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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鲨鱼禅师     唐朝工科生txt下载     唐朝工科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八章 功劳

    “这是何物?”

    阎立本同样极为善于工器营造,不过术业有专攻,比起姜行本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当然画画的话,十个姜行本也不够他打的。

    “仿佛是杜南阳所制水排。”

    水排也就是水力鼓风机,不过老张没搞皮囊压缩装置。而是用铁轴加装木制叶轮,然后通过管道强制鼓风。

    瞬间收发装置,用的是钓鱼台那里水力锻锤上同款缩小版。

    至于姜行本说的杜南阳,是汉朝南阳太守杜诗,极善水利,属于为数不多能够利用水力来改善民生的名臣。

    “略有不同。”

    作为将作少匠,阎立德除了同样擅长绘画之外,营造师法宇文恺,工器有类何稠,是一等一的高手。去掉数学上的先天不足,阎立德在营造经验上,非同一般。

    热锻、修形、抛光,大块胸甲在水力锻锤的作用下,可以提高生产速度。只是要做全身铁罐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肘肩关节需要匠人堆砌时间。不过自古以来中国就不缺人力,也因为人力资源过于富余的缘故,很多时候不选择高大上的机械,仅仅是因为用人成本更低。

    除开大工,一般匠人尽管官方没有歧视对待,但普通阶层之中,终究还是瞧不上的。

    哪怕是寒门,倘使追逐工器营造奇技**巧,大约可以直接扫入历史垃圾堆了。

    能够以营造身份站在名利场而不倒,往往都是有极强的后台。最次,本身就是高门出身。

    阎立德的外公是宇文邕,显赫之处,不必多说。至于姜行本,他爹姜謩是跟着李渊太原起兵的。以功得封长道县公,较之玄武门事变之后的张公谨,那定远郡公的含金量,也就那么回事。

    也就是说,能够在厚厚的一本中国史中,以工匠的身份名留史册,这样的人,不可能是泥腿子土鳖,甚至连寒门都不能算。

    以贞观年的眼光来看,像老张这种江阴土豪,祖上略有家底,前期朝中无人,后期有类商贾,那是寒的不能再寒的寒门。

    即便是祖师爷鲁班,他其实是姬姓……

    总之,这是一个让很多泥腿子很傻很天真的残酷事实。

    水力锻锤和水力鼓风机未必就比人力鼓风强到哪里去,或许瞬时输出功率也就三到五倍人工。但水力的特典在于,它能够持续输出,而且相对于人力,它更加稳定均衡。尽管这个稳定均衡相较于张德所期望的相去甚远,但也比工匠一锤子一锤子的砸强了不知道多少。

    当当。

    张德拿起一块胸甲,唐军的作战风格并不需要全身甲这种罐头。因为此时的唐军,即便不像侯君集那样结硬寨打呆仗,在处于下风的时候,照样可以爆种一波万岁冲锋取得战场胜利。

    持续性的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在灭亡突厥王庭之后,全国二十万战兵,随便哪一支拿出来,即便领军将领实力有些不济,照样可以与敌相持。

    最典型的就是张公谨,论带兵打仗,他远不如薛万彻薛万钧,但他和李靖尉迟恭关系好,又在左骁卫做过扛把子,手底下悍将精兵多不胜数,于是只要不出现致命的战略错误,基本就是刷怪一样刷边疆蛮夷。

    “诸公请看,这是新制胸甲。”

    皇帝要罐头,但罐头归罐头,正经大规模作战,中土的军团往往规模庞大。大一统王朝的正兵数量鲜有低于十万的,军力总规模普遍在五十万朝上。作战的主力当然是正兵,但要让正兵全部披甲,即便是人口数量五千万农耕技术极其强大的大一统王朝也无法维持。

    财政会破产。

    姜行本家学渊源,加上又是太原元谋功臣之后,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拿起一件胸甲,见肩口处内衬棉绸,愣了一下:“十斤总是有的。”

    “十二斤吧。”

    张德点点头,然后拿起一把卡尺,夹在胸甲底层边缘上,游标标示了一个刻度。随后他把读书给了姜行本和阎立德查看。

    “十分之一寸?”

    带着疑问,姜行本有些狐疑,毕竟,轻薄甲具容易被箭矢射穿。不过他又想到了王祖贤的煎饼铁板,顿时嘴角一抽。

    “新制一批都做了校验。”张德手一伸,示意几人跟着过去。将作监的头头们百忙之中出来,就是为了看看梁丰县男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原本没有太大的期待,不过此时却有了很大的期待。

    “这是旧制飞凫箭,穿甲不能,箭头碎断。”

    将作监的人老脸一红。

    “新制飞凫箭……噢,就是贞观五年那批。亦不能破甲,不过,箭头略有损毁。”

    每一块胸甲前,都标示了实验日期和实验道具还有实验结果。

    “这是八牛弩。”

    一枚弩箭直接将胸甲贯穿。

    “这是精钢手弩,略有凹陷,亦不能穿甲。”

    短弩箭已经压缩成了麻花一样,不过胸甲上只是有一个小凹坑,几乎没效果。

    “这是骨朵和狼牙棒。”

    两件胸甲都出现了巨大的凹坑,姜行本上前触摸了一下,大概估计着凹陷的程度,然后道:“当脏腑受创,骨骼碎断。”

    张德点点头:“活猪受创之后,一刻而毙。”接着就是巢氏子弟写的受伤报告,详细列举了大出血的内脏有哪些……

    “活猪?”

    姜行本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几日前西山来了一头祸害农田的大猪,喏,此尖牙便是那畜生的。”张德说着将那尖牙拿了起来,上面串了一根皮绳,“少匠拿回去给儿郎玩耍。”

    姜行本眼睛一亮,很是意动,心想不过是个猪牙,也不算行贿。于是收了下来,微微点头道:“多谢。”

    陪同领导一番视察,张德也不矫情,掏腰包就在武器监贞观八年渭水工坊旁边的农家乐搓了一顿。

    很丰盛,鸡鸭鹅肯定是不能少的,鱼虾鳖自然也有,铁锅爆炒的山珍也有若干,美酒自然是葡萄酒梅子酒黍米酒一起上。

    酒足饭饱之后,老张又给诸位领导一人一张购物卡——华润号汇兑凭票。

    “操之,汝兢兢业业为君分忧之心,吾定会向陛下美言。”

    “少匠言重了。若无少匠同诸公提携,焉有德施展拳脚之机?”

    两句废话其实意思很简单,作为领导,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姜行本众人,表示了一定会向大老板说明你的功劳大大的。而作为跑龙套的,老张自然是表示这一切特么的都是在领导的关怀下才有的。

    总之,很和谐,很温馨。

    之后论功行赏,姜行本他们封爵是没必要了,加官是肯定的。就算不加官,起码也得给个承诺,多少多少年后,谁谁谁下台了,这个位子就是为你准备的。

    至于老张,他升官不是这群普通大佬们可以左右的。简在帝心的牲口,论谁也不敢下黑手啊。姜行本他们知道这一点,张德知道这一点,张德知道姜行本他们知道,姜行本他们也知道张德知道他们知道,然而张德还是很谦虚,很是恭顺地聆听了他们这群长者的教诲。

    人生的一些经验,老张在这时候把握的还算阔以。至少现在,还阔以嘛。

    李董要铁罐头,是为了拱卫京师,铁罐头的数量不会是以万为单位,估计也就是数千。以关洛的驻军数量质量,本来就是战兵中的精锐,而再抽调精锐步卒,塞进罐头自成一军,进攻力量不说如何,守卫京畿的职责足够了。

    至于说哪天发生了京城保卫战打了一年半载的,这说明大唐早特么该亡了。

    罐头对老张来说,没什么卵用,给皇帝也就是个玩具。不过胸甲这种批量生产可以大规模装备的货色,就是功劳。

    作为史上最能打的皇帝,李董这时候也终于可以找个借口,给张德包个大红包,给山东士族昭示一下:这只是朕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假装自己是好人

    甲具定型比较麻烦,毕竟不可能标准化,当然也可以标准化。可以标准化,这是技术问题;不可能标准化,是拱卫京畿的精锐,皇帝打算自己掏钱制造维护装备,那么每一个士兵都要量身打造。

    就算只做五千套罐头,成本先不去说它,光工时就要翻几倍都不止。

    而且随着士兵退役或者战死,这套罐头又得找个差不多的人塞进去。总之,作为一个打工的,老张只想说:老板你特么就一大傻逼!

    于是情绪上很低落的新任武器监丞,就让人把头盔直接做了个桶装,然后正面开了几个洞。嗯,看上去很有点“切尔诺阿尔法”那套毛子机甲的赶脚,就差一头三级怪兽从东海爬上来了。

    武器监是旧制废弃又重启,正四品的监使也是由将作监某位头头暂时代理。原本人事权是在监使手中,可因为监丞张德长得帅,业务能力又强,于是就勉为其难地给了张德一个面子。

    作为回报,皇帝许给张德的举荐之权,其实就是默认的人事安排权,当然,仅限在武器监。甚至很可能张德干完这破差事后,武器监又会裁撤。但不管怎么说,手头拿着两个正八品两个正九品的官帽子,加上吏员定额数二十以上,足够让那些失势的国公级人物出来套近乎。

    京官平地高半级,武器监下大头就是弓弩署和甲铠署。因为重启新规,改称弩坊署和甲坊署。

    虽然形式上是老旧部门,但名义上是新创部署。所以将作监和工部的大佬想要伸手,一时半会儿也无从下手,毕竟李董亲自插手,专门盯着王祖贤那块摊煎饼的铁板。

    “大郎同老夫,皆是挥公血脉。慎微素来仰慕大郎,老夫不在京城,也多亏大郎及忠义社儿郎看护。”

    从河南回来的张亮,居然就厚着脸皮过来找老张拉家常。虽说都是挥公之后,虽说都姓张,可你也不能一看老子手里攥着几顶官帽子,就神特么叙旧讲什么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违和感太强烈了。

    “……”

    在大理寺就见识过这货的变脸速度,老张压根就不相信这个泥腿子出身的神级投机家。

    “咳嗯。”张亮在相州抑制豪强,贯彻了中央的精神,严厉打击有活力社会团体的生存空间,一时间相州的政治生态和民生环境,都大大提高。然而这对老张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河南跟他合作的人,大部分都是跟屈突诠那样的有活力社会团体……

    而且最近洛阳名声鹊起的“凯申号”,也因为跟相州地面的有活力社会团体不清不楚,遭受了一些压制。不会武功的常威常三郎,一向能动手就不****,有几次也没办法,跑去沧州求了屈突诠。

    然后屈突诠再找了张德,张德再找张顗,也就是张亮唯一一个亲儿子张慎微。

    当年砸了鄅国公府的最大收获,除了自黑让皇家媒婆团滚粗之外,无意中因为把赵郡李氏的威风碾压下去,让张亮由此得到了解脱。不仅仅是做爹的解脱,张顗这个做儿子的同样念头通达。

    总之对张氏父子来说,就一个字:爽!

    当然爽不爽不能对外人说,反正事后张亮没找张德麻烦,而且还更加卖力地给李董肃清地方上的豪强,剪除他们对政府的体制威胁。

    张亮这两年,功劳足够他从回中枢。隋朝以来的惯例,没在基层干过的宰辅,那就是个屁。就算是门阀出身,关陇军头子弟,依然是个屁,因为宰辅不止一个。别人在基层呆过,业务就是熟练就是牛逼,空降大才这种事情,也就全靠**。

    诸葛亮这种超级天才,自秦以来,就这么一个。

    根据老张的判断,张亮这次过来,是给自己的干儿子们讨要个差事。就算不能做两个热门部门的署令,做个署丞也是好的。正九品那也是官儿啊!

    “鄅国公,可是有在野良才要举荐?”

    老张不动声色,拿起茶杯,低头问道。

    本来张亮已经不抱希望,毕竟刚才都这么低声下气了,结果小王八蛋正眼都没看他。刚想着是不是走人,结果峰回路转啊。

    贯见风向又善于捕捉时机的张亮完全不知道脸皮是何物,当下道:“大郎,有道是举贤不避亲,老夫……”

    噗!

    张德一口茶直接呛到了气管里,要不是反应及时,估计就呛死在贞观半年的春末夏初,然后鄅国公张亮将会背一个天大的黑锅……

    脸都绿了的张亮赶紧给张德抚背轻拍:“哎,老夫不是想塞假子过来,你怎地这般卖相!”

    “不是那帮龟儿子?”

    老张大喘气挂着眼泪要死一样地问道。

    “……”

    龟……龟儿子。

    张亮忍了忍,憋闷道:“老夫这两年,还要停留河南。慎微乃是老夫亲子,若是浑浑噩噩下去,继我勋爵亦是坐吃山空。老夫知你手段,这便想求个差事。”

    居然是给张顗求个小官当当?我去……你什么时候有这般慈父姿态了?想当年,你老婆把你儿子当狗耍,也没见你跳起来打老婆啊。

    不过老张经常跟五庄观老干部活动中心厮混,秦琼唐俭等人,早就跟他剖解过朝中大佬们的发家史和处事风格。

    张亮看上去憋屈无能,全靠咬牙坚持才能从土鳖一跃成为新贵。而且找了赵郡李氏的婆娘之后,整个人跟窝囊废也差不离。但是秦琼告诉过张德,张亮这货属于典型的“面带猪像,心中嘹亮”,隋末动荡能够从正经土鳖地位混到国公级的,绝无仅有。

    就算程知节尉迟恭这些货色,最次也是小康之家下级军官。

    也就是说,张亮是彻头彻尾真小人抱大腿升级路线。而在李董发家之前,他扮演的角色,绝对是最佳男主角李世民座下用来给人打脸,然后让最佳男主角出场的道具。

    作为一个权贵资本家,老张秉承一贯的作风——欺老不欺少。因为他根本不怕那群武德年倒台的老家伙们翻本,也不怕年龄比他大十岁以上的人能够在未来把他怎样。

    但是,作为一个权贵资本家,还有一个处世法则: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张亮是小人,当年砸他府门他年纪小,张亮也不能真去报复。大理寺中变个脸落井下石就是极限。

    这光景嘛,瞧张亮那节奏,是摸着李董的脉搏在做事,打击豪强肃清吏治,相州路不拾遗,简直是全国文明城市。然而老百姓享受的这些好处,是因为张亮需要给李董加强一个能臣干吏的印象,结果是附带的。

    于是工科狗盘算了一番,他早就想在相州打开局面,之前也的确在相州捞了不少好处。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这一次张亮明着是让张顗在他手下混饭,但暗地里,怕不是也想多个朋友多条路,而且征辽大军冬季开打,数月就光复辽东,兵锋直至鸭绿水。张公谨不说升官发财死老婆三大喜事都沾上,起码升官是没问题的。

    而张顗虽然有过不堪回首的阴影,然而在忠义社中,张德也的确没有看低他,对他多有照顾。此事是做不得假的,张顗不可能跟自己老子胡扯。

    情理和利益上来说,作为国公级的人物,张亮跑来张德这里,绝对算是做足了功课。至少比某些自视甚高的傻逼强三条街,某些白痴直接就是差遣门人前来,扔了一张名刺,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仿佛这官衙就是自家开的,完全不拿工科狗当狗……当人看。

    “顗弟素来欢喜安静做事,社中兄弟,都是知道的。既然鄅国公都开了口,德自然不会不给情面。”

    张德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让张亮很是一愣。

    好半晌,张亮才叹道:“唉,不好混呐。多担待了,带我回转相州,你赶紧让人来河南吧。到明年,兴许我就要回京。”

    说的太直白,怪不好意思的。

    张德笑了笑,竟是给张亮头一回倒了一杯茶:“可怜国公父母心,都不容易,不容易啊。”

    等送张亮离开,老张连忙写了一封信给沧州,让人赶紧准备好去相州圈地。(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故人故事

    这一天,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晴朗到就像是作文男主角小明的一天。原本张德心情就像是这天气,一片爽朗,毫无风波诡谲。

    然而这一天,门外二十几号劲装骑士,一水的安北都护府的披风。兜帽宽敞,用牛皮绳系着,就差一把双管猎枪,就能演西部片的反派……

    咣铃铃……

    落地的时候,那马靴后面的马刺,居然还带着转子,上头一圈三十六颗牙齿。锃亮的靴子一侧插着匕首,骑士一个个很有派头地将披风一掀,然后将兜帽缓缓地压低:“劳驾,怀远老客前来拜访张公。”

    坦叔眨眨眼,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那骑士就塞了一袋金子,坦叔继续眨眨眼,懵逼的无以复加。

    “……”

    沉默了一会儿,那骑士沉声道:“老人家,这就不少了。”

    坦叔哦了一声,将门关好,然后急匆匆地去了后院。

    见了张德,坦叔这才道:“郎君,外面来了几个乌七八黑的玩意儿。有突厥人有铁勒人,还有三五个碧眼儿,还有几个河北口音的。瞧着像是怀远郡王的人。”

    “哈?老疯狗的人?找我干啥?”

    张德眼珠子一转,“那不能啊,老子现在属于恶名昭彰,皇帝用放大镜烧着玩的人,这条老疯狗专门给皇帝咬人加搂钱,找我能干啥?我现在能给他搂钱?”

    “坦叔,轰他们走。”

    老张眼睛一翻,决定大义凛然。

    “哎。”坦叔点点头,转身就准备把那群神经病轰走。

    然而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工科狗大呼一声:“桥豆麻袋!”

    “坦叔,你手里拿的是……”

    “哦,是个莽撞哥儿塞过来的金子。约莫是觉得我是别家府邸的门子那般,索性拿了赚头过来,好让我办个好差事。”

    “哎,坦叔,人家一片诚意,就不要太拒绝了。”然后老张来了精神,“毕竟我现在也是堂堂的武器监丞,不能太过眼高手低。来,我去会会他们。”

    过了一会儿。

    “哎呀操之,操之别走啊。”

    络腮胡子的突厥壮汉,呲牙咧嘴地拦在张德身前,“本王真的听说了这个消息,高昌王那里,当真见了这般大小的金块。”

    他比划了一下,从鸡蛋大小,变成了西瓜大小……

    “那是高昌啊王爷,大唐现在连吐谷浑都没有弄死,就惦记着高昌?”

    “嗳……”

    老疯狗一脸兴奋,“大郎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草原上的事情,说不准的。”

    “什么意思?”

    老张眼睛一斜,看着李思摩。

    “嘿嘿,实不相瞒,本王在西突厥,很是有些门路。说来也是厉害,这高昌弹丸之地,居然迎来一位又到高僧。”说着,老疯狗双手一抖,从袖中抖出一斤多的金块,“这高僧,巧了,他说他认识你……”

    “是百世经纶智障大师吗?”

    老张依然斜眼看着他。

    老疯狗摇摇头。

    “莫非是号称佛皇的梦遗大师?”

    “……”老疯狗脸一黑,“你不要以为本王懂的少。”

    “好吧,谁?我自认不认识哪个厉害的和尚,更别说高僧了。”

    “玄奘法师你认识吗?”

    “谁?”

    老张一脸懵逼:你特么逗我?就你这黑熊精的长相,遇见唐三藏居然不是被揍个半死?

    “玄奘,长安的那个年轻大和尚。”

    说罢,老疯狗嘿嘿一笑,“嘿嘿,这位高僧,盘亘高昌甚久,听说……是高昌王有意囚禁呢。”

    “那不能,谁不知高昌那是佛门昌盛之国?”

    “那是以前,现在他们堕落了。”

    李思摩搓着手,将一副羊皮粗糙地图铺开,“这里,契苾何力的人跟本网说,这里有金矿。大金矿!”

    说到这里,老疯狗的一双狗眼,亮的简直有些恐怖。老张虎躯一震,心中暗道:看来玄奘法师一定遭受了高昌君臣的非人待遇!

    “那么,郡王此行的意思是……”

    “听说大郎高升武器监丞,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子曰:吾一日三省吾身。这个意思即是说……”

    “好了郡王,不用子曰,你就告诉我,想要什么?”

    “手弩。”

    舔舔嘴唇,“新制手弩。”

    新制手弩在十丈之内,是能射穿罐头的。十丈之外,就没了用场,只能射无甲单位。

    “……”

    老张一看老疯狗的眼神,顿时知晓,这特么一定是给某个董事长干黑活的。而且黑的不能再黑……

    “手令凭证有没有?”

    李思摩谢谢一笑,掏出一支天可汗传边金箭……

    老张恨不得掏出一根硬又黑甩他一脸白浊。

    “唉……”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

    贞观八年,以为自己在武器监丞这个位子上能发光发热的工科狗,发现自己完全就是被一个套路又一个套路给套住了。

    大唐连高句丽还没有彻底打死,百济更不用说,至于新罗,新罗已经是历史名词。但是,在这个打扫收尾的时节,李董居然在伏允没有伏法的时候,就惦记着西域发生的各种事情,然后用了一个让人无力吐槽的接口,准备让草原上的忠犬,搞一出人民群众大唐君臣喜闻乐见的新闻。

    “郎君,怎地这怀远郡王竟是这等鸡贼?全然不似外相,粗犷至极。”

    坦叔感慨万千,虽然老张早就跟他说过,李思摩这种人,绝对是突厥奸中的佼佼者,不能用常理判断。然而当李思摩展现出忠犬狂犬属性的时候,还是让坦叔深深地震惊了,有点从灵魂圆头上感到一种匪夷所思的传承。

    脸皮很厚心很黑……

    “坦叔有所不知,唉……总之,有所不知。坦叔还是不要详细知道的好。”老张在目送老疯狗离开后,面对坦叔的懵逼,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不过很快,一把年纪的坦叔去问了问曾经见识过草原上发生什么的苏烈将军。

    苏定方回想起曾经的事业,感慨道:草原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然后,苏烈就落寞地走了,留下一地鸡毛,让坦叔继续无休止地懵逼中。

    而在贞观八年某月某日,老张钓到了一条大黄鳝之后,被长孙皇后的人,拦了下来。(未完待续。)( 就爱网)

第四十一章 吃面

    皇后找自己,是为了吃饭。

    老张于是拎着一条大黄鳝,去了皇宫蹭饭。那条大黄鳝也被皇家大师傅做了一碗响油鳝丝面,很好吃,还撒了不少野葱,葱是南山的葱,香气扑鼻,好吃极了。

    可惜没有大蒜。

    然后皇后就看着张德吃面,很淡定地看着。

    皇后不爱吃面,因为麦子是下等人吃的,麦饭连那帮穷酸措大都不吃,有失脸面。然而自从梁丰县男出现在长安后,就开发了好几种食品。当然了,开发食品的前提,是工具和食品工艺的提升。

    尤其是磨面,麦粉粗磨是没办法做成面条的,再一个,没有蓬灰的话,面条也不劲道。再再一个,像张德这种江南人,口感更趋向于精细,于是面条的好坏只要合格,接下来就是浇头的问题。

    比如陆德明这个老头子,他爱吃排骨面,但是这年头的家猪不好吃,还不阉割,这就没办法了。

    于是为了吃一碗合格的排骨浇头面,首先老张要改良养猪工艺,其次要要改良炊具的档次。

    这就需要用到土木工程学和冶金学,为什么呢?因为灶台和锅不是随随便便搞一搞就能搞出来的。

    比如说这个响油鳝丝面,首先这锅得是铁锅,铜锅用不起不说,铜锅现在做起来都很厚,导热性能差,没办法油爆翻炒。

    除了这些,要吃一碗浇头面,没有葱是不行的,还得是小葱。可是小葱要培育,需要苗圃知识和农学,而胡葱此刻还没有在大唐铺张开来,尽管张骞出使西域,确实搞回来不少东西,然而并非是全部推广成功的。

    于是为了提升味觉的层次,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野葱。

    当然了,吃面还得有装备,其中就有大海碗,得入眼看得见清汤,能见得到碗底。陶制的碗不是不可以,但是陶碗厚重不说,色泽上不够给力。所以得是瓷碗,请便不说,还显得整洁,而且如果做的是清汤面,那就更有质感,四个字:逼格满满。

    为此,原始瓷器是不够看的,老张不得不投入到了新瓷的研究中去,并且告诉技工们什么叫做高岭土,什么能够提高炉温……

    看着一碗热腾腾响油鳝丝面,老张不由得自豪起来,他改变了历史啊。

    “操之,东关新瓷,汝久未至也。”

    咳嗯!

    要不是怕形象太过狼狈,老张是不介意面条从鼻腔中喷出来的。然而皇后说让他吃面,他也不能说就坐那儿看面条冷却,太浪费粮食了。

    粒粒皆辛苦啊。

    长孙无垢依然是那么的雍容华贵,因为工科狗又改良了冶金工艺,使得大唐的金匠们发散了思维。去年的封赏诸王的马蹄金,就是九成九的黄金。而皇后因为家私颇丰,正经弄了一个凤冠在后宫戴着。

    一个字:贵!

    什么珍珠啊玛瑙啊玳瑁啊,能弄的都给它弄上,原本应该俗不可耐的东西,被大唐的金匠们,在马匹神的祝福下,竟然弄的分外高贵,这让老张叹为观止。

    而且制作这套凤冠,还余下了一些玳瑁,皇后还让匠人做了一副玳瑁眼镜,给最近眼神不是很好的太皇。

    玳瑁眼镜,长安的长者们都说好。

    房谋杜断,哪个没用玳瑁眼镜?

    皇后一开始不知道玳瑁是怎么来的,后来有人跟她说,这是海里面的大乌龟,乃是祥瑞……

    长孙无垢为南海大乌龟很是落了几滴眼泪,长安人民群众分外感动,纷纷表示要学习长孙皇后,一起勤俭节约。

    毕竟,长孙皇后说了,她这套凤冠,基本上是不会再打造第二幅了,会一直用下去。

    这让李董的小老婆们很吃味,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毕竟,后宫的女主人雍容华贵的同时,还拥有着长孙家的智商。

    知识技术不如张德,眼界层次不及工科狗,然而智力不低的长孙皇后已经察觉到了工科狗在一直刻意地回避皇家的裹挟。

    这让长孙皇后感觉,这条江南土狗,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乎,长孙皇后就叫人去把河边钓黄鳝的工科狗抓来,告诉他:我下面给你吃。

    响油鳝丝面很好吃,然而老张心中凄凄然,他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当然了,十八岁有个七品官当当,也说明了他确实背景深厚,毕竟,张叔叔如果回京,肯定是候补天王中的前几位。

    连李绩都得靠边站。

    “这个……皇后的意思是……”

    “丽娘虽是公主,亦非常人,操之不必摄于俗论。”

    长孙皇后此时伸出一只手,便见有人托着一杯清水上前。清水是用水晶杯做的,雕琢打磨的晶莹剔透,乍一看,跟玻璃杯似的。

    浅饮一口,从水晶杯中倒在金碗中的水,似乎留了一些水渍在皇后的嘴角。工科狗一双狗眼扫了一下,嘎登了一下,却见皇后丝巾微微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竟然略微斜靠在玉枕上,有些慵懒地说道:“予的意思,东关瓷窑的器物,也该多些形制。操之精于营造工器,当为予分忧啊。”

    这一刻,工科狗觉得长孙皇后特讲道理。

    她说的分忧,当然是因为表妹啦。表妹将来是要嫁人的,嫁人没嫁妆怎么行?那么嫁妆怎么来呢?皇帝爸爸今年打这个明年打那个,还要犒赏三军,还要盖大大的宫殿大大的庙,还要去泰山装逼,都是钱啊,用起来没谱。

    于是乎,作为皇后妈妈,长孙皇后想的很周到,她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狗智商很高,比牧羊犬还要智商高。最重要的一点,这种狗懂的分寸,这种狗,就是世家的子弟,名门的传承。

    老张一开始是土狗,然而随着忠义社的壮大,随着张叔叔的档次提升,他逐渐从江南土狗,变成了身出名门的上等狗。那么,此时此刻的张德,就能够成为皇家宴会上的贵宾,所以,张德现在是一条贵宾犬。

    很简单的一个现象,老张把东关瓷窑,在前年去年,给了皇家发财。人民群众看到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虽然老张很想说,特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老子是为了技术,是技术,老子的关注点是技术,钱财是浮云,浮云啊!

    然而人民群众并不在意这些内核本质,细节嘛,不要在意。

    “臣乃勋贵子弟,累受皇恩,自当如此。”

    表了忠心之后,张德默默地吃完了这碗响油鳝丝面。

    一碗面吃完之后,老张问皇后多少钱?皇后说:不贵,东关瓷窑再添几个款式,然后记得月底的宴会还要来哦。有你认识的皇家美少女李婉顺呢。

    离开皇宫的时候,工科狗冲着深宫高墙竖起了中指:“差点吃撑!”(未完待续。)( 就爱网)

第四十二章 喝粥

皇后耍小心思,老张现在也基本放弃治疗,懒得理会。如今他正七uu234)

第四十三章 很合理的要求

    “玻璃的不可能!别想了!”

    老疯狗最近天天过来磨,他准备给李世民做黑活,下手的对象是金山以西那些杂七杂八的战五渣。可是,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战略上是综合国力,战术上是后勤保障。

    死多少人怎么死,他李思摩压根不在意。如今的怀远郡王,追求的东西别的蛮子不一样。他琢磨的就是将来给贞观一朝修史的时候,他李思摩必须在上面有一笔。

    这样一来,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只要他的后人还活着,翻开史书,也能傲然而立,指着上面祖宗的名讳,豪情万丈。那时候,不拘是富贵还是落魄甚至穷困潦倒,但有风云际会的辰光,时人一看是李思摩的后人,终究还是要高看一些。

    “琉璃轻便,比瓦罐强啊操之。”

    李思摩想要拿玻璃罐头,尤其是肉制品的。一些腌制的肉罐头,玻璃罐装的能放置很久。只是运输上来说,很不方便。张公谨在征辽之时,用的也是陶罐,哪有那么金贵。

    “这是打仗!”

    张德白了他一眼。

    “操之,战事之外,尚有商贾之事啊。”老疯狗情急之下,拉了拉张德的衣袖,“契苾何力现在站稳了脚跟,这光景要是不下手,更待何时?那些个孱弱小邦,西突厥这等废物尚能镇压,我王师一到,必是旋即而定。”

    老张眉头一皱:卧槽……你特么还想直接弄死西突厥?你的心有点大啊。

    不过很显然这不是老疯狗的心大,而是他主子的心比谁都大。

    守长安必守关中,守关中必守陇右,守陇右必守河西,守河西……那就是西出阳关无故人了。

    当然,西出阳关无故人对李董来说,那就是个屁。他要的是西出阳关无敌人,放任契苾何力和“党项义从”撒野,这也是谋于长远的智慧。

    张德当然没这个能耐玩这个,他也没办法站在李董的高度去看这个国家的********如何如何。

    周围一圈瘪三吊起来打,这只是历史进程,而老张作为一条活跃在历史时间上的工科狗,不求打断这个历史进程,稍微给个狂暴buff也就差不多了。

    李思摩被老张一双狗眼看的发毛,于是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刘师立那里,忠义社已经谋划妥当?”

    “有事说事!”

    不耐烦地将茶碗往桌上一磕,张德很是烦躁,这老疯狗怎么越来越像朝中大臣了?

    李思摩嘿嘿一笑,轻咳一声,对张德道:“明年,河西丝路,一定会开。”

    嗯?!

    一双狗眼瞪圆了,老张有些吃不消。瞧这尿性,李董这是上瘾了啊。

    河西丝路一定开,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吐谷浑必须死。伏允完蛋了。

    当然伏允完蛋是肯定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痛下杀手,而且李董显然给陇右方面的期限,也就是明年。但光把吐谷浑余孽弄死,不算本事,接下来就是西出阳关全无敌。

    也就是说,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只要大唐想要在丝路上闷声发大财,那必须弄死西突厥啊。

    卧槽……

    老张总觉得李董某个人性上的开关,被打开了。

    按照张叔叔在辽东写过来的信,加上王孝通老爷子的消息,还有薛大鼎的渠道,老张很清楚宗室力量在这场征辽战争中的角色。

    不仅仅是为王前驱的问题,更多的是,山东士族为了下海捞,跟皇族的“边缘”人物勾结,然后又从江南世家搭线,组团做丧尽天良的买卖。

    至于老张,无非就是给这个面子给那个面子,然后让单道真和王万岁守好筑紫岛那一亩三分地。

    皇帝的触手无处不在,范阳卢氏很清楚,两个崔氏也很清楚。但以前虽然有触手,那是因为“大义”,所以可以合理合法下乡搞破坏。然而自古以来皇权不下乡,世家和那些耕读传家的人渣们,对土霸王这个词,用了非常好的一个词汇来描述——乡贤。

    所以李世民作为皇帝里面最能打的,面对这个问题,也捉襟见肘。即便是财政改善的当下,李董首要做的,也不是学习杨广好榜样,而是进一步强化自己的“天命”。

    天命所归,政治正确,往后自然有日天操地房谋杜断组合带着小弟们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想要做千古一帝,其实现在的配置,李董也够了。

    但是,李董想要进一步,做“圣人可汗”,那还有点不够,杨坚是智力点加满的变态,钱少一点可以靠脑子。然而李董这个贞观朝,大朝会之后扔一块板砖,砸十个当官的,有五个过目不忘,三个精通刑律断案,还有两个经史子集全制霸。

    这是一个天才不如狗,英雄遍地走的时代。

    所以李董为了“圣人可汗”这个一吨重的大奖章,首先要敛财,其次是搂钱,最后是发大财。

    以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的名气,在贞观八年已经把突厥高句丽这种超级大国和地区小霸都全部干死的情况下,西域晚一点搞到手,完全可以接受。

    然而李董缺钱,非常缺。国家搞大建是为了“要致富,先修路”或者第二产业**好,而帝国头子要大建,这就跟玩游戏一样。

    您建造了奇观,您赢得了游戏。

    和“耕读传家”的人渣们不同,泥腿子看一个人牛逼不牛逼,只看这人装备是不是紫色的。你要是一白板,新手村直接打死……

    李董需要的,就是拿钱盖东南西北好几个行宫,要大要巍峨要辉煌,发动民夫动辄二十万三十万五十万,还不克扣口粮,还给钱。完了还得去泰山装逼,在山顶上看日出,起码也要吟一首类似“天边弯月是挂钩,称我江山有几多”的诗。

    只要有了这么几个套路,泥腿子……哦不,广大人民群众就会知道,这特么就是圣君在朝,咱们这粮食的产量,怕是要翻两番啊。

    皇帝有需求,国家有需求,泥腿子有需求,耕读传家也有需求,那么,作为皇帝的金牌恶狗,李思摩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为皇帝搞点黄白之物,点缀一下“千古一帝”的灿烂皇冠呢。

    当然了,为了让自己的行动看上去比较文明,怀远郡王李思摩决定,咸菜罐头,它得是琉璃制的,富贵,文明!(未完待续。)( 就爱网)

第四十四章 反派

    武器监的拨款有三个渠道,民部是一部分,兵部的钱也是民部的,但大头其实是内帑……

    总之,一帮阴阳人死太监突然就冒了出来,给李董做牛做马。皇帝自己掏钱给自己的爪牙们武装到牙齿,而张操之这只江南土鳖,是操刀手。

    当然了,都是罐头,有的罐头用来吃,有的罐头用来穿,而非常无聊的工科狗,用青铜做了一套罐头。

    不重,才七十来斤,“飞骑”有个看到他不行礼鼻孔朝天的渣滓,被塞进了这个七十来斤的青铜罐头。

    “嘿,这可是青铜圣衣!”

    张德冷眼瞥了一下在日头低下已经站了一个半时辰的军士,很是无聊地在那里说着别人根本听不懂的梗。

    左右屯营的人来源复杂,李世民上台之前,“百骑”的班底还算清白,大多都是普通人家,顶天就是个寒门。

    上台之后,什么阴家,什么长孙氏,尤其是窦氏,左右屯营塞了起码能凑一个队。

    而穿着七十来斤重“青铜圣衣”的军士,就是姓窦,不服管教地位超然的窦——岐州窦氏。

    “嘶……啧。”嘬了一口清茶,张德就这样端坐在太师椅上,红木光亮,端的是一副反派奸臣的气派。

    “张公,您海量容山,五郎……五郎不知天高地厚,望张公高抬贵手……”

    “飞骑”出身的一个官长,挂的是亲勋翊卫旅帅的战袍,皇帝的贴身忠犬,驾前爪牙。论面圣的次数,比寻常州官还要多的多。

    他们这帮人,是被皇帝塞到张德这里做安保工作的。当然了,心高气傲的大内高手,突然跑过去跟工人阶级厮混,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然后其中某些份子,居然在岐州地面跟李震有过冲突,然后给刘师立这个白痴煽风点火……

    讲白了,就是岐州窦氏,眼见着某条江南土狗,居然能够化腐朽为神奇,金山银海的捞,作为太皇老婆的娘家,他们怎么可以装作自己眼瞎?

    连李董都要敬重的家世,较之炎汉清河窦氏,也不差几多。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岐州地面上交手的,不是只有李绩的儿子,还有尉迟恭的儿子,还有程知节的儿子,还有张公谨的侄子,还有怀远郡王的儿子,还有凉州都督的儿子……

    总之,权贵二代们的斗法,一般是不管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像老张这么善良的一条大型犬,因为岐州刘师立这件事情,忠义社的骨干们都秉承“老子报仇从早到晚”的宗旨,以至于刘师立认怂之后,窦氏就像是野生的傻逼,跳了出来挨打。

    武器监安全部门领导亲勋翊卫旅帅长孙勃,是从左右屯营厮杀出来的高手,长孙氏为数不多能拿出来直接打群架的精英。早年长孙冲大表哥笑傲长安的时候,他就是高配金牌打手……长孙家的招牌。

    这么几年下来,长孙勃当然很清楚张操之在大表哥那里是个什么地位,是个什么档次。

    长安人民群众听说的所有小道消息,只要是关于梁丰县男的,除了“幼女狂魔”这个匪号,其它都大差不差了。

    所以,权二代们在岐州啸聚,窦氏自持尊贵,居然在刘师立之后,想要染指玻璃工坊这一块,简直就是在踩着一帮权贵二代们的心头肉。

    于是,报仇从早到晚,绝不废话。

    他之前嘴上求情的五郎,乃是窦衍的族人。窦衍是窦抗长子,左武卫的面子很大。而且毕竟是大唐开国的国公级后代,性质不一样。玄武门清算也清算不到窦氏身上去。

    再一个,窦衍的弟弟窦静,民部实权人物,李董非常倚重的一个人,是准备留给下一代的精英。

    正因为都看重,所以李董就让窦氏的人,去了武器监看门,做安保工作。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老张就是这么一个无聊的人。他知道岐州那边刘师立已经认怂,结果冷不丁冒出一只窦氏,而且胃口不小,想要吃玻璃……

    这就没办法了,就算张德不会这么做,小伙伴们也会换着花样整的窦氏子弟叫爸爸。

    人是社会性动物,老张当然不想让小伙伴们觉得他是一个不合群的人。

    所以,老张就给小伙伴们竖了一个榜样。

    “窦孝奉乃是熊虎猛士,区区甲胄在身,又有何妨?”

    一副反派嘴脸的梁丰县男,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看着摇摇欲坠的窦孝奉,他很清楚,这春夏之交出一身汗,再来一场风,有一个感冒,基本一个人就完了。

    这可是唐朝。

    “张公!”长孙勃知道张德手段,更知道他的势力,有些哀求道,“五郎私下骄狂之言,不能当真的。况且,窦氏……”

    “来人。”

    张德打断了长孙勃的话,左右出来两个模样普通的汉子,操着登莱口音,用拗口的下洛话说道:“张公。”

    “拖下去,打。”

    指了指长孙勃,张德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不!张公!下官是亲勋翊卫……”

    啪!

    登莱汉子上去就是一巴掌,这厮是从登莱水军出来的,杜构的亲卫,辗转走了左骁卫的门路,挂了左骁卫的牌子。

    “亲勋翊卫……”张德冷眼看着长孙勃,“诽谤上官这种小事,某会计较?窦孝奉怪只怪他姓窦。”

    然后他看着一脸惶恐的长孙勃,张德语调依然平静,“放心,伯舒兄和我情同手足,看在他的份上,也不会打死你。”

    咚!

    正说话间,还站着的窦孝奉,直挺挺地穿着一身七十多斤的青铜盔甲,像一根柱子一样,倒在了地上,动也动弹不得,只有一张嘴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难道我王师精锐,竟是这等废物?”

    张德左右扫视,“架起来,竖根木桩,捆扎起来,想必还能再站上几个时辰的。”

    听到他的话,武器监中的军士皆是脸色发白,尤其是窦氏子弟,竟然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这春夏之交的天气,着实美好,可没由来的,让人冷的厉害。

    贞观八年,初夏,长安人民群众都知道了一件事情,一向和气生财的梁丰县男,他突然就发了火,把岐州窦氏的子弟,统统整了一遍。

    还是贞观八年初夏,皇帝陛下暴怒之余,不得不在舆情汹汹之下,把上任没多久的武器监丞给辞退了。

    “妈的,人小公司开除还给遣散费呢。”

    老张换上一身绿袍,正要从坦叔手里接过帽子,一看是绿的,顿时帽子也不戴了。

    尽管梁丰县男又丢了官,但武器监依然良好地运行了下去,而且在李董恨不得弄死张德全家的时候,他咧着嘴笑呵呵地看着一排排人形罐头从校场走过。(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稻花香里说丰年

    不管李世民如何想,老张这次搞小动作自黑,跟钱没关系。

    当然了,主要是钱。

    这个钱至少可以让张德和小伙伴们赚十辈子都赚不完。

    早先在岐州的布局,主要是针对玻璃烧制的原材料,当然也不仅仅是玻璃。像莫来石这种东西,岐州也不少,各种耐火材料极为丰富。

    前年的时候,在安利号的工坊,除了蒸馏精油,张德主要忙活的就是修建一个合格的封闭干馏室。

    搞封闭加热操作间的原因,是想要从煤炭中获得原料,当然了,失败的不能再失败。

    后来准备修京洛板轨,张德和小伙伴们提前开始买地。露田大量种植杜仲和无花果,由此得到了还算可观的无花果胶和杜仲胶。

    在这个基础上,大量的木材废料,发挥了一点点小作用。

    木材干馏之后,冷凝塔中获得的是纯度大概百分之六十的甲醇。精馏之后,少量的甲醇,就可以发挥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作用。

    青蒿素,搞它。

    张德虽然本硕博跟生物工程完全没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诺奖级学术成就的产品。

    在他从江阴前往长安的那一天起,青蒿素这个念头就一直有了。

    想要开发江南,甚至是开发岭南镇压西南,这玩意儿在没有金鸡纳树的中土,简直是无敌的发包。

    当然了,按照巢元方后人的说法,魏晋时期,就有人发现了臭蒿的作用。但是后来人为了提高汤剂的熬煮效率,加热,再加热,煎n个时辰……于是,青蒿素在煎药的过程中,嗝屁了。

    巢氏也不知道老张打的算盘,而张德也没打算跟很多人分享这件事情。冷水泡臭蒿然后服用,也能管点用,但对于开发江南的效率来说,太低。

    关中地区的过度开发,一定会促使唐朝将大量的脱产人口尤其是官僚贵族们东迁。而一旦进入河南地区,这说明唐王朝对山东士族的控制,已经是铁板钉钉。

    工科狗当年初中学的政治知识告诉他,社会资源的分配方式没有******之前,权贵们只会选择尽量把饼做大一点,而不是选择割肉。

    于是,开发江南是利益使然,当然了,剩下的那点政治谋算,其实是捎带的。

    那么按照贞观年的实力,想要开发江南,没个一百年,想也别想。至于岭南,五百年搞定都算老天保佑。

    青蒿素的最大作用,是保证在开拓江南的时候,死在“瘴气”中的要少一些。人力资源太宝贵了,尽管可以不断地通过掠夺人口来野蛮开发南方,但大自然的力量要想让北方人一次死个十来万,根本不算个事儿。

    “郎君,孙少卿来了。”

    “不见。”

    戴着护目镜的张德,正在加装冷凝板,各种奇葩东西都有。玻璃的、熟铁的……总之,都试试。

    “明白了,郎君。”

    坦叔于是走了出去,看到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状元,很是恭敬道:“孙少卿,郎君正忙,不便相见。”

    孙伏伽嘴角一抽,心说老子堂堂最高检二把手,你特么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装逼?

    于是猛然站了起来,孙伏伽微微一笑:“无妨,无妨,某择日再来便是。”

    “……”

    坦叔有点搞不清状况,刚刚明明感觉到孙少卿都发怒了,然而站起来结果是这样的知书达理,真是让人钦佩。

    老张结晶法析出的青蒿素可能带点毒,不过这没有关系,开发江南死的人不是他。而且暂时来说,开发江南青蒿素还不是万能的。除了“瘴气”,还有各种寄生虫病,光血吸虫就够受的。

    巢元方虽然对寄生虫病很早就进行了描述和治疗,但成功的样本书,在巢氏家族记录的,也没几个。总之,要想不生病,还得靠预防。

    不过预防得靠宣传,就贞观年这宣传……老张根本不抱希望。

    更何况,江南士族跟山东士族一个德性。你要是去宣传,指不定又是一套组合拳,专门跟他过不去。再一个,宣传的渠道,都在“乡贤”这种人形畜生手中。那是一片连皇权都只能望洋兴叹的地方,他连干死李世民都做不到,何况这个。

    老张闭门“反省”,这让很多长安人民群众感到不可思议。八年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条江南土狗如何的呼风唤雨。一开始是闷声发大财,后来是大声发大财,总之,不发大财的江南土狗不是好狗。

    低调的梁丰县男让人有些不能适应,当然了,小伙伴中的铁哥们儿也是有的。爸爸********的李奉诫就是其中之一,于是小伙伴们纷纷找李奉诫询问其中的跟脚。然而李奉诫也是无奈道:“哥哥的确有要紧事体,近日都不便会客。”

    感觉有点名妓的风范。

    然后初夏的某天,巢氏子弟还在对比着冷水泡臭蒿的样本。这几年,为了证明臭蒿的效果,在荆南挂掉的突厥奴契丹奴奚奴等等,早就超过了三位数。

    不过这点样本容量,老张根本瞧不上,不过有没有疗效,巢氏子弟也心中有数。

    为了这个,李淳风这个年轻神棍,也曾过来打听,当然了,被张德直接轰了出去。除非是孙思邈这样的道长,然而孙思邈还在山里修炼,老张八年来,一次都没有见过他,也是没谁了。

    “哥哥,我回来了。”

    巢氏对瓶瓶罐罐也帮不上忙,所以大部分时候,还是工科狗一个人在那里瞎搞。这天李奉诫从洛阳回来,便径直去了梁丰县男的府邸。

    “那阉人怎么说?”

    张德正在修模,奶嘴模具。而旁边的玻璃箱中,一只只小号的奶嘴早就做好。院落中,杜仲胶的气味很浓,还有一些无花果胶的废料。墙角还有一台教学用的玻璃制斯特林发动机,青砖铺就的院落中,随处可见青铜齿轮生铁齿轮还有“石成钢”齿轮……

    “康大令应了此事。”

    “嗯,算他识相。”

    张德用刮刀又修着另外一个模具,圆柱形的……

    “哥哥,小弟休沐还有几天,这事要不要早些办妥?”

    老张将刮刀放好,去了水池口,有一截铜管从墙壁伸出来,上面有个塞子。将塞子一拔,就有清水哗啦哗啦流了出来。

    用肥皂打了泡沫,一边洗手张德一边道:“不急,此事急的不是我们。那阉人既然走了史大忠的门路,自然是知道深浅的,待他事情办妥,再说这个。洛阳宫可不是那么好修的,光是木料水泥石砖,总归是要求上我等。”

    “听哥哥吩咐就是。”李奉诫说罢,又道,“马公知会了一声,说是要些酒精。”

    “给他就是了。”去江南不是那么好过的,酒精有大作用。马周要不是有一次在张德这里用原始显微镜从水中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以至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大概到死也不信酒精消毒这事儿。

    后来么,为了太子,这特么必须得上啊。

    万一李承乾巡视南方挂了呢?

    都是南巡,李承乾的这个南巡,和战五渣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还非常的别扭,武士彟本来都生了病,因为太子过来,他突然就精神一震外加虎躯一震,立刻就“病中垂死惊坐起”了。

    至于能不能“谈笑风生又一年”,全看这一波操作如何。

    作为李渊的死党,他当然知道这是李董专门拿儿子过来恶心人,顺便观察观察,到底有多少人在玩弄他“天可汗”的感情。

    当然了,武士彟大概也不知道,他虽然是滚去南方等死,而且被李世民逼着跟地方大族死斗。但天地良心,作为一个良心没有喂狗的正直之人,他想的就是临死之前让一方百姓能够“稻花香里说丰年”。

    作为身不由己的国公级人物,他现在只想“听取蛙声一片”,最好能够颐养天年,要是能够含饴弄孙,那就更棒了。

    不过长安的一条江南土狗,为了小霸王学习机的制造,却趁着这个机会,完全不给武士彟这个生儿子没屁眼的苦命人机会。

    “听取蛙声一片”这么惬意的日子,是不会有的。

    但是,老张和李奉诫还有其余的小伙伴们,有一些人生经验,想要让武士彟好好地听取一下。听取的过程,大概武士彟也不会太清楚。

    比如想围圩造田,那必须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而青蒿素还有洛阳宫的那头壮硕阉人,更是武士彟绝对不会知道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沔州行

    春明大街,张德久违地骑上了黑风骝,一身得体装束,撲头上镶了一颗白玉,腰间挂着一柄短剑,左右皆是护卫。

    一路向东,偶见了几个公主车驾,让开之后,便出了春明门,到了城外的春明楼。

    “贤弟,万万不可。”

    正要下马,却见楼内出来一人,年轻腼腆,有些偏瘦。三步并作两步,过来就是给张德牵马。

    “哥哥说的甚么话。”

    握着缰绳,便是到了楼前,这才等着张德下马,然后亲自给黑风骝栓好。

    “慎微,这是个甚么道理。唉……”

    叹了口气,张德也是不好多说什么。张顗能够“海阔凭鱼跃”,着实多亏了张德当年闹的那一出。也不说是歪打正着吧,反正张亮事后是感激他的。赵郡李氏那个坑,早平了早好。

    “哥哥,快些请。”

    张顗也没多说什么,感激的话,都放在了心里。纵然是国公之子,张亮更是李皇帝的铁杆心腹,然而张顗这些年受够了那位后妈的照顾,心灵遭受的创伤,这两年才算修补过来。

    “哎呀,是操之兄!”

    “兄长怎么来了?”

    “久不见兄长,分外想念!兄长,不如入座一叙。”

    “哥哥,家里的事体料理干净了?”

    “张兄,择日赏光一聚!”

    还未进楼间,春明楼内已是一阵嘈杂。好些当酒胡女讶异非凡,柔声问身旁的吃酒小郎:“阿郎可否说与奴家听个明白?适才进门的郎君,是个甚么来头?”

    “大有来头。”

    然后吃酒夹菜的小郎便是说了个明白,听得那些胡女窦氏美眸闪烁,笑意连连。

    到了三四五六楼的里间,张顗踩着楼梯还在那里笑着说道:“哥哥,前头大人叨唠了。只是小弟却也不必有个费人情的去处,能出京读几日书,休憩个三五年,便是好了。”

    “你倒是潇洒,哪能这般糊弄?”

    张德笑着,便拉着他入座。里间就是大小桌略微摆放,蒲团摞起来约莫二三十个。随后抄起一个,扔在座上,这便随意坐了。

    吃茶消遣辰光,张顗还跪坐着,好半晌,见张德大剌剌地盘膝而坐,也就红着脸,随意地坐了起来。

    “前几日实在是忙,倒不是真要为难你。”张德微微起身,给张顗斟茶后,又道,“你家大人既然开了口,大郎你为人如何,为兄是知道的。”

    “哥哥谬赞。”

    “不谬赞。”张德摆摆手,安慰道,“贤弟之前多舛,非贤弟命数,实乃……不说也罢。不过,大郎你虽说要个清闲松快,却也不能颓废。”

    “哥哥说的是。”

    张顗微微点头,诚恳道,“哥哥也是知道的,大人虽曾位列御史大夫,却终究门第不济。如今大兴之世,小弟也是晓得,若不能振作,门楣难光。小弟所想,不过是有几年读书的日子,将来也好应对如意。”

    读书对底层出身的张亮后人来说,也算是“唯一”出入。张德虽然门第不显,将将卡在一个寒门和富户之间,但张德做人还算成功,能团结的,基本都团结了。当然了,世家大阀子弟内心怎么想的,他也不关心。

    以他的人脉,就像给李奉诫铺路一样,给张顗找个靠谱的名士做老师,不成问题。甚至还能走徐王李元礼的路子,寻崔弘道给张顗做老师,而崔弘道在眼下的行情,捏着鼻子也会答应。

    对新贵们来说,如何融入“世族”,团结在帝国皇帝周围共创具有中国特色的帝国主义和谐社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因为新贵们的强势期,大概也就这二三十年。皇帝长寿的不多,李董如果能继续统治帝国二十年,但南征北战的走狗们,能不能带上活个二十年,也很有问题。

    所以,一旦皇帝或者父辈们垮台,新皇帝和后续接上来的新贵们,会不会给老“新贵”后人们面子,可以打问号。

    最典型的例子,就可以举屈突通,甚至杜如晦也可以。

    屈突通比较特殊,但跟脚硬扎,大隋公司的栋梁人物,然而他去世之后,用人走茶凉来形容,都是一种美谈。

    让屈突诠沦落到给梁丰县男打杂的份上,国公级的人物中,也就只有武士彟的两只没屁眼儿子才这样。

    但屈突诠是性格问题,武士彟的两只儿子,纯属智障。

    相比屈突通,天王级的杜如晦就很明显了。当年要死要死的杜如晦刚刚显露出可能过不了年就要嗝屁的迹象,整个杜天王的阵营,几乎就是一夜之间垮台。猝不及防之处,连房玄龄都感到震惊。

    可惜,杜天王休养生息几年,咸鱼翻身不死了!

    正是因为这场持续了接近两年的动荡,杜氏上下都很清楚,连杜二郎这种夯货,也老老实实地为家族谋划。

    甚么公忠体国,甚么与国同休,都是假的。家国家国,先家后国!

    指望皇帝的怜悯,来保证家族的延续,不如指望平康坊的那些风流卖笑儿三贞九烈情比金坚。

    狡兔死,走狗烹。才是历史的正常演绎,只是程度不同,有的走狗是被剥了皮做成狗肉煲;有的走狗是做成了脆皮狗肉;有的走狗则是老的不杀杀小的,趁热……

    杜如晦要是死了,杜氏家族或许会在李董挂掉之前就彻底垮台都未可知。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杜天王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榜样。于是别说房乔如何如何,为了李董被王世充打成狗的河南农民张亮,现如今也琢磨的很透彻。

    去你妈的……

    作为张亮的儿子,张顗缺的不是智商,而是勇气。面对宗室王族,面对老世族,面对山东士族,底蕴不济的张顗,实在是没勇气去侃侃而谈,他学不来程处弼的狂暴恣意,更遑论尉迟日天几个儿子的装疯卖傻。

    长安的水有多深?深到张德所认识的所有浑人,都特么是智力完爆长孙冲大表哥的。

    不靠战斗力靠智力吃饭的绿巨人,实在是……无话可说。

    “为兄本想帮你谋个京中差事,不过大郎你自有想法,为兄也是支持的。如今行市,某也不瞒你。三个去处,南北各有一个,苏州沧州市舶使下面,清闲好差事都有,大郎若是想去,为兄修书一封给薛沧州和虞世兄即可。”

    说罢,张德浅饮了一口茶,又给张顗添了一些。此刻春明楼下,已经张罗开来,各色玻璃器皿都是重新洗刷,灶间后厨更是忙活的不可开交。

    张顗愣了一下,沧州苏州,都是肥缺,而且有张德关照,他从自己老子张亮那里了解到的,自然晓得苏州沧州人面都熟。若是去这两个地方,多了不敢说,一年下来有个三五万贯结余,这都是为官清廉的缘故。

    不过张顗还是拱手道:“哥哥与大人曾有嫌隙,如今还能这般照看小弟,弟……惭愧。”

    顿了顿,张顗抬头道:“只是,小弟思量了哥哥的一番话,此刻也已晓得,若是去了沧州苏州,只怕也是随之浊流了。小弟,不去也罢。”

    张德顿时大喜,宽慰道:“便是有些雄心才好,如今正如贤弟所言,大兴之世,某有个好去处,便是让你舒服。沔州!”(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封建和建设

    太子南巡的重头戏,其中就包括淮南道西路,也就是申安沔光黄五州。而这五州,还涉及到一个小小的故事,关于李恪的。

    因为这货基本上就成了温度计,试探文武走狗们态度用的。当然了,这个温度计一般不塞嘴里不塞胳肢窝,塞的部位有点敏感,所以大臣们反应非常迅捷。有时候会突然跳起来,有时候会一脸的愉悦……

    首先大前年李董给李恪弄了个都督秦成渭武四州诸军事秦州刺史,当时是李靖刚刷完一波名叫吐谷浑的野怪,这货是蹭经验的。后来是李绩过去刷经验,他又蹭了一点经验。

    接着就是去年,征辽之前的一场大讨论过后,李恪又戴上一顶都督齐淄青莒莱密七州诸军事齐州刺史的帽子。当时杜构在登莱外号“立地太岁”,专治各种不服,平海寇的功劳,还是要给李恪这个十四岁骚年来一点的。

    而去年发生的事情特别多,尤其是河北道。比如说薛氏给薛大鼎不少福利,薛大鼎作为沧州书记,很快就要小步快跑成为中央的候补委员。同时征辽过程中产生的各种福利,除了河北道,就是河南道登莱一代吃的最爽。

    李恪一个十四岁的骚年,他懂个卵?皇帝给人一种错觉,这是要扶持儿子牛逼不解释啊。

    然而四大天王之一的杜天王,生怕张德搞错状况,偷偷摸摸约谈了工科狗。然后工科狗从大佬那里明白了一个道理,李恪虽然是李董的亲儿子,但他就是一员……炮灰。

    相较于李泰那种广大人民群众以及满朝文武大臣都要赞一句“你很有才华呀”不同,李恪给长安人民带来的只管概念就是:这货不老实。

    你特么可是前朝血脉,你居然还想蹦达?

    蜀王王府内的成员,既憋屈,又为难。憋屈的是他们没办法反驳,舆论始终掌握在别人手中;为难的是,他们就算能反驳,也不能反驳,因为“都督齐淄青莒莱密七州诸军事齐州刺史”这个概念,是代表皇权深入到了山东腹地。

    于是看上去好像是李恪捡到了便宜,而且是从大唐双壁和散财童子手中。然而不管是李靖李绩还是工科狗,都很清楚,这特么就是李董的那套把戏。

    老张明白了这个后,就知道,跟李董这个老江湖玩手段,重生十辈子也没个卵用。

    这就跟历史眼界和发展大势的判断无关了,纯属智力问题。

    老张知道蒸汽机会“污污污”地拉着车厢往前走,李董不知道,所以李董看到莫名其妙的东西,只能懵逼。然而李董虽然不知道“污污污”的蒸汽机车,却知道“啪啪啪”的鞭子声,玩人他内行啊。

    全家老小受惠于张操之,杜天王又跟张德细细地说了一些阴暗的事情,比如说,李董想搞封建,还特么是世袭的……

    而李恪,又成了小白鼠。

    相对于李泰那种一搞就是几十个州的封号,全国人民都知道这特么就是父爱如山。但李恪不同啊,他是哪儿有利润去哪里,比无脑点读机还给力。工科狗差点感慨一声“so-easy”。

    硬要说秦汉之后的中土是封建制,也不太科学,封建恨少,集权很多。中央集权制才是正经,封建什么的,纯属逗逼的玩法。

    但李董不同,雄才大略有思想,英明神武有内涵。他发现一个人单挑干不过一群耕读传家的渣滓后,作为帝国的最大流氓头子,李董突然觉得,为什么不然自己家里人专门去那些渣滓的地盘搞风搞雨呢?

    搞死那些地方渣滓后,社团的后来扛把子,可以再重新收权嘛。

    他自己是神操作,深信自己的基因牛逼不解释,然后琢磨着先弄死不服的,将来自己的儿子孙子曾孙玄孙,重新再玩“推恩令”,然后中央再集权。

    想法很好,然而李氏除了李渊父子,剩下的都是垃圾,包括李孝恭。至于李董自己的儿子,李承乾个暖男成天没什么想法,跟米虫似的,文会一点,武会一点,还会跳突厥舞,艺术细胞也有一点,但什么都会一点,也就是屁也不会……

    至于李泰,才华什么的放在一边,他的行事准则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爸爱我。

    接班人问题李董意外的淡定,但随着财力越来越强大,他的控制欲和统治欲,终于可以付诸行动。

    房谋杜断日天操地长孙无忌,能在他面前说话的,都阐述过世袭封建的遗害。然而李董整个人都信心爆棚,一连串的胜利,让他已经开始有点刚愎自用的苗头。

    这种苗头,让武德年的老臣毛骨悚然,因为这很像一个人,这个人是第一任天可汗,姓杨名广,职业:皇帝。

    世家们需要抱团取暖,寒门的精英锐士,也开始了一场翻身重做上品人的投机。而投机看的不是长线,而是短线。所以,在大家都知道李承乾整个人都是“爱咋咋”的状态后,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扑向东宫。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真有才华的,早就被扔到朝廷里面做牛做马,哪里会给你在东宫蛰伏起事的蹉跎。

    马周马宾王这种案例,很少很少。再说了,像马周这种宰辅之才,就算没有因为张操之而误入东宫,总有一天也会崛起,成为大唐一颗政治明星。

    为了小霸王学习机诞生的顺利进程,作为一条有思想有道德的工科狗,张德不得不偶尔也投机一下,当然了,他自己是绝对不会愿意和李承乾在一起的,那很难受,浑身难受。

    所以,当小伙伴们中脑子还算灵光的,就走了张德的门路,加上有马周庇护,跟着太子南巡,也是一项资历。

    这种资历,将来再设天下诸道黜置大使的时候,他们作为幕僚佐官,是可以比别人优先一步的。

    京中选人像脱了缰的野狗,疯狂地跪舔忠义社成员,也是这个道理。

    而忠义社之中,除了勋贵子弟,还有富豪子孙。南巡用度安排,也是一项投机,除开广而告之的效果,最重要一点的,它会获得来自东宫的好感。这个好感折现的话,可能就是东宫采买之人,在位一天,就会选择某某家的物资。再折现的话,东宫挑拣吏员,或许就从这些的子弟中优先。

    然后,很多人就会洗白了。这是一个从低贱商贾摇身一变,变成统治阶级一员的优质路线。

    张德原本是想给李震和李奉诫铺路,按照李绩现在的节奏,十年八年是不要想再从皇帝那里交换什么好处。不过李震在咨询了自己的老爹之后,选择了放弃,显然,李绩整个家庭都要蛰伏一段时间。

    至于李奉诫,张德有点舍不得。和李震不同,李奉诫和他是真的情同手足,所以他舍不得的同时,还要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

    正如程处弼最后去安北都护府,其实也是程三郎自己的选择。

    沔州行,目标是汉水流域的资源,最重要的一点,汉水直通长江;次重要的一点,这里一大片,几千个湖泊,有一个名称,叫做“云梦泽”。

    在没有水泥,没有大型工程器械,大型作业船只,轨道运输之前,这鬼地方想要蓄水一样蓄人口,没有百年为单位的不懈努力,想也别想。

    张顗前往沔州,除了满足他自己的意愿之外。张德在这里同样有好处,这里的水力资源之丰富,如果能够利用起来,将会成为除辽西石城之外的,第二个煤钢工业体基地。同时,因为地处江水,南北物资交汇之所,通达京洛之地,这里可以作为新兴的城市来运作。

    给武士彟“围圩造田”的大礼包,同样试用汉阳、江夏,更是适合江南道的武昌。而一千五百年后,这个地方比工科狗想象的还要强劲。(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大建出奇迹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更何况还是金鸡蛋。石城钢铁厂后续发展起来的煤钢工业体,是一个支撑。但这还不够,至少对小霸王学习机来说,培养出来的市场规模和训练出来的合格工人,是远远不够的。

    工科狗首先能确定的一点,点出蒸汽机这个科技树上的明珠,这没有问题。但什么时候点出来,就是一个问题。在哪里点出来,又是一个问题。

    和分崩离析的欧罗巴不同,中土出了一个始皇帝,而再往前,已经玩过了封建和中央集权的优劣,什么诸子百家什么尊王攘夷,全都玩过了。再往前,更是出了一个周公,文明的程度天差地别,中土太早熟。

    “哥哥,沔州一行,可有嘱咐?”

    张顗临行之前,张德叫上了小伙伴,忠义社特意在东城安邑坊内摆了一座。后厨小一百人忙碌,炒菜的厨子汗流浃背,大师傅却是又累又高兴,便是两手翻炒绝活,也是提点了几下徒子徒孙。

    “江夏汉阳不比京中,待夏日雨季过了,大郎再上书便是。”

    汉阳县属于上县,虽然坦叔因为麦铁杖封神一事,从云梦泽那里得到的消息是有户两千五百。然而根据灰糖运输得来的数据,冯盎的人根据岭南的经验,加上江夏汉阳的见闻,估算大概在四千户以上。

    纯城市人口。

    附属十二乡,至今没有统计完备,都是乡贤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上县县丞,亦是八uu234)

第四十九章 思考

    大建的选择除了人的主观意志,最终还是老天爷说了算。

    中土各个名都,皆因地利而成。往后一千五百年哪怕熊孩子们玩战略游戏,也能随口就来一个“金角银边草肚皮”。

    小霸王学习机的制造道路,伴随的是生产力的更迭,而这种更迭,会有一种名叫“一个阶级对另外一个阶级剧烈暴动”的社会学行为。

    后来有个伟人给它下了个定义,这种社会学行为,叫革命。

    然而工科狗本质上来说,是个权贵资本家,稍微委婉点,良心没黑透有着贵族头衔的工厂主。

    那么,除了剥削奴工剥削女工剥削童工分外的风轻云淡之外,像工科狗这样的生物,还有一种特性,那就是生怕自己的仨瓜俩枣被人攫取。然后除了这个,还深怕像李董那样的千古一帝跟他在中原大街大战三百回合。

    总之,有个伟人又给眼下这条工科狗的本质,下了一个定义,叫做“资产阶级的软弱性”。

    所以,搞点大新闻就担惊受怕的张德,总想着“狡兔三窟”的典故。就算不能“狡兔三窟”,“狡犬三窝”还是必须的。再说了,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嘛。

    于是怎么选择藏小霸王学习机的篮子,就得有点想法。离长安近的地方不少,比如河东,比如河套,甚至巴蜀也挺近的。

    可要是把小霸王学习机藏在这里,很有可能就会被爹妈发现,打个半死。再一个,这些地方做的篮子,全是窟窿,不是材料不行,就是蛀虫太多。

    篮子得牢固,材料要扎实,还得便于随时转移小霸王学习机。

    这时候,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用小霸王学习机练习五笔输入法打字,张德就不得不琢磨:这样一个地方,必须交通发达且便于发展手工业和工业。

    这不是一千五百年后,可以印钞票然后一股脑儿塞给房地产开发商。贞观年最合适的还是手工业,然后就是矿业、冶金业、造船业。

    像沔州这个地方,它离京城和洛阳地理上并不算太远。同时水系发达,船运非常适合直通苏州。苏州的手工业产uu234)

第五十章 星星点点

    按照前隋或者更往前南北朝的状态,荆襄一带的江陵,远比汉水之口的江夏,繁盛的同时,造船也要更加的发达,船工坞寨更是多不胜数。

    顺流直下,江陵往往就是起点,必争的地盘。

    只是,对贞观八年的人来说,江陵如今造船,是远不及江夏的。怪只怪,当年唐军灭萧铣,打的就是江陵。

    萧梁的一大基业,就在这里。纵然李董再怎么自信,也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地盘,不捏在自己的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武士彟会出现在那里,以及当年尉迟恭和程知节,先后在这一带镇压獠人。

    镇压獠人反叛,只是个由头,是个借口,重点是在清洗不听话的南朝遗族。

    不过对比起来,萧铣族人手下日子还是不错的。

    丘和是冯盎这个老家伙的副手,高士廉之前则是丘和佐官,杜之松更是在两代唐皇那里都很吃得开。

    当然了,渤海高氏这种,也不纯粹是手下,更多是互相抬一下身价。隋末开启争霸的败家子杨玄感是门阀子弟,结束争霸平定天下的李渊自己就是阀主。

    但不管怎么说,虽然萧氏也是世家豪门,但还是没干得过李渊这个豪门霸主,于是四十岁不到,就被剁死了。然后老董事长李渊砍死萧铣之后,就顺手清洗了一下荆州势力,可惜不敢深入。

    到贞观五年,高士廉摇身一变,成了吏部的扛把子。虽说主要原因是给皇后做舅舅,但这不妨碍高士廉之前进阶的主要由头,就是唐军弄死萧铣的时候,他卖的飞快。

    而高士廉在吏部干的头一件事情,就是进一步削弱南方人,尤其是荆州系的实力。同时苏州一带中小家族显露头角,也有分化荆州世族的意味在。尽管贞观五年的时候,张公谨已经站稳脚跟,虞氏和陆氏都在文官体系中有了发言权,且张德这条神奇的江南土狗,发挥了惊人的作用。

    种种原因吧,除了这些政治上的因素,自然还有经济原因。

    首先是玻璃制uu234)

第五十一章 很好

    贞观八年的第一次国家公务员考试结束之后,大河工坊子弟学校也迎来了第一批结业生。

    这些结业生都有一个特点,他们的年纪都不算小,同时又完全没有经受过四书五经的洗礼。当然了,就算他们想,很多人也不答应。

    相较于平民百姓的子弟,这些挂着同仁医学堂学徒帽子的大河工坊子弟,他们可以轻松地获得知识。数学、物理、波斯文、弗林文、冶金、土木……虽然全部都是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东西。

    但对于藏私的老师傅以及视教育权为禁脔的世家高门而言,不论是技还是艺,他们都可以不用付出马周那样的代价,轻松获得。

    马宾王人到中年,才从常家脱离,而且还有依附阿谀小人的嫌疑。若非张操之举荐入幕东宫,只怕还要推迟数年冒头。

    大量的优质纸张用在了教学活动中,印刷谈不上精美却绝对合格的教科书,简单易懂的教案课件……这些,足够让大河工坊子弟,能够脱离文盲的范围,甚至已经超过了他们的父辈祖辈那精妙的劳作技能。

    隋末乱世,要出草莽一英雄,平均一个英雄,就要死百万人。百万人才能从茫茫多的黔首中冒尖一个,何等的悲哀。但此刻,识文断字只是基本技能,能够通宵番文,能够掌握一项精妙技艺的大河工坊子弟,倘使扔在隋末,他们定然会自然而然,被周围那些无知懵懂的群氓,推举成了杜伏威二号,辅公佑三号,单雄信四号……

    教育的改变,对个人而言,大概就是“只缘身在此山中”。而对于无头黔首来说,这大概就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然后就是“敢叫日月换新天”。

    不温不火的结业,有的人被李思摩要了过去,而更多的,则是被长安洛阳的豪门代表,拉去入伙。

    坊市之间的主事,行商的会计,遮蔽财货的管家,通晓北胡西羌的翻译,能辨东西南北的向导……

    一个在一千五百年后的小小技能,在这贞观八年,都是难能可贵的精英人才。

    豪门的人,并不傻。

    “薛九郎,俺们吕家在长安也是有些产业的。西市万家铺面,不说是三五七八间,有个二进二出的院子,也还算能入眼。九郎要是屈尊前来,俺们也不会亏待,城西永和坊内,总归是有三瓦两瓦能遮蔽一下风雨。”

    高瘦的汉子微微欠身,“那地界离着延平门还有个喝酒的脚程,九郎若是去了,牛马拖拽的车儿,家中也是有的……”

    忠义社的消息传得快,张德跟小伙伴们说大河工坊那边第一批学员就要结业,小伙伴们立刻来了精神。各家不说如何上心,但绝对明白这里头的好处。

    都说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人才,在这公元七世纪,最重要的照样是人才。

    吕氏做的是西羌生意,多是发卖粮食,然后收购骡马牛羊。前几年跟着做皮子生意,也是小赚了一些。

    大唐立国二十年不到,天下新定,但贵族们的日子,已经逐渐从乱世之际的谨小慎微,逐渐得到了一种释放。

    尽管长孙皇后带头节俭,然而这活跃的经济,使得贵族们,不仅仅是日天操地这种新贵,哪怕是武德年的老旧贵族,也是在享受着为数不多的好日子。

    盐吃青海盐,糖吃凯旋糖。

    这不仅仅是贵族们的口头禅,而是一种生活态度。

    精致的,符合圣人教化的态度。至于皇帝皇后的号召……去******。

    落拓的贵族用爵位带来的人脉,去跟豪奢商人交结,然后把人脉和朋友圈,润物细无声地折现。

    一个贵族认识好几个贵族,对商人来说,认识一个贵族,就是多了一条路。这条路就是长线,而他们给介绍人的介绍费,是一种投资。

    但商人还是无法登上舞台,权贵们的舞台,在这个贞观八年,还带着浓烈的南北朝气息,怎么可能让污浊不堪的商贾贱人,跑来同台而论?

    于是,白手套一只只诞生了。贵族怕脏了手,但还是需要财富。而大兴之世的当下,巧取豪夺野蛮劫掠,已经行不通了。

    所以,贵族们需要精巧的,聪明的,能够明白自己意图,却又不会打折扣的优质手套。

    大河工坊,福地。

    “五郎,怎地萧家东市大管家请你,你也不去?”

    “见过山长。”

    五郎是贾氏的子弟,要称呼贾飞一声叔,家中行五。

    贾五微微欠身,有些犹疑道:“倒也不是不想去,萧家富贵,终是一条出路。山长数年教诲,怎会不知?只是,王太史那里缺人,君鹏叔父又写信过来。我思量一番,还是决定前往辽西。”

    “噢?”

    张德很是讶异,大河工坊子弟这一批结业,数量其实也不算小,百人级的规模。忠义社各家都不够分的,就等着明年的第二批次结业生。

    虽然张德也**过这些学生能够出现一个两个高追求份子,然而现实残酷的很,这些工坊子弟目前来说,只对改善父母和家庭的生活条件感兴趣。

    除开张德留下来的工学数学大量学生,其余的,都在这一场“有大唐帝国主义特色的”招聘会上“明码标价”。

    梁丰县男张操之的神奇,还是能卖出好价钱的。

    这一批结业生中,也就贾五郎没有选择进入“职场”。

    其实张德既对他们感到高兴,又感到无奈。高兴的是,他们的生存能力远胜那些老旧帐房。无奈的是,他们在进入“职场”之后,瞬间就成为了这个阶级社会中的下等人,想要翻身……难如登天。

    马周那样的案例,太少了。更何况,马周是寒门,不是庶民。

    “山长有句话,我一直铭记在心。”

    贾五躬身诚恳道。

    “是哪句?”张德好奇地看着他。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贾五很是感慨地回望了一眼曾经的学堂,“若是竹简木椟,万卷书,的确浩淼繁多。然而山长所制宣纸,送往印刷厂,万卷书,不过是区区十数本……”

    说罢,他摇了摇头:“天下的道理,十数本书,大概是写不完的。”

    他咧嘴笑了起来:“山长和我们说过,王太史在辽西,受朝廷所派,新建观星台。我很想去看看。”

    张德同样咧嘴笑了起来,眼睛放着光,像是看到了瑰宝。贾五未必是如何的机敏聪慧,但是他有一颗令人意外的求知心。他迈出去的那一步,是绝大多数这个时代的人难以做到的。

    这是张德在贞观年见到的第二个富有探索精神,且又带有无畏精神的年轻人呢。

    前一个,是玄奘,是个没有猪头给他牵白马的法师。

    “很好,很好……”

    张德连连点头,十分的满意。贾五不是第一个,以后会有更多的贾五,越来越多的贾五,有了这些人,小霸王学习机还愁做不出来吗?

    不由得,老张想到了一句话:我们的征途,在星辰大海。( 就爱网)

第五十二章 上升渠道

    “庞小哥。”

    头上抱着青色布巾的妇人,挎着一只竹篮,篮子是南山印刷厂做的。她站在西市南门街口,好一会儿,才上前唤了一声正在布置挂架的庞缺。

    “孃孃有甚么问的?”

    挂架上撑着麻布,作了画,是个招工的告示,边上还站着西市令监的佐官,还有万年长安的主薄,当官的亲自到场,也是少见。

    不过凭借陆飞白的关系,这些人过来,也是正常。

    “小妇人是来问一问小哥,这告示上,说的可是招募织女?”

    “孃孃,不是寻常织女哩。须是精巧的能手,甚么花色都能织出来才算。”庞缺一脸的呆傻,旁边万年县的吏员都是交头接耳。

    有两个小声道:“这小郎,怎地瞧着那般呆傻?张梁丰用人……”

    “咳嗯!”

    当官的听到吏员在那里说话,眉头微挑,提醒着他们不要乱说话。

    好一会儿,万年县主薄才看也不看沉声道:“募工阐明所需即可,倘使来了精于算计之辈,寻了些狐朋狗友,岂不是坏了大事?”

    几个吏员说话的没说话的,窦氏愣了一下,这才觉得很有道理。

    说来也是,长安城中,谁不盯着华润号的动向呢?更何况这一次,还是朝廷有所动作,宫中也发了过来小一百个女工,说是要扔过来培训。

    只这一回,就是跟皇后还沾了干系的。

    “小妇人不识字,只听旁人说起这个。不知道这工钱,当真那般高?”

    唐人虽然洒脱,却也很少把财货挂在嘴边,显得很low,不够档次。再一个,商贾这事儿,贱人干的事情,谁还能主动把自己划入贱人的行列不成。

    不过这妇人一派端庄,虽然算不上明艳动人,却也别有一番自信气质。饶是万年县的主薄,也是微微赞叹。

    只是这气质绝佳的妇人,一开口便是工钱,着实减分不少。

    “孃孃放心便是,只需入内织上一段,若是合用,工钱是分文不少的。”庞缺说罢,又想起了什么,很是认真道,“俺们怀远的工坊,主任一职,如今一月能得三十贯。在长安,小户人家,大约是要做上一年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说的那几个京中吏员都是嘴角抽搐,心说这特么要是真的,老子这公门的营生也不干了,跟你们老板混去。

    京中衙门,若是那些清水地界,别说吏员了,就是当官的,也得借钱才能留京。这几年京城房价节节攀升,小官僚租不起啊。

    前几年,长安城内还有种地的,自给自足,很是稀奇。可这几年,一晃眼,米粮不值当甚么,可这衣食住行,光吃算得了什么。住行开销着实吓死人,好些个京城官僚,一咬牙,走了门路,外放到郊县做二老爷三老爷去了。

    “三十贯!”

    周围有人听了,大叫起来,“这一年岂不是……岂不是……得好多钱?”

    算术不好,没算出来。好几个人都是笑了起来,那被笑的人也不觉得尴尬:“西市小铺面的档头,一年也才三十贯出头。这……这织工怎地这般利市?”

    “甚么织工,是主任!”

    庞缺眉头皱着,纠正了好几人的说法错误,“俺们工坊用的是水机,几排机子在一个大间,一排纺车,就算是一个车间。一个车间配一正二副三个主任,这主任常人可做不来,工技绝佳不说,亦知调配运转之能。俺家郎君说了,这等大才,一月才三十贯,便宜的很。”

    瞎嚷嚷的庞缺让更多的人一起嘴角抽搐,有人认识他,多是一些坊间的小郎,还有几个跟青皮搭伙玩耍的熊孩子。窸窸窣窣地说了一通,有人知晓庞缺是张操之的人,顿时惊叹道:“这张梁丰,当真是叹为观止。”

    这里说着,那妇人观察了周围,这才点点头,将篮子放在一旁:“小哥,可是从这里进去?”

    “是了是了,孃孃只管去就是,有人带着,不会走岔。”他说罢,又道,“孃孃只管织一段出来,若是合用,当下就取了的。”

    “多谢小哥。”

    “不谢不谢,俺家郎君说了,事情说的细一些,免得做事如拉磨,跟万年长安县衙似的。”

    妇人呆了一下,围观群众直接懵逼。

    “哈哈哈哈……”

    “这哥儿妙不可言!”

    “庞大郎,你这般说话,可是伤了人家的心呢。”

    “这张梁丰的随从,怎地是个瓜娃儿。”

    万年县主薄黑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过庞缺说的又没错,长安人民群众当然很清楚这是个什么鬼。京城当官不磨功夫,难道还真去大刀阔斧为民请命啊,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只要碰上一个权贵,就是死路一条,死路一条啊!

    只这一场哄笑,西市也是热闹起来,很快,消息传的也是惊人,不多时,咸阳客商北归的时候,也知道了梁丰县男又开始搞大动作。

    华润号要在长安建织布工坊,广招织工。

    除了织女之外,还有闻名乡里的巧女,是可以争夺一下车间主任一职的高端职位。

    这消息传了几天,整个长安都知道华润号给的工钱非常高。

    以前只是知道大河工坊和钓鱼台工坊请的工匠,给钱爽快,日结月结都可以。可高到三十贯一个月的女工,着实没见过。

    然而实际上,庞缺说的这个数,是签了长约的底薪。正经拿的高的,大河工坊已经突破了五十贯……

    之所以这么做,除了防止被挖人之外,更多的是让底层自由工人有一个上升渠道。尽管这个上升渠道仅仅是在华润号体系内。

    不过,华润号又和别家不同,至少对于有点见识的世家子弟来说,倘使文不成武不就,来做工也是一条出路。而且做上去的话,以华润号和皇家官场的干系,还是很有机会借道超车的。

    就好比王孝通老爷子那一班人,王孝通离京之后,其实基本上就丧失了进步的可能性。再一个,他是算学出道,天然不如研究经典的。可随着沧州河堤工程,河北道诸道联通工程,还有石城钢铁厂,王孝通的徒子徒孙,通过华润号这个体系,顺利进入了地方官僚的目光。

    至少对薛大鼎这些很有想法的地方大员来说,能够在华润号崭露头角的能工巧匠算学能手,放在麾下做幕僚,绰绰有余。

    这些人从白身转个入流吏员,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当庞缺在西市公开招募精巧织女之后,长安地区数得上的巧女,或是自告奋勇,或是坊间推荐,都是去华润号那里走一遭。(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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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介绍:
玄武门发生了点小事情,没过多久,大唐就换了一个新皇帝。而一只野生的工科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来到了此刻的长安。原本因为和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大牛沾亲带故,想要混吃等死,但没想到大牛不要几年就会嗝屁。
于是,这只闯入大唐的野生工科生,决定发奋图强,争取有生之年做一台小霸王学习机出来,好名留青史。
他已经想好了,他的墓志铭上会这么写:小霸王其乐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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