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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鲨鱼禅师     唐朝工科生txt下载     唐朝工科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二章 旧时之言,今日之见

    二月,张德终于踏上再入京城的旅途,八年来,连祭祖都只是遥祭,没有正经回过江南。自己的两个弟子长什么样了,读书如何,有没有健康儒雅,都是江阴那边传来消息。

    便是苏州市舶使虞昶,也为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专门写信给他。

    大多数时候,都是江阴族人配合他,往来各地和江南。二弟为了求学,还专门跑过河北山东。

    总之,江水张氏,自进入贞观年之后,就没有一天不在折腾,疯狂地折腾。

    “郎君,小郎和十一娘子就留河北了?”

    坦叔在马车前,郑重问道。

    “总是要做事的。”张德的回答分外的沉着,让坦叔健硕的身躯微微一震。

    好一会儿,坦叔才道:“郎君,若是今岁征辽完胜,老朽想来守着小郎君。”

    “好。”

    言罢,坦叔微微一笑,便不在计较这些,只是心中暗道:郎君今岁十八矣。

    帝国的中心,长安城在正旦大朝会之后,已经拟定了征辽计划。六部联袂,前所未有的齐心协力。

    礼部给出了攻打高句丽的理论基础,民部给出了发动战争的财政储备,兵部给出了战必胜的决心……

    两朝宿老都在硬推好战将领上位,吏部一群主官,更是连日吃酒赴宴。礼部、兵部的差使,哪怕是不入流内的职位,也是无比的火热。

    “大郎。”

    被皇帝连续叫到宫中问对,侯君集因李勣丢了一两个头衔,陡然红火起来。府邸之中,更是请了保利营造,好好地拾掇了一番。

    “大人唤吾有何事?”

    侯文定一身棉袍,内衬羊毛坎肩,撲头后面还挂着一个兜帽,兜帽是和东北大氅连载一起的。若是骑马,十分的威风。

    他剑法极好,又遗传了亲爹的彪悍基因,臂长人高,又蓄了一些胡须,仔细打理修建过的,很有气度。

    “张德进京,你知晓了?”

    “操之兄终于来了!我便是极想他的!”

    侯文定面露喜色,让侯君集嘴角一抽,当年虽说让自己儿子去跟张德勾三搭四,但不代表他真的希望儿子跟李勣程知节的儿子们一样,像狗腿子甚过兄弟。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儿子貌似比痴呆怨妇还要思念梁丰县男啊。

    “为夫听闻李震自沧州处得一储物存粮秘法,此法必是张德所创,若能入手,为夫征辽为将,当大有裨益。”

    “这有何难,大人放心就是,操之兄为人潇洒,纵然是秘法,只消诚意上来,也是给的。”

    “噢?当真?”

    “自然当真,为表诚意,若是储存军粮之秘法,大人只管拿些金银就是。寻常诗文书画,操之兄那等眼界,瞧不上的。不如就效仿市井往来,金银最是妥帖,又不失了体面。依吾之见,大人略备白银万两,足矣。”

    “……”

    这特么是诚意?!这是卖血!你特么在忠义社学了点什么狗屁玩意儿!

    白银万两……老夫又不是李思摩,拿白银当白菘!

    侯君集不是拿不出白银万两,当然了,真要拿出来,也绝对是心痛的要死。他又不比李靖,李靖薅羊毛捞外快,最多就是被皇帝喷两下,或者吓唬吓唬李药师“听有人说你李靖要造反?朕绝对不信的……”,反正就是这样。

    然而侯君集要是薅羊毛,作为豳州大混混,李董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全身扒光,然后等十年之后再来起复。

    天王级的人物,大部分是没有造反余地的,他们和皇权绑的很深,不管这个捆绑是因为爱情还是仇恨,但结果决定出身嘛。

    豳州大混混当然不愿意掏钱了,所以他就琢磨了一个歪点子,让自己儿子,去请李勣的儿子玩小娘,平康坊的小娘,花不了多少钱。

    总之,这种贿赂方式,要是老张在长安的话,一定会表示一千五百年后很流行。酒色财气,广大人民群经过不懈努力,给领导们总结出来的四*宝……好用的很。

    因为是别人求着自己去长安,所以老张也要摆摆架子,马车走的很慢,走走停停,二月的风光是不能不看的。

    谁叫当年在曲江池有人装逼“二月春风似剪刀”呢,这光景,卖剪刀的安利号,也着实像春风一样,拂过长孙皇后的心头。

    “伯舒沧州之行,得了江南儿的承诺。”长孙皇后一身华服,侧倚暖榻,这是一间暖阁,还专门修了一面壁炉,西河套运来的无烟煤,做底料燃烧着,上面放着松木木炭,每每添上一块,总有一股别样松香。

    壁炉前,微弱的火光照耀着长孙无忌的美髯,几年的沉寂,以往急切暴躁的性子,也磨去了不少。虽说还显得阴鸷冷酷,却总算多了几分人气。

    包裹着流鬼国白熊皮的团凳,哪怕没有壁炉,坐在上面,也是极为舒服。

    “其在河北所创之农庄,根基在地在人。”长孙无忌没有对妹妹的乐观表示鼓励,而是提醒着皇后,“贾思勰之后人,农学大家比比皆是。吾为关内道黜陟大使时,曾见河套诸农事,张操之同贾氏后人,堪称珠联璧合。”

    “噢?兄长如此推崇?”

    皇后略有犹疑,坐直了身子,然后美眸闪烁,问道:“予听闻,江南儿手中有一贾氏子弟,名飞字君鹏,尤善农事。兄长若是招募其入麾下,当如何?”

    长孙无忌想也不想地摇摇头:“彼时民部征辟,河套精于农事之人,皆一言回绝。言必称‘粗鄙农夫’,不敢污秽朝堂……”

    “张德用人,精妙非常。”

    皇后听了哥哥的话,也是感慨万千,这等奇男子,居然白白便宜了徐孝德!一想起自己的女儿李丽质,长孙皇后也不由得抑郁起来。

    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再通过生产子女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按照甄氏兄弟所言,只需细细调养,恢复元气,自能延年益寿。

    “何来精妙,无非用心二字罢了。”

    长孙无忌不以为意,“奈何朝廷用人,不能用心。”

    政府用人,怎么可能跟着感觉走,像放羊一样把官僚的野性放出来。唯有科研机构,才能够让研究人员奔腾如烈马,这种区别,长孙无忌还是清楚的。

    所以他并没有觉得张德用人如何如何的高明,只是朝廷用人和张德用人,方法标准不同。

    “兄长,予之愚见,农庄之裁量之权,吾等不取,任由张德用之。只求这分红得利之权,便是稳妥之举。”

    长孙皇后的意思,就是经营权让出去,甚至所有权也可以放一放不谈。但分红是必须要的,因此潜在的意思也很明确,长孙氏以及皇室,只需要进行财务监督即可,把握好一个度,任由张德折腾去。

    “某回想当年自怀远归来,竖子同吾共一车,彼时之言,犹在耳边。”

    皇后顿时笑道:“兄长这般不能忘怀,是何等精妙之言?”

    “彼时曾言……长孙公,出了这马车,我立刻忠信孝悌礼义廉。呵……此时想来,当真是奸猾的很,奸猾的很呐。”

    “忠信孝悌礼义廉?”

    长孙皇后品味着其中的微妙。

    “听闻南人言水中最快之鱼,曰白条。时人有善泳者,便称水中白条。倘若是个顶尖的好手,乃是浪里白条。张操之,于陛下之爪牙,政府之鹰犬,远甚浪里白条。”

    长孙无忌感慨之时,却见妹妹一愣,秀眉微蹙:“忠信孝悌礼义廉……唯独缺了一个耻。此谓……无耻?”

    见妹妹反应过来,老阴货笑而不语,正色道:“农庄得利之精髓,在张操之。安利号运作之奥妙,亦在张操之。吾等纵然有心过河拆桥,然则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不拘是亲王勋贵,若有戕害其者,长孙氏不可不为之抵挡……”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有些嫉妒,却又有些庆幸:彼时杨广用人,若用张操之,关陇当如何?(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阉人不易

    “啊……呵。”

    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的张德在偃师的一家客舍呼吸着新鲜空气。坦叔在院子里打着水,见了张德,便道,“郎君,洛阳宫来了个监丞,候了有小半个时辰了。说是史公的子侄,前来拜会。”

    “史公不是还在河北?”

    “有印信,是史公的亲笔。”

    “哦,这样啊,那我洗漱一下,再去见客。”

    偃师的这家客舍,也是华润号的产业,北地要紧的县城州府,都有某条工科狗的恶趣味。

    悦来客栈,很有希望成为历史上最大的宾馆连锁……

    吃了一碗咸豆腐脑,张德这才见客。洛阳宫的监丞,那也不是阿猫阿狗能做的。等见面之后,老张一愣,居然是个胡人。

    长安阉人中,突厥种不少,但胡人真不多。

    深目高鼻,有点雅利安人的感觉,不过和波斯人又不太一样,个子要高一些,带一点高加索人的棱角。

    “洛阳宫副监康德,见过张梁丰。”

    “……”

    康德?我是黑格尔啊,你知道恩格斯吗?

    同名这事儿其实不算什么,但和阴阳人死太监同名,这就有点别扭了。更何况,自己刚刚捞了一只儿子,结果就跟太监有了点干系。

    不过老张还是一个激灵:洛阳宫副监?哎哟卧槽,不错哦,六品官。

    最重要的一点,洛阳宫现在一大半还是废墟,皇帝就算是来洛阳打秋风,也得受点苦头。

    要不是水泥的突然出现,要不是烧砖成了一门很捞钱的手艺,要不是保利营造的包工头最近有点多,洛阳宫修建速度,还真不一定比禁苑强多少。

    稍有常识的人民群众不难看出,像禁苑那种给老董事长爽的大工程,皇帝陛下肯定是不愿意上心的。

    反倒是像洛阳宫这种随时可以出行装逼享受人生的地界,才需要细心呵护。

    洛阳分南北,长安分东西。格局上来说,洛阳天然要比长安弱。但洛阳有一个极大的优势,甩长安三条街,那就是资源破坏没长安那么严重。

    光秦汉两代,对长安一带的开发,就已经进入了一种涸泽而渔的地步。因为古中国比较早熟的特性,使得炎汉时期,长安的下水道工程已经非常发达。同样的,因为过早成为百万人口都市,地下水污染自然也就更迅速一些……

    经过几百年的不懈努力,长安很多地区,都开始地陷或者沉降。总之让袁天罡和李淳风有的忙,太极宫弄在龙首原上,真不仅仅是为了站得高看得远,这里面还有很科学的防止自然灾害的科学道理在。

    所以前几年李渊老是发飙家里潮湿闷热,不是没有原因的。皇帝要搞大建刷孝顺光环,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当然了,孝顺自己爸爸,可以慢慢孝顺。但自己爽,那必须得当机立断啊。

    这几年,李董有事没事,就会去洛阳看看,使得洛阳人民群众,隐隐有“天下第二”的暗爽。并且隐隐有“东都”这样的概念股通过小道消息传播出来,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纷纷表示这特么有个卵用?

    “康副监,在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康副监?”

    康德一身青袍,靴子是怀远造,锃亮的皮靴,擦了油,竟是别样的气质。

    老张今年十八岁,身高估摸一米八出头点,比坦叔还矮一些,但康德居然比他高半个头。

    而且康德头发略带茶色,气质上来说,没有阉人的阴柔,反而有一种理想主义者的坚强。

    眼神很难骗人的,挺拔的身材,矍铄的精神,不骄不躁的做派。这样的阉人,哪怕是贞观朝,也很少见。

    “吾久在洛阳,张梁丰当未见过。”顿了顿,康德微微欠身,用很是纯正的下洛话说道,“兴许张公是在史公那里听说过的……”

    老张还在思索,这货真的看上去好像在哪儿见过啊。一种记忆的混乱,陡然让老张反应过来:卧槽,这货长的特别像伊布拉希莫维奇……怪不得眼熟。

    当年“海上生明月”以及西北练就麒麟臂,老张都不曾喜欢过足球,但这并不妨碍老张知道一只两只比较有特色的足球明星。

    看到眼前这只超级伊布,老张心情很好,咧嘴一笑:“伊……咳,康副监,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德乃胡种,蒙史公不弃,提拔于微末,感激涕零。如今德督造洛阳行宫,然则诸事不顺,工期不定,史公得闻,修书一封于吾。命吾拜谒张公,以求良策……”

    因为看到康德有了不错的回忆,让自己觉得真实了一些,老张对康德的要求,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加上康德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出身,原来他父亲是前隋一个落拓军官,在酒肆和一胡女苟合,然后就战死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胡女居然怀孕了,几经波折,还是生下了康德。那隋将是庐山康氏,乃楚王后裔,族内也有几分矜持骄傲,岂能认了这等杂种。于是胡女无奈,带着康德周转江淮和关洛之间。

    适逢史大忠在秦王府中当差,收留了母子二人,于是胡女再度在长安落脚,又在城西开了个不大的酒肆,当街买酒,维持生计。史大忠也不可能关心这对母子,只是偶有想起,便拿一些财帛周济。

    到康德成年,娶了一个羌女做妻,生了两儿一女后,大概是武德七年,李建成和李世民的斗争已经彻底白日化,史大忠的日子也极为艰难,作为李世民的忠犬,时时也要面临同样作为阉人的挑战和攻讦。

    为了报恩,康德于是就在武德七年秋,给裤裆来了一刀……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皇宫不收。

    也就是说,当年康德白挨了一刀……

    直到两年后,改元贞观,史大忠成为阉人中的灯塔,这才通过关系,顺利成为阉党序列中的一号人物。

    但因为年纪大,不可能在长安当差,亲王府也不需要这种废柴,于是就打发到了洛阳。

    结果因为他叫史大忠爸爸……当然史大忠其实没想当他爸爸,但这一声爸爸,还是当得起的,于是洛阳那边挺给面子。

    莫名其妙之下,就有功劳给康德加一笔,有责任给康德去一条,经过几年来的不断打拼,外加同僚同行给面子,康德用八年之间,就从lo逼成为了洛阳宫殿群中坐二望三的大阉党。

    很励志,很感人,很让老张感觉到隐隐作痛……

    不过看在长相喜人的份上,老张很是爽快地接过了史大忠的介绍信,然后和蔼地说道:“康副监放心就是,洛阳这里,德还是有些门路的,营造之事,兴许还真能帮上一点忙。”

    康德听了,顿时大喜:“在下先行拜谢张公相助之恩!”

    太客气了!

    老张打量着康德,很想把他介绍给尉迟恭,那个长相和帕特里克·尤因有的一拼的老魔王。

第八十几章 关洛人事

    留给张德的名片,也是庐山康德,这个洛阳宫副监,还真是有个意思的人。

    “王副将续弦,仿佛也是羌女?”

    老张想起一事来,问坦叔。

    “启年说起过此事,后母却为羌女,汉姓莫。”

    “莫姓?可是柯氏改姓?”

    “原始柯拔氏,前隋改了柯氏,后来吐谷浑人势大,鲜卑人屠戮了柯拔氏,多有改为他姓。王祖贤续弦之养父,乃瀛州莫氏。灭西秦时战殁,流落定远。”

    “还真是有些千百转的意味,都不容易啊。”

    将康德的名片抖了抖,随手放在桌上,张德起身道:“如今洛阳人气如何?”

    “两市较之长安,多有不如,不过这几年一直在修路,人是多了不少。”那条路,就是京洛轨道,因为是一边修一边技术改造,所以修的比较慢。不过总算提高了运力,马车车厢装个一两吨东西不成问题。

    “白家迁出洛阳,也就两年,如今来,少不得还要和人打交道。如今,却是主客变换了。”

    老张很是感慨,当年柴令武那傻叉,听说郑琬差点被皇帝弄过去暖床,顿时****扭动,浑身燥热,就想着把郑琬往踏上拖。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傲立的郑琬,如今不过是老张洗衣叠被的大丫鬟。

    “白娘子倒是不曾说起洛阳的故事。”

    坦叔对白洁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然而老张却很清楚,这个贞观年间的心机婊,每天琢磨的,就是如何曲线上位。

    在张德没有正式结婚之前,白洁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但是让白洁郁闷的是,老张看似浮夸,然则心冷如铁,酷冷到无以复加,这让白洁有点错愕,甚至是难以理解。

    究竟是何等家世,才能教出这等冷酷无情的人。

    “她是不说,却是等着我去说。坦叔,莫要被她柔弱软绵的性子骗了,她嘴上半句话都没有,心里千百个念头。”

    老张有些嘲讽地看着门口,淡然道,“只是当初着实需要一些人手,洛阳白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有些人物可以使唤。白家父子得了升迁,这也是要委托人脉的,岂能便宜了他们。”

    坦叔一愣:“郎君,那此时进洛,打谁的招牌?”

    “白家啊。”

    王者归来的戏码,最爽了。

    再一个,当年屈突诠在洛阳,也算是经营妥当。鲜卑杂胡,有些实在是没办法在长安挺下去的,就来洛阳讨生活。

    当街卖酒的胡女,不知道有多少。

    “白松陵在东宫如今也是妥当,有郎君的脸面在,储君一向亲善,自然不会和他为难。不过郎君,这次到底是皇帝征召,不能在洛阳逗留太久。”

    “洛阳宫营造法式的精妙,总是要讨论讨论的,这毕竟是皇帝的行宫嘛。”

    老张嘿嘿一笑,给李董修房子,怎么地再拖拉个三五天半个月,不算什么太不得了的事情嘛。

    再一个,自己这次从洛阳到长安,是要走一遭板轨的。因为屈突诠的照顾,又专门求到了张德跟前,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把慕容诺曷钵塞到了洛阳谋生。

    现如今,鲜卑人也很清楚,吐谷浑没救了。大唐留着伏允,不是因为不杀他,也不是因为没能力。纯粹就是放置y之后,好消化吐谷浑的地盘,然后伏允在鄯善,又没有根基,早晚被吐谷浑人自己给干了。

    人尽敌国的伏允,只有不断地盘剥底层羌人,才能维持战力。

    但这种疯狂的剥削,对本来就艰苦的山羌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比烂,自古以来就是这么玩的。唐人也盘剥山羌,甚至还歧视山羌,拿党项人当动物看待。但令人欣慰的是,唐人对党项人的那点家当,真看不上。

    再一个,天可汗陛下伟大光明正确啊,你要是愿意投降唐朝,只要是放下屠刀的,立刻让你立地成佛,鼓吹成各种典型。

    比如说石国曾经的扛把子安西里,也就是安菩的亲爹,不也给了一个五品散官吗?而且按照现在的行情,将来肯定是要打西域的,西突厥还没有完蛋呢。

    前途一片光明,大唐就是天堂!

    吐谷浑的上层建筑已经败坏,慕容氏想要重新登位,不是没这个机会,但前提是大唐要扶持。

    慕容诺曷钵的爸爸现在虽然还顶着个郡王头衔,那有个屁用,每天不还是醉生梦死?而大唐这几年动不动就把那些不服的灭族灭国然后种群分化,慕容氏在长安也看透了行情,倘使大唐不是那么有钱,兴许还能让慕容氏重新上位,给个西海郡王啥的,好给大唐抵挡西边的敌人。

    然而现在邬堡!邬堡!邬堡!棱堡!棱堡!棱堡!

    一个地方塞几百号人,定期换人,还搞了一堆的“义从”。

    总之,没希望。物质基础群众基础理论基础都不存在,理论上慕容诺曷钵假使将来登位,放吐谷浑的王族一脉来看,那绝对正统的不能再正统。

    可惜啊,伟大光明正确的天可汗陛下,明显更加正统嘛。

    所以只要不是傻逼,都会很清楚,拿下青海的唐人,怎么可能让吐谷浑继续存在下去?李董可是专家。

    慕容诺曷钵一咬牙,也不想混吃等死或者跟他爸爸一样醉生梦死,于是应了屈突诠的建议,跑去谋生。鲜卑儿多有跑去沧州的,有好些个去了新罗百济的华润分号做事。而诺曷钵因为自身的身份原因,也不能离开关洛一带,长安像他这种地位,肯定是别想有什么营生。

    于是因为屈突诠和张德的帮助,就在洛阳落脚,做了物流事业,这两年下来,不说像模像样,但攒点钱去参加科举,走门路行卷,那是没问题的。

    老张到了偃师,诺曷钵听说之后,早早地让人在洛阳收拾了一块院子,又亲自去了偃师,等着老张训话。

    当年诺曷钵年纪小,曲江池前见识过忠义社的威力,却也是不服帖的。不过后来老张的几次大手笔,连长孙冲都服了,他还装什么逼?

    加上屈突诠这个大哥级人物,也在张德手下当差混饭,他还能有什么资本装逼?

    前阵子三百万石粮食,好大的动静,他也是出了力的。全然没有去想,这事体要是被皇帝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后果。

    京洛轨道上,每天的马车车厢,都装满了粮食,一车接着一车,朝京城送。他在洛阳做事的这两年,觉得最霸气的时光,就是百万石粮食过手的感觉。

    当真是让人兴奋的无以复加,诸多勋贵子弟,都是目瞪口呆,再不敢招惹了他。

第八十五章 末代君王

    “哥哥在偃师逗留了几日,不知何时进洛?”

    随着年龄的长大,随着在汉地的生活越来越熟悉,慕容诺曷钵身上那点吐谷浑的野性,也被彻底的洗干净。

    更何况,如今的诺曷钵,从来都只提自己是前隋光化公主之后,却是不会把慕容家的招牌亮出来。

    “不急,总计不过是走走看看。”张德邀着诺曷钵随意地在客舍外头走着,街市上叫卖的贩夫多了不少。有几个酒家,幡子迎风而动,老远就能闻到酒味。

    这些酒家都是问官家买的酒曲,如此一来,酿酒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干系。当庐卖酒的勾当,太平年月,总能赚上几个开元通宝的。

    “哥哥,去年有人闹事,说是动了祖宗风气。又夹带了几个道士和尚,和顺丰号打了好几回。”

    “噢,是新安和渑池的事情吧?”

    “对,还夹带了几个陕州人,来头不小。”

    “不怕的,闹出事端,打杀了几十个人又如何?你我毫无干系,到时不过是州府县衙出来摆平,出钱赔几条人命罢了。”

    张德随意地说着,跟着诺曷钵混饭的鲜卑人听了嘴角抽搐,整个人表情都僵住了。然而这不是老张冷血,实在是这事情根本无解的,只能将矛盾暴力碾压,或者无限期的延后。

    但不管如何,矛盾只要存在,总归是要闹出来的。

    比如新安县闹的事端,说是动了祖宗风水,几百号同姓乡党,持枪仗剑就一股脑儿堵了洛阳顺丰号的轨道运输。

    要说矛盾,最浅层次的,就是这等朴素乡民和普通轨道工人运输工人之间的矛盾。因为这是表象上的矛盾,双方是要直接碰面的。

    然后当然打出狗脑子,没打出狗脑子的,都是因为顺丰号的补偿到位,官府又睁一眼闭一眼。只要开打,这年头,肯定是要死人的。

    别说是河南道这地界,就是长安,倘若两家书生闹了矛盾。你子曰,我诗云,讲不出个道理胜负来,那就没办法了,君子六艺,有一招叫射,一人抄着一把弓,当街互射。

    一般来说箭术水平不会太悬殊,所以一般来说这样也死不了人。但是双方发现弓箭也不能说服对方,立刻就会解下腰间的佩剑,大吼一声“我爱真理,我特么弄死你!”,噗噗噗……有人倒在血泊中,世界安静了。

    贞观年,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真不多。书生往往还夹带着“武生”“狂生”的隐藏属性,不说别人,房玄龄当年战乱时候,可不是靠运气才能混上来的。

    “哥哥说的是,这等事体,着实不算大事。”

    “总计要有人使坏,也不过就是‘与民争利’四个字,这等说法,倘使去了长安,御史大夫开口,还能有个用场。在这河南道,这河南府,这‘东都’洛阳,便是争利了又如何?不消多说,只这些地头豪强,就压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丝路开了北线,李思摩和尉迟恭双料恶棍保驾护航,瓷器、漆器、生丝、火麻、毛织品、丝织品、皮革等等商品,万里外一倒手,立刻腰缠万贯。光关内道新开的毛纺厂,就有二百来家,都是新贵。

    老旧贵族虽然也想插手,实在是没有门路,本钱又不够雄厚。再一个,李渊还活着,李世民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爸爸忠犬们获得太多的资源。

    至于更老的那批贵族,能活着就是皇恩浩荡,还想什么呢?

    “大郎特意从洛阳赶来偃师,可是有什么事情?”

    诺曷钵虽然摸爬滚打了一阵子,又给张德塞过咬人的猎犬,都是货真价实的吐谷浑骑士,不说比金狼家族如何,但也不是庸手。不过到底也是有些心气的,这光景开口要求张德办事,总是尴尬一些。

    脸嫩,面红耳赤了好一会儿,诺曷钵才小声道:“哥哥,这两年小弟也攒了一些家底,跟忠义社的兄弟们,也熟络了不少。整耳山永宁地界,有个门路,能烧个窑……”

    “也好。”

    张德打量了一下慕容诺曷钵,这人浑身上下,都没有胡人的痕迹。也是,鲜卑匈奴乃至大部分契丹大部分室韦大部分靺鞨人,从基因上来说,也是古羌后裔,跟诸夏源流相同。

    更何况,诺曷钵的父亲继承了光化公主良好的形象,遗传给诺曷钵的,自然不是丑陋不堪的毛茸茸外表。

    “也好啊。”

    加重了语气,老张很是感慨地拍了拍诺曷钵的肩膀。

    “哥哥。”

    “那边有个亭子,且去坐坐。”

    “是。”

    两人就这么并行前进,后头跟着几个健硕武士,走路都是虚按横刀刀柄。

    “坐。”

    “哥哥也请。”

    五里短亭,说是亭子,其实是个茅草棚,用毛竹做的支架,看上去也有两三年的风吹雨打。用竹篱笆做了护栏,里头摆了石凳竹椅,靠着官道,南北接通黄河和洛水。

    “你能这样想,很好。”

    慕容氏的结局,差不多也就这样了。伏允是肯定死的,如果慕容顺想要回到故国登位,也不是不可以,但结局一定不会美好。久居汉地,首先必定不能服众,到时候那帮心中扭曲又没办法对唐人报复的吐谷浑国人,一定会拿慕容顺开刀。

    当然了,说不定慕容顺运气好,国人要团结在他的周围,搞核心搞大建。那么出现这种情况,大唐就不得不表示,吐谷浑国内,一定会出现不服慕容顺统治的国人,然后顺理成章的造反,顺理成章的剁了慕容顺的脑袋,顺理成章的剁脑袋用的钢刀,品质优良,看上去像大唐造……

    “小弟,早已看透了。”

    “是永宁那边想要建个瓷窑?”

    老张像是没听到慕容诺曷钵的苦水,话锋一转,问道。

    “是,永宁的,现在修了一条轨道,通福昌。到了福昌洛水渡,就能顺水直下到洛阳。”

    “好,此事我应了。”张德点点头,就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慕容诺曷钵顿时大喜,连忙冲张德抱拳拱手。

    张德摆摆手,然后道:“既然你也看明白了大势所趋,记得回京一次,跟你大人说一下,三月或者四月,跟朝廷上个降表。再找几个吐谷浑四郡老人,骂一骂伏允,献土归降的流程知道?”

    “知道,小弟这个月就回京跟父王……大人说。”

    “这事情做好了,朝廷不会忘了给你们好处的。到时候,也算正式成唐人了。成了唐人,才能过活啊。否则,当真要做化外禽兽不成?‘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这等念想,你大人能做,你却不能,往后,一定要时时刻刻警醒点,你不是鲜卑人,是唐人。”

    张德有些肃然地提醒着诺曷钵,“如今虽然太平,可西北边患一天不除,若是念叨故国,就难保有人立功心切,借汝父子二人项上人头一用。”

    “是,小弟牢记哥哥教诲。”

    诺曷钵连连躬身,又道,“等回京和大人定好了章程,便要去鸿胪寺改个汉名。”

    “到时候想要请哪个饱读诗书之人,跟我说一声就是。”

    反正自己老师陆德明有面子,就算把孔颖达叫来观礼,都完全没问题啊。

    原本或许还能做一做吐谷浑可汗的慕容诺曷钵,在张德嘱咐了这些话之后,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又仿佛是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彻底的轻松起来。

第八十六章 进京三件事

    洛阳是个能把英雄汉都泡软了的地方,就仿佛是一千五百年后对烟花扬州的描述,贞观八年的洛阳,养人。

    “郎君,李大郎来了。”

    “噢?可是长安有了消息?”

    老张连忙出去,在洛阳落脚的地方,在福善坊西边,临靠长夏大街,出门右转就是洛水飞桥。

    “没说,李大郎去了南市。”

    南市有个成衣铺,安利号的一个店面。

    找了个空隙,张德便去了南市。

    “操之!”李震神色有些肃然,郑重道,“大朝会上,改封柴绍为谯国公,加镇军大将军!”

    “柴绍……唔,倒也不出意料,就这几个人。”

    老张看了一眼李震,然后道,“右骁卫大将军一职没变?”

    “不曾听说。”

    听了李震的话,张德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这是要推柴绍,可是……柴绍是太皇的女婿。更何况,当年平阳殿下分兵旧事,让柴绍很是愧疚,若……”

    平阳公主当年“娘子军”可以说风头无二,但和柴绍之间,是有过一场不太好的回忆。

    至少“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放柴绍身上,绝对没差。

    “罐头!操之,罐头!”

    李震提醒着张德。

    “此法甚易,只是……兄长,莫非柴绍还要掌兵?”

    其实这个说法有问题,当年灭突厥,柴绍是掌握了一路兵马的,比起张公谨这种给李靖打下手划水,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过,因为身份问题,柴绍在李董那里,就是个即插即用多功能物品……

    “大人预计,若是粮秣翻倍,今年必定打过平壤!”

    罐头是个好东西啊,标准型铁皮马车车厢,也是个好东西啊,鲸油是好东西啊,煤是好东西啊,板轨是好东西啊,水力锻锤是好东西啊……

    老张琢磨的,是朝廷先拿吐蕃或者吐谷浑这种弱鸡试一遍。然后兵部民部的人一看效果很好,没有加特技,很光很亮很酷炫,这样才能在干高句丽的时候,不惜血本大力采购,然后土豪金光环加成,用钱堆死高句丽!

    现在行情不太稳定啊。

    按照老张原本的构思,像李勣这样的候补天王,合作起来是最爽的,背锅有天王级的人物,自己只需要执行战略战术意图就行。

    然后采购的时候,嘴巴随便说,又有谁敢跟候补天王级大牛装逼?

    老张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张叔叔、尉迟日天、李勣还有冯盎那个老不死一起向朝廷施压,采购某些非常好用的军需。

    这样一来,等于是以全国之力养肥华润牌工业托拉斯或者辛迪加……

    六百万石粮食,炫耀肌肉的同时,也有亮相的态度。李董是个很会学习,并且很会进步的帝王,他会明白什么叫有利可图。

    当然,作为皇帝的本能,军队调整在老张的预料当中。重用柴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柴绍被拔高到长孙无忌这个地位,享受一个待遇,头一次。

    “征辽是大事,柴绍说不定,还会升……”

    老张眉头微皱,李董也是够狠的,为了提防忠犬们反咬一口,居然连爸爸的女婿都敢这样用。虽说江山稳固,但柴绍这个人是矛盾的,万一突然装逼要给老丈人报仇,你李董岂不是玩脱了?

    不过造反不造反,不是工科狗考虑的事情。李唐到底几百年风流,他丁点都不关心。然而现在李董碍事啊。

    真想找几个阴阳人死太监,绑一圈火药罐,玩自爆恐怖袭击啊。

    “大人也是这个说法。”

    李震眉头紧皱,如果没有六百万石粮食这事情,李勣起码征辽是有位子的。然而三百万石米粮冲垮京城粮商,这事儿就是个大黑点。

    作为候补天王级的大牛,李勣愿意染的这么黑,当然有自黑的一层意思在。但自黑就送出去罐头生产线,李震爸爸答应,他也不是很愿意答应啊。

    按照老张对李勣的判断,估摸着当年玄武门不站队,后遗症不小。李勣虽然和李靖号称大唐双璧,然而李勣是野路子出身,乡党同盟都是什么货色?有做过山贼的,有做过强盗的,有做过斯文败类的,有做过贼党的斯文败类,还有假装自己斯文然而是强盗的败类……

    李靖就不同了,李靖是天王。

    质的差距啊。

    “若是柴绍,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知道李董是图谋河北道的那点产业,还有征辽过程中的红利,那么一切就好办了。看样子,柴绍被提拔起来,是要做李董的白手套,然后去东北地区套现。

    征辽,说不定就是个洗黑钱的过程。配套工作,就是让内帑改制的皇银,接手华润号在河北道的盘子。

    然而既然李震能过来给自己通风报信,其余的信息,太极宫的那点猫腻,又怎么可能藏得住?

    开打之前,一定可以安排妥当。

    区区一个柴绍,老张当然不敢不放在眼里。同样的,柴绍要说敢不把张德放在眼里,这话也就关起门来跟柴哲威柴令武说。

    再一个,当年老张和柴令武,因为郑琬,因为这只绿茶婊,有过一段交情。期间还有二流选手屈突诠闪亮登场,以及那个令人印象深刻,不会武功的常威常三郎。

    “操之,可要叫柴二郎一叙?”

    “兄长不必担心,若是柴绍,倒也不算太坏。总计不是李孝恭。”

    “也不知道柴绍胃口如何。”

    “看他孝心有多大了。”

    “从何说起?”

    李震眨了眨,一脸的懵逼。

    “兄长,朝廷消息,小弟不如你灵通。可要说禁宫闲事,小弟还是能打听一些的。”

    愣了一下,然后李震暗忖:听闻大郎跟几个殿下不清不楚,竟是到了这般亲切,不知是太子还是长乐殿下那边的门路……

    老张当然不知道李大郎心里那些龌龊腹诽,不过他确实知道柴绍对李渊有很复杂的感情。

    主要是人若活着,人情债还能还,内疚还能抹平。人要是死了,人情债就一辈子还不完,心底的耻辱和愧疚,是如何都平复不了的。

    平阳公主,于柴绍而言,就是一根刺,同样,也是一杯回味无穷的美酒。

    李渊下台之后,整天在禁苑**,儿子不愿意给他掏钱的时候,女儿们就凑凑份子让他在弄个冰室。女儿们不凑手了,女婿们接力,然而敢接力又有能力接的,其实就张公谨和柴绍。

    张叔叔自然不必多说,土豪中的土豪,霸气,帅,酷,颜值高的长安妇女同胞一想到就瞬间面色潮红。

    和张叔叔这种颜值碾压物理定律的特殊存在一比,柴绍瞬间就显得低调了。

    然而老张通过和某些李渊女儿不能告人的交易,很清楚柴绍对李渊如何。

    想到这里,老张决定前往长安后,头一件事情是见皇帝,第二件事情,就是见老皇帝。

    第三件事情,让老皇帝提醒一下他的女婿柴绍,梁丰县男张德张操之,是一张非常不错的长期饭票……(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小娘子们

    贞观年的洛阳,像焰火一样绚烂,谜一般的香气四溢】酒香、花香、茶香、熏香、墨香、女人香……

    前几年自从有两个大唐才女离开长安跑来洛阳刷存在感,那些个求官不成,又有点家底的小开们,就跑来洛阳想要厮混个一官半职。

    究其原因,大概还是李董这两年东巡的次数有点多。

    然而礼部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皇帝自己出的钱,朝廷还白赚一笔贴补,内帑那资产良好的,让人垂涎三尺啊。

    “姐夫……”

    腻味,十分的腻味,都已经是才女了,怎么可以说话带着风尘气呢?俗不可耐!

    张德上下打量着李葭,又看了看旁边握着团扇遮脸偷瞄的李月。遂安公主是要温柔可爱一些。

    “姑父……”

    李月压低了声音,脆生生地喊了一下老张。

    “……”

    腻味,十分的腻味……

    双璧才女,洛阳城的骄傲啊。为数不多洛阳有长安没有的存在啊,实在是令广大洛阳人民与有荣焉。

    当然了,双璧才女的佳作,基本一个季度就有一两件。然后开个书友会,讲一讲读书的心得。

    不拘是传奇小说还是村语家言,都能点评,都能从中汲取“营养”。

    反正很是集合了一票吃饱了没事干的废物小开,提高了洛阳城的消费档次和水平。

    “如今盛名在外,颇具气象。葭娘近来如何?”

    “好叫姐夫知晓,一如往常,偶有诗会。去岁武二娘来过一会,说这诗文有类‘妖僧’旧作,便回京了。”

    女帝特么真会跑啊,之前搞的民部青年才俊灰头土脸,就差带人砍死几只小萝莉。居然还敢跑来洛阳,想要砸双璧才女的场子?

    不过毫无疑问,来洛阳一看,双璧才女的幕后咸猪手居然是操之哥哥,这就感人到怒不可遏了。

    “武二娘来过?”

    武二娘当然不会自己来,肯定是跟着武顺一起来,大娘子是个温柔如水的性子,人际关系也不错,加上背后有幼女狂魔罩着的都市传言,于是一路畅通,也没哪个神经病世家子弟敢撩拨。

    “姐夫没听说?”

    “听说甚么?”

    “二嫂又要给二兄搜罗少女啊,去岁入秋的时候,阿姊在家里做了一场宴会,武二娘也是去了的,机敏无比,让人称奇,二兄还赞了一句明媚动人。”

    老张一愣:卧槽,这剧情发展的,峰回路转啊,莫非皇帝心理扭曲了?

    “阿姊知武二娘是姑父的人,便说这是荆州都督的次女。既然陛下称赞明媚动人,天子吉言,何其幸甚,便对武二娘说,往后不若便自豪‘明媚丽人’,照耀京华。”

    “……”

    哎哟卧槽,婶婶你真会玩。不过这样也好,不是皇帝赐号啊,赐号那就得成皇帝小老婆了。

    一旁李月见姑父眼睛瞪的大大的,于是怯生生道:“如今洛阳都知道有武明媚这样一个小娘呢。”

    吃味,酸,羡慕嫉妒都在脸上!

    至于嘛,人家只是一只蜕变的小萝莉……呃,好像也不是萝莉了。十一岁了吧?有两年没见面了,虽说每隔一阵子都写信。

    “我还以为,陛下要收其入后宫呢。”

    老张呵呵一笑。

    “二兄自然不曾有这等心思,二嫂倒是念叨了一番……”

    李葭眼神弱弱地看着张德。

    老张脸一黑,脑海中,浮现出丰腴的身材,凹凸有致的曲线,姣好的面容,华贵的气质……

    唉,李董好福气啊。

    “那二娘子现在就叫武明媚?”

    “哪有,乃是个雅号,听闻武公仔荆州听说了此事,便改了二娘的名,如今正名京华。”

    卧槽……我特么还叫烟云呢,武士彠啊武士彠,你特么是老董事长的人啊,你的节操呢?就因为李董夸了一句你闺女,你就这样毫无节操地出卖了道德底线?实在是太令人钦佩了,这才是政客应该有的素质啊。

    “倒也是桩美谈。”

    “谁说不是。”

    老张感慨,然而李葭却有些吃味,抬头有些期盼地看着张德,“姐夫,妾同月娘这般艰苦,不知多少诗文拿了出去,这才有些名声。武二娘只是抖了几下机灵,阿姊便给了她便利,如今,反倒是名声在外,两京有名。”

    两京?还真好意思给洛阳贴金啊。不过也是,就李葭的性子,决计不会让自己的江湖地位太弱鸡。洛阳的档次要提高点,才能显得自己牛逼不是?

    “那葭娘的意思是……”

    有求于人的节奏嘛,再说了,老张就是个移动“流芳百世”诗文库,对李葭李月来说,保持良好的名声,对于自身的个人自由,有很大的帮助。

    “如今妾同月娘的名声,不是自夸,便是山南,也是有人听闻的。”李葭顿了顿,肉肉的小脸萌萌哒,露出了一个自认绝对风情万种的微笑,“姐夫,帮忙把白叠布做成贡布可好?”

    这是真正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是真正能够让李葭和李月脱离皇族自由控制的筹码。

    老张在河北道推广改良棉花推广棉花,也是费了不少功夫。而棉布的主要形象代言人,其实就是李葭和李月。

    和长安不同,长安恶狗太多,不会怜香惜玉。但是洛阳对李葭和李月来说,就有优势了。首先是豪强不敢对皇族如何,更何况是公主级的人物。再一个,当时李葭和李月是以“仁孝”还有“师说”两个重磅炸弹开的路。

    洛阳这里,提到“仁孝”,不可不提两位公主殿下。讲到“传道受业解惑”的教育理念,也同样绕不开两位小公举。

    而几场诗会,两位小公举的成果不说斐然,但也绝对比绝大多数男性权二代收获丰厚。

    首先是洛阳地区的田亩,投献赠送给两位小公举的,加起来有二十万亩之多。再一个,但凡是渠道广人手足的小开富二代,白叠布好不好要不要,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华润号当然也可以包销,但这毕竟占用资源,而集聚洛阳的南北豪奢之辈,仅次于长安。

    加上洛水交通便利,南北二市之中,白叠布的生产商,都是在两位小公举名下的织布坊。

    不是没有人想和两位公主竞争,实在是两样东西都被卡了。一是货源,目前稳定的货源只有两个,河套和河北,很显然,这玩意儿没有老张点头,别想到手。二是名声,贞观年没有形象代言人,但贞观年愿意掏钱大力消费的小开们,长的都不丑。

    人靠衣装,这些小开们无形中,打开了市井小富阶层的一扇窗。

    棉布如何,用一用就知道。没有丝绸轻便,却比麻布强了十条街。

    “贡布?”

    老张笑了笑,看白痴一样看着李葭,“这等无知想法,以后不要想了。”

    淮南公主顿时撇嘴瞪了一眼张德:“姐夫莫非要不管妾了?”

    “甚么话!我等一条船上的人,不分亲疏彼此,何曾说要不管你?”老张依然看白痴一样看着李葭,这个才女的含金量,是要低一些啊。

    “若只是贡布,这才获利多少?再者,皇帝焉能用白叠布?多是丝绸,这等贡布,也就是打发下去,说不定连内侍省都能混上一匹。”

    张德看了看认真听讲的李月,然后才郑重道,“你们两人久在洛阳,虽说也混了二十万亩田产,然则人力不济,要来也是无用,如今我在河北,套种麦棉,颇有产出,今年赶紧也跟着,只有大宗获利,才能打动皇后,打动皇帝!”

    听了张德的话,李月大眼睛忽闪忽闪:“姑父,那我和十二姑姑,是不是还要多弄一些田亩?”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了,小开们能拿出来的田亩,估计这洛阳地区的二十万亩,也是上限了。

    而且这所谓的洛阳二十万亩,估摸着水分不少,肯定有他县田产滥竽充数。

    “总之,无论如何,今年你们两个手中田产,要套种麦棉。”

    “一切听姐夫安排就是了。”

    李葭皱了皱眉鼻子,觉得这日子真是难熬。

    一旁李月却是兴奋,小心翼翼地牵了牵张德的衣袖,“姑父姑父,最近可有开春的诗文?”(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口嫌体正

    皇帝摆驾琅琊公主府,总之,精神上来说,是为了姐弟亲情。≥>

    然后寒暄了一个上午,等到吃饭的时候,才扭扭捏捏问李蔻:“阿姊,近来府上可有访客?”

    喝着苏州炒青,茶碗是自家闺女工坊产的,镶金边的彩瓷,上面画着一支牡丹,两只彩蝶,很是精妙别致。

    琅琊公主斜眼看了看李世民,将怀中的儿子放下,屁点大的熊孩子,迈着扭曲的步伐,趴在李董膝前,挥着手中的木刀喊道:“舅父,舅父,耶耶家里有个人,可厉害了,一刀斩断了一座山!”

    “……”

    张绿水不过是试刀的时候用力过猛,把张公谨用来装点花园的太湖石给劈了。然而对熊孩子来说,这不啻为惊天一刀,威猛非常。

    于是李蔻没说话,看着弟弟在那里哄儿子,然后睁着眼睛说瞎话吹牛逼。门口站岗的飞骑很是尴尬,主要是老板的意思是,飞骑是无敌的,飞骑中的百骑是无敌中的寂寞高手,而百骑中的十骑,是寂寞高手中的装逼犯……

    言而总之,一刀斩断一座山,那不算个事儿。

    “舅父,大兄有个利器,能把一座山抛出去,可厉害了……”

    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大兄应该不是张大象吧?不要说,朕知道,让朕仔细想想,很快就想起来了,千万不要提醒!

    然后李董挤出一个微笑:“四郎,你大兄说了什么时候过来看你啊?”

    李蔻全程围观弟弟彻底臭不要脸,于是默默地喝起了茶,心道做皇帝的就是不一样,这心胸!

    长安人民群众扬了中国善之地的光荣传统,八卦和小道消息在一夜之间,就像是春风一样,吹满了大地。

    “什么?!梁丰县男要回京了?”

    “张操之要进京了?!”

    “那竖子甚爱幼女,便是回京做甚个祸害!”

    “偏是祸害你家了么?徐孝德都不曾言语,你算个甚么混账东西!”

    “出口伤人,你待寻死?!”

    “乃公活到耄耋,不费吹灰之力,竖子还不跪拜磕头?!”

    大唐的帝都,和炎汉的帝都一样,人民群众充满了活力,往往会因为“你瞅啥”这个问候,生血浓于水的现实演练。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小道消息的传播下,那些个消息不灵通的废柴小官僚,还有北里买醉的选人们,纷纷知道,这是一个年轻人中的山头,很有江湖地位。

    比最近在长安装逼的柴令武给力多了,最重要的是,这位山头,有钱,任性。

    有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来长安没两年,于是就打听了一下梁丰县男的光辉业绩,顿时惊为天人。

    当一天官就被罢官?史上第一?

    十岁就让现任安北大都护裸奔?史上第一?

    和太子关系暧昧,还曾有过救命之恩?建国第一?

    五个四大天王的儿子们都和他有不可告人的交易?太皇和皇帝的女儿们曾经为他争风吃醋?平康坊所有都知都曾为他人憔悴?务本坊极品飞马第一老司机?突厥公主在草原曾经疯狂求爱?荆州都督的两个女儿落入魔爪已经多年……

    总之,这是一个传奇。

    如果张德是个四五十岁的老流氓,那么说不定市井坊里,还有编排他的戏剧诞生,最不济也是个传奇。

    然而老张才十八岁,十八岁啊,谁敢编排?

    万一上演莫欺少年穷的戏码,这不是成了炮灰吗?

    事情在酵着,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张操之没出现。

    事情依然在酵,而且都馊了,而且都二月了,梁丰县男卖的毛线内裤都没有看到。

    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放肆!”

    琅琊公主府内,李董气的拍桌而起,三十来岁的人了,保养的非常好,体态魁伟,朗目剑眉。

    “朕待之以诚,竖子胆敢拖沓应付,流连烟花……”

    “咳嗯!”

    李蔻咳嗽一声,李世民顿时收声,然后盯着自家姐姐,“阿姊,江南儿在洛阳多久了?”

    “倒是有些辰光了。”

    李蔻倒也没有瞒着皇帝,说了一些事情,然后道,“正巧洛阳有些才俊,仰慕大郎的风采,这才留了下来,盘亘几日。长安到洛阳,快马一日便至,二郎莫要太过焦急才是。”

    “朕焦急了吗?”

    虽然琅琊公主不太清楚什么叫做“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挺老实的”,然而她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亲手弄了个碑镇压在东胡故地。再说豪奢财富,她老公张公谨是谁?她老公的大侄子张德又是谁?

    功名利禄,别人不敢说,她李蔻要是心动一下,她就不算大唐第一车震女王!

    李董急不急,只有自己清楚。正旦大朝会决定了动战争,作为boss,如果仗打的丑陋难看,虽说可以甩锅给侯君集史大奈张公谨,但小黑点儿在人身当中不能假装没看到。

    这就和玄武门和白马会盟一样,别人不说,自己也会记着。

    内帑改制皇银,民部财政改革,这是两条腿,前者是皇族绵延留存的底子,后者是天可汗进化到圣人可汗的保证。

    尤其是后者,能不能收买科举系统之外的士绅,就看砸多少钱。这个钱,不是皇帝出的,是朝廷是国家,是皇帝和联手的官僚们,一起开展的业务。

    而现在的问题是,业务员多的是,一年三开科举,都能增加好多好多的业务员,虽然质量次了些,但贞观年嘛,什么都能凑活。而业务员没卵用,要行销经理以及金牌心灵鸡汤高手,才能让李董放心。

    巧的是,散财童子张德,年少多金有很有爱心,尤其是喜欢小动物,这一点,和能让李董看重。

    全国这么多小动物,怎么爱得过来呢?这就需要张德张操之,扬善心,为大唐动保协会添砖加瓦。

    皇帝不急太监急,内侍省的废物们急的不行,于是找上了老祖宗史大忠,退休多年的史大忠浑身难受:妈的智障……

    之前为了给皇后卖命,跑了河北,跑了沧州,还跑了易州幽州平州营州,一把老骨头就差点交代在多慷慨悲歌之士的地界。

    现如今刚回家休养生息,一群后辈废物居然又来求他帮忙。

    “唉……”

    史大忠感慨万千,这年头,奴婢不好当啊。

    为皇帝尽忠,史大忠坐上了四轮马车,前往洛阳。

    而在洛阳,老张正在观摩洛水渡棉纺厂的生产效果。

    “噢?居然加了飞梭?”

    张德很意外,虽然还很简陋,但这是一个技术性的指标。

    “姐夫,这儿产的棉布,质地都是不错的,就是染色差了些……”

    腻味,十分的腻味,李葭看了看四下无人,便靠了过来,将领口扯大了一些,挤了挤束腰,将****往上顶了顶。

    然而老张一脸的沉思,他陷入了大波的沉思:“技术扩散有点快啊,去年老子才在河北这么搞,半年不到,洛阳就有模仿了?”(未完待续。)8

第八十九章 洛阳生态圈

    “姐夫……”

    努力挤胸的李葭很想让姐夫看看自己的规模,然而老张还在琢磨洛阳这地界,在没有正式“东都”挂牌之前,该怎么定位。

    按照贞观年以来的惯例,只有low逼才会离开长安前往洛阳。同样的,按照权贵们的看法,洛阳格局先天不足,和长安比起来,矬了不少。再一个,当年杨广为了离开大兴,那真是想尽了办法。

    关陇贵族压根就不想让皇帝那个圈子离开自己的视线,经过几十年的不懈努力,关陇贵族彻底腐朽了。但这是因为暴力以及暴力还有暴力造成的结果,不是关陇贵族或者关陇模式的贵族们想要的。

    失败的杨二,在成功的李二面前,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李二一直在总结,所以,李二的天可汗虽然含金量不如杨坚的圣人可汗,但比杨广那是强了三条街。

    “除开京洛轨道,洛阳通往郑州许州的轨道,也在修,是么?”

    张德想起来一件事情,皇帝这两年东巡的次数有点多,搞不好是要把洛阳作为第二经济中心来搞的。

    按照长安现在的人口规模,后勤压力实在是不小,分流是大势所趋。而且除了朝廷在鼓励人口,世家大族还有像张德这种权贵资本家,都在鼓励麾下的劳苦大众白天努力干,晚上用力干。

    人口增长率最好十年翻个几番,这样才有足够的苦逼被他们这群有良心的高富帅剥削。

    “汜水有一条修往荥阳的……”

    李葭一看张德居然连半点胸也不看,顿时有些郁闷,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也不知道算不算通往郑州。”

    “汜水到荥阳的?荥阳郑氏?”老张一愣,然后拍了一下脑袋,“噢,郑穗本,郑琬!差点忘了。”

    老牌世家的反应能力不慢,这等提高通勤效率,减少物流成本的模式,像世家这种集体企业,运作的还是中规中矩的。

    不像是朝廷,国企反应慢除了体量大之外,在朝廷里面折腾风雨的那帮世家走狗,哪个不是人精?拖后腿简直就是小菜,轻松的很。

    “荥阳郑氏……唔……”

    老张和郑氏没什么恩怨情仇,如果****女仆郑琬也算感情问题的话,那倒是有点联系的。

    至于郑穗本,虽说也是刺史,然而和薛大鼎比起来,业务不够熟练,脸皮还是太薄啊。

    “许州呢?”

    “颍川有一条通许昌。”

    “葭娘在阳翟是不是有经营的?”

    “去年都是月娘在走动,长葛阳翟还有襄城,开了几次诗会。”

    李葭口中所说的颍川,不是城市,而是颍水。阳翟就在颍水河畔,交通不说多么便当,但绝对是个丰产之地。这地界有万亩良田,绝对是中上之家。

    华润号在许州的业务,主要还是货物集散,实在是江淮水系发达,而这里,正好就是黄河水系和江淮水系的交汇处。不管是大宗还是特种货物,运输和交流都很方便,然后集中在洛阳郑州汝州陕州怀州许州。

    这几个地方的脱产人口,加起来大概能达到长安的七成。

    或许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吧,总之一开始张德和小伙伴们的想法,其实是规避在长安的各种政治风险,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环洛阳地区因为水系发达交通便利的缘故,居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循环体系。

    田亩高产,就有了丰富的农产品。世家豪族以及地方官府修桥铺路积极,加上工坊商户大力开发新产品,以及愿意冒险投放到市场上,就能够和农产品形成交易。同时因为京洛轨道的运行,从洛阳发往长安的货物,一直是连绵不绝的。

    而实际上,长安大部分的货物,都不是自我消化,反而是像中间商,通过二次转销,让西市的胡商,再千里万里地发往西域。

    最终掠夺的,是农户以及西域诸邦国乃至波斯,或许还会加上一个遥远的东罗马。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重要的是,张德发现,洛阳地区并没有压制轨道运输,并且似乎还有鼓励。

    当然了,修路遇上祖坟,然后打出狗脑子这种事情,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像荥阳郑氏这种豪门愿意搀和,就表明这是有利可图,并且能够让豪门转嫁风险,分担来自皇权的压力。

    “几次诗会,荥阳人多么?”

    张德突然扭头,盯着李葭。

    小公举顿时娇羞:“姐夫问这些作甚,便是有些个荥阳俊彦,也只是谈谈诗文之类,却是不曾有别的勾当。姐夫,这儿是工坊库房,棉布堆叠的地方,暖和的很,妾闲来无事,也曾躺着歇歇……哎,姐夫。”

    却见老张眉头一挑,暗道:看来郑氏是真的要另谋出路啊,果然是搞过大新闻的,比范阳卢氏强。

    郑氏搞过最大的新闻,就是塞了个娘们儿给李建成。

    当然也可以说是李渊帮儿子抢的,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点在于,被世家大族看好的李建成,嗝屁了。李世民的背后,是一票想要翻身的土鳖。

    其中就有曾经不土鳖但被叔叔打的差点叫爸爸的杜如晦,以及十八岁才名响彻河东,然而不得不狼狈逃窜的房乔,还有爸爸给隋朝卖命结果特么的老子只能卖妹求荣的长孙无忌,还有俺是流氓俺怕谁的尉迟恭……

    至于说张公谨李勣程知节刘师立等等土鳖,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玄武门之变,抛开正面刚的兄弟哥仨,他们背后的势力争锋相对,其实就是一场叼丝逆袭的戏码。

    只不过,规模有点大,叼丝和高富帅有点多。

    汜水的板轨,张德是打算一路修到管城甚至中牟的,其中面对的压力,主要就是来自荥阳郑氏。

    现在却是有点惊异啊,郑氏居然这么好说话?还自己也掺和着帮忙?老张绝对不相信这是因为郑穗本的面子,更加不相信是因为郑琬的胸比较大,郑氏认为自己是个****控……

    当然,老张也不相信是因为郑氏少年都爱上了李葭和李月。

    “莫非郑氏要卖人头给李二?”

    这个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因为郑观音,李董对荥阳郑氏,可以毫无顾忌地打压,理由非常充分,政治十分正确。

    和清崔博崔范卢不同,郑氏是要自救的,不然早晚都要变成哈巴狗。

    “葭娘,最近可有空闲?”

    “姐夫有什么吩咐?妾一定照办。”

    李葭一听眼睛一亮,不自觉地又挤了一下胸,然后凑在老张眼门跟前。

    “再办一场诗会,荥阳俊才多不胜数,姐夫也想见识见识……”

    老张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冲一脸幽怨的李葭小公举说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查探

    “郑善果去世之后,郑氏在长安的人,都去了洛阳太原?”

    “的确是有这等事体,哥哥,可是郑氏有甚么动静?”

    慕容诺曷钵如今算半个地头蛇,又有屈突诠的小伙伴帮衬,加上华润号这个大户,地方政府对慕容诺曷钵,还是很照顾的。

    再说了,洛阳为数不多算得上大规模的有活力社会团体,慕容诺曷钵算一号的。

    不是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怎么可能摆平脱产人口特别多的大城市物流行业竞争?

    “武德九年后,我记得郑善果是去做了岐州刺史?”

    “是有这回事,后来死在江州刺史任上,贞观三年的事情。”

    当年的郑善果,乃是货真价实的荥阳郡公,封爵其实对郑氏这种体量来说,并不算什么。和清崔博崔不同,郑氏因为李建成原因,和李唐皇族纠缠的非常深。当然了,和皇族一旦捆绑在一起,自然风险和收益并存。

    李建成要是上台,凭借郑观音,郑氏出挑的人物玩长孙无忌plus,完全毫无压力。

    但李建成嗝屁了,这就尴尬的无以复加。

    所以像郑善果这等人物,当年挂着太子左庶子金字招牌,然后检校大理寺卿,兼民部尚书。也就是说,在玄武门之变之前,郑善果是以李建成第一金牌打手,外加执法单位高级领导和政府大管家的身份为一体。

    然后本身还有“履声世家”的超级光环,同时还有太子妃自己人的特别属性。

    再一个隐藏属性就是,郑善果和清崔的联系非常深,因为他母亲就是清崔出身,十三岁嫁给他爹郑诚。

    所以老张不由得揣测,郑氏当年推出来的几个人中,郑善果兴许还担着清崔马甲这个责任。

    只是世家在李氏内斗的过程中,一时不察,败给了杀哥宰弟且为乐的李董。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瞧这尿性,郑氏看样子是要认怂,要给李董送人头。而根本原因,是李董的实力开始多点开花全面收获,光财力上的不断富余,就足够让李董完成挖墙脚大业。

    从高端管理人才到底层体力劳动者,李董都可以通过政策调控加上有钱任性,砸的五姓七望的治下之人叫爸爸。

    “要不是老子机智,在洛阳多留了几天,又去视察了纺织业的发展,还看了看轨道运输的规划,怎么能发现这个坑?”

    张德琢磨了一番,暗忖:郑氏既然要卖人头,估计卖的也是别家,说不定就是清河崔氏啊。

    毕竟就拿郑善果来说,他老娘虽然是清崔,不过是武城房的,而比较令人遗憾的是,他外公崔彦穆,逼迫过他母亲改嫁。

    而玄武门之变,五姓七望,真正遭受直接打击的,只有荥阳郑氏一家。然而不管从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五姓七望都是一体的,而且扶持李建成,也是当时共同的选择。

    结果黑锅一家来背?

    这两年李董嚣张跋扈,除了拿某条江南土狗没办法之外,基本上就是大杀特杀。荥阳郑氏要是这光景跳反,不是不可能啊。

    老张的华润体系中,大部分劳动力都是原始工业,诸如手工业矿业等等。和农民不同,没有生产活动,没地方收纳他们。所以一旦老张玩自爆,李世民还真承担不起数十万失业人口的疯狂。

    而农民不同,五姓七望玩自爆,真要狠心点,杀光五姓七望的人就行了,反正田亩又不会和生产资料一样,直接被付之一炬。

    恢复农业生产,有补种有广种,一年或者几个月就能救急。但恢复工业生产,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这个概念李世民是想不通的,但他不是蠢货,能够明白大量的工业人口失控之后,会产生什么破坏力。

    但是,最矬的大规模手工业,其收益也足够让人垂涎三尺。

    更遑论张德带给权贵们的,绝非是手工业这么简单。

    这也是为什么李世民对十八岁的张德,充满了矛盾的感情,一如当年二十八岁的李世民,对政治斗争失败者的矛盾。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魏征这个喷子的原因。

    “大郎,我有一事相求,需要你跑一趟长安。”

    张德突然对慕容诺曷钵说道。

    “哥哥,说的是甚么话,这等事体,吩咐了便是,何须说的这般生分?”

    “事体不小,恐误了你的前程,所以,小心为妙。”

    老张按住诺曷钵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你的人不容易引起注意,让人去打听一下,郑氏最近在长安,可有什么走动。”

    “郑元寿?”

    诺曷钵小心翼翼地看着张德。

    “不拘是郑元寿,还是谁,哪怕是郑观音,也要打探一下。”

    皇宫里面是非多,郑观音现在就是个跟阉人奴婢住一块的寡妇。然而按照郑氏这节奏,搞不好就是彻底无节操啊。

    这年头,实力一旦强到一定程度,那真是不需要特技就能duang的一下让人立刻叫爸爸。

    “哥哥放心就是,掖庭宫里,也有几个族人在当差。”

    诺曷钵一听张德的吩咐,顿时心中有数。这种事情,果然不能太招摇。而且老张也不会承认交待了诺曷钵做这种事情,假如李董查到,他也不会认账的。

    这是个略有风险的事情,诺曷钵愿意接下,且没有卖掉张德,往后也就算是老张的铁杆之一。

    “事不宜迟,这几****还留在洛阳,你现在就去。”

    “明白,哥哥放心,包在身上。”

    言罢,慕容诺曷钵,一脸的肃然,辞别了张德,径自去南市招了手下,骑上快马,就往长安方向去了。

    “好,只要确认了郑氏的动作,事情就好办了。”

    张德琢磨着,郑氏若是彻底投降李世民,估计到时候,会有大量的郑氏子弟,成为底层官僚。说不定还会有朝廷中的勋贵,和郑氏联姻。

    而在此之前,五姓七望根本就是内部通婚。

    这一波要是玩得好,老张估计赚头不会比攻打高句丽要小,而且眼下环洛阳地区的经济发展,实在是太抢眼了,有点小不正常。(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众望所归

    迟迟未到的张德,除了让皇帝在太极宫大发雷霆之外,民部戴老板也是苦恼的很,跑去虞世南那里吐酸水:“公何其逸致耶。”

    “玄胤不在政府做事,来某这里作甚?”

    舀了一瓢水,虞世南穿戴随性,很有魏晋风流,然后……浇菜。

    浇花这事儿他已经好些日子不干了,最近迷上了种小葱,还有土薄荷。他喜欢吃多刺的小鱼,土薄荷撒上一把,味道着实鲜美。

    “虞公,操之到底何时入京?他盘亘洛阳,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玄胤缘木求鱼也,不如去寻陆元朗。”

    “陆公闭门不见!”

    戴老板一脸的苦逼,十分的幽怨,这尼玛根本就是坑爹好么?正月里民部没休息几天,就开始整理账目。结果莫名其妙多出来两百来万贯……嗯,很好很强大。气的戴胄后槽牙都发炎了,痛的厉害。

    京中账房,最好的都在华润号和安利号,可安利号的人之前是安平公主的,现在是皇后的,能用吗?

    再一个,安利号的账房,实际上也是从华润号租借出去的,领的是双份薪水。华润号每个月还要贴一贯多点车马津贴。

    “民部有人想要和张德一较高低?”

    虞世南突然话锋一转。

    “总有不服之人,若是没有真才实学,岂能服众?”

    戴老板觉得这问题很奇怪啊。

    然而虞世南看傻逼一样看着他:“愚昧。”

    哎哟卧槽,老夫现在好歹也是宰相序列,你居然敢骂我?

    然后戴老板很是惶恐地躬身问道:“虞公莫要取笑,可是有干系?”

    “张德何必在意民部鸡虫之流?还岂能服众……简直是笑话。张氏豪奢,十年不到富可敌国,更是陛下亦垂涎,却无从下手。这等无知之徒,你戴玄胤当真还要让他们自取其辱?莫非你当真不怕恶了张操之?”

    “这……”

    “当年刘师立欲拿捏张公谨,左骁卫上下如何?”

    刘师立被整的差点寻死觅活,差点被李董直接剁了脑袋。

    “操之岂能纠缠这等小事?”

    “小事耶?立威也!”

    虞世南给栽葱的瓦罐松了松土:“此次入京,乃是陛下求贤若渴,你戴玄胤举荐有功。若是汝治下之人寻衅,张德素来面慈心狠,待之以诚倒也无妨,可要是想要任其被人**,君莫非自比长孙辅机?”

    老张十岁出道,是以让尉迟老魔裸奔出名的。但真正让大佬们开始关注,则是出奔河套之后。

    当年长孙无忌和张德在马车上的问答,流传出来的版本少说也有几十个。

    不过“忠信孝悌礼义廉”这七个字,却是从未变过的。

    戴胄原本还是拿张德当小儿辈来看待,却哪里晓得,便是陆德明要给儿子们铺路,也要参考弟子的判断。

    论资格,张德比不上这些老江湖。但要说论人脉交情,张德的消息比虞世南之流不知道强了多少,光忠义社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中层官僚贵族家庭子弟,就能提供很多隐蔽部门的特殊消息。

    而虞世南打听消息的成本是多少?陆德明打听消息要费多少人情?

    当年老张做校书郎,在礼部和东宫,都有旧识。加上举荐马周有功,文官们打秋风最喜欢在他这儿,反而是熟络无比。

    至于军方,那就更不必多言。

    这次三百万石粮食直接干趴下长安地区的粮商,程知节更是直接送了一个把柄上去,皇帝恶心的不要不要的。但皇帝也看到了威力和结果,关洛地区的那些土豪们,都有点害怕田亩产出变成垃圾股。

    戴胄做宰相,还是缺少经验了一些。

    “虞公,那依您之见……”

    “民部那些无能之辈,谁叫嚣,谁反对,谁下去。”

    冷笑一声,虞世南更是道,“这等小事,汝乃宰辅,又兼民部尚书,手到擒来罢了。此间亲善张德,大有裨益,汝可知此次陛下所图?莫要小瞧张德。”

    尽管和张德关系模切,甚至是利益捆绑在了一起,而且作为南朝旧人,很多事情不能太热情。自己儿子虽然上矬了些,但苏州市舶使这个位子,随着张德这几年的经营,其一州收益,差不多能抵得上南朝陈一半税赋。虞昶只要不是太蠢,那么清廉如水,沾上的那点荤腥,也足够虞家富贵五代都不止。

    这也是为什么虞家愿意接纳张德两个弟弟就学的原因,其中意义,非同寻常。

    “操之进京,非是民部就任。若只因民部诸人不服操之算学,便大肆打压,岂非引火烧身?”

    “戴玄胤,你是糊涂了?”

    虞世南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一次推张德进京,那是皇帝皇后的意思,南方人出身的大臣,只是随风借浪,摇旗呐喊。后头真正站街的,是长孙无忌程知节还有李勣,张公谨都未必需要出手。

    所以这一次,因为李勣下去,兵部尚书侯君集上位,豳州大混混对张德也是十分感激的。

    可以这么说,因为这次三百万石粮食干死长安所有粮商大户,除了那些知道根脚的世家恨的蛋疼菊紧,其余所有人,都愿意看到张德进京。

    众望所归啊!

    “这……”

    “侯君集那奸诈小人,也知道让儿子亲往洛阳探望张德,之前兵部有人言江南小儿乃贫贱商贾,侯公焉能厚待,侯君集便让那人去职,去了塞北吃沙子。”

    虞世南有些怒其不争,“如今兵部礼部,都是小心翼翼,连国子监都不敢出挑。你当那些国子学的学子,不想力压张德,扬名帝都么?只是被孔颖达压制住罢了。”

    “这般厉害?”

    “内侍省更是委请史大忠,专门去了一趟洛阳,连阉人都比你聪明。”

    这光景不怕好话吉利话,拍马屁这事儿,得赶趟。

    万一梁丰县男一个高兴,在皇帝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这是官场上的收益,岂不美哉?当然除了官场上的收益,商场上的收益,那更是美的冒泡。洛阳现在就是个江淮河北商品的集散地,这要是有个渠道,开张吃三年啊。

    戴老板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连忙擦着冷汗道:“几坏了大事。”

    言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有打。(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二郎

    最近孔颖达孔校长有些憋屈,很难受,浑身难受。

    作为一个有思想有道德有节操有知识的四有教育家,孔祭酒个人觉得,对于学校连毕业都没有完成的渣滓,怎么可以返聘为教师呢?这是对教育学的不尊重,是对学校的不尊重,是对他个人道德修养的不尊重。

    于是孔祭酒跑到皇帝那里反抗,然后李董就说了:你特么都混上十八学士了,还纠结这个干啥?朕塞个人进国子监混饭,会死么?

    然后老孔就怒了:体统!

    结果李董比他还怒,握着拳头冲孔祭酒比划:老孔头,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见过没有?什么叫体统?朕说了算,就是体统!

    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孔颖达有生之年第一次买醉,而且还是在平康坊……

    道德先生怎么可能不道德,只是请人吃饭,过来听歌看节目然后倒苦水。

    想当年,曲江文会卖勋贵子弟人头,这可是对皇帝忠心耿耿啊,结果现在一代新人换旧人。以前叫人家孔学士,如今却称呼老孔头……

    “这可以啊!”

    在长安西市的一家米面铺,房家族人开的,平日里交易,用的是华润飞票。偶尔还有华润银元做凭证,童叟无欺,口碑极好。

    因为解决了小麦研磨后出粉优劣的问题,房氏在河南道祖庭的田地,现在也种一季冬麦。收成不算高,亩产一百七到两百斤光景。胜在田亩多,也有七八万亩,算下来还是非常可观的。

    现在糠皮麦麸都能过黄河倒一手,河北道的养殖业比河南道发达,虽说碰上鸡瘟就是亏成狗,但一州三到六个养殖场,只要有一个没出现鸡瘟,那就是赚的,而且是大赚。

    房氏现在也做熏鸡和腊鸡腿生意,腊鸡腿往江南卖更好一些,价格上得去,一只腊鸡腿,能值当一只肥鹅,还是现杀的那种。

    “甚么叫可以啊。”

    名叫天庐号的米面铺,挂了一面“米”的幡子,门头又竖了“丰”的牌匾,比左右铺面都要大气。

    “柴二,甚个说道,讲来听听。”

    身材魁梧的房俊,手中握着一只蒸好的腊鸡腿,配着河套葡萄酒,吃的直打嗝。

    “张操之这次是在礼部当差。”

    “然后呢?这不是可以么?陛下看重,大人也看重。柴二,实话跟你说,你也不必来寻张大郎的痛脚。在洛阳,你被他抢了女郎,颜面大失,你大人硬要让你跟着说和,却也是口服心不服的。不过……嘿嘿,莫说你柴二,就是你大人亲自上场,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张大郎。”

    房俊浑然不惧柴令武暴怒的眼神,呲了呲牙,舔了舔上面的肉丝,将盘子往前推了推:“莫要生气,且听我的。”

    柴令武哼了一声,将盘中的腊鸡腿也拿了一只起来,咬了一口,眉头舒展道:“这东西当真入口,唉,一想起连吃的都是那厮操办,便不畅快!”

    “哈哈哈哈……”

    身高起码一米九的房二郎大笑起来:“便是有这般说道!”

    “房二,吾也不是硬要祸害张操之,只想让他知道,柴令武也不是小妇人,须教他知道吾也是有本事的!”

    房俊笑了笑,大家都知道房宰相的次子是个傻逼,但房谋杜断怎么可能真教育一个傻逼出来供人当做谈资。

    这光景,房二便说道:“你这般想,恍若三岁童子,稚嫩非常。柴二,不消做兄弟的多言,你柴家的行市如何,你比我清楚。怎么这光景,还敢跟张大郎作对?你可知道就在昨日,戴胄那老儿,把民部那些尖酸的措大,一个个全罚去做了苦力?你当为何?不正是因为要给张大郎卖个好么?”

    “难道这天下便是他张德一人有才吗?”

    “愚蠢。”

    房俊随意地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瞥了一眼柴令武,“当年我跟表兄数人,便是要想在张德程处弼李震手上压过忠义社。我且问你,若论拳脚厮杀,兄弟我如何?”

    上下打量着房俊,这厮身躯只在尉迟恭秦琼之下,比牛进达还要壮硕,更不要说程知节李大亮这等。

    连皇帝就是称赞房俊的卖相体量,绝对是沙场上的骁将继承人。

    “不说古之关张,却也不输给刘师立之流。”

    “当年在务本坊,看似是小儿玩笑,事后陛下也曾惩戒双方。外人听了,只当是陛下各自敲打,勋贵子弟,也当我等是被陛下拉了偏架,这才一败涂地。”

    “难道不是?”

    “当时我表兄弟,乃是卢氏卢文渊等人,剑术拳脚乃至弓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却被侯家的那个痴呆儿给搅合了。”

    “侯文定甚么时候跟张德走一块了?”

    “却也不知,不过你也是知道的,侯君集跟张公谨关系如何,莫说左骁卫的恩怨,就是秦王府之时,便有嫌隙。当年侯君集封爵摆宴,更是去了定远郡公府的坊内。这等干系,怎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如此说来……”

    “便是张大郎的厉害!”

    房遗爱这光景哪里有傻大黑粗的模样,眼睛放着光,“更是没想到的是,吾偷袭张大郎,莫说是程处弼这等夯货,就是他家大人,也要中了吾的手段。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丢人丢到家的,却是吾!”

    “嘶……”

    柴令武倒吸一口凉气:“房二,你是说……你偷袭张德,反而被……”

    “不错!本以为,这是一时失手,岂料他让吾再行比过。众目睽睽之下,被打的四脚朝天,连半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

    柴令武额头上冒着冷汗,“当日在洛阳,却也不曾见这等凶顽。”

    “勋贵子弟,但有父辈为王前驱,不拘是高官高爵,皆有机会成为行首头领。吾便是败在了张操之手中。”

    房俊笑了笑,有些遗憾,“索性,便丢了那个念头,老老实实跟着大人做事,如今,却是沾了张大郎的光,汝观这铺面,可还算丰厚?”

    柴令武不说话,只是讷讷道:“倘使他有这等本领,却还隐匿,当真是可怕的紧,这厮便是个长孙无忌!”(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光明正大

    “国子助教兼学博士,老夫觉得不错了。”

    从长安老干部活动中心前往洛阳,真是需要点脚程的。好在唐俭是个等得起的人,他也不着急,反正老板说帮忙走一趟,那就走一趟呗?再说了,还有史大忠呢。

    “这……唐公,才六品?”

    “……”

    唐茂约一脸懵逼:就你这种态度,怎么在官场混?对领导的任务指派,难道还能不坚决执行?太不讲政治了。这是错误,要批评。

    于是老唐双目圆瞪:“还给个游击将军。”

    “这要是游骑将军,那还差不多。”

    张德也是淡定的很,反正耗着呗,这光景,估摸着东瀚海都督府已经拿着皇帝的圣旨传令漠北和东部草原。天可汗的圣旨,现如今比突厥的金狼大纛还要有说服力。很快草原各部,就会集结,凑成联军,杀向高句丽。

    “再说了,武官……呵。”

    老张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史大忠,“史公,我不是针对你啊。”

    其实老子的意思是,你们的老板,特么就是个吝啬鬼!

    “你才学不显,又未曾从国子监结业,如今起复为官,助教一职,已经殊为不易。陛下乃是人君,却也不能做****。”

    唐俭也是有板有眼地劝说,不过整个人不带感情,就是照本宣科一样。这光景这烂差事,有个屁用,他在老干部活动中心也琢磨透了。只要自己命长,神马都是浮云!老唐琢磨过了,只要自己坚挺地活着,说句不中听的,像他这样屡次三番在险境中活下来的老油条,那必须得比皇帝活的长啊。

    只要那个什么太子上台,像他这种老臣,还不是肱骨?

    以前在老皇帝那里弄到的福利,被李二郎给搅合了。现在的老板做人很强势,自己是干不过的,那就得耗着,只要命长,下一代皇帝还不是得重重有赏?

    作为一个已经是国公的大牛,二三十年内,老唐觉得自己不可能有长孙无忌房谋杜断这样的江湖地位。

    可只要太子上台,那就不一样了。

    太子是谁?东宫现在的主要幕僚参谋又是什么阶层的?长孙氏为了保证继任者能够让他们依然享受政治权力,不断地折腾又是为个甚?

    张德张操之,他就是这个问题的核心。

    除非……皇帝要废太子。

    可惜啊,现在的太子,虽说个性上来讲,是过分软了一些。然而底牌雄厚啊,不说母族如何,也不说嫡长子如何,只说幕僚,新老贵族很少,但都是财雄势大之辈。

    如马周,有孤臣的意思,但才能没得说,光精通律法,就已经是牛逼的没朋友。再加上谋断有类房乔杜如晦,机变仿佛长孙无忌,更有张德张操之这个以前的上司。

    这个老上级,他有钱啊。而且在新贵里面,地位还深厚。

    真要是皇帝忌惮太子实力太强,想要撕逼,贞观七年铁定太子死翘翘,但这贞观八年,胜负真是未必,尤其是皇帝还要干高句丽。

    “吾才学不显倒也不差。”

    老张笑了笑,给唐俭和史大忠倒了杯茶,老阉人倒也客气,他跑腿是给内侍省的徒子徒孙结善缘,顺便给皇后站街,皇帝那边,倒是真没什么说法。

    “不过,吾若为国子监算学助教,当有一额外之权。”

    “但说无妨。”

    “所谓有教无类,三五七品子弟休息算学,半数无用。京城首善之地,吾愿设一讲堂,讲授计算经济之道。”

    其实老张琢磨的问题也很简单,挂羊头卖狗肉。当然对老张来说,谁是羊头谁是狗肉,有自己的看法。

    在这条非法工科狗看来,数学伟大的只剩下哲学这个朋友。而经济……他其实半点经济学也不懂,纯靠大力出奇迹啊。

    然而现如今的大唐,为了整理财政,虽说没喊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过各部捞钱的门道,比以前深多了。

    皇帝官僚勋贵道德先生等等一切在长安有地位的人一听经济之道,那都是想要学一学工科狗发家致富的本领。

    然而实际上工科狗不过是运用了一点点物理化学小技能……

    这纯粹是唐朝人在未知面前的无能为力,不是他张德多么多么的牛逼不解释。

    “计算经济之道?”

    老唐嘴角一抽,他是知道这小王八蛋打算的。当年怀远城大河工坊的员工福利,不就是还享受一项受教育权吗?而其中莫名其妙的天竺数字外加各种计算,短短的两三年,就给华润号提供了大量的初级账房。

    而算盘这神兵利器,加上完善的记账法,华润体系内的账房掌柜档头,全都甩同时代任何一个同行非同行三条街。

    除非是专业的数学知识,那么可能干不过王孝通这种老牌天下。

    王老爷子是可以接班祖冲之的人,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他们本身大脑就非常的发达,常人在他们面前,玩数学和弱智是没区别的。

    稍微对这只江南土鳖有点常识的老江湖不难看出,梁丰县男现在是打算挂“经济”的羊头,卖“计算”的狗肉。

    而朝廷上下,吃这套……

    民部的人捏着鼻子也得认啊,而民部管着钱,礼部还能咋样?再说了,当年老张在礼部,那花出去的开元通宝,不计其数,而且现在礼部的政治新星长孙伯舒,据说跟张操之有不可告人的背后秘密交易。

    “唐公,说透就没意思了吧。”

    老张给唐俭添了茶,然后谄媚地笑道,“唐公是知道的,晚辈就这点爱好……”

    噗!

    一旁史大忠没忍住,茶水往旁边喷了一地,然后尴尬地掩面说道:“烫、烫……”

    “……”

    今时不同往日啊,教育权的黑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亮相,然后在教育权这曼妙的**上,轻轻地爱抚,上下其手,狠狠地揩油。

    几年来的地下经营,几年来跟世家大族还有老牌贵族们之间的躲猫猫,几年来跟皇帝一家子打马虎眼送投名状,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今天吗?

    只要光明正大可以在教育权上大力嘿咻,他张操之十年之内,绝对操出数以万计可以适应新社会阶级的非主流知识分子。而这群知识分子中,倘使有落拓贵族或者没落官宦之家者,老张不敢说百分之一百让他们背叛自己的阶级,但起码让他们在大力出奇迹的社会变革中,体谅同情那些准备造出具备大力的机器的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作为一条工科狗,尤其是差了已知世界十条街的时代中,天然就是脑后有反骨啊。

    同样的,作为一条工科狗,天然地又不会和那些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者一个性质。

    哪怕是一条不合格的工科狗,在这贞观之治的时代中,反的不是李唐,反的是整个时代。

    小霸王学习机,是不会出现在封建帝国中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看不透

    区区十八岁,就要开讲堂?还有教无类?

    笑话!

    贞观八年的长安,斯文人都在对某个江南败类咬牙切齿。而伟大光明正确的皇帝陛下终于回想起来,这只江南土鳖貌似好像是头一回跟人正式的讨价还价?

    于是皇帝找到了皇后,冷静地讨论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条江南土狗,对这个额外的特权,很在意。

    然而整个大唐,乃至整个世界,对这条工科狗的想法,最多止步于江水张氏有崛起成为新世家的程度。皇帝可能会本能地警觉,觉得工科狗可能是想要模仿五姓七望或者其他什么鬼东西。

    老张是有些忐忑的,万一皇帝误会成江水张氏要效仿老大世家,那挖墙脚的进度,可能就要在贞观八年卡一卡。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要和高句丽开打,而高句丽现在虽然内斗,可胜在实力雄厚,正处于上升期。作为地区大国,甚至是地区小霸,大唐帝国依靠边防军就像摆平它,很不切实际。

    而李董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发动战争的理由理论,都有了。军事力量又相当的强大,草原又非常的安定,分裂的吐谷浑和稚嫩的吐蕃,都威胁不到帝国的安全。所以,一鼓作气,打下平壤,打过汉江,彻底将********问题变成不是问题,这很有诱惑力。

    天可汗二世的李董不想成为上一代天可汗,倒在征辽的途中,所以,他需要张公谨,需要安北都护府,需要河北道,需要石城钢铁厂,需要东瀚海都督府那些吃着别样干粮披着别样衣衫铁甲的兵卒。

    “其年十八,二十年后,受其经济之道者,未必不尊其为师。彼时之经济,莫推‘张学’耶?”

    李世民一半忧虑一半揶揄,不过他老婆却很淡定,一身华服微动,自从不再生产之后,保养得当的皇后越发地气色红润。

    “二郎所虑,亦是正理。张德颇有智慧,不类他人,然则管子之学,终能强齐。今虽讲道德开科举,天下英雄,未曾真入二郎彀中。东宫马周,便是此列。”

    皇后说罢,给火气正浓的李世民添了一杯茶,“内帑改制皇银,更需其助力,二郎须知,天子之家,求人不如求己。”

    “张大郎不类别家,才是让朕苦恼之处。时人皆有所图,其图富贵耶?权势耶?”摇摇头,李世民浅饮一口茶,指了指茶杯道,“止这茶水,杯碟其造,茶叶其炒,引水之法其制……”

    站了起来,李世民负手而立,“无从下手啊。”

    张德周围包了一层的乌龟壳,这些乌龟壳有张公谨,有尉迟恭,有房谋杜断,有琅琊公主,有太皇李渊,有长孙皇后,有太子李承乾,还有失去家园的突厥契丹等部族奴工,还有大量依托在华润体系下的无产工人,还有重新统和起来的河北道六州农民……

    **上弄死张德完全毫无压力,但其后果,比和劼利可汗再对决一次,还要惊心动魄。

    而这些乌龟壳,在名义上,都是团结在以李董为核心的大唐第二代领导人周围……

    乌龟流神烦啊!神烦!

    李董暴躁地想要撕碎什么,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还要购地?”

    “当然要购地,套种小麦棉花,下田也是上田。”

    面对李葭和李月的疑惑,老张懒得解释,“白叠布现在是不愁卖的,产的越多,卖的越多!”

    至少棉布在批量生产之后,就一直是主流地位。

    现在的问题是,棉花种植区太少,河北道那点地方,不够看。

    而河南道他的面子可没那么大,反而是两个小公举,靠卖萌就能骗一帮想要攀龙附凤的二流家族子弟。

    十个二流家族也比不上一个一流家族,然而二十个就不一样了,五十个那就更不一样了。

    加上京洛轨道正处于发展期,人们还在适应这种全新的运输方式,但商人们这种追求利润的野性动物,早就把节操扔光了。

    甚至在长安以南,已经有还很原始的商人联合体,尤其是巴蜀商人,在尝试向南修板轨,当然技术支持是顺丰号和保利营造。

    “姐夫,最近下洛之地想要再购地,已经不太容易了。”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很讨那些小白脸喜欢吗?”

    “……”

    李葭一脸的幽怨,然后噘着嘴:“姐夫……”

    卖嗲对老张是无用功的,工科狗只要结果。

    然后淮南公主和遂安公主殿下开始解释为什么。

    听完了两个小公举的解释,老张比做了一套苏联高等数学习题集还难受:“柴令武?他在买?”

    “嗯嗯嗯嗯……”

    用力点头的两个小公举眼巴巴地看着张德。

    什么鬼?!柴令武哪来的钱?还有柴令武这白痴买地有个屁用?他买地种粮食?

    “他哪里来的钱?露田要缴税的!”

    “姑父,听、听说……”李月弱弱地瞄了一眼张德,然后小声道,“听说他和房二郎作保,开了个钱号。”

    “钱号?”

    “对的,听说长安洛阳这里,只要借钱给他,一个月利钱值百抽一,半年利钱值百抽三,一年以上值百抽五……”

    “……”

    老张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柴令武学什么不好,学犹太人!

    “此事你们怎么不早和我说?!”

    有点恼怒的张德,给俩小公举一人脑门上一个毛栗子。

    “妾哪里知道这是要紧的事体,姐夫平白打人……”李葭一脸的娇羞,很幸福的样子,让一旁的李月惊惧不已。

    原始银行啊这特么的……

    长安城西钱庄,别说给钱了,行脚商在那里存柜,是要收保管费和托管费的。最重要的一点,钱庄是非法的……都是批别的马甲。

    而柴令武和房俊这俩小王八蛋,居然给利息来吸纳储蓄?

    老张越想越觉得蛋疼,这俩货大脑到底是啥构造?老子回一趟京城而已,有必要吗?

    而且让老张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是,这俩拿了钱就跑来跟他一起竞价买土地?而且都是露田?这不是搞笑么?

    不过也没几天,也就是老张打听两个二郎在忙什么的时候,史大忠从京城又来了,带来了一个消息,让老张对两个二郎的动作,感慨万千:“家里有人做总理,吃政策饭,就是好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押宝

    “凡勋贵所属永业田及赐田,可自行发卖?”

    “天下表率,以敬孝道,为太皇寿诞贺,免河南府、陕州、怀州、郑州、汝州五地之口分田三年税赋?”

    “敕命都水使者巡察五地?”

    “去你奶奶的!”

    梁丰县男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还只是小意思了。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混账拍脑袋想出来的玩意儿,但这特么分明就是大唐帝国洛阳经济特区的雏形啊。

    免税?免你老母啊!洛阳都是上田啊上田!

    而且接任李君威的都水使者窦玄德,都是河南人,乡党保驾护航,实在是让人放心舒心贴心。这尼玛李董玩的哪出?

    再一个,洛阳本来就是水利资源丰富,又能接通江淮,加上现在已经有了颇具规模的物资集散中心。朝廷只要压制住本地豪强的胃口,基本上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五地免税,照理说人民群众会踊跃种地对不对?然而张德在购地,柴令武也在购地,抬价之后,就有人心里琢磨,俺这块地……恁地卖几个价?

    洛水、黄河、洢水、谷水、汝水、颍水周围的地,肯定不会亏,当然不是种地上的收益,而是做中间商倒买倒卖。

    怪不得那群神经病也开始修板轨,原本都是笑华润号是傻逼的……

    根据一般规律,张德和柴令武因为亲近中枢,所以政策导向知道的比别人快,所以先下手的话,愿意迁徙的人口,他们是可以发卖手中田地的。至于贵族,按照政策,他们本身就可以交易手中的永业田和赐田。

    而现在的问题是,柴令武至少比张德拿到最新政策消息,要快了那么一天两天。

    一天两天,足够柴二郎做很多事情了。

    然而老张很清楚,这特么就不是柴二郎的幺蛾子,是那房二郎!

    说李董为了孝道所以免税,老张信,但要说专门指定洛阳地区,信你个鬼啊。要免税怎么赁都轮不上洛阳啊,太原岐州都比洛阳强啊。

    尚书左仆射毕竟给力,到底是天王,这一出手,一进一出赚个几十万贯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这还有大义加身,算国事。

    房天王人在山东,手却伸在河南的裤裆里,着实让老张大开眼界。

    并且也终于明白,为啥柴令武敢伙同房遗爱搞借贷,按照他们这个弄法,只要短期内搞到钱,收购田亩又有朝廷公事外加宰相光环,地方官僚要是不配合,这不是搞笑么?

    田亩套现只吃眼门前的利润,就有两个目标,一自然是老张的华润体系,对土地需求是无止境的。二是商品市场上的那些五湖四海商户。

    能做大的商户,从来不是说白手起家没背景的。西域胡商能够发财,那也是因为他们在城西要给城东的贵人做白手套,而不是他们本身多么的厉害。在唐朝这个压制汉商的时代,能够做大的汉人商户,必须得背后有强力人士支撑啊。

    像老张那个死鬼老爹张公义,能够做大,除了江阴县那些小土鳖官僚之外,更是有苏州的地方大佬。外加还有和秦王府曾经不清不楚的利益关系,当然这层关系后来被人发掘出来,是张公谨。

    一般给农户放贷,两分利就了不得了,就这个利息,一般也能整垮不少倒霉蛋。但柴令武玩的这一套,放在商品流通和手工业生产上,就根本不算个事儿。最要紧的,对很多商户来说,有些临水田地,盖个仓库然后种点喂猪的麦子,就可以披个农户马甲,然后堂而皇之地在河边叫卖……

    农户嘛,卖点土特产,算个屁,有种县老爷你弄死我?

    洛阳地区要是有人能把汝州的煤运进洛阳城,光这一项,就是赚两代富贵没问题。老张自己要想把煤炉卖到洛阳,那也得有足够的煤。

    怀远那边运送过来,长安都喂不饱。

    交通制约了很多手段的施展,于是反而给柴令武房遗爱一个机会。

    而且按照洛阳田地免税的政策,种经济作物只要产量足够,比如葡萄,光葡萄酒通过京洛板轨,就能惊人利润。

    柴令武现在高价吃下大量的田地,三年后只要房玄龄没有嗝屁,政策饭再吃三年这算个甚?

    到时候说不定是太皇升仙,所以普天同庆,然后免税呢?理由,要多少就有多少。

    犹太人,妥妥的犹太人!

    工科狗顿时觉得浑身难受,柴二和房二,这特么玩的溜啊。

    而且很显然房遗爱在他爸爸那里受到的关爱和呵护还不少,这王八蛋居然还派人过来打听白叠布的行情……

    于是只要智商正常,老张也能够想到,房天王在河北道采访的时候,显然把棉花这事儿,除了告诉给皇帝老儿,还有他小儿子。

    洛阳经济特区田亩免税三年,小麦棉花套种,光棉布的收益,就能平掉那五分利的支出。

    和长安地区不同,洛阳地区的开发度没有像长安那样几百年涸泽而渔。地下水也没有被污染,田地产量比关中高多了,除了老大贵族多了一些,但长安新贵也不少啊。

    相较之下,房天王要是让儿子在长安地区搞大新闻,眼皮子底下,闹不好李董要发飙。

    但洛阳就不同了,房遗爱这种收钱给利息的方式,叫“惠民政策”,叫“让利于民”,叫“共同富裕”。并且李董还能觉得,这是房天王为自己实现上一代天可汗不能做到的事情而默默付出……

    分流政治势力,首先得有经济收益,李董其实挺讨厌那些老贵族的,他们为什么不集体自杀呢?

    “近期洛阳周遭购地,只怕是抢购热潮啊。”

    老张感慨万千,他可以相信的是,这政策一旦公告天下,河南道其他地区的人,一定会涌现洛阳地区,然后抢购。

    而柴令武和房遗爱,只要放出一些次级地块,就能立刻平账。

    剩下的田亩,囤手中陆续发卖,或者留个大整块,专门种棉花。以房俊的智商,就算是略低于常人,但他爹又不是傻子,河北道的种植园难道眼瞎了没看到?依葫芦画瓢而已。

    以房天王的地位,弄几个农学家给儿子打下手,这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老张和房玄龄还有默契还有联合,这光景也不可能说不帮忙。

    再再说,这种状况,从工科狗的价值观来说,是乐于看到的。只是内心上有点不舒服,总之就是心里很反抗,身体很老实。

    长安的阉人又来催了几次,老张也有点回过味来。房天王倒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这样干的,怪只怪,长孙皇后把内帑改制皇银的宝,压在了河北道。

    而长孙无忌,想来触手就在幽冀之地。

    大家都是四大天王,总归都有基本盘,房天王这是打算在洛阳站街。一边防着长孙无忌迂回上位,一边给皇帝表忠心。(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胃口有多大

    大唐皇帝的圣旨传边完成之后,草原各部各分旗号,以白狼水为界,以东立帐东瀚海都督府,以西投效大~щww~~lā

    幽冀边州更是调拨粮秣,征伐民夫。在封建帝国中,唐帝国的边境地区动员能力,相当的高效。加上大唐皇帝的威慑力在这几年就等于是长生天的意志,又有张公谨在大洛泊拎着鞭子虎视眈眈,这光景,哪怕是内心完全不想去,也要假装自己一定要给大皇帝陛下尽忠!

    此时,就等河北道统军府调动,兵部尚书侯君集抵达,届时,就是一场犁庭扫穴,雷霆一击。

    李二郎皇帝陛下要给天可汗再加一个征辽成功者光环,同时争取有生之年达到圣人可汗的境界。而在洛阳,另外两个二郎玩的依然很嗨。

    “临汝县拢共就三十万亩出头的田产,柴令武竟然丧心病狂如斯,居然一口吃下?临汝县令是吃牛粪长大的吗?”

    一双狗眼瞪圆了,老张简直不敢相信,这特么一个县的耕地,全落俩王八蛋手里,这科学么?

    汝州刺史脑门里都是****不成?这要是有人告发,一告一个准啊。腰斩弃市根本不做他想,流放门儿也没有。

    “汝州刺史什么根脚?”

    “听说是东阿鱼山人。”

    如今也混了个官身的李奉诫,来了洛阳后,就给张德做参谋。这光景还有几天假,李奉诫他爹还在凉州都督任上窝着,他也琢磨着是不是要争取快点提升一下官位。

    “东阿?东阿县?”老张愣了一下,然后一拍脑袋,“入娘的,济州人!”

    其实济州人也没啥问题,关键在于六品官级别的济州人,就有问题了。算是历史遗留问题吧,武德六七年的时候,开元通宝刚开始铺开,然后老皇帝李渊需要一些精于算计之辈。

    李建成口袋里没这样的人,李世民其实也没有。但秦王府牛逼不解释,张公谨当时就琢磨着张公义的那票手下走狗。然而张公谨还不能跟房乔比,房乔直接从济州拉了一票人马过来,贡献给了李渊。

    所以名义上来说,这帮人是老董事长的人,好用。可事实上,这些人是由房乔提拔的,现在房乔是宰相,皇帝手下四大天王之一,而且在长孙无忌没实权的状况下,乃是最牛逼的天王。

    于是乎……房乔的儿子跑到汝州,一路绿灯。

    老子最恨拼爹了!

    老张恨的牙痒痒,然而不得不承认,千好万好不如爹好。房乔比张公义,那是强多了。别说张公义,把张公谨李勣李大亮绑一块,都不够看的。

    有首相的爹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

    柴令武此时此刻,终于感受到,什么叫做权力的快感。这种快感,比平康坊那些都知迎合卖笑强了何止十条街。

    问汝州大地,谁主沉浮?

    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

    “遗爱,临汝县真要下这等血本?”

    柴令武虽然有些担忧,却也没真的太担忧,只是还没有习惯操盘这么大的生意。

    然而房俊嘿嘿一笑,看着柴令武,很是得意道:“区区临汝县罢了,柴二,兄弟可是还想拿下梁县!”

    “这……”

    “临汝有地三十万亩,还有未曾造册的闲散无主之地,约莫七八万亩光景。这些都不打紧,实话跟你说,我家大人告知了一事,张大郎在河北,已经广种白叠子成功。长安的白叠布,都是华润号的!”

    “此乃暴利啊。”

    柴令武赶紧给宰相儿子惊了一杯酒,然后自己也嘬了一口压压惊。

    “张大郎却也不称呼白叠布,说是棉布。大人在河北采访,也收了一些,约莫万匹上下。”

    “万匹!”

    “唉,都不是现货。转道历城去了,然后走登莱,发卖江南和扶桑。”

    说罢,房俊又兴奋无比看着柴令武,“你可知道大人还和我说了另外一事,这才是要紧的事体!”

    “甚么事体?”

    “洛阳要修运河!”

    噗!

    柴令武一口热酒喷了出来,整个人呛的差点背过气。

    洛阳开运河,必须是国策啊!这国策,居然就在他们俩混账东西之间说出来了?

    “嘿……柴二,惊诧也。”房俊讥诮地看着柴令武,然后浅饮一口热酒,美滋滋地咂嘴道,“哈……窦玄德来洛阳,你当真只是为了你我二人那点便当?那也太不把都水使者当人看了。这运河,是要联通洛阳,然后过彭婆,走洢水东,再连梁县。”

    “这你都知道?!”

    柴令武震惊了。

    “你想想,临汝县这等穷困之地,地寡民弱,你我二人若是在这里广织棉布,再通过汝水,从梁县发卖洛阳,这得多少收成?”

    咕噜……

    吞了一口口水,柴令武整个人都燥热了。

    不过开运河,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再者,要修好运河,得到猴年马月啊。

    “可是遗爱,若是开运河,没有十年八年,哪能见着这等利市。”

    “开运河要用人,你我占了临汝县的地,那些没地的黔首贱民,正好让他们有个事体做做。再说了,华润号不也这么干么?”

    “可我听说,华润号的矿山,用的都是蛮夷。”

    “呵……蛮夷,都是人,与你我何干?便是有刁民闹事,自有梁县县令汝州刺史出面。方才你也说了,这是国策!”

    “……”

    柴令武只是想在张德面前露一点肌肉,好叫江南土狗知道,他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这光景看房遗爱的玩法,这特么分明就是要玩大的,不,已经玩大了。而且貌似他还被房遗爱给推台面上了,而且还不能下台,甚至柴令武觉得,如果自己敢在这里说自己不玩了,那么房遗爱很有可能上来就扭断他的脖子,然后告诉柴绍,他死于非命。

    至于柴绍敢不敢为了儿子跟房玄龄火并,想都不用想,认命吧。

    不是太蠢的柴令武,擦了擦冷汗,突然觉得张操之能这么厉害,当真不简单,实在是太不简单了。

    和张操之一起玩的那些大人物,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而张操之还活的好好的,而且活的还很滋润,这真是厉害的无话可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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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介绍:
玄武门发生了点小事情,没过多久,大唐就换了一个新皇帝。而一只野生的工科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来到了此刻的长安。原本因为和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大牛沾亲带故,想要混吃等死,但没想到大牛不要几年就会嗝屁。
于是,这只闯入大唐的野生工科生,决定发奋图强,争取有生之年做一台小霸王学习机出来,好名留青史。
他已经想好了,他的墓志铭上会这么写:小霸王其乐无穷啊!
唐朝工科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工科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工科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