

    赵泽对着君芷茵行礼后,悄然立于一旁,再不发出丝毫声响。

    君芷茵瞥了赵泽一眼:“干嘛非要试探一下呢?”

    赵泽面色微红,冲着周围的包围之众挥了挥手,让其散去。

    君芷茵伸出秀手道:“一回生,二回熟,不知西楚的皇子,可愿和老鸨喝一杯?”

    李避本也是吓唬赵泽,看着这位可怜的母亲,推出酒坛道:

    “韩嘉杰去世的时候,很幸福。”

    君芷茵点点头,通过黄三千细致地讲述,二人又是老相识,她自是弄通了自己儿子的一生。

    碟探爱上碟探,死时能幸福已经足够了。

    这一次君芷茵回宫,一是为了将赵风宸重新送回那个本就属于他儿子的皇位,二来更要将当年的旧账算一算。

    滥杀了那么多的无辜,自己丧子之痛,此刻依旧不能抵消。

    仰头喝下这辛辣的竹叶春,君芷茵可没有喝出多少甘甜,满嘴的辛辣无以复加。

    伸出袖子擦了擦嘴角,君芷茵凭空推出酒坛。

    李避先往口中塞入一粒解酒的枳椇子,充分嚼透后,这才喝下一口竹叶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出发入江湖【三更

    看着李避喝酒,周围猛然出现一阵骚乱。赵泽咽了下口水,他也怪不得下属会惧怕,此刻再见李避喝酒,便是他都格外担心。

    万一李避再来个八门遁甲的暴起,他这点人可治不住李避。

    便是有那血刀门的灭神利器在,万一伤了他的这些心腹,可是会影响的实力,影响未来的皇位争夺的。

    赵泽静静地跟在君芷茵身后,咽了下口水,丝毫不敢抬头。

    “不许再喝了!”

    李之之的心头很想这样去制止李避,但是想到他寿命无几的哥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人一辈子都活在形形色色的束缚里,临了了再被束缚着,未免一生也太纠结了。

    可惜李之之不会喝酒,不然她也可以陪着喝一杯。

    君芷茵看着李避此次没有大的变化,也是惊叹道:

    “你这喝醉才会出现的神功,倒真是不俗。看来只有失去意识才能爆发么?

    和你爹一样,强得不像话。”

    李避点点头,这般招数他并不能控制,也只有在被逼无奈才能用。

    君芷茵今日并未擦红,眼角的鱼尾纹格外稠密,李避好奇地问道:

    “以前不是挺爱打扮的么?怎么今日要回祥符了,反而不打扮了?”

    “以前啊,不涂胭脂;

    女孩子的脸,只为心上人红。

    后来,心上人负了姑娘,

    姑娘没了儿子,也就爱上了胭脂和放荡。”

    “呸!”李避笑着碎出一口,一改往日的正经道,“你当我娘都够了,怎么好意思叫自己姑娘?”

    “那叫一声娘听听?娘给你腾空半座江湖的青楼。”

    李避再次递出手中的酒坛,看了眼赵泽:

    “那姑娘这次重新放下胭脂,是要再见心上人,看看自己会不会红脸么?”

    君芷茵仰天大笑,笑声直引得赵风宸皱眉,看着自己的小孙子似是不喜,君芷茵摇出一柄竹扇。

    姑娘里也有娘!

    君芷茵遮住了脸,收住了笑,只见竹扇上写着: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三饮竹叶春,君芷茵喝光了坛中酒,对着李避耳语道:

    “我的女校书在九黎城等你,要想甩开身后的尾巴,就跟着她去吧。”

    一手按在李避的肩膀,轻拍两下,君芷茵笑道:

    “未来江湖相遇,可得对我的小孙子,轻点下手。”

    “明知九死一生,为何非要回祥符?”

    “明知九死一生,为何非要入江湖?”

    一老一少,抱拳而望,这般答案,说于他人又有几人能懂?

    偌大一个江湖,谁能没点苦不堪言?

    君芷茵深吸一口气道:“可得活下去。”

    李避四人擦肩而过,赵泽未拦,童让未拦,暗中埋伏之人亦不敢拦。

    唯有赵风宸这臭小子朗声道:

    “避哥哥,你可撑住了!

    待我灭了皇城司和日轮花,就给你寻找天下最好的医生。”

    李避没有回头,逆着风,张口的话语落入风中:

    “老二可不好当,你要是当皇帝了,避哥帮你娶十个媳妇!”

    君芷茵一脸无奈地看着赵风宸,这小鬼,还没当皇帝呢,居然就计划好了这些?

    皇城司的麾下一直等候在周围,童让静候着赵泽下令,虽说赵风宸也是皇子的身份,但他注定年纪小,甚至连辈分也小。

    “赵泽叔叔,可以让我体验一下下命令的快感么?”

    对于百香娘娘的敬重,赵泽可是只有多,没有少。身为皇子的他,如何能不知道这个搅乱了泰安皇宫百香俓娥的恐怖?

    看着君芷茵点了点头,赵泽这才微微颔首。

    赵风宸看着跪地之人,伸手指着天边,怒声道:“那西楚的皇帝往那个方向跑了,快去追,不许拐弯!”

    童让躬着身子,看着赵风宸指错的方向,心中默念:当真是天子的命啊,这般才智,即便成不了泰安新皇,至少也能当个皇叔。五岁的年纪,已经有这般计谋了么……

    数十名皇城司之人,瞬间上马飞奔而出,南辕北辙并无妨,中间不拐弯就可以了。

    这就是皇命,孰敢不从?

    ……

    离这寻夏城不远的九黎城。

    说有一个没了老婆的中年男子,摸不清他的岁数,摸不清他的姓名。与人对话,皆是不理其所言,只顾自己所问。

    九黎城的官府见不得这么个疯癫之人,没日没夜地守在城门之处,见到生人就上前询话。

    几次将他送入远处的深山之中,他却总能想方设法地摸回来。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似是中原话,却又含糊其辞地听不清。

    官府之人也不能随便找个由头就杀了此人,一来二去,九黎城也就习惯了这个疯子的存在。

    因为他开口就是:“贱啊!”

    众人也就称他为:贱人。

    贱人一身粗布麻衣,腰间系着一条粗粗的麻绳,背后带着一柄小圆锹。

    不少九黎城的百姓,都说这家伙手中的圆锹就是为了给自己凿坟的。

    每遇到一个生面孔,他就会主动走上前,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发音像是骂人,只怕是没遇到什么高人。

    也就是九黎城位置偏远,若是这里换成中原,这贱人早被某个江湖高手直接杀了。

    贱人也有个本事,但凡对过一次话的人,就再也不会去对话第二次。

    仿佛他能识得,他见过的每一个面孔。

    一身僧衣打扮的四人走进了九黎城,比起寻夏城的干燥,这里多了一丝春天的绿色生机。

    空气中的微风也带上了湿润的感觉,为首的男子顿下了足,因为他们的面前又出现了一名拦路者。

    这才不到两日,李避四人遇到的截杀已经不下十次。只是这次的拦路者,未免有点太普通,就像是一个寻常的中年男子,没有丝毫杀气。

    莫不是什么高手?

    “贱啊!贱啊!”

    李避一愣,这家伙口中的话,居然是西域若羌国的方言?

    若不是李避在长景岳时,学会了西域诸国的语言,他怕是也会听不懂这般特殊的语言。

    冲着男子点点头,李避紧了紧僧衣道:“你要寻找什么?”

第一百五十章 神秘的高手

    男子如平湖一般的双眼中,瞬间涌出了无限的泪水,他兴奋地握拳、剁地。

    终于有人能听懂他说话了!

    顾不得面上滑落的泪水,他紧握住李避的双拳道: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丢在这条街上了。

    我找不到他们,没有人听得懂我说得话,你能不能帮我找一找我的儿子?

    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只要你找到了我的儿子,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李避看着男子眼中的一丝疯狂,此人握着他的手时,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就落在了贱人的脉搏上。

    阴阳亏损,一脉络痉挛,一传导阻滞,一脉律不匀。

    这结脉的迹象,分明说明此人精神有错乱。

    冲着要阻止贱人动作的钰苓摇了摇头,李避轻声道:

    “你的孩子丢了多久了?”

    “三千零七次白天黑夜的循环!”

    近八年?四人心头一惊,戒吹开口道:

    “为什么不出去找他们?”

    “他们不会说中原话,万一回来找不到我,他们会害怕的。”

    万一……

    一个万一等了八年。

    李之之心头一动,又是一个可怜人,为了找寻自己丢了八年的孩子,他就一直在这里等候着嘛?

    李避从药箱中掏出一块圆形的琥珀,将其放在他的手中,有节奏地敲击着他的后背穴位,贱人癫狂的眼中这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安神静心的琥珀,配上这般按摩手法,着实让此人的精神平静了许多。

    周围之人看着有人能和贱人说好几句话,也是好奇不已。

    说到底还是僧人有慈悲胸怀,居然能和一个傻子聊这么久?

    李避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神,他隐隐猜到了此人的孩子为何会丢失,或许这也是李避的一个契机。

    自从进入雁门关后,李避就丢失了所有有关毛巾会的线索,现在这个中年人的孩子丢失在这里,很有可能就和毛巾会有关。

    李避看着贱人安静了下来,轻声询问道:

    “你可记得你的名字?可记得孩子不见的时候,你正在干什么嘛?”

    贱人不语,拉着李避四人走向了九黎城的内街,这里和寻夏的装饰打扮皆是大同小异,只是空气中的水分多一点,周围小贩的叫卖声更响亮一点。

    一路上,李避等人遇到了两次巡街的卫士。

    能在这般严密的守卫下,活生生带走一个孩子,想必也不是一般人所为。

    众人看着李避等人跟在这贱人的背后,也不过多询问,和尚和疯子,说不定还有什么机缘呢。

    只要他们不影响九黎城的治安,这些护卫巴不得有人陪着这贱人玩呢。

    贱人在一个空着的店铺前站定,比划着说:

    “我的小儿子肚子饿,我就带他来这里买包子吃。

    一条白色的毛巾蒙住了我的眼睛,等我反应过来,我的儿子就不见了。”

    说着,贱人从怀中掏出了泛着尘黄的毛巾。

    果然是毛巾会么!

    此刻,李避可以肯定,这个焦急的父亲,他的孩子一定是被毛巾会给拐卖了。

    轻轻叹了口气,李避本想安慰这个父亲,可他意识到似乎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你醒来的时候,在哪里?”

    贱人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说是包子铺的下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密室。

    李避闻言一愣,这岂不是和寻夏城一模一样?

    “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么?”

    贱人摇摇头,毫不在意道:“里面没有活人了,都被我杀了。你能想办法找到我的儿子么,如果不能我要继续去门口等了。

    万一他们找回来,看不到我,他们一定会着急的。”

    杀了?四人皆是一惊,这个看起来就是个寻常农夫打扮的憨厚男子,会杀人?

    李避拉住贱人,耐心地解释道:“我可以顺藤摸瓜,顺着那些人的尸体,就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主动去寻找你的儿子。”

    死了八年的尸体,为何没有被官府发现呢?

    此人为何能好好地继续在这里寻找?

    李避向着身后的三人解释一番,这才跟着贱人,缓缓走入了这片黑暗之中。

    这般密室,居然连屋内的配置,形状,大小,都和寻夏城的包子铺一模一样。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进这包子铺的暗层,循着贱人的脚步声,众人进入了那巨大的冰冷储藏间。

    无怪乎尸体没被发现,这般地方倒是可以隔绝气味的传递。

    推开阻拦众人的最后一道门,一股铺面的恶臭让众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随着深入其内,一股腐烂的尸臭气味出现在场中。

    只是似乎这并不是通风口,所以气味并不浓厚。

    借着昏暗的光线,李避注意到,脚下黏稠的东西,似乎是血迹……

    这里果然是毛巾会的一个据点,只不过这据点竟是被贱人给独占了。但凡是再来这个据点的毛巾会之人,皆是被贱人给斩杀了。

    看着众多死亡时间不一的尸体,有的尸体才开始腐烂,有的早已经成了一对带着灰尘的白骨……

    这里可不少于一百具尸骨!

    李避踢开几条掉落在地面的黑毛巾,示意钰苓保护好李之之,这才开口道:

    “这里的人……”

    “都是我杀的!他们每个人都带着那个可以蒙我眼睛的东西,他们和偷我孩子的人是一伙的。

    我认得他们的气味!”

    黑毛巾的实力,可是极为不俗的,便是当初李避和李之之也是靠着八牛弩才能计杀一人。

    李避感觉着面前之人的情绪似乎又开始波动,挥着手,众人一并退出这间房屋。

    没了血腥的刺激,贱人这才冷静了下来。

    李之之扯了扯李避的衣袖道:“他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会这样啊?”

    李避望着此人的面庞,轻声发问:“阁下可记得自己姓谁名许?”

    但凡是有这般实力之人,都不会是江湖上默默无名之辈。即便他是若羌国之人,也该在武林中有一定的名声的。

    钰苓一直盯着此人的沉默,当她看清此人背后的小圆锹时,钰苓压低声音对着李避说道:

    “少主小心了,此人或许是当年江湖传言的庄稼汉!”

第一百五十一章 皇恩榜八十一庄稼汉【二更

    庄稼汉?

    十年前曾凭着特殊的武器——一柄圆锹,于六朝混战之时,在江湖中闯下一个诺大名声的庄稼汉?

    据说那人只为底层的农民出头,但凡是让他知道哪里的朝廷官员又欺压百姓,他便带人杀到哪里。

    杀富济贫,本就是江湖人最欣赏的手段。

    更是有人传闻这庄稼汉就是一个武学天才,他杀人的时候,就像是在农田里干农活。

    寻常的高手,就连衙门的捕头,皆不是此人的对手。

    百战不死,朝廷无法,于是这庄稼汉也成了皇恩榜上的一人。只是随着时间,他的名声消失在了江湖中。

    有人说他娶妻生子重新归于农田,也有人说是栗帝降服了此人,更有人说此人是被江湖高手杀于荒野。

    方形的脸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五官,除了眉毛厚密一点,李避实在找不出此人身上还有哪里特殊。

    就算他是庄稼汉,为何他会说西域若羌的语言呢?

    这里似乎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就在李避一筹莫展的时候,戒吹开口道:

    “不若让我的佛语震一震,看看他心头的执念是什么?”

    李之之咬着手指头,眨了眨眼睛:“会伤到他嘛?”

    戒吹摇摇头,佛语可窥人心,只是需要精神力差异悬殊才可以。这庄稼汉此刻神智不清,刚好适合。

    李避招呼着庄稼汉坐于门框边,两人像是相交已久的故友,双手缩在袖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

    庄稼汉三句离不开他家那可爱的小胖子。

    戒吹站定于二人身后,双目怒瞠,不动明王顿然使出,一丝佛家的气韵兀自生出:

    “渡河之人,佛只渡心事全无之人!”

    戒吹的话语,带动着一丝气浪击打在庄稼汉的后背。

    折肘,抽手,提锹。

    庄稼汉浑身的契机突然变化,如同一个掀开伪装的绝世高手,目光再无一丝麻木,精光之中带着农民的憨厚与一丝独特的睿智。

    “为何要触碰我的执念?”

    “佛不愿你在此受苦。”

    “何处不受苦?何人不受苦?我的苦,佛渡不了!”

    提着圆锹的庄稼汉,行气合一,犹如当时众人所见的戚胡琉一般,带着一股惊天的战意。

    这一刻,他面上的五官一点也不再显得普通。

    双腿分立,如同站定于田埂之上,一手呈爪,似要抓捕害虫,另一手反手提圆锹,架势可不输众人见过的高手。

    李之之听不懂二人的对话,这般随时就要开战的局面自然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侧身立于李避身前,李之之替李避挡下庄稼汉身上爆发的气势,摆手道:

    “我们本就无心害你,你若不愿我们帮你寻找孩子,那我等便不插手你的事了!”

    庄稼汉看着李之之一脸的坚定,揉了揉自己太阳穴道:

    “你可真像我儿子,当年他也是这般护着他妈的。”

    “你为什么骂我!我可只有两条腿,标致的黄花大闺女!”

    “……”

    庄稼汉看向戒吹道,“劳烦这位大师,维持一会这般佛语证道了,没了这般正气,我怕是又要失去理智了。”

    李避拍了拍李之之的肩膀,轻声道:“那暗室中的尸体,和咱们在寻夏城杀的一样,都是毛巾会的。

    我等也是寻找他们的下落而来,而毛巾会的人现在巴不得杀死我们。

    此人敢杀毛巾会的众人,铁定也是彼此有仇。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和这庄稼汉是朋友。”

    庄稼汉咧开嘴,这般憨厚的笑容的确让心舒心。

    “看不出小老弟这么年轻,武艺竟如此不俗?

    也不是老哥不信你,你这般羸弱的模样,连锄头都挥不动。怎么可能,杀得了毛巾会这般强敌呢?”

    顿了顿声,庄稼汉的目光落在钰苓身上,唏嘘道:

    “你和我婆娘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你应该是碟探了……

    要是有你的帮助的话,杀毛巾会之众,也不是难事。

    六朝混战结束后,你们这些亡朝遗子,为了生存是不择手段啊。

    那么,你又是哪个皇朝的呢?选夏?西楚?还是盛乐呢?”

    李避也不解释,轻轻打开药箱,从那乾坤袋中取出一团安神的药材朱砂,当归、地黄、甘草、黄连。

    再取出制药的器皿,现场做起药来。

    庄稼汉看着李避手中的草药,常年耕种,他自然也识得这般独特的药材。

    “郎中?”

    “我从长景岳而来,若我直接说身份,似乎并不能得到您的信任。那我便简单地做一点草药,看看没了佛语证道,你能不能暂时恢复精神。”

    李避熟练地将药材按着比例混合在一起,双手如蝶,径自飞舞。

    又从药箱中取出一小罐黄酒,滴入五滴蜂蜜,加入黄酒,将这般药粉按着揉面的方法,搓捏了起来。

    很快,罐中多出了五粒药丸,李避一股脑将其扔出道:

    “您现在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

    庄稼汉接住药丸,紧紧地盯着李避的双眼,想要看出他这么做的真实目的。

    李避的手法不似作假,只是想着钰苓的特殊身份,一时间,他也在犹豫。

    老实人便是如此,被人骗过一次后,便很难再相信别人。

    庄稼汉朝着钰苓丢出一颗药丸,钰苓甚至没给庄稼汉开口的机会,顺势便直接吞下了这颗药丸,嘴中不屑道:

    “好歹也是三条腿的男儿,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大概男人的通病便是容不得别人说他:不行、不举、胆小吧。

    戒吹看着庄稼汉吞下这般药丸,也是收起了自己的佛语之态,赶忙拿出李避配制的药粉服下,压制心头加速的热血。

    清凉、舒适的感觉,从浑身的经脉中兀自散发开来。庄稼汉不禁舒适地长舒了口气,径自呢喃道:

    “西楚上了长景岳的皇子嘛?”

    一丝宁静之感从心头出现,庄稼汉握紧手中的圆锹,冲着李避抱拳道:

    “庄稼汉,拜见西楚栗帝后人!”

    “不如和我们说说,你怎么成了这般?

    堂堂皇恩榜八十一庄稼汉,居然落魄成了这般模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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