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旧时之言,今日之见
二月,张德终于踏上再入京城的旅途,八年来,连祭祖都只是遥祭,没有正经回过江南。自己的两个弟子长什么样了,读书如何,有没有健康儒雅,都是江阴那边传来消息。
便是苏州市舶使虞昶,也为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专门写信给他。
大多数时候,都是江阴族人配合他,往来各地和江南。二弟为了求学,还专门跑过河北山东。
总之,江水张氏,自进入贞观年之后,就没有一天不在折腾,疯狂地折腾。
“郎君,小郎和十一娘子就留河北了?”
坦叔在马车前,郑重问道。
“总是要做事的。”张德的回答分外的沉着,让坦叔健硕的身躯微微一震。
好一会儿,坦叔才道:“郎君,若是今岁征辽完胜,老朽想来守着小郎君。”
“好。”
言罢,坦叔微微一笑,便不在计较这些,只是心中暗道:郎君今岁十八矣。
帝国的中心,长安城在正旦大朝会之后,已经拟定了征辽计划。六部联袂,前所未有的齐心协力。
礼部给出了攻打高句丽的理论基础,民部给出了发动战争的财政储备,兵部给出了战必胜的决心……
两朝宿老都在硬推好战将领上位,吏部一群主官,更是连日吃酒赴宴。礼部、兵部的差使,哪怕是不入流内的职位,也是无比的火热。
“大郎。”
被皇帝连续叫到宫中问对,侯君集因李勣丢了一两个头衔,陡然红火起来。府邸之中,更是请了保利营造,好好地拾掇了一番。
“大人唤吾有何事?”
侯文定一身棉袍,内衬羊毛坎肩,撲头后面还挂着一个兜帽,兜帽是和东北大氅连载一起的。若是骑马,十分的威风。
他剑法极好,又遗传了亲爹的彪悍基因,臂长人高,又蓄了一些胡须,仔细打理修建过的,很有气度。
“张德进京,你知晓了?”
“操之兄终于来了!我便是极想他的!”
侯文定面露喜色,让侯君集嘴角一抽,当年虽说让自己儿子去跟张德勾三搭四,但不代表他真的希望儿子跟李勣程知节的儿子们一样,像狗腿子甚过兄弟。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儿子貌似比痴呆怨妇还要思念梁丰县男啊。
“为夫听闻李震自沧州处得一储物存粮秘法,此法必是张德所创,若能入手,为夫征辽为将,当大有裨益。”
“这有何难,大人放心就是,操之兄为人潇洒,纵然是秘法,只消诚意上来,也是给的。”
“噢?当真?”
“自然当真,为表诚意,若是储存军粮之秘法,大人只管拿些金银就是。寻常诗文书画,操之兄那等眼界,瞧不上的。不如就效仿市井往来,金银最是妥帖,又不失了体面。依吾之见,大人略备白银万两,足矣。”
“……”
这特么是诚意?!这是卖血!你特么在忠义社学了点什么狗屁玩意儿!
白银万两……老夫又不是李思摩,拿白银当白菘!
侯君集不是拿不出白银万两,当然了,真要拿出来,也绝对是心痛的要死。他又不比李靖,李靖薅羊毛捞外快,最多就是被皇帝喷两下,或者吓唬吓唬李药师“听有人说你李靖要造反?朕绝对不信的……”,反正就是这样。
然而侯君集要是薅羊毛,作为豳州大混混,李董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全身扒光,然后等十年之后再来起复。
天王级的人物,大部分是没有造反余地的,他们和皇权绑的很深,不管这个捆绑是因为爱情还是仇恨,但结果决定出身嘛。
豳州大混混当然不愿意掏钱了,所以他就琢磨了一个歪点子,让自己儿子,去请李勣的儿子玩小娘,平康坊的小娘,花不了多少钱。
总之,这种贿赂方式,要是老张在长安的话,一定会表示一千五百年后很流行。酒色财气,广大人民群经过不懈努力,给领导们总结出来的四*宝……好用的很。
因为是别人求着自己去长安,所以老张也要摆摆架子,马车走的很慢,走走停停,二月的风光是不能不看的。
谁叫当年在曲江池有人装逼“二月春风似剪刀”呢,这光景,卖剪刀的安利号,也着实像春风一样,拂过长孙皇后的心头。
“伯舒沧州之行,得了江南儿的承诺。”长孙皇后一身华服,侧倚暖榻,这是一间暖阁,还专门修了一面壁炉,西河套运来的无烟煤,做底料燃烧着,上面放着松木木炭,每每添上一块,总有一股别样松香。
壁炉前,微弱的火光照耀着长孙无忌的美髯,几年的沉寂,以往急切暴躁的性子,也磨去了不少。虽说还显得阴鸷冷酷,却总算多了几分人气。
包裹着流鬼国白熊皮的团凳,哪怕没有壁炉,坐在上面,也是极为舒服。
“其在河北所创之农庄,根基在地在人。”长孙无忌没有对妹妹的乐观表示鼓励,而是提醒着皇后,“贾思勰之后人,农学大家比比皆是。吾为关内道黜陟大使时,曾见河套诸农事,张操之同贾氏后人,堪称珠联璧合。”
“噢?兄长如此推崇?”
皇后略有犹疑,坐直了身子,然后美眸闪烁,问道:“予听闻,江南儿手中有一贾氏子弟,名飞字君鹏,尤善农事。兄长若是招募其入麾下,当如何?”
长孙无忌想也不想地摇摇头:“彼时民部征辟,河套精于农事之人,皆一言回绝。言必称‘粗鄙农夫’,不敢污秽朝堂……”
“张德用人,精妙非常。”
皇后听了哥哥的话,也是感慨万千,这等奇男子,居然白白便宜了徐孝德!一想起自己的女儿李丽质,长孙皇后也不由得抑郁起来。
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再通过生产子女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按照甄氏兄弟所言,只需细细调养,恢复元气,自能延年益寿。
“何来精妙,无非用心二字罢了。”
长孙无忌不以为意,“奈何朝廷用人,不能用心。”
政府用人,怎么可能跟着感觉走,像放羊一样把官僚的野性放出来。唯有科研机构,才能够让研究人员奔腾如烈马,这种区别,长孙无忌还是清楚的。
所以他并没有觉得张德用人如何如何的高明,只是朝廷用人和张德用人,方法标准不同。
“兄长,予之愚见,农庄之裁量之权,吾等不取,任由张德用之。只求这分红得利之权,便是稳妥之举。”
长孙皇后的意思,就是经营权让出去,甚至所有权也可以放一放不谈。但分红是必须要的,因此潜在的意思也很明确,长孙氏以及皇室,只需要进行财务监督即可,把握好一个度,任由张德折腾去。
“某回想当年自怀远归来,竖子同吾共一车,彼时之言,犹在耳边。”
皇后顿时笑道:“兄长这般不能忘怀,是何等精妙之言?”
“彼时曾言……长孙公,出了这马车,我立刻忠信孝悌礼义廉。呵……此时想来,当真是奸猾的很,奸猾的很呐。”
“忠信孝悌礼义廉?”
长孙皇后品味着其中的微妙。
“听闻南人言水中最快之鱼,曰白条。时人有善泳者,便称水中白条。倘若是个顶尖的好手,乃是浪里白条。张操之,于陛下之爪牙,政府之鹰犬,远甚浪里白条。”
长孙无忌感慨之时,却见妹妹一愣,秀眉微蹙:“忠信孝悌礼义廉……唯独缺了一个耻。此谓……无耻?”
见妹妹反应过来,老阴货笑而不语,正色道:“农庄得利之精髓,在张操之。安利号运作之奥妙,亦在张操之。吾等纵然有心过河拆桥,然则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不拘是亲王勋贵,若有戕害其者,长孙氏不可不为之抵挡……”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有些嫉妒,却又有些庆幸:彼时杨广用人,若用张操之,关陇当如何?(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阉人不易
“啊……呵。”
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的张德在偃师的一家客舍呼吸着新鲜空气。坦叔在院子里打着水,见了张德,便道,“郎君,洛阳宫来了个监丞,候了有小半个时辰了。说是史公的子侄,前来拜会。”
“史公不是还在河北?”
“有印信,是史公的亲笔。”
“哦,这样啊,那我洗漱一下,再去见客。”
偃师的这家客舍,也是华润号的产业,北地要紧的县城州府,都有某条工科狗的恶趣味。
悦来客栈,很有希望成为历史上最大的宾馆连锁……
吃了一碗咸豆腐脑,张德这才见客。洛阳宫的监丞,那也不是阿猫阿狗能做的。等见面之后,老张一愣,居然是个胡人。
长安阉人中,突厥种不少,但胡人真不多。
深目高鼻,有点雅利安人的感觉,不过和波斯人又不太一样,个子要高一些,带一点高加索人的棱角。
“洛阳宫副监康德,见过张梁丰。”
“……”
康德?我是黑格尔啊,你知道恩格斯吗?
同名这事儿其实不算什么,但和阴阳人死太监同名,这就有点别扭了。更何况,自己刚刚捞了一只儿子,结果就跟太监有了点干系。
不过老张还是一个激灵:洛阳宫副监?哎哟卧槽,不错哦,六品官。
最重要的一点,洛阳宫现在一大半还是废墟,皇帝就算是来洛阳打秋风,也得受点苦头。
要不是水泥的突然出现,要不是烧砖成了一门很捞钱的手艺,要不是保利营造的包工头最近有点多,洛阳宫修建速度,还真不一定比禁苑强多少。
稍有常识的人民群众不难看出,像禁苑那种给老董事长爽的大工程,皇帝陛下肯定是不愿意上心的。
反倒是像洛阳宫这种随时可以出行装逼享受人生的地界,才需要细心呵护。
洛阳分南北,长安分东西。格局上来说,洛阳天然要比长安弱。但洛阳有一个极大的优势,甩长安三条街,那就是资源破坏没长安那么严重。
光秦汉两代,对长安一带的开发,就已经进入了一种涸泽而渔的地步。因为古中国比较早熟的特性,使得炎汉时期,长安的下水道工程已经非常发达。同样的,因为过早成为百万人口都市,地下水污染自然也就更迅速一些……
经过几百年的不懈努力,长安很多地区,都开始地陷或者沉降。总之让袁天罡和李淳风有的忙,太极宫弄在龙首原上,真不仅仅是为了站得高看得远,这里面还有很科学的防止自然灾害的科学道理在。
所以前几年李渊老是发飙家里潮湿闷热,不是没有原因的。皇帝要搞大建刷孝顺光环,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当然了,孝顺自己爸爸,可以慢慢孝顺。但自己爽,那必须得当机立断啊。
这几年,李董有事没事,就会去洛阳看看,使得洛阳人民群众,隐隐有“天下第二”的暗爽。并且隐隐有“东都”这样的概念股通过小道消息传播出来,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纷纷表示这特么有个卵用?
“康副监,在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康副监?”
康德一身青袍,靴子是怀远造,锃亮的皮靴,擦了油,竟是别样的气质。
老张今年十八岁,身高估摸一米八出头点,比坦叔还矮一些,但康德居然比他高半个头。
而且康德头发略带茶色,气质上来说,没有阉人的阴柔,反而有一种理想主义者的坚强。
眼神很难骗人的,挺拔的身材,矍铄的精神,不骄不躁的做派。这样的阉人,哪怕是贞观朝,也很少见。
“吾久在洛阳,张梁丰当未见过。”顿了顿,康德微微欠身,用很是纯正的下洛话说道,“兴许张公是在史公那里听说过的……”
老张还在思索,这货真的看上去好像在哪儿见过啊。一种记忆的混乱,陡然让老张反应过来:卧槽,这货长的特别像伊布拉希莫维奇……怪不得眼熟。
当年“海上生明月”以及西北练就麒麟臂,老张都不曾喜欢过足球,但这并不妨碍老张知道一只两只比较有特色的足球明星。
看到眼前这只超级伊布,老张心情很好,咧嘴一笑:“伊……咳,康副监,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德乃胡种,蒙史公不弃,提拔于微末,感激涕零。如今德督造洛阳行宫,然则诸事不顺,工期不定,史公得闻,修书一封于吾。命吾拜谒张公,以求良策……”
因为看到康德有了不错的回忆,让自己觉得真实了一些,老张对康德的要求,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加上康德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出身,原来他父亲是前隋一个落拓军官,在酒肆和一胡女苟合,然后就战死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胡女居然怀孕了,几经波折,还是生下了康德。那隋将是庐山康氏,乃楚王后裔,族内也有几分矜持骄傲,岂能认了这等杂种。于是胡女无奈,带着康德周转江淮和关洛之间。
适逢史大忠在秦王府中当差,收留了母子二人,于是胡女再度在长安落脚,又在城西开了个不大的酒肆,当街买酒,维持生计。史大忠也不可能关心这对母子,只是偶有想起,便拿一些财帛周济。
到康德成年,娶了一个羌女做妻,生了两儿一女后,大概是武德七年,李建成和李世民的斗争已经彻底白日化,史大忠的日子也极为艰难,作为李世民的忠犬,时时也要面临同样作为阉人的挑战和攻讦。
为了报恩,康德于是就在武德七年秋,给裤裆来了一刀……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皇宫不收。
也就是说,当年康德白挨了一刀……
直到两年后,改元贞观,史大忠成为阉人中的灯塔,这才通过关系,顺利成为阉党序列中的一号人物。
但因为年纪大,不可能在长安当差,亲王府也不需要这种废柴,于是就打发到了洛阳。
结果因为他叫史大忠爸爸……当然史大忠其实没想当他爸爸,但这一声爸爸,还是当得起的,于是洛阳那边挺给面子。
莫名其妙之下,就有功劳给康德加一笔,有责任给康德去一条,经过几年来的不断打拼,外加同僚同行给面子,康德用八年之间,就从lo逼成为了洛阳宫殿群中坐二望三的大阉党。
很励志,很感人,很让老张感觉到隐隐作痛……
不过看在长相喜人的份上,老张很是爽快地接过了史大忠的介绍信,然后和蔼地说道:“康副监放心就是,洛阳这里,德还是有些门路的,营造之事,兴许还真能帮上一点忙。”
康德听了,顿时大喜:“在下先行拜谢张公相助之恩!”
太客气了!
老张打量着康德,很想把他介绍给尉迟恭,那个长相和帕特里克·尤因有的一拼的老魔王。
第八十几章 关洛人事
留给张德的名片,也是庐山康德,这个洛阳宫副监,还真是有个意思的人。
“王副将续弦,仿佛也是羌女?”
老张想起一事来,问坦叔。
“启年说起过此事,后母却为羌女,汉姓莫。”
“莫姓?可是柯氏改姓?”
“原始柯拔氏,前隋改了柯氏,后来吐谷浑人势大,鲜卑人屠戮了柯拔氏,多有改为他姓。王祖贤续弦之养父,乃瀛州莫氏。灭西秦时战殁,流落定远。”
“还真是有些千百转的意味,都不容易啊。”
将康德的名片抖了抖,随手放在桌上,张德起身道:“如今洛阳人气如何?”
“两市较之长安,多有不如,不过这几年一直在修路,人是多了不少。”那条路,就是京洛轨道,因为是一边修一边技术改造,所以修的比较慢。不过总算提高了运力,马车车厢装个一两吨东西不成问题。
“白家迁出洛阳,也就两年,如今来,少不得还要和人打交道。如今,却是主客变换了。”
老张很是感慨,当年柴令武那傻叉,听说郑琬差点被皇帝弄过去暖床,顿时****扭动,浑身燥热,就想着把郑琬往踏上拖。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傲立的郑琬,如今不过是老张洗衣叠被的大丫鬟。
“白娘子倒是不曾说起洛阳的故事。”
坦叔对白洁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然而老张却很清楚,这个贞观年间的心机婊,每天琢磨的,就是如何曲线上位。
在张德没有正式结婚之前,白洁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但是让白洁郁闷的是,老张看似浮夸,然则心冷如铁,酷冷到无以复加,这让白洁有点错愕,甚至是难以理解。
究竟是何等家世,才能教出这等冷酷无情的人。
“她是不说,却是等着我去说。坦叔,莫要被她柔弱软绵的性子骗了,她嘴上半句话都没有,心里千百个念头。”
老张有些嘲讽地看着门口,淡然道,“只是当初着实需要一些人手,洛阳白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有些人物可以使唤。白家父子得了升迁,这也是要委托人脉的,岂能便宜了他们。”
坦叔一愣:“郎君,那此时进洛,打谁的招牌?”
“白家啊。”
王者归来的戏码,最爽了。
再一个,当年屈突诠在洛阳,也算是经营妥当。鲜卑杂胡,有些实在是没办法在长安挺下去的,就来洛阳讨生活。
当街卖酒的胡女,不知道有多少。
“白松陵在东宫如今也是妥当,有郎君的脸面在,储君一向亲善,自然不会和他为难。不过郎君,这次到底是皇帝征召,不能在洛阳逗留太久。”
“洛阳宫营造法式的精妙,总是要讨论讨论的,这毕竟是皇帝的行宫嘛。”
老张嘿嘿一笑,给李董修房子,怎么地再拖拉个三五天半个月,不算什么太不得了的事情嘛。
再一个,自己这次从洛阳到长安,是要走一遭板轨的。因为屈突诠的照顾,又专门求到了张德跟前,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把慕容诺曷钵塞到了洛阳谋生。
现如今,鲜卑人也很清楚,吐谷浑没救了。大唐留着伏允,不是因为不杀他,也不是因为没能力。纯粹就是放置y之后,好消化吐谷浑的地盘,然后伏允在鄯善,又没有根基,早晚被吐谷浑人自己给干了。
人尽敌国的伏允,只有不断地盘剥底层羌人,才能维持战力。
但这种疯狂的剥削,对本来就艰苦的山羌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比烂,自古以来就是这么玩的。唐人也盘剥山羌,甚至还歧视山羌,拿党项人当动物看待。但令人欣慰的是,唐人对党项人的那点家当,真看不上。
再一个,天可汗陛下伟大光明正确啊,你要是愿意投降唐朝,只要是放下屠刀的,立刻让你立地成佛,鼓吹成各种典型。
比如说石国曾经的扛把子安西里,也就是安菩的亲爹,不也给了一个五品散官吗?而且按照现在的行情,将来肯定是要打西域的,西突厥还没有完蛋呢。
前途一片光明,大唐就是天堂!
吐谷浑的上层建筑已经败坏,慕容氏想要重新登位,不是没这个机会,但前提是大唐要扶持。
慕容诺曷钵的爸爸现在虽然还顶着个郡王头衔,那有个屁用,每天不还是醉生梦死?而大唐这几年动不动就把那些不服的灭族灭国然后种群分化,慕容氏在长安也看透了行情,倘使大唐不是那么有钱,兴许还能让慕容氏重新上位,给个西海郡王啥的,好给大唐抵挡西边的敌人。
然而现在邬堡!邬堡!邬堡!棱堡!棱堡!棱堡!
一个地方塞几百号人,定期换人,还搞了一堆的“义从”。
总之,没希望。物质基础群众基础理论基础都不存在,理论上慕容诺曷钵假使将来登位,放吐谷浑的王族一脉来看,那绝对正统的不能再正统。
可惜啊,伟大光明正确的天可汗陛下,明显更加正统嘛。
所以只要不是傻逼,都会很清楚,拿下青海的唐人,怎么可能让吐谷浑继续存在下去?李董可是专家。
慕容诺曷钵一咬牙,也不想混吃等死或者跟他爸爸一样醉生梦死,于是应了屈突诠的建议,跑去谋生。鲜卑儿多有跑去沧州的,有好些个去了新罗百济的华润分号做事。而诺曷钵因为自身的身份原因,也不能离开关洛一带,长安像他这种地位,肯定是别想有什么营生。
于是因为屈突诠和张德的帮助,就在洛阳落脚,做了物流事业,这两年下来,不说像模像样,但攒点钱去参加科举,走门路行卷,那是没问题的。
老张到了偃师,诺曷钵听说之后,早早地让人在洛阳收拾了一块院子,又亲自去了偃师,等着老张训话。
当年诺曷钵年纪小,曲江池前见识过忠义社的威力,却也是不服帖的。不过后来老张的几次大手笔,连长孙冲都服了,他还装什么逼?
加上屈突诠这个大哥级人物,也在张德手下当差混饭,他还能有什么资本装逼?
前阵子三百万石粮食,好大的动静,他也是出了力的。全然没有去想,这事体要是被皇帝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后果。
京洛轨道上,每天的马车车厢,都装满了粮食,一车接着一车,朝京城送。他在洛阳做事的这两年,觉得最霸气的时光,就是百万石粮食过手的感觉。
当真是让人兴奋的无以复加,诸多勋贵子弟,都是目瞪口呆,再不敢招惹了他。
第八十五章 末代君王
“哥哥在偃师逗留了几日,不知何时进洛?”
随着年龄的长大,随着在汉地的生活越来越熟悉,慕容诺曷钵身上那点吐谷浑的野性,也被彻底的洗干净。
更何况,如今的诺曷钵,从来都只提自己是前隋光化公主之后,却是不会把慕容家的招牌亮出来。
“不急,总计不过是走走看看。”张德邀着诺曷钵随意地在客舍外头走着,街市上叫卖的贩夫多了不少。有几个酒家,幡子迎风而动,老远就能闻到酒味。
这些酒家都是问官家买的酒曲,如此一来,酿酒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干系。当庐卖酒的勾当,太平年月,总能赚上几个开元通宝的。
“哥哥,去年有人闹事,说是动了祖宗风气。又夹带了几个道士和尚,和顺丰号打了好几回。”
“噢,是新安和渑池的事情吧?”
“对,还夹带了几个陕州人,来头不小。”
“不怕的,闹出事端,打杀了几十个人又如何?你我毫无干系,到时不过是州府县衙出来摆平,出钱赔几条人命罢了。”
张德随意地说着,跟着诺曷钵混饭的鲜卑人听了嘴角抽搐,整个人表情都僵住了。然而这不是老张冷血,实在是这事情根本无解的,只能将矛盾暴力碾压,或者无限期的延后。
但不管如何,矛盾只要存在,总归是要闹出来的。
比如新安县闹的事端,说是动了祖宗风水,几百号同姓乡党,持枪仗剑就一股脑儿堵了洛阳顺丰号的轨道运输。
要说矛盾,最浅层次的,就是这等朴素乡民和普通轨道工人运输工人之间的矛盾。因为这是表象上的矛盾,双方是要直接碰面的。
然后当然打出狗脑子,没打出狗脑子的,都是因为顺丰号的补偿到位,官府又睁一眼闭一眼。只要开打,这年头,肯定是要死人的。
别说是河南道这地界,就是长安,倘若两家书生闹了矛盾。你子曰,我诗云,讲不出个道理胜负来,那就没办法了,君子六艺,有一招叫射,一人抄着一把弓,当街互射。
一般来说箭术水平不会太悬殊,所以一般来说这样也死不了人。但是双方发现弓箭也不能说服对方,立刻就会解下腰间的佩剑,大吼一声“我爱真理,我特么弄死你!”,噗噗噗……有人倒在血泊中,世界安静了。
贞观年,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真不多。书生往往还夹带着“武生”“狂生”的隐藏属性,不说别人,房玄龄当年战乱时候,可不是靠运气才能混上来的。
“哥哥说的是,这等事体,着实不算大事。”
“总计要有人使坏,也不过就是‘与民争利’四个字,这等说法,倘使去了长安,御史大夫开口,还能有个用场。在这河南道,这河南府,这‘东都’洛阳,便是争利了又如何?不消多说,只这些地头豪强,就压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丝路开了北线,李思摩和尉迟恭双料恶棍保驾护航,瓷器、漆器、生丝、火麻、毛织品、丝织品、皮革等等商品,万里外一倒手,立刻腰缠万贯。光关内道新开的毛纺厂,就有二百来家,都是新贵。
老旧贵族虽然也想插手,实在是没有门路,本钱又不够雄厚。再一个,李渊还活着,李世民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爸爸忠犬们获得太多的资源。
至于更老的那批贵族,能活着就是皇恩浩荡,还想什么呢?
“大郎特意从洛阳赶来偃师,可是有什么事情?”
诺曷钵虽然摸爬滚打了一阵子,又给张德塞过咬人的猎犬,都是货真价实的吐谷浑骑士,不说比金狼家族如何,但也不是庸手。不过到底也是有些心气的,这光景开口要求张德办事,总是尴尬一些。
脸嫩,面红耳赤了好一会儿,诺曷钵才小声道:“哥哥,这两年小弟也攒了一些家底,跟忠义社的兄弟们,也熟络了不少。整耳山永宁地界,有个门路,能烧个窑……”
“也好。”
张德打量了一下慕容诺曷钵,这人浑身上下,都没有胡人的痕迹。也是,鲜卑匈奴乃至大部分契丹大部分室韦大部分靺鞨人,从基因上来说,也是古羌后裔,跟诸夏源流相同。
更何况,诺曷钵的父亲继承了光化公主良好的形象,遗传给诺曷钵的,自然不是丑陋不堪的毛茸茸外表。
“也好啊。”
加重了语气,老张很是感慨地拍了拍诺曷钵的肩膀。
“哥哥。”
“那边有个亭子,且去坐坐。”
“是。”
两人就这么并行前进,后头跟着几个健硕武士,走路都是虚按横刀刀柄。
“坐。”
“哥哥也请。”
五里短亭,说是亭子,其实是个茅草棚,用毛竹做的支架,看上去也有两三年的风吹雨打。用竹篱笆做了护栏,里头摆了石凳竹椅,靠着官道,南北接通黄河和洛水。
“你能这样想,很好。”
慕容氏的结局,差不多也就这样了。伏允是肯定死的,如果慕容顺想要回到故国登位,也不是不可以,但结局一定不会美好。久居汉地,首先必定不能服众,到时候那帮心中扭曲又没办法对唐人报复的吐谷浑国人,一定会拿慕容顺开刀。
当然了,说不定慕容顺运气好,国人要团结在他的周围,搞核心搞大建。那么出现这种情况,大唐就不得不表示,吐谷浑国内,一定会出现不服慕容顺统治的国人,然后顺理成章的造反,顺理成章的剁了慕容顺的脑袋,顺理成章的剁脑袋用的钢刀,品质优良,看上去像大唐造……
“小弟,早已看透了。”
“是永宁那边想要建个瓷窑?”
老张像是没听到慕容诺曷钵的苦水,话锋一转,问道。
“是,永宁的,现在修了一条轨道,通福昌。到了福昌洛水渡,就能顺水直下到洛阳。”
“好,此事我应了。”张德点点头,就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慕容诺曷钵顿时大喜,连忙冲张德抱拳拱手。
张德摆摆手,然后道:“既然你也看明白了大势所趋,记得回京一次,跟你大人说一下,三月或者四月,跟朝廷上个降表。再找几个吐谷浑四郡老人,骂一骂伏允,献土归降的流程知道?”
“知道,小弟这个月就回京跟父王……大人说。”
“这事情做好了,朝廷不会忘了给你们好处的。到时候,也算正式成唐人了。成了唐人,才能过活啊。否则,当真要做化外禽兽不成?‘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这等念想,你大人能做,你却不能,往后,一定要时时刻刻警醒点,你不是鲜卑人,是唐人。”
张德有些肃然地提醒着诺曷钵,“如今虽然太平,可西北边患一天不除,若是念叨故国,就难保有人立功心切,借汝父子二人项上人头一用。”
“是,小弟牢记哥哥教诲。”
诺曷钵连连躬身,又道,“等回京和大人定好了章程,便要去鸿胪寺改个汉名。”
“到时候想要请哪个饱读诗书之人,跟我说一声就是。”
反正自己老师陆德明有面子,就算把孔颖达叫来观礼,都完全没问题啊。
原本或许还能做一做吐谷浑可汗的慕容诺曷钵,在张德嘱咐了这些话之后,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又仿佛是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彻底的轻松起来。
第八十六章 进京三件事
洛阳是个能把英雄汉都泡软了的地方,就仿佛是一千五百年后对烟花扬州的描述,贞观八年的洛阳,养人。
“郎君,李大郎来了。”
“噢?可是长安有了消息?”
老张连忙出去,在洛阳落脚的地方,在福善坊西边,临靠长夏大街,出门右转就是洛水飞桥。
“没说,李大郎去了南市。”
南市有个成衣铺,安利号的一个店面。
找了个空隙,张德便去了南市。
“操之!”李震神色有些肃然,郑重道,“大朝会上,改封柴绍为谯国公,加镇军大将军!”
“柴绍……唔,倒也不出意料,就这几个人。”
老张看了一眼李震,然后道,“右骁卫大将军一职没变?”
“不曾听说。”
听了李震的话,张德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这是要推柴绍,可是……柴绍是太皇的女婿。更何况,当年平阳殿下分兵旧事,让柴绍很是愧疚,若……”
平阳公主当年“娘子军”可以说风头无二,但和柴绍之间,是有过一场不太好的回忆。
至少“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放柴绍身上,绝对没差。
“罐头!操之,罐头!”
李震提醒着张德。
“此法甚易,只是……兄长,莫非柴绍还要掌兵?”
其实这个说法有问题,当年灭突厥,柴绍是掌握了一路兵马的,比起张公谨这种给李靖打下手划水,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过,因为身份问题,柴绍在李董那里,就是个即插即用多功能物品……
“大人预计,若是粮秣翻倍,今年必定打过平壤!”
罐头是个好东西啊,标准型铁皮马车车厢,也是个好东西啊,鲸油是好东西啊,煤是好东西啊,板轨是好东西啊,水力锻锤是好东西啊……
老张琢磨的,是朝廷先拿吐蕃或者吐谷浑这种弱鸡试一遍。然后兵部民部的人一看效果很好,没有加特技,很光很亮很酷炫,这样才能在干高句丽的时候,不惜血本大力采购,然后土豪金光环加成,用钱堆死高句丽!
现在行情不太稳定啊。
按照老张原本的构思,像李勣这样的候补天王,合作起来是最爽的,背锅有天王级的人物,自己只需要执行战略战术意图就行。
然后采购的时候,嘴巴随便说,又有谁敢跟候补天王级大牛装逼?
老张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张叔叔、尉迟日天、李勣还有冯盎那个老不死一起向朝廷施压,采购某些非常好用的军需。
这样一来,等于是以全国之力养肥华润牌工业托拉斯或者辛迪加……
六百万石粮食,炫耀肌肉的同时,也有亮相的态度。李董是个很会学习,并且很会进步的帝王,他会明白什么叫有利可图。
当然,作为皇帝的本能,军队调整在老张的预料当中。重用柴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柴绍被拔高到长孙无忌这个地位,享受一个待遇,头一次。
“征辽是大事,柴绍说不定,还会升……”
老张眉头微皱,李董也是够狠的,为了提防忠犬们反咬一口,居然连爸爸的女婿都敢这样用。虽说江山稳固,但柴绍这个人是矛盾的,万一突然装逼要给老丈人报仇,你李董岂不是玩脱了?
不过造反不造反,不是工科狗考虑的事情。李唐到底几百年风流,他丁点都不关心。然而现在李董碍事啊。
真想找几个阴阳人死太监,绑一圈火药罐,玩自爆恐怖袭击啊。
“大人也是这个说法。”
李震眉头紧皱,如果没有六百万石粮食这事情,李勣起码征辽是有位子的。然而三百万石米粮冲垮京城粮商,这事儿就是个大黑点。
作为候补天王级的大牛,李勣愿意染的这么黑,当然有自黑的一层意思在。但自黑就送出去罐头生产线,李震爸爸答应,他也不是很愿意答应啊。
按照老张对李勣的判断,估摸着当年玄武门不站队,后遗症不小。李勣虽然和李靖号称大唐双璧,然而李勣是野路子出身,乡党同盟都是什么货色?有做过山贼的,有做过强盗的,有做过斯文败类的,有做过贼党的斯文败类,还有假装自己斯文然而是强盗的败类……
李靖就不同了,李靖是天王。
质的差距啊。
“若是柴绍,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知道李董是图谋河北道的那点产业,还有征辽过程中的红利,那么一切就好办了。看样子,柴绍被提拔起来,是要做李董的白手套,然后去东北地区套现。
征辽,说不定就是个洗黑钱的过程。配套工作,就是让内帑改制的皇银,接手华润号在河北道的盘子。
然而既然李震能过来给自己通风报信,其余的信息,太极宫的那点猫腻,又怎么可能藏得住?
开打之前,一定可以安排妥当。
区区一个柴绍,老张当然不敢不放在眼里。同样的,柴绍要说敢不把张德放在眼里,这话也就关起门来跟柴哲威柴令武说。
再一个,当年老张和柴令武,因为郑琬,因为这只绿茶婊,有过一段交情。期间还有二流选手屈突诠闪亮登场,以及那个令人印象深刻,不会武功的常威常三郎。
“操之,可要叫柴二郎一叙?”
“兄长不必担心,若是柴绍,倒也不算太坏。总计不是李孝恭。”
“也不知道柴绍胃口如何。”
“看他孝心有多大了。”
“从何说起?”
李震眨了眨,一脸的懵逼。
“兄长,朝廷消息,小弟不如你灵通。可要说禁宫闲事,小弟还是能打听一些的。”
愣了一下,然后李震暗忖:听闻大郎跟几个殿下不清不楚,竟是到了这般亲切,不知是太子还是长乐殿下那边的门路……
老张当然不知道李大郎心里那些龌龊腹诽,不过他确实知道柴绍对李渊有很复杂的感情。
主要是人若活着,人情债还能还,内疚还能抹平。人要是死了,人情债就一辈子还不完,心底的耻辱和愧疚,是如何都平复不了的。
平阳公主,于柴绍而言,就是一根刺,同样,也是一杯回味无穷的美酒。
李渊下台之后,整天在禁苑**,儿子不愿意给他掏钱的时候,女儿们就凑凑份子让他在弄个冰室。女儿们不凑手了,女婿们接力,然而敢接力又有能力接的,其实就张公谨和柴绍。
张叔叔自然不必多说,土豪中的土豪,霸气,帅,酷,颜值高的长安妇女同胞一想到就瞬间面色潮红。
和张叔叔这种颜值碾压物理定律的特殊存在一比,柴绍瞬间就显得低调了。
然而老张通过和某些李渊女儿不能告人的交易,很清楚柴绍对李渊如何。
想到这里,老张决定前往长安后,头一件事情是见皇帝,第二件事情,就是见老皇帝。
第三件事情,让老皇帝提醒一下他的女婿柴绍,梁丰县男张德张操之,是一张非常不错的长期饭票……(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小娘子们
贞观年的洛阳,像焰火一样绚烂,谜一般的香气四溢】酒香、花香、茶香、熏香、墨香、女人香……
前几年自从有两个大唐才女离开长安跑来洛阳刷存在感,那些个求官不成,又有点家底的小开们,就跑来洛阳想要厮混个一官半职。
究其原因,大概还是李董这两年东巡的次数有点多。
然而礼部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皇帝自己出的钱,朝廷还白赚一笔贴补,内帑那资产良好的,让人垂涎三尺啊。
“姐夫……”
腻味,十分的腻味,都已经是才女了,怎么可以说话带着风尘气呢?俗不可耐!
张德上下打量着李葭,又看了看旁边握着团扇遮脸偷瞄的李月。遂安公主是要温柔可爱一些。
“姑父……”
李月压低了声音,脆生生地喊了一下老张。
“……”
腻味,十分的腻味……
双璧才女,洛阳城的骄傲啊。为数不多洛阳有长安没有的存在啊,实在是令广大洛阳人民与有荣焉。
当然了,双璧才女的佳作,基本一个季度就有一两件。然后开个书友会,讲一讲读书的心得。
不拘是传奇小说还是村语家言,都能点评,都能从中汲取“营养”。
反正很是集合了一票吃饱了没事干的废物小开,提高了洛阳城的消费档次和水平。
“如今盛名在外,颇具气象。葭娘近来如何?”
“好叫姐夫知晓,一如往常,偶有诗会。去岁武二娘来过一会,说这诗文有类‘妖僧’旧作,便回京了。”
女帝特么真会跑啊,之前搞的民部青年才俊灰头土脸,就差带人砍死几只小萝莉。居然还敢跑来洛阳,想要砸双璧才女的场子?
不过毫无疑问,来洛阳一看,双璧才女的幕后咸猪手居然是操之哥哥,这就感人到怒不可遏了。
“武二娘来过?”
武二娘当然不会自己来,肯定是跟着武顺一起来,大娘子是个温柔如水的性子,人际关系也不错,加上背后有幼女狂魔罩着的都市传言,于是一路畅通,也没哪个神经病世家子弟敢撩拨。
“姐夫没听说?”
“听说甚么?”
“二嫂又要给二兄搜罗少女啊,去岁入秋的时候,阿姊在家里做了一场宴会,武二娘也是去了的,机敏无比,让人称奇,二兄还赞了一句明媚动人。”
老张一愣:卧槽,这剧情发展的,峰回路转啊,莫非皇帝心理扭曲了?
“阿姊知武二娘是姑父的人,便说这是荆州都督的次女。既然陛下称赞明媚动人,天子吉言,何其幸甚,便对武二娘说,往后不若便自豪‘明媚丽人’,照耀京华。”
“……”
哎哟卧槽,婶婶你真会玩。不过这样也好,不是皇帝赐号啊,赐号那就得成皇帝小老婆了。
一旁李月见姑父眼睛瞪的大大的,于是怯生生道:“如今洛阳都知道有武明媚这样一个小娘呢。”
吃味,酸,羡慕嫉妒都在脸上!
至于嘛,人家只是一只蜕变的小萝莉……呃,好像也不是萝莉了。十一岁了吧?有两年没见面了,虽说每隔一阵子都写信。
“我还以为,陛下要收其入后宫呢。”
老张呵呵一笑。
“二兄自然不曾有这等心思,二嫂倒是念叨了一番……”
李葭眼神弱弱地看着张德。
老张脸一黑,脑海中,浮现出丰腴的身材,凹凸有致的曲线,姣好的面容,华贵的气质……
唉,李董好福气啊。
“那二娘子现在就叫武明媚?”
“哪有,乃是个雅号,听闻武公仔荆州听说了此事,便改了二娘的名,如今正名京华。”
卧槽……我特么还叫烟云呢,武士彠啊武士彠,你特么是老董事长的人啊,你的节操呢?就因为李董夸了一句你闺女,你就这样毫无节操地出卖了道德底线?实在是太令人钦佩了,这才是政客应该有的素质啊。
“倒也是桩美谈。”
“谁说不是。”
老张感慨,然而李葭却有些吃味,抬头有些期盼地看着张德,“姐夫,妾同月娘这般艰苦,不知多少诗文拿了出去,这才有些名声。武二娘只是抖了几下机灵,阿姊便给了她便利,如今,反倒是名声在外,两京有名。”
两京?还真好意思给洛阳贴金啊。不过也是,就李葭的性子,决计不会让自己的江湖地位太弱鸡。洛阳的档次要提高点,才能显得自己牛逼不是?
“那葭娘的意思是……”
有求于人的节奏嘛,再说了,老张就是个移动“流芳百世”诗文库,对李葭李月来说,保持良好的名声,对于自身的个人自由,有很大的帮助。
“如今妾同月娘的名声,不是自夸,便是山南,也是有人听闻的。”李葭顿了顿,肉肉的小脸萌萌哒,露出了一个自认绝对风情万种的微笑,“姐夫,帮忙把白叠布做成贡布可好?”
这是真正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是真正能够让李葭和李月脱离皇族自由控制的筹码。
老张在河北道推广改良棉花推广棉花,也是费了不少功夫。而棉布的主要形象代言人,其实就是李葭和李月。
和长安不同,长安恶狗太多,不会怜香惜玉。但是洛阳对李葭和李月来说,就有优势了。首先是豪强不敢对皇族如何,更何况是公主级的人物。再一个,当时李葭和李月是以“仁孝”还有“师说”两个重磅炸弹开的路。
洛阳这里,提到“仁孝”,不可不提两位公主殿下。讲到“传道受业解惑”的教育理念,也同样绕不开两位小公举。
而几场诗会,两位小公举的成果不说斐然,但也绝对比绝大多数男性权二代收获丰厚。
首先是洛阳地区的田亩,投献赠送给两位小公举的,加起来有二十万亩之多。再一个,但凡是渠道广人手足的小开富二代,白叠布好不好要不要,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华润号当然也可以包销,但这毕竟占用资源,而集聚洛阳的南北豪奢之辈,仅次于长安。
加上洛水交通便利,南北二市之中,白叠布的生产商,都是在两位小公举名下的织布坊。
不是没有人想和两位公主竞争,实在是两样东西都被卡了。一是货源,目前稳定的货源只有两个,河套和河北,很显然,这玩意儿没有老张点头,别想到手。二是名声,贞观年没有形象代言人,但贞观年愿意掏钱大力消费的小开们,长的都不丑。
人靠衣装,这些小开们无形中,打开了市井小富阶层的一扇窗。
棉布如何,用一用就知道。没有丝绸轻便,却比麻布强了十条街。
“贡布?”
老张笑了笑,看白痴一样看着李葭,“这等无知想法,以后不要想了。”
淮南公主顿时撇嘴瞪了一眼张德:“姐夫莫非要不管妾了?”
“甚么话!我等一条船上的人,不分亲疏彼此,何曾说要不管你?”老张依然看白痴一样看着李葭,这个才女的含金量,是要低一些啊。
“若只是贡布,这才获利多少?再者,皇帝焉能用白叠布?多是丝绸,这等贡布,也就是打发下去,说不定连内侍省都能混上一匹。”
张德看了看认真听讲的李月,然后才郑重道,“你们两人久在洛阳,虽说也混了二十万亩田产,然则人力不济,要来也是无用,如今我在河北,套种麦棉,颇有产出,今年赶紧也跟着,只有大宗获利,才能打动皇后,打动皇帝!”
听了张德的话,李月大眼睛忽闪忽闪:“姑父,那我和十二姑姑,是不是还要多弄一些田亩?”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了,小开们能拿出来的田亩,估计这洛阳地区的二十万亩,也是上限了。
而且这所谓的洛阳二十万亩,估摸着水分不少,肯定有他县田产滥竽充数。
“总之,无论如何,今年你们两个手中田产,要套种麦棉。”
“一切听姐夫安排就是了。”
李葭皱了皱眉鼻子,觉得这日子真是难熬。
一旁李月却是兴奋,小心翼翼地牵了牵张德的衣袖,“姑父姑父,最近可有开春的诗文?”(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口嫌体正
皇帝摆驾琅琊公主府,总之,精神上来说,是为了姐弟亲情。≥>
然后寒暄了一个上午,等到吃饭的时候,才扭扭捏捏问李蔻:“阿姊,近来府上可有访客?”
喝着苏州炒青,茶碗是自家闺女工坊产的,镶金边的彩瓷,上面画着一支牡丹,两只彩蝶,很是精妙别致。
琅琊公主斜眼看了看李世民,将怀中的儿子放下,屁点大的熊孩子,迈着扭曲的步伐,趴在李董膝前,挥着手中的木刀喊道:“舅父,舅父,耶耶家里有个人,可厉害了,一刀斩断了一座山!”
“……”
张绿水不过是试刀的时候用力过猛,把张公谨用来装点花园的太湖石给劈了。然而对熊孩子来说,这不啻为惊天一刀,威猛非常。
于是李蔻没说话,看着弟弟在那里哄儿子,然后睁着眼睛说瞎话吹牛逼。门口站岗的飞骑很是尴尬,主要是老板的意思是,飞骑是无敌的,飞骑中的百骑是无敌中的寂寞高手,而百骑中的十骑,是寂寞高手中的装逼犯……
言而总之,一刀斩断一座山,那不算个事儿。
“舅父,大兄有个利器,能把一座山抛出去,可厉害了……”
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大兄应该不是张大象吧?不要说,朕知道,让朕仔细想想,很快就想起来了,千万不要提醒!
然后李董挤出一个微笑:“四郎,你大兄说了什么时候过来看你啊?”
李蔻全程围观弟弟彻底臭不要脸,于是默默地喝起了茶,心道做皇帝的就是不一样,这心胸!
长安人民群众扬了中国善之地的光荣传统,八卦和小道消息在一夜之间,就像是春风一样,吹满了大地。
“什么?!梁丰县男要回京了?”
“张操之要进京了?!”
“那竖子甚爱幼女,便是回京做甚个祸害!”
“偏是祸害你家了么?徐孝德都不曾言语,你算个甚么混账东西!”
“出口伤人,你待寻死?!”
“乃公活到耄耋,不费吹灰之力,竖子还不跪拜磕头?!”
大唐的帝都,和炎汉的帝都一样,人民群众充满了活力,往往会因为“你瞅啥”这个问候,生血浓于水的现实演练。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小道消息的传播下,那些个消息不灵通的废柴小官僚,还有北里买醉的选人们,纷纷知道,这是一个年轻人中的山头,很有江湖地位。
比最近在长安装逼的柴令武给力多了,最重要的是,这位山头,有钱,任性。
有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来长安没两年,于是就打听了一下梁丰县男的光辉业绩,顿时惊为天人。
当一天官就被罢官?史上第一?
十岁就让现任安北大都护裸奔?史上第一?
和太子关系暧昧,还曾有过救命之恩?建国第一?
五个四大天王的儿子们都和他有不可告人的交易?太皇和皇帝的女儿们曾经为他争风吃醋?平康坊所有都知都曾为他人憔悴?务本坊极品飞马第一老司机?突厥公主在草原曾经疯狂求爱?荆州都督的两个女儿落入魔爪已经多年……
总之,这是一个传奇。
如果张德是个四五十岁的老流氓,那么说不定市井坊里,还有编排他的戏剧诞生,最不济也是个传奇。
然而老张才十八岁,十八岁啊,谁敢编排?
万一上演莫欺少年穷的戏码,这不是成了炮灰吗?
事情在酵着,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张操之没出现。
事情依然在酵,而且都馊了,而且都二月了,梁丰县男卖的毛线内裤都没有看到。
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放肆!”
琅琊公主府内,李董气的拍桌而起,三十来岁的人了,保养的非常好,体态魁伟,朗目剑眉。
“朕待之以诚,竖子胆敢拖沓应付,流连烟花……”
“咳嗯!”
李蔻咳嗽一声,李世民顿时收声,然后盯着自家姐姐,“阿姊,江南儿在洛阳多久了?”
“倒是有些辰光了。”
李蔻倒也没有瞒着皇帝,说了一些事情,然后道,“正巧洛阳有些才俊,仰慕大郎的风采,这才留了下来,盘亘几日。长安到洛阳,快马一日便至,二郎莫要太过焦急才是。”
“朕焦急了吗?”
虽然琅琊公主不太清楚什么叫做“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挺老实的”,然而她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亲手弄了个碑镇压在东胡故地。再说豪奢财富,她老公张公谨是谁?她老公的大侄子张德又是谁?
功名利禄,别人不敢说,她李蔻要是心动一下,她就不算大唐第一车震女王!
李董急不急,只有自己清楚。正旦大朝会决定了动战争,作为boss,如果仗打的丑陋难看,虽说可以甩锅给侯君集史大奈张公谨,但小黑点儿在人身当中不能假装没看到。
这就和玄武门和白马会盟一样,别人不说,自己也会记着。
内帑改制皇银,民部财政改革,这是两条腿,前者是皇族绵延留存的底子,后者是天可汗进化到圣人可汗的保证。
尤其是后者,能不能收买科举系统之外的士绅,就看砸多少钱。这个钱,不是皇帝出的,是朝廷是国家,是皇帝和联手的官僚们,一起开展的业务。
而现在的问题是,业务员多的是,一年三开科举,都能增加好多好多的业务员,虽然质量次了些,但贞观年嘛,什么都能凑活。而业务员没卵用,要行销经理以及金牌心灵鸡汤高手,才能让李董放心。
巧的是,散财童子张德,年少多金有很有爱心,尤其是喜欢小动物,这一点,和能让李董看重。
全国这么多小动物,怎么爱得过来呢?这就需要张德张操之,扬善心,为大唐动保协会添砖加瓦。
皇帝不急太监急,内侍省的废物们急的不行,于是找上了老祖宗史大忠,退休多年的史大忠浑身难受:妈的智障……
之前为了给皇后卖命,跑了河北,跑了沧州,还跑了易州幽州平州营州,一把老骨头就差点交代在多慷慨悲歌之士的地界。
现如今刚回家休养生息,一群后辈废物居然又来求他帮忙。
“唉……”
史大忠感慨万千,这年头,奴婢不好当啊。
为皇帝尽忠,史大忠坐上了四轮马车,前往洛阳。
而在洛阳,老张正在观摩洛水渡棉纺厂的生产效果。
“噢?居然加了飞梭?”
张德很意外,虽然还很简陋,但这是一个技术性的指标。
“姐夫,这儿产的棉布,质地都是不错的,就是染色差了些……”
腻味,十分的腻味,李葭看了看四下无人,便靠了过来,将领口扯大了一些,挤了挤束腰,将****往上顶了顶。
然而老张一脸的沉思,他陷入了大波的沉思:“技术扩散有点快啊,去年老子才在河北这么搞,半年不到,洛阳就有模仿了?”(未完待续。)8
第八十九章 洛阳生态圈
“姐夫……”
努力挤胸的李葭很想让姐夫看看自己的规模,然而老张还在琢磨洛阳这地界,在没有正式“东都”挂牌之前,该怎么定位。
按照贞观年以来的惯例,只有low逼才会离开长安前往洛阳。同样的,按照权贵们的看法,洛阳格局先天不足,和长安比起来,矬了不少。再一个,当年杨广为了离开大兴,那真是想尽了办法。
关陇贵族压根就不想让皇帝那个圈子离开自己的视线,经过几十年的不懈努力,关陇贵族彻底腐朽了。但这是因为暴力以及暴力还有暴力造成的结果,不是关陇贵族或者关陇模式的贵族们想要的。
失败的杨二,在成功的李二面前,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李二一直在总结,所以,李二的天可汗虽然含金量不如杨坚的圣人可汗,但比杨广那是强了三条街。
“除开京洛轨道,洛阳通往郑州许州的轨道,也在修,是么?”
张德想起来一件事情,皇帝这两年东巡的次数有点多,搞不好是要把洛阳作为第二经济中心来搞的。
按照长安现在的人口规模,后勤压力实在是不小,分流是大势所趋。而且除了朝廷在鼓励人口,世家大族还有像张德这种权贵资本家,都在鼓励麾下的劳苦大众白天努力干,晚上用力干。
人口增长率最好十年翻个几番,这样才有足够的苦逼被他们这群有良心的高富帅剥削。
“汜水有一条修往荥阳的……”
李葭一看张德居然连半点胸也不看,顿时有些郁闷,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也不知道算不算通往郑州。”
“汜水到荥阳的?荥阳郑氏?”老张一愣,然后拍了一下脑袋,“噢,郑穗本,郑琬!差点忘了。”
老牌世家的反应能力不慢,这等提高通勤效率,减少物流成本的模式,像世家这种集体企业,运作的还是中规中矩的。
不像是朝廷,国企反应慢除了体量大之外,在朝廷里面折腾风雨的那帮世家走狗,哪个不是人精?拖后腿简直就是小菜,轻松的很。
“荥阳郑氏……唔……”
老张和郑氏没什么恩怨情仇,如果****女仆郑琬也算感情问题的话,那倒是有点联系的。
至于郑穗本,虽说也是刺史,然而和薛大鼎比起来,业务不够熟练,脸皮还是太薄啊。
“许州呢?”
“颍川有一条通许昌。”
“葭娘在阳翟是不是有经营的?”
“去年都是月娘在走动,长葛阳翟还有襄城,开了几次诗会。”
李葭口中所说的颍川,不是城市,而是颍水。阳翟就在颍水河畔,交通不说多么便当,但绝对是个丰产之地。这地界有万亩良田,绝对是中上之家。
华润号在许州的业务,主要还是货物集散,实在是江淮水系发达,而这里,正好就是黄河水系和江淮水系的交汇处。不管是大宗还是特种货物,运输和交流都很方便,然后集中在洛阳郑州汝州陕州怀州许州。
这几个地方的脱产人口,加起来大概能达到长安的七成。
或许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吧,总之一开始张德和小伙伴们的想法,其实是规避在长安的各种政治风险,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环洛阳地区因为水系发达交通便利的缘故,居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循环体系。
田亩高产,就有了丰富的农产品。世家豪族以及地方官府修桥铺路积极,加上工坊商户大力开发新产品,以及愿意冒险投放到市场上,就能够和农产品形成交易。同时因为京洛轨道的运行,从洛阳发往长安的货物,一直是连绵不绝的。
而实际上,长安大部分的货物,都不是自我消化,反而是像中间商,通过二次转销,让西市的胡商,再千里万里地发往西域。
最终掠夺的,是农户以及西域诸邦国乃至波斯,或许还会加上一个遥远的东罗马。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重要的是,张德发现,洛阳地区并没有压制轨道运输,并且似乎还有鼓励。
当然了,修路遇上祖坟,然后打出狗脑子这种事情,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像荥阳郑氏这种豪门愿意搀和,就表明这是有利可图,并且能够让豪门转嫁风险,分担来自皇权的压力。
“几次诗会,荥阳人多么?”
张德突然扭头,盯着李葭。
小公举顿时娇羞:“姐夫问这些作甚,便是有些个荥阳俊彦,也只是谈谈诗文之类,却是不曾有别的勾当。姐夫,这儿是工坊库房,棉布堆叠的地方,暖和的很,妾闲来无事,也曾躺着歇歇……哎,姐夫。”
却见老张眉头一挑,暗道:看来郑氏是真的要另谋出路啊,果然是搞过大新闻的,比范阳卢氏强。
郑氏搞过最大的新闻,就是塞了个娘们儿给李建成。
当然也可以说是李渊帮儿子抢的,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点在于,被世家大族看好的李建成,嗝屁了。李世民的背后,是一票想要翻身的土鳖。
其中就有曾经不土鳖但被叔叔打的差点叫爸爸的杜如晦,以及十八岁才名响彻河东,然而不得不狼狈逃窜的房乔,还有爸爸给隋朝卖命结果特么的老子只能卖妹求荣的长孙无忌,还有俺是流氓俺怕谁的尉迟恭……
至于说张公谨李勣程知节刘师立等等土鳖,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玄武门之变,抛开正面刚的兄弟哥仨,他们背后的势力争锋相对,其实就是一场叼丝逆袭的戏码。
只不过,规模有点大,叼丝和高富帅有点多。
汜水的板轨,张德是打算一路修到管城甚至中牟的,其中面对的压力,主要就是来自荥阳郑氏。
现在却是有点惊异啊,郑氏居然这么好说话?还自己也掺和着帮忙?老张绝对不相信这是因为郑穗本的面子,更加不相信是因为郑琬的胸比较大,郑氏认为自己是个****控……
当然,老张也不相信是因为郑氏少年都爱上了李葭和李月。
“莫非郑氏要卖人头给李二?”
这个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因为郑观音,李董对荥阳郑氏,可以毫无顾忌地打压,理由非常充分,政治十分正确。
和清崔博崔范卢不同,郑氏是要自救的,不然早晚都要变成哈巴狗。
“葭娘,最近可有空闲?”
“姐夫有什么吩咐?妾一定照办。”
李葭一听眼睛一亮,不自觉地又挤了一下胸,然后凑在老张眼门跟前。
“再办一场诗会,荥阳俊才多不胜数,姐夫也想见识见识……”
老张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冲一脸幽怨的李葭小公举说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查探
“郑善果去世之后,郑氏在长安的人,都去了洛阳太原?”
“的确是有这等事体,哥哥,可是郑氏有甚么动静?”
慕容诺曷钵如今算半个地头蛇,又有屈突诠的小伙伴帮衬,加上华润号这个大户,地方政府对慕容诺曷钵,还是很照顾的。
再说了,洛阳为数不多算得上大规模的有活力社会团体,慕容诺曷钵算一号的。
不是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怎么可能摆平脱产人口特别多的大城市物流行业竞争?
“武德九年后,我记得郑善果是去做了岐州刺史?”
“是有这回事,后来死在江州刺史任上,贞观三年的事情。”
当年的郑善果,乃是货真价实的荥阳郡公,封爵其实对郑氏这种体量来说,并不算什么。和清崔博崔不同,郑氏因为李建成原因,和李唐皇族纠缠的非常深。当然了,和皇族一旦捆绑在一起,自然风险和收益并存。
李建成要是上台,凭借郑观音,郑氏出挑的人物玩长孙无忌plus,完全毫无压力。
但李建成嗝屁了,这就尴尬的无以复加。
所以像郑善果这等人物,当年挂着太子左庶子金字招牌,然后检校大理寺卿,兼民部尚书。也就是说,在玄武门之变之前,郑善果是以李建成第一金牌打手,外加执法单位高级领导和政府大管家的身份为一体。
然后本身还有“履声世家”的超级光环,同时还有太子妃自己人的特别属性。
再一个隐藏属性就是,郑善果和清崔的联系非常深,因为他母亲就是清崔出身,十三岁嫁给他爹郑诚。
所以老张不由得揣测,郑氏当年推出来的几个人中,郑善果兴许还担着清崔马甲这个责任。
只是世家在李氏内斗的过程中,一时不察,败给了杀哥宰弟且为乐的李董。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瞧这尿性,郑氏看样子是要认怂,要给李董送人头。而根本原因,是李董的实力开始多点开花全面收获,光财力上的不断富余,就足够让李董完成挖墙脚大业。
从高端管理人才到底层体力劳动者,李董都可以通过政策调控加上有钱任性,砸的五姓七望的治下之人叫爸爸。
“要不是老子机智,在洛阳多留了几天,又去视察了纺织业的发展,还看了看轨道运输的规划,怎么能发现这个坑?”
张德琢磨了一番,暗忖:郑氏既然要卖人头,估计卖的也是别家,说不定就是清河崔氏啊。
毕竟就拿郑善果来说,他老娘虽然是清崔,不过是武城房的,而比较令人遗憾的是,他外公崔彦穆,逼迫过他母亲改嫁。
而玄武门之变,五姓七望,真正遭受直接打击的,只有荥阳郑氏一家。然而不管从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五姓七望都是一体的,而且扶持李建成,也是当时共同的选择。
结果黑锅一家来背?
这两年李董嚣张跋扈,除了拿某条江南土狗没办法之外,基本上就是大杀特杀。荥阳郑氏要是这光景跳反,不是不可能啊。
老张的华润体系中,大部分劳动力都是原始工业,诸如手工业矿业等等。和农民不同,没有生产活动,没地方收纳他们。所以一旦老张玩自爆,李世民还真承担不起数十万失业人口的疯狂。
而农民不同,五姓七望玩自爆,真要狠心点,杀光五姓七望的人就行了,反正田亩又不会和生产资料一样,直接被付之一炬。
恢复农业生产,有补种有广种,一年或者几个月就能救急。但恢复工业生产,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这个概念李世民是想不通的,但他不是蠢货,能够明白大量的工业人口失控之后,会产生什么破坏力。
但是,最矬的大规模手工业,其收益也足够让人垂涎三尺。
更遑论张德带给权贵们的,绝非是手工业这么简单。
这也是为什么李世民对十八岁的张德,充满了矛盾的感情,一如当年二十八岁的李世民,对政治斗争失败者的矛盾。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魏征这个喷子的原因。
“大郎,我有一事相求,需要你跑一趟长安。”
张德突然对慕容诺曷钵说道。
“哥哥,说的是甚么话,这等事体,吩咐了便是,何须说的这般生分?”
“事体不小,恐误了你的前程,所以,小心为妙。”
老张按住诺曷钵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你的人不容易引起注意,让人去打听一下,郑氏最近在长安,可有什么走动。”
“郑元寿?”
诺曷钵小心翼翼地看着张德。
“不拘是郑元寿,还是谁,哪怕是郑观音,也要打探一下。”
皇宫里面是非多,郑观音现在就是个跟阉人奴婢住一块的寡妇。然而按照郑氏这节奏,搞不好就是彻底无节操啊。
这年头,实力一旦强到一定程度,那真是不需要特技就能duang的一下让人立刻叫爸爸。
“哥哥放心就是,掖庭宫里,也有几个族人在当差。”
诺曷钵一听张德的吩咐,顿时心中有数。这种事情,果然不能太招摇。而且老张也不会承认交待了诺曷钵做这种事情,假如李董查到,他也不会认账的。
这是个略有风险的事情,诺曷钵愿意接下,且没有卖掉张德,往后也就算是老张的铁杆之一。
“事不宜迟,这几****还留在洛阳,你现在就去。”
“明白,哥哥放心,包在身上。”
言罢,慕容诺曷钵,一脸的肃然,辞别了张德,径自去南市招了手下,骑上快马,就往长安方向去了。
“好,只要确认了郑氏的动作,事情就好办了。”
张德琢磨着,郑氏若是彻底投降李世民,估计到时候,会有大量的郑氏子弟,成为底层官僚。说不定还会有朝廷中的勋贵,和郑氏联姻。
而在此之前,五姓七望根本就是内部通婚。
这一波要是玩得好,老张估计赚头不会比攻打高句丽要小,而且眼下环洛阳地区的经济发展,实在是太抢眼了,有点小不正常。(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众望所归
迟迟未到的张德,除了让皇帝在太极宫大发雷霆之外,民部戴老板也是苦恼的很,跑去虞世南那里吐酸水:“公何其逸致耶。”
“玄胤不在政府做事,来某这里作甚?”
舀了一瓢水,虞世南穿戴随性,很有魏晋风流,然后……浇菜。
浇花这事儿他已经好些日子不干了,最近迷上了种小葱,还有土薄荷。他喜欢吃多刺的小鱼,土薄荷撒上一把,味道着实鲜美。
“虞公,操之到底何时入京?他盘亘洛阳,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玄胤缘木求鱼也,不如去寻陆元朗。”
“陆公闭门不见!”
戴老板一脸的苦逼,十分的幽怨,这尼玛根本就是坑爹好么?正月里民部没休息几天,就开始整理账目。结果莫名其妙多出来两百来万贯……嗯,很好很强大。气的戴胄后槽牙都发炎了,痛的厉害。
京中账房,最好的都在华润号和安利号,可安利号的人之前是安平公主的,现在是皇后的,能用吗?
再一个,安利号的账房,实际上也是从华润号租借出去的,领的是双份薪水。华润号每个月还要贴一贯多点车马津贴。
“民部有人想要和张德一较高低?”
虞世南突然话锋一转。
“总有不服之人,若是没有真才实学,岂能服众?”
戴老板觉得这问题很奇怪啊。
然而虞世南看傻逼一样看着他:“愚昧。”
哎哟卧槽,老夫现在好歹也是宰相序列,你居然敢骂我?
然后戴老板很是惶恐地躬身问道:“虞公莫要取笑,可是有干系?”
“张德何必在意民部鸡虫之流?还岂能服众……简直是笑话。张氏豪奢,十年不到富可敌国,更是陛下亦垂涎,却无从下手。这等无知之徒,你戴玄胤当真还要让他们自取其辱?莫非你当真不怕恶了张操之?”
“这……”
“当年刘师立欲拿捏张公谨,左骁卫上下如何?”
刘师立被整的差点寻死觅活,差点被李董直接剁了脑袋。
“操之岂能纠缠这等小事?”
“小事耶?立威也!”
虞世南给栽葱的瓦罐松了松土:“此次入京,乃是陛下求贤若渴,你戴玄胤举荐有功。若是汝治下之人寻衅,张德素来面慈心狠,待之以诚倒也无妨,可要是想要任其被人**,君莫非自比长孙辅机?”
老张十岁出道,是以让尉迟老魔裸奔出名的。但真正让大佬们开始关注,则是出奔河套之后。
当年长孙无忌和张德在马车上的问答,流传出来的版本少说也有几十个。
不过“忠信孝悌礼义廉”这七个字,却是从未变过的。
戴胄原本还是拿张德当小儿辈来看待,却哪里晓得,便是陆德明要给儿子们铺路,也要参考弟子的判断。
论资格,张德比不上这些老江湖。但要说论人脉交情,张德的消息比虞世南之流不知道强了多少,光忠义社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中层官僚贵族家庭子弟,就能提供很多隐蔽部门的特殊消息。
而虞世南打听消息的成本是多少?陆德明打听消息要费多少人情?
当年老张做校书郎,在礼部和东宫,都有旧识。加上举荐马周有功,文官们打秋风最喜欢在他这儿,反而是熟络无比。
至于军方,那就更不必多言。
这次三百万石粮食直接干趴下长安地区的粮商,程知节更是直接送了一个把柄上去,皇帝恶心的不要不要的。但皇帝也看到了威力和结果,关洛地区的那些土豪们,都有点害怕田亩产出变成垃圾股。
戴胄做宰相,还是缺少经验了一些。
“虞公,那依您之见……”
“民部那些无能之辈,谁叫嚣,谁反对,谁下去。”
冷笑一声,虞世南更是道,“这等小事,汝乃宰辅,又兼民部尚书,手到擒来罢了。此间亲善张德,大有裨益,汝可知此次陛下所图?莫要小瞧张德。”
尽管和张德关系模切,甚至是利益捆绑在了一起,而且作为南朝旧人,很多事情不能太热情。自己儿子虽然上矬了些,但苏州市舶使这个位子,随着张德这几年的经营,其一州收益,差不多能抵得上南朝陈一半税赋。虞昶只要不是太蠢,那么清廉如水,沾上的那点荤腥,也足够虞家富贵五代都不止。
这也是为什么虞家愿意接纳张德两个弟弟就学的原因,其中意义,非同寻常。
“操之进京,非是民部就任。若只因民部诸人不服操之算学,便大肆打压,岂非引火烧身?”
“戴玄胤,你是糊涂了?”
虞世南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一次推张德进京,那是皇帝皇后的意思,南方人出身的大臣,只是随风借浪,摇旗呐喊。后头真正站街的,是长孙无忌程知节还有李勣,张公谨都未必需要出手。
所以这一次,因为李勣下去,兵部尚书侯君集上位,豳州大混混对张德也是十分感激的。
可以这么说,因为这次三百万石粮食干死长安所有粮商大户,除了那些知道根脚的世家恨的蛋疼菊紧,其余所有人,都愿意看到张德进京。
众望所归啊!
“这……”
“侯君集那奸诈小人,也知道让儿子亲往洛阳探望张德,之前兵部有人言江南小儿乃贫贱商贾,侯公焉能厚待,侯君集便让那人去职,去了塞北吃沙子。”
虞世南有些怒其不争,“如今兵部礼部,都是小心翼翼,连国子监都不敢出挑。你当那些国子学的学子,不想力压张德,扬名帝都么?只是被孔颖达压制住罢了。”
“这般厉害?”
“内侍省更是委请史大忠,专门去了一趟洛阳,连阉人都比你聪明。”
这光景不怕好话吉利话,拍马屁这事儿,得赶趟。
万一梁丰县男一个高兴,在皇帝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这是官场上的收益,岂不美哉?当然除了官场上的收益,商场上的收益,那更是美的冒泡。洛阳现在就是个江淮河北商品的集散地,这要是有个渠道,开张吃三年啊。
戴老板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连忙擦着冷汗道:“几坏了大事。”
言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有打。(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二郎
最近孔颖达孔校长有些憋屈,很难受,浑身难受。
作为一个有思想有道德有节操有知识的四有教育家,孔祭酒个人觉得,对于学校连毕业都没有完成的渣滓,怎么可以返聘为教师呢?这是对教育学的不尊重,是对学校的不尊重,是对他个人道德修养的不尊重。
于是孔祭酒跑到皇帝那里反抗,然后李董就说了:你特么都混上十八学士了,还纠结这个干啥?朕塞个人进国子监混饭,会死么?
然后老孔就怒了:体统!
结果李董比他还怒,握着拳头冲孔祭酒比划:老孔头,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见过没有?什么叫体统?朕说了算,就是体统!
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孔颖达有生之年第一次买醉,而且还是在平康坊……
道德先生怎么可能不道德,只是请人吃饭,过来听歌看节目然后倒苦水。
想当年,曲江文会卖勋贵子弟人头,这可是对皇帝忠心耿耿啊,结果现在一代新人换旧人。以前叫人家孔学士,如今却称呼老孔头……
“这可以啊!”
在长安西市的一家米面铺,房家族人开的,平日里交易,用的是华润飞票。偶尔还有华润银元做凭证,童叟无欺,口碑极好。
因为解决了小麦研磨后出粉优劣的问题,房氏在河南道祖庭的田地,现在也种一季冬麦。收成不算高,亩产一百七到两百斤光景。胜在田亩多,也有七八万亩,算下来还是非常可观的。
现在糠皮麦麸都能过黄河倒一手,河北道的养殖业比河南道发达,虽说碰上鸡瘟就是亏成狗,但一州三到六个养殖场,只要有一个没出现鸡瘟,那就是赚的,而且是大赚。
房氏现在也做熏鸡和腊鸡腿生意,腊鸡腿往江南卖更好一些,价格上得去,一只腊鸡腿,能值当一只肥鹅,还是现杀的那种。
“甚么叫可以啊。”
名叫天庐号的米面铺,挂了一面“米”的幡子,门头又竖了“丰”的牌匾,比左右铺面都要大气。
“柴二,甚个说道,讲来听听。”
身材魁梧的房俊,手中握着一只蒸好的腊鸡腿,配着河套葡萄酒,吃的直打嗝。
“张操之这次是在礼部当差。”
“然后呢?这不是可以么?陛下看重,大人也看重。柴二,实话跟你说,你也不必来寻张大郎的痛脚。在洛阳,你被他抢了女郎,颜面大失,你大人硬要让你跟着说和,却也是口服心不服的。不过……嘿嘿,莫说你柴二,就是你大人亲自上场,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张大郎。”
房俊浑然不惧柴令武暴怒的眼神,呲了呲牙,舔了舔上面的肉丝,将盘子往前推了推:“莫要生气,且听我的。”
柴令武哼了一声,将盘中的腊鸡腿也拿了一只起来,咬了一口,眉头舒展道:“这东西当真入口,唉,一想起连吃的都是那厮操办,便不畅快!”
“哈哈哈哈……”
身高起码一米九的房二郎大笑起来:“便是有这般说道!”
“房二,吾也不是硬要祸害张操之,只想让他知道,柴令武也不是小妇人,须教他知道吾也是有本事的!”
房俊笑了笑,大家都知道房宰相的次子是个傻逼,但房谋杜断怎么可能真教育一个傻逼出来供人当做谈资。
这光景,房二便说道:“你这般想,恍若三岁童子,稚嫩非常。柴二,不消做兄弟的多言,你柴家的行市如何,你比我清楚。怎么这光景,还敢跟张大郎作对?你可知道就在昨日,戴胄那老儿,把民部那些尖酸的措大,一个个全罚去做了苦力?你当为何?不正是因为要给张大郎卖个好么?”
“难道这天下便是他张德一人有才吗?”
“愚蠢。”
房俊随意地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瞥了一眼柴令武,“当年我跟表兄数人,便是要想在张德程处弼李震手上压过忠义社。我且问你,若论拳脚厮杀,兄弟我如何?”
上下打量着房俊,这厮身躯只在尉迟恭秦琼之下,比牛进达还要壮硕,更不要说程知节李大亮这等。
连皇帝就是称赞房俊的卖相体量,绝对是沙场上的骁将继承人。
“不说古之关张,却也不输给刘师立之流。”
“当年在务本坊,看似是小儿玩笑,事后陛下也曾惩戒双方。外人听了,只当是陛下各自敲打,勋贵子弟,也当我等是被陛下拉了偏架,这才一败涂地。”
“难道不是?”
“当时我表兄弟,乃是卢氏卢文渊等人,剑术拳脚乃至弓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却被侯家的那个痴呆儿给搅合了。”
“侯文定甚么时候跟张德走一块了?”
“却也不知,不过你也是知道的,侯君集跟张公谨关系如何,莫说左骁卫的恩怨,就是秦王府之时,便有嫌隙。当年侯君集封爵摆宴,更是去了定远郡公府的坊内。这等干系,怎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如此说来……”
“便是张大郎的厉害!”
房遗爱这光景哪里有傻大黑粗的模样,眼睛放着光,“更是没想到的是,吾偷袭张大郎,莫说是程处弼这等夯货,就是他家大人,也要中了吾的手段。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丢人丢到家的,却是吾!”
“嘶……”
柴令武倒吸一口凉气:“房二,你是说……你偷袭张德,反而被……”
“不错!本以为,这是一时失手,岂料他让吾再行比过。众目睽睽之下,被打的四脚朝天,连半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
柴令武额头上冒着冷汗,“当日在洛阳,却也不曾见这等凶顽。”
“勋贵子弟,但有父辈为王前驱,不拘是高官高爵,皆有机会成为行首头领。吾便是败在了张操之手中。”
房俊笑了笑,有些遗憾,“索性,便丢了那个念头,老老实实跟着大人做事,如今,却是沾了张大郎的光,汝观这铺面,可还算丰厚?”
柴令武不说话,只是讷讷道:“倘使他有这等本领,却还隐匿,当真是可怕的紧,这厮便是个长孙无忌!”(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光明正大
“国子助教兼学博士,老夫觉得不错了。”
从长安老干部活动中心前往洛阳,真是需要点脚程的。好在唐俭是个等得起的人,他也不着急,反正老板说帮忙走一趟,那就走一趟呗?再说了,还有史大忠呢。
“这……唐公,才六品?”
“……”
唐茂约一脸懵逼:就你这种态度,怎么在官场混?对领导的任务指派,难道还能不坚决执行?太不讲政治了。这是错误,要批评。
于是老唐双目圆瞪:“还给个游击将军。”
“这要是游骑将军,那还差不多。”
张德也是淡定的很,反正耗着呗,这光景,估摸着东瀚海都督府已经拿着皇帝的圣旨传令漠北和东部草原。天可汗的圣旨,现如今比突厥的金狼大纛还要有说服力。很快草原各部,就会集结,凑成联军,杀向高句丽。
“再说了,武官……呵。”
老张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史大忠,“史公,我不是针对你啊。”
其实老子的意思是,你们的老板,特么就是个吝啬鬼!
“你才学不显,又未曾从国子监结业,如今起复为官,助教一职,已经殊为不易。陛下乃是人君,却也不能做****。”
唐俭也是有板有眼地劝说,不过整个人不带感情,就是照本宣科一样。这光景这烂差事,有个屁用,他在老干部活动中心也琢磨透了。只要自己命长,神马都是浮云!老唐琢磨过了,只要自己坚挺地活着,说句不中听的,像他这样屡次三番在险境中活下来的老油条,那必须得比皇帝活的长啊。
只要那个什么太子上台,像他这种老臣,还不是肱骨?
以前在老皇帝那里弄到的福利,被李二郎给搅合了。现在的老板做人很强势,自己是干不过的,那就得耗着,只要命长,下一代皇帝还不是得重重有赏?
作为一个已经是国公的大牛,二三十年内,老唐觉得自己不可能有长孙无忌房谋杜断这样的江湖地位。
可只要太子上台,那就不一样了。
太子是谁?东宫现在的主要幕僚参谋又是什么阶层的?长孙氏为了保证继任者能够让他们依然享受政治权力,不断地折腾又是为个甚?
张德张操之,他就是这个问题的核心。
除非……皇帝要废太子。
可惜啊,现在的太子,虽说个性上来讲,是过分软了一些。然而底牌雄厚啊,不说母族如何,也不说嫡长子如何,只说幕僚,新老贵族很少,但都是财雄势大之辈。
如马周,有孤臣的意思,但才能没得说,光精通律法,就已经是牛逼的没朋友。再加上谋断有类房乔杜如晦,机变仿佛长孙无忌,更有张德张操之这个以前的上司。
这个老上级,他有钱啊。而且在新贵里面,地位还深厚。
真要是皇帝忌惮太子实力太强,想要撕逼,贞观七年铁定太子死翘翘,但这贞观八年,胜负真是未必,尤其是皇帝还要干高句丽。
“吾才学不显倒也不差。”
老张笑了笑,给唐俭和史大忠倒了杯茶,老阉人倒也客气,他跑腿是给内侍省的徒子徒孙结善缘,顺便给皇后站街,皇帝那边,倒是真没什么说法。
“不过,吾若为国子监算学助教,当有一额外之权。”
“但说无妨。”
“所谓有教无类,三五七品子弟休息算学,半数无用。京城首善之地,吾愿设一讲堂,讲授计算经济之道。”
其实老张琢磨的问题也很简单,挂羊头卖狗肉。当然对老张来说,谁是羊头谁是狗肉,有自己的看法。
在这条非法工科狗看来,数学伟大的只剩下哲学这个朋友。而经济……他其实半点经济学也不懂,纯靠大力出奇迹啊。
然而现如今的大唐,为了整理财政,虽说没喊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过各部捞钱的门道,比以前深多了。
皇帝官僚勋贵道德先生等等一切在长安有地位的人一听经济之道,那都是想要学一学工科狗发家致富的本领。
然而实际上工科狗不过是运用了一点点物理化学小技能……
这纯粹是唐朝人在未知面前的无能为力,不是他张德多么多么的牛逼不解释。
“计算经济之道?”
老唐嘴角一抽,他是知道这小王八蛋打算的。当年怀远城大河工坊的员工福利,不就是还享受一项受教育权吗?而其中莫名其妙的天竺数字外加各种计算,短短的两三年,就给华润号提供了大量的初级账房。
而算盘这神兵利器,加上完善的记账法,华润体系内的账房掌柜档头,全都甩同时代任何一个同行非同行三条街。
除非是专业的数学知识,那么可能干不过王孝通这种老牌天下。
王老爷子是可以接班祖冲之的人,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他们本身大脑就非常的发达,常人在他们面前,玩数学和弱智是没区别的。
稍微对这只江南土鳖有点常识的老江湖不难看出,梁丰县男现在是打算挂“经济”的羊头,卖“计算”的狗肉。
而朝廷上下,吃这套……
民部的人捏着鼻子也得认啊,而民部管着钱,礼部还能咋样?再说了,当年老张在礼部,那花出去的开元通宝,不计其数,而且现在礼部的政治新星长孙伯舒,据说跟张操之有不可告人的背后秘密交易。
“唐公,说透就没意思了吧。”
老张给唐俭添了茶,然后谄媚地笑道,“唐公是知道的,晚辈就这点爱好……”
噗!
一旁史大忠没忍住,茶水往旁边喷了一地,然后尴尬地掩面说道:“烫、烫……”
“……”
今时不同往日啊,教育权的黑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亮相,然后在教育权这曼妙的**上,轻轻地爱抚,上下其手,狠狠地揩油。
几年来的地下经营,几年来跟世家大族还有老牌贵族们之间的躲猫猫,几年来跟皇帝一家子打马虎眼送投名状,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今天吗?
只要光明正大可以在教育权上大力嘿咻,他张操之十年之内,绝对操出数以万计可以适应新社会阶级的非主流知识分子。而这群知识分子中,倘使有落拓贵族或者没落官宦之家者,老张不敢说百分之一百让他们背叛自己的阶级,但起码让他们在大力出奇迹的社会变革中,体谅同情那些准备造出具备大力的机器的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作为一条工科狗,尤其是差了已知世界十条街的时代中,天然就是脑后有反骨啊。
同样的,作为一条工科狗,天然地又不会和那些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者一个性质。
哪怕是一条不合格的工科狗,在这贞观之治的时代中,反的不是李唐,反的是整个时代。
小霸王学习机,是不会出现在封建帝国中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看不透
区区十八岁,就要开讲堂?还有教无类?
笑话!
贞观八年的长安,斯文人都在对某个江南败类咬牙切齿。而伟大光明正确的皇帝陛下终于回想起来,这只江南土鳖貌似好像是头一回跟人正式的讨价还价?
于是皇帝找到了皇后,冷静地讨论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条江南土狗,对这个额外的特权,很在意。
然而整个大唐,乃至整个世界,对这条工科狗的想法,最多止步于江水张氏有崛起成为新世家的程度。皇帝可能会本能地警觉,觉得工科狗可能是想要模仿五姓七望或者其他什么鬼东西。
老张是有些忐忑的,万一皇帝误会成江水张氏要效仿老大世家,那挖墙脚的进度,可能就要在贞观八年卡一卡。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要和高句丽开打,而高句丽现在虽然内斗,可胜在实力雄厚,正处于上升期。作为地区大国,甚至是地区小霸,大唐帝国依靠边防军就像摆平它,很不切实际。
而李董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发动战争的理由理论,都有了。军事力量又相当的强大,草原又非常的安定,分裂的吐谷浑和稚嫩的吐蕃,都威胁不到帝国的安全。所以,一鼓作气,打下平壤,打过汉江,彻底将********问题变成不是问题,这很有诱惑力。
天可汗二世的李董不想成为上一代天可汗,倒在征辽的途中,所以,他需要张公谨,需要安北都护府,需要河北道,需要石城钢铁厂,需要东瀚海都督府那些吃着别样干粮披着别样衣衫铁甲的兵卒。
“其年十八,二十年后,受其经济之道者,未必不尊其为师。彼时之经济,莫推‘张学’耶?”
李世民一半忧虑一半揶揄,不过他老婆却很淡定,一身华服微动,自从不再生产之后,保养得当的皇后越发地气色红润。
“二郎所虑,亦是正理。张德颇有智慧,不类他人,然则管子之学,终能强齐。今虽讲道德开科举,天下英雄,未曾真入二郎彀中。东宫马周,便是此列。”
皇后说罢,给火气正浓的李世民添了一杯茶,“内帑改制皇银,更需其助力,二郎须知,天子之家,求人不如求己。”
“张大郎不类别家,才是让朕苦恼之处。时人皆有所图,其图富贵耶?权势耶?”摇摇头,李世民浅饮一口茶,指了指茶杯道,“止这茶水,杯碟其造,茶叶其炒,引水之法其制……”
站了起来,李世民负手而立,“无从下手啊。”
张德周围包了一层的乌龟壳,这些乌龟壳有张公谨,有尉迟恭,有房谋杜断,有琅琊公主,有太皇李渊,有长孙皇后,有太子李承乾,还有失去家园的突厥契丹等部族奴工,还有大量依托在华润体系下的无产工人,还有重新统和起来的河北道六州农民……
**上弄死张德完全毫无压力,但其后果,比和劼利可汗再对决一次,还要惊心动魄。
而这些乌龟壳,在名义上,都是团结在以李董为核心的大唐第二代领导人周围……
乌龟流神烦啊!神烦!
李董暴躁地想要撕碎什么,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还要购地?”
“当然要购地,套种小麦棉花,下田也是上田。”
面对李葭和李月的疑惑,老张懒得解释,“白叠布现在是不愁卖的,产的越多,卖的越多!”
至少棉布在批量生产之后,就一直是主流地位。
现在的问题是,棉花种植区太少,河北道那点地方,不够看。
而河南道他的面子可没那么大,反而是两个小公举,靠卖萌就能骗一帮想要攀龙附凤的二流家族子弟。
十个二流家族也比不上一个一流家族,然而二十个就不一样了,五十个那就更不一样了。
加上京洛轨道正处于发展期,人们还在适应这种全新的运输方式,但商人们这种追求利润的野性动物,早就把节操扔光了。
甚至在长安以南,已经有还很原始的商人联合体,尤其是巴蜀商人,在尝试向南修板轨,当然技术支持是顺丰号和保利营造。
“姐夫,最近下洛之地想要再购地,已经不太容易了。”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很讨那些小白脸喜欢吗?”
“……”
李葭一脸的幽怨,然后噘着嘴:“姐夫……”
卖嗲对老张是无用功的,工科狗只要结果。
然后淮南公主和遂安公主殿下开始解释为什么。
听完了两个小公举的解释,老张比做了一套苏联高等数学习题集还难受:“柴令武?他在买?”
“嗯嗯嗯嗯……”
用力点头的两个小公举眼巴巴地看着张德。
什么鬼?!柴令武哪来的钱?还有柴令武这白痴买地有个屁用?他买地种粮食?
“他哪里来的钱?露田要缴税的!”
“姑父,听、听说……”李月弱弱地瞄了一眼张德,然后小声道,“听说他和房二郎作保,开了个钱号。”
“钱号?”
“对的,听说长安洛阳这里,只要借钱给他,一个月利钱值百抽一,半年利钱值百抽三,一年以上值百抽五……”
“……”
老张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柴令武学什么不好,学犹太人!
“此事你们怎么不早和我说?!”
有点恼怒的张德,给俩小公举一人脑门上一个毛栗子。
“妾哪里知道这是要紧的事体,姐夫平白打人……”李葭一脸的娇羞,很幸福的样子,让一旁的李月惊惧不已。
原始银行啊这特么的……
长安城西钱庄,别说给钱了,行脚商在那里存柜,是要收保管费和托管费的。最重要的一点,钱庄是非法的……都是批别的马甲。
而柴令武和房俊这俩小王八蛋,居然给利息来吸纳储蓄?
老张越想越觉得蛋疼,这俩货大脑到底是啥构造?老子回一趟京城而已,有必要吗?
而且让老张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是,这俩拿了钱就跑来跟他一起竞价买土地?而且都是露田?这不是搞笑么?
不过也没几天,也就是老张打听两个二郎在忙什么的时候,史大忠从京城又来了,带来了一个消息,让老张对两个二郎的动作,感慨万千:“家里有人做总理,吃政策饭,就是好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押宝
“凡勋贵所属永业田及赐田,可自行发卖?”
“天下表率,以敬孝道,为太皇寿诞贺,免河南府、陕州、怀州、郑州、汝州五地之口分田三年税赋?”
“敕命都水使者巡察五地?”
“去你奶奶的!”
梁丰县男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还只是小意思了。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混账拍脑袋想出来的玩意儿,但这特么分明就是大唐帝国洛阳经济特区的雏形啊。
免税?免你老母啊!洛阳都是上田啊上田!
而且接任李君威的都水使者窦玄德,都是河南人,乡党保驾护航,实在是让人放心舒心贴心。这尼玛李董玩的哪出?
再一个,洛阳本来就是水利资源丰富,又能接通江淮,加上现在已经有了颇具规模的物资集散中心。朝廷只要压制住本地豪强的胃口,基本上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五地免税,照理说人民群众会踊跃种地对不对?然而张德在购地,柴令武也在购地,抬价之后,就有人心里琢磨,俺这块地……恁地卖几个价?
洛水、黄河、洢水、谷水、汝水、颍水周围的地,肯定不会亏,当然不是种地上的收益,而是做中间商倒买倒卖。
怪不得那群神经病也开始修板轨,原本都是笑华润号是傻逼的……
根据一般规律,张德和柴令武因为亲近中枢,所以政策导向知道的比别人快,所以先下手的话,愿意迁徙的人口,他们是可以发卖手中田地的。至于贵族,按照政策,他们本身就可以交易手中的永业田和赐田。
而现在的问题是,柴令武至少比张德拿到最新政策消息,要快了那么一天两天。
一天两天,足够柴二郎做很多事情了。
然而老张很清楚,这特么就不是柴二郎的幺蛾子,是那房二郎!
说李董为了孝道所以免税,老张信,但要说专门指定洛阳地区,信你个鬼啊。要免税怎么赁都轮不上洛阳啊,太原岐州都比洛阳强啊。
尚书左仆射毕竟给力,到底是天王,这一出手,一进一出赚个几十万贯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这还有大义加身,算国事。
房天王人在山东,手却伸在河南的裤裆里,着实让老张大开眼界。
并且也终于明白,为啥柴令武敢伙同房遗爱搞借贷,按照他们这个弄法,只要短期内搞到钱,收购田亩又有朝廷公事外加宰相光环,地方官僚要是不配合,这不是搞笑么?
田亩套现只吃眼门前的利润,就有两个目标,一自然是老张的华润体系,对土地需求是无止境的。二是商品市场上的那些五湖四海商户。
能做大的商户,从来不是说白手起家没背景的。西域胡商能够发财,那也是因为他们在城西要给城东的贵人做白手套,而不是他们本身多么的厉害。在唐朝这个压制汉商的时代,能够做大的汉人商户,必须得背后有强力人士支撑啊。
像老张那个死鬼老爹张公义,能够做大,除了江阴县那些小土鳖官僚之外,更是有苏州的地方大佬。外加还有和秦王府曾经不清不楚的利益关系,当然这层关系后来被人发掘出来,是张公谨。
一般给农户放贷,两分利就了不得了,就这个利息,一般也能整垮不少倒霉蛋。但柴令武玩的这一套,放在商品流通和手工业生产上,就根本不算个事儿。最要紧的,对很多商户来说,有些临水田地,盖个仓库然后种点喂猪的麦子,就可以披个农户马甲,然后堂而皇之地在河边叫卖……
农户嘛,卖点土特产,算个屁,有种县老爷你弄死我?
洛阳地区要是有人能把汝州的煤运进洛阳城,光这一项,就是赚两代富贵没问题。老张自己要想把煤炉卖到洛阳,那也得有足够的煤。
怀远那边运送过来,长安都喂不饱。
交通制约了很多手段的施展,于是反而给柴令武房遗爱一个机会。
而且按照洛阳田地免税的政策,种经济作物只要产量足够,比如葡萄,光葡萄酒通过京洛板轨,就能惊人利润。
柴令武现在高价吃下大量的田地,三年后只要房玄龄没有嗝屁,政策饭再吃三年这算个甚?
到时候说不定是太皇升仙,所以普天同庆,然后免税呢?理由,要多少就有多少。
犹太人,妥妥的犹太人!
工科狗顿时觉得浑身难受,柴二和房二,这特么玩的溜啊。
而且很显然房遗爱在他爸爸那里受到的关爱和呵护还不少,这王八蛋居然还派人过来打听白叠布的行情……
于是只要智商正常,老张也能够想到,房天王在河北道采访的时候,显然把棉花这事儿,除了告诉给皇帝老儿,还有他小儿子。
洛阳经济特区田亩免税三年,小麦棉花套种,光棉布的收益,就能平掉那五分利的支出。
和长安地区不同,洛阳地区的开发度没有像长安那样几百年涸泽而渔。地下水也没有被污染,田地产量比关中高多了,除了老大贵族多了一些,但长安新贵也不少啊。
相较之下,房天王要是让儿子在长安地区搞大新闻,眼皮子底下,闹不好李董要发飙。
但洛阳就不同了,房遗爱这种收钱给利息的方式,叫“惠民政策”,叫“让利于民”,叫“共同富裕”。并且李董还能觉得,这是房天王为自己实现上一代天可汗不能做到的事情而默默付出……
分流政治势力,首先得有经济收益,李董其实挺讨厌那些老贵族的,他们为什么不集体自杀呢?
“近期洛阳周遭购地,只怕是抢购热潮啊。”
老张感慨万千,他可以相信的是,这政策一旦公告天下,河南道其他地区的人,一定会涌现洛阳地区,然后抢购。
而柴令武和房遗爱,只要放出一些次级地块,就能立刻平账。
剩下的田亩,囤手中陆续发卖,或者留个大整块,专门种棉花。以房俊的智商,就算是略低于常人,但他爹又不是傻子,河北道的种植园难道眼瞎了没看到?依葫芦画瓢而已。
以房天王的地位,弄几个农学家给儿子打下手,这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老张和房玄龄还有默契还有联合,这光景也不可能说不帮忙。
再再说,这种状况,从工科狗的价值观来说,是乐于看到的。只是内心上有点不舒服,总之就是心里很反抗,身体很老实。
长安的阉人又来催了几次,老张也有点回过味来。房天王倒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这样干的,怪只怪,长孙皇后把内帑改制皇银的宝,压在了河北道。
而长孙无忌,想来触手就在幽冀之地。
大家都是四大天王,总归都有基本盘,房天王这是打算在洛阳站街。一边防着长孙无忌迂回上位,一边给皇帝表忠心。(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胃口有多大
大唐皇帝的圣旨传边完成之后,草原各部各分旗号,以白狼水为界,以东立帐东瀚海都督府,以西投效大~щww~~lā
幽冀边州更是调拨粮秣,征伐民夫。在封建帝国中,唐帝国的边境地区动员能力,相当的高效。加上大唐皇帝的威慑力在这几年就等于是长生天的意志,又有张公谨在大洛泊拎着鞭子虎视眈眈,这光景,哪怕是内心完全不想去,也要假装自己一定要给大皇帝陛下尽忠!
此时,就等河北道统军府调动,兵部尚书侯君集抵达,届时,就是一场犁庭扫穴,雷霆一击。
李二郎皇帝陛下要给天可汗再加一个征辽成功者光环,同时争取有生之年达到圣人可汗的境界。而在洛阳,另外两个二郎玩的依然很嗨。
“临汝县拢共就三十万亩出头的田产,柴令武竟然丧心病狂如斯,居然一口吃下?临汝县令是吃牛粪长大的吗?”
一双狗眼瞪圆了,老张简直不敢相信,这特么一个县的耕地,全落俩王八蛋手里,这科学么?
汝州刺史脑门里都是****不成?这要是有人告发,一告一个准啊。腰斩弃市根本不做他想,流放门儿也没有。
“汝州刺史什么根脚?”
“听说是东阿鱼山人。”
如今也混了个官身的李奉诫,来了洛阳后,就给张德做参谋。这光景还有几天假,李奉诫他爹还在凉州都督任上窝着,他也琢磨着是不是要争取快点提升一下官位。
“东阿?东阿县?”老张愣了一下,然后一拍脑袋,“入娘的,济州人!”
其实济州人也没啥问题,关键在于六品官级别的济州人,就有问题了。算是历史遗留问题吧,武德六七年的时候,开元通宝刚开始铺开,然后老皇帝李渊需要一些精于算计之辈。
李建成口袋里没这样的人,李世民其实也没有。但秦王府牛逼不解释,张公谨当时就琢磨着张公义的那票手下走狗。然而张公谨还不能跟房乔比,房乔直接从济州拉了一票人马过来,贡献给了李渊。
所以名义上来说,这帮人是老董事长的人,好用。可事实上,这些人是由房乔提拔的,现在房乔是宰相,皇帝手下四大天王之一,而且在长孙无忌没实权的状况下,乃是最牛逼的天王。
于是乎……房乔的儿子跑到汝州,一路绿灯。
老子最恨拼爹了!
老张恨的牙痒痒,然而不得不承认,千好万好不如爹好。房乔比张公义,那是强多了。别说张公义,把张公谨李勣李大亮绑一块,都不够看的。
有首相的爹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
柴令武此时此刻,终于感受到,什么叫做权力的快感。这种快感,比平康坊那些都知迎合卖笑强了何止十条街。
问汝州大地,谁主沉浮?
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
“遗爱,临汝县真要下这等血本?”
柴令武虽然有些担忧,却也没真的太担忧,只是还没有习惯操盘这么大的生意。
然而房俊嘿嘿一笑,看着柴令武,很是得意道:“区区临汝县罢了,柴二,兄弟可是还想拿下梁县!”
“这……”
“临汝有地三十万亩,还有未曾造册的闲散无主之地,约莫七八万亩光景。这些都不打紧,实话跟你说,我家大人告知了一事,张大郎在河北,已经广种白叠子成功。长安的白叠布,都是华润号的!”
“此乃暴利啊。”
柴令武赶紧给宰相儿子惊了一杯酒,然后自己也嘬了一口压压惊。
“张大郎却也不称呼白叠布,说是棉布。大人在河北采访,也收了一些,约莫万匹上下。”
“万匹!”
“唉,都不是现货。转道历城去了,然后走登莱,发卖江南和扶桑。”
说罢,房俊又兴奋无比看着柴令武,“你可知道大人还和我说了另外一事,这才是要紧的事体!”
“甚么事体?”
“洛阳要修运河!”
噗!
柴令武一口热酒喷了出来,整个人呛的差点背过气。
洛阳开运河,必须是国策啊!这国策,居然就在他们俩混账东西之间说出来了?
“嘿……柴二,惊诧也。”房俊讥诮地看着柴令武,然后浅饮一口热酒,美滋滋地咂嘴道,“哈……窦玄德来洛阳,你当真只是为了你我二人那点便当?那也太不把都水使者当人看了。这运河,是要联通洛阳,然后过彭婆,走洢水东,再连梁县。”
“这你都知道?!”
柴令武震惊了。
“你想想,临汝县这等穷困之地,地寡民弱,你我二人若是在这里广织棉布,再通过汝水,从梁县发卖洛阳,这得多少收成?”
咕噜……
吞了一口口水,柴令武整个人都燥热了。
不过开运河,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再者,要修好运河,得到猴年马月啊。
“可是遗爱,若是开运河,没有十年八年,哪能见着这等利市。”
“开运河要用人,你我占了临汝县的地,那些没地的黔首贱民,正好让他们有个事体做做。再说了,华润号不也这么干么?”
“可我听说,华润号的矿山,用的都是蛮夷。”
“呵……蛮夷,都是人,与你我何干?便是有刁民闹事,自有梁县县令汝州刺史出面。方才你也说了,这是国策!”
“……”
柴令武只是想在张德面前露一点肌肉,好叫江南土狗知道,他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这光景看房遗爱的玩法,这特么分明就是要玩大的,不,已经玩大了。而且貌似他还被房遗爱给推台面上了,而且还不能下台,甚至柴令武觉得,如果自己敢在这里说自己不玩了,那么房遗爱很有可能上来就扭断他的脖子,然后告诉柴绍,他死于非命。
至于柴绍敢不敢为了儿子跟房玄龄火并,想都不用想,认命吧。
不是太蠢的柴令武,擦了擦冷汗,突然觉得张操之能这么厉害,当真不简单,实在是太不简单了。
和张操之一起玩的那些大人物,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而张操之还活的好好的,而且活的还很滋润,这真是厉害的无话可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