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李之之独创绝学【清早起床投一票,神清气爽一整天】
十五路诸侯还需要雁门关存在,不然西域已经整合的三国,可不会放过这次踏入中原的大好机会。
若是让中原落入了异族人的手中,怕是十五路诸侯死后千年,都要被人戳着尸骨破骂。
“左丘箭术如何划分?”
“重弩你们都知道,但是攻城弩的制式过于沉重,不方便携带,我这里有更轻便的,可在马背上安装的攻城弩,这是其一;
其二是轻弓,掌握技巧,飘忽不定带着弧线的长箭,就是骑兵的克星;
其三是箭楼,布满拉好之弓的箭之塔楼,可守城可攻城,两人便可以在瞬间射出三千长箭。”
李避心中都要兴奋地大叫起来,但其面上却是无恙,反而是有一丝纠结道:
“乐正岚在祥符最富饶的路上,乐清城可是要跨越祥符的。
我若是想攻打乐正岚,就得跨过祥符,也是要从最西边打到最东边……
你觉得五万人够么?”
朱耀风双手揉捏着太阳穴,邪魅地一笑道:“你就不该是郎中,分明是个奸商,做生意从不吃亏。”
李避学着朱耀风的动作,也在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
“西楚穷啊,穷得就剩这最后的三十万大军了,苟且本就难,赵邦可容不下这西北的隐患。
怕是不久就要对西北出手了,九皇子又死在了这里,我现在要是再答应你,无故又给自己树了个远敌……
有的时候,治病就是这样,明知道吃了这个药,可以治好这个病但是会引起别的病,却是不得不吃。
因为没有其他的药,可以治这个病。
你说你这新病,只用五万人怎么能治得好?”
朱耀风咬紧牙关闭上眼,抿起嘴巴,深吸一口气道:“说吧,你想要多少人?”
李避在朱耀风捏拳的右手边,伸出了五个指头道:“李避点兵,多多益善。”
朱耀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你雁门关满打满算三十万人,这还是三年前的统计,没人补充,又常年战争,雁门关实际兵力撑死二十五万人!
你要我给你教五十万的人,是要给所有人教两遍么?”
李避笑着道:“五批,你给我教五批人就行了。”
朱耀风可不以为李避会有这般好心肠,当年长景岳上,这李避的至理名言就是:“有便宜不占,乌龟王八蛋。”
想着李避或许还有什么附加条件,朱耀风赶忙将自己的拳头放在李壁的手心道:“成交,给你教五批人,你帮我杀乐正岚!”
洗完脸的李之之,刚好看到朱耀风将手放在李壁的手中。
原本她被弄了一脸乌黑,就有朱耀风暗中作祟的成分,现在居然还敢和自己抢男人?
女人抢,李之之便有女人争夺男人的办法;误以为朱耀风这臭男人,也要和自己抢男人,李之之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了。
蹬地而起便是一个地扫。
四条凳腿应声而碎。
还在远处的戒吹双耳微动,一听李之之和人动手了,生怕李之之吃亏,腾起塔尔寺轻功便赶向房中,却是见到朱耀风凌空而坐,好一个平身马步。
戒吹可不认识朱耀风,李之之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张手便是不顾四九三十六的绝学。
“和聚散!”
李之之见一击不奏效,改扫为撩,直踢朱耀风下盘。
屋中似有狂风暴雨前的雷鸣轰动,一上一下两道攻击同时逼入朱耀风的背后。
“你这小妹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泼辣。”
叠身而起,朱耀风侧腰而立,身如弯弓而张。右拳直击戒吹劈头之击,左手成盖掌轻轻拍压李之之的小腿迎面骨。
左丘绝学,叠弓步。
暗中的楚大和楚二评价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击,楚二砸吧着嘴道:
“左丘叠弓步。
塔尔寺和聚散。
也就选夏公主的招数有点上不得台面……”
楚大摇摇头道:“你这千年老二知道为什么超越不了我么?
就是因为你的眼力不行啊,这撩阴腿,可只是起式,朱耀风托大了,要吃大亏了。
倒是省得我们出场,不用我们出手了。”
楚二一愣,李之之分明是临时变招,怎么会是连击的起式呢?
难道说,她在地扫的一瞬间,就已经预判了朱耀风所有的动作嘛?
李之之的战斗天赋会如此强嘛?
楚二瞪大了眼,屏住呼吸,暗暗将自己代入朱耀风的位置,思考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一套连击。
戒吹和朱耀风对拳之后,身如落叶,立定于李之之背后,不再出手。此人没有打断李之之的攻击,可是要倒霉了。
李避翻着白眼,看向一脸专注的戒吹,摇头道:“死和尚,非得做这么专业的情敌么?”
下一秒,李避燕子腾飞,左手拉桌,右手端碗,右脚勾起木凳,身影连人带桌凳坐在了墙角。
品了口米汤,舒服地长叹一口气道:“母猪九拱,不知猪妖能抗到几拱。”
朱耀风手掌和李之之撩阴腿像触的一瞬间,李之之的右腿如长蛇盘树,顺着朱耀风的左臂攀援而上。
一腿如蛟龙出水,扶摇直上九万里。
瞬息之间,李之之的右脚腕扣死朱耀风的脖颈,借力催生,秀臀翻转,猛然敲击于朱耀风的身侧。
“八极披挂,一震碎心肺。”
喷出一口米汤,李避慌忙身而起,暗中的楚大也是瞬息间到了交战的二人身边。
唯留楚二一人擦着额头的汗渍,这一招若是挨实,他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好家伙,这李之之本是太极披挂的起手式,居然融合上了八震门的震法。
莫说朱耀风能挨几下,便是一下就足以致命。
朱耀风可是哑巴喝酒,辣到心里说不得。
被李之之的右脚锁住之时,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过于高估自己,过于低估这个看着不怎么聪明的小姑奶奶。
他还以为李之之是那个长景岳上,只会跟在李避身后哭鼻子的小丫头。
“折梅手!”
左右二手如双龙出水,楚大顷刻间卸去钩住朱耀风脖颈的脚腕,双手一勾,如折梅落花一般,将朱耀风放倒在地。
第一百零八章 皇恩榜九十四雷鸣箭【上网页武侠封推啦,求个收藏、订阅呀!】
“八级披挂,一震碎心肺!”
李壁见招拆招,对付八震门这般内劲,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震破震。学着李之之的模样,李避打出了和李之之一模一样的招式。
两股强横的气流对撞在了一起,瞬时间将门窗全部吹飞。
八震门的绝学,强大至此。
“砰!”
李壁和李之之的臀部撞在了一起,李之之捂着小腹坐倒在了地上。
看清是李壁出的手,李之之当即便低下了头,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涌上了心头。哥哥不帮她,居然还帮一个外人。
“难道自己这就是被戴了绿帽子吗?”
撅起了小嘴,李之之下嘴唇包住上嘴唇,两个眼睛耷拉下来,眼泪花在眼眶中团团打转。
今早刚换了一身的粉衣,腰间渗出了红血。
李壁上前就要给李之之止血,却被李之之扭身错开。
李壁无奈之下,轻点李之之身上的廉泉穴,见她不得动弹,迅速包扎李之之小腹间的伤口。
等着伤口不再出血,李壁这才为李之之解穴。
李壁头大地哄着李之之,李之之越哄越委屈,杵着脸碎碎叨道:
“猪妖他故意在煤堆里加黑烟,弄得我满脸乌漆嘛黑,他就是故意支开我,为了得到你!
哼!”
屋内楚大不禁一翻白眼,大小姐你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就用出了这般自创的武林绝学?
这一击若是打实了,怕是朱耀风会直接丧命!左丘皇朝最后的太子,可要被你直接给灭绝了啊。
哭着,李之之黑下脸来,继续道:“清明时节让我受伤的箭,只会是左丘的穿云箭。
老哥为了我去西域夺十六国的国毒,他猪妖身为左丘国的皇子,就该负责!
左丘而已,灭了就灭了!”
李壁心头哑然一笑,八成是戒吹给李之之讲了自己和他是如何相遇的,这戒吹在李之之面前可丝毫不会撒谎。
哄着李之之,李避一脸无奈道:“那你想哥哥怎么惩罚他呢?”
“弄死他!”
李之之话音一落,楚大的表情瞬间凝固,一股凛冽的杀意,可是比他的杀气还要实质。
戒吹怒目圆睁,李之之就是他的佛。
佛说你死,你便不能活!
李壁赶忙拍了拍李之之,李之之感受着戒吹浑身之气,这才不情愿地开口道:“吹吹哥,我闹着玩的。”
吹吹哥?
多一个哥字,便要入陀的戒吹,瞬间像是降临了万花齐放的盛春,一番温暖将他从魔怔中拉了出来。
李之之亦是戒吹的魔,心魔相魔,视为逃不得的劫。
“左丘的暗杀之人已经被哥哥杀了,那天放在墓里的三颗头颅就是他们的;
哥哥刚和朱耀风做了笔交易,他说要帮咱们西楚培养十批弓箭手,所以才会握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哥哥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朱耀风张张口,硬是没出声,明明是五批,怎么成十批了?
李壁的声音很轻,李之之瞪向朱耀风道:“我哥说,你要为我们西楚培养二十批用箭高手,真的假的。”
咽了下口水,在生死线上逛了两圈的朱耀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忙称是。
心头还在默念:我他娘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兄妹两的,居然把我吃的死死的,怎么就从五批变成二十批了?
敢情我帮你们西楚培养了个箭军?
心里这么想,朱耀风面上还是一脸的欣喜地赔笑着,劫后余生啊……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直接当着李避三人的面说呢,真是赔了夫人,顺带赔了小妾,赔了个精光。
有什么比活着更难呢……
楚大抿嘴偷笑:看来这少主夫人,比李壁可是会做生意的多。
李避突然一想,墓陵军都是军中豪杰,高手中的高手,这般学习能力肯定很快。
“楚叔,要不这样,你们先出五十人跟着朱耀风学一学。
一来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二来看一看左丘的箭术到底对我们有没有用?”
楚大点点头,轻声一咳,看向朱耀风道:“朱师傅,我们的人已经在屋外集合好了,不如我们现在去练练?”
墓陵军如何不懂用箭?
莫说是箭,凡是投掷类的暗器他们样样都会,但是却算不得精通。
武道千万条,虚心第一条。
楚大明白李避的想法,朱耀风也巴不得赶紧离开,却不想这一次是将整个左丘都交给了西楚。
远处的高楼上,平坐着两位老人。
一人是抱病多日不出的黄三千,另一人则是斜挎一长弓的无眉老者。
一身宽松的黑袍遮盖着瘦弱的身体,紫金色的长弓暗暗释放着一丝王霸之色。
江湖曾言:
一人弓嘣箭鸣,横射蛟龙;
一人弯弓逐日,射断山河;
此人便是皇恩榜九十四,雷鸣箭——朱日!
朱日之名,诛天之能。
江湖见过此人面孔的却不多,左丘皇朝的供奉,朱耀风的护道者,亦是朱耀风的二爷。
随手落下一枚玉白的棋子,黄三千挑着胡须道:“这么就把左丘交出去了,会不会让这个江湖太无聊了?”
“唉……人不服老终是不行的,那个人我们又打不过,不然当年我便一箭射死那乐正岚了,又怎么会让他得到一个平左的名号。
倒是你们吃亏了,我家这小子就不爱承担责任,他这般可是会让你家的小子,直面那个人呢。”
黄三千收起一片黑色的棋子道:“年轻人嘛,总要闯一闯的。
实在不行,老夫拼了全身的力气,还是能让我家的小子逃离的。
世间三千高手,我黄三千皆是五五开,怂个求。”
朱日踏下一枚黑棋,看着空旷的棋盘道:“还是那西楚先帝厉害,晚了我们一辈的年轻人,却是将这江湖和庙堂都腾空了一大片。
天才啊,真的是天才!”
二人声音一顿,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家伙哼着曲走了进来,甜甜地笑着道:“爷爷,我想你了。”
朱日的眉头一挑,他们这个境界的高手如何看不透气运之说呢?
盛世黄龙,吞天之能!
黄三千抱着小家伙,介绍道:“我家这小子姓赵,这是你朱爷爷。”
第一百零九章 子舒与昆定
“朱爷爷的弓好漂亮!”赵风宸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
笑着点点头,朱日可不会将这个孩子当成一般人,摸着自己的无眉道:“你想问什么,大胆问吧。”
“我刚刚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心悸,好像是一种特殊的震动,有点害怕。”
黄三千道:“可能是打雷吧。”
刚刚若是李避和楚大不出手,怕是朱日的雷鸣箭便会直接射穿攻击的李之之。
只是不知赵风宸感受到的是李之之的披挂八震,还是朱日的弓鸣!
平静了三年的寻夏城,虽是时有暗波涌动,但表面上总是风平浪静的。
知县叶慕波的更换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有人说他是得罪了某位祥符的大人物;
有人说是包子铺的杀人事件影响了他的官位;
也有人是说问柳楼手段通天的老板,不满足叶慕波对七位仙女之死的调查……
曾经如日中天的叶知县,到头来身死,甚至击不起江湖的一层浪。
小小的寻夏城,遍布着天下十五路诸侯和皇城司的碟探,众人都心知肚明,泰安和西楚三十万遗军的命运,总归是要有一战的。
赵邦给何运鸿的官位,不过是众人都能懂的怀柔;
但是司徒智川给何运鸿的皇恩榜第一百零八位的西北王的称号,无疑是告诉整个江湖,何运鸿终究不是朝廷的人。
这命运之战,随着九皇子的“去世”被瞬间引爆。
一时间天下人的焦点都放在了西北。
那个距离雁门关最近的寻夏城,今日又涌进了五万拒奔军。
一身血色铠甲的男子,面上覆有血色铁面,手持一杆褐色木柄的长斧头,骑乘着产自西域楼兰的汗血宝马,带着天下人的注视,踏入了这座小小的寻夏城。
新上任的寻夏城知县子舒,和着一身锦观之服的昆定,跪于血甲男子的面前。
额头深埋于双手之间,微风阵阵丝毫不影响两人的跪礼。
整个寻夏城却无人会嘲笑这二人的拘谨。
褐斧血甲汗血马,首路诸侯孙黎枫!
毫不夸张地说,此人便是这条从寻夏通往祥符之路上的皇帝。
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掌控着整个泰安第一防御步卒的拒奔军,整个泰安唯一一个见天子可不跪的男人。
“子舒。”
孙黎枫的声音宛若三月的雪水,通体冰凉刺骨,直指人心。
跪在昆定左侧的子舒,慌忙应声。便是额头已经贴紧了这寻夏城中的灰色石板路面,子舒出声之后,这块地板又是被深深跪下去了三分。
一旁的昆定便是连呼吸都已忘记。
“我让你找的药,找到了么?”孙黎枫看着子舒露出的后背,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残忍。
“回大将军……药,药……那三箱药不见了踪迹……”
“回大将军,药被一个江湖郎中带走了,那个郎中现在在雁门关,被何运鸿认为了义子。”
急促地说完自己猜来的情报,昆定闭紧了双眼,孙黎枫没问他,他却是抢着回答,这无疑是在找死!
但是,昆定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身旁之人死去。
下一秒,一柄褐斧生生劈裂子舒!
骑着汗血马的男子,一拉缰绳,跨过昆定的身边道:“最好不要骗我……”
经过子舒尸体身边时,血甲男子拔出了褐色长斧,子舒劈裂的华服中,露出了他背后栩栩如生的一条衔尾蛇。
待着五万大军在那人的带领下离开了城门之处,昆定这才缓缓起身,双腿无力地坐在街角之处。
跟着昆定前来迎接孙王的迎宾之伍近百人,此刻却独活了他一人。
抽出怀中那条绣有鲤鱼的毛斤,擦着额头的汗水,昆定忍住浑身的颤意,兀自咬着牙说:
“孙黎枫未到寻夏城,毛巾会血色毛巾率五万拒奔军驻扎白马军营。
其中,斗之内力境界的高手十五人。”
只见昆定背后的墙角处,走出一个身姿摇曳的身影,恰是一个面目清秀正眉眼带笑的小太监。
瘦小的童让衣着一丝不苟的太监服,腰身自然而然微弯着。交叠于身前的手指正翘着微微的兰花指,细声细气的自语道:
“黎大人托我问候您等,皇城司永不忘您的功勋。
昆定哥哥,节哀……”
昆定收起那卷画有鲤鱼的毛斤,看着小太监摇摇晃晃地离去,这才走回子舒的身边,款款收拢他一分为二的身体,低声抽泣:
“莫要怪夫君无能,我又如何是血色毛巾的对手呢?”
于毛巾会潜伏了十年之久的二人,却不想今日便被斩杀一人,毛巾会是发现了他,还是没有发现呢?
昆定不敢赌……
抱着那合不拢的子舒的尸体,昆定心头生出一丝浓浓的愁苦。
当年千名孩童面对皇城司养盅的考核,唯有子舒、童让和他从千人中被选拔出来。
童让步入了黎门,他们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三人重聚之时,却不想一人身死,活着的二人莫敢相认。
六岁习武,七岁杀人,八岁便是千石高手。
二十年的时间,子舒与昆定距离小宗师的门槛只有一步之遥,在这个不允许有情绪的皇城司,二人暗自鼓励着走过了多年的黑暗。
面对世间他人,二人的表情不会有丝毫的变化,便是美冠天下的娇艳女子也好,还是身材勾使千万男子的妩媚尤物也罢,皆是不会让昆定动情。
这世间,除了皇城司的黎倾,昆定眼中的人只有子舒一人。
没有亲身经历的黑暗,如何能感同身受生存的不易?
无形中,子舒便成了昆定生存的意义。
子舒在,便是皇城司布下弑皇之大逆不道,昆定一样敢做;
子舒亡,这世间江湖庙堂,对昆定又有何种意义?
抱着子舒冰凉的尸体,想着清晨还抱着自己的男人,在这一个却只剩着合不上的眼睛。昆定无声地抽泣着,迎着红热的暖阳,昆定却觉得这世间如此寒冷。
颤抖的双手慢慢捏成了双拳,解下自己的衣物,露出结实的上身,昆定蘸着子舒的鲜血,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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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地将子舒的血抹在自己身上,昆定的泪水滴嗒而下:
“这样,你就不会离我而去了。
子舒呀,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看刑场砍头的场景?
明明今天就要带你去看看处刑的虎门铡刀的。
你说你……
为什么非要穿这件华服?你不知道你跪着的时候,这件华服可以看到你后背的纹身么?”
“啪啪!”
昆定不停地扇着自己的嘴脸,他好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送这件华服给子舒!
今早,自己为什么又要称赞这件衣服好看?
到头来,还是自己,害死了自己最爱的男人。
将自己的衣袍撕成布条,昆定小心翼翼地用布条将子舒的尸体捆绑在了一起。
微风吹过,昆定合上了子舒的双眼,却是合不住子舒的身体。
“子舒,你慢点走,我知道有一人,一定可以缝合好你的尸体的!”
轻轻地抱起子舒,昆定缓步走向了刑场;在众人的惊慌下,昆定单手拆碎了那柄巨大的虎头铡刀。
寻夏城知县子舒莫名身死,候补知县昆定袒胸背负虎头铡刀,一路杀出寻夏城。
红日四月寒,
虎头铡刀现。
浮尸出寻夏,
兵乱西北关。
知县府。
一身蓝衣的童让,带着自己兄弟死于眼前,却不敢相认的愤怒道:“薛瑟,你要知道,你不过是装扮宋王而已,有些不该你做的事情,还是莫要太过分。”
薛瑟正在欣赏两名裸身女子,为他擦拭褐色长斧,听着这般不悦耳的声音,眉头微皱:
“公公倒是管得很宽!
若是宋王手下的人,出现在了皇宫之中,你说皇城司会让他们活么?”
小太监不再言语,归屋之时,看了眼这两名裸身的女子,微微叹息。
“小娘皮,擦个刀要多久?”
二女本是好奇朝中的宦官,这般第一次见难免不忍多看这清秀的小太监一样,却不想又被这血甲之面的男子刁难。
“别擦了,你们帮我把斧头拿过来!”
如蒙大赦的二女,直起趴伏的身子,却不想二人合力都无法抬动这柄褐色之斧。
看不清表情,只有一汪黑水的双眼凝视着这二女的薛瑟,摇晃着身体走上前,推开二女,轻而易举地抬起长斧。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道:“大好的心情,都被该死的阉人给破坏了。”
抖腕出斧,看着院中绽放出两朵雪花,薛瑟舔了口迸射在嘴边的热血,爽朗的笑声传遍知县府:
“到底还是杀人来得痛快啊!薛瑟不饮血,血色毛巾又如何让人胆寒呢?
狗日的皇城司,有朝一日总会灭杀你们的!
哈哈哈……”
雁门关军帐。
何运鸿、黄三千、博小二、昭念、段秋生、霍冥、柳志远,李避八人正坐于巨型沙盘面前。
黄三千十指相对,呢喃道:“借着九皇子的身死,赵邦这是要将我们雁门关一军啊。”
博小二手捧日轮花近日来传递的消息,轻声介绍道:
“闻九皇子死讯,天子大怒,倾派孙黎枫出兵雁门关;
孙王今日已到寻夏城,摔五万拒奔军;
龟兹出兵五万,有意要和孙黎枫对我雁门关行夹击之势;
楼兰和乌孙虽未出兵,但二国皆在聚集兵源。”
何运鸿微微颔首,看着沙盘道:“和西域胡人打了三年的交道,他们本就是互相制衡着彼此,但是面对有扳倒雁门关的机会,肯定会合力出兵的。
所以,我们有可能面对的是十五万的西域大军。
但是他们在孙黎枫未对我们造成致命的影响时,西域的胡人们也不会傻傻地直接进攻的。”
说完熟悉的西域之事,何运鸿恭敬地看向黄三千道:“左尹大人,不知您如何看这孙王之军?”
黄三千笑着说:“何运鸿,你明明是想问避小子,何必这般假惺惺的作态问我?老夫又岂在乎这般无用之礼?”
何运鸿尴尬地一笑,也不客气,转头看向李避道:“皇子殿下认为我等该如何应战?”
不得不说,何运鸿和黄三千这一唱一和,的确是默契得很!
二人有心看看李避的军事才能,却不直说,而是绕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子。
不用丝毫提前告知,二人就能形成这般套路,谁说何运鸿是五大三粗之人呢?
江湖传言一点不错:“糟老头子,坏得很!”
李避看破却不说破,起身来到沙盘边缘,轻声道:
“此战倒不是打与不打的问题,而是输赢的问题。面对虎视眈眈的西域强军,我们不能输,面对泰安的力压,我们又不能赢。
这估计是赵邦对何将军的试探,现在又被您二位借题发挥,成了对我的试探啊……”
帐中众将皆是眼前一亮,这李避给他的感觉当真是成熟,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做事谈吐老道又带着一股活力。
何运鸿目不转睛地看着李避的每一个动作,口中承诺着:“此战无关乎输赢,皆听皇子李避的指挥。”
李避捏起沙盘中的西沙,轻声问道:“四位校尉,不知阵中有多少会弓箭之人呢?”
昭念第一个摇头,无论是以前的龙翔军,还是现在的玄青营,他们皆是近战的高手,对于远程之兵是一窍不通。
面色黑炭般的霍冥,声如洪钟道:“苍狼军,有一万攻城手,曾经用过弓箭;但是也就从上往下射还行,平地射的话,准星太差。”
段秋生捏着另一条空臂的袖管,点头道:“楚狼军,有两万弓箭手,实力的话,和苍狼军差不多。”
蓝衣的柳志远转动着手中的蓝扇,轻声道:“白狼军,八万弓箭手。”
李避心头一惊,白狼军竟是有如此多的弓箭手?还不待李避兴奋,柳志远的声音继续传来:
“边关现在仅有的硬弓,数量不会超过五万;弓箭充其量不到二十万,合算下来也就一人四根箭。
我们便是有如此多的弓箭兵,也是已经很久没射过箭了
造箭的木材被孙王管控,便是栗帝当年厚着脸皮从各地蹭来不少,这三年也挥霍的差不多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李避的战术【清早投一票,精神一上午】
柳志远的声音像是拒人千里之外,让人很不舒服,李避轻轻点头,倒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是有左丘的弓箭术,没有弓箭的材料一切还是白搭。
“楚九。”
帐中四位校尉同时一惊,李避突然一声落下,帐中竟是瞬间多出了一名黑衣男子。
惊喜、迷茫、不解……
复杂的情绪出现在四人脸上,皆是看着黑衣人背后巨大的“楚”字,微微发愣。
西楚还有这般强大的将士么?三十万西楚军中他们对于各自麾下的军士格外了解,看着面前这毫无一丝气息的男子,均是好奇他从何处来。
“那五十人学得怎么样了?”
“回少主,左丘的箭术,果真不凡,竟是让我等花了足足半日才完全融会贯通。”
李避心头微怔:左丘用了几辈人才研究出的箭术,你们半天就弄明白了?
看着楚九这一脸臭屁的模样,李避心头笑骂着:不装你会死啊,非得搞这么高调。
这一刻不仅是四位校尉,连何运鸿和博小二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左丘的箭术?
冠绝天下的左丘箭?
黄三千捋着白胡,冲着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寻求答案的何运鸿,轻轻点了点头。
何运鸿自知朱耀风的背后有一名强大的老者,便是日轮花竭尽全力,也只是知道这么个人的存在,压根无人见过此人的真面目。
“这臭小子,使了什么诡计两,居然能把左丘的箭术给诈出来?”何运鸿心底暗叹,到底他们还是小瞧了西楚皇子啊。
面上一脸平波毫无异常,李避指着沙盘道:“这里之前有一座沙山,那里估计埋着三千乌孙国的弯月弓。
等这般事了,你们记得去挖出来。”
弯月弓?
乌孙国的弓箭之军?
霍冥不禁捏碎了自己面前的茶碗,乌孙国的弓箭之军每次都会给雁门关带来巨大的危害,奈何对方保护过于严密。
便是霍冥最骁勇之刻,也不过杀到这些人面前五十步而已,想要伤到乌孙的弓箭之军,难度堪比杀旗木得。
原来白马轻骑莫提传回来的消息,没有一点点夸张,无怪乎大将军会说白马轻骑大胜!
“此战,我们灭敌为小,借箭为大。
打扫战场,务必带回所有的弓箭,有多少箭,我们就能有多少强大的远程之兵。”
众人一愣,这李避不说眼前之战,怎么已经开始做好打扫战场的准备了?
李避给众人画的饼,未免太大了一些吧?
疑惑遍布众人的心头,李避又指着沙盘,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四位将军,烦请你们派出十万之军,集火乌孙国。
我会派五十名学会左丘弓术的奇兵助你们。
西域三国联盟,不过是绑的不怎么坚固的蚂蚱罢了,一碰就碎。
只要打残了一个,剩下两个总会想办法去吞食他们的。
他们既然想参和中原的混战,就先把他们牙崩了,把这西域狼,给我当狗养!
乌孙国有不少弯月弓,到时候你们骑兵记得攻击要突然,声势要大,让他们丢盔弃甲才好!
至于其他两国,拖着就好,吃不到肉,他们不会为了汤来拼命的。”
迈过这边的战场,李避看着雁门关外的空地,笑着说:“至于孙王的势力,这可是泰安的皇帝送给我们的大礼啊。
知道孙黎枫和我们贴得最近,且孙黎枫的名声又在十五路诸侯中最大,赵邦怕是想着让我们狗咬狗,一嘴毛。
这般算盘可不能让他打得砰砰响,这场战斗如果我们赢了,怕是就要迎接十五路诸侯的合力围攻。
阳谋的计策看似不好破,实则最好破。
咱们不仅要输,还要漂漂亮亮地输。
五万拒奔军,也就是五万面盾牌,咱们抢他个一万面,然后十万大军被五万人逼退。怎么都算是孙王的大胜啊……”
搓着手指,李避口中还在呢喃着:“抢一万面盾牌是不是太少了?应该抢两万面的……”
帐中的众人愣愣地听着李避的分析,明明像是玩笑话,细细分析来怎么越听越有道理了?
黄三千笑而不语:这臭小子简直和他老爹一模一样,生来就会坑人。
不同于黄三千的角度,何运鸿和四位校尉同时皱起了眉头,这盾牌又该如何夺取呢?
一丝细细的日光射入帐中,将李避的身影拉出一道光圈,众人揉着眼睛,这一刻的李避怎么有股栗帝的感觉?
霍冥重重地将他的大锤坉了坉地面,一拳砸在身前的桌上道:
“少主,你这方法听着痛快,但是俺老霍却不懂,你要怎么让拒奔军松开他们的盾牌呢?”
李避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一物,绕过沙盘,走向霍冥道:
“霍校尉不妨请你握紧你的大锤,摆出防御的态势,看看我能不能夺下你的大锤?”
霍冥微微一愣,推开身前的桌子,一脸不屑地笑着说:“少主可是说笑了,俺老霍的手劲可是能拍死一头牛的……”
还不待霍冥说完,李避扬起手中小瓶,轻轻吐气一吹,吹起的粉末瞬间布满了霍冥的双眼。
眼中生出辛辣之意,剧烈的咳嗽使得霍冥抓不稳手中的巨锤,近乎窒息的感觉,伴随着喉咙间的辛辣,两股泪水径自从霍冥的眼中流出。
李避冲着其余几人解释道:“两万人同时冲锋,掀动起阵阵黄沙,派弓箭手将这般药瓶射入对方防守的阵中,再由骑兵掀动微风席卷所有人。”
轻轻用力,李避便夺下了霍冥手中的巨锤,霍冥有心反抗,奈何眼中流出的泪水像是滚烫的烧油,让他一时间无法判别身前的方向。
“骑兵上前,不要伤人,只夺盾牌,而后佯装失败,退回雁门关即可。”
柳志远凑近霍冥,嗅着这刺鼻的药粉,呢喃道:“不是胡椒粉?”
李避神秘地一笑,摇着头说:“我可是中医,普天之下谁会比我更懂人的弱点?”
李避递给霍冥一瓶清香的药水,按着李避所言的方法涂抹全身,霍冥这才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昆定硬闯雁门关【两更求个订阅呀
呼出一口长气,霍冥面色通红地接过李避递来的大锤,想到拒奔军若是能被这般药材袭击,连他都握不禁自己的武器,一万面盾牌岂不是手到擒来?
霍冥的眼中放出一丝精光道:
“少主的神药可以大批量地生产嘛?”
李避点点头,之前从扫荡了乌孙国的药材店,意外地得到了不少的石胡荽和川芎,这两种药材磨碎后配以花椒、麻椒、辣椒粉,便有这般出奇的效果。
四位校尉眼中同时露出一丝惊喜,怪不得李避会直接开始计划抢对手多少面盾牌呢。
“对了,记得我们去抢盾牌的将士要用湿水打湿面罩,捂住口鼻。
冲击的前锋之中,还是带好我这解药,以防误伤。
既然是要打秋风,那就不要出现伤亡才最好。”
战略天才!进退得当!
四位校尉同时看向何将军,何运鸿也是第一次听说这般稀奇的打仗方法。
“中医真的也能和战争联系到一起?
怎么有种如虎添翼的感觉?”
黄三千和博小二皆是颔首,何运鸿瞠目道:
“我都说了,此战一切听李避的,你们还看我做什么?”何运鸿没好气地瞪了自己手下的四狼一眼,一旁的博小二可是难得见何运鸿露出这般神情的,当即也是捂嘴轻笑不已。
“站住!”
帐内之人正在议论会战细节之时,道道惊呼从帐外传来,一屡惊人的破空声直逼雁门关军帐。
霍冥正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感受到帐外毫不掩饰的内力契机,提锤而起,可要将自己心头的火气抒发抒发。
“让你霍爷爷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硬闯雁门关!”
霍冥掀开军帐门帘时,柳志远和昭念同时立于李避身前一左一右,黄三千褪下左手的假肢,条条银丝贴于地面,蓄势待发。
能直面闯入雁门关的,至少也是小宗师的武者。
昆定抱着子舒的尸体,接连翻过好几道关卡,身为皇城司之人,对于雁门关的布局他早已烂熟于心。
想来此刻他要找的人,一定在那军帐之中,昆定也是毫不犹豫地直奔军帐而去。
看到在一片荒凉的黄沙之上,那别具一格的灰色军帐,昆定是连点屋檐,直逼军帐,丝毫不理周遭阻拦的高手。
他可不是来杀人的。
暗中碟探感受到昆定似乎并无杀机,便是以声传唤,等待大将军的吩咐。
小宗师而已,硬杀也可,只要将军下令,一息足以。
楚二看着坐在屋顶的楚大,幽幽道:“似乎是刚刚突破的小宗师,浑身契机还不稳定。”
楚大冲着背后摆了摆手,抱尸而来,明知硬闯雁门关是死,怕是心有所求。
迎接昆定的是无数道暗中锁定的气息,昆定心头一叹,怪不得三年过去了,天子仍不对这雁门关三十万西楚军出手呢!
这一个军帐之外,竟是有上百道高手的气息,不少小宗师,甚至连大宗师的气息都不少!
武者到了一定的境界,会有神乎其神的冥冥之中的感应,尤其是对于高手的嗅觉。
一人一锤迎向了掠空而来的昆定。
一人满心怒火,但求一战。
另一人却是满眼死意,毫无生机。
穿过雁门关已经受了重伤的昆定,被霍冥一锤砸在胸口,钉于军帐之外的巨石之上。
喷出一口血牙,昆定冲着军帐怒吼一声道:“李避!帮我一个忙,我给你一个你最需要的消息。”
不顾生死,纵穿雁门关,只为了找李避?
“我知道是谁派叶慕波来刺杀的你,你恐怕还不知道紫毛巾是谁吧……”咳血的昆定受着霍冥的锤击,几欲要将五脏六腑都喷出。
霍冥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不顾他的攻击,只顾着说话的敌人,这不是看不起他么?
咬咬牙,霍冥还是停下了继续的攻击,实在是这家伙口中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
“难不成少主天生就有策反的能力?这么多年,俺还没见过哪个势力有能被策反的碟探。”
军帐中的众人走出军帐,此人的样貌,众人自然熟悉。
这便是寻夏县接替叶慕波的两位知县,只是不知为何此人会抱着一堆裂开的尸体。
昆定低头将子舒的尸体放于面前的平地上,便是宁可自己的胸骨塌碎,昆定也没让子舒的尸体受到伤害。
缓缓展开左手的毛巾,昆定又转过身,解下自己背后的虎头铡刀。
毛巾会的鲤鱼毛巾!
皇城司的衔尾蛇!
此人竟是身兼二职?
“什么事,让你不惜付出这般代价来找我呢?”
“孙黎枫没有来,来寻夏城的将军是毛巾会的薛瑟,江湖人称血色毛巾。”
何运鸿冲霍冥使了个颜色,霍冥退在一边,但是悬起的大锤,一直放于昆定的头顶不远处。
“我想让血色死……但八成是做不到了,我只求你……只求你帮我缝好我的爱人可以嘛?”
世间八万字,情字最伤人。
李避错开身前的二人,缓步上前。
昆定突然张开了右手,众人一阵错愕,还以为是什么暗器,楚九直接横身于李避的身前。
一两白银。
“你在寻夏城包子铺治病的时候说,你救富人,要收一两白银,我特意带来的,我只求你帮我缝好子舒,可以吗?”
让一个男人奔溃的方法有很多种,最致命的还是击碎他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江湖之人,人重视之物虽有不同,唯有情,是众人的通病。
碰不得,治不得。
一个人一生充其量也就最爱一个人,往后寻找的,都不过是那个人的影子而已。
拍了拍楚九的肩头,李避走到了子舒的身边。
明显此人是在无比惊吓中离世的,紧绷的肌肉,跪姿的模样,只是他的伤口未免有一些太锋利了。
不像是刀剑之伤,能将人从中一分为二的力量,显然出手之人也不是一般人。
“是……薛瑟出得手么?”
李避当着昆定的面轻轻用昆定的布条,将子舒的尸体错位对接好,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针线,李避双手翻飞而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怎堪相思未相许
不论昆定是何人,不论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能为情至此的,便是江湖中的豪杰。
李避的心头涌出的是韩嘉杰和杜慕裳,是旗老三和苒芸……问世间情为何物,不就是叫人生死相许么?
李避的一生太短,短到他看着这般感情就会心痛。
众人也是悄然而立,一生为忠为国而活的众人,又怎么会没有遇到深爱之人呢?
何运鸿捏紧了手中的刀,黄三千微微叹息,暗中接好了自己的左手。
雁门小陌又逢春,
只见梅花不见人。
风月入我相思局,
怎堪相思未相许。
昆定看着李避解开丑陋的布条,细细的针线接好了子舒的尸体,抚摸着子舒冰冷的面庞,他不禁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哭着无情的命运,一哭着皇城司的不堪,一哭着毛巾会的狠毒。
只有子舒活着,昆定才是昆定。
死了子舒,一尸两命。
微风吹过天边的散云,吹散头顶的艳日,有的人才见到春天,有的人便留在了春天。
又咳出一口浓血,昆定红着眼睛道:“紫毛巾和六公子是同一个人,她是个女子,虽说毛巾会的势力被雁门关拔除,但是她却不知所踪!
很可能不再雁门关,也可能还在。
只不过,她擅长易容乔装之术,没有人见过她的本来面孔。”
博小二皱起了眉头,他和何运鸿对视了一眼,诺大一个雁门关,此刻还有的女人只有三个。
李之之、钰苓和武德营的方静伦。
擅长伪装的,不就是钰苓么?
这个消息可以算是重要,却也并不重要,还不如孙黎枫没来雁门关的消息重要。
霍冥毕竟是个粗人,儿女情长他不懂,在他看来爱情就是老婆儿子热炕头,死了就换,没了再找。
他终究不懂这般你侬我侬,踢了脚昆定,霍冥黑着脸道:
“说说你们皇城司的秘密!”
昆定的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这般面孔可是他面对这般死局都不曾流露出的:
“说不得……”
李避没让霍冥继续下去,人活一气,事留一线,没必要把昆定逼入死局。
李避接过昆定手中的一两白银道:“我这人救人治病,救不活的向来是不收钱的。
我替你缝好此人的尸体,还你送我寻夏城的消息的因果;
我收你这枚白银,替你治好你浑身的病如何?”
昆定心头一震,他可没想过硬闯入这般地方,还有机会活得下去?
入雁门关时,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让子舒完整地离开这个世界。
现在突然听到李避救他,昆定却是在微微发愣,他红着眼道:“救个死人,又有何用呢?”
霍冥愤骂一句:“他娘的,你不会去报仇么!
你不是喜欢这小白……小白皮肤的汉子么,谁杀得他就去找谁报仇啊!”
瞥了眼死者,若是以前霍冥是从不会有忌讳的。但是今天李避让他开眼界的呛鼻粉,着实是让他害怕了,山外有山的道理,还是让他选择积点口德。
“我对这个世界都没兴趣了,报仇又能怎么样呢?子舒是活不回来了……”
李避缓缓开口道:“边关之军戍守这里百年之久,他们很多人都不是一个姓。”
听着李避的声音,昆定怔怔地看着子舒身旁的一丝绿芽,它带着勃勃的春机,翻动着自己的枝芽。
昆定听着这株小草的呼吸,不禁伸手握住了身后的虎头铡刀。
李避继续说着:
“老兵用自己的命救活了新兵,新兵就有了第二个姓,他们会承载着这个姓继续活下去,继续守护他们心中的雁门关。
前几日,我救了一名新兵,他叫郝三张四李兵……
你觉得这个名字,沉重嘛?
你的他,有没有什么没完成的梦想呢?”
昆定的眼中流出哗哗的泪水,一幕幕时间像是划过了岁月,逆流而去。
“子舒,等我们要是能退隐了,你想去干嘛呢?”
“我想去诺大的江湖看看,他们说那里有三千六百的人性,那里有天下苍生的喜怒哀乐,那里有属于每个平凡人的宿命……”
“子舒,你怎么活得那么复杂,你有没有什么最想看的?”
“我想看虎头铡刀砍头的瞬间!”
“为什么呢?”
“我想看看别人死得时候都是什么模样的,这样我死的时候,就可以选一个漂亮的死法了。”
昆定握着虎头铡刀,嚎啕大哭道:“子舒,你他娘死得可真丑!
都他娘怪我,没有早早带你去刑场啊……”
那一日,昆定的哭声震动三里云,生生哭灭了头顶的火烧云,哭碎了自己的胸骨。
李避为昆定简单地治疗后,他抱着子舒的尸体,带着那柄虎头铡刀,一头扎进了诺大的江湖。
“神医!以后若有需要,但叫我无妨,我会在江湖忠闯出名气的,若我不死,定来报恩。
虎头铡刀——子舒昆定!
告辞。”
一团乌云遮住了明媚的月,好一个杀人夜。
薛瑟双手拄着长斧,脚下踩着两具女子的尸体,静坐于高堂之上。
一丝淡淡的清香飘然而出,十名身着灰色道袍的男子落于院中,为首之人微微颔首,其余九人落于此人身后半步,一同进入了知县府中。
十人皆是颧骨很高,两鬓斑白,脸色暗淡无光,印堂发黑而蜡黄。浑身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倒是和这仙风道骨的道教之人截然不同。
“血色大人,我等来晚了。”
“路上出了什么事么?”
“碰到了戚胡琉。”
薛瑟通然起身,一股血腥之气瞬间弥散于大堂之上,一脚踢开脚下被蹂躏之死的女子,覆甲的面庞看不出表情,但这般愤怒不言而喻。
“她不是早已经死在了西域么?
戚胡琉,拓跋胡琉……倒是个痴情的种。
也好,老子当年可是吃足了他们戚家十八军的亏。
她人呢?”
看着面前十人低头不语,薛瑟扬手挥下手中的长斧,劈开面前的高桌,怒声道:
“方熠!你别告诉我你们道藏派十个废物还没抓住一个小娘皮。”
“她有霸王枪……”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入问柳楼【四更求个订阅呀
薛瑟有心发火,此刻却是生生憋住了心头的怒火。当年那十八人便是靠着最普通的军营长枪,就将他们孙军凿了个通透。
霸王枪,传说中遗失在西域的神兵,配上皇恩榜第一百零七的变脸枪,便是道藏派的掌门来,也未必是那女子的对手。
“她去哪个方向了?”
“北上了。”
怪不得这十人如此病怏怏,分明是内力过度消耗,遭到所修功法的反噬,这才呈出一脸死人样。
“北上……莫不是戚胡琉要去挑战那几个名枪之门?”心头这般默念着,薛瑟看向十人道:
“寻夏城中有一间问柳楼,你们便去那里恢复吧。记得莫要再弄死人了,那老板娘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方熠眼中露出一丝精光,道藏派的特殊功法,便是和女子欢交之术。采集女子的体阴,来促进自身阴阳循环,加速内力涌动,便能以石之力,爆发出斗之力的强大秘术。
“明日辰时,随我去破雁门关。”
“喏!”
方熠似有心掏出怀中之物,但是想到薛瑟刚刚那句废物,他又将抬起的手重新放回。
庙堂再高,如何说得了江湖的滔滔?
冷冷地看了一眼薛瑟,方熠带着道藏派之人离去。
十人离去后,薛瑟双手微微触碰了一下脸上的面具,看向角落道:“公公何必无时无刻不在监督我呢?
莫不是也好奇这女子的韵味么?”
狞笑声传遍整个知县府,薛瑟自知这小太监不会理会他,朗声道:“再给老子弄三个女人来,他娘的,有没有西域的小野马?
中原的女子,到底是不如野马能经得住折腾啊。”
“血色,或许你们依仗的道藏派活不过今晚。”
童让的声音,像是夏日的一道惊雷,瞬间刺破了夜晚的静谧。
薛瑟一皱眉,道藏派是孙黎枫派来给他的后手,毕竟雁门关高手众多,拒奔军单靠他们几人并无法完全攻克。
孙王说过:“此战不可胜,只可败,还要败地彻底。但是失败的时候,趁对方大意,宰几个雁门关的校尉还是有得赚的。”
薛瑟捏紧了手中的长斧,他不知这突然开口的小太监到底是何意,但是想到反正要输,道藏派的死活和他也并无关系。
转动长斧,薛瑟舔了舔嘴唇道:“莫不是这十人的生死,会影响公公圣旨的颁布?”
“多行不义……”
说了一半,童让消失于夜色中。
薛瑟从怀中抽出一条血色毛巾,轻声道:“去两个会龟息术的,跟紧他,别被发现了,那问柳楼可是有大宗师的!”
两道黑影尾随而去。
童让心中有苦不得说。
说到底还是童让心头的一丝不忍,随着薛瑟来到寻夏城,先是看到皇城司的子舒身死,再是昆定叛逃,再是皇城司这些年埋藏在知县府的碟探被薛瑟一一挖出,用这般残忍的刑罚一一活剐。
童让虽是见惯了黎倾处置敌人的手段,但是看到自己儿时的相识之人,在他眼前被处置,他的心头还是不忍的。
想着子舒的惨死模样,昆定此刻心头又该有多痛呢?
若说这是一场孙王和皇城司的碟探之争,碟探的归宿问题倒不值得童让去同情。
但是这薛瑟变本加厉,已然开始玩弄无辜的寻夏城民。今夜算来已是惨死的第二十人,诺大一个知县府,生生被薛瑟杀去了一半多。
整个寻夏知县府,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偏偏后来的道藏派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喜好玩弄女子,来提高自己功力的手段,无怪乎孙王会被人看不起的。
一身蓝衣的童让,暗中跟着道藏派十人来到这间问柳楼。凭着皇城司的隐蔽功法,童让静静地看着楼中的一幕幕。
今日的问柳楼,当真是无比热闹,三教九流皆是汇聚于此,仿佛一场群英荟萃。
君芷茵满脸的笑意,自从七仙女死后,她的问柳楼可再无今日这般热闹。
一面是十名道人,各个面黄肌瘦,分明是多日未尽女色的饥狼模样。那毫不加掩饰的凶光,简直让君芷茵都直呼受不了。
一面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虽不点女子,但这家伙一柄布条包裹的武器,俨然也是闯荡江湖的好手。他一人买酒的钱,堪比三五个同桌之人一桌的酒钱。尤其是他那抑郁的双眼,简直让人不要太沉醉。
另一面三人的搭配更是稀奇,一个西域装束的男子,满脸络腮胡,看不清面孔但是淡淡的体香倒是让君芷茵知道这是个假扮男子的女子;一个祭司模样的男子,给君芷茵异常熟悉之感。
最后那人可更是稀奇,居然是一个光头的和尚,小家伙显然也是含苞欲放,这般稚嫩的模样,也让君芷茵心动不已。
没有像往常那般让众人直接点名点号,君芷茵今日可要借着狼多肉少的机会,好好地赚一大笔银子。
……
“各位官人,奴家近来进了一批西域野马,不知诸位口味如何,便自行挑选吧。
咱们莫要为了女子在奴家的问柳楼大打出手,孙王的五万大军可就在这里,招来了他们,咱们谁也玩不好。
若是有看上的姑娘,那咱们就按中原的规矩来,价高者得。”
君芷茵含情脉脉地说出这番滴水不漏的话语,一一看过场中众人的表情,对于自己此次的野马,她可是很欢喜的。
死去的七仙女便是白骨,再难调动她的心了,这些西域上好的野马,可是她费了一番功夫才买来的。
道藏派之人面露邪光,压抑已久的兽性,还是在薛瑟的警告下,被一次一次压下来。
众人想恢复自己的功力,更想换个口味。
君芷茵摇出夸张的曲线走上二楼平台,轻轻挥手,问柳楼中响起一道鼓瑟之音,十名身着异域服势的女子翩然而出。
随着独特的曲调,十位女子静然而立。
场中之人都是寻花问柳的老手,此刻也是心头生出一丝欲火。
男人,最喜欢的就是个新鲜感。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遇西域故人【感谢“你的波子哥哥”的五百打赏
君芷茵对于男人的死穴,拿捏地恰到好处。先是让众女一展西域舞姿,再将各女的来头娓娓道来。
一番挑拨,将整个问柳楼的气氛调至了**。
一连九女都是被道藏派以二百两白银的天价拍到了手,长老方熠看着那最后一名身姿最为妖娆的女子暗暗咽了下口水。
道藏派中也就只剩他这位老道还未挑选,压轴的总要放在最后的。
方熠猛地端起面前桌上的玉碗,喝下那葡萄酿,本是要去压心头邪火的酒水,却像是瞬间点燃了他浑身的**,还不待君芷茵介绍,他便伸出五个手指:
“五百两!”
好家伙,问柳楼中的众人皆是看向了此人,五百两的白银足以买下寻夏城寻常百姓处一半的住宅。
众人皆是看向了这瘦削憔悴,后颈满是皱纹,脸上长着疙瘩,但双眼像海水一样湛蓝,毫无年迈衰老之色的老道。
这几个道人,可不是什么正经道人啊。
背对着众人的华服男子,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方熠吸引之时,缓缓剥开包裹自己武器的布条。
屋顶的童让好奇这位一直不出声,静静坐在角落里喝酒的男子,总觉得此人身影熟悉,童让便换了个角度。
看清那人的侧颜,清秀冷寒,高耸的鼻梁不正是自己好友最标致的特征么?
童让瞪大了双眼,那人他如何识不得,不正是叛逃消失的昆定么?
他为什么又会回来?莫不是他要出手报仇?
童让借着屋檐的瓦片之缝隙,细细地观察着屋中众人,既然兄弟要杀人,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一丝淡淡的香味飘过屋檐,落入童让的鼻中,这股不同于寻常胭脂的独特气味,让童让不禁看向了香味的源头。
皇城司的独门技术,凭香识人!
看着君芷茵的容貌之时,童让有一丝震动,莫不是此女就是皇上所传口谕的那名女子?
另一边,络腮胡的西域男子扳着手指,望着祭祀模样的男子,以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哥,你救一次富有之人才收半两白银。要是你不吃不喝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地看病,怎么也得一年才能赚到五百两白银啊。”
一旁的和尚,抿着碗中的酒道:“之之,咱们多喝点这酒,让他没有机会去挣够五百两不就行了么?”
络腮胡的李之之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呢喃着:“我就搞不懂你们男人,有点钱干什么不香?非要体验个一夜帝王?”
“对对!男人可是一有钱就变坏,之之咱们以后可不能让你哥再赚钱了。”
深表赞同的李之之重重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肉包道:“一文钱的包子不好吃么,搞不懂我哥为什么非要来这里。”
祭司装束的李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这十个老道就是我们这一次的目标。
看!子舒昆定要出手了!”
当日错过了昆定的偷袭,李之之听完李避的讲述,死缠烂打地要看看那人长什么模样。碰巧李避收到了戚胡琉通过日轮花传递给他的消息,知道了道藏派的到来。
这道藏派可是江湖的一大毒瘤,尤其是投靠孙王以后,这道藏派便是不再顾及,祸害了多少凡尘女子。
身为医者的李避,如何能容忍这种人的存在?
为了不给明日的战斗平添变数,李避便不顾何运鸿的反对,带着李之之和戒吹潜入了寻夏城。
本想将这十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暗杀的,但是看到了子舒昆定后,李避便改变了想法。
比起亲历亲为,倒是顺水推舟来得划算。子舒昆定既要闯荡江湖,这无疑是一个打出名声的好机会。
君芷茵听到五百两的叫价,心头虽喜,还是压下了激动。
作为生意人,她自然懂得雨露均沾的道理:
“各位公子,这最后一人,来头可不一般,她可是西域某国的公主,实为我们问柳楼的一大招牌。
今夜更是此女的处子之夜,奴家也不好多介绍什么,便先请各位一睹芳容吧!”
君芷茵搭着双手的兰花指,她可不愿自己这么大来头的姑娘,只为她带来五百两白银的收入。
随着委婉的曲声,遮盖在这西域公主面上的面纱缓缓褪下。
云髻峨峨似有仙女之气,修眉联娟宛若偃月当空。丹唇外朗通红绽放,皓齿内鲜外露八颗。
此刻问柳楼中一切珠光宝气,皆是在此女面前变得黯淡不已。
斑斓的眼影似在波动众人的心弦,喧哗的闹酒声、男子低俗的破骂声、戏谑地**声……
声声俱停。
还未睁眼的女子,像是一朵睡莲,含而不放,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息萦绕在众人心头。
“靠!”
李之之从惊叹中顿醒,戒吹默念的《清心咒》也是被打断,二人疑惑地看向李避,这家伙看到如此美人居然爆粗口?
“怎么会是她?”
李之之一手拄着头,一手在桌上画着一圈一圈的小圆,幽幽道:“怪不得去西域被人家追杀呢,这姑娘莫不是你拐回来的?”
“这就是你们看的那本《蝶恋花》的主人公。”
一语惊醒梦中人,二人皆是将那本书熟读于胸,世间再无这般会写爱情的书籍,那般伤感的故事会是这般美人的经历嘛?
李避轻轻叹息道:“连体的蝶,一左一右的翅,就是她和她姐姐,乌孙的公主,居然在会出现在这里……”
“六百两白银!”
“八百!”
“一千!”
此起彼伏的抬价声,一度又一度地刷新着价格,君芷茵有意无意瞥向李避这边。
虽然这叫价声让君芷茵兴奋不已,但是她对于李避这一桌的西域人,还是怀揣着戒备之心。
她这十个野马的来路是有点不正当,看到这明目张胆的西域人的打扮,君芷茵也在好奇这几人的身份。
寻夏城中能生存着的异族,不是背后有滔天的关系的,就是能单独通过雁门关的武林高手。
万一这几人,是为了自己的野马而来,可有点得不偿失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静静地看戏不好么?【双更求订阅呀
在对视了三次后,李之之听完李避对旗念苒和旗思芸连体的故事讲述,立马拍桌而起,伸出了一根手指。
远处的方熠已经很难压制自己这般魔功的后遗症,他面色不善地看向李之之道:“这位异族朋友,我乃道藏派长老方熠。
既然已经叫到了三千两白银的高价,不知您是否愿意换个中原的口味呢?
我们中原有句话叫,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位姑娘我道藏派要定了,还请这位小哥尊重我们中原的礼数,不然我很难保证您还能回西域。”
方熠的话让楼中众人一惊,道藏派可是孙王实打实的手下,在寻夏城碟探横立的地方,一不能惹日轮花,二不能惹的就是孙黎枫啊!
无怪乎这些老道,会如此有钱呢……
邪门的道藏派,姑娘的梦魇,喜好双修的魔道宗门!
戒吹合着双手站了起来道:“三千两白银怎么算得高价呢?我家少主,叫出的是一两黄金!”
黄金!
若是这在祥符,城中的有钱人怕是身上不放个三四两黄金,都不好意思出门。
但这里是寻夏,西北的最后一个的城池,最偏远的城池。
“当初攒了一辈子钱的莫泊怀,到那般年纪才攒够一两黄金,这几个西域人来头不小啊!”
有好事之人听到黄金的叫价时,不禁想起了问柳楼那七仙女消失的奇闻。
“敬酒不吃吃罚酒!”
方熠一把推出面前的玉碗,携带着酒水的玉碗如同一枚长箭,直射李避三人。
破空的声响,如同鲤鱼跃龙门。
不少醉酒的好事分子,也是瞬间清醒了过来,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和道藏派的长老一同竞价,汗水遍布了众人的额头。
孙王的手下,杀人何时需要道理?
“哎呦喂!各位官爷这是干什么呀,奴家就这么一间破楼,可经不起你们的这般折腾。
若是您二位有意武斗,不妨出门去斗个痛快?”
高速旋动着的酒碗被君芷茵稳稳地接在了手中,分毫的酒水都不曾洒出,君芷茵的这手绝活让方熠又想起了薛瑟的话:
“那老板娘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趴在屋檐上的童让,看着君芷茵这般身形,他的心中已然有百分之五十的肯定,这女子便是皇上对他秘密嘱咐所提到的女子。
气息混而不露,这可是大宗师的境界!
“诸位,奴家敬各位一碗酒,还是想请各位莫要伤了和气,不然莫怪我这问柳楼不欢迎您。
我这人可只认钱,不认势……”
说着,君芷茵将玉碗中的酒仰头而尽,玉手轻扶李避面前的桌面,以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道:
“公子莫不是那中原的戏子,上回的书生,今日的西域祭司,不若今晚让奴家陪陪您,看看您的银枪到底有几分分量呢?
把我的女校书弄得整整三天接不了客,事了拂袖而去,长得挺清秀居然吃霸王餐。
这次我可让你,连本带利,一起吐给我!”
君芷茵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机,七仙女的死因离不开面前的这个喜好打扮的人,比对着李之之满脸的络腮胡,君芷茵还是认出了她那日书童的模样。
一想到这君芷茵就觉得委屈,自己建这问柳楼的目的可是为了等人!
七仙女如此轻易地身死,使得问柳楼的名声都变得不好,人流量一少,她如何再去打听自己心头的牵挂呢?
君芷茵攒了一肚子的怒火正无处发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是眼下,还是先将这西域公主先拍卖出去才好,问柳楼可不能再见血了。
摇曳着身躯,君芷茵向着旗思芸伸出了右手,旗思芸似有感应一般,款款睁开了那双众人期待已久的双眼。
璀璨的黑曜石般的眼珠,像是天上剑仙飞剑一般,射出一道动人心魄的魅惑之光。
一层淡淡的水雾,让这双眼像是出水芙蓉,清新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迈步而下,白皙的玉足并未穿任何装饰之靴,似是这人间凡物配不得这双美足。
她若仙子一般,款款下楼。贴身的旗袍,勾勒出绝美的曲线,带动起的阵阵香风,让整个问柳楼中的男人都如痴如醉。
便是道藏派有心急之人,已经调动起功法,在采集身旁女子的元阴之气。
待着他们看清这位公主的容貌后,同为西域女子,差距未免太大了,此刻众人也是觉得身边的女子混然无味。
美若天仙,这个词语的衡量高度,和每个人的见识有关。
起初还觉得自己吃到新鲜的仙女的众人,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六宫粉黛无颜色。
“各位官爷,请继续出价,若是无人出价,我们问柳楼的头魁可要归我们这位西域爷了。”
方熠款款掀开自己的道袍,露出内体上穿着的护身之甲,从护体之甲中掏出两锭黄金道:
“金银而已,中原人如何能输给西域蛮夷呢?”
李之之毫不犹豫地伸出了五根手指,戒吹一脸鄙夷地看着方熠道:“穷鬼,劝你莫要再和我家少主比拼财力,你再有钱,富得过我们楼兰么?”
“嘶!”
太上明珠坠楼兰,
映暖西北三冬寒。
中原人误将楼兰的绿洲,当作是取之不尽的黄金之矿,便有了文人这般夸张的描述,说楼兰的金子能映照暖西北的天空。
“你是楼兰的少主啊,想来你应当认识拓跋胡琉了?不知他的老婆戚胡琉又是你何人?”
方熠此刻已然管不得那薛瑟的忠告了,想到前几日众人在戚胡琉面前受的侮辱,他不禁捏碎了手边的桌子。
方熠的右手呈着极不正常的血红色,这便是道藏派的秘术:
元阳拳!
通过女子的体阴,来诱导体内的阳气聚集,通过加速血液的流动,来产生高温的拳。
这一拳若是打在人身,铁定会中火毒,短时间内不根治的话,是活不过一日的。
李避一阵头大,从李之之说出一两黄金的时候他就想离开了,被君芷茵戳破了隐藏的身份,偏偏戒吹又跟着瞎捣乱。
静静地看戏不好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来啊!【感谢泽木而栖、文轩小强两位大大的万赏!】
明明李避告诉了李之之,这次他们主要目的是根除道藏派。既然子舒昆定在的话,那他们三人只要提防道藏派的逃跑就可以了。
现在倒是敢情好,李之之和戒吹二人一唱一和,将整个问柳楼的焦点,都集中在了三人的身上。
“我到哪里去给你们弄五两黄金?”李避心头暗骂,面上却是无恙。
道藏派这个毒瘤留着可是一大危害,既然他已经找上了门,顺手杀了便可。
此刻,方熠右手边的道袍竟是被生生烧燃了起来,这元阳之力居然旺盛至此,他没有丝毫慌乱地用右手将这般火焰吸入了手中,三角眼中带着诡异的光道:
“我想看看,你们西域的五两黄金是长什么模样呢?”
这时候,李之之和戒吹都不用再商量,同时后退一步,站到了李避的身后。
天塌地陷,老哥在前。
方熠推开身前的桌子,道藏派十人同时起身,缓缓踱步,方熠走向李避道:
“我就说会叫的狗才不是正主呢,原来你才是真正的主子啊。
我也不欺负你,让你两个手下脱了裤子,在我们面前表演一个活春宫,我就让他们两活一个。
如何?”
李避回头看着戒吹和李之之道:“怎么办,人家只让你们两人活一人。”
李之之砰然击掌,吓了楼中众人一大跳。
右手翻出掌背朝外,左手沿着右小臂倒划而下,落于手肘之间。右手握拳独留食指,李之之挑衅地冲着方熠勾了勾那手指。
戒吹施以佛号之音道:“你来啊!”
“你来啊!”
这一声传遍整个问柳楼,声如洪钟,震耳欲聋,众人身前的玉碗之中的葡萄酿,一时间震颤不已。
旗思芸的美眸中出现了一丝诧异的神色,看来自己的西域同胞当真是不弱啊。
只是想到对方楼兰国的身份,旗思芸宁可被那中原之人糟蹋了自己,若是她落入楼兰的手中,等待她的铁定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西域的姑娘,从来都是玩物,尤其是她这种不懂武功的。
迎着这群男人毫不掩饰的污秽的目光,旗思芸的心头生出了一丝懊悔。
想到当日清醒之后,自己就不该瞒着父亲冲出庭院。
她痊愈下床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找自己的姐姐,她多想正面看一眼自己的姐姐。
后院没有,书院没有,外界也没有。
旗思芸想到了阿妈埋葬的地方,她们很小的时候,曾经坐着轿子去给阿妈扫过一次墓,想来姐姐也是被埋在了那里。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走向那里,没了背后的姐姐,独立走路竟是如此艰难。
旗思芸不知道,她每走一步,跟随在她身边暗处的护卫便倒下一人。她还没走出庭院,旗老三留下的护卫便被人统统清理干净。
若是旗思芸不出庭院,暗中的护卫借助地形,是不会这般轻易死去的。
奈何出手的是紫毛巾,她盯着这里久矣,终于在这一日找到了机会。也是他她运气好,将这十名女子一同送来寻夏城的时候,雁门关就封闭了。
紫毛巾暗暗咒骂着,若不是那个小郎中,一口气捣毁了寻夏城的三处毛巾会窝点,她又何必铤而走险?
坐在问柳楼中静静喝酒的她,却突然发觉今天暗中多了不少高手,当看到那一袭蓝袍的童让的时候,紫毛巾也对楼中将要发生的事情来了兴趣。
借着昏暗的光线,紫毛巾自顾自地喝下杯中酒,轻笑道:“果然还是西楚的缥醪酒好喝啊。”
……
配合着李之之和戒吹的这般挑衅,李避伸出握拳的右手道:“我们西域的黄金量小,但是重量足,您想看一看嘛?”
方熠眼中的杀机已然冷凝,他的眼中不再有丝毫顾忌,便是薛瑟在此,今日他也必杀此三人。
李避看向君芷茵道:“老板娘,抱歉了,可能又得弄脏你这问柳楼了。”
君芷茵浑身一震,七仙女的死果然和这小子有关。
李避也是饶有兴趣地回想着君芷茵的每一个动作,上一次他来这里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发现对方还有不俗的武艺。
索性利用今天这个契机,将这些人的底子都整个通透,暗中有墓陵军的保护,李避可一点也不怕麻烦。
上一次来,他是江湖游医;
这一次,他可是西楚皇子!
有人骂他的妹妹是狗,还用言语侮辱自己的兄弟,如此病入膏肓之人。
该如何救?
杀!
李避伸开了握拳的右手,露出空无一物的手掌,邪魅地笑道:“命要你死,你就活不过三更。”
握拳翻手,浑身一动,李避的这般动作,让方熠以为对方要用什么暗器。
在他们映像中,西域之人和睢阳皇朝的人一般,最爱使用五花八门的暗器,稍不留神就会着了道。
径自后退一步,方熠调动起全身的内力,蓄势待发。
他要给面前的西域三人一个来自中原的热情招待,告诉他们中原的土地,可不是他们随便就能踏上的。
李避的动作变了,那伸出的手掌,变成了一根细长的握拳中指。
“蠢货,吓死你!”
君芷茵索性这次也不阻拦了,二人到了这个份上已然是不死不休了,不管哪一方死了,她都乐得清静。
到时候再多收点银子就可以了,不对,是金子。
君芷茵看着身旁的女子,浅浅一笑,呢喃道:“你可真是大娘娘的心头肉啊,五两黄金……”
旗思芸眼中微波乱动,君芷茵的实力太强了,这般呼吸一直操控着她的一举一动。
大宗师的强者,竟是恐怖如斯!
方熠心头喷火,看着三人的动作异曲同工,皆是用这手势,侮辱着他。
听到君芷茵花枝招展地笑声,配以旗思芸嘴角淡淡的笑意,这些便成了压在方熠心头的最后一根稻草。
“灭!”
方熠一挥手,身旁的男子瞬间欺身而出。
元阳拳一现,整个屋中的气温都上升了几分。
顷刻间烧化的道袍下,露出了进攻之人结实的右小臂,其上的皮肤可是一点也看不出衰老的模样。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两位小宗师【四更求订阅哈
这便是道藏派功法的弊端,别看十人都是老者的模样,其实他们不过而立之年。
元阳拳,威力大,自然对自身机能的伤害也就更大。
道藏派之名,便是另辟蹊径来偷藏道家之武力。
牺牲寿命兑换强大的实力,更以诸多凡间女子为炉鼎,实为江湖魔道中人。
这般江湖人不齿的行径,若不是被孙王收留,道藏派早就会被灭门了。
冲向李避之人,长手拳呈火红之色,直逼李避面颊。
李避一脸惬意地轻松躲开,还有时间回头给李之之说:
“那天你和猪妖的战斗,你有个不该犯的失误,你看我怎么做的。”
道藏派之人看着李避如此不重视他,对战之时,不顾气息变化,居然还敢开口说话?
双拳一探,猛虎扑!
拳变爪,直逼李避要害之处。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能在寻夏城生存至今的人们,自然没有平庸之辈,他们的眼界可要比普通人高得多。
来问柳楼的,不就是寻求一个刺激么?
围观的众人中,更有好事之人朗朗开口评价了起来:“这异族人好棒的身法,我先前当是他在装,没想到他这负手于身后的身法,竟是江湖少见的象形身法。”
“这位公子,不知你口中的象形身法是为何物?”
伸手不打笑脸人,此人看着对方端着酒碗一脸虚心的模样,二人隔空对饮后,擦去嘴角的酒水朗声道:
“世间万物有三千,模仿生灵是为江湖武术的一种方法,这象形身法便是有虎步、蛇形、龙爪……
而这位异族之人,分明是一种游鱼身法。
合十双臂,如同池中游鱼,但有风吹草动,便簇而远逝。
莫看这道藏派的功法威力十足,击不中人,也是白搭。”
方熠面露阴色,待着这般事了,他定要撕碎了开口说话之人的厚嘴。
看来孙王的名声,在这寻夏城是有减弱啊,一个小小的酒客都敢议论他们的战斗?
“砰!”
李避和道藏派之人终于有了第一次碰撞,只是这场景并不是方熠期待地掌灭异族,而是李避如游鱼一般,绕于自己门中弟子的身后,骤而一击撩阴腿。
道藏派之人瞬间夹紧了膝盖,碎蛋之痛岂能忍?
戒吹看着李之之一脸认真的模样,轻声评价道:“这一击,对我无用。”
李之之皱着眉头看向戒吹,一本正经道:“吹吹,我哥说了,那里一直硬着也不好。你要是想有后代,得把那治一治。”
戒吹双眸微转,看着李之之扭头继续看着场中之人的争斗,轻声道:“世间安得双全法,贫僧此生只愿陪伴。”
“你说什么?”
“你哥要连招了。”
李之之瞬间屏息看向李避,目不转睛,心无二用。
“记得,无论撩阴腿成功与否,破坏对手的重心才是重要的。”李避轻飘飘地一语传出。
左手撑地,李避腾空的左腿瞬间蹬向此人的右腿迎面骨,受力的瞬间,李避如燕子翻飞而起,旋转起身。
在此人站立不稳倒地的瞬间,提前来到了他倒下的方向道:
“八极披挂,一震碎心肺!”
失去了重心的道藏派弟子,至始至终都没有碰到李避一下,李避只出手了一次,便瞬秒了此人。
“好小子,这是直接和我们道藏派,和孙王宣战了么?”
问柳楼中议论纷纷的众人皆是沉默不言,此刻他们才明白,这已经不是一场单纯的江湖纷争了,牵扯到了庙堂的争斗,此子怕是不得好死啊。
让众人惊讶的是,那异族男子还在不停地传授着战斗的技巧,全然没有将方熠的提醒放在眼里。
“一、二……八?”
有细心之人此刻发现,加上死去的那人,道藏派也只有九人在场,似乎缺了一人。
戒吹缓缓伸出双手,平伸于胸口,掌心向上,荡出佛音:
“元阳不过是伪阳罢了,借着阴气催生的阳,损坏了世间的因果,佛说此杀不算孽,灭一人救万民,是为功德。
真阳之力,铲奸除恶!
问佛九掌第一式——万家生佛!”
一道金黄手掌印脱体而出,层层轰鸣声如万佛朝宗,透亮的佛印砰然击中暗中潜逃欲要去报信之人的后背。
不同于元阳拳,戒吹的这一击似是空气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对方的道袍都没有受到影响。
此人还未潜行至门口,仅仅向前走了三步,带着一脸不可思议,想要回头看看是何人出手伤的他。
下一秒,他的口中竟是喷出了破碎的内脏之块,很快整个人干裂倒地,宛若一具放于隔壁的干尸,体内所有的水分均是被蒸发。
君芷茵皱起了绣眉,这个小光头居然也是一个小宗师级别的高手,内力离体,虽然虚浮不定,但也是触碰到了大宗师的门槛!
至于李避的那一套连招,当真是将十几石的内力,利用了个淋漓尽致!这两个家伙都是小宗师……
“当日去了雁门关的小郎中,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君芷茵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迷茫,看着方熠面上的阴晴不定,君芷茵此时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该不该阻拦这场战争呢?
琴声在众人争斗之时已经停止,看到场中接连出现了两个死人,再胆大之人都开始朝着门外逃去。
“我看今日谁敢离开!”
方熠一声怒吼,场中嘈杂的人群便安静了下来,这个道藏派的大魔头在这里,他们又该如何选择呢?
道藏派的三名弟子立于问柳楼巨大的正门之处,回手关上了那结实又坚硬的大门。
今日,问柳楼,瓮中捉鳖。
方熠很生气!
从被发配雁门关之战,方熠就知道自己倒霉了,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弄不好还会客死他乡。
从戚胡琉的追杀,到薛瑟的辱骂,再到这异族的欺凌,弟子的死亡。
一件件事,都让方熠心中的怒火更盛,加至心头压抑已久的**之火,二火相生,五行生活。
方熠困顿了几年了九斗内力,今日终于借火突破,踏入十斗之境。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正的元阳之力【清早一更,推荐奔腾!】
武道的提升分两类,一类是内力的提升,这是衡量一个武者能容纳内力的多少。内力的高低类似于湖泊与大海,属于本质上的差异。
万石便为一斗,万斗便为一合。
另一类便是能调动这内力的方式,若是能瞬间爆发全身全部的内力,便是进入小宗师境界;内力全部离体便是大宗师的境界。
这种方式属于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悟性之道。有人能将大海般的内力,瞬间崩腾而出;也有人即便拥有了大海般的内力,不懂得调动也是无用。
此刻九斗内力的方熠和十斗内力的方熠,可是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从气质到身体的火焰,到元阳之力,皆是出现了大幅度的增长。
看到长老因怒突破,道藏派的众人也是长舒了口气。若是之前,方熠与小宗师的武者也就五五开,此时十斗内力的方熠在这问柳楼中何人能敌呢?
众人也是四散开来,指着每一名酒客,勒令众人蹲于原地。对于这些好凑热闹之人,他们可没有一点好脸色。
众人皆蹲,场中站立之人除了李避三人,便是君芷茵和旗思芸。
旗思芸握着君芷茵的右手,不禁轻轻一捏:
乱吧,战吧,死吧!所有的中原人死绝了才好,只是这楼兰国何时有这般强大的武者?
一名道藏派之人,看到还有一人背对着他们,安然坐于凳上,捣鼓着他手中之物。
这般心无旁骛的模样,让道藏派的弟子不禁火上心来,立掌便是元阳拳直逼此人后心。
“砰!”
清脆的声响传出,众人以为的血溅三步却没有发生。
子舒昆定转身微动,依旧坐于凳上,用布条之刀挡住了这一击元阳拳。
火热的力量将刀上所有布条全部燃尽,露出一柄夸张的武器。
虎身背脊之处,一柄铡刀侧立,竟是刑场专用的虎头铡刀!
子舒昆定皱着的眉毛终于松口,放松道:“谢谢你啊,我解了好久没解开的刀,终于被你烧开了。”
“咔嚓!”
瞪眼的道藏派弟子,还未看清这柄特殊的武器,尸首已然分离。
一息!
又是秒杀。
屋顶的童让捂嘴偷笑,这子舒昆定未免太好笑了一点,装什么江湖高手,却是连自己的武器都解不开。
要不是这不长眼的道藏派弟子,怕是现在子舒昆定还在和布条较劲。
李之之看着子舒昆定的模样,轻声呢喃道:“我说他半天一直背对我们呢,原以为是在装深沉,没想到是刀解不开了啊……”
子舒昆定憋红了脸,全然没有一丝杀人之时的酣畅感。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憋于胸口,张口无言。
李避看出了子舒昆定的困顿,轻笑着开口提醒道:“行走江湖,杀人前应该报名号、门派、姓名,你觉得怎么潇洒怎么来即可。”
子舒昆定一愣,羞红的脸轻轻颔首,想不到这个异族之人如此了解他,倒是帮他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他的声音,怎么和那个雁门关的郎中如此相似呢?
横立虎头铡刀,子舒昆定瞪着方熠,张了张嘴,硬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号,呢喃道:“先动手,再报名号吧!”
身形翻动,上下起舞,虎头铡刀,六开**。子舒昆定的杀人竟是如那画匠作画一般,翩然而动,美轮美奂。
若不是一刀没斩断方熠,怕是场中此刻不会再有道藏派之人。
借力弹飞的方熠就要从屋顶逃离此地,这问柳楼实在太过诡异了,居然有三个小宗师!他刚刚突破十斗内力,如何是三人的对手?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只要离开了这里,将这消息告诉拒奔军,这寻夏城还能翻天?
李避等人有心阻拦,但慢了一节拍,对方又是十斗的高手,如何能追得上其速度?这便是小宗师不如内力高深者的地方。
“砰!”
一声轻响,破顶而出的方熠竟是被逼退。
又一蓝衣之人,直接踏脸而下,生生将方熠踩回了原地。
蓝衣白面的小生轻笑道:“这么好为民除害的机会,怎么能让你现在就离开呢?”
子舒昆定微微一愣,看着童让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眼眸微动。迎着方熠倒地的身形,擎起虎头铡刀道:
“江湖高手,虎头铡刀,子舒昆定,来杀你了!”
扑哧!
李之之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众人的视线当即落在了这个络腮胡的异族人身上。
“女的?”
李避和戒吹苦笑摇头,反正已经暴露了,再遮遮掩掩也没必要,跟着李之之一起掀开脸上的面具。
子舒昆定看到果然是那雁门关的郎中,微微颔首示意,此刻却不是打招呼的时机。双方的目标一致,那就没有问题。
李之之也是有样学样,高声道:“替天行道,你姑奶奶,李之之,请指教!”
方熠咬着牙站起身,既然走不了,那就好好战一场,四个小宗师又如何?
他尽杀之!
尤其是那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小太监、小和尚、倒是个不能再奇妙的组合。”
君芷茵束缚着旗思芸的气息,因为同时出现的四位小宗师出现一丝波动。
她恍惚之间,也没想到这位不懂武功的西域公主,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气血之力,砰然冲开了她的束缚。
下一秒,柳香飘飘,旗思芸美妙的身姿带动着一袭修身的旗袍,瞬间释放出巨大的气血之力。
不会武力,旗思芸挥着这庞大的气血之力轰向李避,像是孩童舞动着一柄神兵利器。
混然的杀机直逼李避!
阴差阳错让两人在这里相遇,旗思芸清醒后,连做梦都无法忘记这个人的面孔。
他的恩赐也是劫。
即便是他给了旗思芸新的生命,但他却又将她最爱的姐姐给永远地夺去了,这份解救,也是恨!
杀机随距离的拉近,迅速提升,旗思芸本未学过武艺,但曾经支撑她和旗念苒的心脏,本就比平常人要大的多。
雄浑的气血之力,将其经脉贯通,喷涌的血力使得她本该是阴之体,夹带着浓郁的元阳之力。
第一百二十章 百香俓娥【二更求票票,江湖醉滔滔】
不同于方熠借着双修功法调动的伪阳,旗思芸的攻击携带着货真价实的真阳之力。
旗思芸这么多年封闭的生活,她本就不会中原的汉语,只是生硬地学着姐姐用中原的文字写书时,教会她的女人常骂男人的语录,道出这声娇嗔:
“你个臭男人!”
李之之撇了李避一眼,似乎这家伙去西域还有瞒着自己的事情,不然如此美人,为何会发出这般幽怨的声音?
腾身而起,李之之迎击而上,轰然一掌,逼退旗思芸。
凡人紊乱的气息,毫无武者内力的底蕴。原本并不在意的李之之一连倒退三步,掌心呈出红肿的颜色,似是烫伤一般;
而那旗思芸仅仅后退半步,一番交手,似是将其经脉中的气血之力给点燃,包裹在其手臂之外的丝绸旗袍瞬间燃起团团火焰。
一次交手,不懂武功的旗思芸大败百石内力的李之之。
“哼!怎么谁都要跟我抢男人?”
李之之涨红着脸,倒不是愤怒,而是被这般气血的火毒直接灌入了体内,异样的红色将李之之粉嫩的脸蛋瞬间染红。
电光火石间,一切发生得太快,李避慌忙上前捏住李之之红肿的手臂的间使穴、少府穴,两根银针直刺而入。
通体银白泛光的银针,顷刻间变成了深黑之色。
如此浓郁的火毒,便是一般人身负此般热血,怕是活不过一日。
从乾坤袋中掏出给戒吹配置的压抑气血之力的药粉,李避皱着眉头,将其倒入李之之口中。
李之之的神色已然出现一丝不清醒
扒开李之之穿着的沙狐衣,李避又是定出七根银针,隔着李之之的肚兜刺入。
天突穴、璇玑穴、檀中穴、鸠尾穴、上中下脘穴,七根银针泛黑而出。
李避的眼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担忧,一丝自责,刚刚若是自己出手阻拦不就好了。
此刻,李避也是顾不得憎恶和怨恨,必须将这般火毒迅速逼出,不然李之之的脏腑之器肯定会烧坏。
旗思芸本就无心伤人,她的目标只是李避,看到李之之成这般模样,她的心头也是生出一丝愧疚之色。
上前就要道歉的旗思芸,却是被一双眼泛着红光的小和尚给拦了下来。
若是放在以往,面对这般国色天香的娇美**,戒吹铁定是该在一旁念《清心咒》的。
旗思芸心有悔恨,但是浑身的气血却不受她控制,翩翩火焰扩散至全身,围绕着盘烧于身遭,俨然一副火凤凰之样。
“你不该伤她!”
合十双掌,佛灭陀生,戒吹入魔。
李之之就是戒吹的逆鳞,触之必杀。
丝丝黑红之焰顺着戒吹的身体兀自燃放,犹如一团黑云将其清秀的脸庞,映衬出一般魔王之色。
火火相生,戒吹和旗思芸的火,本源上皆是源自气血之心火。
便是整个世间,怕是也只有他们二人拥有这般异于常人的心脏,此刻交相辉映下,两道火光自场中生出。
一场人间难得的气血交锋,即将开始。
另一边,方熠乐得自己的对手减少,只是感受着旗思芸身遭的元阳之力,他的心头生出了一丝贪念。
奈何这子舒昆定大开大合的招数,着实让他无法腾出双手。
方熠只得一边抵抗这锋利的虎头铡刀,一边寻找偷袭的机会。
若是戒吹和旗思芸互相重伤可就太好了,方熠这般必死之局似乎出现了一线生机。
君芷茵本应阻拦旗思芸的,奈何身前一身蓝衣的小太监童让是寸步不让。
落于场中的童让,再未理会场中他人,这般芳香他已经确定了此女的身份。
不带君芷茵发怒,童让从袖口间掏出一面金色的刻有“赵”字的令牌,跪身伏地道:
“皇城司童让,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滚开!”
“娘娘,皇上有口谕传您,让我在见你第一时间传递。”
“你认错人了!”
“山高水长藿香蓟,
万般花香皆迷醉。
娘娘的这般香味,奴才致死都不会忘的。”
连番前进,君芷茵皆是被这小太监跪身呈步阻拦。
纹丝不动,坚如磐石。
童让额头紧挨着君芷茵脚前三步,不顾一切道:“童让不曾想在这里在这里遇到娘娘,只恨奴才眼拙,未提前认出娘娘。”
“迂腐,看不到场中是什么形势么?老娘的花魁要被人打死了,滚开!”
此刻的君芷茵也不再否认自己娘娘的身份,场中众人的呼吸猛然一停滞。
先前众人只是对童让口中的娘娘颇有好奇,还以为是什么皇亲之戚,当听到藿香蓟时,众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花名藿香蓟,
身具蓝绒球。
招蜂引蝶时,
百香俓娥君。
祥符最为传奇的皇帝缤纷,号百香俓娥,人称百香娘娘。
传言其生下皇子之后,迫于后宫乱斗,皇子失踪。百香娘娘,一怒之下屠宰七十二王妃,硬生生将一切跟皇子有关的嫔妃统统撵杀。
传闻宫中曾用清水泼洗后宫百院整整七日,仍有血腥之味。
天子盛怒,却不知其下落,让众人疑惑的是,天子也只是愤怒,并未下罪,甚至连通缉令都不曾下达。
百香娘娘凭借一人,将六朝各自布下的后宫暗棋统统剿灭,惊得朝中百官,震动天下人。
百香俓娥之名,盛于江湖。
只是这偏远的寻夏,众人并不知这般香味意味着此女的身份,今日被这小太监揭露开来,众人皆是好奇:
百香娘娘为何在此?一介皇妃竟是做起了老鸨的生意?
君芷茵浑身契机陡然一变,一股皇室独有的威仪腾然而出,杀机弥漫于四周:
“老娘养得毛巾会的六条狗死去了,心情本就不好,好不容易整一个西域的野马,若是今日身死,黎倾可保不住你!”
童让依旧低头不前,皇帝的口谕便是见得百香娘娘时,再打开这般金色令牌中的纸条。
君芷茵也知道这些皇城司的狗是无比顺从的,他们可不会思考什么人情世故,只会死板地执行着一切的密令。
接过童让手中的令牌,君芷茵缓缓打开令牌背后的暗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克制不了的火毒【感谢 今雪吟 大大的五百赏】
方熠听到百香娘娘的讯息,瞬间想到了什么,此刻他必须将这个重要的情报传递给薛瑟,传递给孙王!
百香娘娘在这个特殊的地方,是和何运鸿有关呢?还是只是巧合?
方熠不得而知,欲要挣脱离开子舒昆定的攻击范围。
奈何这子舒昆定宛如狗皮膏药,不要命地和方熠一击又一击地对轰。
问柳楼中两人交手轰鸣阵阵,一男一女两火对立,君芷茵处压抑的沉静,李避之处则是无声的寂静。
众人莫敢喘粗气,此刻的问柳楼便是人间通往地府的奈何桥,处处危机,稍有不慎便是灰飞烟灭。
李之之所中的火毒实属麻烦,这般强势的元阳之力,像是点燃了李之之整个经脉,一时间将其不通的经脉系数打通。
元阳灌体,火自乱心。
昏迷的李之之仿佛步行在炙热的沙海中,眼前的海水通通褪去,巨阳点燃了整个沙漠,像是一片碳烤的火炉,蒸发尽所有的水分。
先前还在冒虚汗的李之之,此刻身躯竟是有了一丝僵硬。
李避双眼一惊,想到刚刚被戒吹的问佛掌击毙的道藏派的干尸,他的心头生出一丝不安,一次小小的对掌,竟是会带出如此巨大的后患。
这个火毒,他解不开!
闭上双眼,李避的心思已然紊乱,他的脑海中出现的是一幕幕李之之淘气的模样,满心的欢喜似乎就要离他而去。
李避突然恨自己为何不知世间之病的救治之法?
下山以来,李避救好了万般之人,奈何却无法救治自己的妹妹?
不对,不是自己的妹妹,是自己的未婚妻。
“砰砰!”
沿着自己心头的愤恨,子舒昆定随着攻击的频率,越来越适应小宗师境界的强大。
方熠虽有突破至十斗之力的境界,但却不懂得调动内力的方法,充其量不过是持久性较好罢了。比起瞬间爆发全身内力的子舒昆定,二人一时间打得是平分秋色。
胜负就看谁先支撑不住。
挥退虎头铡刀,方熠的双拳上出现了裂痕,这是他内力击将耗尽的信号。
同样的,这般重量的虎头铡刀对子舒昆定也是不小的消耗,何况当日被霍冥打中的胸口,还有旧伤隐隐作痛。
二人皆是在场中对立,抓紧时间恢复着各自的力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放下一口浑气,子舒昆定口中喷出一团血渣,胸口的旧伤让他提不起这口新气。
方熠眼中一亮,这倒是个击毙对手的好机会,但是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巴不得脱身的方熠抽身而退,显然杀这残躯的疯子没有必要。
在门口全神贯注救治李之之的李避,才是方熠离去问柳楼时,最好的出手对象。
“借着杀他的余力,自己便可以瞬间离去。”
想到刚刚此人对于自己的侮辱,方熠不禁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年轻人就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这个江湖可由不得你们狂。”
百香娘娘的消息,道藏派宗门的仇……
方熠巡视了楼中一圈,他要将这些人的面孔牢牢记下,五万大军欺压之时,便是他复仇之日。
侧身而动,方熠弹桌而起。
戒吹此刻皱起了眉头,陀的魔气被自己浑身的元阳之力给逼退,他和旗思芸相生而出的火,竟有种比翼齐飞的感觉。
这般相互增进,却是封死了二人的行动之力。
一股大道的韵味,将二人牢牢束缚于原地。
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塔尔寺的方丈!
旗思芸感受到自己体内什么东西在增长,有心想要移动的她却无法动身。
骤而之间,旗思芸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方熠竟是摆脱了子舒昆定的纠缠,欲要夺门而出。
只是他要走的方向,分明是要顺手对一心一意给李之之治疗的李避出手。
戒吹注意到旗思芸面色的变化,身遭的火焰封住了他对周围之物的感知,不动明王无法用出,他却看不到背后发生了何事。
另一旁的童让,瞥了眼离去的方熠并未在意,他活着的第一意义便是为皇令而生。子舒昆定无事便是第二意义,至于李避的死活,对于他是无关重要的。
百香娘娘颤抖着手,看着暗格中抠出的纸条,竟是流出芳香之泪,泪中带笑,笑中痛哭。
人世间最大的笑话,便是被命运无情地玩弄。
依着问柳楼中的楼梯,君芷茵缓缓坐落,双眼无神,双眼无情。
这世间谁人的身死,从此以后,与她何干?
她那寻找了多年的信念,从这般令牌上,崩塌了。
楼间有风鸣,风声呜咽,本是方熠带起的元阳拳的风声,落入李避耳中好似生命的哀嚎。
这种感觉就像李之之中那睢阳活性毒一般,风吹其身,痛在其心。
李之之的身体越来越烫,李避懂得医法三千,却是不懂这般元阳之火该如何克制,只能等待着李之之生命的消散。
随手摆了一地的百年人参、鹿茸、百年的蟾蜍皮……种种珍贵的药材,换得来白银黄金,换不来李之之的一丝笑容。
李避双眼失去了往日神采奕奕的光茫,便是方熠致命的攻击又如何?
李避的心思全部在李之之身上,丝毫顾不得外界的变动。
死,便死了吧……
空中跃起的方熠感受到了李避身遭的死意,此刻他有二选一的机会,杀李避还是杀他怀中的李之之。
常年玩弄女性的恶趣味,让他突然没了杀李避的心思,索性虐杀此女算了。
在他看来面色潮红的李之之,怕是在做什么春梦。
方熠的眼中出现一丝狠毒,当着自己的面还敢做春梦?岂不是在侮辱他?
拳风一换,方熠的攻击方向突然变成了李之之。
元阳之拳,伪阳之力?
一丝邪火从李避的身体内驱除。
就是这般力量,就是这个温度,让李之之陷入了这般必死的局面。
现在,这个力量又要当着自己的面夺去李之之的生命?
辛寒之气从李避心头升起,断然伸出二指,夹住了方熠攻向李之之心口的右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