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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落青花     医不容慈txt下载     医不容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武安侯落幕【四更求订阅啊

    萧金银恨自己的父亲维持着毛巾会,明明是这个组织夺走了他母亲的一切,萧君赫却又在反向尽忠。

    他能懂萧君赫的苦衷,却又不能原谅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

    握紧了双拳,萧金银整了整被自己撑开的衣袍,看向身旁的黑衣人怒语道:

    “让我在他死前,再给他一拳!”

    李避射出的信号弹一闪而过,戒吹提着二人翻入这院墙之内。

    沈知忆、钰苓、戒吹,三人体无完肤,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水中捞出一般。

    “小避子,他娘的下次你来群战,贫僧的铁裤裆都麻了……

    都不是好东西,就会在暗中看戏。”

    群战无敌的戒吹再一次让众人惊讶,暗中观察的楚大悄然出手替着戒吹挡下了一些攻击,听着戒吹的抱怨,他们也是苦笑地摇头。

    没有楚大的命令,墓陵军即便是看着众人身死也不会出手的,他们只属于李避,只忠于李避。

    但他们对于戒吹的实力,还是由衷地赞叹着:

    塔尔寺的铁裤裆,当真是天下无敌,莫不是佛陀的神功都是铁裤裆?。

    萧君赫没想到暗中还有人,惊讶道:

    “你们……把毛巾会的众人,都杀了?”

    戒吹舔着嘴角的血,不知这血是谁的。

    顺风耳的他早就听到了院内人的对话,面善的和尚,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贫僧便是死,也得死在渡人的路上。

    不像你,如此怯懦,居然还培养自己的仇人,韩初桐怕是在下面见到你也会扇你一个大嘴巴子!”

    顺风耳的戒吹早就想进来扇这家伙,奈何毛巾会的众人实力当真是强,即便结束了战斗,余力依旧充斥于戒吹的经脉中。

    魔陀也是动弹不得!

    远处观察着的女校书韩初梧轻叹一声:

    “这些家伙,未免强得过分了。

    泰安巡捕都打不过的毛巾会六位长老,居然被这三个人就灭了。”

    看着没有自己出手的必要,韩初梧悄然离去,她还有萧君赫给她更重要的任务。

    沈知忆此刻如何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

    怪不得那般死局自己还能逃到九黎城,沈知忆握紧了手中的刀,看向萧君赫,冷声道:

    “你不该救我,让我觉得欠你一命格外可耻!

    恶心……”

    萧君赫气血攻心,再受着众人这般辱骂,似是油灯将尽,又喷出了一口血。

    气势汹汹的众人站在萧君赫面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堂堂武安侯,命终之时却是这般模样。

    想想曾经十万貔貅军的拼死盛况,当真让人唏嘘不已。

    “你们干什么!”

    一个更肥壮的胖子,颠着身子冲入了人群之中,张开双手拦在萧君赫的身前,双眉倒竖道:

    “有什么冲我来!”

    好一个有什么冲我来,萧君赫咬紧牙关,低下头,粗壮的脖子上爆出青筋,哭号道:

    “对不起!”

    只是这声对不起,不知是对何人所说……

    “老爹,男儿大丈夫,咱们和他们不一样,道个鸟的歉!”

    “金银,爹对不起你,爹从来没有问过你想要什么……”

    萧金银身子一顿,看着身后的萧君赫痛苦的模样,心头一酸,怒声道:

    “你们他鸟的,欺负一个胖子算什么本事,要杀要剐来找我,为何要对我爹……”

    “哧!”

    正说着的萧金银目光一愣,一阵痛意从身后传出。

    他被偷袭了?

    下意识就要回头的他,生生忍住了回头的冲动,他不愿意去看真相,他也不想知道真相。

    “天冷了,记得早点添衣;

    适当的时候,也要减一减肥;

    你妈当年取了一个女娃的名,叫萧千穗……”

    再次咳出一滩鲜血,萧君赫扬起满脸的泪花,拔出萧金银背后的兰花道:

    “爹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就是生了你!

    他们说爹这错那错,爹都不认,但是爹这辈子的确没问过你爱吃苹果还是梨啊。

    你就不挑食,爹就以为爹给你的你都喜欢……

    咳咳……”

    “李避,我儿子拜托你了。

    你若是救得活,他为谁效力都无所谓;

    救不活的话,这天下都会知道西楚要反叛了!

    哈哈哈……老子就逼你了怎么样?

    老子就是要还你爹给我的恩,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萧君赫按住萧金银背后不停喷血的伤口,喘息道:

    “他娘的,好像刺错位置了,血怎么留这么多?

    不过,这胖子血多,流一点也好……

    咳咳……

    李避,作为长辈有一件事必须提醒你……

    不要把谁都想的那么卑鄙!

    顺着你们来得路回九黎城,貔貅军会给你们打开一条安全的通路。

    老子,当年可是西楚之人,这可是老子这辈子最大的秘密,哈哈哈……”

    萧君赫反手将那兰花按在了自己的脖颈间,一道长血直射远处倒下的叶安然,萧君赫似是要用自己最后的血来侮辱这欺压了他一辈子的毛巾会。

    叶色毛巾,血色斑斑。

    一代武安侯,惨死萧府中。

    李避一把接住萧金银就要倒下的身体,双指连点隐白穴,二白穴,止住他背后的血流。

    熟练得从药箱中取出早就备好的药粉:地榆、三七、白芨、蒲黄所制的止血粉。

    再用棉布包裹好萧金银的伤口,李避起身而立,看着场中重伤的众人,不由得摇头道:

    “还是托大了,差点就得靠墓陵军了……”

    李之之捧着手中的册子,跑向李避,露着不可思议的眼神道:

    “这里居然记载着这些活人和死尸,所有运送的方向……”

    李避轻轻点头,如此以来,他们倒是可以掌握毛巾会的动态了。神秘的毛巾会,终究被他们撩开了神秘的面纱。

    只是现在还不是研究的时候。

    李避粗略地一翻,好家伙,光是一页的账目流水就有上百金,无怪乎这么多人会铤而走险呢!

    麦亦看向牢笼道:“这些人怎么办?放了嘛?”

    沈知忆挑开黑布,却发现这里的活人早就没了生机。

    钰苓一一挑开黑布,无一例外,全部中毒而死。

    “阿弥陀佛!”戒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怒。

第一百六十八章 重回九黎城【五更求订阅!感谢凌晨两点的勇敢五百赏】

    摸着这些死去之人的脉搏,李避怒声道:

    “好狠的手段,全是和萧君赫体内相同的毒药,一定的时间得不到解药,就会毒攻心房。

    看来这毛巾会,从始至终也没有将萧君赫完全信任。”

    戒吹皱着眉头,走向李避,展开手中的记录小册。

    密密麻麻的记录,详细地记录着这些活人和尸体的去向,货主的姓名,价格一应俱全。

    戒吹双手握紧了这卷轴,每一行的小字,带来的都是一个家庭的悲痛。

    好狠的毛巾会,好狠的恶心肠!

    李避看了眼一旁站立的日轮花之人,轻声道:“我们先回九黎城,这里交给你了。”

    看不出性别的黑衣蒙面之人,轻轻颔首,静静地站立在萧君赫的身前,挡住了他一脸血腥的死相。

    “我在萧府十年,没少受侯爷的照顾,还请少主成全。”

    李避叹了口气,看着庄稼汉背起肥壮的萧金银,轻声道:

    “死人的梦想,还得活人继承,江湖还很长。”

    黑衣人身形微动,摇头不语。

    待着众人离开,他来到之前射出方标的男子身旁,连点其身下穴位。

    假死的男子砰然坐起,看着场中狼藉的一幕,愤怒地挥拳砸在地面之上。

    “你收尾,我去找他!”

    “你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周围还有至少七十名高手护卫着!”

    “有些事情,不是死不死的问题,是做不做的问题。”

    ……

    归路寂静,无人多言。一方面众人都受了不轻的伤,一方面李避得来的交易记录有点过于沉重。

    七人坐在马车中,戒吹独自一人吆着马车,一路上竟是没有遇到丝毫阻拦,仿佛有人提前清除了一切的阻碍。

    李避为众人一一包扎了伤口,看着庄稼汉一直捧着那柄承影剑,满脸的欣喜,宛若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一般。

    沈知忆捏紧自己的衣服,看向庄稼汉道:“麦大侠真的要去寻夏城了么?”

    麦亦轻轻点头,不舍地将小剑递给李避,轻声道:

    “这柄剑,本名西楚承影!

    便是当初栗帝赠予我的宝物,后来我给了我的儿子,想不到我儿子又将它给了少主。

    我庄稼汉一生波折,早已经厌倦了江湖的厮杀,我要在寻夏城种两亩地,静静地等我天下第一的儿子归来!”

    麦亦的脸上洋溢着一丝幸福。

    李避闻言,心头一动,看向麦亦道:

    “麦叔能否帮我寻夏城居民学会种植之术?地处西北偏僻之地的居民,对于粮食的种植并无多少经验。”

    “没有问题,我庄稼汉的种植技术和我杀人一样,皆是好手!”

    “沈捕头可愿去我寻夏城,当那监法行法之人?”

    沈知忆握着手中的长剑,心头一阵茫然。

    黑衣红云泰安巡捕长袍,可是他却从没有为自己的身份自豪过,仿佛众人都在处处限制着泰安的王法。

    这片江湖给他的伤痛太多了,他还未成长的正义梦,已经随着自己的同伴,一同死在了萧府。

    “西楚之法,法为底线!

    越法者,必有所惩!”

    李避看着沈知忆眼中流露出的希望,说出了这般话语。

    “西楚臣子犯法当如何?”

    “与庶民同罪。”

    “大功者可有特权?”

    “功过泾渭,赏罚分明。”

    “将相王侯当如何?”

    “这法既能管我,为何不能管众人?”

    “少主倒是说得一口漂亮话!”

    “你可以当作我是在笼络你,若是你在寻夏受到一丝不公正的待遇,大可直言于我。心有不满,再决去留可好?”

    “为何这般低三下四?”

    “惜才!”

    沈知忆的食指慢慢地划着剑鞘上的纹路,泰安巡捕抵挡身份真的是说放弃就放弃的么?

    就算他已经对泰安的王权失望,但是内心的忠诚可不改。

    李之之见沈知忆还要拒绝,按住李避的右手,轻笑道:

    “不若请沈捕头,在寻夏城待一个月可好?完善寻夏城的法度,倒不会让你背离职守。”

    沈知忆不答应,也不拒绝,至少先去看看,再做打算。

    李避等人借着夜色静悄悄地回到了九黎城,换下了等待在包子铺中的楚九等人,李避强忍着身遭的剧痛,给众人一一疗伤。

    精神的困顿让众人中最强的庄稼汉早早地酣睡于场中,惊人的呼声丝毫没有吵到另外六人。

    戒吹强行调动佛陀之力,反噬之下,此刻也是抓紧时间闭息调养。

    李之之和叶安然的大战,耗尽了小姑娘所有的精力,轻眨着晃动不安的眉眼,还在诉说着什么,鼾声却是越来越粗重。

    至于沈知忆和钰苓,也是深受重伤,刀刀伤可见骨的伤痕,墙外的三人硬是没让毛巾会八十一人踏入这内院。

    李避沿着屋内,洒下一圈酒水,又将切碎的生姜涂抹在众人身边,以此来消除这浓郁的血腥味。

    李避看着熟睡的萧金银,这便是萧君赫一开始允诺他的金银三百斤,想来倒是他上了萧君赫的当。

    摇头苦笑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李避又如何能怪萧君赫呢?

    萧君赫的选择让人不懂,让人疑惑。

    “噗!”

    一枚圆形方标射入李避的身边,今夜无月,这道突如其来的声响,也就显得格外突兀。

    再次看到这特殊的暗器,李避锁起眉头,轻声呢喃:

    “硬接下叶安然的兰花镖不死,这个江湖肯定认为你已经死了,为何又要跟踪至此?”

    楚大挥手制止了墓陵军的出手,暗中的人影似乎在试探李避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人。

    李避左手压下掏出的西楚承影剑,右手中捏住了当日炼制的辛辣粉、蒙汗药:

    “阁下既已到此,何必藏头藏尾,莫不是想趁着周围无人保护我,就要暗杀我?”

    寂静了三秒,一丝沙哑的声音出现,伴随着远处一道故意踏出的脚步声向着李避靠近:

    “不瞒大人所言,我跟了您一路,都在寻找着能刺杀你的机会,只是现在,又不想杀了。

    只是想讨个说法。”

    “不论其他,戒避倒是要先感谢这位大侠的不杀之恩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皇恩榜五十七标宗马之初【求订阅

    漆黑的夜色,遮住了此人的一切,只有沙哑的声音在屋中回荡:

    “但凡是您对少主有任何出手,我都会不顾一切地袭杀您,可惜您没有。

    我也就失去了报仇的借口,想来倒是遗憾。”

    李避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愈发捏紧双手之物,张口解释说:

    “虽是萧侯爷骗了在下,但是既然答应了他,这萧府送来的金银三百斤我也会笑纳的,岂能灭杀了自己的财富?”

    “有这话,我倒是放心多了。”

    “怕是阁下深夜至此,不是只为了这么一个目的吧?”

    黑影浓浓地叹了一口气,不言语,似乎便准备悄然离去。

    李避心头一动,此人所用特殊的武器,让他想到了一位昔日的高手。

    轻敲地面,李避突兀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头猜测:

    “睢阳擅于暗器制造,曾有一名标师,独得一手天下冠绝的标术,横行江湖。

    圆形方标恨天高,

    无形无影取人心。

    可惜随着睢阳的灭朝,此人杳无音讯,一同带走的,是那举世无双的标术。

    皇恩榜第五十七位的标宗马之初,可是阁下之名?”

    暗中的空气明显出现了一阵波动,粗重的呼吸声,带动着的是停下的脚步。

    李避继续道:

    “君子之交,初心不变。

    闻名一时的马之初,为何会出现在泰安的十五路诸侯的萧府手下呢?”

    暗箭不用,这般夜色,明招更能让人防不胜防。李避的话语,如同朝霞,瞬间撕破了这片黑暗。

    “马之初不是那三姓家奴,吾之一生,存活的意义只为二字:

    一为标;

    二为忠。

    阁下莫要让我放下的杀心,重新升起!”

    黑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李避心头的猜测也是了然,松开了右手的两个药瓶,李避心头顿然一松道:

    “若我猜测不错,马大侠怕是要去和萧侯爷的仇人拼命吧?”

    马之初似是在黑暗之中看到了李避的双眼,黑色对黑色,二人的双眼来了一场无形的交锋。

    不知是夜晚的清冷,还是这视线带来的杀机。

    李避率先低头,轻声道:

    “先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所以现在,我还是想提醒马大侠一句,莫要去找大皇子的麻烦。

    萧侯爷的局面已经铺好了,您可莫要狗尾续貂。”

    “为何……”

    “萧侯爷知道凶手是谁,你却不该知道凶手是谁。他营造的这般势,不就是为了让矛头指向祥符么,你若带兵前往,不管在理与否,终究会落得叛变的名声。”

    马之初深吸一口气,似是在黑暗中一抱拳,拳掌相触的声音径自传来:

    “多谢西楚皇子提醒,若是此番不死,在下再来和您叙旧。”

    开门声传出,黑影径自消失在漫漫黑夜中,李避起身来到门口,却是并未看到丝毫人影。

    “楚五!”

    听着李避的第一次呼唤,潜藏在四周的一人飘然落地:

    “在!”

    “去萧府,看看貔貅军到底要干什么……

    若是有可能,在那必死之局中,拉马之初一把。

    不用强为,莫要伤到自己。”

    “喏!”

    “楚二!”

    “在。”

    “通知日轮花,去夔州,将所有要去宗周城的碟探全部杀了。

    咱们也得送萧侯爷一程。”

    “喏!”

    楚五、楚二,先后离去后,楚大悄然站在了李避的身后:

    “好好去睡一觉吧,这般浪费自己的精力,可真的会活不长了。”

    “本来也活不长了,只是这天下,终究让人放不下心啊……”

    楚大看着李避进屋的背影,明明他每天都在自己的眼前,为何每天都会发生让他惊叹的变化呢?

    ……

    道统三年五月五,

    泰安震动!

    夔州萧府遭人满门抄斩,兰花标夺去萧君赫的性命,武安侯之子萧金银下落不明。

    十万貔貅军夜行百里,直逼宗周孙王腹地。

    兰花标这般独特的身份之名,如何瞒得住天下慧眼之人?

    毛巾会叶色毛巾的独门武器。

    十万貔貅军至于宗周城前,还不待孙黎枫出城迎战,为首之将,拉出数百牢笼,全部铺于宗周城前,道出震惊天下一语:

    “辅国大将军孙黎枫当真是好深地算计,驱使毛巾会杀我等侯爷,俘我萧府少主。

    既然你等已经不顾一切地开始清理诸侯的势力,那我等也定要还击!

    这便是你孙黎枫手下的毛巾会最爱做的勾当,贩卖人口、尸体交易、倒卖毒品……

    今日,我便先替天下人向你要个说法!”

    毛巾会的恶行告知于天下,孙黎枫和毛巾会的勾结,瞬间传遍泰安。

    宗周守城的将领眼看着十万貔貅军,推着这般不知名的黑色巨布盖着之物,深怕这是对方的攻城之器,当即便下令放箭。

    孙黎枫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身处泰安腹地的主城,会在这种国泰民安之时,被人攻击。

    那守城之将,本就是为了打发祥符高官之子,所安排的不学无术的将领。

    纸上谈兵还可以,又如何能懂官场的运筹帷幄呢?

    在下令放箭之时,此人还在为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那射出的箭,可是箭头带着煤油的火箭。

    这样既能阻拦对方的攻击,又能让黑布下遮盖的东西,现出原形,岂不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于是,本是毛巾会在萧府毒死贩卖的人口,均是被这般烈火烧焦于宗周城下。

    赶着孙黎枫到达之时,看清这不同颜色的牢笼,瞬间心头大骂,竟又是糟了一波无妄之灾!

    貔貅军将领马之初,振臂而呼道:

    “夔州貔貅军的虎符已不知下落,但本将能肯定这般宝物,定是被孙黎枫的毛巾会掉包。

    照理说,我无法调动三军。

    所以,本将现在给各位一个选择,想留下为萧侯爷报仇的,可跟我死战;

    不愿留下的,现在离去便可,我不会伤害尔等。”

    萧君赫的貔貅军,皆是从死尸中一批一批战斗过来的,赏罚分明,烈士的抚恤从来都是两倍。

    这般厚德之将,当属难得,此刻,便是没有虎符,已经知道了仇人,众人又怎会轻易离去?

第一百七十章 十万貔貅军慷慨赴死【二更二更

    一众千夫长同时带动着自己的方阵,挥起手中的长矛道:

    “但与侯爷同生共死!”

    “将已死,士卒岂敢苟活?”

    “此生既为貔貅军,誓死无悔!”

    ……

    此起彼伏的声音,带动起的是一道道滔天声浪。

    貔貅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貔貅军死战之地,凝血造陆!

    马之初为了一夜赶路,抛弃了所有的负重之物,三军将士甚至连口粮都没有带。

    没有攻城器,甚至弓箭都没有。

    十万貔貅军,不曾覆甲。

    这一战,就是为死而来。

    “貔貅军,冲锋!”

    孙黎枫震惊之时,他的拒奔军虽然防御力天下无敌,但是种种装具穿戴的时间过长,马之初根本没有给他准备的时间。

    那一战,持续了整整一日一夜。

    红光漫天,血气罩苍,宗周城黄色的城墙,成了艳红色。

    十万貔貅军,生生用尸体堆出一条通路,杀入宗周城。

    若不是道藏派高手齐至,若不是血刀门群雄毕出,若不是毛巾会倾巢而动,孙黎枫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便是这样,他的胸口厚甲,产自兖州的坚实厚甲之服,依旧被数枚圆形方标射穿。

    那貔貅军为首之将,一人独战数十位高手,居然还有余力伤到孙黎枫。

    此人的实力竟是如此超群,孙黎枫当真是被这般武将吓了个够呛。

    众多冲上宗周城的貔貅军将士,也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萧侯爷已死,便是破了这宗周又如何?”

    他们的眼中,只剩杀戮,至死的杀戮。

    拒奔军终于在最后时刻赶到,这才将貔貅军全歼于此。

    十万之众,无一人后退,血死宗周。

    后人有诗云:

    “貔貅一怒吐春秋,

    逆血十万葬宗周。

    所言恩情为何物,

    只为侯爷笑九泉。”

    这一战,打没了武安侯,打没了十万貔貅军,打怂了不可一世的孙黎枫。

    待着战争结束,孙黎枫还没有想通:

    为何萧府出现变故,毛巾会无人通知他;

    为何貔貅军十万大军赶路,他的碟探没有丝毫消息;

    为何那偷袭自己的将领,最后仍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同一时间,夔州城外。

    日轮花和皇城司罕见地联手了一次,双方将无数从夔州出逃的碟探截杀,颇有默契地没有互相残杀,矛头一致地瞄向这些孙王之属。

    三日后,

    祥符皇宫。

    赵邦面前跪着两人:

    一人是面色苍白,双目浑浊的孙黎枫;

    一人是身披黄袍的当朝太子,赵海!

    赵邦的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的病怏之红,浑身虽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双目中却又带着一丝无力。

    左手捧着孙黎枫的啼血之书,右手拿着皇城司分析来的前因后果。

    之前寻夏城的事情,让赵邦对于皇城司已经颇有微词,此刻看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汇报,赵邦心头生出了层层的疲惫。

    这个时代似乎已经不适合他了,他从六朝纷战中杀伐果断地走来。待至天下太平,却提不动手中曾经挥斥八方的长刀。

    他真的老了。

    “孙爱卿,孙姓一家作为泰安的三朝臣子,朕可曾待你有过亏欠?”

    不理会孙黎枫接连不停地道歉,赵邦有气无力的声音继续传来:

    “先有四王拉棺死谏,朕特封你为辅国大将军,给足你孙家三代老臣的面子。

    寻夏城,你违抗圣旨,不去亲自率兵去雁门关寻找九皇子。反而派遣一介莽夫薛瑟,还敢妄图对百香俓娥出手。

    朕再一再二地饶恕你,换来的却是,你不仅和毛巾会勾连,甚至害死了朕的武安侯萧君赫!

    朕之心痛,你可曾能体会?

    十指相斗,伤在你身,痛在朕心。

    十万貔貅军好儿郎,惨死宗周,为甚?不就是以命谏朕,让朕看看,这破碎的天下成了什么模样么?

    孙黎枫,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拍案而起的赵邦,越说越气,颤抖的食指,指着跪服地面的孙黎枫,眼中通红而充血,愤语道:

    “连犯三罪,罪罪可诛九族……

    朕不杀你,朕和你孙家的恩情已尽。

    现在朕命你,三月内,查清泰安所有的毛巾会,你可能做到?

    做不到的话,朕观北方之处,倒是养老的好去处……”

    孙黎枫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只听得一道哀嚎传出:

    “臣,遵旨!”

    群臣百官既退,与往日不同的是,过去如众星拱月的孙黎枫,此次身边竟是无一人靠近。

    似是被沉重的心事拖住了脚步,孙黎枫在他人的指指点点下,越走越慢。

    白玉之石铺制的官道,今日似是泥泞不堪,牢牢地拴住孙黎枫的双脚,让他举步维艰。

    每走出一步,他似乎就和这皇宫又远离了一点。

    众人巴不得离这失了皇宠的孙黎枫远一点,早早离开了这官道,却见一人静静地候在一旁。

    “司徒大人,这是想看看在下的笑话么?”

    司徒智川摇摇头,看着颓靡的孙黎枫道:“还是去北方吧,西楚的龙运,又如何是你能压制的呢?

    棋差一招,全盘皆输。

    何况现在的你,已经差了整整三招呢?

    龙已经抬头了……”

    说罢,司徒智川负手而行,不再理会这没了魂的孙黎枫。

    皇宫之中。

    足足跪了一个早朝的赵海,没有父皇的命令,他可不敢兀自起身。

    赵邦看着赵海面上那条贯穿整个面部的刀疤,心中微痛道:

    “你又何必要趟这趟混水呢?”

    “孩儿不知,自己犯了何错?会让父皇如此愤怒。”

    赵邦从一旁的西北红玉雕刻的玉盒中,取出那枚萧君赫的虎符,眯着眼看向赵海道:

    “这是皇城司,从你的书房发现的,你该如何解释呢?”

    赵海双手捶地,跪直了身子,满面愤怒道:

    “您不信我,居然让皇城司监视我?”

    “监视?

    海儿,你要知道,你今天所有的地位,皆是源自于你母亲当年替朕挡下那必死的命剑。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太子之位,是朕和你母亲的约定。

    朕,暂且不论那刺客是如何进入皇宫的,朕钦佩的是能为了你的位置,甘愿献出性命的母爱!

    但是,这不是你目中无人的底蕴……”

第一百七十一章 韩风宸

    比起刚刚的愤怒,此刻赵邦的眼中,则是生出了无尽的失望。

    有些事,随着时间,会消失所有的真相。

    有些事,却是会随着水落而石出。

    当年那场诡异的刺杀,说成是一场设计好的戏,也不足为过。

    这些年太子做着一件件和他身份不符的事情,有些事已经触碰到了赵邦的底限。

    赵邦右手敲击着这枚虎符,摇头道:

    “三个月的时间,去追查是谁将这虎符放入你房中的……

    若是找不到,朕怕是要取缔了你太子的位置。”

    望着赵海离去,一女一孩缓步从侧殿踏入这朝殿。

    从未见过这般奢侈之物的孩子,眨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瞧着四周的稀奇。尽管他掩饰的很好,但这滑稽的模样还是逗笑了赵邦。

    女子立而不跪,微微低头道:“君芷茵见过当今圣上。”

    一旁的小孩却是学着赵邦的动作,分毫不差地跪在大殿之中,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前皇城司解甲汉,韩嘉杰之子,韩风宸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一早愤怒思绪搅乱的赵邦,此刻看到这二人,当真是如沐春风。

    本该三日前就去见自己故人的赵邦,因为萧君赫的事,始终没有顾上自己的家人。

    庙堂居高,又有何用,家庭终究是奢侈物。

    解甲汉……

    韩嘉杰?

    赵邦皱起眉头,轻声道:“都平身吧……孩子,你为何不姓赵?”

    “子随父姓,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韩嘉杰本该跟朕姓赵,他岂不是做了天不经地不义的事嘛?”

    “您见过我父亲,我没见过。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祖上还有何人。”

    君芷茵靠在一旁的九龙巨柱上,阴阳怪气道:

    “倒是个可怜的孩子,没见过他娘,没见过他儿子。不知道这一切拜谁所赐,怎么好意思问人家为什么不姓赵?”

    赵邦心头一顿,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屠了自己后宫的女人,心头有恨又有惭愧。

    捏紧了颤抖的双手,赵邦看着这个孩子稚气的面容,继续道:

    “小小年纪,伶牙俐齿的,师从何处?”

    “幼学于西楚左尹黄三千,少长于西楚皇子李避。”

    赵邦顿然无声,若不是他知道这小家伙真实年纪只有五岁,怕是他会以为这是哪个老怪物寄居在这小家伙的体内。

    江湖中便有奇人奇术,似是可以操控人的思维,说出绝然不同其身份的话语。

    这般皇城司的绝密事情,这个小鬼是故意,还是无意提起?

    西楚的名号,让赵邦再次陷入了沉思,这个孩子是在暗示自己么?

    “为何要提西楚?”

    “至少现在看来,西楚统一天下是大势所趋。”

    “放屁!”

    赵邦睁开了眯着的双眼,这小子倒是会抓自己的心理,三言两句就调动起了自己的情绪:

    “这是黄怪物教你的?还是不孝子赵嘉杰传授你的?”

    “恩师黄三千,慈父韩嘉杰……”韩风宸抬头丝毫不畏惧赵邦的凝视,继续道,“十五路诸侯混而不同,各自为政,为泰安不稳因之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群民皆苦,为泰安不稳因之二。

    因之三,江湖混沌,各立为王,权不集。

    因之四,皇室不合,各有所求……”

    “谁教你的?”

    “书中皆有。”

    “若是你年长十岁,朕愿立你为太子!”

    韩风宸突然笑了起来:“爷爷倒是狠心,这般捧杀自己的孙子,您就一点也不想我回来嘛?”

    赵邦随着韩风宸的声音同时笑了起来,他看向君芷茵道:

    “我想杀你,你这合境大宗师的奶奶可不会饶了我啊,这般距离,便是寡人再有高手,也防不住她的出手。

    说说,你想要什么?”

    “立我父亲为太子!”

    “……他……”正说着的赵邦,眼前突然一亮,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一片死局,当真是可以盘活。

    赵邦尽管心头乐开了花,面上却是看不出丝毫变化:

    “百香,你二人先去休息吧,寡人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

    ……

    十五路诸侯锐减其一,天下震动,泰安巡捕直扑夔州周边各个城池。

    风声鹤唳,整片江湖都在讨论着萧君赫的死因。

    同时,贩卖人口的毛巾会,再一次被推出水面,一时间江湖六大名门正派同时发出云结令,号令天下英雄合力对付这般魔头组织。

    天下豪杰汇聚姑臧城。

    九黎城。

    清醒过来的萧金银,从小到大那里受过这般重伤?忍着这般剧痛,口中不停呓语着:

    “这笔买卖赔啊……”

    李避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三百斤的胖子,萧君赫虽然没有死在他面前,想来萧金银的心底总是难过的。

    轻巧地给萧金银换好背后的药,李避看着发愣的萧金银道:

    “你……”

    “不用安慰我,不过是死个爹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人过半百,本就是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了,他不过是下去早了点罢了。”

    李避站在萧金银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感受到他压抑着的颤抖,轻轻拍了拍萧金银的后背:

    “想哭的话,哭出来可能更好受一点。”

    “不哭,两三天没吃好东西,哭出来太浪费了!”

    李之之捧着两个肉包,将其中一个递给萧金银道:“吃点呗,可好吃了。”

    “一个不够吃……”囫囵吞枣地吃下这个肉包,萧金银别过身擦了擦红肿的双眼。

    李之之没理会那胖子,瞥见李避泛白的嘴唇,不由得担心道:

    “哥,你的伤……”

    “快吃啦,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戒避大师,你死过爹么?”萧金银小心翼翼地开口。

    李之之吃了一半的包子,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这家伙,倒是会问。

    怎么会有人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李避深吸了口气,回答道:“恩呢,比你运气差了点,我爹命不好,走得早。你也不用试探我了,还是叫我李避吧……”

    萧金银抽搐着咬紧下嘴唇道:

    “你爹有给你指引过以后的路嘛?”

第一百七十二章 父恩子偿【四更求订阅啊

    李避看着屋外斜射而进的阳光,伸出手在手心中接住它们,心头满足地一笑,会意道:

    “我爹说,你要忘掉过去种的花,

    去爱有结果的树。

    遇到贵人,先立业。

    遇到良人,先成家。

    只不过他说这些的时候,我才七岁,懂不得这些道理。”

    “现在呢?”

    “懂了一半。”

    “要复国西楚的那一半么?”

    屋内早已醒来的众人,皆是气息一滞,李避的身份竟是人尽皆知。

    这个少年,会选择复国么?

    沈知忆、麦亦也是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一听李避的选择。

    “可能更想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吧。

    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这样的江湖,岂不是更能大快人心?

    如果只是为了仇恨而复国,未免有点太狭隘了……”

    萧金银起身而立,看着背对着他的李避,抱拳微微躬身道:

    “萧金银恳请阁下收我入西楚,两年之内,我向您保证会让西楚富为一方。”

    李避回身抱拳,沐浴着一道阳光,似是绽放着光茫道:

    “和你们这些商人打交道真是头疼,先抛出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理由,再和我谈条件,我岂不是太被动了一点。”

    “不用条件,白手起家,我就很满足了。

    我爹说过:吃水不忘挖井人,当年若不是栗帝的帮助,我爹也不会活到现在。

    父恩子偿,天经地义!”

    三百斤的金银,给李避带来的将是源源不断的财富,这可正是李避最缺的东西。

    李避冲着萧金银、沈知忆、麦亦三人,同时抱拳道:

    “既然三位有意助我寻夏,那我先替西北边关三十万军士谢过三位。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我还不能返回寻夏。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现在就派下属送三位回归寻夏。”

    楚九悄然从屋内的角落中走出,三人同时一愣,李避暗中果然还有人保护。

    麦亦收起了手中的圆锹,低声道:

    “不愧是西楚皇子,暗中居然有五十名强者保护,无怪乎你敢于踏足江湖的纷争之中。

    只是,你真的确定不让我们三人跟随?”

    李避再次感叹墓陵军的强大,居然只被发现了一半,摇头婉言道:

    “实不相瞒,寻夏城此刻百废俱兴,三位这般栋梁之材,当真是寻夏急需的……”

    李避自然明白,这些人能来帮他不过是各有所需,有些要求一旦过了,反而会影响现在的关系。

    “楚九,劳烦你带他们会寻夏,相应的职位博小二会安排好的。”

    楚九微微颔首,侧身而动,带着三人消失而去。

    待着李避四人离开后不久,这般包子铺就被九黎城官府强行撬开,众人只知此处是那个贱人居住的地方,却是没想到这间屋子深处还有秘密。

    满口贱啊贱啊的傻子,居然和这百具尸体共处一室?

    这般消息惊动了泰安巡捕,可是泰安巡捕却再也找不到那贱人的下落。

    像是八年前他突然来到这里,八年后他又突然消失……

    李避四人坐上了一辆顺路的马车,幺车的马夫,只当四人是云游的布道僧人。

    一番交谈后,李避收取一文钱,便治好了困扰马夫许久的小隐疾。

    这马夫听闻四人要去姑臧城,于是,不顺路也成了顺路。

    号称拥有半座江湖的姑臧城,曾是选夏的都城,只是随着选夏皇朝的落寞,它姑臧的名字又被世间人重新提起。

    江湖有两大圣地,一个武学圣地,名为长景岳,却是因为只收十岁以下的天才,二十岁又必须离去,这般特殊的理由拒绝了天下不少大器晚成的天才。

    另一个圣地,便是这姑臧城了,这可是泰安皇权唯一波及不到的地方。

    在这里没有法律,只有实力为尊,整座城市所有的资源都是按照实力分配。

    这里最残忍,这里又最真实。

    江湖人受不了庙堂的拘束,便最爱来这里放纵。

    常年的血腥杀戮,自然在这里也就形成了一定的规矩:

    一、深仇浅恨,只能单挑;

    二、唯有在决斗场可以不计生死后果,寻常之处,不可滥杀无辜;

    三、祸不及家人,江湖恩怨江湖了。

    没有人知道这般规矩是谁定下的,只是姑臧城的大街小巷都记录着这三条规矩,明眼人也不会试探规矩的底线。

    传闻日轮花、皇城司、泰安巡捕都在这里吃过亏,便是合境的大宗师,敢在这里嚣张,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萧君赫的身死,毛巾会的恶行被公之于众。

    不久前的八震门门主莫泊怀回归,江湖的云结令,便号集了江湖豪杰于此。

    姑臧城,又成了搅动天下风云之处。

    过去,每隔一段时间,江湖就会云结一次,所谓聚集的由头,不过是扰人视听,真实的目的还是为了武林盟主。

    得武林者,便是整个江湖的皇帝。

    这个江湖的皇帝,地位可是比起泰安天子,只高不低。

    一时间,六大名门正派,众多独修的老怪物,皆是闻声而动,朝着姑臧城汇聚而来。

    八震门门主莫泊怀地回归,带来的是八震门的崛起,强大的实力瞬间横扫诸多欺压八震门的势力。

    八震门成了此次江湖云结令的承办者,莫泊怀的名气一如当年的武林盟主瞿尽,若不是瞿尽已经离世,怕是这两人也会有一场龙争虎斗。

    姑臧城中各个势力此刻也是震动不已,此次盛况可谓是多年以来的第一次。

    诸多门派自然在想办法打出自己门派的名声,江湖之人,不就混一个名么?

    除去那只问修心修德的佛宗、禅宗、道宗,其余众人皆是蠢蠢欲动。

    八震门中。

    说有一位姑娘相貌娇美,肤色白腻,别说西方罕有如此佳丽,即令江南也极为少有。

    她身穿一件紫衣的皮袄,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

    莫泊怀看着身前那紫衣女子手中的玉佩,不由得轻声叹息道:

    “婼熙,你又何必要来淌这趟浑水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忘了吧?你忘了吧。【五更求个订阅

    此女正是告别李避后,不知下落的王婼熙,带着钰秋濯的她,终究是踏上了选夏皇朝的归程。

    离开长景岳后,王婼熙一直暗中跟随着李避,问柳楼的事件,让她彻底明白:

    “我要的终究不是李避,是复国选夏。”

    深吸一口气,王婼熙的面上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姑臧毕竟是选夏的故都,我身为选夏的长女,自当带着仇恨而来。

    当年父王曾说,选夏大难之时,八震门必会出手。

    莫不是莫伯伯不愿我为选夏复国?”

    莫泊怀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劝说,世人都懂大道理,但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若不是他知道自己的小儿子还未身死,他又如何会放弃仇恨,回到这里呢?

    说到底,莫泊怀自己也是一个从仇恨中走出来的人。

    可是,王婼熙背负的已经不是小家之痛了,而是亡国之殇。

    他一介武夫,又如何劝说得了这个女子呢?

    王婼熙见莫泊怀一脸纠结,轻笑道:

    “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可是谁又知道,商女除了唱,她又如何能维系自己的生活呢?

    文人可以随便评价商女的生活,那是因为他站在高处,根本看不到商女面对的生活。

    莫伯伯,复国便是我的生存方式,您若是不愿我复国,我二人开战便是。

    一对一,死于您的手中,想来我九泉下的父亲也不会怪我。”

    说着,王婼熙有意无意地转动着手中的玉佩。

    产自曾经西楚的羊脂玉,刻下的却是一个震字!

    当年若不是选夏先皇拦住了栗帝,怕是八震门也不会存活到今天。

    栗帝留给选夏先皇这枚玉佩道:“这样,八震门欠你们一条命,何时索取,你们自己商量吧。”

    今日看来,栗帝果真不愧是擅长布局的大能,居然能算到今日的事……

    莫泊怀无奈地长叹一声,江湖无情,江湖却又有情。他又如何能拒绝栗帝呢,想着自己的儿子,莫泊怀轻声道:

    “此次的云结令可不同于过去。

    徽州破枪门、幽州幽刀门、姑苏葬剑宗、益州体宗、长乐金丹派,以及我们八震门,这六大名门正派皆会参战争夺武林盟主的地位。

    那些虎视眈眈的诸侯、皇子,肯定也会派手下之人来掺和一番。得到江湖高手的认可,他们称王称霸指日可待。

    还有诸多散人,这些可都是不可小觑的势力。

    你有信心面对这些所有的强者么?上了擂台,可没有认输一说,能上场的铁定是各派最强之人,那个擂台上,只分生死……”

    王婼熙看出莫泊怀的关心,收起手中的玉佩道:“此番比斗,当然还是要靠莫伯伯和八震门了,谁让我生在选夏呢?

    我的命运可不受我自己的支配啊!”

    莫泊怀听到这里,蓦然又想起了那个西楚的少年。同样的复国命运,不知这次他会不会来呢?

    ……

    告别一路绕行的马夫,李避拿不出身外之财,再次给了那马夫三瓶药粉,吩咐他按时服下。

    马夫也是爽朗之人,挥挥手,留下一个背影。

    江湖相遇,哪有那么多重逢,快乐的离别才是最重要的。

    活在一个人的心里,至少使人心头感叹这般交集。

    迎着夕阳,马夫猛然想起:

    “姥姥,你说人死了,就是消失了嘛?

    姥姥说人死了,若是没有人记得,也就消失了;

    若是有人记得,便会在梦里相见。

    于是,马夫的梦醒了。”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马夫呢喃着:姥姥,您托得梦没错,我的怪病居然真的治好了……

    在四周苍翠青山的紧紧环抱中,姑臧的瓦屋错落有致、鳞次栉比,五颜六色的乐角岩石铺路,在人行马踏、雨水冲刷下光滑透亮。

    落日熔金,姑臧被神秘的橘红色的柔辉层层包裹着,天半参差的山雪浸染着烁烁红晕,绽放高空,像一朵魅力四射的玫瑰。

    因为云结令的缘故,江湖豪杰皆是汇聚于此,等待着三日后的武林大会召开。

    密密麻麻的人影,遍布姑臧城,时不时有人起了冲突,八震门的执法队便会布下决斗台,允许其一决生死。

    多少儿郎苦练十年,只为着这一日的成名之战。

    名声带着他人的鲜血,再好听的名号,一旦沾染上鲜血,终究是让人反胃。

    一丝虚名,便能引得没有仇怨的二人以命相拼。

    这个江湖好像真的病了。

    把杀人当荣誉,把虚名当潮流。

    把**当理所当然,把深情当作浪费。

    变得明明是这个江湖,凭什么需要医治的却是人呢?

    李避听着周围的嘈杂,心生所念:

    庙堂是吃人的江湖,这里是杀人的江湖,还有天下多少平民生活在怕人的江湖呢?

    李之之看着这片古城,不由得思索道:

    “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像是回到了故乡。”

    将手塞入李避的手中,李之之突然很想哭,尽管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不识得。

    钰苓跟在二人身后,故国重游,复杂的心情,岂是三言两语道得尽?

    恰逢王婼熙沿着行道走出,迎上了刚刚入城的李避四人,看着李之之依偎在李避的怀中,王婼熙与李避四目相对。

    四人皆是僧衣光头倒是让她惊讶,王婼熙悬起手指,轻转发丝,扪心自问:若是我是他的女人,我会愿意为了他而剃头嘛?

    有何不敢!

    只是……

    你忘了吧?

    你忘了吧。

    目中如有言语,传自二人的心底,“你忘了吧”,本就是有两种意思。

    没有丝毫停顿,二人与四人擦肩而过,没有停留,宛若路人。

    王婼熙面无表情,却是无意间,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一丝血腥味遍布口中。

    李避咬下一朵解酒的葛根花,从药箱中掏出一个酒壶,轻抿一口。

    一直低头的李之之,甚至没有注意到王婼熙的身影,疑惑地抬起头:

    “哥,你为什么要喝酒啊?”

    “心里突然有点难受,放心吧,不会喝醉的。”

    “啊,我也是这种感觉哎,我能也喝一点么?”

一百七十四章 鹰派陇涛义【求订阅啊

    “你还没成年呢。”

    “是喔,那我先不喝,等我成年了,我就可以喝酒,你就可以吃我。”

    李之之痴痴地笑着,戒吹不由得白了李避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

    “你敢吃,我就敢杀你。”

    递出手中的酒壶,李避将其扔给戒吹道:

    “这一次就不要出手了,伤了根基,以后可真的修不成佛了。”

    戒吹毫不客气地仰头灌下一大口,过瘾地长叹一声,看着李避二人的背影道:

    “心中有思,便不愿成佛;

    成不成佛,皆看我想还是不想。

    可由不得别人说了算。”

    四人一连入了五家客栈,皆是爆满,没有一家还有空房。

    正当四人束手无策时,一座足有五人高的红石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红石横立青砖街头,颜色的落差感让人耳目一新。

    路过的客栈中,一名眼神绽放着凌厉的光,明显不是凡人的店小二高声吆喝着:

    “千斗内力的高手别怕难,红石派今日包下此间客栈,只为给千斗以上的高手供个方便。

    只要能推动面前的巨石一米,便可免费入住此家小店,一切开支皆由红石派负责!”

    这般言语可是瞬间就吸引了诸多门派,世间还有这等好事?

    不一会,还未住店的江湖人士,团团围在了这里。

    看着周围人数差不多了,店小二冲着众人一抱拳道:

    “这块巨石,乃我师祖不辞辛苦从红石派搬来。

    此番设下考验,只是为了和广大武林豪杰交个善缘,各位若有愿意挑战者,可来我身侧留下门派、姓名。

    挑战的规则很简单,诸位只能一人挑战,不得使用武器,推动此石前进一米即可入住。”

    钰苓本要上前挑战,却是被李避拉住了衣角。

    能在这里布下这般场面的,怕是不会简单。千斗的强者虽说稀有,可在今日的姑臧可不是稀罕物。

    莫说小宗师遍地走,丝毫不收敛自己气势的大宗师都有不少。

    李避相信红石派想和天下高手交个朋友,却不信他们会如此廉价地做好事。

    环起双手,李避轻声道:“看好戏吧!”

    “鹰派,陇涛义,请挑战。”

    店小二声音落下,场中便有一蓝袍男子迈步而出,对着众人微微抱拳:

    “在下可要在众位高手面前献丑了,我鹰派的绝学,即为老鹰吃小鸡!每日以拳画字,打两万才为合格。

    希望红石派这般红石,禁得住我的一击,若是打碎了,诸位可没有入住的机会了。”

    一番连吹带侃地介绍,引起周围之人的冷眼旁观,这般自大,可是不讨喜。

    只是以拳画字,每日两万,也太恐怖了些。

    陇涛义这番姿态,只是想为鹰派带来一丝荣耀,这个只有三个人的门派,因为大师兄的离去,影响了师傅的心病。

    陇涛义专门至此,所图不过是为了给鹰派造势。

    明明找到了住处的他,在看到红石派摆下这般挑战之物时,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愤怒。

    原本准备在三日后的武林大会出手的他,已然下定了决心,便要在此扬名。

    “砰!”

    男子拉开马步,稳扎身前,这般起式虽说常见,但男子身遭的拳势,当真是不俗。

    “喝!”

    腿与腰合,腰与臂合,臂与拳合。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众人皆是从此人的起式中看出了门道,这一击当真不俗。

    若是一头烈马在此,怕是也会被一击毙命。

    “砰!”

    下一秒,众人以为的场景并未出现,出现的竟是陇涛义脱臼的右手腕的一幕。

    围观之人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好家伙,这红石居然如此生硬?

    陇涛义果真是习武之人,便是右手折成这般,丝毫没有出声抱怨。

    站定于场中,陇涛义巡视四周,脸上却无惊讶与难过之情,依旧朗声道:“在下这丑,当真是献得过分了。”

    店小二一看,此人这般血腥之景,没有一丝同情,就要开口叫下一人挑战。

    陇涛义却是大声喝断道:“诸位可当心了,这红石可不是寻常的石头,分明是上了年份的练剑之石,黑曜石!

    只是被刷上了一层红漆,才会被我们误以为是普通的红石。”

    还未出手的众人,额头同时渗出一丝冷汗,若不是陇涛义的提醒,他们的下场可不会比陇涛义好到哪去。

    红石派的这番作为引起了众人的群怒,这红石派设置这般东西在此,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多谢好汉提醒,陇涛义在下记住了,鹰派果真不俗。”

    “这红石派我也记住了,好狠的心,居然用这般手段来减少参与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

    同一时间,诸多客栈外皆是出现了相同的一幕。

    对于这些姑臧本地的门派来说,邀请到能破开他们设下的考核局面的好汉,自然能解善缘。

    同样的,利用众人住不到客栈的心思,用这般手法减少竞争者,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其他地方的挑战者可不如陇涛义这么仗义,皆是默默吃下暗亏,等待着看他人的笑话。

    陇涛义捂着折断的手,也不和那店小二计较,到底还是自己学艺不精,如何能怪得别人呢?

    “若是师傅来此就好了,他可以一手每日画出十万字,对付这般黑曜石显然是没有问题。

    想必师傅也不会怪我,毕竟这般不齿之事,是他最见不惯的。”

    被揭穿的店小二却来了脾气,这些外来的江湖人士,真是喧宾夺主,居然敢大胆地拆穿他们的把戏。

    这可是有损红石派的威名的!

    “站住,陇涛义,你的话语影响到了我们红石派的威名,我要和你单挑!”

    周围之人一愣,当即大骂这店小二的无耻,居然要和一个受伤之人单挑?

    “陇涛义,你若不敢,便告诉众人你在撒谎!”

    陇涛义不屑地笑了一声,伸出未受伤的左手,轻笑道:

    “你这卑劣的激将法,的确对我挺起作用。那就来吧!”

    陇涛义的声音刚落,四名身穿八震门服势的弟子临空踏步而来,瞬间用四条绸带在二人周边拉出了一片空地。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入江湖,不懂江湖

    遍布全城的八震门弟子,手中所持的黑色的绸带,便是最简单的决斗场之物。

    围出的这片空地自然就是所谓的决斗场,候在姑臧城各个角落的八震门执法弟子,早就注意到了这里围聚的人群。

    江湖人爱凑热闹,一凑热闹,难免就会爆发这般生死之斗。

    为了避免混战,将决斗之人分割开来,是制止混乱最有效的办法。

    “肃静!”

    为首弟子一声冷喝,嘈杂的众人皆是静下声来。

    这便是地头蛇的威力,谁敢惹重新崛起的姑臧城八震门?

    “决斗场之内,双方争斗;凡有插手者,八震门杀无赦;

    你二人,可以认输,可以互赌,可以灭杀。

    所有恩怨,就此清了!

    见证者,八震门七十六执法小队!

    双方准备时间,二十息。”

    熟练地讲述完规则之后,四名执法者微微颔首,头顶的斗笠盖住了四人的面庞。

    “哥,他好可怜。看他这般模样,肯定不会认输的,不可以让他死在这里啊!”

    李避拍了拍李之之的小手,红石派的做法的确让他也不喜,李避径自走向了场中。

    “执法者,不知我能否为这位少侠接好受伤的手臂?”

    先前开口之人,瞥了一眼僧衣打扮的李避,本次佛宗可没人来姑臧,他的态度自然不会好。

    “接好一个手臂?可以,超过时间,你还在场中,我等便会先击杀你。

    还有九息。”

    李避轻点地面,在一片惊呼中落在陇涛义的面前,微微颔首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在陇涛义不明所以的时候,李避握住他的右手,一抽一拉,瞬间就接好了陇涛义脱臼的手腕。

    折身而回,路过那名八震门的弟子身边时,李避喃喃道:

    “到底是岁数大了,本来一息就能完成的,居然耗费了四息。”

    “好!”

    众人看着陇涛义恢复如初的右手,不禁拍手大叫着好。

    八震门弟子斗笠之下一脸冷色,倒是他小看天下英雄了。

    四息就能接好一个人的脱臼之处,这般手法可是比八震门中的严医师还要迅捷。

    执法人没有多想,看着红石派弟子的面色铁黑,他不禁高声道:

    “决斗,开始!”

    能坐落于姑臧城的红石派,既然敢摆下这般局势,派出的门人自然也不会是寻常弟子。

    待着二人起式而定,本是店小二模样打扮的年轻人,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改变。

    左脚脚尖前侧点地,右脚踩地而定,双拳犹如握紧雷鸣,带着闷声的轰鸣。红石派的弟子,双眼如电,直射陇涛义。

    “辱宗者,必杀之!”

    此人动身一拳,毫无花哨地击中了陇涛义的下颌。

    半截血舌,竟是直接被打断,从陇涛义的口中脱口而出,跌落于场中。

    一击便夺去了陇涛义说话的权利,围观之人心头一寒,看着陇涛义吐出半截舌头,如此一来,这个鹰派的弟子岂不是不能认输了?

    武者境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可没有那三分的气运,再苦练终究无法登堂入室。

    李之之双眼微明,轻声叹息道:

    “境界差距太大了,百斗之力的小宗师,如何能和万斗之力的小宗师对拼呢?

    哥,明知是必输的战斗,为什么要不顾性命呢?”

    “真理,便是他守护的禅。禅不可破,禅不可辱。

    这二人一个为了宗派的名誉,一个为了守护的真理。

    本无对错,立场不同罢了……”

    戒吹双手合十,微微低头解释着,这场战斗的胜负显然已经失去了悬念。

    李之之仍是不懂,不禁愤声道:

    “这是什么歪理,不是红石派欺骗我们,用黑曜石消除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在先么?”

    李避揉了揉李之之的额头,看着场中一边倒的战斗,也是学着戒吹的模样合十了双手,四人的身份特殊可不能轻易暴露。

    做作地完成这般动作,李避低头解释道:

    “这些江湖人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为了盟主之位,或是打响自己在江湖的名号。

    无形的战斗,其实从他们踏入姑臧城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若是红石派不这般做派,总有人会踩着他们的名声,来为自己立名的。

    红石派不过是借着地主之便,提前设下了一个小擂台而已。

    之之心善,自然会同情弱者。

    但是,鹰派的陇涛义若不是为了出风头,也不会陷入这般死局。

    受伤之后能毫不隐讳地拆穿红石派,这是侠义,但同时也就坏了红石派苦心经营的局面。

    颜面受损的红石派找他生死战,挽回宗派的荣誉,也就说得过去了。”

    李之之咬紧下嘴唇,看着已经被打得失去了脸型陇涛义,那洒落地面的鲜血,像是一柄柄小剑刺痛着她的心。

    “江湖归江湖,为什么要为莫须有的东西献出性命呢?”

    李之之的反问,让李避三人皆是无言。

    不入江湖,不懂江湖,便不念江湖。

    江湖人,谁又能说各自坚持的底限,是没有意义的呢?

    有人愿为真理不顾生死,

    自然也有人愿意为宗派舍生忘死,

    也就有人会为一己私利不顾一切……

    没有他人的亲身经历,可不能劝人一心向善。

    倒下的陇涛义一次次倔强地站起来,他在用无声的反击,证明他没有错。

    红石派的弟子也不着急结束战斗,他要一次次击倒陇涛义,来挽回他的门派丢失的颜面。

    一边倒的战斗,却是出现了一股悲壮的气息。

    红石派的弟子微微皱眉,这般攻击他再持续上千次也不会力竭,但是让他疑惑的是,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似乎充满了不善。

    “哥,你不是要为天下人么?为何不去管管他?”

    说到底,李之之不过是十五岁的女孩,哪里看得懂这江湖的人心险恶?

    她不能理解一个断舌之人,为何要在这般必死的战斗中一次次起身;她更不懂所谓的宗派荣誉为何物。

    十五年来,李之之的身边只有她的哥哥,自然无法理解宗派对于这些江湖人的归属感。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将死之人的抉择【三更求个订阅哈

    李避本想阻拦李之之,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自然无错。

    但是你得考虑,这仗义之后带来的后果。

    四人来这姑臧城,目的只是为了给准备复国的西楚,找寻人才。

    一旦陷入莫名的争斗,总无法避免麻烦。

    这些借口出现在李避心中的时候,却又瞬间被李之之眼底的清澈压下。

    话说回来,李之之的正义又有何错呢?

    复国西楚是为何?不就是为了天下江湖能公平么?

    李避摇头苦笑,自己倒是本末倒置了。

    回头和戒吹对视一眼,戒吹自是懂得李避的心声,轻轻眯眼道:

    “悟了?”

    “你最近话少了。”

    “见了心上人,总得有点改变,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李避噎了一下,眉毛一挑道:“他喜欢的样子终究不是戒吹大师。去球,准备干架吧。”

    “这次你来群架,我的铁裤裆没缓好。”

    “你是想让我早点死,好上位么?”

    戒吹咧嘴一笑,不知是高兴上位,还是看到了李之之的回眸一笑,迈开碎步跟着李之之上前:

    “善哉,戒避大师倒是悟性上佳。”

    李避掂量了一下药箱中的乾坤袋,准备好承影剑,愤愤道:

    “就冲你这句,我也得想办法多活几年。”

    红石派的弟子以一记鸿雁摆拳,直勾勾地再次将陇涛义击倒在地,场中的变化让他心生焦虑,不能再拖了,这一击他分明是要一击必杀。

    马步微定,双拳收于腰际,脚下的青砖竟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红日撞石!”

    人群中慧眼之人,叫出了这招术的名字,红石派的绝技之一。

    李避感受着这般拳势,倒是和道藏派的元阳之力有着一丝异曲同工之妙,皆是利用男子的阳刚之气,发出强势的拳风。

    此势一出,自有也好事人在周围大喊:

    “打头,看看这鹰派的头,有没有红石派的拳头硬。”

    “抓紧时间,老子还要进客栈休息呢。”

    ……

    众人嘈杂的声潮中,李之之站定于决斗场的绸带边缘,一道轻盈空洞的女声骤然而出::

    “阁下既已立威,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吧?”

    围观之人一惊,好家伙,刚没看仔细,居然一连四个光头,还有男有女?

    佛宗未出世,莫不是哪个野寺的和尚尼姑一同出山了?

    八震门的四名执法弟子,看着蹲在一边,伸着手要将陇涛义拉出的小女孩,眼神微动,轻轻摇头。

    佛语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虽说江湖无情,可这小女孩说不定是此人的亲属呢?

    她并没有进入场中,倒算不得违法,况且陇涛义被打断了舌头,如何能开口承认自己认输呢?

    四人平视而望,皆不去管这般闲事。

    红石派的弟子,看着难说话的八震门居然有意放水,当即也是摆出一副大度的姿态,抱拳冲着四周道:

    “我红石派也不是嗜杀的门派,只要此人用血字写下道歉信,承认他先前所言为假。我便放他一条生路!”

    人群虽是看穿了红石派的把戏,此刻也无人替鹰派出头,落败之人,可得不到众人的同情。

    李之之一听,双眼一亮,晃动着此人的肩膀,低声道:

    “陇大哥,你只要认个错,就能活下去了,快写个道歉信。”

    半醒半迷糊着被打晕的陇涛义,努力睁开闭了一半的眼睛,顶着个猪头,却是看不清这个声如黄雀空灵之音的少女。

    只是自己这半跪半晕的场景,似乎和许多年前一模一样。

    蓦然间,陇涛义回想起多年以前,自己长跪于鹰派之门外三天三夜。

    陇涛义的师傅在第四日日出时,问他:

    “世间之道,数以万计,你的道,是什么?”

    “真理!

    绝对的真理,不参杂任何个人情感色彩的真理。”

    “若是真理需要付出你的命,该当如何?”

    “一是一,二是二,真理就是真理,怎能被我的命影响?”

    真理重于命。

    这是陇涛义奉承一生的道,由不得他人污蔑,由不得被自己的性命拖累。

    陇涛义拉过李之之纤若无骨的小手,肿胀的眼睛使得他只能凭着感觉,颤抖着双手,陇涛义在李之之手心写下:

    “谢!”

    一旁的李避,看得这陇涛义这般油灯枯竭的模样,眼底坚持的金光却是刺痛了他的心。

    “定魂七针!”

    七根银针顺着李避的手指,不露痕迹地扎透陇涛义的穴位。

    此针不能续命,却能极大地激发人体的潜能。

    松开李之之的小手,陇涛义摇晃着身体站起身,一道阳光顺着他的面颊,射入他的眼眶之中。

    “我陇涛义一生,就为真理二字。

    师傅,您看着吧,鹰派陇涛义,绝无惧死弃念之心。

    只是,这次,给您老丢脸了,我终究比不上师哥,无法替我们鹰派长脸啊。

    乐思,幸亏我还没娶你,不然让你守了活寡多不好……”

    陇涛义心头默念着话语,一脚踩在地面的半截血舌上,仰起头感受着世间的温暖,久处瓶颈的武道之路,砰然大开。

    借着这股反哺的内力,陇涛义定住身形,看清那刷着红漆的黑曜石的位置,一步步蹒跚地靠近而去。

    此事既因此石而起,

    便因此石而落。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看着疯癫狂笑的男子,站定于那块考验之石的面前,却不知他要作甚。

    八震门之人瞧着陇涛义这般回光返照的气息,皆是深吸一口气,此人临死前终究还是要认错了么?

    红石派的弟子,面上露出一丝蔑笑道:

    “别弄脏我们红石派的宝物,你那般道歉的话语写在地上就可以了。”

    一手扶在这刷着红漆的黑曜石,坚硬的冰冷感从手间传递而出,陇涛义仰天长笑,半截舌头格外瘆人。

    “喝!”

    怒喝一声,鹰派苦修多年的拳字轰鸣打出。

    毫无花哨的力量,没有丝毫泄漏,初始之拳已经具有小宗师的魄力。

    一拳入小宗师,

    二拳破宗师之境,

    三拳定为万斗内力宗师之境,

    四拳闯入大宗师。

    呼呼拳风,左右齐鸣。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李之之顿悟的侠情

    便是大宗师的**,终究还是凡人之躯,如何能和世间最坚硬的黑曜石相抗衡呢?

    随着刷着红漆的黑曜石上出现条条黑坑,同时断去的还有陇涛义的右手。

    断了右手,就用左手!

    左手既断,还有双腿。

    陇涛义的攻击犹如滔滔江河,延绵不绝。

    红石派的弟子狠狠咽了下口水,这般招数的威力,若是换了目标,他又如何是对手呢?

    围观的人群也在议论着陇涛义的疯癫行为。

    “莫不是被打傻了?”

    “借着回光返照之力,破开了常年的武学桎梏,无处发泄么?”

    “这般力量怕是远胜在场大多数江湖武者啊,可惜了。”

    “他……他似乎在写字?”

    喘着粗气的陇涛义,此刻浑身完整之处只剩下半条右肘,便是膝盖都已经袒露着惨白的骨刺。

    生生打碎了自己的全身关节,半眯着眼的陇涛义,此刻更像是一个街头乞讨的残疾人。

    一行竖刻而下的黑字,出现在耀红的巨石之上。

    凭着最后一口气,蹲坐在巨石面前的陇涛义,右肘砰然划出一道竖线。

    看着最后那不完美的落笔处,陇涛义回头看了李之之一眼,他终于看清了这个女子的容颜:

    是了,自己的爱人一模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命之将近,感受着身体内流失的力量,陇涛义张着横流鲜血的微唇,呢喃却无声。

    “师傅,您问徒儿的问题,徒儿以身践行!只是,您的恩情,此生再无法报答了……”

    泪水划过陇涛义的脸颊,血红的泪滴落于身前,滴嗒一声,打破周围的寂静。

    下一秒,

    闭上双眼,陇涛义以头锵石,狠狠地砸碎了自己的性命,砸出了那感叹号最圆满的一笔。

    硕大的红石上,露出一丝丝黑色的痕迹:

    人留

    生取

    自真

    古理

    谁照

    无江

    死湖

    ,!

    四下寂静,无人出声,先前的质疑,先前的嘲讽,成了众人挥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万籁俱寂,清脆的啪啪打脸声,响彻众人的心间。

    谁还看不起这个鹰派之人?

    谁不记得陇涛义之名?

    为一句真假之言,付出性命值得么?那得看支撑你此生的信念是什么。

    场中没有人知道陇涛义的过去,没有人知道他便是凭着这股信念,走上的武修之徒。

    凭着回光返照之力,在红石派设下的死局中,在那世间最硬的黑曜石上,陇涛义为整个江湖留下了他的名号:

    鹰派,陇涛义!

    场中有刀客,抽出银光长刀,高举于天,怒声道:“送真侠!”

    有剑客,横剑而起,满面愧疚,同声高呼:“送真侠!”

    高举武器,送侠客,这是江湖的永别之礼。

    陇涛义用自己的生命,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送真侠!”

    一道道声浪出现在姑臧城,远处的武林人闻声而来,真侠陇涛义的呼声顷刻间响彻姑臧城,响彻江湖。

    李之之哭花了脸,捧着手中血色的“谢”字,嚎啕大哭,莫名的堵塞感出现在她的心间。

    十五岁的年纪,面对这般惨景,丝毫不畏惧,只是这般痛心的愤怒,让李之之更坚定要陪着哥哥,建一个天下为公,事事皆平的江湖。

    李之之此刻,却又不知自己到底该恨谁?

    陇涛义和红石派,似乎都没错,却又似乎都错了。

    最终走上死路的,不还是陇涛义自己么?

    可送他到这条思路的,不是手持着宗派荣誉的红石派弟子么?

    这般声势,群雄皆动容。

    唯独让场中红石派的弟子不悦,看着门中的宝物被此人如此糟践,他当即轰出红石派的绝技。

    说什么也要将此人打烂!

    钰苓和戒吹轻拍着痛哭的李之之后背,顾不得其他。

    围观之人高呼着口中之言,看清红石派弟子的行为,再要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唯有李避,一直盯着这红石派弟子阴沉的脸。

    “砰!”

    势大力沉的攻击,像是石沉大海,一名面色苍白的僧衣光头,接下了声势浩大的攻击。

    李避凭着八震门的反震之力,卸去红石派之人的拳劲,冷声道:

    “你,过分了!”

    “过分你大爷!”

    红石派的弟子,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今日却是被人再一再二地挑衅。

    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能忍这般侮辱,千斗之力爆发开来,比起和陇涛义打斗时的气息,竟又有一丝增长。

    小宗师的巨力,含于双拳,收于身侧,轰鸣而出。

    场中众人皆是惊叹,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佛宗并没有来此次武林大会,那么这僧衣模样的年轻人,又是什么来历?

    没有丝毫余力遗漏,这僧人掌掌均是接下红石派弟子的攻击,滴水不漏。

    奈何李避的内力和此人相差之大,内劲反弹,还是让他的嘴角渗出一丝血痕。

    即便嘴角落血,此人却不后退半步,牢牢将陇涛义的尸体护于身后。

    八震门弟子眼见场中决斗结束,动心之间,一时也没有出手阻拦。

    听到打斗声,哭着的李之之抬起头,便看到李避拦在陇涛义的尸体身前,正在被红石派的弟子攻击。

    “你太过分了!”

    腾身而动的李之之,横腿斩在红石派弟子的面额之前,一击便分开了二人。

    场中出现一丝混乱,一模一样的僧服,一模一样的光头,江湖上何时又出现了这般尼姑和尚同一寺的宗门?

    看着陇涛义血红的尸骨,再看着李避面色苍白和他嘴角的血迹。

    李之之瞬间明了:

    真理是陇涛义的江湖侠情,那么她的江湖侠情就是李避了!

    “你不该伤我哥!”

    不给对方报名号,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李之之毫不讲理地出手,她此刻才算理解陇涛义为何会如此。

    底线,不容触碰!

    李避,不容侵犯!

    “肘极崩。”

    李之之的攻击快速而声势浩大,一击得手,震痛红石派弟子的双手,不禁使其中门大开。

    “犁地!”

    学自麦亦的招数,如同破地之锄,循着红石派弟子的中门,一手握紧其衣袍。

    “一震碎心肺!”

第一百七十八章 联手战大宗师【二更哈

    “够了!”

    不待李之之的攻击落下,一位红袍老者,鼻头泛红,满脸褶皱斑纹,生生接下李之之的一击。

    李之之后退三步,被八震门的四位执法之人合力接住。

    老者徐徐落下,手中提着红石派的弟子,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子道:

    “老夫红石派,副掌门,叶洛尧!

    今日之事,我等有错在先,还望各位包涵。”

    叶洛尧松开门下弟子,冲着众人一抱拳,却不想,身旁的弟子竟是直接栽倒在一旁。

    红石派的名字众人并不知晓太多,但是当年的散人叶洛尧之名可是如雷贯耳。

    凭借一己之力,追杀一支百人悍匪,耗时百天全歼其敌。

    “据说他是因为追查他丢失的女儿,杳无音讯之后,才会暴起杀人。”

    “想不到那个强大的男人,居然加入了这红石派。”

    “看来,此次武林大会,红石派也不可小觑啊。”

    ……

    老者双手扶正门下弟子,双手探于其心脉,猛然变了脸色,收起那副和颜悦色,冷哼一声道:

    “八震门倒是看得起我这小小的红石派,居然派出如此狠毒之女?

    你等执法小队在此也罢,今日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李之之刚刚暴露出的武功,当真是让四位执法人大吃一惊,这也是为何四人要上前搀扶李避。

    众所周知,八震门的秘法,传男不传女,寻常女子的体阴,如何能受得了八震之力?

    但是让四人疑惑的是,此女刚刚出手的,可是货真价实,甚至比内门弟子还要淳朴的一震之力。

    想到两月前才归来的门主,此女莫不是和莫泊怀有什么关系?

    为首之人回头道:“你二人快速返回门中,告知门主此事,莫要拖延!”

    叶洛尧看着二人跳飞离去,面红耳赤道:

    “莫说莫泊怀,今日就是你八震门全门出动,老夫也不会给你们面子!

    敢断绝我徒儿的武修之路,今日谁也保不了你!”

    李避伸手探住李之之的脉搏,刚刚李之之和那老者对力一击,同样让李之之体内经脉翻江倒海。

    兄妹二人,连番大战,此刻也是无奈静坐,抓紧时间调息修养。

    也好在叶洛尧没有下狠手,只为了分开战斗的二人;也好在李之之是攻击一方,内力灌输于经脉之内,这才没被重创。

    可是李之之这般微白的面容,落在李避眼中,仍旧心疼不已。

    钰苓本要出手,却被戒吹拦下:“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

    叶洛尧一看场中又出现两个光头,心头暗忖:莫不是佛宗悄然而来?

    “敢问阁下,宝刹何处?”

    戒吹看着老者,双目微冷,不回答,收却下颌道:“你不该伤她!”

    针尖对麦芒,打了一个出来另一个,又有一场好戏可看。

    周围之人也是乐得看看这场热闹,针尖对麦芒,打了一个出来另一个,又有一场好戏可看。

    一位是江湖中盛名已久的叶洛尧,一位是这神秘的僧人。

    同行四人,两个皆已出手,看样子个个均是不俗,现在又有一人居然敢直面叶洛尧。

    一时间,众人好奇这四人的来历。

    清冷的语气,目空一切的年轻和尚,倒也是激起了叶洛尧的怒火。

    叶洛尧早年丢却女儿后,可是将自己收的这个徒弟,当作是自己的孩子,所有的心血都花费在了他的身上。

    此刻自己的孩子被人重伤,还有小鬼对自己如此大言不惭,当真是拨动了他心头哦的怒火:

    “莫不是,我离开这个江湖太久,你们已经不知道我的名号了嘛?”

    轰然而动,叶洛尧可没有什么长辈面对小辈,应当礼让三招的说法。

    拳风震起衣袖,红袍鼓吹而动,刚刚被红石派弟子踩下的青砖,竟是随着叶洛尧的蹬地而出,砰然碎裂开来。

    “红石撞日!”

    同样的招数,当真在不同境界之人的手中,会爆发出绝然不同的气势。

    之前红石派的弟子只有声势,叶洛尧的这般攻击竟是有了形变。

    双拳如同红色的火焰一般,这是附着的内力蒸发汗水带来的颜色变化,这一刻的拳劲颇有几分撞日之威。

    叶洛尧,分明是武道大宗师!

    面对这般雄浑之力的攻击,戒吹款款解开上身的僧衣,露出虽有瘦弱,却是筋肉分明的上体。

    元阳之力沿着戒吹的身形经脉缓缓展开,虽说前日的旧伤还未康复,但这些比起李之之受伤来说,却是他能容忍的!

    一道金黄手掌印脱体而出,层层轰鸣声如万佛朝宗,透亮的佛印,迎着叶洛尧的红拳而出。

    “戒吹神掌第一式:万家生佛!”

    两道各自腾空而出的攻击,直接将两人身边震散出一片空地。

    相撞的内力,带着排斥之力,推倒一片围观之人。

    戒吹的攻击让叶洛尧惊讶,如此年轻的大宗师嘛?

    叶洛尧将手边另一蓄力的左拳悍然挥出,调动全身之力的戒吹,如何能挡下这道袭击?

    单手就能挡住戒吹的全力之击。

    论实力,叶洛尧可是比戒吹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戒吹大可推开身前的攻击,躲闪至场边,但是他身后可是有李之之的。

    脚下深根,戒吹已然决定要硬抗这一击。

    千钧一发之刻,李避大喊一声:“钰苓,出刀砍我!”

    钰苓虽不知李避何意,作为钰之守护人,她自然明白服从的重要性,毫不犹豫地抽刀砍向空中的李避。

    李避横身落于戒吹身前,转动着手中的西楚承影剑,接下钰苓的一记劈砍。

    “刀剑齐鸣,二震破奔马!”

    这般死局之时,李避竟是想到用刀剑相撞之力,来牵动浑身的震动之力,砰然打出八震门的二震之力。

    这一刻,扶着李之之的两位八震门执法之人,可谓是瞠目结舌!

    八震门绝技八震拳,一震堪比一震难,难于上青天。

    作为江湖六大名门正派之一,八震门门下弟子近万人,内门弟子不过千人。

    千人之中修练得一震之力者,不足三百人。

    能这般年纪达到二震者,不足十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来告诉你姑臧城谁说了算【欢迎若有善意藏于心】

    二震之力啊!

    这可是不少长老都不曾突破的境界,此人莫不是莫门主在外收的亲传弟子?

    八震门的执法弟子还不知当初李避可是凭着八门遁甲,打出了震惊寻夏的四震之力!

    若是他们知道,只怕是会认为这是门中的长老至此。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压下眼中的震惊,期盼着门主快点到来。

    远处的众人之中,自有眼界一流者,看着李避的这般动作,不由得震惊道:

    “这是刀剑齐鸣?”

    “唯有两人攻击的韵律、气口、力度、幅度,全然合一,才能打出的攻击,这是哪个宗派之人啊?”

    “不对,刀剑齐鸣也不会有这般声势,莫不是佛宗的神通?”

    众人不知,此刻的李避口中含着沙参,以此般药材才能增加自己体内的阴气,和同为**之体的钰苓才能打出这般攻击。

    “砰!”

    两道轻响再次传出,叶洛尧压下心头的震惊,他居然后退了半步?

    李避四人凭着各自轻伤,竟是生生拦下了大宗师叶洛尧的含怒一击!

    即便如此,李避、戒吹、李之之三人皆是经脉受损,短时间无法调动内力。

    李避则更严重一点,现在的他,每一次出手都是在浪费自己所剩无多的生命。

    钰苓受伤最轻,此刻自然横刀立于众人身前,提防着叶洛尧的偷袭。

    周围观看之人,兴奋地看着这般争斗,生怕此事闹不大的他们,在一旁高声起哄着:

    “此四人不凡啊。”

    “还是岁月不饶人啊,叶洛尧也无传说之名了。”

    “杀了叶洛尧吧,你们四人的宗派就出名了!”

    ……

    叶洛尧本就不是好脾气之人,此刻心头愤怒更盛,分明是要调动全身之力。

    看着眼前的四人已是强弩之末,叶洛尧的杀心四起,当即就要出手,却被一道声音给拦下:

    “叶掌门,这般以大欺小,未免有点说不过去了。”

    黑衣之人,双鬓斑白,和这声音一同落于场中。

    一人之势,震惊全场,整条街道先是沉静片刻,紧接着便有层层高呼声不绝于耳:

    “苍山派,刘荣,拜见八震门门主!”

    “蓝月门,胡成员,拜见八震门门主!”

    ……

    此起彼伏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更有甚者不惜用声音的功法,朗声介绍着自己。

    莫泊怀可不止是八震门门主这么简单,这次的武林盟主很有可能就是莫泊怀,何人不希望此时和他交一个善缘呢?

    莫泊怀本无意来管这些江湖人的闲事,但是听说有一个女孩打出了八震门的拳法,当真是让他震惊不已。

    这些年,他也就在寻夏城的问柳楼,曾将门中绝不外传的功法交出过,莫不是说他的恩人来了这里?

    当他回头看清这四名光头之人的面孔时,莫泊怀当即瞪大了眼睛。

    “恩……人?”

    他们是加入了某个宗派?

    不可能,西楚的皇子,怎么可能会加入其他的势力?

    叶洛尧看着莫泊怀惊讶的面孔,心头暗忖道:

    “莫泊怀重归八震门不过两个月,这般年纪怕是实力会有受损,什么武林盟主,不过是寻常江湖人对他的吹捧而已。”

    冷笑一声,叶洛尧出声打断了莫泊怀的思考:

    “八震门门主倒是好大的威风,莫不是这姑臧城只有你八震门一家势力?

    当真是以为这些年我等不言说,这姑臧城就归你一家为主?

    才回归两月而已,未免有点太不知礼数了。”

    这般言辞,不可谓不激烈,叶洛尧也是因为莫泊怀没有问候他,才会说出这般过激的言语。

    却不想莫泊怀根本没有反应,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那四名光头之人,抱拳作揖下去:

    “莫泊怀,见过恩人。”

    刚刚的叫嚷声,瞬间消失。

    恩人?

    八震门门主的恩人?

    他们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居然会成为莫泊怀的恩人?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相处方式,牢牢记下四人的面孔,众人在心底暗叹着:

    可不能招惹这几个家伙,八震门的恩人,他们如何能惹得起?

    “哼!”

    比起众人的震惊,叶洛尧的愤怒更盛,满脸皱纹下映衬着一张几欲喷火的面孔:

    “莫泊怀,我管他是不是你的恩人,今天必须给我的徒弟一个交待!

    不然别说你是八震门门主,就算你们大长老来了我也不会认。”

    李避压下心口的逆血,同样抱拳作揖道:

    “本不想惊动莫门主的,只是我等寻不到住处,才不得不来看看这里的挑战。”

    莫泊怀面露惭愧之色,轻轻点头道:

    “恩人若是不弃,便来我八震门下榻便好,刚好三日后的武林大会就在八震门中开启。”

    李避微微思忖,颔首道:“可会给莫门主添麻烦?”

    莫泊怀忙摆摆手,看着李避的眼神方向,他轻笑道:

    “这般小人物,可称不得麻烦。

    恩人,稍等我片刻,这里由我来处理。”

    转身的莫泊怀,浑身契机陡然而变,比起李避面前的和颜悦色,此刻的莫泊怀就如同一只露出獠牙的凶兽。

    “叶洛尧?

    大宗师?

    红石派?”

    莫泊怀一连三问,声声遁入叶洛尧的耳中,如同一柄重锤,敲响着他的心房。

    “你想知道姑臧城谁说了算么?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谁给你们红石派在姑臧城开门立派的权利?”

    莫泊怀一步踏出,拳声轰鸣于叶洛尧的耳边。

    “四震神鬼避!”

    红石派包下的客栈,是一座新建的小二层楼。楼中承重支柱可是产自宗周的百年松木,五人合抱的巨柱足以撑起一座三层楼。

    考虑到姑臧城中,江湖人士众多,时有战斗发生。这座小楼中的一切,都是将稳固性放到了最大。

    便是两个大宗师在这里交手,此楼也绝不会出现摇摇欲坠的场面。

    红石派下一步的打算,便是让住在这里的高手,来一场交锋。

    以此来展现他们红石派的周当考量,只是可惜,这般想法,终究只能放在回忆中了。

    莫泊怀隔空一击,竟是直接将这座客栈击毁。

    ……

第一百八十章 鹰派门主不请自来

    轰然倒塌的震动,让街对面的众人,满面惊容地看着这般变故。

    刚刚还是一个小二层楼,现在居然成了平地?

    没有地震,没有攻城之战,这般房屋又是如何倒塌的呢?

    莫泊怀保持着出拳的姿势,看着丝毫不能动弹的叶洛尧,一字一顿道:

    “明晚此时,我派人去红石派看一看,若是还有红石派的人还在姑臧城。

    你们的下场,和这般房屋一般。”

    莫泊怀甚至没有和叶洛尧有丝毫交流,就凭着一招,告诉了所有来到姑臧城的江湖人士,这里到底谁说了算。

    叶洛尧心有愤恨,只能无奈离去,果真他们对于八震门收集的情报都是无用的。

    莫泊怀的实力,竟是还在大宗师之上……

    大宗师之上的境界,周围的江湖人士没有一人看不起叶洛尧。

    在他们眼里,叶洛尧就已经代表着巅峰,而莫泊怀已经站到了他们能幻想到的,顶层之外的境界。

    议论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称呼莫泊怀为武林盟主!

    李避轻轻地捧起陇涛义的尸骸,收拢起片片碎骨,用自己披着的僧衣款款包裹。

    用生命最后之光,绽放自己一生守护的侠义,即便浑身断成碎片,谁又能看不起他?

    这般豪杰之士,当真值得所有人的敬重,说什么李避也要修复好他的受伤之躯,让他完整地离开这个江湖。

    莫泊怀趁着这点时间,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轻声对着一名执法之人道:

    “传信给鹰派,姑臧城红石派的地址,归他们鹰派!”

    看着身边的那座巨型黑曜石,莫泊怀轻念着这首诗: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真理照江湖。

    虽是改编之诗,本教倒是懂了你一生的执着。

    陇涛义,你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江湖龙套啊,鹰派会因为你而崛起的。”

    莫泊怀看向另一名八震门执法人,凝声道:“好生保护这块巨石,待鹰派搬来姑臧城,我便将此石赠予他们做开宗之物!”

    “喏!”

    ……

    在八震门宽广的庭院中,李避顾不得四周那些能静心凝神的盆栽之物,此刻他的心情何尝不是复杂的呢?

    江湖为什么让人感动?还不是因为江湖有不公,有不平。

    若不是遇到了他们,这陇涛义今日的下场怕是尸骨无存!

    陇涛义躺在产自夔州的丝绸之布上,李避小心翼翼地将他全身破碎的骨骼碎片一一分拣开来。

    一个武者,对着坚石能将自己的右手打断,需要不小的勇气。

    能将自己双拳、双脚、双肘、双膝、甚至额头同时撞断的,这已经不能用勇气来形容了。

    李之之坐在一边,帮不上忙的她只能静悄悄地等待着。

    戒吹盘腿诵经,只动唇语,却不发声;

    钰苓心有所念,心头叹起那纷扰的江湖。

    默契的三人没有一人出声,只是一股莫名的情感充斥在三人的心中。

    李避轻轻地将一块白布遮盖在陇涛义的面孔上,被那双眼睛盯着,李避的心头总会发毛。

    如果陇涛义一开始就是为了让鹰派驻扎进红石派的领地呢?

    如果一开始这就是陇涛义算计好的呢?

    如果一开始这就是莫泊怀设下铲除红石派的局呢?

    李避越想,心头越寒。

    长久地处身在庙堂的勾心斗角中,李避看什么竟是都带上了一股套路的颜色。

    “钰苓,若是你知道一场必死的战斗,你会不会参加呢?”

    钰苓没想到很久没有和她说话的李避,居然突然问她这样一个问题,略一思忖,钰苓盘腿坐在李之之身边道:

    “不会。”

    “若是那是保护李之之的战斗呢?”

    “保护李之之和必死的战斗是两码事,保护李之之是我一生的使命,是钰姓之人的荣耀,为了她我可以舍弃一切。

    性命固然重要,但是比不得我要保护的人。

    虽然我的实力已经渐渐跟不上之之的成长步伐,但是我有一刀,进可破山断川,退可大宗师下无人能敌!”

    钰苓只当是李避在考验她什么,自从知道李之之等人的真实身份后,钰苓愈发变得内向起来。

    闭眼打坐的戒吹,不再诵经,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轻声道:

    “我有一掌,天下无敌……”

    李避接好了陇涛义的断去的所有骨骼,听罢钰苓的话,轻声道:

    “谢谢。”

    掀开那片白布,李避拼着那破碎的面容道:

    “错怪你了。”

    陇涛义若是能算清这一切,他也就不是陇涛义了。

    道头方知我是我,陇涛义就是陇涛义,纵使知死不知退,只为真理留人间的陇涛义。

    这和钰的守护,是一模一样的!

    这个江湖,没有心头守护的侠,怎么能算入了江湖呢?

    ……

    两日后。

    姑臧城深处的静林之处,莫泊怀陪同着李避等人,将陇涛义葬在林海之中。

    一截刻好的墓碑,屹立于那小小的坟前:鹰派真侠-陇涛义。

    墓碑前,多了一名青袍的老者,手提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散着酒香飘出三里地。

    老者沉默而立。

    一头灰白的短发,浮肿的眼泡,满面悲怆的老者,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说你要来姑臧城长长见识,看看这江湖的浩瀚。

    苏乐思前夜说她心慌失眠……

    让我不得不来姑臧城寻你。

    陇涛义,你用一己之力就超越了你的师兄,生生闯出一个真侠的名号,可真是为我们鹰派长脸!

    可是,师傅对不起你啊……”

    虽然老者说得都是好话,可配着他懊悔的语气,跌落的泪珠,众人如何听不出他心中的悔恨。

    世间最痛事,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此人乃是连夜赶到姑臧城的鹰派门主——苏锐。

    只是,让众人疑惑的是,这老先生未免来得太巧合了一些,时间对不上啊。

    老者转身,对着众人抱拳道:

    “苏锐感谢莫门主的相助,既然陇涛义已经埋葬于此,便是他的宿命。

    我鹰派,还是不入这姑臧城的龙潭虎穴了。”

    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突然得到八震门的赏识,可谓是鲤鱼跃龙门……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先自楼 的说书人【五更求订阅哈

    换成是其他门主,心里不得乐开花,这鹰派的苏锐居然开口拒绝?

    莫泊怀微微一愣,他也没想到苏锐会说出这般话:

    “我将红石派逐出姑臧城,他们或多或少会记恨于你鹰派的。

    倒不是在下自吹几许,鹰派若是在姑臧城,我可保你无恙。

    如果你们不入姑臧城……”

    莫泊怀说得很清楚,红石派被迫离开姑臧城,肯定会记恨上鹰派。没有大门派的庇护,江湖灭门灭派岂不是轻而易举?

    苏锐摇头一笑,提起手中香气四溢的酒坛道:

    “多谢莫掌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恐怕您不知,我鹰派现在只剩我一人了……

    我苏锐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去世,一个不用我担心。

    我最爱的女儿前日去世,我也没有继续传宗接派的想法了。

    这般江湖,我倒是没有兴趣在走下去了。”

    李避轻叹一声,无怪乎此人的手中会捧着,只有在女儿出嫁时才会埋下的女儿红。

    又是一个伤心人……

    莫泊怀也不好强求。

    清风吹起,片片树叶沙沙作响,似是吹奏起一阵哀乐。

    苏锐撒尽那女儿红,砰然跪于莫泊怀身前,这般变故倒是让人生疑。

    “莫门主,苏锐有一事相求!”

    “苏门主,男儿膝下有黄金,万不可这般轻易下跪。

    有何事您但说无妨。”

    “武林大会云结令所言,当真是为了对付毛巾会,还是为了武林盟主的虚妄之事?”

    莫泊怀轻叹了一口气,面对老者这般姿态,他只得沉默不言。

    武林大会,起因是灭杀毛巾会,但众人的目标自然有不同。

    若他不成盟主,谁能保证武林盟主一定会去号召武林灭杀毛巾会?

    苏锐心有所悸,自言自语道:

    “三天前,我女儿因病去世,错过了和陇涛义的最后一面。

    我扪心自痛,不知当如何面对陇涛义这孩子。

    待第二日天明之时,我棺柩中的女儿尸体竟是消失不见。

    我也是大宗师的强者,却是没有感受到任何人进入过我的院中。

    这个江湖,除了毛巾会,还有什么门派会做这般大不敬之事呢?

    偷盗尸体的,我第一反应就是,毛巾会!

    江湖漫漫,我又如何去寻找他们?

    您现在能理解,我来这里的目的了嘛?

    我只求您能给我一个冲锋的机会,我愿意全力配合您!”

    原来苏锐现在才知道陇涛义的去世,他是为女儿而来拜求莫泊怀的。

    短短三日,一徒一女,这般沉重,换谁能受得了?

    李避四人的面上皆是露出愤慨之色。

    莫泊怀当即允诺老者,一定为找寻其女儿尸体尽心尽力。

    ……

    两日后,

    诸多门派早已赶到姑臧城,江湖人相聚,难免会爆发出一些摩擦。

    姑臧城有八震门维护,不少江湖好汉便在城外约架,两日的时间,倒是有不少人打出了名气。

    说有一名姑臧城的裁缝,因被某个不知名的小门派欺辱,砸了他的店铺。

    那脸若长条,身如细柳的瘦弱男掌柜,手持一柄量衣软尺,将这般小门派二十七人,从姑臧城杀到城外五十里处。

    杀人后均是扒其外衣,让一众裸尸横露于荒野之上。

    细身软尺三丈尽,屠人扒衣不留袍。

    说有一名耍猴人,但凡是围观看猴戏不给钱者,皆是被其当场挑战,瞬间击杀。

    惹下姑臧城数十门派,依旧裹着皮衣四处溜猴,逢人便问:

    “看猴戏不?不给钱就死的那种。”

    说有一名死了丈夫的女子,穿着一身孝服,见到欢喜的男人便投怀送抱。

    和她有过温存的男子,皆是跟在其身后,眼中再无清明。

    至于六大门派则是姑臧城中霸主一般的存在,彼此间似乎有什么商议,到达姑臧城后便住入指定区域。

    既不外出,也不接客。

    来到姑臧城的五大门派,这些年自然因为资源的争斗,没少惹到江湖人士。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五大门主自然懂得退让三分的道理。

    除去这些人外,曾经孙黎枫手下的血刀门居然也来到了这里,虽说入了庙堂的门派不受众人待见,但是浑身血甲的血刀门,也无人敢触碰他们的霉头。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整个姑臧城时刻都有人死去,每死一个人,自然又有另一人声名鹊起。

    自然,最热闹的地方还不是这些人的打斗场面,而是坐落在每个大型客栈中的说书人。

    从黎明鸡叫,到夜深打烊,姑臧城的十家客栈皆是灯火通明。

    挤不进去的食客们,便坐在客栈周围的路边,静静地听着每一名崛起的江湖人士的不凡事。

    这十家客栈中,又有一家先自楼,最为出名!

    这家客栈的掌柜,便是一很有头脑的说书人,再大的客栈又能容得下多少客人呢?

    他索性拆去四周的门板,将这客栈做成一个露天的戏台,戏台周围放下简易而制的颜色不同的圆形蒲垫。

    想要入座者,至少得花不同的金银,买一壶酒水。

    越靠近戏台,蒲垫的颜色越深,价格也就越高。

    即便是这样,每天还是有人早早就来这里排队。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其他九家客栈的说书人还会惧怕六大门派,言辞之中,虽有激情,却不敢妄加评论。

    但是这先自楼就不同了,这家说书人名为侃爷,上天下地,三皇五帝,古往今来,无所不知,无所不吹。

    不论六大门派,还是六朝秘闻,乃至西域三十六国,他都能如数家珍一般,滔滔不绝。

    任你想听,他皆可诉说,讲到动情处,他还会散钱。

    当其余九家客栈都在讲那鹰派陇涛义,为心中真理,撞石而死时。

    这家伙却是另辟蹊径,讲那为陇涛义治愈手伤的无名僧人。

    “啪!”

    惊堂木一拍,不惜银两买下座位的食客皆是坐定场中。

    只见那侃爷,左手松开惊堂木,右手捧起研好的墨台,当着众人的面,径自喝下浓墨。

    几日以来,众人也是习惯这侃爷的作态,倒也不觉得惊奇。

    只有外来人,才会少见多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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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复仇行~~纯武侠,无系统~~书友群:481262970医不容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不容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不容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