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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鲨鱼禅师     唐朝工科生txt下载     唐朝工科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四章 业余爱好

    为了江山社稷,李老汉退休之后,坚持推车二十多年,那也不是白练的。

    作为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的前任董事长,李老汉寻思着自己嗝屁之后,大概待遇比不上大汉帝国有限责任公司的第一任董事长。

    混个唐武帝的名头,也就差不多了。

    比他武力值要高得多的皇帝儿子……留给他这个爹的时间,兴许也不算太多。

    嘿咻嘿咻,嘿咻嘿咻……

    撸起袖子加油干呐!

    多亏了浮力定律,李老汉在温热的泳池中借助浮力以及若干工具,总算推车推的还算到位。

    身子把池水搅出浪花来的小娘浪叫连连,那声音让伺候的阴阳人死太监都是脸皮抽搐,只觉得这哪里像是后宫佳丽,分明就是勾栏里最不要脸的胡女烂婊子。

    要说这些小娘如何美丽,那也谈不上,至多就是还算入眼。想当年,皇帝儿子给李老汉捣鼓美娇娘的时候,是指着老爹死在女人肚皮上的。

    可谁曾想李老汉勤修苦练,居然练成了张氏撸铁大法,陡然就续了命。

    有道是撸铁硬如铁,深蹲持久蹲。

    李老汉八十多了,又硬又持久,当真是羡煞旁人也。

    蹲墙角记录老董事长交配频率的宫监小黄门都是很辛苦的,二十年来,老董事长某些能力数据,京城很多都知道。

    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老当益壮,老而弥坚,老骥伏枥,老汉推车……

    总之,老董事长比大多数文武大臣要厉害。要不然年年都有小皇子小公主诞生?

    啪啪啪啪啪……

    在泳池用卖了气力,气喘吁吁的李渊只觉得可能真会马上风,连忙缓了缓,只一个眼神,就有宫婢把薄薄的鹅绒毯子铺在岸上。浪叫连连的小娘顿时知道到了要紧关头,似个熟练的勾栏婊子,直接爬上岸躺在毯子上,仰面朝天抬着两条腿,等着李渊干她……

    能生个一男半女,就是胜利!

    两个宫监帮忙把李渊从泳池中拽了起来,略作平复,这就在岸边鹅绒毯子上临幸了连姓名都未必记得住的小娘。

    虽说宫中女郎都要记录,可对李渊而言,八十多记个鸟,由得别人说去。

    就算是荒淫无度又怎么了?他一个下台皇帝,还不能有点业余爱好了?还不能有点饭后运动了?

    对他来说,被操弄的小娘只要不是丑到惨绝人寰,啪啪啪啪啪啪打上几个桩,最后来那一哆嗦,都是可以接受的。

    皇帝儿子塞过来的美娇娘,本来就只是生育机器,也只能是生育机器。

    他在履行着自己的职业,假如用“荒淫”来干掉他这个老皇帝,也是可以接受的。但只要能继续生产,对他来说,就是赚了。

    寻常妃嫔并不是很清楚李渊的打算,薛婕妤却是清楚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怕自己丈夫死在女人肚皮上……

    好在张氏撸铁大法非常精妙,不但延年益寿,还能壮阳强身。

    有道是,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干出一番大事业,日出一片天!

    我李老汉就是要逆天啊!

    内心世界相当气势磅礴的李渊气喘如牛,最后哆嗦了一下,眼睛一黑,差点以为就要交代在这泳池边上,只是片刻又恢复了视觉,顿时觉得大赚。

    从小娘体内抽身,李渊翻身坐在一旁,自有宫婢拿着棉绒毯子给他擦拭,片刻之后,恢复了气力的李渊被人搀扶着趟在躺椅上,又有宫婢拿着温热毛巾给他小心擦拭,待全部收拾完毕,李渊早就鼾声大作,睡着了。

    好在宫内装备多,力大的内侍帮着把老皇帝抬到一旁软塌上。这软塌加了轮子,可以推着走。

    到了暖间,又有细软绸布盖在身上,既保暖又舒服,不会冻着李渊,也不会打扰了他休息。

    一切妥当之后,才有“太监”过来过来询问细节。

    “临幸的是哪一个?”

    “陇右的。”

    “多久?”

    “十七分钟。”

    答话的内侍把怀表掏出来看了看,“十七分钟出头点。”

    “……”

    问话的“太监”顿时露出佩服的眼神,这能力……当真是强啊!

    把各种日志汇总入档,“太监”又招呼了人,把这档案连夜送到洛阳去。

    和当今皇帝不同,老董事长每次卖气力,都很大概率中标。这几年诞生的皇子,已经从“X王”变成了“XX王”,可想而知了。

    连碛南王、碛西王都有了,河中王还会远吗?

    以前李董吹牛逼说他们老李家是李耳之后,虽说李耳其实不姓李,但姑且就听着,大家也就是当笑话。

    现在么……这要不是圣人发功,怎么解释李老汉这种老而弥坚、坚硬如铁的现象?

    最重要的是,中标率极高,生男生女都一样!

    以前秦楼楚馆里流连忘返的小年轻,嘴里最多就是念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现在念啥太上老君,念太上皇还差不多。

    砰!

    明知道不该发火,但李董每次看到自己老爹性生活特别和谐的时候,他就怒不可遏。

    因为很有可能这一次和谐的结果……是真的要结果。

    开花结果生儿子,生儿子他来养……好气啊。

    “二郎,这是又怎地?”

    长孙皇后听到书房动静,便在外间询问。

    帮忙理政之后,长孙皇后也时常在夜里办公。之前听到说有长安来的消息,才一会儿工夫,自己老公就开始发飙,想来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无事。”

    李世民摆摆手,然后坐在书桌前,双手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琢磨着,十个月之后,是不是又要多一个“XX王”出来。

    偏偏这种事情,还不能一劳永逸,给自己老爹送美女,本身就是自己装的逼……

    谁能想到自己贞观八年之后就不再添丁进口呢?明明自己推车技术要更胜一筹,开车时间也更加持久。

    但这种事情,大力出不了奇迹啊。

    “谁知武德比武王啊。”

    一声感慨,李世民咬咬牙,明日一早,自己还是要派人过去问候一声长安的老爹,然后再送几个美女。

    自己装的逼,含着泪也要装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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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家有一老

    到底还是年纪大了,李渊这一回干了个陇右来的小娘,歇了有两三天,才能继续靠自己走路。

    听说这个事情时候,在长安的太子李承乾连忙入宫探望。只是到了李渊跟前,暖男太子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劝自己祖父不要太过操劳?

    “大父……”

    李承乾欲言又止,见他这衰样,李渊横了他一眼:“作甚?怕老夫死了?”

    “大父何必如此。”

    “小儿懂个屁。”

    恢复过来的李渊扭腰扩胸,还耍了两套“手缚”小架,他年轻时候,也是能够跟人过招的。

    “大父?”

    听到李渊的话,李承乾一脸的不解,很显然,祖父没日没夜的操劳,八十多岁还不轻易下火线,绝非是因为对事业的伟大热忱。

    再怎么爱好,也不至于把命搭上吧。

    “多子多福……小子。”

    李渊走到李承乾跟前,轻轻地拍了拍暖男太子的肩膀,言语之间意味深长。

    李氏皇族的生产效率,可以说是一代不如一代。李董那是因为精子没用,这才贞观八年之后没有产出。但太子、魏王、吴王……一个个生的还不如他们老子多,这算什么?

    要知道太子李承乾也三十多了,你不说荒淫无道,你稍微淫一点……多少也算是为储君身份正名吧。

    至于吴王那种拿自己小蝌蚪做研究的变态,自然不用过多考虑。

    魏王嘛……男胖短一寸,女胖深一指,都不容易。

    早先李渊就劝过李承乾,抓紧时间就是干就是生。可惜,一个种地的中年老哥显然没空在床榻之上耕耘。

    堂堂帝国储君,那是真的对农业活动爱的深沉,看的李渊想打人。

    你他妈学你老子杀人都比种地强!

    “有子女就好。”

    李承乾现在看得很开,就算自己老爹驾崩了,未必这皇位就顺利交接到他手中。就算继承了皇位,皇权能不能到手还是两说呢。

    且不说什么“地上魔都”“江东妖孽”,就是他老妈长孙皇后,愿不愿意顺利出脱,都不用猜,肯定没那么容易。

    长孙皇后还是交出权柄,她还混个毛,说不定就被自己哥哥颠倒过来反攻倒算。

    这年头,政治生物活的都不容易。

    “呸!废物。”

    李渊听到李承乾的回话,气不打一处来,啐了一口之后,自顾自地倒了点水喝,伺候的宫婢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地跪在一侧。

    看到李渊鄙视的眼神,李承乾也苦笑一声:“大父就不要为难我了。”

    “大哥呢?”

    “象哥在宫外玩耍。”

    “薛家的小娘带着儿子从武汉过来,你让象哥跟着去逗弄一下那小郎,这种干系,就要好好活络活络。”

    李渊看李承乾的眼神都是一副“不争气”的模样,当然李承乾也的确是不争气。

    “江南小儿虽是贱人,但却公道。你这储君徒有其表,老夫不看好你……你这废物,早晚累害妻子!”

    手指点了点李承乾,李渊面色不太好。

    只是他那么多孙子,只有李承乾常年陪伴,亲情鲜有一碗水端平的。几十年的经验,李渊自然不希望李承乾死全家。

    性格决定命运,李渊没听说过却是明白的。

    在李渊看来,李承乾更适合做曹参,老老实实把萧何的业务收拾起来,这就差不多了。

    偏偏一个务实能臣之人成了储君太子,这就不是有一点点别扭,而是不别扭不舒服斯基。

    “幸亏你跟那厮有情分在啊。”

    李渊说着,叹了口气,“这世道看似繁华,怕是快要艰难起来。若无张操之,你难成大器啊。”

    实际上武德朝并没有解决军方问题,贞观朝改制统军府之后,也不过是保证高端人才流通,至于稳定,靠的还是君王能力,而不是制度。

    若非帝国现在找到了一条不断输出压力的方法,按照这二十年的人口膨胀速度,早就开打。

    这完全超出了历朝历代恢复人口的速度,正常来说,贞观十七八年就应该遍地烽火。

    “操之很是喜欢象哥。”

    “嗯。”

    李渊点点头,这一点倒是没有否认,张德护着李象的事情,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管怎么说,只这一点,至少李承乾死了,李象都不会死。

    好歹保住了一条血脉。

    比起李建成、李元吉,那是强了不少。

    二十多年前,可没有那么多渠道解决内压,更没有现在相对宽容的政治环境。

    贞观朝打造的“正统”,正如年号一样,的确是“贞观”。

    “这江山,大抵是不会千秋永固的。”

    哀叹一声,失了权柄的帝王看得更加透彻,也更加明白。

    这世上哪有什么万世基业,王朝都是要覆灭的,有快有慢罢了。

    “大父想要说甚么?”

    “东都那里,老夫并不知晓行情。只是诸驸马每年给老夫祝寿,老夫多少还是能看出点人心。”言罢,李渊冷笑一声,“立国才三十年,彼辈就琢磨着取而代之,当真是忠臣良将。”

    要说“取而代之”大概也不至于,李渊只是察觉到这些个王八蛋们,已然有了别的心思。

    中央固然继续在集权,但这个权,将来未必就集中到皇帝一人手中。

    至于披个什么样的马甲来分权,李渊大概也猜得出来。

    以前都是弄几个宰辅出来,现在嘛,怕不是弘文阁、进奏院要逐渐起点变化。

    这个变化的时间点,很大概率就是李氏皇族祖孙三代任意一个嗝屁之后。

    不至于陡然发难,可润物细无声,也多少有点恶心人。

    李渊、李世民、李承乾……随便哪一个去世,都会产生动荡。而政治动荡,往往都是危机四伏。

    野心家们的游乐场,便在其中。

    “大父,操之不反,无人能反。”

    李承乾有点不解,在他看来,只要张德太平,谁能作反?谁能掀个天翻地覆?

    “愚蠢!”

    李渊目露凶光厉声喝道,“如今东都朝野,一个个都要争做周公,彼辈何须作反?不过是鞠躬尽瘁,以促‘共和’!”

    能够分润一点点皇权,原本的忠臣良将,又有几个不愿意“乃共和”?

    言尽于此,李渊没有继续废话,毕竟,和一个农夫有什么好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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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深意

    长安的太上皇玩了一次游泳池play,然后全京城都知道了。

    洛阳的皇帝寻思着也可以这么玩一把,但他毕竟还在台上,终究作罢。然后怎么想怎么觉得羡慕嫉妒恨,忧思成疾,居然又得病躺在了榻上。

    罢朝是不会罢朝的,毕竟公司辣么大,每天几百万贯上下,亏一天都是血亏。老板娘亲自上阵,尽管还是各种小心各种忐忑,深怕把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给玩坏玩崩溃,可略作历练,老板娘发现总管一切的感觉……真鸡儿爽!

    权力让人年轻,权力让人美丽,权力让人精力充沛!

    “阁老。”

    弘文阁行走的年轻后辈们怀揣着小心,到了马周跟前,有些犹豫地开口问他,“宫中又传来了消息,外朝都是有些忐忑,阁老可要前往探望?”

    “是你们的意思,还是外朝的意思?”

    “都有,都有……”

    能进弘文阁的小年轻,都是天生的人精。如果不是天生的,那就是世家大族中耳濡目染出来的。

    孔颖达和褚遂良听说李世民又病倒,内心又是兴奋又是忧愁。老板真要是嗝屁了,这贞观朝的一页,那就算是翻了过去,新皇上台或者说上什么样的新皇,那都是可以好好运作运作的。

    可惜事情没那么简单,凑着脸给李承乾呵卵的文武大臣并不少,但这么些年真正混出头的,也就一个马周。

    而中枢巨头们很清楚,马周并非是在太子那里刷的金身。

    “那老夫就去探望陛下。”

    马周面带微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将手中的书卷一抛,起身就朝皇宫去了。

    “……”

    一脸懵逼的诸多青年才俊都没反应过来?

    啥玩意儿?这就答应了?这就完事儿了?

    原本想着马周是不是有什么说辞,偏偏半点屁话都没有。弘文阁大学士就是这么潇洒啊。

    此时,刚从皇帝那里离开的长孙皇后问左右:“今年宫中毕业的奴婢,都还合用?”

    “回陛下,总算都未出岔子,诸监消息都是妥帖的。旧年宫中老人也多有配合,不曾拖后腿摆资历。”

    “嗯,很好。”

    很是满意的长孙皇后于是又道,“史大忠年事已高,但毕竟是陛下旧人,传召他前来东都,陪陛下说说话也是好的。”

    “是。”

    “史大忠这一脉,可有族人?”

    “还是有的,不过大多不知道自己跟脚,素来鄙夷阿史那氏……”

    听到回报,长孙皇后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更是满意了,史大忠这个奴婢,从来都是省心的。

    “酌情嘉奖史大忠,予本想授爵……只是如今不甚便利。”

    听到长孙皇后这话,左右内官都是纷纷侧目,一脸的震惊。只这一句话,连皇帝用了十多年的老人,都是对她更加谦卑恭敬。

    不过长孙皇后话尽于此,没有在这上面继续,只是等到长孙皇后离开之后,一群年纪小的小黄门都是嘀咕起来:“皇后陛下竟然要授爵于史公?”

    “康大监训过话,说是史公乃是秦王府旧人,非同一般。”

    “放屁!再如何是旧人,那可是授爵!如今坐镇一方的张江汉,当年也是因遍赏功臣,邹国公作保,才下来一个男爵!”

    “这……”

    这些小黄门是有些不同的,他们不仅仅读过书,还读过很多书。李婉顺在城外筹办的学堂,除了寻常教书先生之外。

    诸宗亲子弟,比如吴王、晋王、魏王的子嗣,都是集中在京城统一教育。这些教授宗亲子弟的先生,同样会教授这些小“太监”。

    而且教授宗亲子弟的先生非同一般,多是弘文阁学士,甚至是马周,也会抽空教授算学,虽说主要应用课程,都是算土方量。

    若非这些小黄门是内官,换作任何一个外朝跑腿的,能够拜在诸学士门下,可以说能够在京城横着走。

    官禄亨通只是等闲,平步青云轻轻松松。

    天底下能够凑到马周面前喊一声“老先生”的,那真是少之又少。

    于是外朝内廷就出现了相当奇葩的一幕,外朝的人羡慕内廷的阉人,毕竟,这些小阉奴跑马周跟前喊一声“老先生”,马周还真会“嗯”一声;而内廷的小黄门,又特别羡慕外朝的瘪三,毕竟,这群瘪三是真能升官发财啊。

    不但能升官发财,各种差遣一加,转头要是混个大功,直接就是爵位传家,在地方上,那真心算是立柱五百年。

    五百年开枝散叶冒个人才出来,那说不定就开始了“百年世家”的戏码。

    而阉人……哪有这样的机会。

    借着皇帝又一次病倒的机会,外朝内廷的年轻后辈们凑在了一起闲聊。南里的酒肆热闹了不少,有些亲王府上出来的弘文阁小吏,就专门找了宫内同学吃酒。

    作为亲王或者亲王子嗣的伴当,他们照样能够在“老先生”底下听讲,当然了,他们是没资格去喊“老先生”的。

    不过私底下跟着阉人攀交情,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哥儿,这光景,内中到底是个甚么动静?”

    弘文阁现在书办极多,大多数时候,充当的是秘书的秘书的秘书,但还别说,这样的岗位,没有国公级介绍,还真进不去受苦。

    从书办历练出来,然后跑去郊县做主薄的不在少数,而且流程上还是走的科举。

    因为行卷实在是太方便了,和地方土鳖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上回长安的消息传过来……便发了火,生了气。”

    年轻的内侍倒也没有忌讳什么,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但现在的行市,只要不是说的太直白,不说干什么?透露出去赚得多,不透露出去……别人难道不会抢着透露?

    一听这么个说法,请客吃饭的年轻书办一愣:“这都能气着?”

    “这几年多出来多少亲王公主……你不知道?将来尚这一批公主的人,总不能是糟老头子吧。这将来的驸马,大多还在吃奶呢。”

    言罢,内侍又道,“这些吃奶的驸马,将来辈分怎么算?”

    这些都是小节,不算什么。关键是养育嫡亲公主和亲王的成本,那是相当的高。如果说是自己生的,倒也罢了,掏钱就掏钱,李董当年还寻思过封建呢。

    现在嘛……你说他一个当皇帝的,怎么就开始养一群还在襁褓中的弟弟妹妹呢?甚至有的弟弟妹妹,现在还就是一颗受精卵!

    这笔支出,最少要持续三到五代人,皇家内帑再怎么丰富,岂能这么糟践?

    偏偏这是皇帝的“义务”,问朝廷要钱,可以啊,但是要钱就得有说道。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到时候皇亲国戚的江湖地位一落千丈,也怪不得别人。

    至于掏钱部门的威权水涨船高,那都算是细枝末节。

    “也是……”

    书办愣神之余,也是将心比心。别说皇帝家了,就是乡野农户,壮年长子帮着养襁褓小弟的,也是少数中的少数。但凡能出这么一个,那都是地方美谈,是要被州级衙门大肆宣扬的。

    真因为稀少稀罕,才显珍贵。

    “对了,我这里也有一桩事体,想要老哥帮忙参谋。”

    “甚地事体?”

    “圣人说是要召史公来京,还说本想要授爵奖赏来着,此间可有深意?”

    “嗯?”

    有些讶异的书办沉吟了一会儿,对小黄门道,“怕是女圣陛下要重用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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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千金买马骨

    殿内省其实在史大忠退休之后就已经名存实亡,完成迁都之后,整个省内体系直接因为康德的上位而崩坏。

    自改元以来宫闱中保持的“大清洗”,也是以康德的上位而宣告结束。

    康德代表全新的宦官体系,不但跟武德朝进行了割裂,甚至跟秦汉以来的所有宦官体系进行了切割。

    阉人阉掉的,不仅仅是裤裆里的一坨肉。

    武德贞观两朝的宦官组成,大抵上还是以二代蛮族为主,其中前隋就投降的阿史那氏又是比较特殊的一支,史大忠理论上来说,跟史大奈还是比较亲的亲戚。

    这些年伴随着贞观朝的正统性越来越结实,宦官组成也就越来越复杂多样性,当然他们依旧具备一个共同特质,那就是离开了皇权,他们一钱不值。

    倭奴、高丽奴、契丹奴、奚奴、獠奴、羌奴、鲜卑奴、杂胡小奴……这些既没有祖国,又没有家乡的二代奴婢,为了求存求活甚至是为了改善社会地位,对皇帝的忠诚是经得起考验的。

    这无关精神道德,纯粹是利益使然。

    只是带给他们利益的主人,并非是长生不死的,他会生病,会受伤,会昏厥,会奄奄一息……毫无疑问,也会死亡。

    “史公早已痴呆,偶有昏厥,前来京城又有何用?”

    “你懂个甚么。”

    内官自有内官的办公衙门,哪怕是阉人,在办公室里也会八卦也会闲聊。身上有了品级的阉人,就不仅仅是奴婢,还是官员。

    “千金买马骨,屡试不爽。”

    “明知如此,然则老朽亦是心动啊。”

    封爵这个事情是要好好掰扯掰扯的,即便二代继承会降等。但只要封爵,就等于站住了脚。史大忠可以没有子嗣,但史大忠可以有假子,假子自然不会是随便就混一个,可以是原先阿史那氏中挑选一个,也可以是史大忠“黄昏恋”带来的拖油瓶。

    国朝法律或许不那么严整,但国朝的制度,却从来都是灵活的。

    长孙皇后命李婉顺筹办学堂之后,几年下来,新式宦官已经逐渐走向岗位。人和人是有区别的,阉人和阉人自然也是有区别的。

    熟读孔祭酒《五年模拟三年高考》那一套的阉人,和掐指一算治理淮河需要土方量若干的阉人,同样是有区别的。

    务虚上的官场内部追求,和具体事务中的务实追求,自然会催生两种不同的群体。

    后者目前的巅峰,就是把洛阳宫收拾好的康德。

    现在,他是所有阉人的大头目,尽管依旧是皇家奴婢,但天底下又有几个人不是君王的奴婢呢?

    皇帝的身体大不如前,贞观八年之后又丧失了生育能力,身材越来越像魏王这个儿子,别说外朝在担心,内廷同样是关注着,尽管他们并没有能力去左右。

    “如今史大忠连贞观二十年后的人都不认识,来京城就是给人看看?”

    “皇后手中无人可用,也不能说是无人可用,只是内官行事,但凡遭遇帝后嘱托相左,试问是听圣上的,还是听女圣的?”

    “这自然是听……”

    六部嘴碎的小官僚同样也在议论纷纷,不仅仅是他们,御史台最近的监察业务也落下来不少,反倒是盯着阉人,看他们怎么搞事。

    实际上阉人要是搞事,御史台是相当兴奋的,能够喷内廷,等于是跟老板对着干。平时哪有这么好的机会,现在上去就是俩耳光,爽的很。

    当然了,御史台是兴奋,弘文阁就是激动。有道是趁你病要你命,不逮着皇帝生病不能理政搞点花样,弘文阁岂不是真成了摆设?眼下虽然是摆设,好歹诸学士还有在各部的本官,说话还是有人听的。

    一旦彻底把这制度定死,搞不好将来的弘文阁学士,就真的是“孤家寡人”。

    这光景皇帝既然身体不好,要是能把触手深入宫闱,跟妃嫔偷情不至于,但悄悄摸摸留个后门,倒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宫中宿卫,那是不敢碰的。

    外朝只要能够在内廷安插钉子,远的说可以行废立,近一点,至少皇帝对谁不爽要搞谁,能够心中有数。

    拍马屁和做间谍,都是相当耗费精气神的事情。

    “皇后陛下重用中官,不怕重现旧年汉朝故事?”

    “外戚都没有做大,阉奴孰能?”

    “……”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差一点都忘了,皇后姓长孙来着。

    偏偏姓长孙的皇后,没有依仗姓长孙的中书令老大哥。

    老大哥现在跑去江南做校长去了,别说回家做宰相,就是家里说了算,眼下都差点意思。

    想当年谁去长孙无忌那里,不是奔着皇亲国戚、元谋功臣、吏部尚书、黜置大使、陛下心腹……去的?

    现在?有点野心的,都寻思着是不是塞个小娘给长孙冲暖被窝。

    张操之那是江南恶狗,王八蛋吃了不认账。可长孙冲那是典型的人中龙凤,说干了就是干了,日后不再说,铁定给身份。

    野种?不存在的……

    外朝诸部对长孙皇后的手腕都是小心应对着,重用阉人是肯定的,只是重用到什么程度,就要好好思量。

    只不过国朝体制不断变化,留给宫中内官的份额,其实并不多。即便有,也多是在新兴产业上。

    想要伸手军政,难度系数不亚于上天。

    只因现在即便是军方,也出现了多方投资。很多不必要战争的背后,往往有诸多帝国“财团”的身影。

    西军“越界”干挺河中诸国,难道会是因为“开疆拓土之功”太重要,皇帝老子情难自禁吗?

    这世上,论开疆拓土的规模,自古以来都比不过贞观皇帝。

    真正推动河中乃至整个西疆“疯狂”起来的,怕不是黄金白银玉石还有国内压得不少人喘不过气的高利贷……

    这样的环境条件,宦官即便给宫中宿卫全部洗脑,十六卫也突然被降智打击,他们也无法插手边防军,即便已经能够从行政上调动边防军的人事,但也就是到此为止。

    当国内“财团”又不得不发动战争的理由时,什么都是狗屁。

    在这样的现实条件下,洛阳城上上下下,都是怀揣小心地等候着即将到来的变化。偶有“迎回太子”的杂音回荡,但很快又被镇压了下去。

    或许忠臣良将希望储君归位,但这其中,肯定不包括诸王、诸部堂官、诸太监……

    这要紧当口,太子要是回来亮个相,不知道得搅合起多少官帽子,连带着的血雨腥风,都不需要有人刻意去推动,那些个东宫门下的恶狗们,早他妈饥渴难耐甚至饥不择食了!

第五十八章 行路难

    “嘿嘿,有道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小姐莫要以为俺老汉不顶事,其实也是本钱雄厚,是个千里马哩!”

    “你这老猢狲,当真有‘一日千里’的本事,由得你操弄了去,偏是个从来嘴上花花的……”

    南里勾栏里一阵嬉笑,狎妓的诗人和嫖娼的青皮都能在同一家馆子里相遇。只有那些高档的国营企业,才会剔除那些有俩臭钱的“低端人口”。

    京城的勾栏越来越多样,谁叫京城是首善之地呢,谁叫京城的奴婢最多样化呢。

    连扬州才流行的“螺娘”,这光景居然也有在洛水开业捞钱的。虽说大多都是非法经营,但一条船打点好之后,官府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

    只是差人早早发了话,这些个“螺娘”要定期体检,要不然一个个都下面流淌绿色汁水了,岂不是大乱?

    好在某条土狗早早地把避孕套弄了出来,原本是为了方便某些权贵拔鸟无情,结果妓女婊子们大为欢迎,竟是把某条土狗跟管仲一起供了起来。

    安全套啊安全套,嫖客们安全,小姐们也安全,里里外外减少了多少风险,堪称功德无量。

    要不是怕惹恼了老张,有些非法的光头甚至想杜撰一个“南无中出安全佛”出来。

    当然了,真要是杜撰一个出来,首先发飙的肯定不是某条土狗,唐朝的光头们照样也是有战斗力的。

    尤其是在城市底层社会中,光头们天然有优势。

    “上回说到,李真人奉旨前往大雪山,那山南诃达罗支有一土王不服,欲报大仇,奈何兵微将寡,敌不过李真人麾下数十万大军,千几百战将。那土王在大雪山悲愤痛哭,居然惊动了大雪山中一女妖,那妖精倒也颇有些来头,是受了玄奘法师点化,这才得化人形,于山中修炼……”

    路边倘使有人路过,还以为这是什么正经传奇,心说这勾栏铺子还有这营生这当口,保不齐就溜达进去略作消遣。

    别说常人,就是朝中相公,也有喜欢听个狐狸精怪故事的,只因这其中也不是没有民间疾苦的风情道理在。

    只是勾栏就是勾栏,秦楼楚馆怎能和稷下学宫相提并论?

    但凡有被勾了“馋虫”跑来听书的客人,最多喝口茶的功夫,这画风必然是让他茶水喷个满桌。

    “……好妖精!好胆量!你有你的粉玉金斗,便以为得了造化,有了道行?贫道自东土大唐而来,若无我皇御赐之神兵,岂能降妖除魔!只听李真人道了一声‘棍来’,便见一道金光自东天而降,真人一伸手,一支小小棍儿顿时竖了起来,李真人撩开衣摆,冲那妖精喊道:‘妖孽,你看贫道这棍儿,可还入眼’?”

    “……”

    “……”

    不多时,便是李真人“如意金箍棒”变得能大能小能粗能细,捣的妖精“粉玉金斗”几欲稀烂流汁淌水,至于是大战三百回合还是五百回合,都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妖精一定娇喘连连不断告饶,李真人又收了一只女妖精,大胜而去。

    编排李道长那是不要本钱的,也不是没有李道长的粉丝跑来砸场子,但愿意听李道长降妖除魔的粉丝……那是比李道长的粉丝多得多。

    再说了,勾栏妓寨也说了,人李道长自己都不介意,你们急个鸟?

    李道长听了想打人,你说他一个远在天竺的道长,怎么去介意万里之外的事情呢?

    和李道长比起来,玄奘法师其实要幸福得多。至少他不用到处降妖除魔,只是这也让偷渡出国的玄奘法师很受伤,现如今他最大的成就,毫无疑问不是什么佛学……

    要知道,武汉也好,苏杭也罢,凡是跟某条土狗有牵扯的地方土豪,操办的私塾、官学,基本都有地理课。

    没错,玄奘法师最大成就,就是提供了一门《地理》教材。

    某条土狗也不顾兴福寺一群老法师们的抗议,直接杜撰说玄奘法师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走你!

    江阴老乡徐霞客穿越时空给某条土狗就是一通老拳。

    也有厚脸皮的光头跑出去口嗨,说是玄奘法师说了:如是我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揍你!

    是“忠义社”的流氓动的手。

    京城纷纷扰扰极其热闹,娱乐场所比大多数时候都要火爆,第三产业迎来了新年以来的新得一波高潮。

    直到失了智的退休老太监史大忠死在了京洛板轨上。

    终于,没人再去听勾栏里如何编排李真人、陈法师,都是等着盯着候着看着,指望着女圣陛下再来个什么招儿。

    “这……”

    “居然就这么去了?”

    “离开长安的时候其实还好,偏偏路上下了一场雨,太医署的人说了,是陡然降温,年老体衰吃不住。”

    “他是秦王府老人,这么些年,也着实为内廷表率,五都宦官多以其为榜样,便是康大监,也要尊称他一声‘老师傅’。”

    “宫中也传出了消息,李县主已经去了长安……”

    消息就是消息,但对很多人来说,消息本身就能透露很多东西出来。

    派出去的是李婉顺而不是康德,这说明操办此事的是皇后而不是皇帝。

    弘文阁中的大佬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紧张刺激大冒险,上上下下的,让人顿时恢复了不少精神,这官做起来,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嘛。

    消息传到老张那里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惊讶的。传史大忠死讯不是一回两回,几乎每年都传说他不行了,但退休之后的史大忠也就是得了个老年痴呆,身体还是没有大问题的,伺候皇帝那么多年,身体不好是不行的。

    但是这一回,是真的去了。死在了京洛板轨上,颇有点戏剧性。

    当年这条路修起来,没有史大忠帮忙,还真不一定能成功。

    至于当年一头雾水在某些宫墙下面挖坑开道埋东西……死了的史大忠总算是幸运的,比康德这个还活着的倒霉蛋强。

    “没想到,史公居然真的去了。”

    在江边吃着炭炉火锅的张德很是感慨,回想当年在宫中被一群公主调戏,这老太监硬着头皮帮忙的画面,仿佛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鞍前马后给李氏皇族忙了一辈子,最终这么一下折腾,终究还是死了。

    老张的感慨也很复杂,他素来对帝王将相无感,但陡然知道一个快死的老太监,最终还要死在帝王将相的游戏中,他泛起些微的忿怒,最终忿怒又化作了无奈,徒增烦扰,只剩感慨。

    “史公诶”

    冲着长江一声长喝,张德抄起酒杯,往前洒了一杯酒,“学好了投胎技术,再来一遭哈!”

    言罢,倒满了酒杯,一饮而尽。

第五十九章 有迹可循

    返转武汉之后,老张吃了一顿粽子,就去视察了“双龙桥”工程。随之而来的,还有武汉公共交通局衙门的落成。江南江北,分别建设了汉阳局和江夏局,江北有五条路线,江南有两条路线。

    公共交通主要是畜力轨道,双马牵引车厢,单次就能运送二十人以上,满载可以达到四十人。对于人口越来越多的汉阳、江夏来说,通勤压力显然需要得到释放。

    武汉毕竟不是洛阳长安这样的超级城市,权贵太少,不管是制度还是财力,都不足以支撑普通工薪阶层去拥有一辆豪华马车。

    哪怕不豪华的马车,保养起来也是相当的麻烦。

    在城市中养一头大牲口的成本极高,尤其是武汉对内还有额外的杂项税费。比如因为卫生管理条例,在城市人口密集地区想要饲养大牲口和宠物,为了防止疫病,牲口、宠物的饲养要求是相当苛刻的。

    至于牲口棚更是有严格的规范,马粪、牛粪的处理费用虽然单次不多,但一年下来也让大多数市民阶层吃不消。

    几年来武汉不断培养物流运输行业,加上相应的政策引导,其规划化、正规化的成本并不高。

    可以说只要做了两年以上物流行当的大车行、物流行,收归官营可以迅速适应,因为本身在此之前的大部分业务,也跟工业生产活动息息相关。

    江南江北的公共交通线路,本身也是主要从居民区前往工业区,至于就有的老城区,消费阶层天差地别,架设畜力轨道的意义不大。

    而即便线路总数不过七条,江汉观察使府所辖武汉公共交通局还是通过各种融资,才把这七条线路建成运行。

    武汉公共交通局有一部分资金,就是通过发放长中短三期债券。还有一部分资金,则是来此长安、洛阳、扬州、苏州、杭州、广州的中央和地方巨头。

    有江汉观察使府背书,还有张德这个黄金打造的财神坐镇,有眼光有实力跟张德还有交情的权贵巨头,都是相当的看好公共交通这个事业。

    哪怕暂时看来,也只有武汉公共交通可以在未来实现盈利,大部分城市,包括长安和洛阳,都是很难推行到全域的公共交通。

    实际上看好武汉公共交通的帝国精英并不在少数,那些实力不够,无法和张德直接对话的政商团体,在武汉公共交通局成立之后,立刻转向和衙门对接。

    手中挥舞着票子的政商团体白手套们就一个态度,只要拿一条线路出来抵押……钱不是问题!

    因为这些白手套的出现,市场游资也很焦急,想要找到稳定且高效的投资渠道,于是他们也去找上了武汉公共交通局,打的主意不是眼下的七条线路,而是还没有规划的未来线路。

    整个贞观朝成立以来,都没见过这么舒服的衙门。

    “七条线路是远远不够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再者,举凡能高产钢铁的地界,也只有武汉人口众多,工坊密布。可以说是天下间独门的生意,将来兴许会有扬州、苏州、杭州、常州……但这当下,只能指着武汉。”

    皮肤黝黑的李元祥在江夏的一处茶肆穿着短衫,盘着腿端着一只套碗,碗里是白里带青的米酒,旁边摆放着几只粽子,正冒着热气,酱油色的粽子肉眼可见咸蛋黄和板栗,很是让人有食欲的模样。

    “依你之见,这将来大概有几条线路?”

    “畜力板轨要说贵,那的确是贵。要说便宜,也确实可以往便宜了做。将来把机车做小了,那些个铁轨就能直接用,路基本来就是照着机车能跑的样子去修的。府内那些大工的野心,比府君还要大。”

    李元祥喝了一口米酒,用筷子戳烂了粽子一块一块的吃,看得上官庭芝想要吐槽,却还是忍住了。

    “……将来武汉人口,三五百万肯定要的。当然这长远的事体,我们且不去说,只说当下,两百万人口,总线路没有五十条,那是万万不能解决问题的。咱们五年一个计算,一个工人五年前可能一贫如洗,但是五年之后,可能就薄有积累,这前往城区消费的动力能力,就有了。所以这线路,不可能只是把住人的地方和上班的地方连起来。”

    跟各种工人厮混得久了,李元祥也明白这些个苍头黔首泥腿子臭苦力,也是人,是有七情六欲,也是有攀比较量,只是他们不敢朝上嘶吼罢了。

    当年的王爷看来,一个泥腿子,你怎么敢想着给自己的婆娘扯一些丝绸做衣衫的?别说衣衫,就是头巾,你怎么敢想的?

    可一个苍头黔首的老少爷们儿,又有几个不敢想的?国朝的龟腚,只是说商贾贱业……

    现在的李王爷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的天真愚蠢,是人就有追求美好的想法。别说苍头黔首,连出来卖的倭奴“螺娘”,也想着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兴许就能来个失心疯的恩客把她带回家去。

    哪怕做妾也不得,只是个奴婢,也是好得很。

    “这还只是运人,江南江北新辟良田,产量都不低。从地方农庄把货物运到港口,倘使旧年,还要组织马队、车队。现如今一条畜力轨道,比几百匹挽马还要强。多出来的牲口,正好可以用到山区,一举多得。”

    上官庭芝也是感慨,武汉的发展是很有特点并且有迹可循的。偏偏这种有迹可循,是别的州县难以模仿的。

    张德离开武汉的这段日子,整个武汉的体制居然运行的有条不紊。因为即便张德不在,大多数衙门手头的工作,都是要持续到未来数月甚至数年的。

    “双龙桥”如是,城市公共交通如是,新增市镇亦如是。

    读书没有读傻的上官庭芝很清楚,当世之人,上至君王下至黎庶,所追求的“垂拱而治”,不外如是。

    只是和人们所期盼的手段有点偏差,武汉不依靠道德。

    “那……宣州那里请你过去帮忙督建沿江工坊,你可有计较?”

    上官庭芝忽地问了李元祥一句。

    听到问这个事情,李元祥也是有点纠结,他身份实在是特殊。他是王爷,而颜师古俺老家伙并不知道,只以为这是个武汉培养出来的,精于工业的青年才俊。

    “其实去倒是想去,拿宣州一笔钱也是好的,反正担的还是武汉差事。只是我怕去了宣州,就漏了身份。太子务农就已经够麻烦的了。”

    太子种地,亲王打工……大唐皇族的脸还要不要了?

    是挺纠结的。

    上官庭芝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李元祥,那也真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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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安心糟心

    “叔,给个话。俺们现在是留在长安,还是去京城?”

    长安史家要说世家肯定谈不上,但要说寒门,又差点意思。毕竟这个史家能够起来,还得追溯到大兴城刚刚落成那光景。

    作为最早内迁的一批阿史那氏,前两代有六七个小支都换了种,是从主人那里借来的种。因为不少小支都是宦官,伺候过杨皇帝,也伺候过李皇帝,还有伺候过王世充这种瘪三的。

    眼下史家扛旗的人物,就是死在京洛板轨上的史大忠。

    即便是死了,史家也不敢有当家人出来挑大梁,依旧得用史大忠留下来的人脉关系。皇亲国戚、武勋文臣、地方大员……甚至是江湖上的豪杰,史大忠都能有点关系。

    给李皇帝当差,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比如当年长孙皇后为了展现模范皇后的姿态,给老公搜罗小老婆,荥阳郑氏和洛阳白氏的郑琬、白洁,都是差点就被史大忠接到长安去的。

    只是兜兜转这两个女郎,居然给某条江南土狗生了了野种……多少也算是让史大忠用另类的方式,和荥阳郑氏、洛阳白氏有了干系。

    尽管阉人头子实际上跟张德的交情更加深厚一些。

    吧嗒、吧嗒……

    史家的年轻人都凑在大厅里说话,隔壁偏厅还有几个本宗的嫡子嫡孙,却是不在意死了史大忠还是史大奈,火麻烤制得当,卷成了卷,凑在烛火上烧了,整个人都快乐起来。

    着急史大忠死了的年轻后辈,往往都是各家小支。

    有些人已经换了门面,可以科举,只是因为出身不好,鲜有权贵愿意帮忙行卷,哪怕知道史大忠是皇帝家奴,也是不敢伸手。

    “大哥这一去,咱们史家,就算是败了。”

    年纪最大的老者也是个阉人,和史大忠长相仿佛,不过他是有子嗣的,二十多岁宫里缺人手,对外招聘的时候,他这才自己请了最好的阉割能手,在家里给自己来了一刀。

    史大忠无奈之下,才把他安排到了身旁做个苦力,后来调到太原宫做事,一做就是二十多年,前几年才退休。

    “但就算是败了,家不能散,也不能倒。”

    言罢,他隔着门帘,看着隔壁偏厅吸火麻的子孙眉头微皱,叹了口气,“南方来了消息?”

    “华润号一早就来问候,是张公千里传讯。”

    “大哥跟操之公,是有情分在的。”

    微微点头,老者松了口气,“谋个差事吧,大哥那里,大概会有赐官封爵,借着这股风,怎么地也能再挺个一二十年。我就不信咱们家都是笨瓜脑袋,二十年也养不出个人才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又看了一眼偏厅,忍不住“呸”了一声,然后对众多史家子弟道,“操之公想来也会有些安排给咱们家,武汉如今开了公共交通局,这衙门原本隆庆宫的殿下也想在长安做,可惜做不成,这才作罢。你们若是有本事的,操之公给你们安排在地方混个小差事,也不成问题。”

    勋贵鲜有愿意跟宦官之家继续纠缠不清的,除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之外,宦官本身就是被歧视的群体。

    而张德是个例外,属于奇葩中的奇葩,当年史大忠带着张德在太极宫里兜兜转,还在公主们面前亮个相,多少也是因为张德待人尤为“宽宏”。

    视天子如猪狗,视苍头亦如猪狗……天地大同啊!

    “那……俺们是留在长安?”

    “京城不是咱们应该去的,大哥到底也是有儿子的。”

    几个稍微年轻一点的老者微微点头,然后有个老者开口道:“家主新丧,但这丧事不是咱们家能碰的。要知道,家主是亡故在路上。他是受了皇命,这才动身去的京城。倘使有贼子攻讦圣人,怕是会拿来说事。这光景,家主的丧事,只会操办的妥妥帖帖,才会堵了风言风语。先头操之公差人过来安抚,也是这般说法。”

    “是……”

    一种史家子弟都是松了口气,他们是懵懂无知的。史大忠去洛阳,又不是自己要去,他已经老年痴呆失了智,人都不认识几个。是皇后硬要让他去,说是要犒赏,说是要让他和皇帝陛下好好地亲近亲近叙叙旧。

    结果死在路上,一个不好,就是史家死一半的人。

    因为圣人是不会错的,的确有胆子大的要拿皇后办事不地道说事儿,可更多的是拍马屁的。

    圣人不会错,那错的肯定是凡人,是阉人。

    如果不是你史家子弟没有把史大忠照看他,他怎么会死呢?

    你说史公这么好的一个人,跟着皇帝陛下走南闯北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在长安还好好的,怎么一出长安,就死了?

    这不是你们照顾不周,还会是什么原因?

    而史家能反驳什么?说不是我的错,错的是皇后?

    那就不是死一半,而是死全家。

    如今张德早早地让华润号的人过来慰问安抚,史家长辈首先松了口气,眼下这么一解释,小辈们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当下也就轻松起来,甚至还有点畅想张德给的那点福利。

    “这史公会给个几品?”

    “不好说。”

    京城六部之中,玩弄笔杆子的聪明人这时候也脑筋不够用。皇后为了挽回“声誉”,肯定多少要补偿一下史大忠的。

    原本就要封爵,说不定就会提高一级半级的,至于原本的赐官,说不定就会拉高到四品,就算是三品,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史大忠是皇帝亲信老人,而且是为数不多退休之后还得到荣养的。

    可真要是给三品,说不定会有人发飙。

    嘴巴厉害一点的,兴许直接来一句“耻于阉人为伍”,到时候皇后还能杀人不成?

    这就是进退两难的事情,所以,怎么给史大忠赐官,都是要事前斟酌斟酌再斟酌,而且还得有一个背锅侠出来挑大梁。

    提出给史大忠什么品级,不能用中旨,得有大臣建言或者上疏,这样将来万一出了岔子,也好有回转的余地。

    只是史大忠这种情况,一般的背锅侠还没什么用。

    一群六部年轻俊才,远远地看着弘文阁的办公大楼,不由得表情复杂起来,这一刻,他们真不怎么羡慕“弘文阁大学士”的名头。

    弘文阁中,李泰走了过场,就留下孔颖达、褚遂良一干人等面面相觑,唯有马周一副便秘脸,这特么比修了个文宣王庙然后塌了还要糟心。

    你说我一个弘文阁大学士,怎么就过来做背锅侠了呢?

    这一刻,马周很怀念薛大鼎,专心做一件事情不用操心其它,真特么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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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给个机会

    五都豪强纷纷盯着长孙皇后如何“封赏”史大忠的时候,张德却完全没有理会史大忠是死了封公还是封侯。

    武汉上下原本也是打着精神准备干点什么,结果发现老大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也就收了心思,老老实实继续在武汉打卡上班。

    然而老张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两朝宦官都没形成什么气候,且按照贞观朝的尿性,未来也不会给宦官多少力量去踏足政治名利场。

    但宦官终究还是有群体在,在帝国的各个角落里,可能有些不上不下。不过这些群体对武汉来说,却又很有用场。即便是最低级的宫中奴婢,他们在“服从命令”上,是超出一般普通百姓的。

    仅仅是这么一个特质,就足够张德拿他们当高级的“低端人口”。

    除此之外,一朝天子一朝臣淘汰的内侍中官,往往都有实务经验,在人事上的履历,比武汉大多数五年老吏要强得多得多。

    至少,武汉的吏员绝对不可能有宫中内侍的政治眼光官场见识。

    “只说这武德朝被贬斥的内侍,七品以上者,其实也有七八百。放在外朝,那是不可想象的,但在宫监之中,却是稀松平常。”

    在武汉内部开的一场小会上,张德要解释和答复一些疑虑,毕竟,用阉人和用阉人的族人,是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武汉什么都缺,但最缺的,还是愿意埋头做事肯吃苦的。本府也不是说诸君治下官吏不吃苦,但两百万雄州,这么点官吏,远远不够。只说永兴煤矿,每开一个作业口,缕缕都要永兴矿上派遣大工督导,这种事体,原本就是琢磨经验,把底层把头、队长带出来,也就不必计较作业诸事。偏偏却让大工做小工的事体,这不是颠倒了乾坤?”

    这种事情也不是永兴煤矿的特色,国朝千万里江山,只要是人多的地方,都有这样的弊病。

    只不过武汉的程度,相较别处要轻一点,也就显得出挑,显得厉害。

    讲白了,让一个矿上的总工程师,去干了工头的活儿。这其中要说没有中层管理的故意拖沓、懒政,张德是不信的。

    至于说整治,那是一定的,但与其自上而下的高压,倒不如扔几条外来恶狗进去。剩下的,就是管理者的管理艺术或者说技术。

    这些年磨练出来的各种管理人员并不在少数,像李元祥就属于比较有特色的,让他组织工人发动“会战式”作业,效果显然就是比别人好。

    “大抵上别处也不敢用阉人,至于宦官族人,也多是因为这个由头,便不敢用。旁人无甚计较,不过是升官发财死老婆这点追求,倘使在座诸君也是如此,那本府说的就当放屁,由得去烟消云散。只是诸君无疑是有所追求的,同样都是升官发财死老婆,想来诸君要做的也不是七八九品的小官,发财也不会盯着三五百贯六七千贯,对不对?”

    直白粗暴的话,与会众官都是微微点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别处不敢摊开来讲的官场规则,在武汉这里就是个屁,张德经常带头掀桌,武汉官吏已经很熟悉了。

    “史公新丧,京城也好,长安也罢,总归是在丧事上做文章。你是绣花也好,你是写诗也罢,同我等无关。想来那些个两京勋贵或是巨贾豪富,也是想学我张德一回嘛。”

    听得张德这么说,武汉众官都是一阵哄笑。

    张德在杜如晦的葬礼上,可以说是大赚特赚,反手还把李皇帝的嚣张气焰给压了回去。尽管结果对众多武汉恶狗不算太满意,在它们看来,这种时候,就该琢磨着问“鼎之轻重”,可惜,狗王老大直接送了几个鼎出去……

    “前隋至今,诸朝宦官之家,有大有小,总数却是不低的。他们本就受歧视,家族营生自然也不算太松泛。倘使都要做官,怕是也就是山岭野人好上那么一些,至于行商致富,更是自寻死路。本就是‘卑贱之人’,再去操持贱业,永世不得翻身。”

    把阉人和阉人家庭的情况稍微说了说,众多官员已经有了大体上的揣摩。其实阉人家庭成员,天然地吃苦耐受力要高,因为不高就活不下去。

    当然也有无法承受这种社会边缘化痛苦的,自然也就自暴自弃,这种和大多数废物是一样的。

    “旧年本府为校书郎时,其实也略微估算了一下当时宫中奴婢之数。抛开史公这等降人之后,六七千还是有的。其族人总数,大抵上也在三四万左右,来去不大。这三四万人,和旁的三四万人,大大不同,能吃苦,又急需改变世人眼光。差的,就是一个机会。”

    说到这里,在座的武汉官僚们都是来了精神。讲白了,这就是要“雪中送炭”,给他们这个机会。

    别的地方别的官场,可能要忌惮皇家奴婢的身份,连带着也就不愿意用皇族家奴的亲眷,毕竟,千里做官只为吃穿,何必惹一身骚呢?

    但武汉从一开始就没必要这样考虑,整个武汉两百万人口,九成九原本就不是鄂州、沔州的本地人。

    一无所有走到现在,如果这要顾虑,那也要还怕,那当初还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家老大去怼李皇帝作甚?

    “今年开始,新修的弛道、板轨、铁路、港口、矿山、庄园、市场……人手缺额极大,不单单是用工荒,还是用官荒、用吏荒。只说今年开门的公共交通局,江北线路原本定的是二十条,结果只修了五条,是缺钱缺物料吗?扬子江两岸排着队前去衙门送钱的,怕不是能把大江南北都连起来。”

    两百万人口,主要还是“低端人口”。武汉百工兴盛,“低端人口”是稀缺的,但相较于“低端人口”,对中高端人才的需求更加强烈。

    临漳山每年培养出来的学生,如果都是武汉内部消化,那自然是最好的,可毫无疑问不可能。

    武汉每年真正能留下来的学生,有一半就很了不起了。

    外部州县但凡有点追求的,常年都在武汉驻扎,为的就是挖人。

    别说别处州县,即便是中央,同样是空降挖人。中央别的可能欠缺点,官帽子是不缺的。

    武汉也就是造血能力还行,这才能撑起三千万人口的帝国胃口,实际上稍微有个大部门人才抽空,立刻就要出大乱子。

    比如卫生部门,小手护士在京城的待遇远远超过武汉,原因很简单,京城权贵多,出钱自然也就阔绰。只从收益来看,一个小手护士除非真的有点信念坚持,否则凭什么能够在京城年入破万买车买房,偏偏要留在武汉每天跟各种形形色色不同阶层的人打交道?

    长期用人荒的张德,此时也是借着史大忠嗝屁的机会,顺势把手伸到了相对特殊的宦官家庭。

    至于长孙皇后封爵史大忠如何如何,老张相信洛阳宫内部的阉人可能会激动,但历经诸朝淘汰的宦官族人,怕是连一点点波澜都不会有。

    会议上解答了一些疑惑,略作沟通之后,一众官僚基本有了共识,那就是借着史大忠开丧,别人忙着埋阉人,他们忙着挖。

第六十二章 特殊对待

    鼓励生育的法子,政策也好、环境也罢,乃至各种上升渠道的建设,围绕着张德混饭的一帮帝国权贵,可以说都玩了一遍。

    但折腾这么多年,再想有一波爆发式的增长,也只有张德更进一步。张公谨屁股底下的湖北总督位子,让出来,由张德去做,那么还能搞一搞。

    扬子江两岸只要地方世族势力不算太强的州县,黑户、隐户、逃户……能榨的都榨了出来,连獠寨的汉化都是非常果决强硬的,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情脉脉。龙氏二代子弟也早早地改头换面,只说“xx龙氏”,决计不提自己的“獠人”出身。

    哪怕到了这样的程度,也不过是重点经营,谈不上多点开花。

    不过万幸的是,武汉的“贞观后”适龄生育青年,生产热情显然要比他们的父辈祖辈强得多。

    普通的小农家庭,平均一堆夫妻都要生养三四个以上。因为医疗卫生水平的提高,婴幼儿成活率相当可观,而小手护士开办的“接生速成班”,每年也能增加三百到五百人左右的接生婆。

    除此之外,各种新型的养育手段,也极大地减轻了武汉新型小农的压力。

    比如罐装米粉、奶瓶、奶嘴、吸奶器等等,这些东西,对于江夏、汉阳某些中低层小市民属于高端消费的商品,对武汉的新型小农而言,占全年收入的比例其实不高。

    主要是武汉的小农流动性极高,除了种地之外,他们本身也能进城打工。一年到头,一对夫妻等于有三份收益,“优质”地养活三四个子女,自然也就压力不大。

    假如依旧是男耕女织的状态,又限制百姓的流动性,这种可能性就不大,即便是养育,也谈不上优质养育。

    “贞观后”是典型的战后婴儿潮,正常发展来说,这一波婴儿潮之后,其实应该生育率减半。

    但因为经济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武汉本身又和全国其它城市大相径庭,人口流动不但频繁,限制还极小,同时市场和社会高度安定,在这样的社会秩序下,自然而然地就稳住了生育率。

    “医院培训阉人,会不会引起非议?”

    “眼光要放长远,要先让世人慢慢地适应。总不能凡是涉及妇科,就只能让女医师出马吧?当世培养人才,想要提高女子数量,难度太大。阉人原本是位置尴尬的,但是这时候,却是两全其美。既解决了用人荒,又能缓和世人偏见。”

    “说的也是。”

    听到张德的解释,主管医疗卫生的官吏们也是松了口气。其实他们内心也很高兴能够用阉人,武德朝太医署中的阉人,其实药理水平都不低,但现在一个个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等死,让他们重新找到人生价值,自然是倾其所有尽心办事。

    沉浮江海,飘来一块木头,不管是烂木头还是好木头,攥在手中抱在怀里,肯定是不会松手的。

    原本因为男女有别的缘故,在宣传一些卫生保健知识的时候,会相当的尴尬,时不时还会引起妇女家人的忿怒,业务自然就不是那么好展开。

    想要改变一个时代的观念,难度太大。

    而阉人团体因为生理上的缺陷,反而成为了优势。

    但阉人毕竟原本是正常的男性,他们外貌上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于是人们适应起来,就能形成过渡。

    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等到真的男医师出诊妇女,其家人族人,也就不会闲言碎语,至多就是心中不快,却也不会认为这是如何“失德”的事故。

    “前朝陆续出宫的太医署阉人,年龄都不小,但见多识广,多有记录病症的习惯。且不说医术如何,只说这些笔记,就是极好的东西,须知道他们返转族中,也多是这般为族人排忧解难。”

    张德说着又道,“这些阉人数量不多,但也不算少,有三四百之数,汉阳、江夏两地分分,总归也是能凑上一两个分院出来。便是不让他们去做甚么主治的医生,从旁协助,也是好的。”

    “使君所言甚是。”

    “有个十年二十年的,到这一代人下一代人长起来,这见识又是有了变化,男子操持妇科执业,也就顾忌少了许多。讳疾忌医的故事,不需本府跟你们多说吧。”

    “是。”

    “你们主抓医疗卫生的,还是运气差了一些,土木营造的,就要运气好的多。旧年还是军器监时,裁掉的二三个宫监,其实都是相当了得的上上大工。只说大明宫吧,虽说一直这般叫,但大明宫原先叫永安宫时,宫室诸厩屋宇之达人,大多都是前隋高手。这些徒子徒孙,遍布关内道,多称了守地的皇帝家奴。”

    只见张德神色又颇有一些玩味,“你们大多听说过阎立本、梁孝仁,却不知前隋宇文恺之绝学,多在皇室之中。”

    很多土木技法,用个千几百年都不会过时。再比如一些精致的手段,比如木工的卯榫结构,除了特意去琢磨新式的榫头形制之外,皇家御用的大工,追求的从来都是稳妥,而不是炫技。

    因为不管怎么炫技,它终究没有跳出一个范畴。

    但宇文恺的徒子徒孙,已经有了行业从事的规范条例,设计榫头这种事情,要说精于巧思也的确是,但要说是小儿科,也的确是小儿科。

    张德说搞土木营造的人运气好,就是因为这群非常正规的皇家工程队,因为政治上的原因遭受了逆向“淘汰”,而武汉正好可以用起来。

    不仅仅是发挥作用,更是能够从他们身上学习到原本一辈子都未必能见识到的工程技法。

    说到底,张德的思维上,是没有什么特色的,比如当年豆腐渣工程文宣王庙,在他的脑海中,就是一栋楼,至于这个楼该有什么样的飞檐斗拱,他是半点想法都没有。

    倘使真的传世,这一栋文宣王庙矗立在长安城外,画风着实有些奇葩,万幸是豆腐渣工程,地震把它给震垮了。

    “你们派人去接洽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态度,切勿姿态高高在上。”

    又叮嘱了一番,各部门头头此时也相当的小心,对下面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去招人的时候,摆出一副“老子来请你是给你面子”的姿态。

    阉人因为生理缺陷,自然是自卑的。但是他们从皇宫大院中出来,又是相当自傲的。这种复杂的情绪,稍微处理不好,自然就会引发冲突,然后逐渐升级,可能就连带着要作出抉择。

    武汉内部的“同行”说不定就会借机“逼宫”上司,让上头把阉人团体都驱除出去,免得跟他们抢饭碗。

    “是,使君放心,此次派遣出去之人,多是老成持重之辈。”

    “那就好。”

第六十三章 红包

    “入娘的,老子现在想死……”

    “‘卡瓦哈’还有没有了?再来一杯!”

    “十二年造的图纸才多少,这物事多了十几倍,老子也想死。”

    东厂和内厂的牲口们已经连续加班小半年,一个个形容枯槁浑身发馊。当年设计“贞观八年造”大船的时候,图纸也就是半间房。然后“十二年造”终于把一间房给填满了,各类型图纸当时让不少人看得想吐。

    到后来出“永兴象机”的时候,有人一想到要画图纸,就先开始吐起来。

    “总比出差好,柳十八去天竺,人瘦了二十多斤,偏偏还要天天去跑山坡。去年绳索断了,还打死了几个伴当,直接掉河谷里喂鲶鱼去了。差点没把他吓死。”

    “咋?他出差,咱们就不出差了?早晚要轮上的。别说咱们,档头、总司、县丞甚至府内督司,不都要出差?龙五郎在剑南做事,哪个月不要派人过去,去年还死了两个,观察气的一个月脸都是黑的。”

    当时也确实由不得老张不气,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没生病没撞邪,结果到了剑南,才干了几天活,就遇上了泥石流……

    老张整个人都泥石流了。

    “这日娘的机子想要路上跑,我看还是不行!”

    “吵嚷个甚么,你不先造出来,怎地知道哪里能小哪里能大?这一型已经不错了,早晚都能成功。”

    “老子就是发发牢骚……”

    嘟囔了一声,拿起一杯咖啡,“敦敦敦敦”就往下灌,灌了一气之后,忽地这牲口脖子一转,贴着椅背向后问道,“听说长安城现在有人点了火麻抽那烟气,说是比五石散还要厉害,可要试试?”

    “试个鸟的试,使君早就发了话,明文规定就贴在门口呢。谁抽谁滚蛋,而且使君还说了,抽那物事会精神恍惚,早晚成傻子。”

    “我就是问问,老子退休了,再去试试。”

    “退休?退你娘的休哦。汉阳的房价涨成什么样了,早知道当初来的时候就先置办了物业,这光景,真是要苦干四十年啊。入娘的!”

    “那也比长安隆庆坊好。”

    “那能一样么?咱们是甚么地界,长安是甚么地界?”

    制图室内一群制图狗休息的时候在哪里闲扯着,忽地有人兴冲冲地闯进来喊道:“‘双龙桥’那里派红包,你们怎地还不去?”

    “派甚红包?”

    “工地上用红布包了银元铜钱,衙门里当差人人有份,摸着甚么是甚么。我家那贼婆娘在厨房帮工,也去摸了个红包,嘿,一枚响当当的银元!”

    “呸!你这猪狗,有这利市,偏现在才来说!”

    “老子刚摸了个红包就往回赶,你们在单位吃饭的,怪谁呢?”

    “还在派么?”

    有人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派啊,怎么不派,半个江夏的王八蛋都去了。”

    “……”

    “……”

    话音刚落,说话的顿时挠挠头十分尴尬,“呵呵,把自个也骂进去了。”

    吵嚷了一阵,一窝蜂的人往外冲,别说制图室了,隔壁管档案的小哥急的跺脚,今天他轮值,档案室又不能擅离职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同僚往外走。实在是急得不行,他远远地叫道:“六哥六哥,你替俺摸个红包!”

    “好嘞!”

    六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说到时候摸的时候,这要是铜钱呢,当然是物归原主。可万一是银元呢,那就笑纳了,到时候换个开元通宝进去,也是一样的。

    “双龙桥”并没有完工,但主体工程已经结束,说是通车也不成问题。

    坐船到江夏的一批外来客起先是震惊江夏的人实在是多,和老家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然后看到“双龙桥”那张牙舞爪的两条长龙之后,眼珠子都鼓在那里,差点就跪地上磕头膜拜起来。

    随后一行人被同行的武汉老哥带着去摸红包,工地上红包的小吏还打问了一番,武汉老哥把名册掏出来之后,这才一个个上前摸红包。

    “哥哥,这些是甚么人?”

    “府内新聘的同僚,都是外乡来的。”

    “就是上回下的通知?”

    “对啊。”

    派红包的小吏这才哦了一声,微微点头,心中暗道:莫不是来了一群没卵的?

    悄悄地打量了一下,面白无须的也不多,面黑无须的也不多,大部分人看上去和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红包是甚么说道?”

    不懂的外来客问武汉老哥,他们也不知道是乡风还是怎地,怕犯了忌讳。实际上,阉人家庭出去行礼,很多时候都不便,阉人身体不全,在很多祭祀场合,都是颇为犯忌讳。

    好在武汉这里香火最旺的,也不过是“麦公祠”“铁杖庙”,倒也无所谓那么多。

    “摸了就是,里面包了银元、铜钱,只看手气如何,摸着银元自是大赚,摸着铜钱也不算亏。这行市只有府内当差的才有,你看周围看的,大多都是看热闹的。”

    “还有这好事?”

    “好事多着呢。”

    几个年轻一点顿时来了精神,“俺在家里恁几年,还没见过银元哩,看俺手气如何!”

    说罢,三步并作两步,朝着盛装红包的大箱子里伸手搅合了一下,摸出来一封红包,忙不迭就拆了开来,结果是一枚铜钱。

    “噫!一文钱。”

    “哈哈哈哈……”

    围观的也是哈哈大笑,只道他手气不好,又轮着好几个,接二连三的摸了铜钱,直到一个中年老汉摸了之后,拆开来一看,居然是一枚新制的明晃晃闪亮亮华润银元。

    “噫!俺这手气,还真是好。旧年在太原宫,俺便时常中个彩头,没曾想来了南方,倒也不差。”

    他声音尖细,全然没有阳刚意味,多的是阴柔,只这一刹那,周围众人都是愣了一下,原本中年老汉以为这些围观的百姓会嘲笑一番,却没曾想反而有人羡慕地喊道:“老先生还在宫里当过差?那皇宫有多高?多大?”

    “……”

    老汉直接被问住了,嘲弄之语没听到,这种颇有点狂放的问话,反而让他更加不适应一些。

    “老先生,皇帝老儿可是顿顿吃红烧肉的?”

    “放屁,那是皇帝,顿顿吃红烧肉作甚?你当是穷汉没油水?我看汉阳读书的小相公,那都是吃素的多。”

    “吃屁个素,吃多了吃腻了改改口味罢了,你当都是浮屠庙的秃子。”

    “秃子也不吃素啊,前头来的番僧,吃肉比谁都厉害。那个说是吐火罗来的,娘的在馆子里一顿吃十多斤肉!”

    “十多斤肉……那是人还是畜生?”

    “畜生。”

    “……”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终于有人继续朝摸到银元的老汉叫道:“老先生,还没说皇帝老儿吃甚么哩。”

    “……”

    咧嘴一笑的老汉久久不语,心中也在想着:啊,皇帝是吃甚么来着的?

第六十四章 称赞

    如此说来,你们祖上还是鲜卑小支?是宇文鲜卑这一支?”

    “原是迭喇部一脉,后来就分了家,前隋时给炀帝卖过命。”

    早先姓“石剌”,后来改姓“石”的契丹、鲜卑混种后人,多在河北河南给隋朝当差。也不仅仅是隋朝,北周北齐时期都有人为宫室宦官,北朝在北地设置的诸监,有不少就是由他们担当。

    曾在太原宫做过仓监的石顺,很是有些受宠若惊地接受了张德的招待。老张在他们这群阉人心里头,属于“大魔王”一样的枭雄。

    别说他们这种不怎么受器重的,就是那些史大忠的徒子徒孙干儿子干孙子,提到张德,言语之间也是恭顺有加。

    原本石顺想着张德会不会来个“下马威”什么的,却万万没想到,张德只是让他们安心做事,有事只管上报,武汉的监察部门,可不管你是阉人还是女人,只要有人举报就是好啊,年终奖就指着这个吃呢。

    “石剌?是不是扶余奴所说的‘耶律’?”

    听到石顺说了自己祖上的跟脚,老张也是有些记忆,当年他扶持黑水三星洞那个不知死活靺鞨杂种的时候,运输金沙的苦力中,就有姓“石剌”的契丹、鲜卑种。不过这些人在大贺窟哥那里,跟奴隶没有任何分别,扶余人多称呼他们为“耶律”种。

    “正是‘耶律’。”

    石顺点点头,他年岁不小,五十多了,属于族中老人,尽管是奴二代,可见识是不缺的。

    “哈!”

    老张一拍手,“本府认识个英雄,叫耶律阿保机,你可知道?”

    “?”

    石顺摇摇头,“前辈早就分化,岂能知晓东北故事。”

    本来就是抖个机灵,老张笑了笑:“之所以先请石先生前来武汉,那时因为石先生是有本事的。别人只当先生是个太原宫守着院墙的,却哪里晓得,黑水幽陵城还是先生督建的哩。”

    “可不敢当明公‘先生’之言。”

    石顺情不自禁从团凳上站了起来,差点就给跪了。

    在皇宫里厮混得久了,什么笑呵呵的场面没见过?张德这个“大魔王”看上去和和气气,可不代表真的就和和气气啊。

    他要是顺水推舟“笑纳”了,鬼知道会不会拿去喂扬子鳄?

    “嗳。”老张摇摇头,抬手挥了挥示意石顺坐下,“莫要惊惧,老夫非是客气。工事一道,老夫素来看重,不看经手之人身份的。能在黑水之畔筑城‘幽陵’,没点本事可不行。”

    老张嘴里的“幽陵城”,其位置就是后世的黑河。这里目前主要活动生存的部族,其实就是蒙兀人。相较几百年后的蒙古老铁,这时候的蒙兀人日子不算太好过,早先被突厥死命盘剥,几乎就是龟缩在这一方狭窄的地方求存求活。

    也就是唐朝覆灭突厥之后,蒙兀人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只可惜也没有彻底赶上好时候,漠北的权力真空没有留下全新部族崛起的空间。

    只是好在唐朝对皮革、药材、宝石、贵金属、木材、石材、奴隶等等货物的需求极大,蒙兀人经过多次转型,也算是有了进账。

    再加上世仇黑水靺鞨玩脱,以黑水三星洞为首的靺鞨联盟垮台之后,唐朝权贵再次扶持的部族,就是蒙兀人。

    后来为了以示恭顺,蒙兀人将老巢让了出来,交由唐军校尉驻扎。多年忙活下来,确定了黑水榷场,是整个大唐帝国东北方向最远的榷场。每年在这里的皮草交易,总价值都在五十万贯以上。

    可以说蒙兀人只要不扩张,小日子过的还是很舒服的。尤其是因为漠北禁绝游牧之后,定牧情况下的草场,也让蒙兀人无法扩张人口,反而定居之后,生活更加安定稳妥。

    这几年唐朝流放人员的主要方向是西域、河中、岭南,但随着“黑水榷场”的兴盛,原本可能要流放岭南的人员,就要“闯关东”了。

    死伤无数,不仅仅是死在路上的,每年的大雪封山,熬不过去的人太多太多。

    只是去年开始,石城钢铁厂陆续修成了信号机,这才大胆地把唐军散出去,并且鼓励唐军就地“开枝散叶”,效仿西军故事。

    “黑水榷场”随后地位逐渐拉高,也就有了筑城的必要,只是举凡边陲之地筑城,都要考虑到反叛的可能性。好在蒙兀人倒也爽快,或许是怕重蹈靺鞨人覆辙,又或许实在是没有扩张的本钱,索性由得唐朝随意安排。

    幽陵城,就是在这样的和平环境下,顺利修筑而成。

    这是一个军事、贸易双重功能的城池,人口成分相当复杂,靺鞨人、室韦人、蒙兀人、流鬼人、突厥人、扶余人、倭人……唐朝在这里设置了都督府,军府配置极其齐全。

    除了军人之外,商队商会数量也不少,还有专门做“商屯”买卖的,“粮食换产本”的成功,让唐朝有了“一招鲜”。

    本地的特色,就是“粮食换皮草”,“商屯”队伍主要工作,长期以来都是开荒,但收益真心不低。

    一年只能种一季,冬季全靠熬,但因为幽陵城在筑城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煤炭取暖的改进,这让幽陵城相较黑水流域诸部,生存率大大提高。

    再者,一年只种一季,糜子和小麦的产量都相当可观。蒙兀人自己存下来的粮食,稍微计算一下,就知道现在能养活的部族人口,是以前游牧时期的五倍都不止。

    通过结亲或者说认干爹的方式,不少多子的蒙兀人家庭,就把小儿子们通过“分家”的方式扔出去求存。

    主要方式和漠北差不多,在幽陵城认亲之后,就能通过“介绍”的方式,前往朝鲜道当兵或者前往河中当兵。

    这种转变方式,要是没有幽陵城这个新式城池的建造为根基,是万万不能做到的。

    要知道,幽陵城是为数不多在边陲地区,能够保证粮食自给,还能略微对外支援的城池。

    而督建幽陵城的监令,就是原太原宫仓监石顺。

    在特殊地理环境自然环境下筑造这么一个城池,需要用到的工程技术、工艺技术,显然是有别于中原或者其它地方。

    老张称呼石顺一声“老先生”,也的确不是为了客套一下。

    到了他现在的地位身份,也没有必要跟一个阉人客套什么,纯属佩服石顺在土木工程技术上的脑洞巧思。

    “明公居然对幽陵城也知晓?”

    石顺很是讶异,他当年也围观过文宣王庙,当时只觉得“巧夺天工”,后来嘛……天工就把文宣王庙又夺了回去,但不管怎么说,石顺更佩服张德的手段。

    “君筑城‘幽陵’,可比宇文恺。”

    “不敢当……”

    听到张德的称赞,石顺又是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战战兢兢,惶惶恐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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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水平

    陆续前往武汉报到的宦官之家越来越多,因为属于定点安置,不管是汉阳还是江夏,左邻右舍都算是“同病相怜”,偶尔聊起来,两个老阉可能还拜过同一个干爹,只是因为离得远,不在一个系统一个部门,也就互相不知道。

    街巷原本是没有命名的,早先府内想着随便搞个名字就算了,结果上禀之后,张德说是让客人自己琢磨,于是就去问几个“德高望重”的老阉。

    几经推敲,终于确定了“太平巷”这个地名。在江夏的,叫做南太平巷;在汉阳的,自然是叫北太平巷。

    原本想着是不是寓意深刻,老张跟几个老阉人聊起来,才知道阉人也有老不修的。老阉悄悄摸摸地跟张德透露了底细,之所以叫“太平巷”,是因为住的主人家下面没有了,所谓“观之裆下太平”,便是这个意思。

    老张心说这要是“观之裆下凹陷”,难不成叫“混元金斗巷”?

    至于本地的流氓,肯定是“观之裆下凸起”,于是就叫“如意金箍棒巷”。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宗长,这前往河中的队伍,怎地还要带几个新来的阉人?”

    “三郎说是波斯地有阉割黑奴的风俗,只是技术不到家,往往阉了死十之五六,所以需要国朝能手前往阉割。”

    “……”

    情不自禁想要捂裆的张贞脸皮抖了一下,这西域还缺先进的阉割技术?

    实际上张四郎并不知道波斯故地的风俗,举凡黑奴,除非是某几个王国出身的,大抵都是阉奴。不管看上去是不是高大雄壮,都是裤裆里没有货色的。

    而且不仅仅是黑奴,有些白奴,比如可萨突厥专门贩卖的一种金发碧眼白奴,倘若是美少年,半数可能都要阉割,除了君士坦丁堡的大贵族有特殊癖好之外,还有艺术上的需要。

    伶人大多都要阉割,才能把高音唱出来。

    只是和波斯故地黑奴一样,阉割技术不到家,阉两个死一个是常态。

    “之前西突厥围攻可萨部,斩杀十多万,手段极其残酷,其中泰半战俘,都是要被阉割了拿去送死的。三郎现在是有意逼迫突厥余孽,让炮灰多一点,总归是好的。”

    “炮灰?”

    “鼎灰。”

    “……”

    敦煌宫已经向洛阳求了几回,打算要一门“雍州鼎”去镇一镇场子,可惜李董没有批复,后来实在是烦了郭孝恪,就回了一个:痴心妄想。

    横刀能解决的事情,要啥“九鼎”?

    再者,李董还想着将作监好好地振作振作,内心不是没有想过几百个“大鼎”围攻武汉,先斩首狗王,再屠杀土狗,一战成功,爽到极点……

    作为一个帝王,要是连YY都不敢,那跟咸鱼又有什么分别?

    也就是李董相信杜如晦的判断,否则真的是要做上一场,才能算数。只可惜权衡再三,打的成本不但高,收拾残局的成本更是高的惊人。

    一旦武汉残破,两百多万人流离失所不要多,只要一成没,那就是二十万脱了缰的疯狗。

    而这些疯狗,对于大多数野心家来说,简直是再优质不过的发家本钱。

    两相比较,某条土狗至少还维持着皇帝体面,恶心的是不造反,但庆幸的也是不造反。

    土狗愿意做狗剩还是狗圣,由得去吧。

    “宗长,江东几个造船厂都停工了,大船现在造不下去,又来求府内帮忙,如何回复?”

    “给他们图纸,缺什么图纸给什么。”

    老张笑了笑,这帮家伙以为造大船跟造舢板一个意思呢。内厂一房间一房间的图纸,白白给你看,看得懂吗?看得懂,造得出吗?

    武汉从来不依靠造船大工来统筹,分工是相当明确的,尽管当初误差极大,但木质船体的误差,是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修正,即便降低了舟船的使用寿命,可这个时代,最不在乎的就是船只的使用寿命。

    帝国在两个方向上是拼命砍树不断浪费的,一个是东北,一个是西南。看上去是破坏环境,但实际上是改善环境。

    只有把密林的生态破坏掉,才能更加适宜人类生存居住。

    石顺筑城“幽陵”,那也是建立在树木被大量砍伐出口的基础上。龙昊在剑南同样如此,不断地逼迫诸爨,不断砍伐山林开辟耕地,诸爨自然有样学样地后撤,然后在骠国北部不断砍伐雨林,开辟新的耕地出来。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张德甚至希望一把火把西南密林全部烧光。

    “给图纸就行了?”

    “那几个世家,你且看着,有了图纸,必定如获至宝。至于后续事宜,不折腾一年半载,是不会明白的。”

    “……”

    蔫儿坏的宗长让张贞觉得有点可怕,这么些年自家宗长坑人,往往都是坑人于无形之中。

    最大的冤大头,大概就是唐朝皇帝李世民了。

    “那……我就这般回复?”

    “就这般回复吧。”

    “是。”

    张贞前去应付差事,前脚刚走,就有官吏前来汇报工作。武汉虽然没有明确科教文卫分工,但搏戏、体育竞赛,还是有专门衙门管理的。

    “使君,今年的舟船竞速赛赛事表,还请使君过目。”

    “噢?这么快?那些个商社也这般利落的?”

    “拿个冠军就能扬名,自然是愿意赞助一两支队伍。”

    “帆船竞速赛,本府记得一直都是书院队伍拿冠亚军吧。”

    “回使君,确实如此,已经拿了四届,今年要是再度包揽,就是五连冠。”

    “就没有人想要挑战一下?”

    “今年强者不少,当能挑战一番。广州、杭州、泉州几个商社,都有水上高手。且帆船也是由船厂调教,不差书院。”

    “噢?如此倒是有点意思。”

    把赛事表放下之后,张德道,“今年不比往年,房相会来主持赛事,好好表现。”

    “房相?”

    “房相说御舟也是御,君子六艺之一,自当鼓励。”

    “……”

    这说法新鲜,让主持工作的官僚微微一愣,暗道不愧是做相公的,讲话水平就是高啊。

第六十六章 深坑

    要复制某一项技术,只要现有的材料和工艺没有差距十万八千里,堆工时堆物料总归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想要复制具体的某一个系统工程,那就难如登天,即便材料、工艺、应用工程、数学、力学等等等等科学技术门类全部达标,也是需要耗费极其漫长的时间。

    一个最顶级的工程师,他或许能够把系统工程的所有子系统全部摸个熟,每一张图纸在他面前都是毫无底细,但要复制这个系统工程,这个最顶级的工程师,就要急的抓耳挠腮了。

    因为光自己懂自己明白是不行的,得有成百上千个打杂的工程师、助理工程师也要懂,再下沉细分到子系统上,一个个技工还要必须掌握在工程师看来极为浅显的加工工艺。

    而即便如此,一流的技工,往往也只有两三成才能做到“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更多的一流技工,也仅仅是“唯手熟尔”。

    除此之外,想要另起炉灶复制一套系统工程,成本不可谓不菲,尽管相较一切从头开始,已经是相当的“低廉”。

    老张非法穿越之前,他兜兜转的几个工业系统,不是摸着苏维埃过河,就是摸着美利坚过河,也有摸着英吉利过河的,还有摸着法兰西、德意志过河……

    即便如此,每一次加工工艺上的升级,都要让管账的老哥哥揪头发。真·揪头发,老张就没见过不秃的“账房先生”。

    “当初江东挖人,大抵上也只是以为挖个坑弄点木料请点人,就可以开工了。现在回过味来,怕不是还要偷偷地骂娘。”

    “可惜啊,骑虎难下。继续造下去是费钱,可不造,那就是赔钱。只有造出来,才算出头。”

    “所以说,还是都昌县的人聪明,只开学堂,这是沉下心思去做长久事业的。商人逐利不假,可只追逐眼前之利,着实有些蠢笨。”

    武汉这阵子热闹的很,前来求救的江东各家大中小造船厂不计其数。不是说“八年造”造不出来,造也能造,但船坞都被占了去开工“十二年造”,凡是龙骨开始架设的,就没办法再改。

    结果进度连三成都没有呢,就无以为继,这就坐蜡了。

    其实认真点讲,“八年造”对很多江东世家来说,已经绰绰有余。别说地方世族,就是中央朝廷,也不需要太大的船。朝廷在保障稳定的时候,主要还是近海航运,运的就是战略物资,比如粮食、军需之类。

    太大的船,除非是东海宣政院、东海都督府这种有特殊需求的部门,其实大多没有必要。

    “以为挖几个大工就算了账,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

    “一个大工,咱们往低里算,五百贯一年。但这年头请人是只请一个人吗?不都是请一大家子?汉阳造船厂的工段长、组长,家中儿女是有书可以读的,这一笔开销,就不是钱的事情。教书先生要是差了,谁愿意去?于是你请一个大工,便要请一个先生,说不定还是地方小有才名的读书人。请了先生,就要弄个馆舍,一应用度也要准备妥帖。再有,房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办公室里扯淡的老哥手指在桌沿敲了敲,“武汉甚么房价?又是甚么地界?这要是离开苏杭淮扬,鬼才去置办物业呢。可这苏杭淮扬,又有哪里便宜的?比照武汉的院房,这得多少钱?”

    “话又说回来,还不能只请一个大工,大工的助理最少要五个,再有小工要分两个班,那就是二十人。这一套下来,一年纯砸钱,就要万把贯。一般县城的望族,大抵上都养不起,得是天下雄州的世家。”

    “主要还是咱们武汉的规制不同,想要弄懂吃透,少说也要二三年。这二三年每年都要几万贯几万贯的往下砸,再是齐心的家族,内里要说不吵闹,我却是不信的。”

    “几万贯就想弄懂?做梦呢。”

    有人很是不屑地蔑笑了一声,“几万贯就想搞出点名堂来的,怕不是得是使君的亲眷之家。”

    “说的也是。”

    没有哪个野心勃勃的世家,会把一个庞大工程系于一人或者几人。万一造船的过程中,主持业务的大工突然生病了呢?再万一请来的大工良心大大地坏,造一段就说要加工资,造一段又说要加奖金……这是请大工还是请大爷?

    外界并不知道武汉当时起家是如何的,老张沉底教育不是没有缘由,二十年苦心经营,才迎来厚积薄发。

    二十年,他一个翩跹少年郎,都特么成了中年老汉。

    老张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复返呐!

    前几年武汉英杰还担心外面吸血,早晚把武汉吸干,但张德却岿然不动。你吸好了,只管吸,吸得死武汉算他工科狗白来唐朝一趟。

    别说地方这些土鳖,就是中央朝廷这个水池,也装不了多少武汉的“工业污水”。

    从江阴起家到长安,前前后后砸到教育上的钱,够唐朝从登州出发打到法兰克王国去的。

    然后再从法兰克王国继续打回来……

    只有身处武汉内部的顶级英才,才能明白狗王老大挖的坑是何等的深。

    这不是什么阳谋阴谋的问题,这就像是在赌桌上,狗王动不动就“梭了”,然后对面玩家卖血也没办法跟,因为本钱不在一个量级上。

    当年“狗互跪”,为的就是“苟富贵”啊。

    为了偷鸡摸狗这点教育权,老张前前后后装怂扮傻多少年,苦尽甘来才有了那么一丢丢的盼头,这要是别人随随便便就把小霸王学习机给弄了出来。

    那老张彻底认怂,因为对方肯定开挂,指不定就是“叮,您的系统大礼包是否要打开”……

    “说起来,使君这一回倒是爽快,让人直接拿了图纸就走。”

    “嘿,这是放长线钓大鱼。都瞧着吧,早晚不还是又有回来?下次再来,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此话怎讲?”

    “怎讲?武汉的大工这么不值钱的?出差连差旅费都没有?”

    “嘿……”

第六十七章 怎么看

    竞速帆船和普通帆船有很大区别,当然本质上还是帆船就是了。但是竞速帆船类似某种汽车的“极客”改装,对材料学、加工工艺、设计思路、力学等等都要进一步深入。

    最简单的,一个经手十条“八年造”的老技工,未必就能调教好一条竞速帆船。

    这个领域看的不仅仅是经验,还有天赋。

    “巧思”精妙与否,十几二十里的水面航行,很快就能决出胜负。

    在设计船只的时候,尽管老张自己知道“波形线理论”是扯淡的,但他并没有阻止武汉的初级工程师去探索波阻和船体之见的关系。

    毕竟,他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一切也不过是站在现有的条件下去继续摸索。

    武汉自从贞观二十年开办帆船竞速赛以来,赛事名气逐渐打开。早先只是府内学院和相关部门的庆祝活动,顺带就是验证一下新技术新思路。

    只是因为看点极多,反倒是成了武汉的独特“景点”。

    从第三届开始,每到端午,提前抵达武汉的外地游客就有不少。后来逐渐就有新的队伍加入,商人最早开始投资这个领域,毕竟赛事主办方并不禁止商号把自己的招牌直接弄在船帆上。

    原本府内对于操办这样的赛事,是心存疑虑的,毕竟维持秩序也好,选择场地也罢,投入都很大。

    仅仅是管控一段水域通航,里里外外都是钱。

    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好,总账这么一算,第一届就略有盈余。

    第一届主要赚头都在赛场外,当年围绕赛事的三产销售极高,仅仅是副食品的利润,就比得上年末、中秋两个重大节日。

    从第二届开始,因为“冠名”的事情,基本上赛事筹备之前,就已经收回了成本。所以第三届第四届赛事的规模都很大,名气真正打开,也就是这个时候。整个扬子江都知道这个赛事,也是因为真正掏钱开始宣传。

    这年头的竞速帆船是很有看点的,除了帆船速度惊人之外,比赛过程中频频发生帆船解体风帆撕裂的事故,这些事故也是看点。

    除此之外,武汉本地的救援队去救援……居然也是看点。

    每每有选手从船上跌落水中,围观者无不叫好。

    除了靠近岸边的观看点,还有登高的VIP位置,能登高观看赛事的,往往都能买得起望远镜。

    卖望远镜的利润,凑活凑活,都能造一条竞速帆船。

    这个时代的人们,远远地围观一条速度五十公里每小时的帆船,在疾驰的过程中突然解体……太鸡儿刺激了。

    而赛事冠军那丰厚的奖金,也是闻名天下,九千九百九十九贯。

    固然是有点恶趣味,但也让大多数人记住了这个特殊的冠军奖金。

    为了奖金,不仅仅是扬子江两岸,东南沿海从苏州到广州交州,都有大量的技术型“赏金猎人”出现。

    不同形制的竞速帆船出现在武汉,然后各自的“脑洞”“巧思”都在疯狂地刺激着彼此。

    原始的仿生船型,别开生面的分体船……各种奇形怪状甚至是大师开光神婆施法的帆船,都会出现。

    武汉并不阻止这些奇怪的“癖好”,船是别人的,别人愿意怎么操就怎么操。

    技术上极其开放,社会环境相对宽容,武汉对于培养技术“极客”是一种默默鼓励的态度,但绝不会公开支持。

    因为做“极客”很花钱,什么叫“极客”?那就是极其会花钱的豪客……

    “屌!这屌船航的真快!”

    杀蛟滩的山头上,握着望远镜的润州土豪连连叫好,“真是屌快!”

    “……”

    “……”

    几个在润州土豪身旁一起远观赛事的土豪一时无语,然后默不作声,稍稍地走远了一点拿起自己的望远镜。

    “哎哟这个真有屌意思!还有女的!哎呦这屌娘们儿穿的真少,**真屌大!”

    “……”

    “……”

    形形色色的人物都会出现,武汉本地的学者们做社会学研究的时候,真是里里外外省了不少事情。

    蜿蜒的水泥道路盘旋至高处,房玄龄略作休息,也拿着望远镜在拿来观看比赛。一边看一边兴致勃勃道:“这船型还分了等级的?”

    “总归要分个大小,还分了男女以及少年组。”

    “少年?”

    房玄龄略微讶异,“倒是未曾注意,居然还有少年组的么。”

    老张手里攥着个果子,已经啃了一口,握着果子笑道:“都是学生。”

    “不怕出事?”

    “怕出事就不出事了吗?”

    “也是。”

    听到张德这般回答,房玄龄连连点头,他也认可这种观点。

    再者,武汉赛事方也不是瞎胡闹的,少年组并不是在大江大河中乘风破浪。少年组的小船儿,靠的从来不是浪,而是自给自足的一双手。

    小左和小右,才是少年们前行的动力来源。

    “嘿!操之,这比赛好,我都打听,你这是净赚啊。办一次比赛,比那些破烂地方一年赚的都多。你说我要是在鄱阳湖也搞这么一个,能赚么?”

    “二郎想做相干的性子,怎么如今反倒是谨慎起来了?”

    “谁跟钱过不去?南昌那地方,捞钱真是烦,还得跟地头蛇斗心眼,累啊。”

    眼见着房二郎的大白话一套一套的,哪里还有当年的气派,一开口居然还有南昌地的口音,着实让张德有些诧异的。

    环鄱阳湖确实是养人,房二郎原本是个黑皮糙汉模样,结果这么些年下来,不但把人养的白净,还富态了许多。

    瓦罐汤当真养活人啊。

    “哪里都一样。”

    老张笑了笑,说这么一句话,房二郎还不觉得如何,房玄龄却又是连连点头。别说他们这种地方大员,就是下县县令,也是要面对重重麻烦,地方上的坐地户往往世代为吏,可以说是把持了地方上的权柄,如果利用朝廷“大义”去斗争回来权力,从来都是极其消费心神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能够在地方上做出业绩的主官,往往都是顶级人物,哪怕进入中枢,也能够迅速适应,鲜有被逆淘汰的。

    似是有感,房玄龄先是叹了口气,把望远镜放了下来,然后扭头问张德:“史大忠赐封之事,操之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站旁边看。”

    老张气定神闲,神在在地回了这么一句,房玄龄被他这话逗笑了:“史国郡公……这可是封到河中去了。”

    “这算甚么,太皇新得皇子,不是被封了个河中王么?”

    房玄龄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倒也是。”

    现在的行情,长孙皇后摆明了要另辟蹊径去重用阉人,还顺道略微给遥远的西域来了点“影响力”,对房玄龄张操之来说,都是好事,这自然是应了张德的话,站旁边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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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尿地图

    “这也叫船?”

    说是船,其实就是个板子,“T”字布局弧形帆面,但它跑的不是最快的。最快的两条船在行驶过程中解体,然后它就是唯一赢家。

    “怎地?能在水上漂,能坐人,不是船是甚么?飞船也是船啊。”

    围观冠军的人都是探头探脑,说话间还有人指了指热气球,上头还有拿着望远镜看风景的顶级VIP。

    反正老张是不上去的,李景仁、李恪这种人倒是屁颠屁颠恨不得飞上太空。

    上九天揽月的刺激感,对这个时代人的简直是有毒。

    “九千九百九十九贯呐——”

    湿漉漉的冠军笑的合不拢嘴,这一届的冠军终于不再是书院的学生,而是来自交州的一个混血少年。

    他母亲是土著采珠女,父亲则是唐军府兵,原本应该返转乡籍,因为他父亲在交州也有了不少人面关系,督府就同意他的申请留了下来。

    改制之后,因为当过兵,先是为初代不良总帅,后又换上了警察卫的虎皮。于是他母亲的家族就水涨船高,把心思全都围绕在他母亲和他身上。

    和原先拉着同族人跟李交州斗心眼比起来,跟着不良总算坑自己族人更爽啊。

    咧嘴傻笑的少年站台上倒也不紧张,大概也是见过人山人海大场面的。

    老张给他挂了个金牌,也无所谓少年身上还是湿漉漉的,笑着问道:“祖籍哪里?”

    “回使君的话,老家温州玉环山林家。”

    “林家?”

    听到说是玉环山林家,老张顿时哈哈一笑:“那咱们两家还有渊源哩。”

    周围众人一听,都是不解。

    老张笑着道:“先父在世时,多有子弟往来青田溪。当时有温州大户欺压,结果有玉环山的豪杰,这才从括苍山逃命了去。这一路豪杰,就是玉环山林姓。”

    府内很少有人打听张德家族跟脚如何,但大致上都知道是地方豪强。干的营生么……也不那么光鲜亮丽。

    眼下说起玉环山的豪杰……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实际上在场众人只要是有见识的,自然晓得玉环山林家,那是有名的海盗大户。从杭州湾一路抢到泉州港,再从泉州港抢到广州港……很是打出点名气过。福州建州一带,更有姻亲家族,只是做不大,不是世家大族,基本都是流于市井江湖之间。

    当然了,对老百姓来说,海盗世家那也算是世家。

    “使君当真?”

    林姓少年很是讶异,但看得出来,听老张这么一说,神采都飞了起来。

    “那还有假?”

    老张笑着看他,这少年倒是真不怕生。

    “老世伯在上,小侄有礼了。”

    言罢,少年郎倒也大方,直接给老张行了个大礼。

    “……”

    “……”

    老子嘴贱,嘴贱还不行么。

    哭笑不得地把少年搀扶起来,一段佳话又算是成了。

    一个晚饭的功夫,全武汉都知道做冠军好处多,还能跟张江汉结亲。

    不少人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好好地捯饬捯饬,做好了人设,来年比赛之后,认啥老世伯啊,直接认爹!

    话又说回来,老张真要是学习隔壁张亮张大爷收干儿子,怕是扬子江都能填满。

    原本去年皇帝是想把广州升格为“都”,讨论的时候,进度已经到了扔几个亲王郡王过去,当时吓的好些王爷,偷偷摸摸地派了人到张德这里准备结亲。

    一开始是想娶张洛水为妻,被老张轰走了。

    然后有些不要脸的王爷,就寻思着给认个干亲……老张心想这帮疯子也不怕李皇帝知道了剥夺他们的王爵。

    可老张哪里知道,这年头的王爷,还真不一定日子爽。皇帝亲儿子够厉害吧,有几个过的快活的?

    太子是个种地的农夫;吴王是个玩弄小蝌蚪的神经病;魏王借高利贷被打上门;晋王是个病秧子……

    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还不如做海贼王呢。

    除了帆船竞速赛,还有赛龙舟,花样也多,队伍数量也更加惊人。龙舟赛的赛程很长,有半个月左右,端午当天是表演赛,之后才是小组赛、半决赛、决赛这样一路过来。

    武汉本地的龙舟队伍都不强,强的是福州建州杭州温州的队伍,鄱阳湖诸州也厉害,只是因为南昌地也有比赛,往往都是在南昌比赛,现有前来武汉的。

    来武汉比赛主要还是因为奖金,不但奖金丰厚,食宿也是全包的,对于很多龙舟队伍来说,这一点极其重要。

    有些不着不落四六不靠的队伍也想来浑水摸鱼,只是在地方选拔都过不去,只能干瞪眼羡慕不已。

    和帆船竞速赛一样,龙舟也是各种奇奇怪怪形状。有蛟龙模样的,也有螭龙模样的,甚至还有加了两片翅膀应龙模样的……

    正因为形制多样,看的人自然也就更多一些。

    娱乐活动相当匮乏的时代,任何新奇的有趣的事物,总能引起人们的追捧。

    “今年龙舟奖金池累积有多少了?”

    “六万多贯,这要是杀到第一,肯定比林大郎拿得还多。”

    “算过积分了?”

    “早算过了,没瞧见扬州来的都挂了牌子在打榜?那都是扬州赌坊的持扇档头,武汉能敞开了搏戏买注,也就这几天。”

    “啊吔!早知道旧年也组个龙舟队!”

    “你倒是想得美,扬子江南北的好汉都搜刮一空了,你要是想组个队伍,得去广州交州。”

    “广州佬自己也组了队伍,两年都进了前十,怎么地也有几千贯。”

    龙舟赛很对广州人的胃口,第一届就有队伍千里迢迢过来,冯智戴还专门给了经费开销,主要也是为了扬名,没想着拿多好的名次。

    偏偏心态好反而名次好,三支队伍都是前十,奖金加起来的确正如看客说的那样加起来有几千贯。

    开支冲抵,反而还赚了一笔。

    “听说今年有个大赛,是甚么来头?”

    “我从京城来得时候,跟人打听过,说是奖金极其丰厚。”

    “极其丰厚?多丰厚?总不能十万贯吧。”

    回话的人摇摇头,半晌才压低了声音,“不止。”

    “不止——”

    声音陡然拔尖,“武汉再有钱,也不能这般……哥哥,你交个底,是甚么大赛?怕不是要搏命的,否则怎地会这般丰厚。”

    “听说,我也是听说啊。”说话的人舔了舔嘴唇,“说是环绕东海一周,限期十八个月,自苏州出发走,又返转苏州。”

    “十八个月的比赛……这当真会有人去?”

    “只要钱够,别说十八个月,十八年也去!”

    “可想要出海,没有大船怎能做到?一条船也不便宜啊。”

    “你胆子要是大,抱块木板出海也行啊。”

    “……”

    张德的确要组织一场“环东海”竞速赛,理论上来说,环绕太平洋一圈,十个月就能做到。但这年头想要做到基本是靠运气,按理说十八个月也是不够的,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况,这几年下海的舟船极多,该有的基本技术理论,大多都已经掌握。武汉是直接把“东海”的大致海洋环境公布出来的,外界只当是三大船团已经绕了“东海”一圈过,却哪里晓得,这都是某条土狗抬腿尿的一圈“地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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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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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介绍:
玄武门发生了点小事情,没过多久,大唐就换了一个新皇帝。而一只野生的工科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来到了此刻的长安。原本因为和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大牛沾亲带故,想要混吃等死,但没想到大牛不要几年就会嗝屁。
于是,这只闯入大唐的野生工科生,决定发奋图强,争取有生之年做一台小霸王学习机出来,好名留青史。
他已经想好了,他的墓志铭上会这么写:小霸王其乐无穷啊!
唐朝工科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工科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工科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