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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鲨鱼禅师     唐朝工科生txt下载     唐朝工科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八章 吃人有理

    修桥铺路并非易事,但总体来说,修桥的难度要比修路高一些。而且和一千五百年后不同,唐朝的关中地区,河道不说堪比江南,但绝对算得上河流丛生。

    而且这些河流之间,还夹杂着大量的沟坎,宛若炮弹坑的灌水塘,以及汉朝使用至今的灌溉渠。坎儿井这般的玩意儿,各种各样的原上,都有痕迹。

    平日里还不觉得如何,但这几年战事颇多。轮换的军旅时常要从长安地区走一遭,皇帝几次从朱雀门阅兵外加视察,路桥都让人不省心。

    以这个年代的生产力,寻常的木桥,能够承载一军一次顺利通过,就算是非常不错的质量。

    然而往往发生的情况就是,两百里的距离内,军粮运转需要的时间,只要有两三座桥,可能就会花费超过平地运输五六倍的时间。

    贞观三年时候,唐军在河北就遇到过这种尴尬,好在贞观三年的唐军已经蜕变成了狂战士。没吃的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闹,冲过去抢就是了。

    面对当下天王级大佬们的胃口,老张现在并非是去做大市场还是如何,而是首先解决现实需求。

    皇帝朝廷以及百姓还有不入流的商人,都需要在关洛地区行走的更加畅通。

    而张德在贞观五年,就疯狂地推销前朝李春的赵州桥。

    在滑轮组等新式工具的帮助下,石拱桥的施工难度并不大,真正制约完工时间的,反而是对石块的打磨。然后就是长期使用后的桥面铺装开裂以及渗水。

    河南道,尤其是洛阳地区,就出现过制作不佳的石拱桥因黄河而垮塌。

    因地制宜,此时的长安地区,水资源还是相对丰富的,于是问题并非是路面渗水,反而是拱土填料湿软,产生形变,让石拱桥水平推力降低,耐压性下降。

    解决这个问题不难,两样东西,一是水泥,二是煤灰。

    后者很好解决,两京甚至是太原,如今中户人家以上,都开始使用石炭,好一点的都用上了煤球,门第之家,自然都是张德所属河西煤矿的无烟煤。

    但是水泥缺口极大,生产难度除开煅烧这个问题,就是粉碎。木制球磨机的使用条件当然是水力资源,所以这就限制了很多水泥需求缺口大,却又不能当地大规模生产的地方。

    像塞北地区,尉迟恭在草原大兴土木,主要就是修建乌堡、棱堡、藏兵所还有粮洞。这些都需要大量的水泥来支撑草原控制这个战略工程,甚至青料塔修建,都只是配套工程。

    再比如吐蕃高原地区,棱堡修建就更加迫切,寻常的关隘终究容易被打破。虽说人们常说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然而技术上来说,还是前者要靠谱一些。

    “江西要兴办水泥,倒是好的。不过像庐陵诸地,獠人时常作乱,岭南灰糖,已经鲜有走此处北上,反而是溯流北上,走的海路。”

    张德所说的江西,自然是江南道西边一块,主要就是岳州、洪州、饶州。

    这三州在一条线上,东西两个大湖,水网极为发达。鱼米资源对“忠义社”来说,已经不算是卖点,这一条线上的卖点在于丰富的人力、很丰富的水力、极为丰富的原材料。

    真正让人眼馋的,正是饶州的独特土壤。

    往后数百年风流的瓷都,就是在饶州。而且无解的是,其中有几种特型黏土,只有这里有,全世界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今年饶州多种菘菜,得旧年社中窖藏之法,今年能得腌菜百几十万斤。”李奉诫现在时常外出奔走,作风像极了他的父亲李大亮。朝上还不如何,但在底层官僚和民间,已经有人夸赞李奉诫是“小凉州”,佩服他的梳理之能。

    “说来这菘菜吃水着实厉害。”长孙冲一个堂堂公子,如今沦落到和一群小伙伴讨论蔬菜的产量,分外的有趣,他嘬着清茶,秋冬时节喝茶很是舒服,只见他拢着双手在棉袍袖口中,像极了河东田埂上的老农,只是这一身行头更加华丽一些。

    茶水咽下去后,长孙冲才又道,“去年河东的菘菜……主要是白菘,亩产不过是三四千斤。饶州那地方,山多地少,反而亩产几近破万。贾君鹏跟我说是水量干系,原是不信的,如今却是服了。”

    论种地,全大唐没一个够贾飞打的。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李奉诫看了一眼张德:“哥哥,饶州洪州几个地方,人力还是可以的。今年三月祭祀,抓了两万的獠人,洪州人力还是够的。而且江西也发现了几处煤矿,有一处便在饶州乐安江,开采甚是便当。”

    “缺个由头让人递条陈上去。”

    张德摇摇头,也有些头疼,“忠义社”越发强健,分赃不均的事情,已经开始发生了。商人子弟自然没什么权力,大多找个大腿就抱了。更多的是组团抱大腿,下注未必都是跟着张德。

    毕竟张大郎怎么看都只是邹国公的侄儿,还是族侄,隔了不知道多少亲。可张大郎又仿佛很受皇帝青睐,十八岁三起三落,这是正经有官身还做过事情的。再加上仿佛皇帝的女儿们都有些发情……

    “人力如何都是不够的,几万十几万填进去,为兄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张德平静地说着,话是说给李奉诫听的,但别人也可以听听。很多时候,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中的小伙伴,是完全不能理解这里面水有多深。

    两三万的战俘,全部折为奴隶,真正能做工的,差不多砍一半。种种原因造成的这个结果,可能是水土不服,可能是失去自由后的暴力反抗,可能是心理疾病。突厥奴即便只是用在河套煤矿和工坊,早年死亡率就接近两成。

    然后就是大部分奴工死亡率爆发,是因为作为苦工劳作一年半载之后,基本上就是成片成片的病倒。

    而奴工只要病倒,等同死亡。

    这些劳力资源实在是太廉价了,唐军只要不断胜利,国内士族只要还在道德攻讦,皇帝和朝廷只要还在博弈,这些劳力就能随时获得。

    手工业可能还好,但矿山和工场体力劳动,与其等着国内的少年十五岁后做工,不如直接从民部兵部拿到条子,买上一批。

    最重要的一点,国内就算和人签了红白双契,你也不能随便把人打死。连张亮的假儿子们出去放肆,也要先看看对方是什么来头。而战俘……打死和累死,没有区别。

    “今年要平吐谷浑,若是年关出动,军粮甚是要紧。”李奉诫想了想,“若是饶州腌菜咸菜能供上,当是大功。”

    长孙冲眼睛一亮,拍掌道:“有理,也不需兵部来人表功,由饶州地方上呈,更显忠义。到时,收买俘虏,只说是开山修路架桥筑堤,定得表奖。”

    听了他们的意思,张德也是点点头:“若是江西能置办水泥工场,倒也不错。届时再兴办几个窑场,解一解燃眉之急。”

    燃眉之急,当然是饥渴的新贵们效仿房谋杜断在扩张。这些新贵,大部分都有一只或者两只儿子在“忠义社”中,他们不仅仅能够调动一部分长安城西豪商的资金,还能调动一部分家族在中央和地方上的政治资源。

    整个过程,以老张这个一千多年后的世界观价值观来说,根本就是在吃人而肥。但对新贵们来说,与其跟老牌世家撕咬的头破血流,死几个蛮子,这能叫事儿?(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心累

    因为张德一时半会儿还在京城,所以“忠义社”中能说得上话的小伙伴,就陆续来城西拜访。

    除开礼节性的带点东西,还有专门给薛招奴准备的零嘴,以及武家姊妹的一些用度。不过因为张德带来的一些习气,这些长大起来的熊孩子,却也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反倒是随性的很,甚么绸缎豆子甚至是纸鸢,都能扔给门房。

    “都坐。”

    来的人不少,连屁点大的尉迟环,都在那里坐着。

    “哥哥,保利营造那边,是不是要招学徒?”

    “嗯,今年球磨机要先做一千套出来,年底之前。”新罗婢上来给小伙伴们上茶,依次又点了香炉,房间内暖和的很,有上了果盘,有干果之类,还有开口的核桃阿月浑子等等。

    “除开水泥煤球,哥哥开年还有需求?”

    有人问道。

    “地方不少。”张德点点头,“这几年北地收集的骨头不少,只这一样,也能有几个营生。”

    骨头当然也能赚钱,除开骨瓷不说。按照贾君鹏的实验,动物尸体肥地的便利之处,被他一一分解出来,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将骨头粉碎,然后蒸发脂肪,可以配合河泥做底肥用。

    用贾飞的方法,河北的下田在施肥一年后,肥力能够和上田相当。小麦亩产当年就能从一石突破到两石半甚至三石。

    按照现在的饮食结构,麦粉的需求量会越来越高,原先简陋的胡饼,也逐渐会变成发面制作成的肉包。

    “甚么营生?”

    “稍安勿躁。”

    张德拍拍手,就见李奉诫给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拿出了一只红木箱子。搁置在案几上,李奉诫亲自打开,箱内是红色绸缎做衬底,上面盖着油竹内盖。

    “这是什么?”

    “一看便知。”

    掀开了内盖,红绸上面,白茫茫的一片,似雪胜雪,便是长孙冲都是愣了一下,猛然道:“六年时候的白瓷?”

    “那时还不得法,一窑也成不了几个,如今却是妥帖了。”张德笑了笑,让一群小伙伴都是猛然叫好起来。

    连尉迟环都是喊道:“我娘有个瓶子,要二十贯,却没这么白的。这碗儿怎地这般白?”

    “用了骨头。”

    张德拍了拍尉迟环,“家去的辰光,记得带上一套。虽说比不得东关窑场的好货色,不过也不差了,胜在白净。”

    “阿娘肯定欢喜!”

    尉迟环大喜,然后又行了个礼,“多谢哥哥。”

    “何须多礼。”

    又是拍了拍他的肩头,张德这才道,“这物事,诸位观之如何?”

    “哥哥,怕不是大有赚头。”

    “赚头都是小事,只是要得这等白净,着实要废不少白骨。”张德咂咂嘴,“长安的屠户,倒也是赚了一笔。”

    “啊?难道豚犬之骨,亦能入法?”

    “莫非你们以为是人骨?”

    老张嘴角一抽。

    一群小伙伴都是看着他,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

    “……”

    沉默了一会儿,张德才道,“牛羊多者,都是北地,残骨扔了也是可惜,不若收集起来,亦是个进项。今年入夏,维瑟尔让人带了一批试制骨瓷去了高昌。一大四小的酒具,换了一匹汗血。”

    “啊?!”

    小伙伴们纷纷表示惊呆了。

    大表哥更是愣道:“操之,你送给杜公的那匹汗血,原来就是这样来的?”

    老张给杜如晦送了一匹汗血代步,他自己不稀罕这些宝马。他都有黑风骝和夜飞电了,还差这个。

    只是没想到的是,杜如晦宝马到手之后,转手就送给了李世民,然后李世民赏给他一套豪华马车。总之,宝马换奔驰,不亏。

    “这要是带上几百套,岂不是几百匹汗血宝马?”

    有智商比较低的小伙伴兴奋地说道。

    长孙冲横了他一眼:“物以稀为贵,这光景西域人还不知道底细,以为珍宝,故而舍得。待那时万里佛国处处骨瓷,你看如何。”

    “伯舒兄说的正是道理,平吐谷浑之后,丝路就算是通了。除开河东河套塞北,多半是不会再走金山以北,那地方……蚊子都比别处的毒。”想起王祖贤他们套着个丝绸做的蚊帐在身上才能过金山以北的草原,老张都觉得痛。

    镖师们都快裹成恐怖分子了,然而只要被蚊子咬过,体质差的,当天就腹泻发烧,命不好十天就挂了。好一点的一个月,还是一把火烧成了骨灰。这两年,多亏用上了蛇油、鲸油配合安利牌化妆品,才能稍微缓和一下。

    走金山以北,光抵御蚊虫的额外花费,就极为恐怖。也难怪夷男他们不愿意呆,东西突厥的分界线,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年底朝廷就会发檄文,战事不会脱的久,吐谷浑拿下,部堂那里就要打点好。胡商挑些生面孔,波斯人也是无妨的,愿意走到西海的,也可以让他们去。”工部那边已经有了拟定的几个工程,除开新开的运河到南阳之外,就是直道。

    不过这些都是对内的,对外还有一个,那就是河西走廊上设密密麻麻的棱堡,然后几个重要的前线棱堡之间,修板轨。

    这个动作毫无疑问的是,宰辅层面上,尽管嘴上没有说,但手上肯定是要做的。硬要老张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房谋杜断加上长孙无忌,是准备以对外掠夺的方式,才贴补国内的需求。

    总之,现在贞观新贵们需要扩张,而在皇帝没有和老牌贵族世家撕逼之前,他们没必要做出头鸟。那么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房玄龄的模式是非常科学的。

    范阳卢氏没垮,可房玄龄自己的家族影响力,一下子冲出了京畿,冲出了政府核心圈,直抵祖籍所在地。

    而能有这个力量,除开他宰相的地位,还有他房乔现在并不是穷逼。河北道河南道的几个大宗收益,是有他身影的。

    “今年入秋冷的厉害,如今皮子制的好,气味是没有的。我在琅琊公主府上,见过几个婢女,有个新收的新罗婢,居然都裹上了狼毫护手。黄澄澄的,甚是漂亮。”

    狼毫护手不是野狼皮做的,而是黄鼠狼皮。这皮子质量和貂皮没区别,只要制皮手艺到位,半点味道没有,毛色还能做的油亮发光,很讨人欢喜。贵妇未必看得上,但大户人家中的娘子,多拿几个用来做披肩,着实不错。

    大约是上升的一种气势,总之,在贞观八年的现在,京城一地对衣食住行的讲究,逐渐从世家贵族的门第中流露出去,便是城西的胡商土鳖,穿的极为花哨,却也越发乐意拿一样东西说个三五种不同的故事来。

    “皮子今年价格涨了不少,河北黄羊皮,一张比去年多五十文。好在河北用的都是飞票,不然开元通宝得拉几十车。”

    “熊皮贵了十几贯。”

    “坚昆人的牛皮,拿到安北都护府,今年也涨了五石粗粮价钱。”

    “皮子要涨。”

    得出这个结论后,当然就有数了。

    “吐谷浑覆灭,阳关一开,西域的皮子现在被突厥人压的很低,我们多拿些骨瓷过去,换上一批货。入关进京,就能赚二十倍利。”

    “天竺的象牙,如今丝路未全开,价钱也不高。”

    “这营生,只怕也做不了几年。”

    “几年?能有两年就不错了。西突厥明年肯定亡!”

    “岐州矿山缺人,明年西突厥亡了,要是能从朝廷关扑一些战俘就好了。”

    “想也别想,朝廷是严禁贩卖人口。如今新罗婢,都是船队在东海先交易,然后返程大唐的。”

    于是有人愣了一下:“那为何我们不让镖师在西域先收买人口呢?”

    “如何入关?”

    “胡商啊。”

    “只怕不妥,查起来,怕是祸事。”

    “便让西域三五个小城吐屯寻个由头,四散出去抓人就是。抓捕的坏事,让那些突厥杂种做去,再给他们加个价钱,要是奴隶训的好,听话,翻倍也不是问题。”

    “有理,有理啊。”

    连长孙冲都觉得有理,竟是连连点头:“着实有理,到时这些奴……劳力,到了矿山,便是累死累活,也不怨恨矿山,凡是突厥人,定是恨的咬牙切齿……”

    老张默默地拿着骨瓷酒盅,把玩了一会儿,看着这群兴奋无比的小伙伴把话题直接带到了一个奇弯无比的地步,他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心累,心累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非凡品质

    “今年入冬,河套再开几家煤球厂,之前社中拟定的各家,要提前跟市署作备。长安令那里,还要打点一下。如今两市铺面关行,已经破了五万,塞不下了。”

    比隋朝更快速的交流方式,带来的是更快速的交易方式。东市如今还是战国纷争的局面,豪门牢牢地掌握着重要的铺面和重要的物资货源。西市则是颇有一种周天子的感觉,不管西市白手套胡商们如何靠山雄厚,西市的玩法就是在“忠义社”的桌面上,那西市飞票作为交易凭证。

    当然了,西市飞票已经逐渐过度到了华润体系的凭票。

    西市汇兑业的兴起,也让一些见过世面的长安地区土老财,把窖藏的银冬瓜从地里挖了出来。连一项豪奢的赵郡李氏,也拆了一座“没奈何”,融了做底。

    并非没有人想到要吃息放贷,实在是市面上的贵金属少的可怜,而话语权又在“忠义社”这个奇葩的组织中。更加让人蛋疼的是,即便想要攻击“忠义社”,但不管是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没地方下嘴,下嘴就是牙断流血。

    “哥哥,现在做煤球的不少,只怕分薄利润。”

    “不会。”

    张德摇摇头,“城东那些煤球户,做工很是不妥,水煤泥比例不对。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的煤球生烟。”

    含硫煤不少,像程知节有门路搞到露天煤矿的,甚至从黔中挖了煤运过来。可实际上,就算是一千五百年后,黔中的交通运输都是老大难。于是一石生煤到了长安,比苏丝还要贵。这也就罢了,煤质还不好,呛人无比。

    当初找到西河套地区,张德不是没有想法的,西河套的无烟煤很出名,而且储量大。在发展出工业级蒸汽机之前,挖一千年都挖不完。当然了,如果有了工业级蒸汽机,可能一百年就挖空了。

    对如今的张德而言,开元通宝还是金银财宝,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平缓地从理财过度到了敛财的阶段,前期的布局,可以轻松地掠夺惊人的财富。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他给王万岁下达一个命令,要劫掠扶桑本岛诸国,那么一个月就能掠夺到相当于贞观八年全年朝廷财政收入的硬通货。

    含量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金银金属块,可以随时从东海运送到本土。

    这些金银锭拿到长安,长安的冶炼技术,可以略上浮一些成本提炼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以长孙皇后的某套首饰为例,纯金含量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很惊人是不是?可惜这不是张德的功劳,是汉朝就有的技术储备,只是过了七八百年,依然没什么质的飞跃。

    “今年大河工坊赎回自由身的小计一千四百三十又六,多是留在河西。”李奉诫拿了一套花名册给他,张德没看,随手放在案几上,道,“就依旧年谋划,说通几人,送去凉州。”

    张德的心腹很少,李奉诫是其中之一。李奉诫相较于张德,比张德在江阴的几个弟弟还重要。他的亲兄弟,也就是死鬼老爹张公义的其他儿子,受教育的老师是虞昶,注定他兄弟和他不是一条路。

    更何况,虞世南家族投资他,正如他投资虞世南家族是一样的。江南士族需要北地实权家族支持,没死的张公谨就是其中之一。而张德,则是需要在江南减少掣肘,将来的一些事情,一定会冲击到这些豪门世家。

    讲的直白点,如果说现在和张德一起在推动“贸易”和“新技术”的江南世家和贞观新贵是进步人士,那么五姓七望和个别南方豪门,就是顽固的反动派。但进步人士和反动派不是一贯的,而是不断在变换的。

    当张德的偷鸡摸狗发展到了顺手牵羊乃至杀牛宰猪,贞观五年到八年的这些进步人士,同样会变成顽固的反动派,并且实力更强劲,数量更庞大,威胁更恐怖。

    但这不重要,作为一条工科狗,而且还是穿越的工科狗。如果只是混吃等死或者发展技术给封建帝国的辉煌添砖加瓦,那不如上了李丽志做驸马好了。

    一条合格或者不合格的工科狗,一定会为了活塞运动乃至“小霸王”学习机,去把那些妨碍自己开车和玩游戏的反动派干死。

    大唐这个公司哪怕倒闭,也只是正常的历史车轮滚滚向前。

    历史的车轮都碾死多少个王朝了,还差这个?

    “哥哥,如今人手着实太少了些。去年还好,今年,光薛沧州那里,就借调了百几十人账房。王太史准备在河北开个学馆,薛沧州如今升迁在际,念及沧州情谊,已经同意了。”

    算学在贞观年,也是正经学问,宰相们要过关的就是理财。武德年的几个宰相,哪怕是裴寂,也是理财好手。

    不过也是,如果不是理财好手,怎么会收钱收的这么有艺术气息呢?

    “再熬一熬,等来年吧。吐谷浑败亡之后,就能直出阳关。到那时就好了。”

    靠自发性的投资,现在是很难解决问题的。而丝路重开,贸易带来的强行发展,会掩盖诸多问题,那些曾经想下场却因为张德周围新贵垄断的豪门,此时就有了机会。

    “可是……”

    李奉诫略有须绒的脸庞,有些烦躁,还有些恼怒,“有些南商,鼓噪着要自办私学,以精其数算。”

    “商贾贱人,自来如此。”张德摆摆手,“多是无胆之辈,略加恐吓即可。倘使尔等咆哮嘶吼,为兄倒是要高看他们一眼。”

    “见利忘义,何来胆魄?哥哥是看不到了。”

    是哩,软弱性这玩意儿,真心致命。

    不过有了见利忘义这个属性,就足够了。有了足够的利益,对于自来的道德大义,自然可以忘却,甚至在那么一瞬间,消灭对道德体制的恐惧感。当然了,他们本身是不会去和道德体制的现实载体,也就是这个帝国,去生死搏杀的。

    真正去生死搏杀的,一定是他们手底下雇佣笼络甚至欺骗的工人。他们的工场,兴许前一天还在生产锄头钉耙,可第二天,就可能因为工场被逼的要破产,而不得不生产横刀铠甲,然后给工人们人手一副蓝色品质的套装。

    至于这些银鳞胸甲抗住了一次两次三次乃至n次的帝国铁锤撞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工场以后可以不破产,继续开下去了。而且为了保障工场的运转,工场主和体制的权贵们会达成一个协议,这个协议可以冠之以宪法、宪章、神圣的法律或者其它什么狗屁玩意儿。

    然后,旧时代体制中的权贵们,就不能随意地靠着巧取豪夺让工场破产,而工人们也会……嗯,没什么变化,可能更恶劣一些。

    毕竟,旧时代中的道德体系,会约束工场主对工人的血腥盘剥。但进入新时代之后,工人们原本只需要对贵族们低头哈腰,而很快的,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会冲着工场主跪地求饶……

    坐在太师椅上,张德闭目养神,无数种矛盾在脑海中激荡着。

    他只是一条非法穿越的伪劣工科狗,而且是土狗,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条土狗的品质,特非凡。(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稳

    亚岁迎祥,履长纳庆。一阳生,冬至。

    今年辽东在九月底就下了两场雪,不大,却让王孝通提前规划好了暖房。契丹奴挖的火塘连起来可能比长城还要长,只是这些都是给驻军和俘虏大营用的。矿山的营房,如今都是垒炕,取暖用的石炭,已经堆了二十几座小山包。

    “辽东的靺鞨人,给流鬼国的朝贡大使带了路,得了白鹿两头,都是大角鹿。”长孙冲跟张德所说的大角鹿,其实就是驯鹿。流鬼国人在堪察加半岛一带生活,驯鹿饲养处于一个随机的状态。

    不过“白杨”船队的其中一支,因为要在靺鞨人以东的海岸运送木材,加上“东风”船队之前已经忙着整合河南和江南的豪门船只,光贸易量就让“东风”船队没有余力出手前往更远处。

    随着今年的新式大船的诞生,抗风浪能力得到提高。能够承受五石重的大石撞击,张德估算了一下,现在就算把青铜炮浇一个出来,估计也没办法打沉一艘大船。

    “谁去进献?”老张看着大表哥,“长孙公不太方便吧?”

    “大人怎能做这差事。”长孙冲剥着开心果,丢了一颗果肉在嘴里,“郑穗本,虽说祥瑞……嗯,总之,祥瑞还是要的。”

    我就是祥瑞啊,几年前朝廷栋梁们都这么说。

    不过看大表哥的表情,很显然精英阶层对祥瑞这狗屁玩意儿都是不信的。当然了,他们不信无所谓,重要的是全国人民得信,要统一思想,狠抓宣传工作。

    有祥瑞,才能显得圣君在朝是老天注定的嘛。

    “郑穗本……郑公?”

    俩小儿对一州老大直呼其名,要是被人知道,肯定喷的妈都不认识。老张也是嘴一秃噜,被大表哥带沟里去了。

    “薛沧州升任中枢,沧州局面,总不能随波逐流吧。总是要寻个萧规曹随之人,更何况,薛郑及河间贾敦颐,乃是至交,以我之见……”长孙冲想了想,凑到张德耳边,小声道,“若是将来有人传言,二十年官场,唯沧州乃快马也……何如?”

    老张陡然有点惊悚,大表哥这是长进了啊。这套路……略牛逼。

    现如今别看薛大鼎把沧州治理的很有条理,然而京官们要是被扔去沧州,肯定是当发配的。知道沧州油水的人,真不多。

    然而按照大表哥的意思,只要沧州经营起来,先来个薛大鼎高升,然后郑穗本也高升,然后谁谁谁,反正甭管谁,来沧州就是高升,升的比别人快,升的比别人高,这还能让当官的冷静?

    自房乔回祖籍修坟,河南道绝对是官不聊生啊,时不时就有人自杀寻死要不就是检举谁谁谁谋反私藏盔甲什么的……而河北道就不一样了,前线打仗,后方建设,由内而外充满了活力啊。

    老百姓现在都是北上黄河投奔小康生活,当官的都是先辞官,然后找崔慎崔季修帮忙运作一下滚去沧州捞个县令当当也是好的。

    人王中的王县令,现在谁不知道有钱大方出手阔绰,家里面一窝的娇滴滴新罗婢。

    沧州民不聊生无所谓,百姓路不拾遗也还不错,对当官的来说,这些不是看点。看点是得升官,有升官的渠道啊。

    眼下整饬征辽手尾,河北道某些地方的人口增长远超大唐的人口增长率,对民部的大佬们来说,这些数据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们,河北道的某些州县的主官,他们忠心,他们能做事,他们会做事,他们有前途……

    大表哥如今人在中央,在中央就好办事。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大表哥自己就是朝中的人,而且长孙家族要么不动,一旦发动,必须得是倚天剑,皇帝陛下好顶赞的。

    按照大表哥当初在鸿胪寺划水的履历,他毕竟是在辽东呆过的,虽然时间很短,当然也不算特别短,可相较于其他世家子弟大部分挂职,长孙冲绝对是拿得出手的。

    再者,大表哥在辽东搂钱的时候,可没少震慑蛮子。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瘪三,还真就认他长孙伯舒,上哪儿说理去?

    老张也觉得那些原始的小部落小国家实在是太贱了,换了要是他,外国来个权二代每天不是摆谱就是勒索黄金,连带着还要奚落辱骂,他不一巴掌扇过去,他自杀以谢天下。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体质特殊的奇葩小部落小国家使节团,还真就是觉得天朝公子好霸道好有范啊……

    于是乎,辽东除开规模比较大的契丹、高句丽、靺鞨、室韦,其余还没被吞并或者被吞并中的小部族,形象上也就比跪舔稍微好看一些。整个鸿胪寺的外交工作,一句话来总结:太轻松了。

    朝廷考察官员的硬性标准就那么几个:人口增长、耕地增加、税收增加、治安稳定、教化情况。

    其中治安稳定,就包括了大唐某些地区的民族冲突问题。搞得好那自然是兄弟民族讲义气够朋友,搞得不好那就是“獠人作乱”“蛮夷凶狠”,然后接下来就是贞观某年,兴王师,征某某,得胜。

    至于怎么胜的,别人下场如何,一般都不记载,没意思。

    当然了,如果没打过,就得记载一下,而且大书特书,厚厚的一本。

    像沧州这种民族问题搞得好,社会治安很和谐,人民年收入翻两番跑步走向小康社会的地方,整个大唐……不多。

    再说了,薛大鼎书记对同僚下属一向团结友爱,官场气氛很好,王中的县令超喜欢在沧州的。

    一听长孙冲的盘算,老张就知道,薛大鼎这升官发财,起码外人肯定要觉得,有长孙无忌这个下岗宰相的一份力。

    然后么……家族收入顶不住支出的长孙无忌,可以在未来的好些年,不用再看着儿子搂钱维持家族的运转。

    毕竟,当官不聊生的其它地区官僚,他们为了进步,想要在沧州地区接受贫下官僚改造,肯定要接受组织上的考察啊。

    而组织上的决定,当然是中央的决策喽。

    于是,官僚们觉得长孙家在河北道是条大腿,一扫听,长孙家的大公子他牛逼啊,他腕儿大啊,他的招牌对处理民族问题有效啊,那肯定是捧着黄白之物找长孙大公子的爸爸写一封推荐信,润笔费是合情合理的。

    “操之,如何?”

    见张德一脸懵逼的样子,大表哥心说会不会这事儿不靠谱,连忙心急地追问了一下。

    老张打量了一下长孙冲,感慨万千,然后道:“还果然是老哥稳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丝织竞争

    越到年关,各地发来的统计正本就越多。河北道今年用纸量就比洛阳还要多,当然和京城还是没法比的。

    “阿郎,怎地这般喜庆?”

    阿奴裹着白狐皮裘,踩着黑皮马靴,收身窄腰的束带用粉紫苏丝打了个蝴蝶结。她是不欢喜金器的,多是银器挂在身上,又用了许多猫眼儿镶嵌,加上蓝绿的石头,更显得俏皮青春。

    只是这女子一刻也嘴不停,跟张德说话时,手中还攥着一把松子……

    “君鹏在河北的棉花产量,统计出来了。”

    浅饮了一杯蜂蜜水,腿长腰细的薛招奴一步一声响,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在暖榻一侧,将松子塞回腰间的兜兜中,这才给张德**肩背起来。

    时过境迁,当年的小笼包,亭亭玉立矣。

    “哎呀,棉花可暖和了。那个棉被子,二娘子最喜欢了。”阿奴大约是不知道棉花的精妙好处,也不知道这物件的珍贵,在那里唧唧喳喳地说道,“阿郎,能不能赏奴一条棉被子?上月姑母说是天冷,豹皮也没甚个用场。太皇得了几件虎皮,她也没轮上……”

    嗯,很好,老子差点忘了你跟太上皇还是亲戚。

    老张手上的统计表还是很喜人的,贾君鹏的麦棉套种,棉花最高记录破了四石。不过那地不一样,是上上田,河北道为数不多的上上田,顶好的水浇地。大部分还是维持在两石左右,低的甚至一石都不到。

    这个产量,放一千五百年后,那就是一坨便便,种地的要亏成狗,然后被老婆用鞭子抽的嗷嗷叫。

    可如今是唐朝,是贞观八年,李董这样大皇帝目标远大,棉花只要展现出了威力,棉花当丝绸卖都没问题。

    当然了,现在的棉布,比蜀锦卖的还贵……

    喜上眉梢的张德随意道:“你也是有心,也罢,我让坦叔去拿一件回来给你就是。”

    “真的?”

    “我骗你有甚么好处?”

    “痛快啊。阿郎这几年不都是经常作弄妾么?”

    “……”

    老张也是感慨,这年头,棉被褥子也能成装逼利器,也是没谁了。

    京城下过一场小雪,放晴之后,张德骑着黑风骝,前往东城。

    张叔叔马上就要回京,此时琅琊公主府已经开始布置,摔到掉渣的美男子回转长安,皇帝也是要过来围观的。

    老张到了府邸门口,家令亲自迎接,上前微笑问候道:“操之公,殿下等候多时。”

    “莫要栓它,有劳家令。”

    说罢,张德又解下一个锦囊,递给了家令:“天冷的厉害,家令拿去买些鸡汤,让大伙都暖暖身子。”

    “多谢操之公。”

    已经熟稔无比,家令自然知道张德出手一向阔绰。不出意外的话,锦囊中会有一张华润飞票,然后还有几块银元。

    银元在街面上是买不到东西的,不过却能在华润商号的铺面中使用,总之,京城中大凡精巧绝妙器物,华润商号连带着的,肯定有。

    久而久之,民间商户之间,虽说名面上银元是不能交易不能当作货币的,然而实际在操作便利性上来说,华润商号在登莱使用的银元,就能当货币用。甚至在一般的大交易上,比开元通宝好用的多。

    黑风骝吭哧一声,打了个响鼻,这才自顾自地跑去琅琊公主府的马厩,寻了个宽敞马槽,然后低头吃起了豆子……

    “婶婶。”

    “大郎,听说保利营造新制了一批织机?”

    新制的织机是织丝机,新式蚕房投产之后,来年养蚕业将会发生质的飞跃。原先还需要捕捉野蚕的行为,将会一去不复返。所以,面对蚕丝的短期暴增,长期稳定大规模增长,新式织丝机提前布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这次新式织丝机首先投放的地方,都是江南地区,除开苏州,还有襄樊地区。其中就包括张德要开大建的沔州。

    知道保利营造有动作的人很多,但也就是看看就算,毕竟谁也不知道养蚕业会突然效率暴增。

    但是,知道张德底牌的,心思就不一样了。

    琅琊公主显然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就嘘寒问暖一下。

    李蔻抱着儿子,眼睛却是看着张德。

    行礼之后,张德跪坐在一侧,拿起案几上的热茶浅饮一口,整理了一下思路,于是直接问道:“可是有人来寻婶婶说项?”

    “汉南王府送来五万贯大礼。”李蔻顿了顿,脸色并无贪财的欣喜,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她是实权公主,战功在身,不是寻常李氏女,“他女婿尽是做苦差事,望你扶持一把。”

    “汉南王?”

    张德脑子转了一圈,立刻明白琅琊公主所说的他女婿是谁。

    “冉灃州地位尊崇,又是陛下腹心,还缺财帛?”张德笑了笑,“冉氏久居巴东,蜀锦铺面,半数出自他家,若论豪富,只怕中国也罕有敌手。”

    蜀锦这东西,不管是过去先来还是未来,都是实打实的硬通货。甚至张德可以这么说,眼下的贞观朝,若非苏丝凭借船运水利之便,否则只能被蜀锦吊起来打。

    巴蜀之地的火麻布,放在长安,是等价于普通长安本地丝帛的。而高端产品蜀锦,价格一向是后面加多少个零的问题。

    “新式织机这么多,吾还不知道跟脚么?”

    李蔻笑了一声,“大郎莫要小瞧了冉征文,此人可是能文能武,萧氏败亡,此人功不可没。”

    冉征文就是冉仁才,这人本身起家其实没什么波澜壮阔的地方。主要是他爸爸冉安昌地位有点牛逼,杨广玩脱的那几年,巴东蛮的首领,就是冉安昌。

    大唐这个公司草创之际,就是冉仁才的爸爸冉安昌投靠了老董事长,这才有了西南地区业务员每天都能发展一个新组员。

    然后么,萧铣这个倒霉催的,后来就因为冉氏父子的接力棒,摁死在了江夏。

    比起长孙无忌这种李世民的“好舒爽”“靠得住”“安尔乐”,冉仁才的地位大概是“大力丸”,总之,武德年巴东蛮对唐朝服帖,是因为他。然后调往灃州,镇守黔中东关,也是他。

    基本上西南诸蛮的问题,在唐朝初年没有出太大的幺蛾子,跟冉氏父子有很大关系。

    再说了,人家是李皇帝封的巫山公,听这名头就和别人的画风不一样。

    “冉灃州想要什么?”

    “一是要给长子冉实买几首诗,不弱曲江文会,以兹科举之用;二是织机要从保利营造买两万架,十贯一架,其中织工教授之用,一架五贯;三是蜀锦在汉阳需得一合用码头。便是这三样,大郎看如何?”

    这三个要求,都很合理。新式织机的成本大概两贯,产量高到两万架这种程度,成本还能再压缩五百文,基本上十贯一架,也是关洛地区的采购价,没有什么苛刻的地方。至于培训织工使用新式织机还给钱,冉仁才的脑子真是非常进步。

    不过这两点要求,和第三点要求比起来,就是个屁。

    汉阳那里弄个码头,可以这么说,冉家就算不卖蜀锦,也是赚到数钱数到手抽筋。

    冉家只要有个几条船,从江左江右各进口生丝和瓷器,到汉阳,生丝再运进蜀地,瓷器直接在本地或者北上关洛脱手。

    原始的桑蚕养殖,巴蜀的产量是不低的,但面对新式养蚕业,巴蜀的产量恐怕都不如楚州一州的产量。当然,这一点冉仁才未必知道,可就算不知道,有了汉阳那边的码头,他进口生丝又何方?反正蜀锦卖出去依然是后面加多少个零的问题。

    于是张德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很强劲的潜在对手。

    “叔父何时归来?”

    张德没有直接回答李蔻的话,反而问道了张公谨。

    “已到洛阳,大约是要宴会几场,最迟初九抵京。”

    “此事,还望婶婶莫怪,且等叔父归来。”

    “无怪无怪,吾不过是受人之托,五万贯之礼罢了。冉征文有甚所求,吾何须放在心上。”

    她搂着儿子潇洒笑着,然后又道,“你叔父归来后,程家便会举荐大郎入工部做事,大郎还需准备才是。”

    “侄儿醒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看

    张叔叔抵京在即,魏州旧时族人来的不少,好些个北宗子弟到了琅琊公?13??府拜见完李蔻,就央着要去张德那里长长见识。

    相交张大象还跟着张公谨往来行走,北宗族人多是在安乐窝里男耕女织,正经见过市面的,真不多。

    总体来说,北宗张氏,出奇的淳朴。

    改元贞观时候张公谨谋求南宗支持,也是因为发现北宗子弟性子太憨直,适合行军打仗,并不适合在朝廷奋斗。

    而南宗就不一样了,张公义当初出钱出人,可以说直接让张公谨在王世充和李渊父子这里都能混碗饭吃。公务大多数时候都是扔给幕僚,而那时的幕僚,优质人员早就被主公们瓜分干净,他张公谨当然只能依靠大姓同族。

    尽管泰半都是吏员小官,可当年的张公谨,哪怕在天策将军府,也并非是架海紫金梁的人物,也就马马虎虎。

    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小猫两三只账房先生三五个可以解决的。

    光定襄都督府的文书工作,文员就需要三十人以上,这还是张德改良炭笔和纸张后的效率。要知道安北都护府,尉迟老魔头那里的文员是以百为单位,并且还分列部堂,各立署衙,就这样,还是人手不足。

    低识字率的眼下,光靠世家豪门或者州学县学来刷人才,见效慢不说,还未必好用。

    反倒是张德这几年,甭管是什么样的熊孩子,都能调教成有用之人。最不济,能写能算也比国子监的米虫二代们强。

    有鉴于此,出于张氏自身的考虑,张公谨让北宗子弟前来长安。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以他现在的地位,回京也是候补天王级的小牛,北宗子弟来京,他也能装逼地说一声能罩得住。

    “德叔,苏丝真就那么白?”

    “自然之物,白如雪,纯如霜。”

    “将来侄儿要在河南也盖个缫丝厂,登莱来的倭女可便宜了,郑家现在的养蚕女,窦氏倭女,又矮又小。”

    “……”

    喂喂喂,你们是国公门庭啊,你们的带头大哥是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的候补天王啊,你特么就这点出息?!盖个缫丝厂?!

    “还要买地,买地种桑!”

    旁边一只北宗小崽子一脸关爱智障的眼神,然后提醒着前一个小崽子,接着一脸傲然道:“我以后,要买两千亩地,都种桑!大叶子桑树!”

    “……”

    哇,好牛逼啊,好有前途啊……你妹啊!

    老张脸一黑:张叔叔这家里是什么鬼?!教的都是什么?!老子知道他们淳朴,可不能这样接地气吧,你们……你们是贵族啊!贵族!

    “还要种棉花,五叔公今年收的棉花,都是沧州拿来的,可舒服了,比麻丝不知道好多少!”

    “……”

    呵呵。

    张德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张叔叔当初死活要从南宗倒腾人了。当然了,他一开始是觉得北宗略有挫折,人丁不旺,后来么,张叔叔也一直没让他去和北宗的人交流,总之,贴身保镖都用上南宗的人了,还能怎样?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这样……

    不过仔细想想,要死要死没死成的张叔叔,让自己的族人处于这样一个状态,也是大智慧啊。

    万一哪天张公谨嗝屁了,他的族人也不至于被牵连。

    不像他张操之,总有一天要么李董把他腰斩弃市,要么……张德把李董送上菜市口,最次也要逼的李董自己在太极宫放火烧自己玩。

    万一这条非法穿越的工科狗玩脱,江水张氏全部死光光是必须的。

    无知是福啊。

    然而计划比不上变化快,更何况,贞观五年以来,中原正在经历着强汉以来的第二次高峰,这是一个可以和强汉并称的时代。

    汉唐汉唐,不是谁都可以和强汉放在一起夸的。

    “唉……”略微叹了口气,这些小崽子,有着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没有长安少年的狡黠机灵,多的是一种天然的纯粹的质朴。

    只是,这一份质朴,对于像张氏这样的利益集团而言,是无用的。这也是为什么张德宁肯让张沧跟着他母亲躲在河南山东。

    “也罢。”

    老张扫了一眼几个小崽子,道,“五郎。”

    五郎大名张厚,十三岁了,却还是一副孩子做派。哪怕比起张大安,都差了不少,更遑论务本坊的那些人精后代。

    “德叔,甚么事体?”

    操着官音乡言,有点儿一千五百年后荷兰东北地区的方言调调,张厚很是毕恭毕敬地看着张德。

    “你们知道怎么缫丝吗?”

    张厚摇摇头。

    “制丝自然也是不知道?”

    他们点点头。

    “要不要带你们去看看长安的制丝厂?工坊就在钓鱼台,如今新增了几家,都是国公的朋友。”

    几人眼睛放着光,十分好奇,连连点头。

    张德面带微笑,于是道:“我让坦叔准备马车,一起去看看。”

    “谢德叔。”

    很有礼数的样子,不过张德却没说话,只是笑而不语。

    谢德叔?一会儿你们还能谢出来,老子跟你们姓。

    马车备好,不多时就到了长安城外钓鱼台。

    如今的工坊,联通对岸咸阳,码头上已经架设了五六条浮桥,还有新建的大廊桥,是准备直接跨河的,桩头都在河岸两侧,暂时还没有施工。

    不过热闹非凡的钓鱼台工坊,还是让小崽子们大开眼界。

    滑轮组、龙门架、板轨、货船、货栈……

    纤夫、货郎、画工、挑夫、车夫、行脚商、半掩门的娼妇……

    形形色色,这是浮华帝都西北角落的热闹一幕,一幕幕,永远看不全的场面。

    “到了。”

    张德言罢,张厚带着兄弟们下了车,然后跟着张德进了新建的一家缫丝厂。这家缫丝厂很大,远看就能看到三座大车间,不断地有蒸汽从车间工棚的两侧喷射出来。

    “哇……”

    他们惊呼着,然后就有人问道:“德叔,那是甚么?”

    “多看多想。”

    “哦……噢——啊!啊!那……水、水是开……沸……她,就……”

    咿咿呀呀,半天说不出话来的十二岁少年,看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女,年纪恐怕也不会比他大,竟然伸出一双手,在几近开水的大桶中,捞出了蚕茧散开的蚕丝……这蚕丝是这般的白,还是和张德说的那样,白似雪……白似雪的蚕丝,却也白不过那双捞着它的手。

    明明这双手的主人,她的皮肤是黝黑的,风吹日晒的黑,怎么就有这么一双白手呢?

    呕——

    有个少年吐了。

    张厚脸色同样发白,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切,他抬头看着工棚的顶,这哪里是缫丝厂,这分明是个魔窟。

    抬头看着张德,却是什么都看不出。

    然而,当张厚这个少年还在脑海中不断地想象着这些女工……少女,为什么会这样丧心病狂自虐的时候,那原本让少年们恐惧的定格画面,就像是一下子快进了。

    工棚中的每一个岗位,都在忙碌,她们没时间去看少年公子们的神色。(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认清现实

    哪怕只是专门做捻头的女工,浑身都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难闻气息。?13??丝那洁白到令人痴迷的色彩,荡然无存。

    让熊孩子蜕变的最好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打一顿,如果没效果,那就两顿……

    另外一种,从精神上,摧毁他们的三观。

    老张只是一条工科狗,哲学玄学心理学都不懂,所以他的套路简单粗暴。让北宗天真烂漫好少年蜕变的方法目前他只会这一种。

    离开缫丝厂的时候,张厚的表情,让老张很熟悉。差不多就是樱木花道单挑流川枫的结果……太令人怀念了。

    看到张厚的脸,老张想到了从前,想着要做动画片,起码得有原画,然后还得在光学上得到突破,然后是录音设备,这就是声学和电磁学。如果算上配音,那还得组个艺术学校,这涉及到现代教育学中的管理学。

    任重道远啊,还是搞小霸王学习机算了。

    “德、德叔……我、我想静静。”

    静静是个好姑娘,别辜负她。

    骚年们不知道他们眼中十分高大上的偶像张德叔叔,其实内心十分的猥琐,猥琐到拿摧残大唐好少年的脆弱心灵到乐趣。

    不过,以眼下大唐道德夫子们的目光,大约是没问题的。

    反正夫子们只要怒吼一声:君子远庖厨。

    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眼不见为净,反正我内心上是同情那些被吃的小动物的。就像我内心上是同情那些劳苦女工……

    张德超喜欢和这些道德夫子站一起指点江山的。

    “嗯。”

    点点头,目送一群怂逼弱鸡少年龟缩回了北宗宗长的宅邸,邹国公的府门这么敞亮,出入的少年却是换了个模样。

    甩了甩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老张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让少年们成长的大功德,他是不屑去捞的,深藏功与名嘛。

    也只怪张公谨的咖位当初不够,不上不下的,搞得变成了这样。还不如张公义来得洒脱,反正我都只是江阴的一只土豪,了不起继续种地,怕什么?

    于是南宗反而还能划划水,至于以前杜伏威辅公佑这些人,怎么可能认识。

    回家的时候,天空陡然又来了一片黄云,不多时,又来了一场雪。风微微动,卷的雪花四散,身上的熊皮大氅,沾着那些白色花儿,意外的寂寥。

    如今的长安坊市,多有推着独轮车的汉子,大约是郊县或者城外庄子里的。不拘是卖些醪糟或者禽畜,总是能卖掉,褡裢中揣着开元通宝,亦或是半匹布一匹布。倘是二十来岁的后生,眼力有神爽朗大方,即便头上只是包着布巾,身上只裹了一条羊皮,也不曾短了气概。

    要是三十岁以上的,多是身上有些个疤痕,任他笑的如何憨厚,任他做派如何的恭谦,那略显浑浊的眼神背后,是受过饿的狼一样。安安静静的,像一条土狗。

    “长安啊。”

    工科狗感慨的比文科生还要感情丰富。

    “郎君,起风了。”

    坦叔一把年纪,却依然健朗,驾着马车在一旁跟着,黑风骝不惧寒冰,嘀嗒嘀嗒踩着青石板的春明大街,路过了宫墙,墙上的卫兵看了一眼街上的青年,然后露出了羡慕敬佩的眼神。

    “这个月来信了?”

    张德随意地问道。

    “姑娘思念郎君的很,多写了几封。”

    “让她带好孩子。”

    “姑娘冰雪聪明,醒的。”

    在吊死李世民之前,李芷儿也就这样了。至于张沧,要怪就怪他没投个好胎。

    “家里面怎么样?马上要新年了,族老们身体可好?”

    “两个小郎君都还好,虞公回乡还提点了一番,科举是有望的。”

    “那就科举吧,备几首诗留着。”顿了顿,张德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家里满十六的,愿意出来做事,就出来吧。”

    抖了抖熊皮大氅上的雪花,张德扫了一眼巍峨宫墙,除开朝廷的几个重要机关,再往后,就是帝国皇帝那一家子住的地方。

    虽说还没有真到针锋相对的地步,但是伴随着房谋杜断开始为家族扩张发力,长孙无忌也要谋求后族之外的发展,贞观初年的唐朝,根本就不止是百废待兴。它的每一天,每一年,进步的速度,都远胜前朝。

    前隋一年的财税,在贞观八年的眼下,可能就是河北道加上登莱商团的一个月交易量。几千万贯的成交量分摊到几十个大家族几百个中小家族和商帮组织身上,每家面对的可能只是百万贯十万贯的规模。

    而家族中再一次分摊,可能一个吏部尚书过手的财帛,也就是二三十万贯。而这些不是收益,只是交易。

    每一个个体面对的资金交流,只会觉得比以前大好多。然而张德作为华润体系的幕后黑手,他很清楚这个规模已经足以影响到皇权的根基,不论主观意愿还是客观现实。

    北宗那些成天模仿豪门世家耕读的少年,需要面对现实。作为南宗的宗长,作为这个时代的唯一反派,他更要面对现实。

    “来年开科三次,郎君可有吩咐?”

    “多扶持扶持麦氏吧,多少也是有读书人的,出来做官,做官总是好的。麦公东南盛名,还需子孙努力。”拉帮结伙最**裸的,应该就是太原出身的官僚,但这涉及到李渊的起家,所以属于不能说的秘密。

    接下来最**裸的,就是整个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中的董事长铁杆心腹,比如死扛不松口的张亮,比如尉迟恭,当然尉迟恭这个老魔头比较特殊,他除了抱李董的大腿别无出路。

    当年玄武门事成,换做别的皇帝,以明面上逼迫李渊退位的尉迟恭处境,基本上就是黑锅一背,可以死了。

    而李二郎这个皇帝能碾压绝大多数的皇帝,自然水平是不一样的。

    草原那么大,一个尉迟恭跑去看看,就可以了。

    贞观九年的三次开科,张德先要让人在地方上弄几个“神童”出来。当然了,“神童”作为祥瑞是很重要的,属于体制里面的一环。而“神童”投资也是一本万利,仅次于“奇货可居”,万一“神童”有宰辅之才呢?

    再一个,眼下“神童”还用不上,老张可以扔两篇成年人早年的“旧作”啊。有了过往的“旧作”,只要脍炙人口,那说明以前也是“神童”啊。

    然后“神童”和曾经的“神童”们组团来京考试,京城人们欢乐多,就喜欢看“神童”们的风采,至于“神童”们的行卷问题,这个问题是经济问题,再深刻点,就是价格问题。

    比如说,要行卷宰相杜如晦,让杜克明点个赞,你要是给个十贯八贯,不送进长安令的小黑屋里,那实在是对不起良心。

    给宰辅行卷,抛开良心这个无价之宝,没有十万八万贯,玩也别玩。

    长安人民群众肯定就好奇了,为什么呀?

    那当然是有人哄抬物价啊。

    哄抬物价的是谁啊?

    当然是有钱任性的赛尉迟小张飞啦。

    老张在贞观九年的打算,就是把行卷用的公关费,翻两番。国公级的八万贯起,侍郎清流五万贯,亲王三万贯,公主两万贯,死太监阴阳人两千贯,文坛新星五千贯。

    你要是牛逼,直接找上了长孙皇后给五十万贯那是你的事情,老张除了给个好顶赞,只会说这特么很进步很有想法。

    张德并不指望自己在明年的投资中能遇到一只又一只的马周,他最希望的,是自己投资的每一只,都是王中的王县令那样的官场豪杰。(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感觉身体被掏空

    风雪骤增的辰光,定襄都督府都督邹国公张公谨,抵京了。

    “操13之,可有热食?我冷的厉害。”

    张大象一脸疲惫,站风雪里面等着爹回家,着实不那么好受。当然了,孝道必须得到位,否则明天就有人嘲讽张公谨,会影响张叔叔的升迁调任。

    总之,干部和群众的道德火线是不一样的。比如生孩子,一千五百年后,群众生多生少,那是和计生办生死搏杀的小型战斗;干部生多生少,那是在撕开组织天条,俗称逆天……

    唐朝其实也是一样的,因为老董事长“被宅男”,所以就更加敏感一些。李董的儿子们,他们的亲王府幕僚们,往往告黑状都只挑有违孝道这个杀伤力最强的点。至于兄弟有爱什么的,那都是排第二位。

    杀哥宰弟且为乐的李董除开做恶梦,可以说是毫无压力。

    上行下效,领导有什么样的道德需求,那么作为下属,当然就有什么样的道德展示。

    总之,长安人民群众都很清楚,孝顺好啊,不孝顺的做官都不是好官。

    自古以来的政治正确,特别溜。

    “大兄……”

    老张斜了他一眼。

    张大象顿时悻悻然地缩了缩脑袋:“我就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这光景你特么敢吃热食?找死不成?老百姓可都时不时地围观呢。老百姓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政敌好不好?张叔叔的潜在对手可不少!

    再说了,还有温彦博这个老不死的,一向看张氏雄性动物不顺眼。

    别人告刁状,顶多就是自辩一下。温大临这畜生,要是一张嘴就来个“xx余孽”,岂不是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

    一看张大象那刚从平康坊捞出来的身子骨,老张只能感慨万千:身体被掏空的好厉害啊。

    自从和薛仁贵一起玩耍之后,张大象就成了老司机,不停地在二代圈子发车。这两年十次平康坊海天盛筵,有五次是张大象组织的。

    由内而外的土豪,由内而外的任性。

    张德有一次去平康坊找张大象拿私章盖章,结果发现他榻上居然还有个黑人少女,这特么太会玩了!

    “大兄,披我这件大氅吧。熊皮的,保暖。”

    说罢,张德将身上的熊皮大氅脱了下来,给张大象盖了过去。这时候如果有记者的话,一定会拍照,然而报道兄友弟恭的画面,起码中央宣传单位能给三十二个赞。

    “呵……”

    打了个呵欠的张大素瞄了一眼大哥,然后才搓着手,问张德:“哥哥,能不能帮个忙?”

    “甚事?”

    “我想进鸿胪寺。”

    “过年之后,我找伯舒兄帮你说项。”

    “多谢哥哥。”

    张大素以前很向往去平康坊浪,后来看到自己的大哥成天和薛仁贵两个人玩到吐累到瘫,他也就放弃了这种糜烂的生活方式。

    当然其实也谈不上多糜烂,哪怕是张大象,也就是喝喝酒聊聊天,然后假装自己在撩妹。实在是物质文明建设跟不上精神文明需求导致的空虚,否则也不会那么多文化人没事干就吟诗。

    你要是有一台小霸王学习机,青少年还学个屁的诗啊,当然是努力过魂斗罗水下八关啦。

    “对了哥哥,最好能去南方。”

    张大素谈不上勤勉,不过也不算懈怠,行事作风比较保守,但也是有点想法的,硬要说的话,就是闷骚。

    和张大象不同,他的圈子和张德是重叠的,而这个圈子中的抗鼎人物,显然是张德,连长孙冲也从前几年能分庭抗礼变成了二龙头。“忠义社”这个平台中,核心骨干甚至对外围有着本能的排斥,准入门槛卡的很死。

    外围中还能有商贾,但核心骨干,那是绝对可以查祖上三代的,一个商贾之流都没有。

    “瘴痢之地,怎么想去的?”

    “也不须太远,最好就是江西就行了。我也不想去岭南。”张大素情不自禁地缩了缩头,像是做错了一样,实际他年岁和张德相仿,只是行事差了太多。

    有些事情,张大素也是知道的,于是张德靠近了一些。此时外人看去,不外是张氏子弟份外的亲近。弟弟将保暖大氅让给了“体弱”的兄长,然后两个弟弟再互相靠近了取暖……

    “是想去汉阳?”

    “都可以吧。”

    张大素点点头,“冉实找过我。”

    “冉实?冉茂实?”张德问了一句。

    冉实就是冉仁才的儿子,因为出身原因,很有可能是通过皇帝的赏赐,给个科举的头衔。不过很显然冉氏的想法不一样,冉仁才拿出蜀锦的江东出口权,来和张德交易,其中一项就包括了让儿子走正经科举道路。

    相较于皇帝赏赐,这种实打实自己考上名牌大学的,绝对不一样。至少这样的科举道路,会让同年的同学高看。

    而目前科举道路最方便的,无非就是诗词文章扬名,然后行卷达官贵人。不过冉仁才自己就是达官贵人,没必要搞这个行卷。

    但扬名是必须的,哪怕当年曲江文会卖诗事发,凭借“年少无知”这个天大的理由,算是和平揭过去。

    但曲江文会上那些少年,绝对算得上名动一时,朝廷虽然没有继续鼓励宣扬,但也没有压制。可见这种“文名”,对朝廷来说,也是很需要的。

    这涉及到“教化”问题,牵扯出来的,除开地主长安县万年县,还有主管教育的官僚,以及想要提高士大夫地位的儒门子弟,其中就包括了孔颖达。

    “鸿胪寺这几年……”

    张德顿了顿,然后思索了一番,觉得张大素的想法也是可以的。毕竟,伴随着大唐的强无敌,鸿胪寺的差事,会逐渐从绩优股变成垃圾股。官僚如果没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政绩,那就是正宗的官场黑洞。

    在征辽这件事情上,从前期准备中期开打后期扫尾,以长孙冲为代表的一系新型外交官,绝对是成绩斐然。不仅仅光靠嘴炮就说动了黄头室韦,还光靠嘴炮就碾死了契丹的反派各部,最后又靠嘴炮完善了三大船队在东海之上的人口贸易。

    不管是地方还是中央,都从长孙冲的误打误撞中,吃到了甜头。那么,不管是皇帝还是重臣,都需要给出表示,因此长孙冲转调中枢择优任用,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冉茂实既然找了你,看来也是有所表示。”

    肯定了这一点后,张大素很是高兴,“哥哥的意思是……”

    “本来这几日,我就要和冉茂实见一面。一事不烦二主,到时候我再帮你多要一些好处,冉氏在巴东蛮和獠人中,地位特殊。若有其襄助,事倍功半。”

    “烦劳哥哥。”

    张大素大喜,张德愿意出手帮忙一步到位,这自然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

    鸿胪寺中的差遣很多,但要想做的抢眼,没地方势力的支持,绝无可能。长孙冲也是依靠了张公谨和张德支持,其中还不算阿史德银楚的暗中出手。

    若是能够在南方进一步稳定獠人局面,甚至让獠人从事农耕,回归文明,那么张大素的功劳就算比不上长孙冲,起码也是年轻有为。

    这四个字的评定下来,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马蹄声来

    灞桥外长亭或立或站一二十人,外面披甲卫士围了一圈,程咬金扶着腰?13??短期一碗温酒,吃了一角,然后抬头远眺了一下风雪:“恁大的雪,不知走到哪里了。”

    “咳咳……”

    秦琼咳嗽了一声,程咬金连忙放下酒盅,皱眉道:“还是进车里吧。”

    “咳咳……”

    没有回答,只在那里坐着,不过却抱着暖手的袋子,也不是什么护手,而是一只胶质的暖水袋,用麻绳收了口,随意地拢在衣袖中,倒也是舒服。

    张氏子弟听到长亭中的说话声,都转过头来,见秦琼坐在那里,张大象连忙上前,将身上的熊皮大氅揭了下来:“操之的大氅,暖和一些,叔父披上吧。”

    秦叔宝还没有回话,程咬金一把抓过大氅,一边给秦琼裹上一边埋怨道:“你当你是李绩?”

    这话可以当两个意思听,貌似粗鄙的程知节,话中有话。一旁不说话的温彦博,原本眯着的眼睛,都睁开了些许。

    不过温大临去没看秦琼,只是瞄了一眼张大象,旋即笑了笑,然后又透过程咬金的身影,看到了亭子外面站定如松的张德。

    和张大素不同,常年锻炼的张德,身材挺拔甚是精神,就算比之护卫甲士,也不遑多让。再加上常年累月积攒的气度,竟是让温大临都涌现一种惊悚感。

    “长孙公观之张氏子弟,如何?”

    中书令侧着身子,似笑非笑问假寐修习的长孙无忌。

    听上去是问张公谨后辈的意思,然而老狐狸心知肚明,太原来的这条同类,直指张德。

    “怎么,大临莫非要指点指点张氏子?”

    同样是似笑非笑,长孙无忌却充满了嘲讽。

    和温彦博不同,作为后族,甚至可以说作为下一代皇帝的舅舅,长孙无忌天然无惧任何重臣的挑战。但是,伴随着长久脱离明面上的权力圈,长孙无忌很清楚,自己的妹夫是可以为了圣君名声而牺牲一切的雄主。

    从前他不曾有过对家族复兴的恐惧,但是伴随着长安两市铺面行当从一万暴增到如今的五万,他恐惧了。

    但他长孙无忌恐惧的不是推动这一切的新贵同僚或者“忠义社”这样的熊孩子军团,而是皇帝……

    他和张德有默契,尽管说出去很是好笑,堂堂改元贞观第一功臣,居然会和一个后生有默契。然而当年在马车上互相对骂无耻之徒后,长孙无忌任由自己的儿子进入了“忠义社”的小圈子。

    “长孙公说笑了。”

    温彦博皮笑肉不笑,不在说话。

    站在亭子中像雕塑一样的魏征则是动了一下眼珠子,飞快地瞥了一眼长孙无忌和温彦博,然后他目光投入风雪,又恢复成了雕塑的模样。

    “叔父。”

    秦琼体质虽然调理的不错,但风雪这般大,还是有点自虐自残的意思。张德见状,连忙上前,从怀中摸出一枚吴氏雪参丸,然秦琼含服了下去。

    人参比什么都管用。

    “大郎,有些日子没去南郊了。”

    “这几日便去。”

    张德低着头,很是谦恭地站着。

    “怀道想你的紧,央着要进城,若非你婶婶拦着,早就奔城北来了。”

    秦怀道如今不过是一只初级熊孩子,但却让秦琼全身心的挂记着。张德是秦琼友朋中最抢眼的后辈,从私心上出发,秦琼希望秦怀道能跟着张德混。哪怕实际上张大象张大素张大安都不差,甚至程处弼如今也是一身虎胆,但秦琼看不上。

    更何况,抛开舐犊之情的私心,秦琼身体调理的这般顺畅,也是多亏了张德底下的两家名医之后。

    与其寻那个在终南山中做驴友的神出鬼没孙思邈,还是巢元方的后人靠谱些。

    “对了操之。”

    程知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冲张德问道,“弘慎从辽东带回来的东西,走的是运河?”

    “东西不少,有的是走了大运河,还有一些南下入江,再北上。”

    “南下入江?”程咬金愣了一下,“海路?”

    “海路。”

    摸索了一下络腮胡子,程知节眼珠子一转:“老夫听说,此次返京之人,多将家私汇于洛阳,可有此事?”

    “有。”

    “他们走的是京洛板轨?”

    “应该是吧。”

    张德用不确定的语气回道。

    “如此说来,这辽东抵京的用时,竟然比前隋快了数倍……”

    喃喃自语的程咬金像是琢磨起什么事情来,但他的提问,直接让那些略有疲惫的重臣陡然精神一震,接着几乎是同时将目光瞄向了张德。

    ******的!

    老张心中暴怒:这臭不要脸的果然贱格啊。

    一个能够黑十二岁少年几万贯的贱人,果然让十八岁的青年变成一碗饕餮面前的红烧肉也是毫无压力的。

    长孙无忌看傻逼一样看着张德,这让张德不由得想起一句话: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绝非一个两个,长亭中只要听到程咬金刚才问话的,肯定都琢磨起来,打算隔个几天,就找梁丰县男谈谈心,联络联络感情。

    本来心说自己家里是有个美丽端庄又大方的孙女或者女儿,结果想到这里,他们就情不自禁暗暗地骂起了一个人:遭瘟的徐孝德!

    对于程操地这种发家致富全靠浑水摸鱼的贱人,老张并没什么压力,再说了,他儿子越牛逼,跟“忠义社”捆绑的也就更加紧密。再一个,程处弼现如今是拥有**人格的勇夫,他爹自己就不是愚忠愚孝的人,怎么可能后代就基因突变?

    正当长亭内外各有思量,等张公谨等到心凉时候,得得得得的马蹄声突然传来,众人为之精神一振。

    “终于来了。”

    “咦?这声音怎么是从西边来的?”

    不多时,一员骑士策马狂奔而来,待近了,才见是左右屯营的“飞骑”装束,顿时外围甲士收了兵刃,任由他递进。

    “陛下驾到!”

    言罢,骑士调转马头,马蹄声逐渐西去,消失在了风雪中。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安静无比,然后才哄的一下忙碌开来,一个个老老实实站在风雪中,等老板过来视察。

    不管此时此刻还有多少个念头,大臣贵族亦或是懵懂少年,都非常的清楚,邹国公张公谨,是绝对的简在帝心。

    圣眷正荣啊。

    迎接的重臣,都是感慨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风雪送鸡汤

    重臣勋贵们懵逼了一会儿,赶紧迎驾。

    站在风雪里半晌,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得得得得……飞奔的极快。连灞桥的桥面都震的颤动,雪花从长亭上簌簌地往下掉。

    正当以为又是一队骑士过来护卫,却见一员骁将裹着红黑大氅,头戴玄色云翅盔,竟是攥着一条马鞭,就冲了过来。

    那骁将马术极好,抵近的时候,单手一勒缰绳,胯下神骏立刻扬蹄而立。腾空的马蹄扑腾了两下,风雪之中,更显战将气概。

    咚!

    盘大的马蹄狠狠地撞击在了路面上,马蹄铁的清脆声响,更是让文臣心头一震。

    英武身姿的骑士调转马头,转了一圈,策马行走了几步,朗声问道:“弘慎还未至耶?”

    “回陛下,邹国……”

    “墩儿!”

    啪!

    马鞭当空狠狠地抽了一下,神骏扬蹄狂奔,风雪中顷刻不见了身影。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皇帝后面一队“飞骑”迅速跟上,轰鸣声宛若桃花汛的洪流,冲刷的整个沉沉死气的风雪天,竟是陡然精神起来。

    连张大象原本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此刻也是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了马车。只是他刚刚上车,就被张德一把抓了下来:“大兄,我的夜飞电也来了。”

    张德骑着黑风骝,打了个唿哨,夜飞电吭哧一声,张大象愣了一下,旋即上了马。勋贵子弟,若是不会骑马,实在是太过丢人。

    接着张德又转过去扶着秦琼:“叔父,上车吧,这车子软舒些。”

    “骑不得马。”

    秦琼有些羞愧地点点头,然后上了马车。

    张氏子弟皆是上马,张德和张大象并列前行。身后甲士左右护卫重臣车队。勋贵虽说没有披甲,却也是腰间佩剑,马儿雄壮。

    中书令的马车内,暖和的热流使得温彦博长长地吐了口气,忽冷忽热,让他脑海也不断地激荡起来。

    “张公谨来势汹汹啊。”

    温大临若有所感,隔着玻璃窗,看着窗外风雪,又想起了自家的皇帝,顿时眉头微皱。

    皇帝和老皇帝区别太大了,硬要分一个特殊之处,大约老皇帝更喜欢密谋筹划,而眼下这个皇帝,但有三分成算,便是十二分的投入,最是勇猛精进不过。

    这样的雄主,对智计超绝的谋臣文臣来说,不是好老板。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因为皇帝突然亲自骑马出城,春明大街早就鸡飞狗跳。一头雾水的百姓更是讶异,几番打听,才知道今日是定襄都督府督府邹国公回京。

    后宫之中,长孙无垢正在刺绣,一旁女儿拢着新制丝线。小小的织机摆放在皇后的住所,李丽质熟练地并线织布,经纬交错,不多时,就有寸许白绢出现。

    母女二人都安心地做着事情,好一会儿,长孙无垢放下手中的活计,素手拢在袖中,正坐问道:“丽娘,东关窑场近来如何?”

    “新制了些许白瓷,甚是紧俏。”

    她也停下了手中的伙计,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母亲问话。

    “嗯。”长孙皇后微微点头,“张德来年出任工部,与他见面的次数,也会多一些。”

    “阿娘……”

    李丽质一脸的纠结,些许绯红,却更多的还是纠结。

    “今时不同往日。”

    一脸正色的长孙皇后说了一句,顿了顿,“此话,予一年前说过,两年前也说过,但予还是要说,今时不同往日。”

    言罢,缓缓起立的长孙无垢慢慢行走,这里是龙首原下,居高临下,哪怕隔着宫墙,都能看到外面坊市的高楼。佛塔坊间耸立,道观烟火冲天。然而任你神佛香火如何鼎盛,却还是只能在天子脚下。

    “丽娘,你耶耶出城迎接的不是张公谨。”

    长孙皇后伸出一根葱白手指,指甲盖上涂了红色的指甲油,指尖划过窗棱后的玻璃,一国皇后,更是用指甲盖叩碰了一下玻璃,发出咚咚声,这才作罢。

    “阿耶视邹国公为手足,出城迎接,乃是君臣佳话……”李丽志小声地说着,也不知道算不算分辨。

    不过长孙皇后却是笑了:“这天下,哪有什么君臣佳话。”

    “可是……”

    “张德十岁入京,八年以来,长安新奇之事,泰半系于其身。”长孙皇后很平静地说着这个事实,“彼时儒门,不外言及乃工匠俗人。然则……”

    顿了顿,长孙皇后拿起一只骨瓷花瓶摆件:“连冉仁才这等蛮帅出身,竟也迫切相交,真是闻所未闻。”

    “阿娘。”

    “你阿耶要施恩于张公谨。”

    长孙皇后面带微笑,伸手摩挲了一下女儿的绝美面容,“丽娘属意张德,予心知肚明。”

    李丽志眼眸闪动,嘴唇翕张,却没说什么。

    “且看着吧。”

    长孙皇后依然淡然地笑着,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

    而对张德来说,李皇帝出城迎接已经够糟糕的了。结果还上演一出“圣君风雪迎贤臣”的戏码,这让老张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浑身难受。

    “这特么简直日了狗了。”

    张德压根都发酸,用菊花想都能知道李世民又开始贩卖大唐版上等鸡汤。可广大人民群众就吃这套,别说围观的人民群众,就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也是纷纷交口称赞。

    大雪天的,风还这么大,跟刀子似的刮脸上。老板亲自迎接也就算了,还劳斯莱斯不坐,专门骑了个电驴去风雪中候着。

    别说上帝,连昊天上帝都感动的哭了。

    就张叔叔被公主老婆吊起来打的状态,再加上老板这么厚待,老张完全可以想象张氏接下来面对皇族是何等的被动。

    到了这个地步,你要说摔到掉渣的张叔叔不是皇帝陛下的贴心小棉袄,特么的谁信啊。

    搞不好还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觉得张叔叔就是仗着自己帅,勾引皇帝来着……

    老张感慨一声:张氏发家致富的根基是摔到掉渣的张叔叔,可最大的漏洞也是啊。

    看了看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面色潮红的张大象张大素张大安,老张很心塞,不怕神装对手,只怕智障队友啊。

    妈的智障。(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纠结的老阴货

    车马行至槽渠之南的大丰泉,这是新开的一窝泉眼,放在冷天,绝对算得上是温泉。附近有个庄子,是李孝恭的,后来李孝恭进献给了皇帝,皇帝把它赏给了李泰。这几年李泰没少在这里开文艺交流会,主要活动就是文化界人士的****大会……

    总之,这是一个让张德很羡慕却又因为主人而望而却步的地方。

    像李泰这种略微圆润的文艺界新星,老张一向是很敬佩的,尤其是像文化人的无遮大会,你就算玩的再嗨,行内人还能黑自个儿么?最多给个魏晋风骨啥啥遗脉。

    比起张德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无耻,贞观年的大部分文艺界人士和一千五百年后还是差不多的,都一样不要脸。

    “操之,大人如何也不差遣几人先行禀告?”

    张大象骑着夜飞电,用丝巾裹着脸,风再怎么像刀子,也刮不死他。和老张不同,张大象同学行走江湖,除开国公家的长公子身份外,还有这样继承了他爸爸的脸。长安的大小美妞看见张操之大喊“欧巴大力****不要停”,主要是因为“散财童子”有钱任性。

    然而张大象同学不一样,他在平康坊前几年是真不要钱。纯刷脸的成功人士,这也是为什么薛仁贵特喜欢跟他玩的缘故,省钱,长脸。

    “风雪恁大,何必那般麻烦。只是没想到……”老张嘴唇哆嗦了一下,心中暗暗骂道:没想到这做老板的就是不一样,眼光独到,这种商机也能抓住!

    贞观八年的最后关键时刻,一碗浓浓的皇家鸡汤,不说灌死这帮贞观名臣,起码也要让贞观百姓由内而外的一哆嗦。

    这破事儿都不用修改史书的,保管几百年后假使还有什么王朝兴盛,一定还拿这事儿来表。

    君臣佳话啦,主贤臣忠啦,情比金坚啦……能灌的都给它灌上,还能齁死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不成?

    “君视我为国士……”

    一听张大象这金牌二世祖被鸡汤毒到了,老张赶紧掏出护耳,把耳朵眼都给塞上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车辙在雪地里轧出两条车辙,由西向东,绵延出去。马蹄声伴随着脚步声,这种天气,着实有些受罪。

    不过左右屯营的“飞骑”们,纷纷感觉到自己的胸膛内有团火。这光景李董要是下令说全体自杀,大概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张德!”

    有人呼喝一声,老张眉头一挑,心说哪个夯货,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喊老子?

    “长孙公,唤我何事?”

    长安欧巴露出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平和地问道。

    老阴货骑着一匹青海骢,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大氅,也不知道是甚么畜生的皮毛。不过以大表哥那下黑手的能力,给他爹弄一身全套雪貂皮大衣,这根本不算个事儿。

    官帽两边垂下了皮制护耳,内里衬着羊绒,丝毫不会觉得毛刺。

    即便已经开始了荣华富贵的享受,可老阴货在这个风雪天,也不至于被风一吹就缩马车里。他爸爸能够天上下冰雹照样在草原上一箭双雕大出风头,打小就受尽嘲讽的老阴货,自然也不会太差。

    “徐孝德明年回京另有任用。”

    长孙无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吓的张德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特么的……这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么个消息,是几个意思?我老丈人怎么你们了?

    不由自主地降低了马速,一老一少有意落在后面。一辆马车过去了,是杜如晦,隔着马车车厢玻璃,张德看到杜如晦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精芒大盛,简直比吃了伟哥还要雄壮威猛。

    自从死过一会并且在家里宅了两年的杜天王,眼下对其它的什么争权夺利都不感兴趣。他准备着手的,是打造李唐体制下的强力新贵,完成杜氏的伟大复兴!

    至于皇帝要干死五姓七望,这都是理所应当并且顺便的。杜克明从来不觉得五姓七望的人在才智上可以跟他比,这不是狂妄,这只是绝对的自信,以及宰辅的洞察。如果五姓七望真有才智的话,也不会遭遇四代皇帝五个阶段的反复削弱,更不会在面临新型社会阶层爆发的紧要关头,这样的无动于衷。

    原本张德以为杜天王和长孙天王会有眼神上的交流,然而杜天王就这么飘过去了。嗯,就是这样咻的一下,飘过去了。

    “长孙公言及于此,是何深意?”

    张德直截了当地问道。

    “徐小芳,汝欲妻之?”

    能别提小芳这个名字吗?

    张德一副面瘫脸,旋即正色道:“自有族中长辈计较。”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们张家的长辈会忙活的。当然了,张家的长辈,在京城就是张公谨了。

    张叔叔还能偏着别人?当然是护着自己的散财侄子啊。退一万步讲,张叔叔现如今还是皇帝的姐夫呢,已经够意思了。

    然而长孙无忌却眉头微皱,斟酌了一番才道:“明人不说暗话。”

    “……”

    你还是说暗话吧,说暗话可以假装听不懂。

    长孙无忌没有看张德那副死全家的表情,直接道:“皇后的意思,是丽质下嫁于你,你怎么看?”

    “……”

    为什么要这么直接?为什么要这么简单粗暴?连一点点前戏都没有?很干燥很粗糙,还没有感觉到湿润,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二骑缓了下来,马蹄声滴答滴答,听到声响,便知道这里已经有了青石板。大概是到了大丰泉附近,是李泰的地盘。

    老少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张德想了想,问长孙无忌:“长孙公,此事……可有回转余地?”

    “以老夫之意,自然是乐见其成。”

    长孙无忌拂须微微点头,但是他表情肃然,接着道,“然则以长孙氏族长之见,为将来运筹,自不愿你尚公主。”

    贞观年的驸马虽然还没有沦落到花瓶的地步,而且照样可以出仕划水甚至捞个大官当当,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用一句话来形容:屁股决定脑袋。

    “长孙公的意思,我明白了。”

    张德点点头,表示理解。长孙无忌的矛盾也很正常,以李丽志的舅舅乃至以长孙皇后的哥哥身份来看,长孙无忌是很希望加强皇族实力的。张德本身一个张氏南宗,可能还比不上五姓七望那般的深厚底蕴,但是张德就像是浑身长满了触手,触摸到的地方太多了。

    长孙氏如果仅仅是和皇族捆绑,将来李唐如何他不知道,但如果李唐皇族发生政变,像他们这种地位特殊的家族,必然会遭受冲击。而李唐皇族政变的概率,以长孙无忌的经验来判断,这个概率是百分之一百。

    没办法,玄武门前车之鉴,后人没理由不效仿。这不是靠天可汗或者圣人可汗的头衔去发号施令就有用的,再一个,李世民自己偏好李泰,使得李承乾不断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尴尬的地位,这也是极大的祸根。

    就以这次皇帝扮演的角色,“圣君风雪迎贤臣”,戏码很好,可是眼下的地界在哪儿?大丰泉!

    这鬼地方之前是以祥瑞的身份出现在长安令奏章中的,李孝恭进献给皇帝之后,皇帝转手就赏给了李泰。

    好了,如今一个千古传唱的戏码出现了,而李泰难道会从这个戏码中摘出去吗?显然是不会的。

    长孙无忌劝过皇帝,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雄才大略的皇帝根本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去被臣子左右。

    种种原因,种种现实,让长孙无忌选择了更加保守的做法,他要让长孙氏隐藏在势力之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张德有没有危险这不重要,哪怕他是王莽,是霍光,这都无所谓。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长孙无忌不想早晚有一天,倒在“后族”这个头衔上。

    成也外戚,败也外戚。

    如果是武德年,像张德这种人,再年长十岁,长孙无忌一定会不择手段干掉他。这种人若不能为我所用,就彻底消灭。

    但现在不是武德年,张德也只有十八岁。更何况,从长孙冲的描述来看,“忠义社”有着分明的圈子,老阴货可能不明白阶级属性。但他直道“忠义社”外围的城西商人子弟,肯定是没办法和核心骨干的新贵子弟相提并论。

    而新贵子弟中的某些人,又是另当别论。

    比如连老子的话都当放屁的程处弼,他只服张德;再比如李奉诫,以他此刻的少年贤名,加上老子李凉州的加持,在中下层官僚子弟中,是绝对不可忽视的存在;再比如单道真……单雄信的崽居然还能漂洋过海。

    其余诸如王万岁这种下级军官子弟,还有薛不弃这种汉化铁勒种,安菩这种汉化西域种,他们的未来在朝廷之中是没有的,但是在张德的“忠义社”,张德的华润体系中,就像是鱼儿遇到了大江大河。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长孙无忌甚至会如此想,就算今天把张德当作武德年的建成爪牙,张德一旦身死,安菩、李奉诫、王万岁乃至巢氏吴氏这等医者之流,难道不会为知遇之恩而五步溅血吗?

    连尉迟恭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妹夫威逼太皇,后人为何不能效仿?

    每每想到这里,长孙无忌就越发的清醒,所以,当妹妹强烈地表达出要让张德捆绑在皇族身上的时候,作为哥哥,长孙无忌第一次用沉默来回应。

    他作为哥哥,是想要支持妹妹的。但是,他作为长孙氏的族长,他没办法这样毫无压力地应承下来,然后通过种种熟悉的手段,去逼迫张德就范。(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长者老司机

    四大天王之首和散财童子说话,看到的人只能假装没看到。毕竟,理论上张公谨身边站着一起谢圣恩的,肯定是儿子不是侄子。

    车辙又深了一些多了一些,温大临在车中看了一眼形貌魁伟精神矍铄的长孙无忌,又看了看眉头微皱然则目光深沉的张德,长叹一口气,不由得有些后悔当初在朝堂上攻讦突厥安抚之事。

    那件事情之后,不仅得罪了以魏征为首的清流团体,更重要的是,不仅没有进一步成为天王,反而还被房谋杜断反手两个耳光,打的几欲吐血。

    然而政治动物从来不吃后悔药,如果不出意外,太原豪门跟新贵和关洛军头将门,算是怼上了。

    “如今要想回绝皇后,极难。”

    长孙无忌看着张德,沉声道,“老夫虽不知汝谋划甚么,小小年纪……心思深绝,若非皇帝雄霸,只怕早死了。”

    咳咳……

    老张尴尬地看着长孙无忌:“能谋划甚么,某如今连个官身都不曾有。”

    “哼!”

    猛然拂袖的长孙无忌瞪了他一眼:“是谁三辞三拜耶!”

    “……”

    提这事儿干嘛,三起三落那都是小官。当然了,军器监不一样,可老子也没光拿薪水不干活啊。再说了,李皇帝特么还克扣了一年多的俸禄,这特么白干不说,还倒欠了一屁股账。

    “‘忠义社’……你那个社中,还招人么?”老阴货突然脸色有色阴鸷,目光看着风雪深处,大约是皇帝装逼的那个方向。

    “怎么?长孙公想入社?”

    “……”

    老阴货忍住了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面无表情地看傻逼一样看着张德:“皇帝要安插几个左右屯营子弟进去。”

    “……”

    张德忍住了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面无表情地看上帝一样看着长孙无忌:“我才十八岁,何止与此?!”

    “何止与此?!你说呢!”

    老阴货显然也不痛快,他儿子在“忠义社”中虽然不是大哥,可好歹也是长老级的人物,将来“忠义社”升级之后,起码也是太上长老的档次,反手几万贯正手几千两,钱……那就是个数字。

    可皇帝很显然等不及了。白糖捞的虽然多,但还不够多。羊毛捞的虽然多,但还不够多。煤炉及其配套生产捞的虽然多,但还不够多……

    总之,不管你玻璃也好丝麻也罢,不够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王土!

    老张是清楚这一点的,长孙无忌这种在封建帝国时代中叱咤风云的天王,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凡是想着做圣君的皇帝,他们想的圣君,统统是读作圣君写作****……

    “长孙公……”

    长孙无忌老伯伯救我!我和你家长孙大郎关系可好了!

    一看张德那鹌鹑一样的眼神,长孙无忌不由得心软了……这怎么可能呢?老阴货虽然没有把张德的软弱当真,却也有点内心小爽,实在是这只小狐狸油盐不进。高官厚禄对张德来说就是个屁啊,和小霸王学习机比起来,高官厚禄算个迪奥。

    要不是时代的限制导致了技术的落后,作为一条伪劣产品的工科狗,连交配对象都可以省了。一双麒麟臂包打天下!

    “此事,皇帝还不曾下决心。”长孙无忌目光深沉,“大郎入宫见过他姑母,丽娘婚事,多是他姑母操持。只是,之前徐孝德捷足先登,丽娘有些心冷,这才暂罢。不过去岁至今,你可知道东关窑场的瓷器,交由东宫专卖,获利几何?”

    大风大雪没让张德感觉冰冷,只长孙无忌突然的这句话,让老张哆嗦了一下。

    失策,失策了!

    当初手贱,只是觉得算是个补偿,只是没想到此时的瓷器对于胡商来说,是比玻璃制品还要凶残的玩意儿。

    更要命的是,他没计算过东关窑场的获利。

    而皇后因为和自己儿子的关系,加上还有“兄妹友爱”的光环加持,东宫原本就具有的专卖榷场,如今是可以直接对外出口瓷器的!

    东关窑场的产量是如此的低,一开始都还只是给太上皇烧一些**女人的瓷板。可单位时间产量低不怕啊,时间拉长就行了。

    更蛋疼的是,因为难产,反而精贵,加上皇族血统的加持,对胡商们来说,让他们在西市直播剁迪奥都没问题。

    至于皇族体面这种事情……长孙皇后会承认那些拿出去专卖的瓷器是皇族用品?开什么玩笑。

    而根据老张对长孙皇后的智力以及利害判断,长孙无垢为了老公能自己一套华服穿十年面不改色,当然期间后宫中的其余弱鸡们直接被皇后的光环碾死,这是另外一件事情。

    啪。

    张德手掌拍了一下额头:“失策,失策……”

    “所以,如今若想从皇帝皇后那里着手,几无成算。”长孙无忌精芒大盛,“皇后所亲女子,适婚者止丽娘一人。余者,皆不足为虑。故而丽娘若不愿下嫁,还能拖延一二年。但有一二年光景,若能说得丽娘干一件大事,小子脱困矣。”

    说动李丽志不嫁给自己,估计很难,没办法,自己太优秀,公主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再说了,现在尚公主各方压力都很大,李皇帝那边琢磨的,无非是老张现在是“忠义社”的扛把子,这要是入赘进了皇家,“忠义社”虽然不会土崩瓦解,但也绝对会分解成几个不同的利益集团,而且这个速度极快,快到连产业切割都来不及。

    再一个,自己上了李董的妹妹,这要是被在山东带孩子的败家娘们儿知道自己要娶她侄女,抓狂自爆不一定,但一个弄不好,老张就要一波带走死全家,风险非常大。

    想到这里,张德冷汗又滴了下来,为了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深深地惭愧。但是工科狗转念一想:老子怕个迪奥,眼下这不是屁事儿没有么。

    “让表妹……不是,让公主不嫁,倒是不难。只是,长孙公为何又说公主要干一件大事呢?”

    张德一脸的不解。

    刚才你说表妹了吧!你特么刚才说表妹了吧!

    老公爵总觉得这条江东土鳖有大问题,不过这不重要,为了长孙家的幸福未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谈判的。

    于是老阴货瞄了一下前后左右,然后低声道:“若宫中有大事,公主不拘是浮屠寺庙抑或道观,祈福念经……又是一段佳话。”

    张德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它们在悲鸣在抽搐在哀嚎。

    太嫩了,真的是太嫩了,自己实在是太嫩了。自己还做不到这么不要脸以及狼心狗肺,然而眼前的这个老家伙,已经可以做到卖妹妹无动于衷的同时,卖外甥女更是非常的熟练。

    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你到底练习过多少次啊,明明是……真想打死他啊。

    皇后的身体健康,特么的也能成为砝码,这老阴货晚生了一百年,他要是投胎早一点,哪有南北朝这破事儿?南北朝就是吃人的畜生太多,不要脸的王八蛋太多。像老阴货这种不要脸的吃人王八蛋,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

    “丽娘毕竟为帝后所亲,若外出祈福,定得允许。”顿了顿,长孙无忌见张德一脸的懵逼,眉头微挑,“汝缘何这等神色?”

    “呃……在下只是佩服长孙公的思虑,竟是这般长远,情不自禁感慨了一下。”

    “汝不外是内心咒骂老夫心狠罢了。”长孙无忌嘲讽地看了一眼张德,“小儿幼稚太甚。”

    太年轻,图森破,而且很幼稚。

    “……”

    老张顿时服了。

    冷风又是一打,连长孙无忌都裹了裹大氅,然后继续道,“只需拖得这一二年光景,若是战事又起,工部亦或军器监,自要起复用你。记住,长安营造,汝属第一。天下器物,无所不通,汝非大唐宇文恺!”

    这是老司机,不是,这是一个长者对张德的指点。像老张这样的工科狗,既然已经在高官厚禄上有了黑历史,皇帝已经觉得你这个小同志有点不老实,那么就必须从别的地方加强一下身份。

    给自己贴个标签,自黑一下,绝对是一本万利。

    那些傻逼腐儒不是说你是“匠人”之流吗?那些两朝旧勋不是说“奇技**巧”吗?那就坐实这一点,十四岁十六岁的张操之,别人还当你是玩呢。但十八岁二十岁的梁丰县男或者工部某某监一把手,那就不一样,已经和寻常科举察举之流决然不同。

    一个贵族可能造反成功,一个寒门可能造反成功,一个亭长可能造反成功,一个蛮夷豪帅可能入寇中原,但一个“匠人”……没有卵用。

    老张顿时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图样图森破”,而是自己运气好到逆天,若非工科狗的生活方式和唐人差别太大,再加上八年前来长安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帅气小郎君。

    自己要是和柴令武或者程处弼那鸟样,肯定早就被李董拖出去喂狗了啊。

    “小儿可记在心里?”

    长孙无忌眉头紧皱,一看张德这傻逼的样子,他就想打死他。

    “长孙公放心就是。”

    “哼!”

    “可是,长孙公。”张德突然也一脸肃穆,前后左右地看了看,这才道,“长孙公想过没有,某终究只是叔父的侄儿,而且是族侄。若依此干系,皇帝若是另择天家之女呢?”

    “荒谬!”长孙无忌瞪了一眼张德,“老夫方才未曾言么?莫非皇帝还能让姊妹下嫁于……”

    “李婉顺。”

    “!”

    长孙无忌的脖子就像是被强行掐住一样,整个人都呼吸急促起来,风雪愈大,长孙无忌却浑然不觉。那刀子一般的风雪打在脸上,却也感觉不到疼痛。

    “建成次女……”

    许多回忆一下子涌入脑海,不过长孙无忌并没有慌张,他眉头紧锁,拂须思索了一番,沉吟道:“你说的不错,着实有这个可能。以陛下心志,倘使决断此事,只怕又会是一段佳话。”

    这当然是佳话,一窝死的就剩一个老婆和庶出女儿的李建成,本来就是李董的一个小黑点儿。但是,如果这个庶出的女儿嫁给了候补天王级大牛邹国公张公谨的侄儿,小黑点儿就能洗白一些。

    而如果这个张公谨的侄儿还特别的有意思,是大唐的一只野生祥瑞,那么这个小黑点能进一步的洗白。

    不仅能加持“厚待”的光环,还能把皇帝的器量,在史书上写上一笔。放在封建帝国的体制中,这是完美的。

    然而对工科狗来说,这是苦逼到不能再苦逼的结局。

    当初郑观音屡次三番想要借机和自己扯淡,自己都很机灵地挡回去,连宴会都是敷衍,就是防止这种情况出现。

    徐孝德这个保险,是聊胜于无的。

    以李董那大小通杀的心态,不仅仅要让广大人民群众知道李建成的女儿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幸福,还要让广大人民群众知道,连功臣的侄儿,都能玩一玩天家血脉。这是何等的宽宏大量……

    至于剩下的,套路和尚公主是一样的,前人怎么玩,李董作为无敌寂寞的大皇帝陛下,他玩的自然也不差,而且还更好。

    “无妨!”

    长孙无忌突然看着张德,“此事易尔。”

    “计将安出?”

    张德眼巴巴地看着长孙无忌,这老狐狸简直就是小叮当机器猫,口袋里什么坏水阴谋都有。

    没有让张德失望,长孙无忌拂须傲然:“过几日,太原似有建成余孽活动……”

    “……”

    整条朱雀大街的智商都被你拉高了。

    多么的到位,多么的舒服,多么的风轻云淡,多么的轻松……

    “佩服,佩服……”

    老张由衷的佩服,感慨万千道,“啊,这真是有了长孙公,那生活就很轻松了啊。”

    “老夫不是为了你一个人!”

    “是、是……”

    风雪突然小了一下,长孙无忌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突然道,“若张公谨将来得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之位,长孙氏需得西域各等专卖之物半成利。”(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半成利

    各等专卖之物半成利,这是一个多也不多的胃口。说多,那是因为专卖之物,要么是大宗,要么是大宗中有极品的商品。

    就比如说一样,盐。

    除开吐蕃,基本上唐朝周围一圈的附庸都不能控制盐的大规模生产。而吐蕃情况还比较特殊,高原上的割据势力因为青海棱堡的此起彼伏,迟迟没办法统一。故而吐蕃对盐的需求量,还没有达到顶峰,它们手中的盐池,足够维持部族的统治。

    但像突厥铁勒这种实力强劲的草原种族,他们的每一颗盐,都是经过盐池奴工辛苦劳作之后的结晶。然而同样的,这每一颗盐,都需要他们用牛羊马骡骆驼来换。

    尉迟恭能够在塞北大肆修建巨型乌堡,其中之一就是能够将中央配机的盐,集中在安北大都护的行在中心。

    要么从尉迟老魔头手中拿到好处,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跪地求饶,二是打服他。

    对唐朝内部的腐儒们而言,老魔头显然就是在欺负弱小。

    然而如果这群弱鸡腐儒当真敢去诘问尉迟日天一声“欺负弱小有快感吗?”,张德可以保证,老魔头的回答一定铿锵有力。

    “欺负弱小有快感吗?欺负弱小当然有快感啦!”

    然后么……就没有然后了。

    唐朝此时的影响力,还没有达到和汉朝相提并论的地步。哪怕李董再怎么自认狂霸酷拽叼,现实就是河西走廊之外,横刀还见过血。

    当然了,不论是吐谷浑还是西突厥,都很清楚,唐人的横刀,很快就要西出阳关无故人了。

    拿下西域,必然就是效仿强汉,这是李董的野心,也是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可以这么说,李董之前不管干了多少生儿子没**的事情,只这么一条,就可以一笔勾销。

    再往后,再往后不管哪个神经病上台做皇帝,还是说唐朝亡了新朝建立,提到李董开创的这个时代,必须得和强汉相提并论。从此以后,汉唐并举。

    这些脑内暗爽,以李董的雄性荷尔蒙分泌程度,必然是时常有的。那么可以预见,经略西域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长孙无忌盯上的,是几年以后的收益。这几年的过渡期,就是长孙无忌在脱离政府权力之后,寻找政治代理人或者代言人的时期。

    像张公谨这种屁股已经坐在李唐皇室那里的人,长孙无忌投资起来毫无压力。如今的政府行政权力的执行权,就在房谋杜断二人手中,其中一人不死,长孙无忌就没办法按照李董《威凤赋》写的那样东山再起。

    这真是微妙的感觉。

    对老阴货来说,张公谨和尉迟恭是不同的,更重要的是,尉迟氏的子弟,哪怕放在长安,都是二流。较之程知节的几个儿子,根本没法比。而不管是尉迟氏还是程氏,和张公谨都有渊源。

    倘若真的拿下西域,推张公谨一个西域都护府大都护,又有何妨?

    再者,从儿子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张德和他的小伙伴们,在铺货的能力上,已经把控了源头-渠道-终端的全部关节。西域专卖可以披上太子东宫的马甲,名头可以从皇后那里借,这些都是次要的,但半成利对张德和朝廷来说,都可以接受。

    讲白了,就是仗着国舅的身份不要脸,任由张德的“忠义社”和李世民的朝廷撕逼去。其中“忠义社”和朝廷混杂了多少家族多少人脉,那是他们的事情,和他长孙无忌没有半个开元通宝的干系。

    然后这半成利,说多又不多,就在于操作。还是拿盐举例,如果要卡死西域诸城,那么一年赚出五十年利润都可能;但要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么西域哪个地方没盐池?

    同样的,瓷器也是如此。如果贴上皇室专用标签,能买一万贯一个花瓶,东关窑场的普通货十贯一个花瓶卖一千个也并没有什么难度。于是这里面就有了调控的余地,这又是朝廷和“忠义社”之间的博弈,其中朝廷官僚和“忠义社”勋贵之间会有多少讨价还价,长孙无忌根本懒得去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有一样,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张公谨能活着坐在西域都护府大都护这个位子上。如果没有这个大前提,一切都是脑部,什么西域专卖,或许都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那时候,别说长孙无忌,李世民都死成什么鬼样子了?

    西域都护府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但是长孙无忌从长孙冲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他推断,华润号这个体系,甚至是王孝通在石城钢铁厂的设计,有一样东西是需要大量消耗,而大唐却难以生产跟上的。

    那就是……人。

    仅仅是毛纺业丝绸业这种轻纺,光苏州一地,不出意外新式缫丝厂扩充之后,就需要高达二十万人以上的织工。然而问题是,苏州当地此刻连二十万成年女性都难以凑出来,怎么可能有这么庞大的劳动力资源?

    于是三大船队除开探险之外,更多时候就是贸易,大量的贸易。而其中一项就是新罗婢、倭女的发卖。

    同样的,多年之前,还在谋划上台的长孙无忌和张德马车问答之前,就已经发现,大河工坊对劳力的需求,就是个无底洞。河东河套不管有多少劳力,突厥铁勒不管有多少俘虏,都能轻易地吞下去,然后消化的一干二净。

    这是比“教化”还要迅猛还要高效还要恐怖的一种模式,一种让“蛮夷”绝对消亡的模式。

    长孙无忌的智力让他能够观察到这些普通人不会观察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即便是一千多年以后,也是这样的充满了力量,它强大到可以在不可阻挡的齿轮组发电机作用下,产品的生产线销售线上,不会讲种族民族家园,只有阶级!

    而对张德这条伪劣工科狗来说,这一切正是他需要的,不管是小资产者还是权贵资本家,在他们眼中,不论是唐朝的大河工坊奴工,还是一千五百年后某个高科公司的工程师,他们是一样的。

    张德深有体会,但是,张德依然需要。

    所以,张德对于消耗品的普通劳力,他也渴求着,区区百万量级的契丹高句丽新罗百济,根本不够看,完全不够看。哪怕是把所有室韦人倭人乃至突厥人铁勒人室韦人全部填进去,也依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浪花。

    长孙无忌拿出了交易清单,想要拿到西域或者西域以西以南的人口,就需要有人给张德背书,而张德信得过的天王和候补天王,无非就是张公谨。

    太敏锐了,真的是太敏锐了。

    张德感慨着长孙无忌的智力,他可以在社会体制或者其他什么千年差距见识上拿长孙无忌当野生的猩猩看待,然而这种纯粹的趋利避害智力本能,他只能叹为观止。

    半成利,和波斯、天竺以及西突厥丰富的人口比起来,根本不值一哂。然而和长孙无忌交易,本身就充满了风险。更何况,西域得手与否,谁上台坐庄,这些都不是现在的张德可以预见乃至干涉的。

    这是不同平台上玩家的区别。(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张德赠书

    留给张德一个潇洒的背影,长孙无忌骑着青海骢,扬长而去。

    等老阴货走远了之后,老张这才从马背上跳下来,然后赶紧用地上干净的雪渣往脸上摸了一把。

    “呼……冷静!冷静!”

    工科狗最单纯了,你个老王八蛋一诱惑,老子还能把持得住?张德自己的脑洞开的飞起,本来正在脑内yy张叔叔坐在西域都护府乃至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宝座上,然后自己吃完东家吃西家吃完原告吃被告……各种爽各种给力各种无法无天。

    那么,问题来了,张叔叔有那么容易爬上这个宝座吗?

    老阴货的确很牛叉,甚至可以说牛叉不解释。不经,四大天王之首不是随便说说的,这是一只做过吏部尚书外加尚书省扛把子的皇帝大舅哥。

    国舅能文能武不算什么,关键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这就有点厉害了。

    可是,正因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所以这种超级高手推举出来的张叔叔,难道不会被人诟病,乃至被皇帝那个杀哥宰弟且为乐的一代雄主给盯死吗?

    要知道,张叔叔还是驸马!他老婆不是李世民的女儿,是李世民的姐姐!

    风雪之中,老张冷静了下来。

    长孙无忌太聪明了,拿捏到了他的痛点。甚至连他自己琢磨过的一系列流程,都摸到了脉络。

    是的,作为一条工科狗,本能地要改造点什么。如果改造不了周围,那就改造自己。但如果想要小霸王学习机,就得改造社会,改造世界,改造生产力,改造生产关系。

    冷静下来的工科狗突然反应过来:“我真是日了狗了,老子要的是魂斗罗水下八关通关,又不是数钱数到手抽筋。中了这老货的邪了。”

    持续冷静的张德此时有些索然无味,他相信长孙无忌有那个能力,能够在暗流涌动之中,通过长孙氏的人脉权力,然后让张公谨走上人生巅峰。

    可是这其中的风险,高的惊人。

    尽管很有诱惑力,然而老张打算不像一条狗一样看到骨头就摇尾巴,并且撒欢地吐舌头。

    他要冷静,冷静地面对这些诱惑。

    作为一条见多识广并且麒麟臂成就满级的工科狗,区区封建帝国的风花雪月高官厚禄,分明就是浮云……

    这些东西,任你千娇百媚还是醉生梦死,都比不上马里奥最后干死库巴救出公主,也及不上魂斗罗最后消灭睡梦人基地。

    他是工科狗,他骄傲。

    长孙无忌的半成利,他想要,可以,他答应了。然而怎么拿到,不是他张某人说了算,他长孙无忌使多少力,就有多少成果。

    “哥哥。”

    一个声音响起,张德愣了一下,看到须绒上沾上雪花的李奉诫,“恁大的风雪,你作死跟来干甚?”

    “邹国公于大人有回护情谊,小弟自当前来。”

    李奉诫略带憨直地笑了笑,“哥哥方才想甚么?”

    “噢,想……上马,边走边说吧。”翻身上马,张德从黑风骝北上解下一壶白酒,扔给了李奉诫。他酒量大,喝这个完全没反应,张德就不行,浅的很。

    饮了一口,李奉诫哈了一口雾气:“哥哥想甚么了?”

    “方才我在想……”张德胸腹之间千言万语,此刻却戛然而止。他忽地又愣了一下:怎么说起呢?

    是啊,怎么说起呢?

    整个唐朝,一个能聊天的都没有。

    聊一聊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聊一聊资产阶级革命还是无产阶级革命?聊一聊工业化还是一次二次工业革命?聊一聊煤钢工业体对社会的发展作用还是聊一聊工农业剪刀差或者初级工业对农业的剥削?还是说聊一聊农民天然就是工人的盟友?

    这些真实同时又空洞的话题,是不能聊的。

    一条在唐朝的工科狗,融入封建帝国是肯定不会融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融入的。又不会苟且偷生的样子,只能和熊孩子小伙伴们玩耍,“忠义社”的小白们说话好玩又风趣,超喜欢在里面装逼的……

    “大郎觉得华润商号大河工坊……”顿了顿,张德像是硬生生转换过来,“那些工人,较之农户,如何?”

    “惨苦可怜,间或幸甚。”

    李奉诫眼眸较之张德,坚定的多,热烈的多,这少年看着张德,充满着信任,充满着前所未有的认可。这是自信,李奉诫对张德的自信,然而李奉诫不知道的是,张德对自己都没有多少自信。

    “何谓惨苦可怜,何谓幸甚?”

    “劳作如牛马,昼夜如犬豚,病则多伤,伤则多死,是谓惨苦可怜。”李奉诫又喝了一口白酒,“然则……不拘工器运作,如龙门如滑轮如织机如并线,较之农夫,多一技在身。再者,工坊之内,男工一日工钱,抵农户三日之劳,五日之作。两代辛劳,父子并力,胜农户父子多矣。是为……幸甚。”

    “此间事业,这等事体,当如何评说?”

    张德看着远处,那“圣君风雪迎贤臣”,越发地寡淡起来,怕是拍成了票房几百亿的电影,他也觉得无趣,十分的无趣。

    这终究,只是风花雪月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的故事,哪有甚么工科狗,哪有甚么泥腿子。

    “哥哥怎么这般说起?”李奉诫有些傲然,然后笑道,“此间事业,大事业!这等事体,大功德!”

    被李奉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喝,张德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哈哈一笑:“虎父无犬子,大郎胸中有山河啊。”

    “奈何胸中无江郎笔相如墨。”李奉诫说得兴起,痛快地喝了一口,“不过,跟着哥哥做事,便也觉得,不会作诗也无妨。”

    张德嘿嘿一笑,笑的有些猥琐贱格,却又潇洒了许多。

    “国公府里有幅字,送你两句。”

    听得张德这般说,李奉诫擦了擦融化了雪花的嘴角酒水,“哥哥说罢,小弟听着。”

    张德正要说,想了想,抽出佩剑,在雪地上划出两行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论禽畜

    马蹄踩过笔划,兄弟二人各骑良驹,竟是游街观花一般的随性惬意。

    “今年河北家禽养殖,死了一半还有得多,不过总体下来,还是赚的。”无棣河的疏浚,以及灌溉渠的修建,沧州地面终于有点后世的气息,当然,仅仅是乡村的气息。

    前线对肉类的需求是无底洞,放贞观三年之前,其实唐人正经想要当兵的,除开将门行伍之后,多半是没出路的厮杀汉。

    但往后的唐人用兵,多在草原,且节节胜利。又伴随着张公谨出任漠南,各道支持不说,又有朝廷六部堂力推,还不必说军方的干系,皇帝的个人野心。张德也是在这个时节,让华润号体系得到了长足发展。

    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石城钢铁厂是妥协的产物,也算是迂回的产物。沧州刺史薛大鼎对他的支持,是来源于张德对沧州的反哺,而沧州上下,自薛大鼎这个一把手开始往下,不论是县令还是贩夫走卒,都能享受到好处。

    同时,定襄军屡次作战,河北道调拨粮秣,华润号体系发挥了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让辽西辽东作战的唐军,在伙食上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提高。

    不是尉迟恭在漠北的那点排排坐分果果,而是实打实的咬一口肉满嘴流油。沧州一地,虽然遭了几次鸡瘟,但还是供养了以万斤为批次的多批次熏鸡等家禽肉类。同时各色禽蛋,能够保证定襄军在前线作战中,能够每日每人战兵鸡子三枚以上。其余鸭卵鹅蛋,腌渍之后,更是属于军官强兵的特供。

    除开这些,按照一斤猪肉出半斤腊肉计算,光封包装箱的腊肉,定襄军出大洛泊进击契丹,就调拨了十五万斤腊肉。

    整个河北道,上层只是震惊于这种恐怖的产能,虽然这种产能和工业化养殖业比起来,连零头都没有,可是仅仅这种集中管理的农产品包销包产,就已经足够将守着一二百亩永业田的小农吊起来打。

    哪怕补上露田的加税加赋,依然是数倍的利润。薛大鼎协同华润号的****,除开堵住军方的嘴,更是冲河北道地方豪强秀肌肉。至于那些耕读世家,如何缠斗,不是张德一个人的事情。

    对河北道和边关的底层汉胡百姓而言,吃肉是直接和当兵划等号的。唐军对战兵的要求极高,此刻如果把各统军府及部族战兵算上,名义上的唐军,是超过百万的。然而这种百万大军,毫无意义,只是数字。

    所以,真正能够让蛮族恐惧,让世家蛰伏的力量,是此刻信心拔升到巅峰的二十万正兵。

    但这二十万,依然不全是战必胜的精锐,只能说是可以拿出来就打。

    以凉州为例,如果要像定襄军一样供给,只怕一年就彻底被拖垮,李大亮再怎么文武双全,他也不会法术,不能从黄土沙子中变出肉类禽蛋乃至窖藏的菘菜。

    仅仅是捆扎的大白菜,如今整个大唐还没有推广开来,仅仅是张德背后华润号体系能够影响到的农业生产地方,才能推广这种增产高产的农业技术。

    至于窖藏……关中老农,听都没听说过。

    但是今年的冬天,河北道乃至辽东,唐军在茫茫大的风雪天中,军营的伙房,能够轻松地削上一斤腊肉,然后炖上几十斤肥厚爽口的大白菜。而其中,兴许还撒了一些登莱产的海盐……

    “如今长安也多了不少劁猪匠,多是在河套学的技艺,郊县养殖豚犬的,倒是兴发了。”

    李奉诫笑的开怀,“我跟大人说了这等事体,大人在凉州也养了一些沧州豚,大猪出栏能有三石。”

    “三石太肥了吧。”

    “凉州人肚里缺油水。”李奉诫说起这个,倒是有些精神,“大人说动白羌养猪,着实不易。白羌又拿了山猪给沧州豚配种,小猪好吃了不少,口味颇似水牛肉。”

    “水牛肉不好吃。”

    张德笑了笑。

    “王镇将之妻莫氏,乃是羌女,六月凉州死了一批猪,是她帮忙去安抚羌人山寨的。镖局的镖师有几个留在凉州成了家。”

    琐碎的事情,说起来其实也颇有意思。黑风骝嘀嗒嘀嗒踩着青石板,这大丰泉附近的景色,着实和繁华的长安有些不同,风雪之中,还能闻到暗香,大约是寒梅开了。

    “家畜家禽,养的多死的多,但总的算下来,还是赚的多。不过凉州这等散户小门,终究成不了气候。”张德从李奉诫手里接过白酒,灌了一口,驱除了浑身的寒气,听到前头似乎有呼喝的动静,大约是“圣君风雪迎贤臣”的戏码已经上演了。

    没有理会前面如何的感激涕淋亦或是体恤垂怜,张德和李奉诫,都在说着北地西部的禽畜。

    “如今长安做媒,送的大雁都是华润号的大鹅。”李奉诫很是感慨,“只这一年,沧州鹅名声已是深入人心。”

    沧州的鹅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不但没有饿死瘦死,反而个头比长安本地的鹅还要硕大,一嗓门吼出来,比打鸣的公鸡还要响亮。毛羽油亮不说,黑鹅壮硕白鹅整洁,卖相当真是好。

    再比如沧州鸭卵,泥灰腌渍的,其实就是咸鸭蛋。别的地方不是没有咸鸭蛋,但沧州的咸鸭蛋,能保证出油,不但能保证出油,还能保证要多少有多少。甚至几次公主府宴客,拿出来的鸭卵,都是双黄蛋。

    只是这等紧俏之物,也并非谁都能消费,一分价钱一分货,最要紧的是,这些紧俏之物是和征辽大军的军需挂钩的。

    所以,普通人想要接触这等花费略多之物,除开家资颇丰略有余财之外,多半还是当兵。

    而兵部采买这些物资,拿到朝廷定额授权之后,但凡是在北方做官的,多少都能从张德背后的华润号拿到额外的一份。军需采购的价钱ding天比平价高一点点,北方军需所属的将官只需要请个贴心人,转手就能将这额外的一份物资倒卖关洛。

    倘使心黑一点的,除开前线不克扣,后方镇守部队扣下一些,别人又能说什么?

    一来一往,这等将官转调兵部之后,跟华润号的关系不会变差只会加深。只是,华润号仿佛从未求兵部中下层官僚做过什么,于是仿佛后遗症也没有。

    房乔加身黜置大使头衔,还有尚书左仆射的配置,但最后也是什么都没查到。一是没哟必要,二是前线的的确确军需水平远高于唐军平均水平,哪怕是皇帝的左右屯营,也不过是每天能保证吃的肉是新鲜的,最后一点,“忠义社”中的勋贵子弟,他们的父辈,多办都是将门。

    河北道每生产一条腊肉,每腌渍一颗鸭蛋,每提供一只肥鹅,这其中的投入,有他们的一份,这其中的产出,同样有他们的一份。

    房乔不会自讨苦吃,更何况,军中山头本就不少,河北道征辽兵卒伙食军需水平远超别处,已经引起了强烈的不满;倘使房乔在“吃卡拿要”上点把火,大朝会上的十二卫大将军互殴,只怕也只是小场面,最后不说罢辍几人,洗一次牌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哥哥,陛下已经见到邹国公了。”

    兄弟二人聊着聊着,迷眼的风雪终究渐淡,远远地,似乎看到了皇帝扶起了跪拜的张公谨,而不远处,将作少监阎立本,正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

    “阎少监又得佳作矣。”

    张德手握缰绳,驻马远望说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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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介绍:
玄武门发生了点小事情,没过多久,大唐就换了一个新皇帝。而一只野生的工科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来到了此刻的长安。原本因为和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大牛沾亲带故,想要混吃等死,但没想到大牛不要几年就会嗝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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