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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鲨鱼禅师     唐朝工科生txt下载     唐朝工科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几章 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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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慌!不要慌!等靠近了射——”

    “射阵脚——”

    嘭!

    一台配重式抛石机将一枚打磨好的卵形石弹射了出去。

    噌!

    砸在沙砾上,溅起一堆的沙尘。

    “俺当年在定远郡公麾下当差,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比巨毋霸就差一点儿的大号蛮子,俺亲手剁了五个!五个!”

    踩着一只包了牛皮的木制假腿,定襄都督府的退役老兵拎着横刀,走路一摇一摆。他就像是扭动的大白鹅,干裂的嘴唇周围,都是粗糙杂乱长短不一的胡须,倒张开来,极为的怪诞恐怖。

    满嘴的烂牙,黑黢黢的牙缝之间,仿佛还有吃剩的肉丝,天气很冷,只是他穿的却又单薄,仿佛冷风吹打,根本就不算个事情。

    “水里有其他弟兄对付,在岸上,咱们没有敌手!”

    这厮杀汉挥了挥横刀,在一个新丁的盾牌上敲了敲,梆梆作响,旋即满意地点头笑道:“钢的!钢的!突厥杂种用得起吗?高句丽畜生用的起码?契丹奴用得起吗?用不起!”

    “咱们!只有咱们……大唐,用得起!”

    他一张嘴,满口的烂牙让所有抵在寨墙后的新丁都能瞧个清楚,“夷男带甲四十万,最后怎么了?死了!”

    “靠的是甚么?”他用手指弹了弹横刀,“家伙!当兵吃饷,当差吃粮,这个……精铁精钢做的家伙,就是吃饭的家伙。杀人的家伙!”

    猛地一手叉腰,指着正在靠岸登陆的百济武士,“瞧见没有?瞧见没有?乱糟糟的,赶鸭子呢!这叫什么?!知道叫什么?!这叫乌合之众!”

    “啐!俺这个残废来这里是为啥?!”

    手中的横刀指了指一个新丁,那新丁曾是太湖上闯荡的水贼,水上的本领端的厉害,只是到了这光景,任你甚么江湖地位。在这战阵之上,便是个沙子做的浮屠,没个卵用。

    “告诉俺,俺这样的残废。来这儿为啥?!”

    “张公给钱。”

    水贼倒也没有怵,回答道。

    “对啊,给钱!”

    厮杀汉挥着假腿又开始走,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把银元,他抓的丁零当啷作响。然后挑了一枚出来,当着一队人马的面,吹了一口气。

    嗡……叮。

    “听听,靠近的都听到了吧?银的!银哒——”

    突然大吼一声,“一分价钱一分差事,银哒——”

    只这一下,这队杂牌军恍然激动起来,神情都是无比的亢奋。这年头,按照金银比来说,银贵金贱。要是能攒下一套银首饰,换个富户闺女做老婆都不成问题。

    不同的阵地,不同的定襄老卒或者福威镖局镖师在那里做着动员。上峰已经传了命令,水里的事情,有人对付。

    如今要应对的,就是这眼门前的百济武士还有倭军。

    “抛石机——”

    咚!

    咚!

    咚!

    配重式抛石机一条线上,站着司旗手,只见司旗手打出旗语,擂鼓三通。一线的抛石机瞬间发射石弹。

    嘭!

    嘭嘭!

    “准备——”

    辅兵迅速拉扯绳索,将抛石机重新定锚。

    喀!喀!

    装填手飞快地装填好了石弹。

    咚!咚!咚!

    嘭嘭嘭——

    就像是巨人的手臂将一颗石球扔了出去。海岸上,那些小舢板若是被石弹砸中,立刻就是粉碎成一片渣滓。

    抛石机并不能真的消灭有生力量,但是其威慑力极为强劲。不过是两轮投射。已经有百济小船向后撤退,岸上同样有乱糟糟的百济杂兵在那里茫然无知地东躲西藏。

    双方都不是合格士兵,不过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冲!冲锋——”

    上岸的百济武士似乎是有经验,立刻让盾牌手挡在前面,然后组织人手列阵。

    看到这个迹象,单道真这边同样有了变化。

    “换石弹——”

    司旗手再度打出旗语。很快辅兵队长看到旗语后,立刻换上了重一号的石弹。海岸线扭曲复杂,但是双方都不得不选择在这里交战。

    如果百济人选择往南登陆,那么这里复杂的洋流和冬天的大风,会让他们根本难以靠岸,可能直接就被洋流顺着筑紫岛的东部海岸线,一路冲到东海。

    这片海滩仿佛是一个避风港,沙滩宽阔坚实,正是当年倭国剿灭筑紫君磐井的起点所在。

    当当当当当当……

    铜盘响了起来,辅兵迅速地换了石弹。这些石弹更大一些,是从平州打磨加工的。整个石弹工坊,三班工人接近三千,大多是白皙人,也有奚族,还有少量的契丹奴。通过水力打磨机,一天可以加工的石弹从三百枚到一千五百枚不等。

    “射阵脚——”

    嘭!

    一台抛石机将石弹弹了出去,溅起一片水花。

    观察的老兵眉头微皱,吼道:“换石弹——”

    当当当当当当……

    铜盘再次响了起来,辅兵再次换了一号石弹,这是更大的一号,是从登莱加工的,日产二百枚左右。来时的兵船,有不少船是靠这个压仓。

    “射阵脚——”

    嘭!

    再次射出,溅起无数沙土,然后弹起来,撞死一个倭奴后,带着血迹,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条滚动痕迹。

    “抛石机——”

    司旗手再度打出旗语。

    咚!咚!咚!

    嘭!

    又是一次抛石机投射,那些命不好的百济武士,刚刚组织手下阵列,却遇到了一颗石弹,直接数人非死即伤。

    要想被抛石机砸中,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这个距离上的抛石机,都是固定路线,唯有抛物线不同罢了。

    张德打造的抛石机中,只有两款是加了转向装置的,但两款都不能够投射很远。而且转向装置需要大量铸铁。转动次数多了。磨损也很严重,而且并非是全部铸铁,是将铁制构件配合松木基座。转动轴就是十几根铁棍,包裹了大量的鲸油。算是简易的轴承。

    然而这东西威力不大,对付防御工事,基本挠痒痒一样,但是用来防守杀人,却非常的有效率。

    抛石机的战兵队正。会简单的计算,有了一个大概之后,就能够迅速调整方向,对于覆盖近距离的敌兵,威慑力非常有效。

    “百济人铺的很开,咱们人手有限。”

    单道真放下了单筒望远镜,然后扭头看着王万岁,“启年,当真不要……”

    “教头放心就是。”

    王万岁笑了笑,转过头。然后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暗道:这等乌合之众,连河东马贼都不如。

    正思量间,王万岁忽地打了个唿哨,便有几个汉子握着横刀,然后牵着马匹出来。

    “能骑马的还有多少?”

    “五十。”

    “够了。”

    “现在还在打。”

    “人多,不能就这样看着。”

    王万岁指了指左路宽敞的地方,“那里,倭人避开了抛石机,要列队了。”

    不多时。王万岁换上了马枪,又有几个汉子使唤的是短槊,用马槊的只有一个,人高臂长。一看就是力大身不亏的那种。

    “墩儿!”

    “走走走!”

    “冲过去,抵近射一轮——”

    王万岁吼了一声,口中又多了一支哨笛。

    他冲的最快,从左边寨墙冲出去到抵近一箭之地,不过是两三个呼吸。马快人强,到跟前时。倭人甚至能够看到王万岁那张年轻的不像话的脸。

    “唐军!唐军杀过来啦——”

    “不要逃——”

    “站住——”

    “都不要乱——”

    什么吼声都有,有些穿着草鞋的步卒手中,握着的不过是一根竹竿,上面套了个铁制的尖头,甚至尖头用料还很不足。

    嘀——

    一声尖利的响声,王万岁抬起短弩,嘭的一声,就是一箭射了出去。

    伴随哨笛声的瞬间,马队同时抬弩劲射,一气呵成到了极致。一轮射玩,不等倭人反应,王万岁在对方弓箭手能有把握的距离前,硬生生地牵动马头,转了个大圈圈。

    嘀嘀——

    又是一声哨笛声响,王万岁单手持弩,脚踩弩机,一圈过来,又是一箭上好。

    一圈过来,王万岁又是一马当先,马队跟着冲锋。

    嘀——

    嘭!

    一气呵成的第二轮劲射,披着竹甲的倭军步卒倒了一二十个,这顷刻之间,马队居然就灭了对方等同己方数量的敌军。

    嘀嘀——

    又是在倭军弓箭手刚好能射到的地方转移,马队就像是水中的鱼群,让认目不暇接,猝不及防。

    再次上好弩,对方近千人的阵地,就像是筛子一样到处是漏洞。倭军弓箭手始终没办法射击,连续的浪射之后,不过是徒劳地看着箭矢落在马蹄碾压过的脚印前。

    “唐军又来了——”

    “弓箭手——”

    “弓箭手——”

    嘀——

    嘭嘭嘭——

    双方都射出了自己的箭矢,然而王万岁一众马队,直接滑过对方箭矢的落地处,充满了嘲讽。

    “步兵队出击——”

    “出击——”

    “不能让唐军这样肆无忌惮下去!”

    嘀……嘀嘀!

    一声长两声短促,哨笛的声音让马队立刻换了一个姿势。还不等倭军反应过来,马队已经换了兵器,短弩全部挂在战马的一侧钩子上。

    “冲——”

    咚咚咚咚咚咚咚……

    马蹄声终于肆无忌惮起来,倭军步卒刚刚冲出来,马队立刻杀入阵势中,盯着那些弓箭手,马槊马枪只是碰上一丁点,立刻就是人死如灯灭。

    噗!噗!噗!

    速度极快的出击,根本来不及让人有反应的时间,弓箭手的脖颈胸膛乃至眼窝,都是攻击的目标。

    嗤——

    身高臂长使唤马槊的那个汉子,一槊下去,直接将一个弓箭手的肚皮开了膛。肠子泄了一地,那弓手周遭的倭军,直接吓的呆若木鸡,根本不知道动弹。

    而电光火石之间,又是噗噗噗的入肉声,马队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被刺中的人有没有死,一击中或者不中,都没有停下速度的意思,依然是高速冲刺。

    嘀嘀嘀嘀嘀……

    急促的哨笛声响了起来,一个千人的阵势,居然就被凿穿,然后王万岁立刻调转方向,再次冲刺。

    这一次冲刺过后,马队没有选择再次回转,而是回了本阵。

    “换马——”

    哗哗哗地换了战马,门墙又一次打开,马队再度冲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几章 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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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兵队!骑兵队!骑……”

    噗!

    倭军本阵还在乱糟糟地收拢成员,忙乱起来的竹甲骑兵戴着斗笠一样的帽子,正在劲力向步卒靠拢。

    戴着头盔,手握长矛的军官被一箭贯穿了眼瞳。石城钢铁厂制造的贞观六年破甲箭就这样浪费在了这里。

    “安二,胡闹!”

    安国人的箭术一向奇好,安菩也有一手好箭术,当然安菩最厉害的还是马术。筑紫岛这里,安菩本来也是想要过来的,但因为得到了李勣要成西征总管的消息,安菩就听从张德的意思,老老实实留在了长安。

    到明年,凭借他父亲首倡义举的名声,加上邹国公的照拂,走左骁卫的门路,然后外放统军府做个小军官,还是没问题的。

    西征只要能抽上,功劳就不会缺,路数比不上程处弼,但毕竟这是有差距的,程三郎天下间也就这么一个。

    不过安菩还是让以前的安国老乡,来了几个去东海帮忙。

    “浪费!”

    破甲箭是钢制的,就算是摊煎饼的板子,也是一箭射穿,当然这有个距离问题,而且价格有点昂贵,张德自己也是偷偷摸摸搞了两万支,全塞到三大船队备用。

    “走!”

    王万岁一声大喝,点齐人手,再度冲了一波。五十人的骑兵,几个呼吸就杀了对穿通透。倭军骑手身材断下,加上倭马比驴大不了多少,王万岁换了马刀,冲过去就是划走几条性命。

    马刀没有开刃,也不需要自己发力,纯粹是借着马力,划着一个就是赚一个。

    也有天生神力的家伙,高头大马,手中的马槊当面就是一砸,气力悠长不说。爆发力更是恐怖。这等天生的猛将,就这么跟着王万岁身后,冲杀得力。

    “常三郎!”

    有人大喊一声,那骁勇骑士也没有去理会有人唤他。只跟着王万岁,手中马槊耍的有模有样。

    “常三郎,切勿冒进!”

    仿佛是听到了,有听到了钟声,王万岁自己绕了一圈。双骑再度冲了一次,五十骑乘了一线,腾腾腾腾的马蹄声,呼啸而过。

    回到营寨,气喘吁吁的骑士立刻下马,然后辅兵赶紧将马儿牵到马厩,休息的骑士就这么大马八叉坐在太师椅上,自有人赶紧给他们按摩揉捏,然后喂着盐水。

    “启年,怎么说?”

    单道真问他。

    “不经打。乌合之众的乌合之众,比之河北马贼都差了不少。只怕就是寻常的蟊贼,也就百济人还能过招,不过百济人大多也不行,只有那些持刀披甲武士可以。”

    换了一次马,冲了几回,死了一地的倭人和百济人,五十余骑除了有人手指受伤,最多就是累了一些。

    “对面人多啊。”

    单道真眉头微皱,不过看了看外面还是赶鸭子一样的敌方阵势。却又笑道,“只消断了他们后路,这便是一群劳力。”

    对于这帮百济倭国联军,单道真也没有耍什么花招。把联军拖在这里,黏在这里,然后船队摧毁百济人倭人的战船后,这些上了岸的乌合之众,就是工坊里的苦力,留着在火之国丰之国挖矿挖到死。

    “不怕了。气势打出来了。”

    王万岁老老实实地说道。

    “不错。”

    如果说之前的配重式抛石机惊天动地吓人一跳,那么骑兵冲出来的这两波冲锋,如入无人之境的神勇,真的是震慑了不少百济倭人联军。

    尤其是当王万岁哨笛一响,有些倭人竟然直接躺地上装死,可想而知当时王万岁冲锋时候的威慑力。

    “启年,待事了了,可有去处?”

    “师傅让我再历练几年,就进定襄都督府当差,等着征辽。”

    辽西已经彻底定了下来,契丹分崩离析,白霫更是灭族,奚人更加不用说了,下场更加悲惨。汉之四郡,下一个目标,自然是辽东。

    坦叔个人的心情,自然是要打下辽东,以报仇恨。他一把年纪,就算手段非凡,也不能闯荡多少年了,张德也一向反对坦叔东奔西走联络麦氏后裔,这种事体,何必亲力亲为。

    “征辽啊。”

    单道真感慨了一声,要是没有征辽,也没有后来隋末的动荡。单雄信能够声名鹊起,也是因为于此啊。

    呜呜呜呜呜呜——

    似乎是牛角号,还夹杂着海螺号的奇怪声音,联军终于在一个狭小的地方集结出了一个阵势。

    仿佛是站稳了脚跟,然后迅速地有民夫一样的角色,在那里推着板车一样的东西,前面竖着木制的巨盾,然后缓缓前进,在抛石机的弹道两侧,推进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不过恐怕是因为恐惧王万岁方才的骑兵,本阵的骑兵队更是小心翼翼地在两侧护卫,驴子大小的倭马不停地打着响鼻,寒冬天的海风,倘使沾上一点海水,立刻就是冻的不行。

    人穿着衣服还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这些畜生。

    再者,单道真这里,羊毛制品多不胜数,帐篷内更是直接用羊毛毯内衬一层,点着鲸油,滋滋滋滋发出声响,散发着怪异的气味。

    “这天气,他们顶不住。”

    单道真裹的掩饰,但还是衬了铁板,上面打了眼,串好了挂在肩头。兜帽就留了一双眼睛和嘴巴,里面更是垫了骆驼绒。

    “掉水里的多数起不来。”

    王万岁也拿着单筒望远镜,扫了一眼之后道,“都冻死了。这天,本来就不适合打仗,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要担心的,王万岁看得分明,那些落水的联军士兵,根本没人去救,想必百济人倭人也很清楚,这种天气掉在海水中,就是死路一条。

    莫名其妙的一场进攻。

    突然就刮起了北风,之前是西北风,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变成了偏北风。而且极为强劲。天空中的乌云本来是灰色的,很快变成了黑色。

    黑压压的一片,卷着冷空气,更加的让人难以忍受。

    “嘶……这天!”

    单道真呲牙咧嘴了一声。他在党项人那里受过罪,大雪封山都遇上过。可找个山东,塞好了洞口,有捆柴禾就能保一条命。

    可这光景,若他是倭人中的一员。只怕是想要取暖都没个地方没个办法。

    嘭!

    一枚石弹运气极好地击碎了一辆盾车,这种粗制滥造的简易盾车,根本不堪一击。碎裂的木头渣滓,直接刺碎了诸多联军士兵的皮肤。

    有个百济武士似乎是要挥舞手中的盾牌遮挡自己,然而他手抬起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条短了的胳膊,就这样折断在眼前,随风晃荡。

    好一会儿,这个百济武士才惨叫起来,并且惊慌失措地大吼大叫。

    冻的失去了知觉。以至于断肢这种程度的伤痛,居然没有感觉到。

    单道真这边,督战的老卒们看到这等场景,咧嘴一笑:“瓜怂,碛口杀突厥狗,谁不冻的魂灵出窍!”

    老卒们气定神闲,新丁们看到对面的惨相,又感觉到了己方的强大战力,内心的一团火,无视了这等糟糕的天气。激烈无比。

    “大哥,看!”

    王万岁突然看到远处黑压压的西边海岸上,窜出一道焰火。

    咻的一下,射到天空。然后炸出一个巨大的圆球。在这个黑压压一片的时候,这焰火极为抢眼,不用王万岁提醒,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好!”

    单道真看到信号,连忙发令:“抛石机拆了带走!撤!”

    辅兵们接到了命令,然后飞快地将抛石机拆了下来。和幽州那些需要绳索捆绑木料的抛石机不同。三大船队配备的抛石机,硬木两头都包上了铁制扣件。而且马拉的一种特型大车,上面还装了一个杠杆,随时可以当做简易吊车。

    抛石机停止了射击,然而联军还是没有大举进攻,反而是盾车继续缓缓地推进,担忧着从天而降的石弹。

    很快,单道真让人马撤离了临时营寨,迅速退到了第二个营寨。这个营寨背山面海,土工作业的辅兵还在飞快地忙碌。担土的滑轮组人力吊机随处可见,还有大量的水泥正在被搅拌,加强着山体一侧的地基。

    “唐人跑了!”

    “唐人逃跑了!”

    “假的,唐人不敢打,他们人少,逃了——”

    此起彼伏的吼声,乱七八糟的方言。虽说百济武士也有贵族在那里琢磨是不是诱敌深入,但是唐军看上去人数稀少,就算诱敌深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联军迅速地组织了人手,这一次,一窝蜂的追击,仿佛前方便是偌大的好处。

    第一道营寨占领之后,井然有序的土木设计让百济人倭人都是大开眼界,赞叹唐人技艺果然天下第一的时候,却怒不可遏,唐人居然连半点东西都没有留下。

    除了马厩还剩了一下干草,还有堆起来的马粪……

    便是营帐的地基,也不过是留了几个木桩坑,灯盏里的鲸油,也是被倒了一干二净。

    “追!追上去!只要拿下唐军,什么都有了!”

    唐人富庶,唐军更是装备精良,在联军眼中,只要能够打下眼前的这只唐军,光那些装备,就足够回本。更不要说唐军俘虏若是拿到高句丽,能换大钱。

    而这时,华润号的船队已经拉开了阵势,风帆满开,船速借着风力,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还在海面纠缠的联军战船。

    “降帆——”

    “降帆——”

    “站稳了——”

    轰!

    第一艘战船,船头撞角直接将一艘百济木船拦腰撞断。整艘华润号尖底船猛地颤了一下,然后发出激烈的嘎吱嘎吱声,似乎是有什么板材崩裂,接着滋啦滋啦无比刺耳的声音响起。

    哗哗作响的海浪拍打声传来,百济战船突然就碎了,然后惨叫声传来,华润号的大船缓慢地滑过了那首百济船的尸体。

    轰!

    轰!轰!轰!

    有了第一艘,立刻又有第二艘第三艘,华润号的大船十分牢固,即便是以灵活见长的小船,在这个鬼天气下,毫无作用。

    被大船碾过去之后,海浪立刻将那些无能为力的士兵卷到了海底。

    “放桨——”

    咚!咚!咚!

    平底沙船的两侧船板垂下,立刻就有巨大的船桨拍在海面。伴随着鼓手极为有节奏的敲打声,桨手齐心协力摇动手中的巨桨。每一次鼓点,就是一次整齐划桨,在起起伏伏的海浪衬托下,唐人沙船俨然就是战天斗地劈波斩浪的奇特神兵。

    “放板——”

    “放板!放板!放板!”

    嘭!嘭!嘭!

    只要一艘沙船靠近,立刻就是扣板勾住对方的船舷。

    然后粗糙的水上男儿立刻一马当下,身披黑色牛皮甲,手握钢刀大叫着冲锋。

    一时间,喊杀声此起彼伏,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只是寒风怒吼的同时,华润号的船队仿佛也是一道海风,从海面猛然刮过。

    海面的战斗对于单道真王万岁来说,还是能够观察到的。

    但是对于登陆的百济倭人联军来说,只听到了海面上似乎有隐隐约约的生意传来,还能看到有自己的战船被唐人战船撞了个粉碎。

    有人落水,有船损毁,但是只能看到那些人儿在挣扎,却听不到他们的呼喊声。

    但是,他们可以想象,想象那是多么痛苦悲惨的事情,在这个寒冬天,落水之后,必死无疑。

    “大人!大人!大人!”

    “唐唐唐唐……唐……唐人杀……杀过来了!”

    “唐军又……又来了!”

    单道真看的真切,海上根本没有悬念,百济人的大船根本不堪一击,只要被接近,几乎瞬间就丧失了翻本的机会。

    而被撞毁的敌军海船,数以百计,更是不知道多少人落水喂鱼。

    这光景,单道真立刻命令出击,根本不等对方反应过来。

    此时登陆的联军本来就有些根基未稳,还没有从唐军战力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而海上似乎是出现了大不妙的事情。

    逃没有归路,战又不能胜之,已经落于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更加可怕的是,他们如无头苍蝇一般,没了目标。(未完待续。)

第五十几章 不是我军无能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再说了,老张当年本科学机械的时候,东海对岸那旮旯在机械加工领域很有一手的,总之,法那克这个词儿当年让老张差点想把中间那个字给去了。

    于是得重视。

    然后就懵逼了。

    “这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忒不禁打了吧。”

    为了筑紫岛,他筹备了大量的水泥、钢铁、皮甲、战船、配重式抛石机、八牛弩、战马、后勤装备、军用干粮……

    而且为了筑紫岛,他还筹备了十五万银元,直接把江阴那边的大库给掏空,保密往外拉银冬瓜的时候,县令那口水能从长江尾流到长江源。

    同时为了筑紫岛,他还截留了一批怀远城的毛毯、毛毡、麻布,还从河北调拨了一大批从辽东走私来的皮草护耳帽。

    光牛皮手套就有两万多……

    而且为了改装沙船可以放置大量的船桨,光木料都可以给皇帝盖个暖阁了。

    结果物资连十分之一都没用到,特么大和朝廷就派人出来议和?

    你特么逗我?

    于是工科狗陷入了大波的沉思,必须得深刻啊。历史发展观,忘了啊。看问题得运动啊,不能静止。

    “唉……美人希殴打傻大木的感觉,差不多就这样吧?”

    老张也不用多想,剩下来那点物资,估计一大半得让那群一线的战斗人员漂没。后勤估计还能吃一小半,总之,这算是给员工们福利啊。

    大和朝廷本来是想和唐朝官方议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来筑紫岛的人,都不是官方人物,是民间自发性的志愿人员,他们是怀揣满腔的热血和义气。为筑紫国撑腰。

    所以,议和双方就变成了大和朝廷,还有筑紫君丰子。

    拟定和约的,是大唐华润号东海分号。代表是检校东海华润总教头的单道真,副手是王万岁字启年号“西海人屠”。

    王万岁那个号,是大和朝廷给取的。总之对内的交待也很明确,不是我军不给力,而是敌人太强大。

    然后王人屠就站单教头的身旁。看着大和朝廷那个官名叫大连真名叫……苏我啥来着?王人屠一时又忘了。

    拟定和约的地点在长门国西海岸,于是又称《长门和约》。长门议和之后,大和朝廷并没有释放善意,显然是想等到气候合适,就继续干一场。和约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等集聚了力量,一定可以将唐人给赶走。

    根据《长门和约》,筑紫国复国之后,大和朝廷将撤离所有在筑紫岛的政府机构。同时按照大和超舒明天皇四年八月大唐派遣使者表现出来的友谊,大和朝廷可以在筑紫国设立使馆。

    大唐在夏天派出去的使节团大使是高表仁。名义上是送遣唐使犬上御田锹等回国。然而大唐不会这么无聊,就跟当年炎汉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如果只是为了友谊,他根本不会那么拼。

    西域之谋,是谋北地强敌。

    东海之行,亦为太平。

    推古女皇时期,凭借百济和倭国之间的纽带,双方联手对新罗进行过数次袭扰。新罗国主也的确数次向中央王朝求援,前隋时期。杨二带着人马去辽东逛了一圈,虽然结果很不美好,但对新罗来说,那是一段非常不错的日子。

    太平啊。那段时间,袭扰虽然还有,但都根本连毛都不会损失。

    但自从第一代天可汗杨广玩脱了之后,什么幺蛾子都出来了。

    而第二代天可汗李世民,目前看来要玩脱需要难度,而东北是必须要控制的。然而这其中又有一系列的反应。以新罗为当事人来看,它居然很神奇地把高句丽、百济、倭国都攥在了一起,还稍稍地跟靺鞨人不清不楚的……

    所以当民间志愿人员突然就帮着筑紫君丰子复国的时候,在日本访问的高表仁就在难波找了条土狗日了起来,要不是这会儿还没有秋田,中华田园犬也没有被系统的培育一下,高表仁肯定能更舒爽一些。

    当然了,作为高颖的儿子,高表仁不可能是个怂逼。听说筑紫岛出现了这么个事儿之后,他直接在使馆大笑三声,喝了一碗米酒,冷笑一声,就等着舒明天皇过来装逼。

    大伴鸟养以大和朝廷特使的身份,谴责了唐人无礼。

    然后高表仁就露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表情:你说嘛?

    十月份的时候,大伴鸟养招待了他,然而舒明天皇不愿意面朝北跪拜接受大唐的旨意。这就很尴尬了,毕竟大唐又没打的他们叫爸爸,怎么可能面朝北。

    所以高表仁就在难波津泡温泉什么的,和土著公主玩老鹰捉小鸡,还有和土著文士们讨论一下什么叫做礼,什么叫做仁。

    但是寒冬腊月的,高颖儿子在和友邦人士讨论什么叫做仁的时候。非著名大唐新四有青年张操之,让他世兄弟李震爸爸的世兄弟儿子,漂洋过海,到了筑紫岛,和倭人百济人讨论什么教做人。

    于是问题来了,大冬天的谁愿意打仗?

    于是问题又来了,不打怎么可以呢?

    于是问题还来了,特么打输了。

    所以大伴鸟养本来是想过来把高表仁吊起来打,但最终变成了嘴炮。

    而且根据大和朝廷舒明四年《长门议和》的约定,筑紫国是复国了,同时筑紫国因为草创,搞了一个具有东海特色的筑紫国市场经济。其国经济部门委托给了某个著名的大唐义商华润号东海分号……关税可以代为征收。

    这就很尴尬了。

    大伴鸟养本来喷高表仁是说大唐发不义之师征良善之国,结果高表仁说了:你说嘛?

    什么“东风”、“民兵”、“白杨”,听都没听说过好吧?

    大伴鸟养于是懵逼了一下,吼道:你骗人,他们明明说是大唐华润商号的。

    高表仁更是震惊了:卧槽区区一个商户,操持贱业之辈,吾辈岂能熟稔?

    大致的意思就是,这种社会地位低下的九流人士,怎么可能和我这种高富帅在一个位面?你们倭国人是不是搞错了状况?老子是贵族!

    然后大伴鸟养又懵逼了:啥意思?不是大唐正规军来征讨我们不愿意面朝北?

    高表仁啐了他一脸吼道:那特么就是一帮泥腿子!老子是贵族!

    然后大伴鸟养彻底懵逼了,一把抱住高表仁的大腿哭到:高兄。拉兄弟一把吧,这和小弟跟天皇陛下说的不一样啊高兄?高兄你门路广,认不认识这个什么华润商号的人啊。

    高表仁停止了日狗,然后对大伴鸟养说。你们国主又不愿意面朝北认怂,我过了年就回家了。

    别,千万别!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只管提!

    什么日出之国天子至日落之国天子,这话听上去特牛逼。但其基础有两点,一是中原开船去殴打倭国回报率太低了,二是倭国当年还处于一个氏族联盟向农奴社会变迁的过程中,愚昧和渴求并存,就导致了自大和自卑的纠缠。

    而在大伴氏下台之后,苏我氏和物部氏从联手到分道扬镳,正好赶上了隋唐交替的变革。在这个时期,中原结束了南北朝的对立,文化更加趋于浩瀚庞大。新罗百济纷纷立国,从中汲取着营养。

    遣隋使和遣唐使。也正是在这个基础上诞生的。

    总之,这是倭国第一次享受到学习的好处,更是第一次正式进入了中原文化圈。

    至于邪马台女王印由中原册封这茬,那时还只是蒙昧时代,毫无意义。

    高表仁来到难波津,虽然大概知道了苏我氏是权臣,有类董卓乃至曹操,换国主跟换一道菜一样简单。但是,高表仁并不清楚大和朝廷内部的斗争到底发展到了怎样一种程度。

    倭国的奇葩体制,多重社会形态并存的制度。大贵族中掌握的私兵部曲,更是能够让他们和朝廷本身对抗。

    而所谓的六十六国或者六十八国,地方势力更是复杂到了极致。

    在推古女皇三十六年发展期中,大和朝廷并没有像中原那样做到中央集权。更像是中原春秋时期的阉割版。

    大伴鸟养本来以为,高表仁和华润号,应该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那种。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高表仁是真的和华润号没有干系……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其实高表仁自己也是震惊,入娘的……华润号?那不是……那不是梁丰县男张操之幕后操控的商号吗?居然已经能一己之力平灭一方豪强?

    有那么一瞬间,高表仁想要黑一把姓张的。要知道。抛开华润号,还有邹国公。张公谨要是有了把柄黑历史,皇帝岂不是大喜?

    可是高表仁又想的深入了一些,比如他认为,张德这样的美少年,怎么可能那么蠢。谁不知道他是个精明小人?再说了,张公谨的老婆,琅琊公主能是好惹的吗?

    万一……万一这一趟,其实是皇帝给张德的密旨?他高表仁要是为了立功心切,上去就一个闷棍,结果皇帝大怒,给他一反手耳光,抽的嗷嗷叫,他岂不是白瞎了?

    于是送走大伴鸟养之后,接二连三过来的苏我虾夷和伊岐史乙,他都没有心思去奉承。

    倭国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倭国权臣在对唐外交上要坚持什么放弃什么,他都不关心。这种海外番邦的利益,对他来说,毫无价值。但是华润号给倭国的这么一发,却让高表仁心潮澎湃。

    作为高颖的儿子,他有智商的同时,也有节操。

    在纠结是不是要为皇帝陛下尽忠的时候,有一艘挂着琉虬黑阳旗的商船,抵达了难波津,然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有人拜访了高表仁。

    然后第二天,高表仁就对再次前来的大伴鸟养道:“君之所虑,吾知也;君之所忧,吾晓也。然则华润商贾贱人,海外沉浮,非朝廷所能制也。”

    “高公救命,华润所有,亦唐人也,此等祸乱外邦之行,唐朝焉能坐视不理?岂非无礼!”

    高表仁邪邪一笑虎躯一震散发出淡淡的王霸之气,然后邪魅狂狷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此非大唐,倭国也。”

    简单点说,管我鸟事,我是出来打酱油的,他们出来烧伤抢掠,也得回国才能惩罚啊?难不成让大唐派兵到倭国来镇压华润号?你们要是同意,那我没意见。

    大伴鸟养也不是蠢人,明白过来后,一咬牙,道:“高公一定救命,《长门议和》乃是罪过,若不能平息苏我大连怒火,纵有天皇陛下庇护,吾必亡也。”

    总之,高老板你还是拉兄弟一把吧,我……我这特么不想死啊!

    “嗯。”

    高表仁邪邪一笑虎躯一震散发出淡淡的王霸之气……

    “吾知西北诸国屯仓之所属,若高公能引荐华润之人,必有厚报!”

    豁出去的大伴鸟养燃烧了小宇宙,他爸爸他爷爷他祖宗灵魂附体,反正大伴氏已经完蛋了。现在是苏我氏在台上,黑锅不能我来背,我也不想死,要死一起死,老子要振作!

    然后高表仁邪邪一笑虎躯一震散发出淡淡的王霸之气……

    入娘的,倭人好本事!

    这特么就是要靠着兵灾来甩锅啊,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他们裹挟筑紫岛等叛逆不说,还想染指西北诸国。

    所以,要死也不能使他大伴鸟养啊,有种苏我虾夷你死个妈先。

    于是高表仁咬咬牙,心说这要是玩的好,说不定张操之能包个大红包,到时候老子也不黑你们姓张的,但你们姓张的得让老子进民部混个有油水的肥差!

    继承了高颖血统的高表仁,他思量了一下中国历史上的许多案例,觉得引狼入室这个概念可以炒作一下,然后在日本上市。大伴鸟养不想死,苏摩虾夷想黑死他,所以得让大伴鸟养招呼一帮人手,引华润号这只恶狼进来捞一把。

    而还在琢磨着挖矿的张德,正在请来自西波斯的逃难贵族,吃着一碗上好的红烧肉。

    “红烧肉真好吃。”

    有个拜火教的落魄贵族,抹了一把嘴,十分的高兴。

    “听说诸位是顺着海岸,绕过狮子国,经高达国,然后从真腊、占城,入南海进广州?”

    “张公所言,仿佛亲眼所见,我等佩服。”

    这群来自新月地带,完全地中海沙漠风外貌的波斯人,依然爽快地吃着红烧肉,没办法,他们饿了好几天,差点死在海上。

    “不要急,不要急,除了红烧肉,还有清蒸的,清蒸的猪肉别具风味啊。”

    “张公太仁慈了,唉,如今故乡已经被人抢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土啊。如果有一天能够回去,我想把红烧肉也带回去,给家乡的人也尝一尝……”

    “会有这一天的,一定要相信这一点。”

    老张面带微笑,连连点头,然后心中暗暗道:南海的航线要是做得好,倒是又开辟了一片市场,支撑起陶瓷、冶炼、织造等工坊,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市场能支撑起初级工业,那么理论上,按照大唐现在一两千万的人口,权贵阶层能够扩充到两百万人以上。

    至于现在,老张长期目标是死了一百年后搞出小霸王学习机,中期目标是临死之前搞出瓦特式蒸汽机,短期目标是做个矿洞用的抽水机出来,近期目标是制造一个庞大的工科狗团队,然后……咬人。(未完待续。)

第五十几章 今天太平无事

    关于高表仁作为使者返回长安后的说辞,着眼点只要放在倭王不愿面朝北,基本上朝廷内外,就不会去琢磨是不是有个东海商团搞了什么大新闻。

    虽说现在的礼部输出基本靠吼,但“礼”的核心,落实到最后,还是要看兵部如何讲理。比如说突厥,他不懂礼,那么李靖就会带着三千狂战士雪夜和他讲道理。再比如伏允也不懂礼,侯君集也会趁着天气转凉,去鲜卑人那里慰问一下受灾群众。

    放一千五百年后,这玩意儿一开始叫核心价值观,后来取名“中国梦”,本质其实就是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见过没有?

    当然了,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能不砸出去最好,要是沙包一样大的拳头里面还攥着一把金沙银沙,有些不懂礼的货色,也会变得懂礼。

    新罗王金白净让新罗船府署大监带队去筑紫岛考察先进的造船工业,第一代天可汗封了他为乐浪郡公新罗王,然后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的第一代董事长把他的职位提了两级。

    金白净于是在大唐这儿,起码也是个郡王,乐浪郡王。

    早年新罗还是辰韩时期,倭人和百济基本上控制了新罗的政治势力。但是就像老话说的那样,“莫欺少年穷”啥的,咸鱼难保也有翻身的一天。因为第一代天可汗开启的大装逼时代,导致了倭人在朝鲜半岛的势力直接龟缩。

    毕竟,一口气弄一百来万出来玩的人,实在是……罕见啊。

    当然后来隋朝就亡了,但没人会为隋朝可惜,连第一代天可汗的老婆都没有为隋朝灭亡可惜,可想而知了。

    且不去理会杨坚有没有死不瞑目,但至少有一点,隋朝对于********的贡献,让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老董事长李渊,吃到了红利。

    辽东拿不到有复杂的原因。但辽西能拿到,姓罗的固然有眼力,可得想想当年杨广在这儿玩的太特么欢实了。以至于谁都没办法镇压这块地区,连中原之主也不过是勉强安抚罢了。

    武德年辽西还有河北道北部地区。势力错综复杂,也就是唐朝体量大,扛得起。否则换高句丽上去经营,起码又是个两三百年才能消化。

    不过甭管是不是姓李的捡了姓杨的便宜,现如新罗能够换届选举顺利进行。而且貌似还要弄个女王上去,得感谢上一代天可汗,以及这一代天可汗的爸爸。

    “金白净死了?”

    张德眨眨眼,新罗王金白净之前还说要派出美少年来华润号这里学习先进的造船技术呢。老张就决定让他们去筑紫岛看如何伐木……

    伐木也是造船工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传位金德曼,号圣祖皇姑。”

    老张继续眨眨眼,哇,这么不要脸,居然称圣祖。这得多厚颜无耻,才能把圣祖这玩意儿往脑袋上套?当然了,这是别人套的。当事人说不定不乐意呢?

    对于圣祖皇姑这称呼,过来和老张交流感情的长孙冲很是不屑,不过还是提醒张德道:“金德曼虽为女王,然则大权交由乙祭大臣管领。金白净刚死,操持丧礼,想必新罗上表称臣纳贡,还需两三年吧。”

    如今在礼部是一杆旗的大表哥,他骄傲!

    说着,居然在正月的冷天里,掏出一把飞羽折扇。啪的一下打开,微微扇了几下凉风……

    “也就是说,这女王现在做不了主。”

    张德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是自然,她坏不了我们的好事!”

    大表哥。他得意!

    什么坏不了我们的好事!老张不由得脸一黑。

    “金德曼不过双十年华,纵使有些机巧,不过是个女流,不足为虑。”李渊当年给金白净赏赐的时候,还送了点小玩意儿,使者过去的时候。看到了金德曼。然后以为一株牡丹,金德曼说了一番妙语,让使者很是高兴,大为赞赏。

    于是金德曼的机敏聪慧之名,也从新罗传到了唐朝。总之,这女王虽然年纪不大,可到底也是老董事长记得的人。

    更何况,自古以来流行神童啥的。你小时候牛逼,才能更加证明你现在牛逼是天命啊。

    努力奋斗白手起家什么的,这鸡汤喝多了真的会撑。

    “才二十岁?”

    张德有点儿小惊讶。

    “怎么,贤弟有意前往新罗一观?”长孙冲开着玩笑,“不过这女王年岁还是稍显大了些,贤弟哪里看得上。”

    我特么只是好奇好不好!

    “……”

    老张别说现在,就是当年跟麦克斯韦方程式搏斗那会儿,周围看得见的女性,天天刷韩剧,他也没想去那地方逛荡。

    后来因为“海上生明月”,去了一趟济州岛,也就是现在的耽罗国,最后发现那里说的汉语,不需要翻译,于是就明白了一点:国际旅游和国内旅游效果是一样的。

    长孙冲说者无意,然而老张虽然不想去新罗,可的确真的想和金德曼这个新任女王认识一下。

    这根灵与肉的交流没啥关系,主要是主弱臣强的国家,下黑手方便啊。

    大和朝廷为什么大冬天要出来打一场败仗?不还是因为苏我虾夷的权势滔天吗?舒明天皇跟吉祥物有什么区别?

    所以当大和朝廷出现割地赔款这等丧权辱国之事的时候,黑锅就得背起来,并且要承担起驱除强敌的责任。所以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

    要做权臣,不是只有权力享受的,义务也得承担。

    当然了,万一打赢了呢?苏我虾夷绝对在倭国秒天秒地秒空气,打赢的可是唐人!牛逼!超级牛逼!

    然而打输了,而且拖后腿的人不仅仅有曾经的第一豪族大伴氏,还有曾经的盟友物部氏,甚至更有苏我氏内部的反对派。

    权臣不好当啊。

    老张在筑紫岛的胜利,简直是在一个最微妙的时刻,给人最痛楚的要害部位,来了一记佛山无影脚。

    而筑紫岛复国战的收益,回报非常丰厚。

    筑紫君丰子直接将两国土地划到了东海华润的账面下,同时东海华润还掌握了筑紫国对外贸易的关税收取。

    这两样。就足够让东海华润一举超越大河工坊的全部收益。

    然而这还不算,因为筑紫国并不具备矿业开发,所以筑紫岛南部西部的金银矿,都是交由华润号和保利营造开发。

    至于大量的农业产出林业产出。这些都是添头,像大表哥这种级别的股东,根本看不上,毛毛雨啦。

    作为曾经的长安第一翩跹美少年,大表哥如今也变得很庸俗。他手中那把飞羽折扇。扇骨是黄金打造的,沉的要死,一把扇子一斤多……扇出来的风都充满了土豪的气息。

    也亏难长孙冲拿得动。

    不过俗不可耐的事情,大表哥不是只有一样,比如说玉佩,换了,换成了金镶玉。一坨纯金上面嵌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语。

    张德觉得自己抄起那块金镶玉,拿砸死一头牛。腰带都往下垮了,这玩意儿挂那里不别扭吗?

    但这不算玩,大表哥还有一把宝剑。委托保利营造大工特造,用时一个月,重十一斤九两。寻常不轻易出剑,因为真特么的……重啊。

    有钱,任性。

    老张突然觉得,当年自己维护风机那会儿,真要有这样耍剑的土豪,他愿意被这把黄金宝剑砍成两截。

    “兄长,京城可有什么风声?”

    张德忍住了吐槽,关心起东海华润的前途起来。

    “操之放心就是。高表仁那里,绝无问题。”

    长孙冲说着,又道,“使者中虽有阉人。然则……暴毙了。”

    张德身躯颤了一下,虽然知道肯定会死人,但没想到礼部的牲口下手也这么黑。李董的耳目说弄死就弄死,正是应了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千古名言啊。

    不过长孙冲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番邦的事体,皇帝不会太过关注东海之上的蛮夷。眼睛始终盯着的,是第一代天可汗玩脱的地方。

    地区小霸高句丽必须死,这是国策。

    高表仁只要解释到位,死一个内侍省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就算礼部的人不动手,难不成就没人下黑手了?这一趟在筑紫岛上,跟进捞外快的山东土豪可真不少。连张德姘头李芷儿的娘舅家琅邪王氏,也沾了光的。

    之前和安平所说的事情,琅邪王氏完全同意,张德借曾经江左第一望族的壳搞点不大不小的新闻,比如说玩“王氏的崛起”这种养成游戏啦,再比如说搞“王氏狂喷崔氏乃伪君子”这种说唱音乐啦。

    很和谐,也很奔放,不过得付钱。

    虽然张德和琅邪王氏打交道不全是经济上的往来,但主要是经济上。

    毕竟从生理上说,玩弄了琅邪王氏的外甥女,也不能真的就拔X无情。再说了,心理上出发,李芷儿毕竟曾经有那么几秒钟,是张德内心渴望的青春。

    后来么,该死的青春。

    “兄长,且先饮茶。”

    热茶倒了一杯给长孙冲,张德自己握着茶杯,暖和手也似的双手捧着,然后身子向后靠在了靠背上,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长孙冲:“兄长,可有熟稔新罗国内之干将?”

    “得力之人也是有的,不过操之,新罗不比倭国,其国人种,严分品秩。非是九品中正,乃是骨品神权。”

    骨品制度张德了解不多,因为跟新罗人打交道,多半都是贵族,泥腿子也没办法跟他这种级别的人交流不是?

    再一个,虽然买了很多新罗婢,然而新罗婢张德一个都没有爽过,更无论什么了解内心以及灵魂。

    但是等长孙冲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骨品神权之后,老张整个人呆滞了:卧槽,这特么不就是印度的种姓制度么?

    骨品制度中,最高等级是“圣骨”,可以做新罗之主,故又称“圣主”。然后就是大中小贵族,依次为真骨、六头品、五头品、四头品。底层就是三头品、二头品、一头品。

    然后更往下则是平民,还有类似印度种姓制度中“达利特”级别奴隶。

    三头品以下,都是非骨品。

    总之,这种靠血缘关系决定社会地位的社会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资源匮乏加上周围一圈全是能打的,估计新罗一定会把这种制度万万年传承下去。

    然后大表哥很是不屑道:“新罗之主,必出三大姓。唯金、昔、朴,余下之辈,群氓罢了。”

    于是老张又回过神来问道:“依兄长所言,岂不是金德曼的王位固若金汤?其国内权臣难成气候啊。”

    “贤弟有所不知啊,自前隋征辽,中原制度犹如烈日当空,诸邦皆受其耀。金白净为王时,已有改制。因其无子,令新罗‘真骨’所出,亦可为王。”

    我去……这特么。

    张德顿时就思密达了,然后又道:“循序渐进,亦是良策,只是如今女王年轻,的确不能稳定局面。”

    然而大表哥却又笑道:“贤弟,虽说新罗主弱臣强,吾以望之难成气候,然则此女倒也非是无能之辈。”

    “噢?兄长缘何又出此言?”

    “金白净丧期,此女已派密使,前往朝贡馆问询朝贡事宜。”长孙冲倒是有些感慨,“若是吾在任上,便是要狠狠地敲她……咳,嗯,若有大唐为其保驾护航,陛下册封之,不拘是郡王郡公,足以震慑新罗权臣。三五年后,这等小国权臣,如大帚扫叶,轻而易举啊。”

    听了大表哥这番话,老张不由得胸膛内泛起高尚的爱国主义情操,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兄长,不知道我等先行接洽,能得其利否?”

    长孙冲眉头一皱:“诈称使者,其罪不小,贤弟,不可莽撞。”

    知道老张又要玩花活,长孙冲也晓得肯定是有当口,于是眼珠子一转:“不过贤弟放心,为兄这便回京,问询一下大人。大人必有门路帮我等运作,等我消息,最多一个月,定有回复。”

    然后长孙冲也不问张德是不是要玩弄新罗女王,招呼仆役保镖伴当,立刻回京去了。

    老张目送大表哥离开,然后回到书房,让白洁磨好了墨,让郑琬铺好了纸,然后他提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今天的所见所闻以及感想:今天,太平无事。(未完待续。)

第五十几章 一窝能生十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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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观七年,张德离开江阴也就七年,老婆目前九岁,勾搭成奸的小娘子若干,身体经过锻炼,越来越好。

    “呃……这就是熟稔新罗事物的得力人士?”

    老张看了看对方的仪仗,又一次找到了沉思,陷入了她的大波。

    大表哥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以及在朝贡馆的各种人脉,还有对东北诸邦诸族的信誉,终于给老张找到了非常合适的联手人物。

    此人原名阿史德银楚。

    很好很强大,如今很暴力。

    “张郎,汝同长孙伯舒,竟然熟稔至斯?”银楚有些震惊,别了仪仗,进了沧海走刺史府。然而薛刺史就是过来划水的,因为去年整治浮水有功,加上河东薛氏也想借着这股风提升一下档次,所以准备运作一下,冲击民部的肥缺。

    不过薛书籍本人,想要进清水衙门继续养望。目前看来,因为皇帝跟第一喷子之间的互动,导致皇帝对喷子的耐受度大大提高。

    然而老魏喷人一天要七八回,这是最起码的。但是有些时候喷的实在是太让人蛋疼,皇帝自己玩鸟怎么了?玩鸟算个什么大事儿?!玩鸟而已嘛!

    还是马周有水平,喷的天可汗陛下整天就在琢磨:这货今天又要从历史典故里拿出什么反面例子来打朕的脸?

    薛大鼎也不是随便想想的,固然民部肥缺很好,但容易得罪人。要是没有天王级靠山,很容易下台。河东薛氏是想靠着温彦博搞一搞,当然长孙无忌也是可以的,但是因为杜如晦又给房乔做了副手,这事儿就不好弄,所以长孙无忌被放弃了。

    但是光靠温彦博一个人,没用。

    再一个,河东薛氏是吃过突厥人苦头的。而温彦博当年和魏征在大朝会上互喷的结果就是。李大亮这个猛人,直接把温彦博打成了“人奸”。

    当然温彦博也不是没想过打击报复,可问题来了,凉州都督。是那么容易打击报复的吗?

    再一个,李大亮在凉州任上,成绩漂亮的让皇帝都有点不忍心继续压制他,拿他当海绵。可是一想到皇位的稳定,一想到自己的爸爸还没死。皇帝就继续忍了。然后还派了李勣过去做陇右道黜陟大使,吐谷浑的最后一点手尾,总归是要做完的。

    温彦博搞不死李大亮,名声上就有了瑕疵。作为中央的主要领导,你居然连个地级市的逗逼也搞不定,太窝囊了。失败!

    所以河东薛氏情感上来说,不想和温彦博一起玩,从理性出发,温彦博现在毕竟不是天王啊。

    “呃……吾与伯舒兄,神交已久。”

    张德老老实实和银楚说道。一旁薛大鼎正在喝茶,地方主官,陪同嘛。他虽然知道张操之是个道德情操略底下,而且跟不少美少女不清不楚,但也知道,张操之的品位档次,非常的不错。

    毕竟像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能够出门之外不乱搞男女关系,真是不容易。

    不过薛大鼎有点懵逼的是:卧槽这货居然和突厥公主也有关系?

    虽说之前是有一些东瀚海都督府的人来沧州打秋风,可那不是同僚之间的友谊互动嘛。现如今。怎么就看上去恋奸情热的样子?

    薛大鼎纹丝不动,喝着茶,掩饰着内心的疑惑。

    “神交?予在长安,听闻张郎同太子殿下暧昧。多有传闻张郎以色娱人,怕是有些偏好。长孙伯舒英俊风流为人潇洒,又是皇亲国戚,更是当年长安第一翩跹少年郎,如今却又和张郎这般密切,连这等私密事体。也说与汝。莫非……”

    噗——

    薛书记口里的茶还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一把年纪咳的眼泪水都狂飙。喉咙里就像是有猫爪子在挠,难受到了极点。眼珠子鼓在那里,怕不是立刻就要被呛死。

    张德见状,连忙上前给他抚背:“薛公,薛公,薛公无碍吧!”

    又是拍背又是抚胸,平复了好久,薛大鼎才活见鬼地瞪圆了眼珠子看着张德:“操之,汝竟然与殿下这般熟稔?”

    其实薛书记真正想说的是:你特么居然连突厥公主都勾搭上了塌?

    这不明摆着的吗,银楚完全没有把张德当外人。当然了,薛大鼎一把年纪,当长辈看待也没什么问题。再说了,河东薛氏一开始是没想着薛大鼎还能再****一把的,结果没想到的是,张操之到了河北,这世道真是变了。

    所以,薛大鼎是薛大鼎,河东薛氏是河东薛氏。固然薛大鼎对河东薛氏有割舍不开的情感,但个人和张德之间的联系,就是一根绳的蚂蚱。

    他和张德一起完蛋,牵连不到河东薛氏,这就是现实。

    “唉……一言难尽。”老张感慨万千,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薛公,赛马害死人呐。”

    所以说,要严厉打击非法飙车的行为。骑马太快也会出问题!

    薛大鼎虽然不知道赛马为什么能害死人,但很显然,张操之和瀚海公主之间,肯定有赛马这种事情做为羁绊。

    否则张操之不会这么扭曲。

    “银楚,吾不好男风!”

    张德瞪了一眼银楚,既然都这么洒脱了,他也大喇喇地盘腿坐在暖垫上,“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纯洁的友谊!”

    “呸!说的那么好听,太子你怎么说?”

    “……”

    “我跟太子是清白的。”

    不对,什么清白的。

    “我跟太子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不好男风!”

    他再三强调。

    薛大鼎在一旁眼眉微挑:“操之,好男风并无不妥,何须这般偏执?”

    “……”

    卧……槽。

    费了老大劲,终于让一把年纪的薛书记和略有酸气的银楚从好男风这个问题上转移开,他实在是懒得解释这些东西。

    “新罗诸事,吾自是有些门路。”

    聊到了正事,银楚倒也没有撒泼,这一点,她和安平一样。是个讲道理的。而且她比安平胸大,这一点更加难能可贵。

    银楚说罢,看着一脸疑惑的张德,笑道:“突利可汗时。薛刺史亦知此间道理吧?”

    “老夫确实有所耳闻,不过如今得以确认,老夫亦是有些讶异。”薛大鼎抚须对张德解释道,“彼时突厥未灭,高句丽经前隋征辽。亦是元气大伤,不能南侵新罗。金白净虽面朝北称臣,然则和突厥,亦是有联系的。”

    听了这话,张德就明白了。原来如此,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摇摆,人之常情。新罗这也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了,可以理解。

    “然则突利和劼利背道而驰,彼时辽西以北,多是突利之人。故而金白净所联之人。便是突利。不过,突利早亡,不能震慑高句丽,故而金白净在武德年,亦是失了些许土地。”

    河北道对朝鲜半岛的行情,一向了解。再一个,金白净算是有点能力的。要是没能力,一把年纪垂垂老矣,又没儿子,还能把王位传给女儿。当然了。固然有臣子们对国主很是看护,但就金德曼那现实问题,主弱臣强,不管臣子们曾经对老国主多么忠心耿耿。将来一定出问题。

    为什么?!中国辣么长的历史里面,举多少个栗子都行啊。

    不是臣子要逆天,就是皇帝要反杀,爱恨情仇,然后给几千年后的逗逼编剧们改变成言情剧。

    中原王朝的历史,就是一个社学会样本的资料库。太特么丰富了。

    “这和银楚又有甚么关系?”

    薛书记这个人很大度,器量也好,虽然他不也不好男风,但他不歧视。虽然他知道张操之跟瀚海公主肯定不清不楚,但他也不说。

    总之,作为家长的话,他一定很开明。

    “殿下乃阿史德所出,突利之母族。依突厥旧事,突利一脉今或是败亡,或是归顺入唐为官。则突利可汗一系,亡矣。”

    简单点说,突利可汗的子孙们,放弃了对他的政治遗产。当然了,突利的那点政治遗产,遇上唐朝灭亡还有点意思,就现在李董大杀特杀无人能制的状态,政治遗产就是政治毒药。

    估计突利的子孙和亲戚,都会捏着鼻子大叫:离我远点儿!

    “所以……银楚现在顶了突利的位子?”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新罗番邦,焉能分清草原之民情。”银楚她骄傲,然后吃了一口茶,淡定道,“予便是自称突利旧部之首领,新罗王亦不能察也。”

    这倒也是,其实老张也不是很清楚新罗那边到底是个什么行情。金德曼这个女王要是跟他说她其实是做了变性手术,他也没辙啊,难道还能去验证?只能别人说什么是什么,自己得动脑子才能判断。

    银楚的路数也很简单,放一千五百年后,这玩意儿叫诈骗。如果银楚的故事讲的更加完美一点,这叫全套诈骗。再如果银楚的坑挖的又深又隐秘,这叫全程诈骗。

    这么漂酿的女孩子,什么时候走上了这条艰辛的道路?老张不由得感动了。

    “唔……如此说来,若是东瀚海都督府出人,只需突厥旧人,便是无事。”

    张德思索着说道。

    银楚掩嘴轻笑:“若只如此,予何须自夸?新罗国内诸事,吾自有舆情掌控之所属。予在诸部,岂是个摆设?纵使不能持突厥大可汗金箭,只凭予瀚海公主及东瀚海都督府都督的身份,若要新罗王遣密使同予相商互贸,其便不能拒。”

    这么牛逼?!是不是真的啊?!

    听到这话,薛书记就假装自己捂住了耳朵,什么都没听到。这小女子真是大逆不道,搞得好像东北你说了算一样,被皇帝的人听到了,小心整死你。

    然后薛书记突然眉头一皱:老夫就是皇帝的人啊?!

    当然薛书记没有参银楚一本,今天反正官面上是东瀚海都督府来沧州搞点创收,引导沧州人民群众战天斗地发家致富……

    都督府采办的那点东西,不是在幽州就是在沧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别了薛大鼎,狗男女立刻找了个宽敞的院子,然后洗剥干净,干了个爽。

    榻上搂着银楚好一会儿,张德才问道:“银楚,汝当真对新罗诸事熟悉?”

    手掌游走抚摸,突厥小娘散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散发出淡淡的安利牌洗发水的香味。

    北地艰苦,只是银楚却也不是个弱女子,风吹日晒,还能保证自己的肌肤更绸缎一样丝滑,真心不容易。一般女子,只这狂风卷黄沙,哪有好皮肤的。

    银楚慵懒如猫,将他手掌摁在丰硕之乳上,这才带着倦意道:“新任新罗王金德曼,武德八年,我和她见过。”

    嗯?!嗯——

    老张虎躯一震,什么鬼?!

    打了个呵欠,银楚撇嘴道:“其父自创‘花郎’,有类中国之先登勇士,游历者甚多。必是高句丽正值****伤口整顿国内,新罗虽偶有失地,亦侵略若干边陲小城。故而游历者经靺鞨人同行,便能及草原以东。”

    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那时大室韦诸部,亦有勇士随行。”

    那个“花郎”好像真是金白净自创的,有点儿保皇党的意思,就是战斗力差了点。至少三大正义船队那边传来的消息,就是逗逼……

    “阿郎,真要经略新罗?”

    “你有所不知啊。”张德将银楚搂在怀里又紧了紧,让她整个人贴在自己越发宽厚的胸膛上,然后肃然道,“陛下欲取辽东,乃是国策。正如陛下欲取吐谷浑,亦是国策。”

    其实说给银楚听,就有点伤害她的个人感情,毕竟搞死突厥,也是国策。

    “图谋吐谷浑,乃是为陇右为丝路,进而屏障关内。”

    “妾懂了,这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银楚微微地摩挲了一下脸蛋,然后柔声道,“阿郎非是为新罗,乃是为将来辽东之变。如今,不过是先行布局。”

    “可以这么说。”

    的确可以这么说,但实际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将来的辽东势力变化,依然只为一件事情服务。

    那就是,打造世界上第一台小霸王学习机。

    其他的,都是点缀,都是浮云。

    但是这些,张德是不能说的,谁也不能说。

    “阿郎,这一次,不知妾能不能怀上……”说着,银楚小手儿不老实起来,然后霞飞双颊柔声道,“听闻李芷儿去了登莱,怕也是有了这般打算,依妾之见,她定是要生下子女之后,再回长安。”

    嗯?!嗯——

    老张整个人差点炸毛,啥意思?!

    但是很快老张就失去了冷静,因为银楚的手实在是太不老实了。

    二月的天气还是有点冷,老张怕银楚冻到,就把被子盖住两个人,然后摩擦生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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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几章 生儿生女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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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塞运动,卡诺循环,这都是很重要的知识,张德和银楚复习了一番之后,便眼睛一闭开始思考傅里叶转换。

    做功之后要休息,热力循环之后要冷茎一下。

    “阿郎,工坊奴工,缘何女子生产,亦有贴补?”银楚到底是个突厥人,在她的世界观汇中,既然都成了奴隶,那还有啥想法,认命呗,你还想反抗是怎么地?

    当然了,银楚对自家祖先的历史不太清楚。比如说她突厥祖先以前就是个金山打铁的弱鸡,大部分都是奴隶,后来把就反抗了,然后成功了,于是称霸草原。

    这事儿中原王朝的史书都有记载。

    “奴工忘其种,三代可为汉也。”

    忘本这种事情就是看投入,以及利益的大小。对于失去一切的人来说,当他们在最黑暗的时刻,又获得了一些希望,那么为了这个希望,他们可以出卖一切。从**到灵魂,乃至从古至今的传承。

    假使那些蛮子有传承的话。

    其实张德对奴工并没有放在心上,他鼓励生产的政策,是画了一个大饼。真正吃到这块饼的人,不过是那些自由人以及端起丧失自由权的自耕农以及手工业者。

    而奴工中的大部分,他们连交配权都被剥夺了,哪来的子女给补贴?

    这一招,不是老张想出来的,他是从一千五百年后“美人希”同行的老板那里学来的。

    当年老张本科毕业之后,有牲口去了“美人希”的某家电气公司。然而很多年过去了,老张在万里黄沙玩“大漠沙如雪”的时候,那牲口还是卡在了某个职位。

    等到老张给大兵们修机器的时候,那牲口终于知道,“美人希”画的那张大饼,倘使没有盎格鲁撒克逊的那张白皮,并且在同一个教堂和老板做祷告,他想要吃到,必须成为最顶尖中的最顶尖。

    就像突厥奴中拿到交配权的那些工头一样。

    然而当突厥奴的工头拿到了交配权,拿到了大唐的永久居留权,他们干的事情只有一样:向李思摩同志学习!

    张德当然不会跟银楚说这些毫无意义的道理,他的目标,是尽量快速地提高生育率和人口增长率。

    如果只是增长无知文盲,那么这个人口毫无意义,不是红利,而是累赘。从工业生产角度来看,这样的人口直接被剔除出了劳动力这个概念,然后被淘汰。根据老张学习电气化那会儿的见闻,某些非洲同行的家乡,一旦人口爆炸,然后又都是文盲,最后一般都是大喊“卡拉什尼科夫万岁”然后互射。

    不过这是贞观年,张德也很清楚,想要搞这样的大新闻,他答应李董也不答应。这个时代,农民要是和贵族一样眼界开阔知识丰富,他们还会老老实实种地?开什么玩笑。

    所以虽然李董和老张都在鼓励生产,然而这就像是一个岔路口,大唐的根基,是大量的无知农民被拷在永业田露田上,然后养活数十万权贵。

    然而老张自己也很清楚,自己那一套,其实也不是美好,也并不比李董牛逼到哪里去。不过是把养活数十万权贵,变成养活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五的阶层。

    换了一个皮,换了一个组织结构,换了一个制度形式,把李董团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换成了工科狗团队的一张卖身契罢了。

    只是为了小霸王学习机,这个过程是必须的,在冷冰冰的机器面前,可没什么才子佳人诗情画意。因为机器一旦疯狂地动起来,它背后一定是随时爆炸的锅炉,永不停歇的滚烫活塞,让人窒息的蒸汽和尾气,然后碾碎一切“化作春泥更护花”,践踏任何温文尔雅从容不迫。

    张德需要劳动力,如果只是挖矿,身强体壮就行了。但是,即便是挖矿,哪怕只要是一台“矿工之友”诞生,哪怕仅仅是把矿井中的积水从区区六七米抽到地表,劳动力就必须掌握知识技能。

    所以张德给熊孩子们看斯特林发动机,让他门好奇,让他们努力地学习知识,因为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将会被他剥削。然后熊孩子们的子孙,会为他乃至他的子孙打造小霸王学习机努力学习。

    至于在这个十几二十年的过程中,死了多少突厥奴死了多少契丹奴……其实就是个数字,而且成本低廉,连抚恤金赔偿金都不用付。

    “阿郎想的这般深远,倒是个菩萨心肠。将来天下混一,不分华夷,倒是免去了不少灾祸。”

    你想多了妞,这事儿想想就成,可别真去做啊。

    老张虽然内心默默地吐槽银楚,不过却也没有去打击她的好心情。总之,即便是****之间,还留一份虚情假意的美好,哪怕仅仅是**上的快感。更何况,他和银楚又不仅仅是****,他们比****强多了。

    银楚在沧州留了好些日子,柳树抽了一茬嫩芽,筑紫岛来了消息,倭王派了使者过来严正交涉。

    总之一句话,舒明天皇和他的小伙伴们,觉得天气转暖,也该撕毁和约继续刚一波正面了。

    更何况,因为新罗老王刚死,百济全国上下欣喜若狂普天同庆,都准备联手倭人干新罗一票。

    至于江湖谣言金白净曾经想把小女儿嫁给百济王,这事儿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谁叫倭人说干死新罗金票大大滴呢。

    然后老张正准备继续在筑紫岛搞海洋文化宣传的时候,从琅邪王氏跑来沧州的李芷儿咬牙切齿冲张德叫骂:“你不要脸!”

    “又怎么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自从阿史德银楚来了之后,你就没离开过她!”

    “人家叫史银楚,不叫阿史德银楚,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说你无礼的。”

    “无礼无礼无礼!就知道无礼!信不信我现在就冲出去喊梁丰县男非礼公主!”

    “……”

    安平满腔的妒火都在燃烧,恨不得直接打死银楚。然而银楚现在是东瀚海都督府都督,尽管是名义上的,但合法活动的权力远比安平高的多。

    李芷儿现在想要四下行走,得打着省亲的旗号。再说了,安利号那点利润,默认将来归皇后,才能换一个皇帝不交易自己婚姻的承诺。

    这里面水深的厉害,老张还不能帮忙,只能靠安平自己跟李渊卖萌,然后去跟长孙皇后谈价钱。

    目前看来,谈得拢。

    “不要火气这么大嘛,给你准备了小礼物。”

    对付李芷儿,老张现在很有经验。

    首先是第一招,他拿出一只锦盒,然后递给了安平:“打开看看。”

    安平嘟着嘴,本来还是妒火中烧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银楚那个小婊砸剁成肉泥,嘴里还嘟囔着“狐狸”“妖精”等等的话,然而双手很老实地飞快接过了锦盒。

    打开一看,小妞惊叫道:“天下竟有这等宝物!”

    双手捧月一般,将那些一颗颗的小玩意儿捧了起来。

    是珍珠,然而却不是寻常的珍珠,它是青铜色的。

    “高达国有一豪商,甚是富庶。这些珍珠,乃是自真腊往南一条航线,从万里海疆之下,采捕而来。”

    安平听了,更是双眸如星,一脸娇羞:“便是拿这等俗物来讨好我。”

    特么的有种你别要这些俗物啊!

    这年头,搞点黑珍珠真是不要命。这些黑珍珠,是那个高达国的土豪,从南海最南端的一个土著部落那里交易来的。而光采捕这些黑珍珠,基本上就是一颗珍珠一条命。一颗珍珠,比一棵一丈的珊瑚还要贵,可想而知了。

    “便是俗物,芷娘戴上了,也脱俗非凡,灵气十足。”

    第二招,最要甜,什么不要脸说什么,什么恶心说什么。

    哄小娘么,要脸还干这事儿?

    老张搂着安平,轻声道:“知你劳苦,更是心苦,哪里舍得用些寻常东珠来糊弄。吾自长安出来,前途亦是渺茫,芷娘能不离不弃,德……无以为报。惭愧,惭愧啊……”

    特感慨,特感动,特有一种老衲对不起师太的悲愤。

    女孩子吃这套,再说了,不吃这套的,不是给了黑珍珠么。人家装也得装出吃这套来。

    “阿郎还说这个作甚,妾自是爱你的,只恨生在帝王家……”

    吃了这套的小娘,往往那股子妒火都忘道九霄云外去了,还有个屁的妒火,都是一肚子的体己话想要倒出来,跟情夫姘头好好地说一说。

    这和青春期的初恋完全是两码事,充满了遭受人情世故碾压后的惨不忍睹。

    然后这光景祭出第三招……

    “芷娘这般美,让吾****描眉,只怕是也舍不得下笔。”

    “阿郎缘何这般说?”

    李芷儿心说老娘当然漂亮了,不漂亮你会看上老娘?

    “不加粉饰,亦是西施的风情,昭君的气度,若是再下笔,岂不是画蛇添足?”

    “呸。”

    越发娇羞的李芷儿,埋首一侧,然后老张顺势一抱,飞快地将她衣衫褪去,好好地给她上一课:关于做功的几种形式。

    而一般讲解了卡诺循环之后,就是探讨生儿生女都一样的社会学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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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几章 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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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春之后,在京城活动的长孙冲还帮张德捎带了一封信,给已经退休百无聊赖的老牌皇帝忠犬史大忠。

    一般来说,长孙冲是不会跟阉人打交道的。

    但毕竟史大忠是皇帝的人,皇帝又是自己的姑父,史大忠也算半个长孙家的人。再说了,忠义社以前能够从宫内拿到那么多额外的采办缺额,史大忠功不可没。当年光白糖进项,着实狠赚了小半年。

    “承蒙大郎关照啊。”

    史大忠很高兴,他祖上乃是阿史那氏,论源流跟隋唐皇帝都有主仆之情。不过隋唐交替之际,并无阉人施展的舞台。再一个,唐皇也好,乃至第一代天可汗杨广也罢,在政事上,允许阉人插手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

    主要是隋唐交替之际,不管是隋还是唐,名臣多不胜数,可以说是唯一能够跟两汉比拟的经典时期。

    “操之知史公在京城素来清闲,不如帮忙看护一二。”

    张德让史大忠做的事情,是和高利贷有关系。长安放债最厉害的,不是华润号,虽然华润号的现金流最大。真正厉害的,都是公主级的人物,或者就是亲王府的长史之流,他们放债完全不怕欠债人不还。

    光李恪一年在放债上吃息,就有一两千贯。而整个长安,亲王多到不行。这还是岁数不够外放的。

    还有一些李渊宠爱的,更是从自己的养老金中拿出一部分。让去造。

    而公主里面放债最典型的,就是在省亲的李芷儿。她的安利号因为种种见不得光的原因吧。赚的钱大概两三成是自己拿到手的。

    剩下的,是离京之际,跟皇后之间的交易,中人是李渊,目的也很单纯,换李世民一个承诺。

    当然这个承诺是不能起诏的,只能是看李二郎的人品,然后就是皇后在李董心中的地位如何。

    “偏是让吾这等半截入土的老倌儿来忙碌。”

    史大忠是真高兴,张德这个少年郎。和他打的交道不少。不说这人事好处或者说宫人差遣上的福利吧,就说待人处事这种平易近人的相交,就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哈哈一笑,史大忠也应承了下来:“既是宫人的借债,老夫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太极宫的那些个奴婢,有些也要借钱,但又凭着自己躲在太极宫这张牌子下面,往往拖了很久不还钱。

    倒不是说没钱,在皇城当差。月例用度还是可以的,加上因为皇后手头宽裕,后宫中的赏赐,多了不敢说。一个月多个匹绢还是没问题的。

    让史大忠帮忙盯着宫人的欠债,倒不是真的要他去讨债,这等事体。哪里需要他去做。

    纯粹是张德想要通过史大忠,保持着对宫内大方向上把握。国家大事。为什么小道消息最后都被证明是真的?因为这是问问风向啊。

    长孙冲别了史大忠,结果他前脚刚走。史大忠就被皇帝叫到了暖阁的办公室。

    “内帑如今金银满地,若是留存不用,只怕都要烂了。”皇帝让人赐了一杯雀舌,史大忠谢恩之后,也不言语,等着主人继续吩咐。

    “芷娘那个安利号,一月利钱听说丰厚?”皇帝拿着鸟食,喂着两只鹦哥。鹦鹉的鸟嘴很是尖锐,咬一口也有点疼。

    不过李世民常年弯弓射箭,手指上都是老茧,鹦鹉咬了几下都是无用,然后老老实实地吃着鸟食。

    “安平殿下的安利号,利钱的确可观。不过问安利号借债之人,多是西市胡商,乃是豪富之辈,故而如此。倘使是民间小人,便没有这等利市。”

    “嗯。”

    李董嗯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鸟食随意一抛,转身迈着步子,双手后背,半晌才道,“皇后的意思是,想要从内帑支出一笔,改制皇银,用以经济。可以为否?”

    嗯?!

    史大忠嘴角一抽,心说老子都退休了,特么的还要让老子受这个罪,这要是一个不好,老子全家全族死光光啊。

    可是,史大忠又不能说假话,说什么这玩意儿肯定赚不到钱。他要这么说,怎么解释安利号?再一个,安利号现在接近七成是握在长孙皇后手里的。只是这个产权没有转移罢了,但面对李董夫妇,李芷儿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且能够给李芷儿一个承诺,已经是帝王人家很讲人情味啦。倘使有个甚么豪族看上了安平,皇帝又觉得安利号的收益不如豪族的联姻,怕不是早就一巴掌摁过去,直接让安平去配对,还有出京省亲不归的余地?

    当然这后面李董还有对自己爸爸的妥协忍让,毕竟,现在老董事长是失势了,可毕竟没死不是?李靖李勣都在,张公谨的老婆又是李蔻,要是再有老不死的心思活泛,搞不好真有二次政变,像李靖李勣这种原本就观望的,会继续效仿玄武门之变观望。而九大走狗之一的张公谨,因为老婆的关系,也很有可能作壁上观。

    这不是李董希望看到的,乃至也不希望他的继承者看到。

    所以,适当的松一松,给人希望,也不是不可以。

    经济决定政治。

    “陛下欲建皇银,不知可有章程?”

    史大忠不敢嘴炮,也不敢骗人。再一个,经济之道,他一个阉人,真不能随便发表看法,哪怕是皇帝命令他说说看,他也不能随便开口。一个不好,将来替罪羊一定是自己,虽然他忠心,可不代表喜欢死啊。

    “华润号在河北多有投入……”

    皇帝眼眸闪烁,意味深长。

    史大忠流着冷汗,暖阁也不是那么暖和嘛。

    出宫的时候,史大忠打了个喷嚏,这时候才感觉到后背都湿透了。良久,他才喃喃道:“不知道大郎当如何应对啊。”

    而在沧州,过来偷情的李芷儿天天缠着张德啪啪啪,一心想要怀孕生孩子,累的老张差点死在榻上。

    薛大鼎叫他去浮水大堤视察的时候,他两条腿都是软的,马都不好骑,只能坐车去了浮水。

    因为治水有功,虽然又成了黄泛区,但沧州已经放弃了黄河沿岸的田地,专门用来种植苜蓿和羊草,淹了就淹了,也是损失不算太夸张。再一个,黄泛一次,牧草反而还能更茂盛一些,加上现在沧州青料塔也修建的不错,一年的青料都能存下来。

    去浮水大堤的时候,突然有一骑迅速过来,一边追一边喊:“操之公!操之公!长安急信!”

    “停下。”

    让马车停下,就见福威镖局的骑士解了横刀递给张德的护卫,然后把鸡毛信交给了张德。

    张德眉头微皱,打开后一看,顿时骂道:“这臭不要脸的,又开始打这个主意了,逼急了老子,老子豁出去叫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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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几章 杜断

    三月的大朝会上,礼部的人说了倭人不愿面朝北这事儿。群臣也没有激愤什么的,皇帝也无所谓。毕竟夜郎国还会问使者:咱们夜郎国大不大?

    无知者无畏。

    鸿胪寺那边也没有说去找遣唐使喷什么,再说了,去年死了一个遣唐使,也有人特意去哀悼了一下。今年再来喷,抹不开面子,不少人都在弘文馆里讨饭,能说什么呢。

    不过,因为长孙冲在朝贡馆的卓越成绩,加上黄头室韦这事儿发酵了这么久,也该出幺蛾子了。

    果不其然,在新罗女王金德曼遣密室在朝贡馆商量什么时候来大唐进贡,然后李董什么时候给个册封的时候,大动作来了。

    “倭人愚昧,不足与谋。然则百济勾连倭人,合击新罗,乃无礼也。大唐为其宗主,兴兵无礼,未告之于大唐,当惩之。”

    魏征除了代表山东士族以及李建成余孽,同时也兼顾着另外一个身份,唐朝版的政府鹰派。

    总结老魏的对外方针,其实就一个字:打。

    当年要不要收留突厥,老魏跟温彦博是扳过手腕的,当然老魏不是温彦博对手。首先两人都是士族推出来的代表,其次温彦博乃是北都豪族,河东数一数二的名望。比起魏征这种无根浮萍,还是要强了一些。

    当然了,所谓的无根浮萍,那是跟温彦博比。要是跟李大亮比,李大亮充其量就是个盲流。

    “百济非是大患,去岁契丹分崩离析,高句丽恐惧,高氏遣使往百济,重修关系。两国皆乃扶余遗种,同根同种,前隋时,更是夹攻新罗,互有得利。彼时倭人多有借种于百济。故而倭人贵族豪强,多有百济血脉。数代经营,新罗国器,入倭人百济之手。唯今时方得脱困。”

    李勣还没有前往陇右。这时候还在京中,他时常在北方和草原诸族交手,对东北诸国诸族,也很是了解。

    再者辽西罗氏灭亡之际,罗艺补下。多流入左骁卫之中。故而李勣和张公谨,对辽河一带的行情,掌握的十分清楚。

    “莫非高句丽,非是用兵北地?”

    有人眉头微皱,之前朝廷中,不少人都觉得,黄头室韦可能要糟。到时候大唐不救的话对北地控制会出现动荡,很多归附的小弟会思量,是不是大唐没有那样的实力和勇气?救的话成本又太高,搞不好就是要在北地跟高句丽来一场大战。

    而战争是要看收益的。不论是掠夺人口还是掠夺耕地还是掠夺资源,最终的目的都是经济收益。掠夺人口可以是为了劳力,可以是为了耕地上的农民,甚至还能有良心点,是为了将来这些人口能够缴税。

    但一场只是为了救人的仗,大唐这个级别的国家,怎么可能干得出来?

    单纯的为了宣扬仁义道德,两汉强大如斯,也没有干过。

    “若是高句丽联合百济,再因倭人。三方夹攻,新罗必亡。”

    新罗账面上的兵力是二十万,这个二十万的水分挤出去,实际战兵是五万。但还是有水分的,能和百济高句丽过招的,差不多也就两万出头。

    百济能拿出来的,也差不多这个数。

    但除非是亡国,否则不可能真的把家当全部贴上去。

    大唐这么庞大,人口数千万。实际战兵也就二十万,然而灭亡突厥,也没有贴上二十万兵力,实际战兵大概也就是十二三万,各总管统计是十四万,账面是五十五万。可是一线厮杀,擒拿劼利可汗,李靖用了多少?三千。

    打仗是一件高风险又很枯燥乏味的差事,所以不论突厥还是隋唐,玩起来都是几十万几十万,但真正要开打,都是互相耗,慢慢磨,等着对方犯错,或者说自己少犯错,然后就赢了。

    但这是大国,而百济新罗这种体量,玩不起的,很有可能在一次猛攻中,直接就嗝屁。

    贞观七年的大唐,已经十分稳定,几年内的鼓励生产,不论是各州府粮食库存还是说户籍增长,都十分可观。像西河套地区,如今已经有了正式的“塞上江南”美称,开发出来的土地,经过几年的耕耘,已经大量变成了熟地,配合黄河两岸的分流,亩产虽然没办法突破两百五十斤,但胜在地多,反而存粮不少。

    加上张德对科学种树有奖励,北河套固沙像程处弼在那里当差的时候,也能一年多捞个六七百贯,不仅保护了耕地,更是截留了更多的水资源。

    幅员辽阔的好处,就在这里了,能够通过广种来提高产量。然而新罗国小不说,民力又弱。高句丽百济倭国三方围攻,没有足够的空间,也没有足够的积累来抵抗,灭亡可能就成了事实。

    李董作为公司的老板,当然不愿意看到子公司有人造反。尤其是有些子公司根本就是贴牌生产,连股份都没有给他,然后还要搞扩张,这让他多难受?

    就好比,张操之一年搂钱几十万贯,叔叔又是公司的金牌打手,收保护费的经验非常丰富,叔侄二人联袂兴风作浪,光放高利贷敲诈勒索东北大街上的那些小商小贩,就是无本万利啊。然而呢,叔侄二人什么时候想过把这些钱给他这个老板?没有!

    所以李董就不痛快,就难受,就浑身难受。那必须得敲打啊。主要手段自然是塞闺女,可是张操之这个王八蛋,吃喝嫖赌带着徐小芳跑了!

    李董内心是抑郁的,而现在,高句丽居然还想让他更抑郁!

    能忍?!

    所以说,对于高句丽这种下游配套企业,不好好做代工,成天想着“彼可取而代之”,简直是自寻死路!

    而且高句丽也聪明,貌似是声东击西虚晃一枪,看上去要弄死黄头室韦,结果是联合了百济和倭人,准备干死新罗。

    新罗本来就是弱鸡,当然也不算太弱鸡,它一直从辰韩顽强地生存到现在。又金白净还给李渊磕头过,很谦卑,同时又很会做人。

    这就很麻烦了,理论上来说。新罗算是大唐入股了的“子公司”,只是股份也不算太多。不过新罗王的头衔,如果没有大唐的认可,法理上,就不算完整的。

    “当先遣使。诘问百济!”

    杜如晦没二话,出来先说了一个法子。

    这个法子没什么可指摘的,就是先恐吓加拖延。只要百济觉得恐慌,应该还能将三国联手的磨合期往后拖一拖。当然倭人和高句丽什么时候动手,就不是大唐能够左右的。

    但是百济……垃圾。

    杜天王言罢,却有沉默了一会儿,宰辅们也清楚,这是杜天王在酝酿腹稿。这等大事,一个闹不好,财政上就是要血崩。

    “臣闻一事。倭国之王,乃权臣所立。权臣苏我氏,有类汉末董卓,兴废立之事。今有用兵,臣以为,乃形势所迫。”

    杜如晦目光闪烁,有些事情,老板知道,但老板会当不知道。有些事情,天王们知道。老板也知道,但是天王们要假装老板不知道。还有些事情,天王们知道老板知道,老板也知道天王知道他知道。但是,大家都要装不知道……

    “去岁倭国内乱,旧时筑紫国国君筑紫君丰子复国,群雄并起,互相争锋。倭国权臣派遣讨逆平叛之师,战况如何……不得而知。”

    顿了顿。杜如晦见老板眼神平静,当下又接着道,“接连用兵,民里消耗甚大。倭国不比高句丽百济,乃海上番邦,物产贫瘠,田亩枯萎。若围攻新罗成功,当补其所耗,若是不成……权臣苏我氏,败亡之日可期。”

    重臣们都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万里之外的事情,杜天王居然也有消息来源。当然了,像中书令温彦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角是抽搐了一下的。至于侍中王珪,他是好人……

    参政的太子李承乾,这个暖男听到倭国的时候,就神采飞扬,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

    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美青年,他突然觉得,窝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里,实在是……无趣啊。

    以前还能骑马,自从保利营造打造的马车越来越豪华越来越舒适,他就再也没有骑过马。

    其实也骑过的,还是在东郊策马奔腾了一下。

    结果差点摔成残废,要不是骑着黑骏马的梁丰县男马快手更快,这就是个重大的政治事件,起码得死一票人。

    然而万幸的是,暖男没事儿。

    当然对暖男不幸的是,他被妈妈剥夺了骑马的权力。同时老师王珪,也就是做侍中的那个,就说了一句话:你特么要是再敢骑马,老夫吊死在东宫门口!

    一切就结束了。

    杜如晦把事情做了个了断,外朝高表仁松了口气,反正这事儿,就算是揭过去了。东瀛发生了什么,目前跟他这个使者,无关。

    “高兄,散会后,小弟做东春明楼,可否赏脸?”

    鸿胪寺的同僚,有人谄媚地笑问高大使。

    这些都是脑袋瓜子灵光的,一个激灵都想起来什么,然后就盯上了高表仁。

    高大使也是个实诚人,咬咬牙,点点头道:“不醉不归。”

    这话就一个意思:你们也别太逼我,该说的我都说,不过都是醉话,不能作数。

    张操之对他的好处,现在看来是无限大。

    其实高表仁现在也是背脊发凉,暗暗地擦了一下冷汗,心道:还好没有把张操之给卖了,这厮竟然和杜公都有这等干系,当真是……手眼通天啊。

    皇帝听完杜如晦的话,也沉默了一会儿。东海有什么动静,他只能知道个大概,但也足够了。毕竟虞世南还在长安,虞昶又是虞世南的子孙。苏州市舶使这个位子,以前是因为虞昶不善文辞,书法又比他爸爸差三条街,所以才给的。

    后来莫名其妙大唐的对外贸易年年翻几番,这就尴尬了。

    虞昶兢兢业业,业绩又做得漂亮,对中央的税赋贡献,非常的大。不论是东宫还是内府,对虞昶这个人,很满意。即便是皇帝自己,也得承认,虞昶在苏州市舶使这个位置上,给他捞了很多好处。

    可是,虞昶会有这么大能耐?很显然,这个木头脑袋的家伙,怎么可能突然开窍。陆德明当初说要死,硬挺着没死成,难不成是为了显灵?还不是因为某个江南来的小王八蛋带来了全新的收益?

    吴县县男只要不死,挺一年就是十几万贯的进账,外加张公谨作保下的军方文职。

    这还罢了,陆飞白能在长安做主薄,这是一般人能走的关系?

    陆老头儿能当老张的老师,自然不可能连两把刷子都没有。

    “倭人军力,看来是要打些折扣。”

    有人也反应过来,轻声道。

    “若是叱责百济措辞严厉,当能震慑其行径。令其号令难以混一。”

    “止高句丽一处,新罗北地,依托山水之势,亦有胜算。”

    宰辅们沟通了一下,侍中王珪觉得可以起诏。中书令温彦博也同意了签发,并且建议,最好叱责百济的言辞要更加严厉。

    温彦博并不在乎结果,他只在乎秩序。

    然后尚书省决定执行,礼部的人就筹备了一下,开始行动。

    整个过程决断的很快,房玄龄还在山东,忙的是另外一件大事。尚书省自然是杜如晦一个人在那里决断,房谋杜断的杜断,一巴掌扇动了几个国家的命运。

    大朝会一结束,除了鸿胪寺的大使之外,春明大街往东的官道上,奔腾的信使多不胜数。

    其中大多数都是奔着沧州或者济州去的,杜如晦回府之后,就吩咐道:“把二郎叫回来,老夫有事相商。”

    仆人们瞬间懵逼,卧槽……什么鬼?!跟二郎有事,还相商?

    不过很快,就有机灵的仆役出门后小声道:“必是和梁丰县男有关,小郎君素来在忠义社有些亲善兄弟,能说上话呢。”

    杜如晦身体恢复了不少,每天都能喝一大壶茶。

    一边喝着茶,杜天王一边道:“便看如何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杜天王的直觉

    作为天王的儿子,轻易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出门办事的。杜构和张德合作一向愉快,做人更是没得挑,之前剿匪也好平海贼也罢,很利落,也很顺心。不过杜构的弟弟就有点让人纠结了。

    “大人,张德人在沧州,大兄又在登州,让大兄去一趟便好了。没得让我去了,受人奚落讥诮,又说我去捡拾张大郎的好处。君子不是嗟来之食呢。”

    “汝是君子?”

    杜如晦懒得理他,这儿子他早就放弃了,长子能继承爵位,并且还能官路亨通的话,杜家经过两代人的努力,成为帝国的一线家族,不成问题。

    虽说祖上风光,但那都是往事,恢复荣耀虽然好听,可杜如晦更多时候,还是要开拓全新的局面。

    尽管不知道张德到底在做什么,但杜如晦有很清晰的直觉,梁丰县男自入京之后带来的风气,非同寻常。

    作为一个能够轻易捕捉到蛛丝马迹的强人,杜如晦的直觉告诉他,年少的张德,或许不是孔孟杨墨,但已经摸到点管仲的脉络。

    十七岁,京城中有忠义社为盟友,在外河北道河东道河南道江南道利益往来之辈多不胜数。

    放前隋,杨玄感能有那样的江湖地位,是因为他爹厉害到没了边际。但张操之有什么?张公谨?真要较真,张公谨不过是同姓本家,祖上早就分了支。

    清河崔氏那么多,不也分大小房吗?

    杜天王自从被甄氏兄弟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就不仅仅是想要做个忠臣干吏,然后名垂青史。或许自己死了之后,皇帝会因为感念自己的功劳,嫁个公主给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有可能是小儿子。

    但这毫无意义……毫无意义。

    杜如晦年少时候想要弄死他叔叔,年长了想要恢复家族的荣耀,后来想要为大唐帝国添砖加瓦名留青史。少年偏执到年长现实再到为立功立德立言琢磨身后名,杜如晦一直在改变。但是既然死了一回没死成,他又有一些变化。

    杜天王发现,他居然越来越像长孙无忌了。

    然后杜天王又发现,自己像长孙无忌像的有点晚。不过没办法,谁叫自己没有一个漂亮妹妹呢,谁叫自己的舅舅没有高家那么硬扎呢?

    “大人,哪有这般小瞧自家儿郎的?”

    “呵。”

    杜如晦将茶杯的杯盖扣上,手指缓慢而有力地撞击着槠木桌面。“老夫对汝期望不高,只望你平安度日就行。不过老夫观汝平素行事,乃至往来友人,便知晓,老夫若是死了,只怕汝定要惹出事端,祸害了汝兄长。”

    “……”

    你是亲爹么?

    杜荷内心无比的苦逼,不过老爹这气氛这态度,很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杜荷也是无奈,只好道:“大人怎么说就怎么是了。吾听了就是。”

    杜如晦见他又是这般耍赖,却也不恼,只是淡然道:“张操之那里,如今汝兄未必能再去做事,不过若是此行沧州,汝能做事妥帖。老夫可以给你一个承诺。”

    面无表情的杜天王,看自己的儿子就像是看一个白痴,然后竖起一根手指:“临死之前,从陛下那里,帮汝讨到一个爵位。若是汝有志气。老夫还能送你去张弘慎或者安北都护府历练,倘使祖宗保佑,兴许五十年后,焉知不能郡公加身?”

    “……”

    真的假的?我还有这样的资质?

    杜荷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这样的水平,混吃等死就是最好的出路。然后找个还算过得去的老丈人,再把自己的小孩拜托给大哥教育一下,兴许将来后代爆发出惊人的才能呢?

    杜二郎其实是个严谨的人,如果只以自知之明的话。

    不过要说自己老爹给自己嘴炮保证说弄个爵位,自己不心动。那是绝对就是自欺欺人。谁不爱爵位啊,可大唐的爵位那么好混吗?就说张操之吧,他那个爵位,本来就是张叔叔跪求来的,而且还是玄武门之后没多久就求了。

    通常来说,这光景给自己儿子求一个,基本没跑了。但张叔叔没给张大素和张大安,反而是给张德求了一个,李董也答应了,显然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再说了,当时皇帝和定远郡公之间,也是默契。皇帝根基不稳,需要更多的地方人才来选拔。然后巧了,江水张氏虽说比不上博崔清崔,可好歹也是有几个能在县令主薄位子上划划水的。

    中上县就算了,下县完全没有压力。而且也不需要是地方官,中枢里头比如民部下面的芝麻官,逮着一个是一个。

    再比如,京城两县,万年县和长安县,随便挑几个看门的职位占着,这就是功劳。

    皇帝需要靠得住的人,定远郡公需要提升自己在九大走狗中的排位,互惠互利的事情,而且也是仅此一次,除非李泰以后也来一招“门事件”,然后李泰的走狗中,也有人逼退李董,然后宰了李承乾,那么兴许就会有第二个张叔叔出现,跑来跟李泰商量着是不是也要弄点老家的人一起升官发财。

    杜荷别的不懂,做什么官捞什么财,话多少钱当多大的官,门儿清。就张德那代价,纯粹是张公谨正好对了大老板的胃口,当时换成房玄龄去干这事儿,那就成不了。

    天王级的人物,不需要也不能够。再说了,就房玄龄的老婆……李董除非是疯了,才提拔房卢氏的娘家。

    “怎么,不信老夫的话?”

    杜如晦有些讶异,看着一向脑袋瓜子不灵光的小儿子,居然在认真地思考着这个承诺的深意还有后果。

    “大人,大人可是要和张家共同进退?”

    杜荷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略有水平的问题。

    这让杜如晦这个当爸爸的,愣了好久,然后才道:“自然不是。”

    “张大郎厉害啊,大人这般迁就,想必是有大好处。”

    杜二摩挲了一下手掌,有些扭捏道,“大人的深谋远虑,我猜不到。不过大人。听说张大郎在沧州又盘了不少产业,此去沧州,我自然听大人的。不过,大人能不能帮忙再借点钱。张大郎那里,我想掺和一下。”

    “……”

    杜天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突然眼睛闭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道:“钱财小事,汝办事妥帖即可。”

    次子的水平。依然停留在初级纨绔和市井霸王的级别,实在是……实在是有点上不得台面啊。

    这一回,杜构着实不太方便出面。一是诘问百济,是他提出来的方案,到时候使者是走的登莱,杜构在那儿;二是杜构出面的话,他和张德的默契,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就是摆在了台面,搞不好在山东的房乔也难做。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三是使者代表的是皇帝,杜构就算瞒过一时,但只要有风声露了,事后弥补起来,他在皇帝那里等于平白落个痛脚,没意义。

    让杜荷去张德那里,主要还是看在杜荷一无是处的“优点”上。

    顽劣的杜二郎上哪儿浪都是合理的,反正他也干不了正事。当然还是会被人攀扯杜天王和张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X眼交易,但成都要轻的多。

    而且杜如晦没死成,还重新介入政事之后。他除了依然要做一代名臣名留青史之外,他也要考虑家族的后续发展。

    杜构是以后家族发展的中坚力量,但杜荷就算是废物,也要废物利用一下。原本杜如晦琢磨的。皇帝以后或许会嫁一个闺女过来,对杜荷来说,也是一张保护符。可是现在既然还能干上几年,那么几年的宰辅,让自己的次子混的好一些,根本不算难题。

    但是。想要让自己的次子能够成为家族的助力,就得换个角度,换个方式。

    张德忠义社的那一套,杜如晦很看得上,但是为什么整个长安知名的衙内纨绔们,哪怕是长孙冲,也没办法搞出忠义社这等规模呢?那些诗社,那些文社,多着数十人,少者寥寥几人。

    寒酸也就罢了,连个像样的会社堂口也不曾看见,更遑论忠义社动辄两三间四五间的中等物业。

    便说城西草料场,那等地界,虽说是个地价下贱的地方,可是要想把整个草料场盘下来,却是要费一点功夫的。

    兵部要认识人不说,还得跟长安万年两地的吏员们说得通。当然这也不是要紧,没有几千贯开元通宝支使,县衙岂能给你换红白双契?

    几千贯对于大多数极品衙内来说,不算什么,咬咬牙,像程处弼这等曾在务本坊称王称霸的,省着点,也能攒一笔出来。

    可是要说拿了几千贯不去盘城东或者西市的档口铺面,反而买个草料场,估计能被家里的爷娘打到死。

    归根究底,权财相济罢了。

    说穿了没意思,可真要硬扎地掏出开元通宝来砸着玩,长孙冲也只能认命。

    所以杜天王很清楚张德的两个巨大优势,一是富可敌国,二是他的朋友遍布五湖四海,有的人甚至处在朝堂内部……

    如果说房谋是经验和智慧的具体表现,那么杜断就是个人经历的下意识判断。没死成的杜天王,觉得张德可以的。于是决定把自己具备“才能”的次子,扔到张德那里折腾一番,不管怎么说,只要杜荷没有拎着横刀砍张德,他哪怕是死了,张德和杜荷的交情还是不会断的。

    于是杜构崽官场上乃至皇族事物上遇到麻烦的话,看在杜荷的份上,张德就算不直接帮忙,也会迂回地给杜大郎提供便利。

    杜天王没打算和儿子解释什么,前年他没死成,他就下了一个小决心,在做一代名臣名留青史的同时,顺便做个过得去的爹。(未完待续。)

第六十几章 泡汤

    “搞了半天,虚晃一枪是要搞新罗?”

    在老张这里,第一手消息是苏我虾夷要联合百济干新罗,但对高句丽并没有可靠的情报来源。至少东瀚海都督府那里,显示高句丽的西部军事主官盖苏文,依旧在那里修长城,看样子是要一直防着唐朝。

    让老张有些意外的是,高句丽居然突然要对新罗下手,而且还跟百济倭人打好了默契。

    “新罗这一下,恐怕不好搞啊。”

    倒不是说伤感悲秋别人家亡国灭种什么的,其实这破事儿他压根不在意。只是新罗破灭之际,这是可以大捞特捞的事情,至少赚出几万劳力是没问题的。

    就算新上任的新罗女王以良善著称,然而她是统治阶级,不可能屁股坐在被统治阶级那里。

    要是为了几万劳力就宁肯亡国……这也太圣母了,不科学。

    李芷儿这个月月事没来,可能是怀孕了。于是就去了琅邪王氏的老巢,大喇喇地养胎,王氏也是怒不可遏,可是公主是在王氏老巢怀的孕,特么的要是捅出去,王氏先死几个男丁先。

    于是王氏只能每次看到李芷儿在王氏老巢逛荡,就先清场,不让人看到一副“老娘怀孕啦”的李芷儿。

    然而李芷儿开始琢磨生娃大计的时候,银楚瞅准了机会,找到了张姓渣男,玩寝取游戏什么的。

    顺带给点东北诸邦诸国的小道消息。

    “都督府最近也传来的消息,黄头室韦一带,多是杂军,非高句丽精锐。”银楚慵懒地伸了伸胳膊,雪白如藕,滑腻如玉。

    摩挲了一番张德的厚实胸肌,然后又轻声道:“高句丽那边细作,传来消息,百济王可能要迁都,泗泚城已经有大批扶余宫女南迁。”

    “扶余璋这是要干什么?”

    “兴许是防着高句丽吧。”

    银楚随口一说。不过却很是有些道理。老张这会儿捋了一下这些情报之间的时间线顺序,然后琢磨了一番,暗忖:现在是三家打一家,不过各有各的需要。各有各的不同,高句丽是不敢正面挑衅唐朝,所以不得不换个方式来平复国内的争议和不满,新罗正值新旧国王交替,政局不稳。实在是大好时机啊。

    换做他是高句丽的老板,这光景不吞并敌对公司,有病呢。

    至于百济方面,跟新罗是世仇,相爱相杀不知道多少年。但是,高句丽和百济交恶,那也是打过几场的,现在灭了世仇固然是很好,可是不防着高句丽这个家贼,可能么?

    国与国之间。就靠嘴炮说两句就放弃提防,扶余璋就算天天在大建寺庙发神经,也不代表他真是个智障。

    再说了,扶余璋还拿到了带方郡王的名头,很好用。

    “朝廷看来还是要动手的,不过恐怕东瀚海都督府就算集结兵力,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下手。”

    张德琢磨了一番,“再者,新罗不曾对朝廷求救。便不易贸然出兵。师出无名,战于他国,大忌。”

    “宣抚使不是已经去了百济吗?这光景,应该已经到了泗泚城。百济王素有好战之名,然而并非愚蠢之辈。再说了,筑紫岛一战,他应该心知肚明。”

    对付百济,其实比对付新罗还要容易一些。主要是百济的底层是三韩人,然而上层阶级。和高句丽一样,是扶余人。

    种群隔阂,一定会出问题。

    说白了,百济更多是像一个扶余人建立的殖民政府,其主体民族和统治民族并不曾融合。而且为了保证统治的牢固性,种族之间的融合几乎没有,某些地方,比如泗泚城这个国都,还搞出了王族庶族不通婚的奇葩规定。

    其实说白了,就是扶余三韩不通婚。

    少数民族为统治者的时候,为了保证核心政权,乃至整个民族的存亡断续,这是非常无奈的事情。

    虽说最终这样的政权一定会被推翻,但能统治一年是一年,总比直接融合到主体民族中消失殆尽的好。

    “扶余璋这个人,好大喜功。”

    张德对百济还是有所了解的,扶余璋这个蠢货继位之后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大建。刚继位年少那会儿,建的是宫城,能逾制则逾制,反正当时隋朝也是一锅粥。后来么,大概是想要死了轮回好一点,就开始礼佛搞寺庙。

    只论寺庙规模,把河北道河南道都算上,还真没几个能跟他比在佛爷那里的面子。

    然后因为经常和高句丽对着干,还赢了几场,这货也模仿了某些中原王朝皇帝,找了不少枪手笔杆子,吹他的武勇。

    比如说大王虎威,乃是当世虎王!

    然后作为虎王,肯定是想要找个登对的老婆,于是他就找死对头金白净,说本王听说你的闺女很漂酿,本王要喀秋莎……哦不,小公主。

    直到老张在石城钢铁厂搞出双节车厢的五对负重轮的轨道货车,虎王也没搞成自己的喀秋莎。

    反而喀秋莎的姐姐继承了她们爸爸的王位,成了女王殿下!

    这让扶余璋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打下新罗国,活捉金德曼。

    “张郎的意思是,扶余璋还是会打?”

    “朝廷遣使过去叱责,吓还是能吓住他的,至少短期内,百济军不敢动弹。”张德笑了笑,手掌滑过银楚丰硕的乳峰,揉捏了一会儿,这才半闭着眼睛道,“大约还是借兵那一套,让倭人过去送死吧。”

    “倭人有那么蠢?”

    “有些时候,明知道是个坑,也得跳下去啊。”

    张德搂着银楚紧了紧,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苏我虾夷在筑紫岛吃了亏,这时候他当然想要收复失地来恢复名声。但是银楚你想一想,苏我虾夷难道真敢冒险孤注一掷,和我们对决?他是知道筑紫岛上战力的,所以,除非是尽起倭军,否则,胜算如何,他不敢赌。”

    “苏我虾夷乃是权臣,不可轻败。所以,这次围攻新罗,是个机会。”银楚一点就透,毕竟是见识过劼利可汗灭亡的人,想通了之后道,“原本是百济军和倭军联手,如今百济因受朝廷叱责,不敢造次,待使者回转,估计才能动手。这时候,就只能倭军自行行事……”

    “正是如此了。苏我虾夷如果能从新罗打下点好处,那么对内先是有了一点点小交代,然后振奋了军心。将来面对唐人,也敢放手一搏。”

    张德抚摸着银楚的细腰翘臀,更是惬意随性道,“现在苏我虾夷,最需要的,是一场胜利。”

    “这诸国虽小,却也形势复杂的紧。”

    “若是不复杂,岂能从中牟利?”

    老张笑着说道,然后意犹未尽地看着屋顶的楠木梁柱,“倭人只要对新罗动手,算好了朝廷使者的归期,就可以截断倭军归路,将倭人长门周防两国,一举拿下。”

    银楚听了顿时大喜,连忙搂着张德的脖颈,眼神迷离道:“妾早闻这二国盛产珍珠海产,更有山中温汤,颇能滋润肌肤。若是谋得这等去处,妾若空闲,还望阿郎带妾同去泡一泡温汤……”

    老张顿时感动,这妞要求多么的低啊,谋夺两国之后,也就是想泡个汤。

    唉,就是泡汤这个词不是很吉利。不讨口彩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几章 有远见

    作为一个有着高尚情操的大唐新青年,张德不可能成天就盯着床笫之间那点破事儿,啪啪啪毕竟不是生产力。

    银楚除了拿到了张德的承诺之外,还有一些人事安排敲定。自古以来枕头风永远是人事权的重要加权,当然了,放一千五百年后,这玩意儿在高级层面上,特么的叫“夫人路线”乃至“夫人外交”。

    阿史德部没有阿史那氏那么惨,但也不好过。贞观年的大唐,对任何一切可能威胁到中原统治的事情,全部都完整一个不剩地扼杀在摇篮里。

    那些个想要借着阿史德部马甲,然后搞个大可汗名头过渡的野心勃勃部落,只有三条路可以选。

    一是灭亡,这个很简单,金狼家族基本上嗝屁了。

    二是跪舔,这个比较难,但金狼家族的死党阿史德部却做了,而且还丢了军都山,并且把瀚海让了出来,给尉迟老魔。

    三是有多远滚多远,比如契苾何力,他现在跑去金山以西跟西突厥人跳贴面舞,绝对不是因为这里是祖宗庭院之所在,不过是被大唐的火头军吓着了。

    当然了,何力和别的青少年有点不同,他是有计划地扩张,然后展现给大唐边军看到他的实力,然后在找个机会……内附。

    契苾何力已经完全看明白了大势,涛涛大势,真特么的是没办法阻挡啊。伏允在鄯善居然都能为吃到一颗冰糖得意三天,他可是丢了一半江山啊!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倘若有长生天,那也只能很遗憾地说:长生天很远,大唐很近。

    “二郎的意思,我了解了。”

    杜荷来到沧州的时候,全程是懵逼的。他不是没来过河北,大概是五六年前吧,杜氏在这里有个大事,他跟着杜楚客来的。那时候的河北。凋敝萧索荒无人烟,至于沧州,那根本就是黄泛区,也就是垃圾处理中心。

    然而几年一过。变化这么大?!

    就不说浮水大堤上那铺设的轨道,也不提运河诸县的商队,只说这沧州州治所街面上叫卖的东西,见都没见过。

    仿佛是白叠布,那玩意儿浮屠们最喜欢批身上装圣洁。然而产量很低价格昂贵,有价无市的状况。

    不过看着一匹又一匹的棉布装上马车车厢,穿戴齐整,戴着顺风行头巾的车把式,居然都穿上了马靴!

    “大郎,大郎,操之!操之兄!”

    杜荷立刻把自家爸爸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拦住了张德,干笑道:“我来时看到有个铺面,叫卖的不是丝绢麻布。仿佛是……白叠子做的绸子?”

    好眼力!不愧是京城数得上的纨绔子弟,上等衙内。

    “二哥怎地这般乱了称呼,乱喊。”

    杜荷也完全不理会张德的话,厚颜无耻道:“操之兄,小弟从京城来,带了不少私房钱,你看……你看……”

    他这个人就是没有弯弯道道,是个很大的优点,很直接很平实。

    让老张猝不及防,总觉得这货的切入点很有力道。棉花生意一定能够碾压丝绸和麻料。只是时间问题。舒适度完爆麻布,价格远低于丝绸,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只要掌握了合格的棉籽脱粒技术。保证单位亩产在一百五十斤以上,就是天大的买卖。

    别说唐朝了,就是一千五百年后,棉花在大宗物资中,一向比“黄小玉”靠谱。一千五百年后,食品油料作物可以不选择黄豆小麦玉米。但是穿身上的,棉纺还是吊打化纤。

    “杜二哥是瞧上了白叠子?”

    “大郎神乎其技,竟然白叠布都能这般货源丰富,神人,真神人也。”

    杜荷拍马屁很符合他的设定,十分简单粗暴,拍的颇有一千五百年后互联网的网友风范。

    “此事倒也可以,只是不知道二郎是要吃个细水长流,还是一锤子买卖?”

    笑眯眯的老张,给杜荷倒了一杯新茶,杜荷受宠若惊地端起杯子,好半晌,才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德,同样笑眯眯的:“小弟一锤子买卖也想做,细水长流也想吃……”

    我特么下面给你吃吧!

    宰辅们的儿子,没一个正常的。

    杜二郎想要混个什么营生,老张会和他慢慢谈,不过今年棉花肯定是要扩产的。去年贾氏虽然大量的人手还是在青料塔和苜蓿的改良上,但贾飞和他的同支的兄弟,都在忙着棉花增产以及选种育种。

    从各方收来的棉种,有四五种,纤维都不算好,有的更是抽丝又粗又短,完全没办法机加工。最后都被用来弹了做被芯,一股脑儿送去西河套和定襄都督府。多出来的一些,则是给了三大船队的船长门。

    马上又要到棉花种植的日子,如今在河北搞了大量的闲置土地,加上华润号体系内非常鼓励生产,所以很多人即便是放弃自己的耕地,也愿意在华润号的农庄里做工。毕竟自己种地,永业田也就罢了,如果是露田,该上缴的税赋,一粒粮食都不能少的。

    而在华润农庄里做工,起码生儿子女儿,一只狗一只羊总归是有的。加上工钱还算可以,不用担心税赋,这就轻松的多。

    再说了,河北道账面上的人口是比实际人口少一两成的,前年亏空那点破事,加上去年房玄龄过来找鸡杀给猴子看,隐藏的人口也就不敢全部揪出来。但凡被扔出来当替死鬼的,都是卢氏那边隐匿的丁口。

    所以很多原本的雇农或者农奴,加上河北道本地的不少自耕农,都在利益或者环境的驱使下,选择了华润农庄。

    能活命还能活的小滋润,总归是有吸引力的。

    因而张德在棉花种植上,并不缺少合格的农民,加上一年多的水利设施修葺改善,套种棉花的水浇地也是不会缺的。

    唯一头疼的,就是早期防虫中期补钾肥尿素后期防蛀。这一块就不是张德所能够想辙的,贾飞虽然通过套种的方式减少了一批虫害,但最终亩产棉花,最高也没有破四百斤。低的也就一百斤出头。

    黑心棉也不少,棉花结桃的时候,整个棉桃被蛀穿,纤维黑黢黢的一块。断的断烂的烂。

    不过比起什么都没有,这种层次的黑心棉,拿去给定襄都督府的蛮子仆从军用用也是不错的。

    而且老张相信,以蛮子们的见识,也分不清两条棉被有什么区别。

    “这个棉种哪里来的?”

    拿起一颗开口的棉桃。里面的棉花花絮雪白吐丝,仿佛是蚕丝一般漂亮。

    “是河套的种,铁勒人契苾部拿来的,他们那个首领,叫什么何力的,听说张公喜欢这种花,就从波斯人那里拿了一些。”

    说是拿,其实就是穿插西突厥西南的缝隙,抢了一把。

    对大多数铁勒人来说,这玩意儿和牡丹花没什么区别。观赏性植物。其实对大多数唐人来说,这玩意儿也的确和牡丹没什么区别,毕竟棉籽脱粒很麻烦,棉花加工又需要很多道工序,让他们手撕棉花来攒一二十斤棉花,还不如让他们手撕突厥人……

    “是契苾何力吧,这人我见过。”张德点点头,然后道,“是个人物。”

    “张公,这棉花喜光。所有棉花都喜光。不过这一种,尤为突出。”贾飞拿了田间记录给他张德翻阅,“京西也种了一下实验,光多产量就高。亩产上四百斤的,都是这种棉花。”

    张德抽了一根丝,端倪了一番:“丝也比另外一些要细长,好货色。”

    “今年收一批,明年能上十万亩地。其余的今年就能种五六十万亩,就是产量低了一些。”

    “棉被先做一批出来。”

    张德说罢。突然又道,“君鹏,留一车棉花种,给杜二公子的。”

    “标准车?”

    “标准顺风四轮车厢,不要多给,按数来,也不用少给。”

    到时候张德还要和杜荷说些好处,让他从京城再拉几个奥援过来。按照李董现在的心情,张德有理由相信,说不定李董现在就琢磨着从华润号割一刀,吃到打饱嗝。

    挖帝国的墙脚,方方面面都有风险,要是没办法规避,自己也只能回长安挑个差事,再做一回官。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官职还能提上一两级,中枢肯定是有空缺的。不过只要运作的好,外放军州也不是不可能。

    倘使真要回去做官给李董亮个相卖卖萌,怎么地也得走武职,然后争取外放到定襄都督府或者东瀚海都督府,最次,也是登莱水军这里。

    不论是张叔叔还是史大奈还是杜构,都是自己人,好说话。

    “好,不会误了张公安排的。”贾飞说罢,又问道,“对了张公,安平公主殿下那里,说是要了一批白叠布,量有点大。不过……安平殿下差遣了人过来,说是张公已经答应了的。”

    很显然,李芷儿手上没印信,贾飞也不可能放货出去。

    张德知道他这是难办,这才问一下。

    “拿一批吧,给筑紫岛的那批先截留下来,然后运过去。”拿出了印信,递给了贾飞。贾飞从袖中拿出一个本子,盖上了章之后,自己也盖了个章,然后在把本子收到袖中。

    “张公,之前制胶的工匠,都谈妥了。只是,这紫胶太贵,有些胶块,质地也差了些,涂抹在丝绸上,容易发脆。”

    “胶源还要再等等,广州那边有了消息,我会通知君鹏的。”

    紫胶就是虫胶,大多数都要从占城那里进口。但占城只是产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占城商人往更南方收购的。

    本地虫胶也不是没有,多是在广州交州,还有一些就麻烦了,在洱海以南才有产出。西南边陲之地,交通极为不便,加上獠人土著多有叛乱,有什么物资,一向很难获得稳定的回报。

    不过不管怎么说,虫胶是一种比较靠谱的胶源,对张德来说,有大用。

    比如说重新规划石城钢铁厂,范围过大的话,测绘就得高一点,这时候用上热气球就比较方便。

    但热气球外部材料的气密性是个问题,这时候,如果制作热气球用的丝绸补上一层虫胶,就可以轻松解决。

    而有了热气球,瞭望警戒配合单筒望远镜,简直是大杀器。如果配合得当的话,弄个陶制手榴弹从天而降,更是凶残到无以复加,绝对是从心理到灵魂的完美冲击。

    “张公,那我这便做事去了。”

    “去吧。”

    贾飞离开之后,张德自己点了人手,把棉布库房的一批货,借用浮水码头,发往登莱。

    李芷儿虽然在琅邪王氏大摇大摆,但出来之后,都是一副做贼的低调,哪里还有在王氏母族那边的嚣张。

    登州的一处别院,三进的门脸,里头却是五进的宽敞。院厅分开,还带着池塘假山,都是去年新修的。

    后房还有七八间房舍,和大宅隔开,有什么偷儿,也不敢贸然闯进来。

    再说了,那些房舍里头,住着胖大仆妇,比甚么都生猛。

    到了地头,张德到了内宅,就见李芷儿正在那里吃着蛋糕,她便是爱煞了这种口感,仿佛一天也少不得。

    只是一身的纱衣,却如何也挡不住微微隆起的小腹。健妇跟她说的安胎躺姿,早忘到九霄云外。这光景,就是仰面朝天躺着在躺椅上,两只白嫩足儿搁在搁几上,恨不得翘的比人还高。

    一手拿着一块圆圆的金黄蛋糕,上面还嵌着葡萄干和松仁碎,隐隐约约还有核桃碎之类,一看便是食欲大增。另外一只手,捧着一本闲散的传奇,说的是大禹治水的故事。

    见张德来了,这妞也不觉得仪态全无,大喇喇道:“你说这大禹治水,三年过家门而不入,尔后其妻给他生了个儿子,这简直就是……”

    “你要那么多棉布干嘛?”

    “你不给?”

    说到了要紧的,安平顿时将传奇一扔,三口两口吃完了手里的蛋糕,然后杏眼圆瞪:“予也是为了将来打算,将来儿子纵使不做官,留点物业传家也是好的,安利号,最多吃上一口汤,就不错了。”

    “怎么就儿子了?我喜欢小娘。”

    “呸!就知道你喜欢小娘!你喜欢的小娘还少么?!你家娘子十岁都不满!”

    泥垢了啊!怎么老提这茬。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什么,你说生儿子,这肚子里的,就是儿子。”老张坐团凳上,拍了拍安平的小腹。

    李芷儿一巴掌拍走他的爪子,然后羞涩道:“妾连其名都想好了。”

    “噢?姓名可是要紧,得多琢磨几个。”

    “便是不会差的。”

    安平眼眸流光溢彩:“若是能做官,便要百无禁忌,不列班宰相,位极人臣,如何能做予的儿子。”

    “噢?”

    “你看长孙冲的父亲,便是这般。百无禁忌,好名,好名啊。”

    老张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等他嘴角抽搐,安平一脸甜蜜道:“阿郎,你看取名无忌如何?”

    “姓李?”

    “呸,妾好歹也是你的人,自然姓张……”

    “……”

    安平见张德表情跟便秘一样,然后道:“若是不喜做文官,做武官也是不错。便指望他强健壮硕,你家护卫颇有本领,那个张青山,着实骁勇。不若摘取个相似的名儿,也能受了张青山的护卫。”

    “啥名?”

    “翠山。”

    “……”

    “还不行?翠山是文雅了一些,不够稳重,不若叫山峰吧?有些俗气,换个字,山换成三,就添了趣味,深远了一些。”

    “……”(未完待续。)

第六十几章 王氏

    琅邪王氏在祖庭的根基已经消亡殆尽,各支脉要么是散布在关洛,要么是留存在江南。整个琅邪宗祠,不说荒无人烟,但也就是个乡村土豪的水平。要不是颇具规模的社屋还在,恐怕谁也想不到,这里居然曾经是天下第一豪族的祖脉所在。

    比起萧氏,同为当初的四大盛门之一,实在是寒酸到了极点。

    “大人,这个殿下,还是赶紧送走吧。”

    夹着浓重的雍州口音,在琅邪王氏的社屋前,冠玉油亮的撲头下,青年满是愁容,充满了担忧。

    “你当老夫不想吗?”

    负手而立的长者,美髯在微风中摇曳,半晌,他看了一眼儿子,“我等能重返王氏祖庭,也是多亏了这位殿下啊。”

    “堂堂王氏,焉能依仗一女子!”

    青年很是不忿,“更何况,还是个如此不知检点的……哼!”

    话说不出口,整张脸都憋红了,着实有些凑趣。

    “好了,这些都是小事。”长者看着他,淡然道,“弘直啊,殿下乃是菲娘所生,太皇原本也不甚看重,如今得势,实乃……天意!”

    手指朝天指了指,长者有些感慨,然后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老夫前隋做安都通守时,也不曾觉得王氏还能再起。但是,如今却是有了希望。”

    “大人,就凭这个殿下?太皇所出帝姬,一抓一大把,若是琅琊公主这般的,一块定胡碑,着实能让母族兴旺。更何况,琅琊公主所嫁之人,乃是邹国公,定襄军震慑漠南,这才铁打的依仗!”

    说到这个,青年更加的不忿,“这殿下,倘使洁身自好也就罢了。然则居然珠胎暗结……便是奸……便是腹中孩儿是谁的,也不曾告之!若是被皇族知晓,我等莫说振作王氏,只怕到时候,连最后的王氏都要覆灭!”

    长者侧目看了看儿子,然后摇摇头道:“你当殿下没有告之情夫是谁吗?不过是你没有察觉罢了。”

    “大人!还要早做决断!若是被宫中察觉,陛下震怒,王氏才是如临深渊。当今天子非寻常帝王,雄才大略英明果决,这等事体,决计不会曝露于天下。王氏若是包庇,只怕三代不能入仕,今……”

    “海州有个津口大使的职位,已经帮你定下了。”

    “什……什么?”

    “东海县郁洲岛上的差事,对外就说是个津口大使的吏员位子,算是胥吏贱业。不过实际是正九品上的津口令。”

    “什么?!”

    “这个位子虽然小,而且是个微末小官,不过东海县令不会拿捏你的。上下已经打点好,海州刺史会亲自送你上任。”

    “什么——”

    青年双目圆瞪,“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长者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道:奸夫厉害也是本事。

    而偷偷跑去沧州养胎的安平,正在一个室内游泳池里缓缓地划着水。半人高的泳池中,老张双手牵着她的手,然后认真道:“对,就是这样踏水,不用很用力,随意些就好。想想看鸭鹅在水中,脚掌也是这样的。”

    只穿着裹胸和棉质短裤的李芷儿游了一会儿,才扁着嘴看着他:“妾听长安的巧手婆婆说,怀了身孕,得好好养胎,哪有这样的……”

    “她们懂个屁,这是科学!”

    老张瞪了她一眼,“不要骑马是对的,但像烂肉一样瘫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适当的运动是必须的,每天散步游泳即可。”

    “你连生孩子都懂?是不是智障大师教的?”

    “和尚怎么教别人生孩子?!”

    张德又瞪了她一眼,然后牵着安平继续缓缓向前,“每天多喝点牛奶,哪怕孕吐厉害也要喝,不然到时候你两条小腿,抽筋起来,痛死你。”

    咕噜咕噜咕噜……

    安平在水里吹着泡泡,眼睛斜看着张德:“你连这个都懂?”

    “好好游!”

    泳池都铺了瓷砖,为了保证水池干净,专门建了水塔储水,烧开了备着,然后通过铜管注入泳池。

    然后泳池上面还放了玻璃天窗,保证安平每天都能晒太阳补钙。

    至于每天的散步、孕妇瑜伽等等,都是不会少的。这让偷偷过来养胎的李芷儿,恨不得马上就逃回王家。

    然而老张把整个养胎庄园都清了场,看家护院都是江水张氏的家生子,张绿水的几个兄弟,专门辞了差事,跑来这里做护院的。

    庄园外面都做了篱笆墙,又挖了一丈多的沟渠,还设了水门,基本上外人想要进来,不容易。

    知道有了这回事的坦叔,也撂下了麦氏族人的事体,往沧州赶路,让老张好不担心一把年纪的坦叔这般风风火火。

    “大郎,王弘直的差事,你帮忙了?”

    “一个诸津令,不算什么。他大人王鼒,堂堂前隋石泉明威侯,这等微末小官,实在是不值一哂。”

    给安平擦干了身子,又换上了一套宽松的孕妇装。棉布缝了许多口袋,口袋里装了各种零嘴,安平若是想到要吃点什么,伸手一抓就是。

    头发还是湿的,于是就这么披散下来,隔着一条棉毛巾吸水。李芷儿在软躺椅上躺了下来后,张德将她小腿抬了起来,慢慢地揉捏。

    舒服的直哼哼的安平脸色绯红,暗中得意道:突厥狐狸纵是有万种风情,也不及我这等好事。

    要不是怕自己发飙动了胎气,李芷儿非常想冲到银楚那里大吼:小婊砸,老娘的肚子就是争气,你个小婊砸服不服,服不服!

    按摩结束之后,踩着棉质拖鞋的李芷儿便任由张德牵着,在庭院里随意走动,很是惬意。

    “王鼒颇有智慧,若是常人,便是见不得儿郎做个微末小官。”

    张德一边走,一边对安平道。

    “王玉铉哪里是智慧,不过是个老狐狸。”李芷儿愤愤不平道,“你当他不想捞个高官差事么?只不过王氏的名头,如今不好用罢了。他这一支,久居雍州,自然是想要在关洛行走,若是能风光,也算是有了个光耀门楣的说道。可惜,王玉铉还没有这等本领,故而多是旁敲侧击一番。”

    安平翻着白眼:“讨不来官,只要寻些旁门。莫说是长孙无忌,就是尉迟恭那儿,也是有过的。后来胡商往西域发卖白糖冰糖,多了进项,他便是盯上了这等利市,可惜没有地方让他沾光,只能眼馋罢了。”

    老张嘴角一抽,心说这特么好歹是你本家,而且你老母貌似还要叫人家王鼒一声堂兄,你就这素质?

    很显然,安平很看不上她的母族,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人之常情。

    “琅邪王氏祖庭,是妾一手操办下来的,前后散了一二十万贯,又添了不少安家费差遣费,加上打点州府上下,更是走了不少门路,又是一两万贯。”李芷儿更是不爽,“不过若是不打点下来,他们在雍州,决计是不愿意去山东的。”

    “那是,不去山东,你要省亲,也只能在雍州。在你二哥眼皮子底下,想必是不敢挺着个大肚子吧。”

    老张揶揄了一下安平。

    “哼,怕他不成!”

    这光景,她倒是嘴硬起来,更是傲然道,“我给二嫂几近八成安利号的份子,若是连这点好处也换不来,同归于尽算了。”

    “……”

    所以说,疯狂的女子实在是有些令人蛋疼。

    “说甚个胡话,这等事体你便是办不下来,我也是有安排的。你倒是心急,平白扔了个安利号给皇家。你可知道,皇后得了这等利市,让你二哥有了心思,想要改制内帑,如今长安正在并吞几个利钱铺子,要做皇银呢。”

    “他连利钱都不放过?”

    安平瞪圆了眼珠子,“厉害,不愧是天可汗。”

    那是,比起吃干抹净的本领,你爹加你大哥都不是你二哥的对手。连草原小霸王劼利可汗也栽了,当今天下,你二哥就是最**最牛逼的!

    老张其实也不清楚李董改制内帑到底是不是就是放高利贷,按理说皇帝不会盯着这点钱,可是这点钱肯定也会搞一把,给皇族其他人瞎搞,还不如他作为皇帝自己来搞。而且控制的程度,可以一言而决之,根本不需要考虑中间还有多少个手续。

    这是小利,而且主要针对的,估计也是大商人,一般老百姓,也碰不到皇银这个级别。

    老张个人估计,可能是长安这几年工坊倍增,手工业者和小工厂主增加的缘故,让皇帝想要通过海量资金,搞产业控制。

    比如羊毛加工业,之前皇帝是本钱不够,这几年攒的本钱,丰厚无比,也是有能力在河套塞北玩的疯狂。

    不过这种搞法,老张个人觉得,经济收益还是次要的。李董可能是想要通过控制纺织业来稳定草原的局面,这是要改变草原的经济结构,让他的权柄在草原更加有力。

    检校安北大都护的老魔头,如今还坐在那个位子上,这特么分明就是要为李董的经济手段站街啊。

    老张隐隐觉得,李董这是想要把皇帝的威慑力,再提一提,将来他儿子继位了,哪怕是个怂逼,也有一二十年的余威给儿子来调整。

    一二十年还不能从一个皇帝新丁转化成天可汗三世,那实在是老天不保佑。

    “王氏那边,想要在京城靠着你二哥上位,基本不可能。所以,琢磨一下山东,还是有希望的。毕竟,王氏的荣耀,还是在江左啊。”

    老张说着,带着安平做起了孕妇操。

    “来,跟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做完了孕妇操,安平灌了一杯牛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打了个嗝:“王鼒还想多运作几个子弟入仕,明年科举,希望大郎能帮忙,妾没有答应。”

    “噢?王玉铉所图不小嘛。是想拜哪座山头?”

    “杜公。”

    张德一愣,杜如晦自从没死成,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年复出之后,声势虽然不浩大,但正牌天王不需要光环加成,本身就是属性点满了的。

    其存在感,哪怕只是议政,站那儿也比温彦博强。

    房谋杜断就是这么一个不可触摸的层级,也就长孙无忌也较量较量,可惜长孙无忌被他的皇帝大舅哥身份给拖累了。皇帝写了《威凤赋》也没鸟用,外朝现在就是硬顶着,然后让老魏作为主力DPs赶紧输出,能摁着老阴货在家里宅着,能拖多久是多久,好处多多啊。

    以至于长孙无忌憋屈到只能迂回让儿子提拔一下职位,特么还是从礼部升上来,也算是日了狗了。

    听闻王鼒居然想要拜杜如晦这座山头,老张不由得又找上了一对大波,开始沉思。

第六十几章 使者们

    “来,继续跟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每天都要孕妇瑜伽,让安平苦不堪言。至于老张自己,这种原本可能永远用不上的技能,如今用起来还是挺爽的。

    张德每天都会抽空和安平做操,而在百济熊津城,自泗泚城而来迎接大使的百济王扶余璋,摆出了很大的排场。

    三十六艘百济大船,鼓乐齐鸣,仪仗豪华……

    然后跑去熊津行宫面朝北行跪礼,接旨听喷。

    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扶余璋一听使者过来是要开喷,吓的面无人色。虽说当年堂兄弟高句丽和大隋打的有模有样,大隋还亡了,可高句丽呢?不也是半死不活让新罗吃了南疆几个城?这光景他们刚联手起来准备搞一票大的,中原的大皇帝陛下,他就知道啦?

    “小王绝无悖逆****之意,此来兴兵,亦非不义之师。天使当知,辰韩蛮夷,一向愚昧,同我百济数代仇恨……”

    百济王连忙解释这里面是有误会,同时这里面是有深意的,天使一定不要信了新罗蛮子的胡言乱语啊。

    然后安抚使欧阳逸语重心长地给了点姿势: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我懂没用啊,得陛下懂,你懂?

    音乐,鲜花,美女,掌声,大家一起嗨起来!

    百济王就请大书法家的三儿子在熊津城好好地搓了一顿,总之一句话:天使你只要帮小王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金元大大滴啊!

    金元都是华润金币,成色很高的!

    大书法家的三儿子欧阳逸眉头一皱:白日做梦!我代表陛下代表大唐,叱责你!

    外交工作主要靠喷,花式喷法源远流长。当然外交工作的最优秀代表是张骞和班超,他们的工作其实主要形式已经不是喷口水,而是喷血水,别人的血水。

    欧阳逸当然也想虎躯一震,然后来一出汉使月夜斩匈奴的戏码,可惜百济这儿别说匈奴,连只野生的高句丽大使都没看到。

    没办法,欧阳逸同志,只能依靠从父亲大人那里学来的技能,默默地在熊津城装逼。

    欧体,不是弱鸡文人的字体,因为欧阳逸的大书法爸爸的爸爸,是猛将。同时欧阳询本身的战斗力,可以把所有著名书法家绑一起吊打。就更别提欧阳询本身还掌握了一种不论什么时间地点面对什么人,都可以死里逃生的技能。

    欧阳三郎按照皇帝给他的嘱咐,决定在百济交流个把月书法。而百济的贵族们,一听说著名书法家的三儿子在这里,一个个过来跪舔说要拜师,并且介绍自己的子女给欧阳三郎认识。

    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无比的美型,并且穿的很少。尤其是那些美少女,生活条件实在是太艰苦了,衣服都穿不起,这让欧阳三郎很心疼。

    然后欧阳逸在力所能及的时候,用扶余璋大王给他的华润金币,买了一些华润商号贩卖过来的苏丝,做了一些披肩给披上,并且亲力亲为,手把手教这些可怜的小姑娘学习书法。

    欧阳三郎的善举,让广大百济上层扶余种贵族,都很感动,并且从那些学习书法的小姑娘口中得知,欧阳天使大人,大概就停留在百济一个来月。

    然后扶余璋大王就在行宫开了个会:“唐使停留月余,不足为虑。一个月后,唐使归国之时,就是新罗灭亡之日!”

    在沧州让李芷儿锻炼身体并且补钙的老张,对扶余璋大王只是停留在“可能和弗利萨大王差不多”的认知上,然而这并不妨碍老张在这个当口要搞大新闻。

    比如说,王万岁就跟着张青山,然后还捎带了杜构派过来的几个文员,还有薛大鼎这边犯罪不能做官的一些幕僚,就跑去了黑齿国。

    到了黑齿国,黑齿国国主黑齿秀就一把攥住了王万岁的双手,飞快地摇晃起来,很激动地说道:“启年公,某恭候多时矣。”

    王万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像土财主的国主,就是那个被豢养了几十年的筑紫君丰子,也没这么具备乡土气息。

    “受宠若惊,国主厚爱了。”

    王万岁恭恭敬敬,也是很有礼貌。

    “快请,快快请,新罗副使,就在新罗会馆中。”

    虽说是个小国,而且还是给百济做附庸的小国,比大唐的县城还要矬的小国,但这不妨碍黑齿国是有外交关系的。

    当然了,一般来说宗主国对附庸除了主权,基本上都是通吃。可这年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搞使馆那一套,玩玩代办事务也是可以的嘛。

    黑齿国的新罗会馆,其实就相当于新罗国在此的大使馆。新罗也不是钱多烧的慌,非要在这里搞个据点。实在是新罗和百济世仇,倘使要全面开战,多一个朋友就是少一个敌人。

    要是能够让黑齿国在后面烧把火,起码也能让百济乱一乱,增加前线的胜率。

    “鄙陋小国副使朴昌,拜见天使。”

    王万岁刚进去,后头张青山还没把横刀往腰间提一提,一个穿着打扮颇为古怪的家伙,就整个人趴地上,以头触地大叫一声,吓的张青山差点拔刀就砍。

    “朴副使,起来说话。”

    “谢天使大人。”

    朴昌一身苏丝靛青袍,头冠插着鸟羽,左右有持弓持箭的扈从,仿佛还是个武士。

    于是王万岁试探地问道:“吾观朴副使英姿不凡,莫非是传说中的新罗花郎?”

    朴昌一脸大喜,受宠若惊地双手见礼:“区区贱名,有污天使尊耳。”

    其实王万岁也只是在前往黑齿国之前,被沧州的技术官僚好好地培训了一下。做事情,必须得专业,不专业,就会让人怀疑,觉得是不是靠裙带关系上来的。

    自己的爸爸在草原上搞安保事业很成功,而且又是朝廷的功勋武人,自己要是不努力超越,岂不是对不起爸爸的名字?

    “朴副使言重了,新罗王振作刷新,花郎乃新气象也。中原赵国,武灵王胡服骑射,亦是强盛道理。朴副使不看妄自菲薄。”

    王万岁顿了顿,摸了摸上唇的胡须,然后才语重心长道,“古语有云:锲而不舍,跛鳖千里。朴副使自强不息,令人钦佩。”

    朴昌更是热泪盈眶,无比感动,连忙对左右道:“记下来这些话,吾以后要挂在寝室,****警醒自己。”

    扈从连忙掏出纸笔,朴昌一看是普通的山东纸,喝道:“用宣纸!”

    看朴昌这么一本正经,王万岁总觉得有点别扭,可也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就是浑身难受。

    “天使,新罗生死存亡之际,还望天使饶恕昌之无礼。今高丽、百济、日本三家禽兽之国,欲兴残暴不仁之兵,加害我仁善新罗。鄙陋小国地少民寡,不能抗衡,唯有仰赖****庇护。大皇帝陛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一声令下,万国皆从。昌虽愚昧,亦知国破家亡之理,唯有乞求天使垂怜,上表大皇帝陛下,拯救新罗于水火之中……”

    说罢,朴昌声泪俱下,跪在王万岁跟前,然后匍匐向前,一把抱住了王万岁的大腿。

    一旁全程围观的黑齿秀,眼珠子鼓着,心中暗道:黑齿国若有这等国使,那该多好,一年最少再赚三五千贯。

    没见过这种鼻涕眼泪一起来的使者,就是见多识广杀人如麻的张青山,也是懵逼了好一会儿,才心中暗忖:前来黑齿国时,张公早就提点过这等见识,我还以为是个故事,岂料这新罗人,还真是这般声嘶力竭……

第六十五章 套套决定地位

    从贞观六年的秋收一直到贞观七年的夏天,老张忽然发现,他在东北以及东海黄海地区玩的剧情实在是太特么有戏剧性了。这个戏剧,主要是韩剧。

    当然了,主题放大唐这边来说,那就是龙傲天同学的日常。放三韩、扶余、扶桑这一方,就有点纠结,很悲,很心碎。

    大概就是蓝色生死恋的系列剧吧。

    从贞观六年秋的《秋天的童话》开始创作童话故事剧本,到筑紫岛上来一场三大正义对倭人的《冬季恋歌》,接着就是开春各种签条约搞经济霸权的《春天华尔兹》,尤其是春天,华润号的金元银元,彻底成为扶余、三韩以及倭人的大额支付方式。

    系列剧走完了三个单元,终于又到了《夏日香气》,老张陪安平晒太阳补钙外加做孕妇瑜伽的时候,都能够闻到东海上飘着的利润香气。

    有那么一瞬间,老张都想给自己的后代取名张傲天算了……太特么牛逼啦!

    连大表哥也笑的合不拢嘴,在长安大肆消费撒钱,导致了北里的漂亮姑娘们合不拢腿,促进了经济的循环,功德无量。

    大概是筑紫岛的剥削已经开始产生收益,长孙冲居然不着急礼部的差事更近一步。而且他的姑姑,也就是长孙皇后生了个闺女之后,居然派了宫人到他那里要了一样安利号的独特产品——无花果胶制作的避孕套。

    皇后不想生了。

    掌握了安利号的大量利润之后,长孙皇后已经不需要再通过高产的方式来作后宫表率。

    在长孙无忌迟迟不能重返政坛的现在,倘使儿子们不给力,皇后自然要继续保持一年生一个的速度。

    但是让她十分高兴的是,暖男儿子虽然没有刻意地去结交谁,但是只论李董儿子们的潜在能量,暖男李承乾反而是最凶残的。

    且不说老师王珪在侍中这个位子上做的很稳,也不需要提马周如何的旁征博引吊打李董,更不需要说太子糖在草原榷场卖的如何如何,当然像暖男的小伙伴们如何风生水起,这都是浮云。

    只说一点,关中河南,因曲辕犁和八牛犁的缘故,有耕农遥拜太子。

    这是一块让李董讨厌却又喜欢然后又忌惮的金字招牌,总之,比起“朕的战斗力高达一个亿”这种牛逼冲天,儿子李承乾的这种无形装逼,才最为致命。

    然而蛋疼的是,李董不能说朕因为羡慕嫉妒恨这种名声,所以想要换太子。这光景别说是有人给李泰推波助澜,就是李董把老婆大舅哥全部包圆了要换太子,成功率也极低。

    所以说,《夏日香气》这个剧情单元,绝对是不是老张一个人的独角戏。在听说大表哥要一千只避孕套的时候,老张也觉得奇怪,按照唐人鼓励生育的政策,按照长孙无忌一窝能生十几个的表率,大表哥怎么地也不能拿一千只套套玩啊。

    张德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大表哥是不是为了润滑作用,然后和人玩不可告人的X眼交易。

    拗不过梁丰县男的好奇心,最终大表哥就对老张说:你确定你想知道?

    然后老张想死的心都有了,皇后要套套,这种事情能随随便便知道吗?这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实在是……实在是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人剁成肉泥啊。

    “皇后这是地位稳如狗了啊,啧,终于停下来不一年生一个了。”

    “二嫂可不是凡人。”

    安平挺着个肚子,反手撑着腰,然后塞了一颗阿月浑子在嘴里,吃着正香。

    “凡人能做你二嫂?”

    老张白了她一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问题么?

    皇后的地位,跟外朝也有关系。可长孙皇后从来没有一次干预过外朝议事,可实际上,她有这种能力,也有这种能量。

    杜如晦要嗝屁那会儿,她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长孙无忌彻底爆发。然而她并没有,并且还能够囤积大量现金,补贴娘家。

    即便长孙无忌始终不能够回归政府,但那个时侯,长孙皇后仅仅是通过经济手段,就让整个后宫和谐的无以复加,还能够在不动用内帑的情况下,进行民间选秀,条件合格的美女塞给自己的老公爽一爽。

    可以说,从李董的角度来看,太特么愉悦了。

    然后从大臣们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皇后,实在是太特么合格了。

    长孙无垢、李渊还有李芷儿的三方会谈,把安利号的产权划分敲定之后,就从天可汗那里换到了一个不能起诏的金口玉言。

    安利号光在贞观五年长安西市的月息,就接近五千贯,一年光收利息,就足够长孙皇后囤一大批白糖冰糖的截留利润。

    所以说,尽管长孙无垢未必明白自己老公的玩法有多么出色,然而自古以来攫取权力的目的性,最终落实下来,还是利益。

    那么执掌国之神器的利益是什么?税赋啊。

    不论哪个时代,经济掠夺的最高境界就是成立一个国家,然后收税……并列的另外一个最高境界就是成立一个超巨型跨国托拉斯,然后逃税。

    在这个不与“民”争利的贞观年,商税就像放了一个屁,随风而散。而长孙皇后,很巧不巧地迂回了一下。她手中,首先掌握了一种大宗商品,简称糖;其次她又掌握了一种金融工具,简称安利;最后她还掌握着最大的隐形政治权力,简称储君他妈。

    所以,在《夏日香气》这个剧情单元中,不需要套套的梁丰县男,比起需要套套的长孙皇后,差的有点多。

    老张能够不需要套套在沧州地面上拔X无情,前前后后付出了数年的心血,还有无数的人情关系,同时还亲力亲为发明创造了各种工具,最后才有了这样的局面。而皇后呢?除了一张张虎皮之外,就是一个个嘴炮,要不然,就是一片又一片的空头支票。

    令人遗憾的是,李芷儿吃这套,而她的公公太皇李渊,不得不吃这套。至于梁丰县男,虽然不吃这套,但因为长乐公主的缘故,加上李芷儿的缘故,老张只能默默地吃这套。

    用不用套套,很多时候,能够反映出这个人的经济地位,还有社会上的话语权。

    “看来太子的位子会很稳啊。”

    张德手掌抚摸着安平的小腹,现在偶尔能够感觉到胎动,神奇的很。

    宽袍大袖的安平也挂着笑意抚摸着,然后道:“大郎怎么这般说法,仿佛太子原先位子不稳似的。”

    废话,老子为数不多的唐朝知识,其中就包括李承乾不是皇帝这一点。

    心中吐了个槽,老张没有回答安平的话,反而问她:“这几日见你老是锤肩膀,是酸么?”

    安平一脸娇羞,却也不回答。

    “怎地不说话?”

    “这……这如何……说得出口……”

    撩了一下发丝在耳后,贝齿轻咬朱唇,李芷儿仿佛是下了决心,然后凑在张德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只见老张的眼神先是一惊,接着一喜,然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安平的****正色道:“是真是假,让为夫验收验收……”

    怀孕胸胀什么的,以前只是听说过啊,得验收,必须得验收啊。

    张德喜出望外,袖袍一抖,露出了结实有力的麒麟臂。

第六十六章 韩剧害人不浅

    《夏日香气》公演还在继续,扶余璋和欧阳逸互相忽悠着对方,而在筑紫岛,原本丰之国火之国的某些土著,他们好像有点不服……

    “遁入山中负隅顽抗?”

    张德将手中一卷《惯性定律应用题》放下,然后一边看着印刷的质量,一边扫了一眼张青山:“山哥,你久在江湖沉浮,怎么连朝廷最常用的手段,都忘到脑后了?”

    因为王万岁还要停留在黑齿国敲定和新罗的协议,该拿到手的好处,张德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新罗人现在该受到了压力,空前的压力。亡国灭种的威胁下,病急乱投医,张德料定金德曼就算察觉到王万岁不是“天使”,也会眼睛一闭,就当是了。

    “朝廷的手段?”

    张青山从王万岁那里过来,脑子还有点混沌,新罗人的毫无节操,实在是大开眼界。这光景,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懵了好一会儿,张青山才一愣:“盐?”

    江南平定的时间比较靠后,至少武德五年的时候,张青山在江湖上还是很有一点名声的。主要是江水张氏的生意多半要走南线,会稽那里更是有不少钱粮来往,官面上就是砸钱,但下三路,就得双管齐下,买路钱要交,自己养活的座山雕,那也不能少。

    “人不吃盐,哪来气力?”

    说着,张德又冷笑道,“封山很难吗?多养几只狗,谁下山关谁。谁要是运盐入山,全家连坐。”

    张青山眼睛一亮:“正好找个由头,送那些土王黄泉路上走一遭,还白捡几千苦力。宗长,那地界穷困的很,不过也不是没有产出,船队在西湾停靠,是个良港。前头抓的巨鲲,都在那里卸货。一条大鲲,够一旅的人吃。”

    “硬货不是没有。”

    张德随手指了指,张青山找了个凳子坐下,然后好奇地听着张德说话。

    “启年让人把丰之国火之国的特产给我看过了,这样,你们就专做肉桂。”

    “肉桂?”

    “嗯,肉桂。做肉桂庄园,让他们都种树剥皮去。”

    “这能行?”

    “一共三样,总不能都不行吧。”

    张德翻了个白眼,然后抖着袖袍,将另外一本《受力分析习题集》拿了起来,翻了翻,又扔回了原处,“鲸鱼……巨鲲捕杀要长期做,一条巨鲲,得出多少肉,出多少油,多少皮子?”

    “那皮子没啥用啊。”

    “你说了算?”

    “是,宗长教训的是。这皮子要硝么?”

    “不用,直接发回沧州或者登州。最要紧的是油,油不能少,是好东西。肉的话,肉干存一些,那地界有个肉吃不容易。也不能老在外面,得换着来。”

    “那是,有些弟兄攒了一两百贯,就不想干了,想回大唐来,找个地方买地买女人然后过日子。”

    这也是中原的日常惯性了,老张也没有说去阻止或者改变什么。别说唐朝的这些人,就说他自己当年在海上漂着的时候,那也是想回内地的不行。

    “三样,说了两样,还有一样呢?”

    张青山眼巴巴地看着张德,不是他急躁,实在是他也等着攒钱。江阴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既然现在暂时不能去张公谨那里当差,起码得在张德这里有个实利到手。而且让张青山依然有些震惊的是,宗长的华润号,手底下的产业,居然有两个国家……

    他这辈子,就没听说什么商号的产业,居然还挂着两个国家的。国家居然成了商号的产业……这,闻所未闻啊。

    “盐。”

    老张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张青山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别的都好说,贞观年要是向盐伸手,有大靠山都未必能扛得住。李董这个人,就算假装默许,事后还是会算账。虽说张青山知道这是在东海对岸做盐业生意,可陡然间听到这个字,还是吓了一跳。

    不过张青山很快反应过来:入娘的,老子怕个甚!这俩国是宗长的产业!

    “我有制盐新法,回头会让人去一趟丰之国。”

    “宗长,这熬盐太慢,就岛上那点人手,不够看啊。”

    “谁跟你说是熬盐?”

    张德眼睛一横,张青山顿时悻悻然道:“那便听宗长安排。”

    “屈突二郎之前派来的鲜卑人,这光景也可以用上,不过不是用在日本,而是百济和新罗。”

    “宗长明示。”

    “嗯。”张德点点头,“这制盐新法,产量极高,到时候我让你和他们接头。去年那帮鲜卑人震慑了一把百济的那条土狗。如今也算是有了点恶名,算是个山头。岛上产出的盐,走私过去,让他们把私盐销路打开。”

    别的不敢说,老张可以保证,这条私盐销路只要开了一个头,就可以直接弄垮百济新罗的官盐发卖。甚至可以这么说,光大量物美价廉的私盐出现在两国市场上,就可以让百济新罗诸多中上贵族不要节操地跟着一起祸害王族重臣根基。

    这些贵族的特点,必定是有着高大上的血统传承,然后现实是没有在朝中拥有匹配的政治权柄。

    他们这种人,想要弄死,会动摇王族的统治根基。可是如果不弄死,他们并不会在意国家的动荡混乱。

    “宗长,要是盐货量大,作甚不走私到大唐?”

    “你是嫌我现在麻烦不够多吗?”张德莫名其妙地打量着张青山,以前挺正常的一个强盗头子,怎么去了一趟韩国……新罗,怎么就变成这个鸟样?智商直线下降啊。

    叹了口气,《夏日香气》虽然剧情在展开,奈何韩剧害人不浅啊。

    “此事非为金银之利,我有计较。”

    听得张德这话,张青山顿时有了底气,连忙道:“但听宗长吩咐。”

    盐路控制和言路控制比起来,前者是强者的勋章,后者是虐菜的记录。大唐如今对草原的控制,也逐渐由粗糙走向了精细,由模糊走向了明确。

    不出意外的话,随着毛纺业的进一步分工明确,到时候工序流程上的岗位会越来越多,而伴随而来的,就是对羊毛输入的大唐单方调控。

    这是从经济收益上的控制,整个体系还包括了畜牧业的进一步发展,比如奶业,比如屠宰业。圈地之后的草场,会逐渐进入牛羊存栏量的统计时代,到时候存栏量的牲口口数,是增是减,看的不是天灾,看的是大唐的需要。

    除此之外,就是生活必需品的控制。

    这其中,不仅仅包括了毛纺业的工业制成品,畜牧业的肉类加工品和奶类加工品,还囊括了消化肉食所必须的茶叶,以及保证日常盐摄入的盐。

    而安北都护府的建立,使得盐铁专卖这个招牌,让草原上的每一块盐池,都是官方所有,私人已经无力也无胆去开发。

    同时,朝廷并没有选择用草原盐,而是供应了质量上乘的青海盐。

    整个草原配给多少盐,依然控制在大唐的手中。而青海早在几年前,就落到了朝廷的手中。

    大唐对草原的玩法,轻车熟路,张德不可能看不到。当然这背后,自然也有他在默默地伸出罪恶的黑手推了一把。

    而现在,老张不过是把大唐相对于草原这个庞大的局面,浓缩成一百分之一的规模,在东海也玩上一玩。

    筑紫岛非常适合中原本土肉桂的生长,虽然比不上交趾肉桂的品质,但胜在产量稳定。

    肉桂加工的大头消耗,其实还不是大唐自己,而是万里之外的西域以及更西的地方。

    因此在短时间内,如果在筑紫岛搞肉桂种植园经济,还是有利可图的。张德并不是说一定需要这一点点利润,而是为了彻底让筑紫岛劳力,沦为种植园经济的附庸,使得筑紫岛的粮食自给系统崩溃,这样的话,再通过粮食调控,整个筑紫岛,和奴隶岛的区别不大。

    再一个,因为官方盐法的缘故,张德并不能够伸手触摸这一块,但是筑紫岛既然落到他手中,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合法合理进入盐业加工的机会。

    最重要的一点,按照之前的估算,对马海峡两岸,人口应该也有六七百万,这是天大的暴利,而起极为稳定。

    只要对着六七百万人进行剥削,加上大唐本身具备的百万级脱产人口的市场,有生之年达到工业革命的临界点,完全不是梦。

    至于种植园经济崩溃之后,那些种植园奴工的命运……关他鸟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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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介绍:
玄武门发生了点小事情,没过多久,大唐就换了一个新皇帝。而一只野生的工科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来到了此刻的长安。原本因为和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大牛沾亲带故,想要混吃等死,但没想到大牛不要几年就会嗝屁。
于是,这只闯入大唐的野生工科生,决定发奋图强,争取有生之年做一台小霸王学习机出来,好名留青史。
他已经想好了,他的墓志铭上会这么写:小霸王其乐无穷啊!
唐朝工科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工科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工科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