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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沽梦师     剑是一夫用txt下载     剑是一夫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四章:成负心汉

    “狙杀谁? ”

    冷不语说出了那些话,众人均是纳闷,夭妄更以为自己听错了,直接又问了句。

    冷不语眼神依旧,重复道:“北上,杀梁伯葉。”

    夭妄更是不解,倒吸了口凉气,又问:“冷木头,你没事儿吧?好端端的,去招惹白玉狂龙做甚?这白翎用心为何,可不好说啊。”

    冷不语自不会说,真正告诉他这些的,不是白翎,而是骰至娇。同样,白玉狂龙这帝国有名武将,英才后辈,的确留不得。

    黑颈鹤倒不关心冷不语是不是真的要去杀梁伯葉,他又问:“剑圣,你对临城朱家,怎么个看法?”

    冷不语盯着黑颈鹤,黑颈鹤与之对视,随后黑颈鹤眼睑微微一动。冷不语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知,若是楼里告知,要除去朱谏膺,我自会出手。”

    这话说明了态度,表明了立场。黑颈鹤得了这答案,却是微微松了口气。他这会儿可真怕,怕花家老东西三言两语过后,冷不语就真的提着剑杀去了金陵城。

    夭妄看气氛尴尬,哈哈笑了笑,随后道:“小王八,你慌个什么劲?你以为冷木头说杀谁,他就能杀了谁么?我可是听说了,金陵城里头,高手如云,哪像这寒酥城,尽是小猫三两只。再者,那位大剑豪,墨先生,不就在临城么?”

    夭妄口中的墨先生,自然就是天水山庄之主,墨桑。黑颈鹤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话。总不能将大公子不在金陵城,被安排在了寒山寺这等隐秘的事也说出来。

    冷不语看了看栏杆外头的远空,白云时而化马,时而飞鱼。思绪有一刹那放空,回过了神,开口道:“不如,随我去趟城主府,看看白翎,在,或不在。”

    夭妄却是摆了摆手,道:“你这般光明正大进去,可别想晓得什么。若论不为鬼神察觉,由我同小王八走一趟就是。”

    说完,夭妄还冲黑颈鹤昂了昂头,询问意思。

    黑颈鹤看了看夭妄,又看了看冷不语,却是摇头拒绝。明白夭妄会纳闷,黑颈鹤也只得说出了苦衷:“白影,你以为羽跑到寒城来游戏么?寒酥城有件东西,什么东西,就不要问羽了。恰巧,无计也来寒酥城找那件东西。论身法,羽自不会顾忌他。可,无奈拳脚功夫不如人家,只得东躲西藏。”

    被黑颈鹤这么一说,几人反倒更好奇,这黑颈鹤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可黑颈鹤说了别问,几人也不好追问。

    夭妄明白了意思,点了点头,道:“那成,我去城主府,你就跟着冷木头,把不染照顾好。”

    说罢,还看了看一旁娇人,咧嘴微微一笑。

    不染玉手搭上了夭妄的手背,水亮眸子含情脉脉,温柔细语道:“早去早回,万般当心。”

    夭妄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夭妄离去了,冷不语想了想,随后却是眉头一紧,预感不详。黑颈鹤同不染都颇为好奇看着冷不语,冷不语缓缓开口道:“黑颈鹤,临城,从什么途径知晓寒城有大量铜铁涌入的事情?”

    黑颈鹤本要说出是易水寒剑客刺杀了一名京州官员截获的密信,可这般说,不稳妥。也是思维敏捷,开口道:“自然是羽告知的世子殿下。”

    黑颈鹤虽避开了易水寒的事,可他这话,却是不妥。冷不语不由又看了看黑颈鹤,脑海里对这人的感觉,一身反骨。

    “那,暮寒楼是如何得知的?”

    黑颈鹤的反问,冷不语的回答则坦然的多,听他随口道:“我暮寒楼为江湖大宗,这般大的一个宗门,自有无数商行遍布帝国乃至别国。市井里头的消息,可不会比一些机构来的慢

    。”

    具体无念那胖子是如何知晓铜铁一事,冷不语自然不知,可他这说法,却是稳妥令人不好反驳。

    “那,一个江湖宗门,又何必觊觎铜铁?”

    黑颈鹤这个问题,气氛刹那降至冰点。正如先前那小铁匠铺的打铁汉子说的,打造刀剑要官府批文,同理,采购铜铁,也需要批文。

    暮寒楼为江湖大宗,需要铜铁铸造刀剑,也是正常,可,寒城的这笔买卖,太大了。

    冷不语呵呵笑了笑,语气里头多了几分不屑,道:“黑羽,问多了,知道多了,可没法做到神龟长寿。”

    说出这话,没有杀意,却是威胁味道十足。黑颈鹤知趣,就不再多问。

    冷不语站起了身,同时也丢了一小块碎银子在桌上作茶钱。

    “想起有个受了伤的娃娃,这会儿没事,同我过去看看。”

    黑颈鹤随之起身,不染倒是有些忧愁。

    冷不语见不染这模样,明白其意,安慰道:“无妨,夭子追踪的本领,狗都比不上,自知道去哪里能找到我们。”

    再说夭妄,身子这会儿还未彻底恢复,赶路而已就不动用左眼神通。他身影如疾风游走,本可以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到那白翎的城主府,可路上,也如冷不语这些日子一般,有人阻拦。

    阻拦夭妄的人夭妄不认得,若是冷不语见了,能立马喊出二人名字。

    是一对杵着拐杖的年迈夫妻,男的苍老,女的虽鸡皮白发却收拾的端庄。这二人,自然就是美人迟暮君莫笑。

    年迈老人一拐杖袭来,夭妄身子腾空,翻了几个跟头稳住了身子。看向二人,不由纳闷。

    “小娃娃,这么着急,是去做甚啊?”

    老妪声音算慈蔼,可散出的气息,就没那般友善了。一阵一阵的气息,如巨浪掀来。

    夭妄的白袍也如灌满了风一般,挡下了这一波又一波的气息扩散。奇了怪了,街上这般多行人,却无人察觉这扩散可伤人的气息一般。

    眉头紧锁,本能性去摸身上暗器,可无奈,除了黑颈鹤那里拿来的一根追魂针,就剩那一包医者针灸用的银针。

    “二位前辈,拦下晚辈,又是做甚呢?”

    年迈老人呵呵笑了笑,听他笑声,倒是气息雄厚,丝毫不见老态。年迈老人又看向了老妪,老妪呵呵笑了笑。这老妪虽说端庄,可毕竟年纪在那,皮肉松垮,样子,可实在有些,有些,吓人。

    终究是美人迟暮,夭妄这会儿竟还有功夫去猜测,这老妪如不染一般年纪的时候,可是也如不染一般,倾城之色?

    “小娃娃,你们暮寒楼的人,怎么还没离开寒城啊?”

    听到老妪发问,直接点出了夭妄来历,夭妄眼睑不由微微一动。按理说,如二人这般年纪,也该退隐归去。这二老这般年纪还出来做事,夭妄首先排除的,就是这二人来自京州。

    夭妄声音恭敬,却是提了提气势,道:“二位前辈,晚辈要事在身,可能二位前辈说明来意,早点了事,各自散去。”

    夭妄虽有洪荒境界的修为,可看过了那般多惊才绝艳的后生,在这两位老人眼里,夭妄也只能算得上一般。可看他对自己二人态度恭敬,气势却是不卑不亢,倒算有了几分好感。

    “小娃娃,我们都这般年纪了,就没必要和你一个小辈马虎眼的。我们这两个一只脚迈入棺材的,在江湖上有个名字,叫美人迟暮,君莫笑。”

    “天下十三猛!”

    听到美人迟暮君莫笑的名头,夭妄脱口而出江湖人口相传最后传出的这天下十三猛的名头。

    先前还纳

    闷,这美人迟暮君莫笑是怎么个人物,如今见到本尊,算是明白了过来。

    年迈老人听到了这名号,也是哈哈笑了笑,继续道:“都一把年纪了,想猛,也是力不从心了。小娃娃,看你身法不错,看来鬼飞贼把你教的不错。”

    听到鬼飞贼,夭妄更是皱眉。听这年迈老人的语气,可是与鬼飞贼有过接触?不过看二人年纪,有过接触也实属正常。

    “前辈说了这般多,还未说明来意。”

    年纪大了,总会絮絮叨叨,见后辈不耐烦了,这二老也只是慈蔼笑笑,倒没怪罪的意思。

    “京州马上要派几个大人物来寒城,你们暮寒楼不过江湖宗门,就不要掺和进来才好。趁现在还能离去,早早离去才最明智。”

    原先夭妄倒没多少情绪,听了老妪这么一句,夭妄却是眉头皱起。他环顾了一番,行人依旧,偶尔几人看向这里。

    “两位前辈,这闹市街道人多,再者,晚辈不是二位前辈对手。不如,咱们寻个安静坐处,撇开武斗,来个文斗如何?”

    夭妄的话只是试探,目的,也只是寻个机会开溜为上。怎料,这二人竟是答应了。

    年迈老人看向了老妪,老妪也点了点头,道:“这个娃娃比冷不语那个娃娃要有做大事的风范,不像那个小娃娃,就是个武夫,不怎么动脑子。”

    听这话,夭妄就郁闷了,好你个冷木头,遇到过美人迟暮君莫笑这般的人物,也不晓得提醒自己。这冷木头,可真会耽误人。

    这会儿想再多也是无用,恰巧路旁有间茶楼,三人也就进了茶楼。

    上二楼包间,要了点吃食,还是老妪先开的口。

    “小娃娃,你没辜负人尚青丫头吧?”

    老妪没谈论他二人要暮寒楼撤出寒城的事,反倒开始寒暄起来。可夭妄听了就有些纳闷,自己同尚青又是什么时候扯上了关系?

    夭妄倒也不隐瞒,他认为,这老妪知晓一些他所遗忘的。说归说,错的地方还是得纠正。

    “前辈,我同尚青姑娘,可无瓜葛。说来奇怪……”

    夭妄还未来得及说出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不染这么个绝色老婆,还有可能有个聪颖可爱又懂事的儿子,这老妪就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竖子,住口!”

    夭妄被老妪这打断,给整的有些发愣。这,这又是怎么个回事?

    再看这年迈老人,听到夭妄的话,老眼里头,也满是不屑。怎的,怎就弄的自己没有与尚青不清不白,自己就是个负心汉,是个罪人一般了。

    “前,前辈,您二位这……”

    “好你个登徒子,负心汉。尚青这么好的一个丫头,你就将人家给抛弃了。你,你,你这么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老妪越说越激动,夭妄则是越听越纳闷。

    终究,夭妄右眼之中射出两道金芒,这才令两位老人稍稍情绪平复了些。

    “二位前辈,能否听晚辈说两句?”

    “我不听,我不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看老妪那老态模样,娇滴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夭妄当真如遭五雷轰顶。甚而,甚而有些反胃。

    还是年迈老人稍稍明事理一点,他按住了老妪的手,冲夭妄道:“好,你且说说看,若你当真是个负心汉,老头子我,今日必定杀了你!”

    夭妄心里当真万般苦楚与郁闷,自己没有提防,中了夺命香毒。去了趟桃花庵,莫名其妙多了妻儿,如今,又莫名其妙成了负心汉。

    好么,老天爷,你要玩儿人的话,还是直接用雷劈吧!

第八十五章:夭妄旧事

    夭妄看着这两位老人,干咽了口口水,手微微颤抖握起了桌上的茶,咕咚咕咚几口喝干。年迈老人看着夭妄这慢慢吞吞、磨磨唧唧的样子有些皱眉,似不耐烦。

    不等这年迈老人开口,夭妄识趣的先将事情说了出来。

    约摸就是自己中了桦莺夫人的香毒,随后被人送到了桃花庵救治。再后来,彩衣女子不染跑来了桃花庵,再就是从众人口中得知,自己曾与不染结发还有了箫尘这个聪颖可爱的儿子。故事的最后,是他二人把箫尘留下,二人离开桃花庵,回到了寒酥城。

    两位老人听完了,老妪依旧气愤,好在这年迈老人倒是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看到自己老伴。点头,老妪更为气愤,老眼埋怨看着年迈老人,道:“你这老不羞的,这小娃娃三言两语就把你给说通了么?你年轻那会儿还说什么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人怎会无缘无故失忆,好巧不巧,还是刚好有关这一段情爱的记忆。你这老不羞,真以为是情爱小人书么?”

    被自个儿老伴儿这般说,这年迈老人也是无奈。看着这两个老人这般场景,夭妄反倒没了先前紧张,还觉得颇为有趣。

    或是被二人余光扫见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二人同一时间转过头看向了夭妄,那眼神,如刀子逼近,又令夭妄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气氛尴尬,只好尴尬笑容回对。

    “二位前辈,二位前辈,这般说来,晚辈我也是受害者对不对。你们想想啊,尚青还是完璧之身,不染都有了我的孩子。那对于一个不知前因后果的人而言,更会去在意哪个?这不久很好说明情况了么?”

    这年迈老人听到夭妄解释,认同地点了点头,老妪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可表情依旧气愤。

    看到这两位突然冒出来的前辈怒气稍稍缓了些,也是不由松了口气。他想到这美人迟暮君莫笑既然知晓一些东西,何不问问,或许还能知道些什么。

    “二位前辈,可能告诉晚辈一些您二老知晓的?知道了前因后果,晚辈才好去补救些许。”

    看夭妄神情恳切,老妪神情更是舒展几分。老妪喝了口茶,叹了口气,老眼里头,也满是哀伤,道:“这个事情说起来,也是三年前的事了。唉,老头子,这事情啊,还是你来说吧。”

    老妪起了个头,却是不愿再说下去,这年迈老人我按着老妪手背上点了点头。

    “小娃娃,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桃花庵为医者宗门,寻医桃花仙,问剑仲西侯,这是知无不言给予桃花庵之主桃花仙子最为肯定的评语。

    桃花庵里头的弟子,均是女子,就连女仆杂役也没个男的。桃花仙子为桃花庵主,其座下四大侍婢,说是侍婢,实则就是桃花仙子的真传弟子。

    每一代的桃花庵之主,都唤作桃花仙子,同样,每一代的四大侍婢的名字也一直是黑衣不染、青衣尚青、粉衣茉黛同黄衣霓霁。

    在此两年前,花家少主花无意与人相斗重伤被送到了桃花庵,养伤时候与黄

    衣侍婢霓霁互生情愫,最后私奔。

    也是如此,桃花庵对接受男患的态度日渐负面。

    也是花无意这一出,不少身受重伤的英才豪杰都被桃花庵拒之门外,不治身亡。

    事情到此本该一直宁静下去,可好巧不巧,偏偏有个眼疾导致失明,甚至危及性命的小子被送到了桃花庵。

    不必说,这个小子,自然就是夭妄。

    按桃花庵的规矩,本该将至拒之门外,生死不管。可有不少人特意跑来了桃花庵求情,这些求情的里头,更是不乏江湖大咖。

    大咖求情也好,暮寒楼之主白啸天威逼利诱也好,均没什么用处。这桃花庵,说不医,就是不医。

    夭妄这将死之人流在桃花庵外头临时搭建的草屋里头住了近三个月,也不知暮寒楼用了什么法子,愣是吊住了夭妄的命。

    终于,暮寒楼的尊者颜啸从别国游历归来。耐不住暮寒楼之主白啸天同几个长老的苦口婆心相求,还有几个小辈也是跪在了这颜啸的屋子前。

    颜啸驭凤数百里,闯入桃花庵。桃花庵的桃花仙子竟是令人意外答应了救治夭妄,当日就庵门大开,将人引入了桃花庵。

    引入桃花庵的,除了夭妄,就只有冷不语一人。即便是暮寒楼楼主白啸天,也被拒之门外。

    虽处处提防,把这二人迎进桃花庵后,还是在严防死守中被钻了空子。

    至于如何钻的空子,唯有当事人知道。

    那会儿这美人迟暮君莫笑二老正好在桃花庵做客,每日见着尚青对夭妄千百遍照顾,二人也是调侃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夭妄那会儿眼睛上蒙着白布,瞎子无异,看不到尚青面容。尽管如此,这夭妄却是对一直照顾左右的尚青,倾诉衷肠。

    冷冰冰的尚青未接受却也未拒绝,二人关系亲昵暧昧,自没法躲过桃花仙子的眼睛。

    也是有趣,不知桃花仙子意欲何为,竟是放任,未加以阻拦。

    故事讲到了这里,这年迈老人呵呵笑了笑,笑声里头有些苦涩,也有些不解。

    他看着夭妄,那双老眼凝视着,问:“小娃娃,我们知晓的,也就这么多了。我们那会儿,一直以为你同尚青那个丫头,会是天作之合。可你为何同尚青那丫头断了红线,甚而同另一个丫头成了结发,那就不晓得了。”

    夭妄听完了故事,也是不由眉头皱起。他多少也算明白在桃花庵那会儿的时候,尚青姑姑为何对他态度特殊了。

    若角色互换,自己日思夜想的相好站在了自己身前,她对自己,却没了半点熟识,那自己又会如何。

    虽说他不知究竟为何如此,可心里头,还是对尚青有了几分愧疚。

    箫尘,那小箫尘呢?

    箫尘是自己同不染的孩子,却是一直由尚青照顾着。情郎之子,情敌所生。这情敌,又是多年以来

    一直与自己姐妹相称。

    想着想着,对尚青的愧疚更是深了几分。

    “小娃娃,你打算怎么去做?”

    老妪终究按捺不住,问出了口。夭妄听后,不由苦笑,他只觉太阳穴生疼,用手揉捏着,缓缓开口,道:“前辈,若是我说,若他二人不嫌弃,我愿意将心分为两半,真诚相待。你二人认为,如此,可好?”

    老妪听了,却没责怪。老妪又叹了口气,语气深沉,道:“小娃娃,这本是你的私事,我们外人,不好干涉,也不该多嘴。你娶几个,疼几个,我这糟老婆子,也不好说对,或不对。可小娃娃,人在世,还是要说个名分。男人可以折腾出个三妻四妾的,可你还是要明白,妻终究只有一个,那另一个,你是做小妻还是傍妻?”

    夭妄听了,也明白老妪的意思。又细想一番,不由又是一声哀叹,道:“名正言顺,可当真这般重要么?”

    夭妄说出了这么一句,这年迈老人却是笑了笑,道:“小娃娃,你认为名正言顺重要,还是过的好,更重要?”

    这年迈老人突然这么说,夭妄有些不大明白。

    这年迈老人自然晓得,夭妄不会明白他的意思,他又是呵呵笑了笑,继续道:“小娃娃啊,你的姻缘你要认真去做。与你的姻缘相比,暮寒楼在寒城要做的事,就没那般重要了。还是这么个问题,名正言顺和过的好,哪个更重要点?”

    夭妄眉头紧锁,却是不知如何回答。

    老妪看着夭妄,也算明白,夭妄这小娃娃,并非负心无情之辈。可即便不是负心无情之辈,已经惹出了因,就该自己去了了这果。

    将夭妄的孽缘姑且放到一边,这美人迟暮君莫笑又问回了他们被唤来寒城要办的正事。

    “小娃娃,你可知道寒城的事,牵扯到多少东西么?牵扯到多少势力么?更重要的,寒城的事,牵扯到了多少人的生死,你知道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夭妄给问懵了,愣愣在那,张着嘴却是无言。此刻的他,还未从不染同尚青的事情里头回神,再被老妪连弩般的发问,好似忘了如何说话一般。

    看到夭妄如此,这年迈老人也是一声哀叹,道:“小娃娃,你也看到了,我们老夫妻俩多大年纪,本该寻觅一处僻静地方,养老等死。可是小娃娃呀,人到了一定年纪,钱权之流,口腹之欲,都可放下。唯一放不下,甚至更为关心的,是这天下的安宁。也是因为,人越临近了死亡,也就更在意人命的可贵。”

    夭妄终于回过了神,这年迈老人的话语,也是清晰入耳。夭妄沉默几隙,问:“所以,如果暮寒楼执意掺和,会如何?”

    看夭妄此刻眼神坚定,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也是动作同步无奈叹了口气。

    老妪又喝了口茶,还是这年迈老人开口,道:“如果,如果暮寒楼执意继续掺和,不说别人,小娃娃,你三年前捡回来的命,还是会再丢回去。”

第八十六章:白影为王

    夭妄握着茶杯的手用力了几分,那瓷杯被握的有了“吱咯”声。

    沉默许久,夭妄最后缓缓开口,语气不定,道:“二位前辈,您二老资历在这,小辈一些所谓秘密,想来二位前辈也知晓一二。”

    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看着夭妄,齐齐点了点头,老妪一声哀叹,道:“黑山的一些事情,老婆子我也是听到过些。临城朱家有个老小子,你以后若是能遇见他,可以问问他,黑山是个什么地方。小娃娃,不要一味去听信旁人闲言碎语,黑山,没你想的那么坏。”

    夭妄与老妪四目相对,最后哈哈大笑,又举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茶杯放在了桌上,又是几隙沉默,缓缓开口,道:“二位前辈,有些事情,晚辈做了,或许会后悔。同样,这些事情,不去做,往后,也会愧疚。这等心境,想来二位前辈也曾经遇到过,或许,也不止一两次。”

    夭妄这话,算是给出了答案。这年迈老人听着夭妄的话,不由一声哀叹,又是摇了摇头。

    “小娃娃,活着,不好么?”

    夭妄的手松开了茶杯,按在了自己大腿上。他身上肌肉逐渐紧绷,那样子,在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看来,也是多此一举。

    “小娃娃,昔年时候有个以鬼为号的飞贼,他有着同你一般的本事。哦,说岔了,你师父鬼飞贼也有着同你一般的本事。可这个以鬼为号的飞贼,他的本事,才能用如影随形来形容。”

    夭妄听着这年迈老人的话,靴子里的脚趾开始不断活动,随时准备奋力的样子。以鬼为号的飞贼不少,可毕竟上一代的江湖人物,夭妄还真不怎么清楚,这两位老人口中以鬼为号的,是哪位前辈。

    这年迈老人一直盯着夭妄用眼罩遮住的左眼,眼中起初为赞叹,逐渐,又转为可惜。夭妄也是情不自禁用手摸了摸自己左眼的眼罩,却是这么一个动作,令他原本绷紧的肌肉,有了些许放松。

    “可惜啊可惜,你这小娃娃,终究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黑山人!”

    语甫落,“簌簌”声响,这年迈老人未动,是那老妪射出了六七根样式精美的发簪。夭妄慢了老妪一拍,好在身法迅捷,躲了过去。离开月牙椅,后空翻还未落地,又听破风声。余光扫见,是那年迈老人一拐杖挥了过来。

    夭妄只得炁源散出强劲的炁,令白袍如同灌满了风一般鼓胀起来。身子在空中停滞时间加长,落地变缓。这年迈老人的拐杖挥过来未如愿砸中夭妄脚踝,反倒正巧落在了夭妄脚下,被他作踏板借力一踩,随后身子又朝后一个空翻,稳稳落地。

    夭妄的独眼里头,也是逐渐流露凶光,而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依旧慈蔼之色。看着二人神情,逐渐,夭妄也是没了脾气。过分就过分在这两位老人是笑着,慈蔼到人畜无害的样子,然后对你狠厉出手。

    夭妄本打算将唯一一根追魂针给摸出来,可针就这么一根,用了也就没模子在寒酥城找好手仿造。退而求其次,夭妄摸出了那一包医者银针,夹在双指之间,这针,可比在桃花庵用过的绣花针要高了不少难度。

    看到夭妄手指之间夹了几根

    医者银针,老妪老眼里头流露出了几分金光,呵呵笑了笑,道:“好个小娃娃,去了趟桃花庵,把桃花仙子的针法也给偷学了过来么?看你这针,是桃花仙子的袖中香吧?”

    被老妪这么一说,夭妄更加有些纳闷。不过小铁匠铺找来的针灸银针罢了,咋就成了桃花仙子的袖中香?袖中香这名字,他倒也是头一遭听说,这般想想,或许这桃花仙子,也是个善用暗器的大家吧。

    夭妄咧嘴呵呵一笑,狐假虎威道:“前辈,您的发簪,晚辈算是见识过了,也是躲了过去。那,晚辈的袖中香,前辈又该如何应对?”

    随口一语,不过借势。可就这么胡诌一句,却惹得老妪有些凝眉,老眼里头,也是多了几分忌惮。这就不由令夭妄好奇了,这桃花仙子的袖中香,当真有这般威慑么?

    “小娃娃,有话好好说。”

    对峙时候,这年迈老人却是说出了这么一句,也是这么一句,让夭妄既觉得自己脱身几率多了几分,也是让他更加谨慎了几分。看来桃花仙子的银针,有让这两位老人,或者说有让江湖上的大咖吃过亏。可也是如此,若是让则两位老人晓得,自己压根不懂那什么袖中香,那不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用邪魅笑容来掩饰心慌,夭妄身子昂了几分,语气里头,也是稍稍加了点轻蔑,道:“两位前辈,天下有太多事情。这些事情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且先不论,正如同两位前辈劝导的那般,晚辈劝二老,不如就此归隐退去,可好?”

    这年迈老人不由叹了口气,哀声道:“老婆子啊,这小娃娃看来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若是把他打残了,下回见到那个老鬼,你可得帮着我点。”

    夭妄听着这年迈老人的话,不由眉头一紧。他不关心那老鬼是谁,话语之中这老鬼好似更偏向自己一般,但这偏袒,现在无用。这年迈老人那一句,打残,着实把自己给震惊到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也是不由绷紧。

    话已出,这年迈老人不再留手,抡着拐杖健步如飞冲了过来。拐杖挥舞,如千斤铁棒挥落。夭妄险险避开,这茶馆的地板就被那拐杖给砸出一个深坑。身子尚在空中,却听“簌簌”声,又是几根发簪飞了过来。

    看发簪的速度同力道,夭妄不敢用白袍硬抗,只得身子一避躲了过去。也是这时,这年迈老人的拐杖,又自下向上挥了过来。避不可避,夭妄无奈,只得掀开了左眼眼罩。

    在眼罩掀开,露出那如同紫色水晶的眸子的刹那,夭妄的身影消失在了这年迈老人眼前。这年迈老人拐杖挥空,脚步却是未停。只见他一个回身,奔着窗户跑了过去。到了床边一脚踩上窗框,随后身子一跃而出。

    而那老妪,也是起身,不紧不慢从荷包里头掏出了二十几个铜子放在了桌上。拿过拐杖,将她的发簪一根一根收回,随后不紧不慢下了楼去。才下楼,又想到楼上地板被砸出的坑,不由皱眉。心里头也是暗骂自己老伴几句。

    走到柜台前,这老妪又掏出了三十几个铜子放在了柜台上。这掌柜的还有些纳闷,老妪又是不紧不慢,解释道:“茶钱放在了桌上,想到楼上有块地板给弄坏了,

    赔店家的地板钱。”

    说罢,也不再理会这掌柜的同有些发愣的伙计,就出了茶馆。

    茶馆外头的大街上,已经喧闹,有一老一少在街上追逐。这样子,可不像玩笑打闹。年少的虽年少,却是一味躲闪。年老的虽年老,手中拐杖虎虎生风,那追逐的步子怕是寻常年轻壮汉也比不得。

    追逐了有小半刻的功夫,夭妄停下了身子,回过身同这年迈老人保持了一定距离,微微喘息,道:“前辈,看不出,您老身法,可以啊。”

    这年迈老人也不自谦,脸上得意洋洋,道:“那是,别看老头子这会儿是个半死快死的糟老头子了,想当年,也是风度翩翩飞檐走壁的盗中之帅,人称······”

    “还盗帅呢?磨蹭墨迹个啥呢?”

    不等这年迈老人吹嘘自个儿过往如何如何高光,身后传来老妪不耐烦的声音,这年迈老人也是立马讪讪笑笑,就此打住。

    “小娃娃,你还有机会,有些事情,不要涉的太深才是。”

    夭妄将气息彻底平复后,又是咧嘴呵呵笑了笑,眼神邪魅,道:“老前辈,你也说了,想当年。可这会儿,已经不是您那个年代的江湖了。别看小的伤体未愈,但论身法······”

    话语未尽,夭妄没有掀开自己左眼的眼罩,人已经化为白影射了出去。这年迈老人未来得及反应,只觉一阵风掠过,随后,自己满头白发披散,任风肆意拂动。

    回过身,就看到夭妄站在他同老妪中间,面朝自己。而他的手中,正拽着自己那根系头发的头绳。

    “若论身法,我白影,可从未忌惮过任何人。即便,今时今日的我,伤体对人,论身法,依旧我白影为王,万人伏首!”

    语落,声不大,却是令这美人迟暮君莫笑两位老人听得真切。

    这份自信,这份狂傲,这年迈老人听了,不由呵呵发笑,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直线。这笑里头,有赞许,也有对以往的追忆。

    而老妪听了,却是愁眉。她觉得,小子太狂,终究容易吃亏。

    赞许也好,担忧也罢,这两位老人今日要做的,要么是夭妄识趣自行退出,要么,就打残了这小子令他就此隐退。虽是一身本事就此散尽,可如此,也总好过丢了性命。

    毕竟,活着,可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啊,小子,你即便是盗中之王,也只是个贼啊!”

    这年迈老人的话里头,又劝诫,也有自嘲。

    夭妄听后,未反驳,却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道:“老前辈,大丈夫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可是啊小娃娃,饥来要吃饭,寒到即添衣。困时伸脚睡,热处爱吹风。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夭妄依旧是点头认同,也依旧是呵呵笑了笑,继续道:“可是啊,老前辈,还有一个道理,叫大丈夫不遇于时者之所为也。您活了这般多的年月,莫不是,忘了么?”

    年迈老人未回话,却有个阴柔邪魅的声音讥笑传来:“哈哈哈,好一个大丈夫不遇于时者之所为也。好一个盗中之王,盗中之王,你夭妄也配!”

第八十七章:无计赤騻

    声音才传来,这老妪手挥动,朝夭妄左侧射出齐齐一排发簪。循着发簪看去,那个方向走来了一人。

    这人身材修长偏瘦约有八尺,一袭白衣沾满血迹。一头披散长发黑中参红,古铜皮肤面庞消瘦。脸上有三个刺青图纹,左脸两个,右脸一个,每个刺青图纹上头都有一条长疤。黑亮的双皮眼睛下方是个如同墨描的眼圈。稀疏的胡茬子有些邋遢,又有些不羁。

    面对飞来发簪却是不躲不闪,发簪靠近,恍惚之间隐约见到他生出八只手臂,将发簪一一握住。握住了发簪,又是手掌用力,使得发簪弯折变形,随后丢弃在地。

    一步一步,步子距离相差无几。再看这人脸上那阴沉邪魅的笑容,当真如鬼神一般。只是气息如鬼神也就罢了,这气息还给人一种压迫,如同有一整片乌云跟在他身后天空。随着他一步一步逼近,好似他每走一步,他身后天空的那一整片乌云就随着他的步子,又靠近一步一般。

    夭妄同美人迟暮君莫笑三人看着这邪魅男子走来,神情各异。

    夭妄看着这邪魅男人,眼睛里头尽是戏谑,对他,有种居高临下睥睨之色。而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却是微微皱眉,好似如何也想不通,为何这邪魅男人会出现在这。

    这年迈老人张了张嘴,他喉咙有些发干,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眼睛依旧盯着这个邪魅男人,话却是冲那老妪说的。

    “花姐啊,看来,京州的那位大人,不信任我们这两个老头老太了。”

    花姐,花姐?自不必说,这年迈老人喊的是那老妪。

    老妪听到这年迈老人喊自己花姐,眉头更紧,眼神里头有些嫌弃。可随后,她再次看向了这邪魅男人,点了点头,道:“我说,小挺啊,也不管那位大人是信还是不信了,我们就做好对那位大人承诺过的事情,问心无愧,就够了。”

    这年迈老人看向了四周,这无计的出场,吸引了不少行人目光。这年迈老人有些无奈,只得提了口气,冲周旁人喊道:“江湖恩仇,且都散去。生死厮杀,易伤无辜。”

    这一声喊里头,这年迈老人加了些许内劲,街上行人也被喊得一阵心神颤抖,纷纷鸟兽四散。说来有趣,自打冷不语同夭妄来了这寒酥城,这寒酥城的街上,就时不时出现厮杀打斗场景。也真是辛苦了那些个丽景门当差的人,以往暗地里发生的事被抬到了明面上,令人心烦。

    夭妄听着,又看了看这两位老人的话语,有些好奇,又觉得有些有趣。他并未在意这年迈老人将街上行人驱散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还是,更利于擒住自己,他只觉得,花姐,小挺,这两位老人的称呼可真有意思。不同于两位老人,夭妄越看这邪魅男人,越是觉得有趣,丝毫没有将之视为威胁的意思。

    “白影,你这一遭,过界了。”

    这男人肤色古铜,胡子拉碴,可声音却是阴柔,也如他外貌一般,有些邪魅。

    夭妄呵呵一笑,随后道:“赤騻,你丫的不在京州好好呆着,来这儿作甚?不对,看你右脸,你这又是被抓了一次么?嘿嘿嘿,一二三,一个飞贼,能被官府抓住三次,还在脸上留下印子,可真丢人。”

    来人正是把黑颈鹤逼的不敢露头的无计赤騻,无计看着夭妄冷哼一声,道:“白影,你以为作为飞贼,没被抓住过就是最得意么?”

    不用无计继续往下说,夭妄就能知道他下头要说什么,摆了摆手,不耐烦道:“

    得了得了,我没你那福分,我可不想去了解,从各类地牢逃出来有多刺激。大爷我啊,人抓不住我。”

    二人见面就斗嘴,好似一定要在话语之中争个上风一般。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可无心二人嘴上功夫的争斗,老妪走过了夭妄身边。在老妪动的时候,夭妄还本能性又退后了两步,可看到老妪那慈蔼带笑的眼神,也是有那么点的懵。

    老妪走到了这年迈老人身边,又是看向了无计赤騻,道:“小挺啊,那我们是该先帮这臭小子打跑无计,还是直接把这小子打残了了事?”

    这年迈老人有些无奈,只有一声哀叹,看向了夭妄,问:“小娃娃,这般局面,对你不利。那你,又该如何抉择?”

    夭妄看着两位老人,摊了摊手,好似他不在意一般。

    无计有些戏谑看着夭妄,继续道:“既然来了寒酥城,恰巧遇到了你这么个毛贼,那就,只能勉为其难功绩簿上再添一笔了。”

    语甫落,这无计赤騻有了动作。

    不同夭妄用追魂针,黑颈鹤用羽镖,鬼手苍丰用鬼头镖,这无计赤騻直接一个猛冲,一拳挥出。这拳,破风之声,隐有音爆。想来,那拳震春秋的拳头,也是一般。

    夭妄身子后翔,同一时间,身上白袍再次如同灌满了风一般鼓胀了起来。

    一拳落空,无计又是补上一脚,抬腿踹出,若被踢中,怕是胸骨尽断,更可能断骨还会戳破内脏,最后不治身亡。

    情急之下,夭妄手中两道银芒飞出,直直飞向这无计赤騻双眼。银针虽势猛,可也如同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无计不过随手一拍,将这两根医者银针给拍飞。也正是多了这么个动作,无计这一脚的力道同速度收了影响,减弱了几分。

    夭妄一个闪身,又是掏出一根银针,直接扎在了无计小腿上。

    一点酸麻传来,却没影响到无计。无计这腿才落,另一条腿包裹了一层黑红的炁又是一脚踹出。好在夭妄的白袍及时灌满了风鼓胀起来,这一脚踹在胸口,人被踢飞了三四丈,除了一点疼痛,倒没伤到内在。

    无计将银针拔了出来,随手丢在了地上,呵呵笑了笑,随后道:“不曾想到,白影改用娘们的绣花针了。”

    夭妄听了,不屑冷哼,语气里头几分轻蔑,道:“没文化就多看书,什么绣花针,这叫毫针,毫针懂不懂。我就纳闷了,你到底是混飞贼行当的,还是街头武夫卖艺的,一拳一脚咋就跟个牲口似的。”

    一旁的美人迟暮君莫笑两位老人也是看到了夭妄方才用针的样子,这年迈老人微微皱眉,有些纳闷,道:“看来,这小娃娃并不会袖中香啊。且不说射出去的针绵软无力,方才他扎无计那一下,也没对准穴位。”

    老妪点了点头,补充道:“是呀,我们都被这小娃娃给忽悠了。他如果真的会桃花仙子的袖中香,飞针本事火候不够还说得过去,可方才那一针也该找准穴位扎在无计的三里穴位置。”

    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的话语,夭妄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被识破了也是有些尴尬。更为尴尬的,是这年迈老人还补上了一句:“我们的确都被这小娃娃给忽悠了,都忘了他本质上就是个小贼,顺走了一包桃花仙子的袖中香罢了。”

    被识破了,可这两位老人依旧认为夭妄那一包针,是桃花仙子的袖中香。这可就令夭妄有些纳闷了,这不就是在小铁匠铺随意拿走的一包医者毫针么?

    人对垒,不留机会。无计赤騻再次身若利箭射了过来,这人既然与夭妄、黑颈鹤同苍丰被并列为四大偷王,拳脚凶悍外,身法自不会差。箭才离弦,转瞬即至,一拳轰出,夭妄无奈,只得以腿相迎。

    腿力本就胜过拳头,可二人拳脚相斗,却是夭妄彻彻底底落于下风。相较苍丰,这无计,可当真是个麻烦的主。

    夭妄正要掀开左眼眼罩,这无计丝毫不给机会,一个肘击,打了过来。夭妄躲闪不及,只得用小臂去架住无计胳膊。虽未被这一记肘击被打中,可那带起的风劲,还是刮的夭妄脸颊生疼。

    在一旁的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就在一旁看着,这年迈老人握住拐杖的手不由加了几分力,拐杖上的兽头被捏得“咯咯”作响。这年迈老人时不时看向老妪,而老妪,则依旧神情专注盯着这两大偷王的拳脚相斗。这年迈老人也不知,自己这会儿是该上前帮夭妄,还是就此坐山观虎斗。

    踟躇之际,老妪开了口,听她道:“小挺啊,这小娃娃既然不准备退出这纷争,我们俩本就打算打残了这小娃娃。可真要打残他,于心不忍,下不了手。既然,现在无计在帮我们做这件事,那又何必去拦着呢?”

    这年迈老人张了张嘴,终究无话。他只得神情更为关注,一直盯着这边的打斗,等着夭妄败下阵来,有性命之危的时候瞅准机会出手干涉。

    虽说等着夭妄被打残,可如果真的就这么被打死了,且不说于心不忍,日后若被临城那个老小子知道了他二人视而不见,那可就不好交代了。

    处于下风,夭妄依旧抽空瞄向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这边,见这两位老人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也稍稍安心了点。分神之际,无计一记直拳打了过来,这一回,夭妄却不躲不闪,迎了上去。

    拳头将近,夭妄瞅准时机臂若游蛇,指若鹤喙。好在无计力量虽强,可身材消瘦,手臂粗细连夭妄都不如。夭妄勾住了无计手臂,手指戳在了无计右侧锁骨中间位置。那一下,当真是十足的力道,无计也是不由半边身子一震麻痹,二人分离后一个劲活动着右半边身子,拳头松了握,握了松。

    明面上,似夭妄占了上风,实际上只有二人才明白。夭妄的右臂,已经彻底脱力,拳头不论怎么握,也提不起半点力气。

    无计赤騻似也不打算再同夭妄纠缠,左手摸向了腰间,取下了三个铁环。只见他眼中戏谑意味十足,手指夹紧铁环,随后手臂一挥,铁环破风飞出。

    人以为,有腿就跑得快,却是忘了手臂在奔逃过程中的重要性。整条右臂脱力,足下催力,虽依旧动作迅速,可还是慢了半拍。

    正当铁环邻近,夭妄身上白袍再次如风灌满鼓胀起来,准备硬抗接下无计赤騻这一记飞环时候,一声“咻”的破风声从他左耳边传来。

    随后,“叮当”声响,一支白色羽箭将三个铁环贯穿钉入了地面石板。

    循着这白羽箭飞来的方向看去,在一侧高楼楼顶,有人一袭白衣站立。他的手上,是一把精致,色如白雪明亮的宝弓,腰间有个倾向右侧的箭篓,若目力好些,能看到箭篓里头还有八支与钉入地板的这支样式一致的白羽箭。

    这人身子一跃,落地,随后缓步走向了众人。近了,见他双眉紧皱,眼神凶戾,隐隐有王者霸气。开口,语气不容反驳,威压阵阵,听他道:“无计赤騻,孤有言在先,你胆敢再踏入寒城一步,你的命,就此结束!”

第八十八章:新仇旧怨

    这一袭白衣,又手握雪白明亮宝弓的男子,自然就是寒城之主,白翎。

    无计看着白翎,咧嘴呵呵一笑,他再次活动活动了右臂,只听一声骨头“格拉”声,随后用右手大拇指抹了抹嘴唇,笑容更为狰狞。无计的眼神里头流露出几分玩味,又是呵呵几声笑,道:“白翎,我们得有五年没见了吧!”

    白翎冷哼一声,眼神孤傲,道:“京州那水牢的滋味,如何?”

    听白翎提到了京州水牢,无计眼睛里头不由充血,凶戾的如同一只即将发怒的野兽。不等无计做什么,一排发簪同一根拐杖袭向了白翎,不必说,自是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

    白翎反应也非一般,他挥动手中宝弓,打散飞来发簪,又用弓弦勾住了拐杖一拉一带反倒将握着拐杖的年迈老人给弹了出去。

    夭妄看着白翎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也是不由赞叹。这花家少主,的确是有些斤两。

    躲过了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的偷袭,无计自也不会在原地干站着。他身影再动,黑红相间的头发同那一身血衣被风拂动,伴着怒吼,拳头迅雷之势打了过来。可白翎对付无计这拳头的方式却是与夭妄截然相反,非以巧克敌,而是直接以刚对刚。

    白翎右臂微曲朝后,随后猛然一拳递出,同无计的拳头撞击在了一块。若只论力量,定是无计胜上一筹,可这会儿,却是白翎占了便宜。无计赤手空拳,而白翎的右手戴了一个轻甲包裹的拳套。

    对拳之后,各自手腕生疼,手臂发麻。论轻重,白翎可要比无计好的多。

    无计如发狂野兽,拳脚相接,不给白翎喘息机会。而白翎,依旧神色不改,见招拆招。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也适时加入。与对付夭妄不同,这两位老人,对付白翎,当真没有留情的意思。

    白翎以一敌三,虽有些吃力,却未手忙脚乱。反倒是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同无计赤騻这边,配合出了些许问题。无计的身位被那年迈老人格挡,一怒之下,直接冲这年迈老人递出了一拳。

    如此,老妪怎会容他当真一拳轰下,手握拐杖末端,猛然一挥一勾,用拐杖勾住了无计的拳头将他拉偏了位置。

    无计三次被捕,脸上留下耻辱印记,怎会有太多人性。直接拳头再次挥动,朝着老妪打了过去。这般动作,这年迈老人不能忍了。于是乎,三人莫名其妙打斗在了一块儿。

    而白翎,则没事人一般走到了夭妄身侧,他面带笑容,问:“白影,你这般来寻我,可是有事?”

    夭妄看着白翎那俊美面容,不由也是微微一笑,调侃道:“这不是,人没死,来找你老婆算账。”

    夭妄随口一说,白翎却是纳闷,他上下打量着夭妄,见这小子生龙活虎,怎的就是险些丧命的样子?夭妄看到白翎这有些纳闷呆滞的样子,也是有些不解。如何?是桦莺夫人从未告知过白翎,她差点就用香毒杀了自己的事?亦或,面前这个寒城之主,只是佯装不知。

    “这儿可不是可以多话的地方,不如换个地方?”

    面对夭妄的提议,白翎却是呵呵一笑,随后道:“既然,这地方是我寒城之都,孤身为寒城之主,在自己的管辖地界,怎会有不能说话的地方?”

    语甫落,自街道两旁,各位高楼上,均涌现出了身披铠甲的人。几队背着沙场防

    御大盾的甲士,更是将众人围成了一个圈。

    夭妄认得一人,那个戴了一双漆黑全套的小子。

    春生活动着双臂,戴了漆黑全套的双手不断松握松握。他径直走到了白领身侧,咧嘴嬉笑,道:“城主,内府来的三十七人悉数击毙,燕云骑的一共九人,按您说的死了八个溜了一个。”

    听着春生的汇报,夭妄有些云里雾里,愣愣看着这主仆二人。

    春生咧嘴嬉笑,看了看夭妄,又看向了白翎,继续道:“忘说了,那些个随催命寒风同一个黑袍人一道的内府狗崽子们,已经涵盖在这三十七人里头。”

    白翎点了点头,问:“催命寒风同那黑袍人呢?”

    “按您的意思,放走了。我们,我们折损了六十四名兄弟。”

    白翎神情有些哀伤,又是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后,道:“按边关将士,伍长的标准发放抚恤金。那老太监的尸首处理如何了?”

    “用锤子砸烂了伤口,用席子裹着。”

    白翎听后,又看向了夭妄,嘿嘿笑了笑,道:“如此,白影可明白孤的立场?”

    夭妄非愚笨之人,也只是嘿嘿笑笑,未开口作答。

    再看向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同无计赤騻,白翎这会儿的面目有些森冷,露出的那两排森白牙齿也好似在告知几人,不妙了。

    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环顾了四周一圈,均是哀声叹气,这年迈老人开了口,道:“白翎啊,你这样,是在同京州宣战,要不得啊。”

    白翎听后,又是点了点头,颇为认同地样子。

    “老前辈,您二老为何会来寒城,白翎晓得。可同样,那位大人要做什么,想来您二老也清楚。我白翎可一人身退,可我寒城多少百姓,若因我白翎一人,而受牵连,心难安啊。”

    哑谜一般的对话,听的夭妄云里雾里。这会儿,无计插话打断了白翎同这年迈老人继续道道。

    “白翎,你的生死,无关紧要,即便带着你的尸首回去,功德簿上依旧能记上一笔。”

    白翎听后,呵呵笑了笑,眼神孤傲且轻蔑,道:“如此么?既然你千里迢迢跑来寒酥城送死,孤自然不好不从了你的意愿。不过可笑,你被京州逮住了三次,真以为小小功德簿,就能令京州的人放过你么?有趣,又无趣。”

    几语挑衅,无计怒火更甚,一把推开了这年迈老人拦在他身前的拐杖,破风拳势再度袭向了白翎。

    那些个丽景门的人正要动手,却见春生将手抬起,示意他们只管做个看客。

    拳头近了,白翎眼中也出现了认真,这一回,他没敢正面相对。只见他左手持弓,又手拉弦,弦拉满月,无箭空弹。

    一道肉眼可见的紫色波纹飞了出去,势凶猛,无计见了也是皱眉。

    避闪躲过,在他身后的丽景门人立即一面大盾落地,人齐齐躲在了盾牌后边。那紫色波纹打在了这一人高的盾牌上头,发出一记沉闷的打铁撞击声。

    无计躲过了一劫,正要再冲杀过来,却见白翎再度拉满弓弦。与上一回不同的,是这一次,架上了一支白

    色羽箭。

    “你我之间,不过十步。这十步,你个玩弓搞偷袭的。以为占的了便宜么?”

    看着无计阴沉笑脸,白翎神情肃穆,语气冰寒,道:“五年前,京州的人插手,孤没能杀了你。这一回,你该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了。”

    不等无计再口舌废话,那白羽箭已经“咻”一声飞了过来。势凶猛,甚至箭指方向的巨盾甲士们也都退了开去,生怕这白羽箭破了盾,误伤了他们。

    白羽箭破风而出,隐隐之间,听得凤鸣之声。无计眉头紧皱,双手一探,左右手各有五枚圆环在手。随后,双手挥动,这十枚圆环伴着嗡嗡声飞了出去。

    十枚圆环虽是同时射出,却是轨迹不同,有在白羽箭飞来路上乱了气流破坏轨迹减弱威力的,也有画了个圈飞向白翎的。

    这一招十打流星,夭妄也是不由点了点头。他回想了自己的银针,脑子里有了个新的想法。

    若是银针也能转向,或是奇效更为惊人。

    白翎未动,他身后的春生步子前迈,双手探出,打落两枚,又抓住了一枚。剩下有两枚略过了他,白翎神情不变,右手再度抽出一根白羽箭。以剑为剑,左拨右挑,废了这最后两枚圆环。

    圆环弱化了白羽箭威力,无计脑袋一侧,白羽箭离他耳朵小半尺距离飞了过去。白羽箭又飞了十几丈,射穿

    暗器出手,自有后续动作。

    无计足下催力,身子再度化若鬼影射了出去。

    白翎握弓左手伸出,又朝后一拨,把春生往后推了一把。春生身子往后,动作未停,拉住了白翎左手身子急急后退。

    白翎借力身子旋转,同时白羽箭再度搭上弓弦。这会儿的无计已经到了白翎身前,被白羽箭瞄上了,无计眼中不见畏惧,铁拳再度挥了过来。

    白翎手指一松,白羽箭射了出去。与此同时,春生身子朝前,挥出铁拳硬抗无计的拳头。

    两拳相击,但听一声恍如雷鸣的巨响,伴随着那一声雷鸣巨响,那一声白羽箭贯穿肉躯的“噗”声,被彻底掩盖。

    伴随着白羽箭掉落在地的“叮当”声,众人才回过了神。

    这一箭穿透了无计的腹部,他的嘴角也溢出了献血。这偷王眼神依旧如同野兽,咧着嘴怪异笑容,那森白牙齿染上了血,更显恐怖。

    白翎一脚踹出,无计后退数步,最后力缺,捂着腹部伤口,单膝跪在了地上。

    白翎看向了春生,这小家伙鬓角细汗,嘴唇泛白。脸上虽没了血色,却依旧笑脸。

    “可有碍?”

    春生摇了摇头,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拳,这漆黑的铁拳断了两根手指,拳头也出现了裂纹。可奇怪,废了的左拳,看不到皮肤,当真好似一块黑铁出了裂纹。

    “无碍,手又废了,而已。”

    “白翎!”

    无计一声吼,白翎同春生齐齐看向了他。无计努力支撑身体,缓缓站起了身。

    而白翎,却是嘴角勾起一个邪魅弧度,冷哼一声,道:“无计赤騻,今日,新仇旧怨,一并清算!”

第八十九章:杀与不杀

    语甫落,白翎再度自箭篓里抽出一支白羽箭,搭弓满弦如月,瞄准了无计的眉心。

    夭妄在那看着恍若野狗的无计,不由摇头,嘴里头还一脸春啧啧啧的戏谑声,道:“赤騻啊赤騻,你不是挺能么?大爷我就比较好奇,你是怎么个法子,把黑颈鹤那小王八给逼的同耗子一般躲进了阴沟角落里?”

    无计依旧咧嘴笑着,面目若鬼神,语气也是阴森,道:“黑羽么,敢进京州紫禁城偷东西,他就该想到结果。”

    听到无计这么一说,夭妄算是明白了过来。对飞贼而言,偷民偷官,算不得大事。可一旦涉及到了京州的紫禁城,那可就越了线了。昔年有个飞贼受雇东离人,进了京州紫禁城盗取机关要员名单,且成功逃离。

    京州那儿暗地里出动了不少人去追捕这小贼却是无果,最后还是以白影、赤騻、苍丰、黑羽这四大偷王为首的盗字号人物成功截住了这小贼,没使得他将大邺机密交到东离人手中。

    至于那通敌卖国的小贼最后如何个小贼,那当真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了。

    夭妄挺好奇,黑颈鹤这小王八,究竟跑去京州紫禁城偷了什么东西?这小王八,胆儿可真肥。

    “所以,是京州的人给你下了死命令?”

    无计又是呵呵一笑,继续道:“你以为呢?黑羽这辈子除了惨死,就只有做只不见天日的小老鼠了。他做了什么,你自个儿去问就成。倒是你,白翎,你,你还有机会,去京州吧!”

    无计话锋一转,竟是开始说起了白翎的事情。

    白翎是花无意,这一点虽非天下人皆知,可对这些个跑来寒城的人而言,却已非秘密。要白翎去京州,这是请罪?请的是花家之人出山,又匿名为官么?

    夭妄怎么想也想不通,这罪,是白翎背了花家老祖的意?可花家老祖不似墨家老祖,定了子孙后代不得为官的祖训,这,可就有意思了。

    白翎听了,只是呵呵一笑,神情同声音仍旧孤傲,道:“我白翎,对天,对地,对寒城百姓,对大邺,均无愧于心。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孤,不屑。”

    无计听后,眼神有些玩味,身子挺直了些许,双拳再度运炁,似准备再出搏命杀招。见无计如此,春生一个闪身,再度挡在了白翎身前。他的左拳已废,抡起了右拳,看神清,虽有痛苦之色,更多的,仍是那坚定不移。

    “小娃娃,你是黑山来的?”

    谈话里头再度涉及这个偶尔被人提及的地方,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还有夭妄,都不由眉头皱紧。相比较夭妄,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的神情,可更为忧愁些。

    自从黑山被朝廷同江湖势力联合围剿过一次之后,也就与消失无异,没了声响。可这会儿,怎么就一会儿一个黑山来的娃娃,一会儿又蹦出一个黑山来的娃娃。隐约之间,令人忧愁。

    无计这么一问,春生却有些丈二和尚,还侧过头看了看白翎,眼中询问之意。

    白翎摇了摇头,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却是露出春风般的笑容。看到白翎如此,春生也是咧嘴哈哈笑,管他什么黑山不黑山,他记忆中,寒城才是家。

    等春生将头扭了回去,白翎神情骤变,看向无计的眼神里头,杀意颇盛。左手不由拥挤,将明亮白弓握得“咯咯”直响。右手,也是自箭篓中,又缓缓掏出了一支白羽箭。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将白翎的神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均是不由摇头叹气。

    这年迈老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没一会儿,终究还是开了口,听他道:“白翎城主,无计,你不能杀。”

    白翎目不斜视,拉弓搭箭,瞄准了无计的眉心,声冰寒道:“就允许你们这些京州来的大人物,在我寒城肆意,就不允许孤这一城之主,为护寒城开杀戒么?天下,可有这等道理?”

    一句话,令这年迈老人不由无语。老妪用拐杖锤了锤地,苦口婆心道:“白翎城主,有什么误会,你去一趟京州,定能说个清楚。你现在杀了无计,虽能解一时的恨,可到了最后啊······”

    “休再乱语,两位前辈怕是忘了,这儿,是孤的寒城,不是尔等的京州。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不提,天高皇帝远。”白翎又呵呵笑了声,继续道,“纵然两位前辈回了京州,将孤今日所作所为一通说道,孤,又有何可惧?一城之主杀个越界毛贼,可有错?更不提,这毛贼,既是帝国通缉要犯,还妄图谋害于孤!”

    一连串的话语,再次使得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继续。

    不再多语,“咻”一声,箭已离弦,直扑无计。无计此时负伤,终究动作慢了一步,又是一声贯穿肉躯的“噗”声,飞贼最引以为傲的双腿,被白翎射穿了一条。这无计也是个狠角色,前后各用力一次,将贯穿自己左小腿的那白羽箭前后折断,就留了一小段在那。如此,若强忍疼痛,身法,倒不会太慢。

    白翎依旧不停,再度抽出一支白羽箭,再度拉弓搭箭,这会儿瞄准的,却是无计的眉心。话不多说,又是“咻”的一声,白羽箭飞了出去。

    当白羽箭离无计不过三分距离,一道白影闪过,那快速射向无计的白羽箭也是不见了踪影。

    再看,夭妄手握白羽箭,站在了一旁。

    白翎眉头不由一紧,满眼疑惑。夭妄也知自己越了界线,颇为尴尬。

    “白城主,赤騻,你的确不好杀。”

    白翎眉毛一挑,“哦”了一声,问:“这,什么道理?”

    夭妄尴尬一笑,道:“留住他,你是白翎,杀了他,世上再无白翎。白城主,这理,你需要掂量掂量。”

    白翎眉头依旧,也是回味了一下夭妄的话语。这话,虽不如他愿,却也是大实话。心头怒火难平,又不能杀了无计泄愤,不由更为恼火。

    大难不死的无计笑得更为猖狂,口腔里的血沫子堆积多了,不由唾了一口。又是咧嘴哈哈笑,牙齿被血染的更为慎人。

    “白翎,这般,你是杀,还是不杀我!”

    无计这般的疯子天下有,可,不多。不要命的人可怕,又不可怕。可不要命的疯子,却是令人烦躁。

    不等白翎有所动作,夭妄迅雷出手,一巴掌扇在了无计脸上

    。这一巴掌,十足力道,无计也被扇在了地上。夭妄动作未停,一连串的拳脚如流星雨点落下。

    无计虽是疯子,可疼痛多了,即便意识依旧坚强,可身体还是不由发出了哼哼声。这,可当真颜面扫地,颇为落魄。

    兴许出了口气,又兴许也是打雷了,夭妄收了手。

    夭妄看向了白翎,扬了扬下巴,好似在问,可解气。

    白翎见了,却是呵呵一笑,随后又是深呼吸一口。接下来,白翎抬起了手,高声道:“收队,兄弟们,喝酒去,记在孤的账上!”

    这一声吼,围在四周的,在白翎身后的,或是高楼上的,悉数收起了家伙,齐声道:“谢城主!”

    随后,伴着轰轰声,整齐有序离开。

    白翎又看向了春生,看了看他那不成样子的左拳,尴尬一笑,道:“春生,你这拳头,怕一时半会儿没法再用了。”

    看了看自己左拳,春生却是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哈哈一笑,也不说话。

    白翎又看向了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声音恭敬了几分,道:“白翎,无愧帝国。孤今日也没杀这贼骨头,两位前辈,对这结果,可还满意?”

    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也是再度无奈叹气摇头,二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了白翎。

    这年迈老人沉默,老妪开了口,道:“白翎城主,老婆子我相信,我们两个回了京州,把你今日所说告知那位大人,那位大人也会信。毕竟……”

    老妪话未尽,白翎哈哈大笑,随后眼神再度孤傲,道:“老前辈可是要说,因为我的先祖是如何如何的人物?这话可真有意思,以八百年前的人物品性来评价衡量今时今日的人。敢问,临城的朱家,可能按老前辈的标准来评判?”

    这话出口,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终究只能无语。

    “人,两位前辈可带走。日落之前若还在寒城,恕白翎,可控制不住寒城这些虎狼汉子的血性!”

    这话,虽是威胁,却也是事实。

    可随后,白翎却是一声哀叹,道:“想我白翎,不敢说为帝国鞠躬尽瘁,全然无私。可我寒城子弟,严守海境,防着东离海寇。又是不远千里,越过他城,出兵北上驻扎边疆。纵然我白翎有错,那,寒城百姓,那些狠心舍妻弃儿最后马革裹尸的寒城儿郎,何错之有?”

    话出口,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张着嘴,久久无语。

    “孤可杀了无计,也可不杀。白翎可舍弃寒城城主之位,我寒城自有第二人,第三人。还望两位前辈,将这席话,也带与京州那位大人。”

    白翎激昂话语,众人无语,却是这时,一阵笑声,不合时宜传了过来。

    众人听到这笑声,不由皱眉纳闷。而白翎听到了这笑声,却是眼神里头,露出了几丝恐惧。

    几隙过后,这恐惧也是一扫而空,咧嘴呵呵笑。该来的,终究是来了。白翎与花家,也该有个了断了。

第九十章:花家少主

    花天为,花无岐,花少昃,这老少三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花天为满脸微笑,使得脸上沟壑更深。花无岐皱眉凝视,死死盯着白翎。而那少年花少昃,双手环抱胸前,看向白翎的眼神,也尽是不屑。

    白翎看着三人不由笑了笑,最后视线留在了花天为身上。白翎将弓挂在了箭篓上,随后行天揖之礼,声恭敬道:“三爷爷,多年未见,安好。”

    看白翎恭敬模样,花少昃更为不屑,还冷哼了声。现在花天为另一侧的花无岐不由皱眉瞪了花少昃一眼,看到兄长这眼神,这小子也是不由缩了缩脖子,安分了些。

    见白翎对自己行晚辈之礼,花天为也是咧嘴呵呵笑,还不断抚弄着自己的白胡子。

    花天为摆了摆手,示意白翎无需多礼。随后,这老人看向了夭妄,夭妄立马将视线挪开。花天为又看向了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这一回,他同白翎一般,手高举,腰微弓,对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行天揖之礼。

    随后花天为声音恭敬,道:“花家老三,花天为,见过两位前辈。”

    这倒是让在场的一众小辈看得有些纳闷了,如何也不知,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辈分这般的高。

    这年迈老人呵呵笑着,也如花天为先前一般,抚摸着自己的胡子。而老妪,却是眉头微皱,道:“都是一把年纪,快作古的人了,还弄这套繁文缛节做甚呢?小为啊,你家老大,还好吧?”

    花天为点了点头,道:“大哥这些年闭关,四五个月,或大半年,也会出来主持些事情,承蒙前辈挂记了。”

    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听到花天为的话后,也都是满面笑意,连连点头。

    寒暄过了,也该聊正事了。花天为轻轻咳嗽一声,道:“两位前辈,白翎究竟为何人。两位前辈怕也都知晓了。晚辈来寒城,也是我花家自家的事,还望两位前辈,莫要插手。”

    老妪又是哀叹一声,道:“我们这也是受人使唤,否则,找片小田,中些瓜果,不是更惬意么?”

    花天为听了,就更好奇,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虽说算不得传闻中的大高手,可这二人单体能耐就不差,更不提夫妇二人联手。怕是功能三重境的大高手,对这两位老人,也会提防几分。

    可这两位老人早早退隐,莫说上一代的江湖,怕该说上上代的江湖,才是他们曾耀眼过的年代。这样的人物,怎还有人能使唤的动?

    看出来花天为眼中的疑惑,这年迈老人又是抚弄白须呵呵笑了笑,道:“什么人,小为你就不要在好奇了。花家,可能卖我老夫妻俩一个面子,白翎的事,就由白翎,自个儿去解决。你们花家,该做什么,要做什么,我老夫妻俩,作聋子瞎子。”

    花天为听到这年迈老人这般说,老眼放光,有那么一瞬,竟是流露了杀意。可这杀意一闪而逝,纵然如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也是不曾看到,察觉。

    花天为的话未说尽,却是有人先开了口。

    白翎轻轻咳嗽两声,道:“两位前辈,烦请按我们先前说好的行事。花家若要做些什么,孤,从不顾忌!”

    终究,白翎依旧自称白翎,花无意何人,好似全然与他无关。

    花天为听了,不由叹气。花无岐,依旧皱眉凝视,死死盯着白翎。而花少昃,再次一声不屑冷哼。他这次冷哼,身为兄长的花无岐,却没表态。

    “三爷爷,白翎欠花家的,还了多少,三爷爷明白。白翎为何离开花家,三爷爷也明白。三爷爷认为,白翎这么做,是对,是错?”

    面对一而再的逼问,花天为依旧笑脸,颜色不改。而他左右的两个小辈,有一人埋上前了两步。

    这迈出步子的,不是花少昃,却是花无岐。

    花无岐依旧皱眉凝视,死死盯着白翎,手朝后一摸,一把宝弓已经被握在了手中。

    看花无岐这般动作,白翎微微一笑。他将箭篓里剩余的白羽箭一股脑抽出,随后松手,除了他拇指食指捏住的那一支,其余白羽箭悉数落地,一阵“叮当”声。

    花无岐看到白翎如此,也是一般动作,将箭篓里的箭一股脑抓了出来。随后也是手一松,除了拇指食指捏住的那只羽箭外,其余羽箭均是悉数落地,“叮当”声再度传来。

    白翎面带微笑看着花无岐,道“无岐,看你样子,修为精进了不少。”

    花无岐听了,呵呵一笑,道:“与大哥相比,只是小卒。”

    “切莫妄自菲薄,花家有你,的确大幸。可,你在花家,却大不幸。”

    听到白翎这么说,花天为同花无岐倒没什么反应,花少昃却是眉头更紧,满眼恶意看着白翎。白翎瞥了他一眼,又是呵呵笑了笑。

    “少昃,看样子,你依旧是没改掉偷懒的毛病。如此下去,怕是除了这一次,再没机会出花家到外边世界游历。”

    白翎说的真心话,可在花少昃听来,却是嘲讽。花少昃眼神更毒,手也不由自主朝后摸了去。

    “少昃,你哪里来的胆子,敢对少主主无理?”

    随着一声喝,花少昃心里头多少有些畏惧,不由后退了两步,有些悻悻。

    接下来,多半就是人花家,自个儿的家务事。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又看了几眼,随后对视一眼,两两无语。

    这年迈老人用拐杖一勾,把无计勾了起来,背在了背上,又看向了老妪。老妪也不说话,又是一声哀叹,随后点了点头。

    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没再说话,就这么带着无计赤騻,直接离场。

    夭妄看到美人迟暮君莫笑这两位老人离场,身影一动,到了那丽景门的小子春生身边。

    春生有些纳闷,扭过头看向夭妄,眼睛里头满是疑惑。夭妄有些好奇,直接将嘴凑到他,轻声问:“小子,你这拳头,是铁打的?”

    春生听了,立马将自己已经残缺的左手又往袖子里藏了藏。

    夭妄见了春生这动作,又是呵呵笑了笑,继续问:“若是机关术,那可当真了不得。我不过同你打听打听,哪里寻来的这般巧手铁匠?”

    春生眼睛斜瞥,听语气,依旧提防意味十足,听他道:“官府的东西,你这小毛贼,又要气什么贼心思!”

    见春生不肯说,夭妄也不多问,直接看向了白翎同花无岐,继续道:“如果你家城主,不敌这花家小子,那可就性命攸关了。”

    “胡说,城主那等本事,怎会敌不过一个小子?”

    看春生气愤模样,夭妄又是呵呵笑了笑,继续道:“你可莫要忘了,那里还有个同你一般年纪的小娃娃,这小子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纵然你家城主能对付这两个小的,那,那边那个老的,又该怎么对付?”

    这话出口,春生的眉头也是不由皱起,眼睛里头尽是担忧。

    夭妄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春生,道:“可考虑下买卖?若你家城主危险,我就你二人离开。你呢,带我去见那个铁匠?那个铁匠肯不肯帮忙,就与你无关了。这买卖,你如何都不亏吧?”

    春生眉头更紧,他又看了看白翎那头,随后咬了咬唇,最后好似做了颇为艰难的决定一般,点了点头。

    而白翎这边,他同花无岐各自握着弓,抓了一支羽箭,齐齐朝后各自退出了二十五步。二人均是左手宝弓弓弦压住小臂外侧,右手羽箭反握在手。

    白翎凝眉,想了想犹豫几隙,还是开口,冲花无岐道:“无岐,可有想过,为何长辈们不容我们外出历练?”

    听到白翎的话,花无岐眉头更紧,眼神倒是坚定,道:“大哥,不论如何,你不该叛离家族。家里有你的父母长辈,手足兄弟。你这般做,令人寒心。”

    听到花无岐这般说,白翎不由苦笑摇头,道:“无岐啊,无岐,为兄认为,你,才适合做他们心目中的花家少主。”

    显然,白翎这话带有几分嘲笑。花无岐晓得白翎嘲笑的不是自己,可他嘲笑的,是整个花家?

    花无岐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位兄长,眼神坚定,道:“兄长,开始吧!”

    白翎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再度齐齐后退,又是不多不少,各二十五步。如此,二人之间,已经百步。

    不再废话,二人都有了动作,翻正了弓,满弦搭箭,随后松指。可奇怪,两支羽箭射出,却都是没有发出声音?

    这两支羽箭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只能看到一条模糊的线从眼前一闪而过。

    两支羽箭相擦而过,箭镞蹭出了些许火星,随后方向微微偏离再度飞向了目标。白翎不急不缓,身子一个回旋,期间手探出,抓住了花无岐射来的那支羽箭。

    而花无岐,也同白翎一般动作,身子回旋,探手一抓,将白翎的羽箭抓在了手中。

    再后边,二人再度拉弓搭箭瞄准了对方。这一回,二人的羽箭上头都包裹上了一层紫色光晕。

    看到花无岐眼神坚定,白翎呵呵笑了笑。这笑里头,竟有几分欣慰。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吸鼻涕小鬼,终究是成长到了有资格成为花家少主的地步。

    想归想,手上动作未停。这花家兄弟同一时间松开了手指,那包裹了紫色光晕的羽箭奔雷之势飞了出去。

    在两支羽箭射出的同时,夭妄好似听到了两声凤凰鸣叫。

    再看,那两支羽箭,当真化为了两支紫羽凤凰。

第九十一章:东离刺客

    两支羽箭化作的紫羽凤凰最后伴着嘶鸣声撞击在了一块,一声爆破声响,气流以撞击点为中心扩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再看二人,白翎已收了弓,满脸笑意 。而花无岐,依旧保持着射箭的动作,凝眉专注。可奇怪的,是花无岐的胸口起伏弧度较之前,大了几分。

    “无岐,你的箭,不错。”

    一句夸赞,让花无岐发愣,让花天为呵呵笑,唯有花少昃依旧满眼不屑。花无岐收起了弓,可随后,只觉喉中腥甜,不由后退几步。

    紧接着,花无岐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黑血。

    花天为、白翎还有花少昃均是眼中担忧,而夭妄,却是看的云里雾里。这咋个回事,就射出了一支箭,至于到吐血的地步么?

    白翎担心手足,快步过来,靠近时候,却是花少昃以弓作棍打了过来。

    “滚开!”

    小子这般粗鄙言语,白翎却是无意于他。在弓快要打中他腹部时候,白翎顺着弓挥动过来的方向转了个圈,到了花少昃身后。随后,以手作刀,一刀砍在了花少昃脖颈处。

    悲催的花少昃只觉一阵疼痛,随后昏睡过去。身子正面倒下,白翎手一探,扶住了他。

    随意将花少昃安置到了一边,白翎直接走到了花无岐身侧。右手作掌,一团淡紫色的气浮现在了掌心。

    此刻的花无岐面色渐白,失去血色。他扭过头看了看花无意,微微一笑,吐字吃力,道:“大哥……”

    白翎眉头微皱,声冰寒,道:“闭嘴,让这炁流入你的炁源,再由炁源产炁游走全身。”

    花无岐点了点头,随后闭上了眼。随着白翎缓缓盘膝坐下,花无岐也随着他的动作盘膝。就这般,兄弟二人一个传炁,一个纳炁。

    这时候,花天为却是笑呵呵走了过来,看他眼神,不怀好意。春生如何会允许这等情况发生,两步上前,拦在了花天为身前。

    废了的左拳,手臂垂着,右拳紧握,眼中杀气。

    看到春生如此,花天为又是呵呵笑了笑,道:“小娃娃,你,让开。”

    春生眼神依旧坚定,一声嗤笑,道:“城主救你家小子,你这会儿又准备做甚?趁人之危,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春生的话总是不分长幼尊卑,让人听了不由恼火。可花天为却依旧呵呵笑,随后道:“我花家的事,外人不要干涉就好。”

    春生又是呵呵一笑,道:“我家城主,这会儿可是在给你家小子疗伤。这儿,可是寒城!”

    不曾想到,春生还会威胁自己,这的确令花天为有些发愣。夭妄这会儿作和事佬走了过来,他也是嘻嘻哈哈,看去没多少正经劲。

    “前辈,春生,有话好好说,搞得这般剑拔弩张,做甚呢?”

    夭妄话是这般说着,可腿上,已经运上了劲。好似时刻准备着,两边家伙稍稍情况不对,立马暴力阻止一般。

    却在僵持之际,几道黑影游离。甚者,还能听到见鸣,隐隐看到刀光。

    夭妄眉头不由一紧,身为天下有名的大飞贼,又为暮寒楼的鬼泣里之主,他太明白来人为谁了。

    想着想着,夭妄嘴角不由勾起,冲花天为同春生道:“前辈,春生,这会儿,也不会我来劝阻你们了。咱们自个儿的事可以先放一边,这几个东离崽子,先宰喽。”

第九十二章:鬼泣邪眸

    春生回头望,看到夭妄身后齐齐单膝跪地的七名与刺客同样着黑色紧身衣,又面带鬼刹面具的人,有些纳闷。

    这些个人,是这独眼毛贼的手下么?

    夭妄嗯了一声,随后声音也似白翎一般孤傲,冰寒,道:“耀光,把这些东离来的小崽子们,悉数逮出来。记得,逮到看似头头的,给我留个活口,其余······”

    最后一语未尽,夭妄做了个抹脖子的东子,不必再多说。他身后七人悉数点头,又齐声一句:“是。”

    语落,余音未散,这七人,再度化作鬼影,消散不见。

    也是这时,白翎收功,缓缓起身。花无岐依旧盘膝原地,双目紧闭。只见他身上散出微亮透明的紫光,这紫光一闪一闪,节奏,也随他呼吸快慢。

    白翎看向了夭妄,含笑微微点头。夭妄也不矫情,呵呵笑了笑。白翎又看向了花天为,问:“三爷爷,如此,你还执意要我回花家么?”

    花天为一声哀叹,又看了看地上依旧盘膝打坐的花无岐,又回头看了看有了反应,快苏醒过来的花少昃。这花家三爷皱了皱眉,又是一声哀叹,道:“无意啊,三爷爷什么个态度,你应当晓得。三爷爷老了,还没糊涂,能分清轻重。可是,花家,毕竟不是三爷爷做主。”

    这话不假,情真意切,白翎点了点头,问:“花家先祖不曾越过雷池,花家这一辈,也并非只有花无意一个独苗。小辈有志,图的是四方安定,长辈,不允么?三爷爷,寒城还有太多事情要做,花家,就莫再涉足了。”

    花天为张了张嘴,不语。沉默几隙,终究开口,道:“无意啊,现在你手上掌握的,不敢说可颠覆天下,却也是多方觊觎。你莫忘了,不论如何,你,终究是花家的人。”

    白翎点了点头,是就是是,否就是否,没必要去否认。可他长长吁了口气,看着远空,白云变幻,道:“可是啊三爷爷,花家有个规矩,谁能拉开花王宝弓,谁,就是未来花家之主。既然,他们几个老家伙自己否定,又推翻了老祖宗的规矩。那我白翎,又何必再认为,花家,是言而有信的?”

    听着听着,一旁的夭妄却是眼神有些凝重,好似知晓了接下来的内容。春生看着夭妄的表情变化,也有些纳闷。这独眼毛贼,怎么个情况?

    听到了花王宝弓,花天为却是苦涩呵呵笑,随后道:“莫说花王宝弓下落不知,就连山禽十三令,也是没了踪迹。”

    听到花天为这般说,白翎眉头不由一紧,有些意外。他死死盯着花天为那双老眼,确定这三爷爷所说为真,也是纳闷。山禽十三令?山禽十三令如何会丢?

    而一旁的夭妄却是不自觉挪动了两步,见春生一直盯着他,他呵呵笑了笑,问:“小子,可能带我去见那名匠了?”

    春生虽不乐意,却不能言而无信,没好气道:“等把城主送回了府,我就带你去。可说好了,人家老爷子答应或不答应,就与我无关了。”

    夭妄咧着嘴,连连点头。他又看了看几人,道:“既然,被白翎城主逮到了,那我也就没必要去城主府了。那夭妄就先行告退。小子,晚些时候大爷我再去找

    你。”

    说罢,生怕这几人谈话会涉及到自己,夭妄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白翎看着夭妄离去,突然眉头又是一皱,好似想到了什么。随后他转过头看向了花天为,问:“三爷爷,山禽十三令,是在哪里被盗?”

    花天为有些发愣,应道:“山禽十三令,自然是在花家祠堂被人盗走,无意,你为何突然这般问?”

    “祠堂被盗走?”

    白翎重复了这一句,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头射出金光,呵呵笑着。花天为纳闷,花无意这臭小子又是想到了什么,听到山禽十三令被人盗走,还这般呵呵傻笑?

    白翎再度行天揖之礼,道:“三爷爷,寒城近来不太平,还请三爷爷早些离去。”

    花天为再度皱眉,问:“寒城还能有什么不太平?”

    白翎决心不再多做纠缠,声音低了几分,道:“橙袍血手,三爷爷可知道这么一号人物?”

    听到白翎描述,花天为竟是不由睁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双老眼眼珠子一转,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看向花无岐,道:“无岐,可好些了?”

    听到在喊自己,花无岐从地上起身,冲花天为行礼,随后道:“无碍。”

    花天为又看了看那个渐渐苏醒的小辈,不由叹了口气。终究,狂傲可不会令人本事增进,回了花家后,还得让小辈们多多修习才行。花无岐明白三爷爷的意思,上前两步,直接将花少昃给抗在了肩上。巨大动作也是弄醒了花少昃,睁开眼,视线是反的还折腾了几下。

    “安份点。”

    听到是自己兄长的声音,花少昃也就作死鱼,不再动弹。

    见花天为给予了答案,白翎抱拳,道:“三爷爷,白翎,不负先祖!”

    听到白翎给予的答案,花天为张了张嘴,最终只有一声叹息。这小子,终究说出口的,还是先祖,而非花家。

    “走吧,走吧。”

    语甫落,花天为已经迈出了步子。花无岐又看了看白翎,白翎露出一温暖笑容,花无岐顿时有些神情恍惚,好似打算说些什么,却也同花天为一般,终究无语。随后,扛着花少昃,朝花天为赶了上去。

    目送这花家老少三人离去,春生凑了上来,问:“城主,这三人,当真是就这么走了?”

    白翎听后,却是呵呵一笑,道:“春生,你觉得,野心这玩意儿,是说收就能收的么?”

    春生被问的眨眼睛,正琢磨着,却见白翎已经迈开了步子。春生也不好再多想,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问:“城主,那个毛贼要我带他去见老爷爷,我刚才心急,答应他了,这咋办?”

    白翎好似对此并不关心,直接开口道:“既然答应了人,去做就是,哪来的顾虑?春生啊,你可有想过攒些银子,找个安静的地,娶个婆娘过过安稳日子?”

    春生被这没头脑的一句,再次问懵了,可依旧不等他给予答案,白翎却是呵呵笑了笑,继续朝前奏。

    也是纳闷,城主近来,说话可当真是有一句没一句。春生想了想,却还是说出了他的答案:“城主,我觉得,男儿于世,应当纵

    横四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果离开寒城,我只是说如果。如果离开寒城,我想着,去边关,或者去紫薇城,也是不错的。”

    白翎疑惑,停下脚步,问:“紫薇城,你去做甚?”

    春生嘿嘿笑了笑,回答道:“我大邺第一的白鸦,不就是紫薇城的么?去紫薇城,为大邺,编入白鸦之中,为我大邺征战四方,如何不好?”

    白翎听后,仔仔细细打量起了春生。原来,这小子喉结已经这般明显,嘴边的茸毛也越来越黑。他探出手摸了摸春生的头,想来再过几年,这小子个头蹿起来之后,自己也是没法再这般摸他脑袋了。

    春生被弄的有些不自在,用左手去拍,可他忘了,他已经没了左手,只有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好在白翎反应迅速,才躲过了这钢刀。春生见了,吓得背脊发凉,立马将刀刺向地面,妄图用激发机关,让钢刀缩回去。可无奈,这钢刀不是吃素的,一道,就扎穿了石板。扎得太深,一时半会儿还拔不出来了。

    春生在那憋红了脸,白翎见了,哈哈大笑,也不帮衬,自顾自走了。春生可就纳闷了,一个劲催力,还在那喊着“城主”“城主”。可白翎呢,故意充耳不闻,就是自顾自走。只听“哐当”一声,白翎会过了头。

    等他看见了,也是不由捧腹大笑。春生这孩子,就是用力过猛,把一块石板给掀了起来。钢刀锋利,切落了一小块石板,碎块掉落,还砸中了他脑门,鲜血流出。就是这般惨烈场景,白翎却在那哈哈大笑。

    春生那个不乐意,将钢刀自石板中抽出,举着钢刀就冲白翎追砍了过来。

    这是主仆又若兄弟的二人,就这般一个在前边跑,一个在后边追。从这儿往城主府的大街,就看到这么个身着丽景门制服的小子挥着钢刀追着城主。可寒酥城的老百姓不知是懵了还是见过这荒唐场景,除了看戏的,竟还有人在后边给春生加油,呐喊助威的。

    而在街道上访,这一排建筑物的楼顶,夭妄却是站在那,他的身后,依旧是以耀光为首的七个鬼泣里成员。

    此时的夭妄双手环抱胸前,长发同白袍任风抚动。更为不一般的,是他的手上抓着一个眼罩,而他那只紫色若水晶的左眼,就暴露在阳光下。他就用着这一对异瞳盯着街上那两人,那只紫色若水晶的左眼,第一次流露出了邪魅的光。而街的另一边,原先众人站立的地方,已经有丽景门的人出现,去收拾那些东离忍者的尸首。

    耀光等七人也同夭妄一般盯着街道看着,耀光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听不出感情,道:“堂主,可要把那些东离人交与寒城主?”

    夭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地牢里那个人,如何了?”

    耀光的声音依旧难以分辨感情,回道:“干净利落。”

    听到了耀光的答案,夭妄点了点头。虽说冷不语答应了他,与他一世平安,可自己,从未答应过。

    “耀光,召集城里所有的兄弟,让这帮东离来的小崽子,一个不留!”

    伴随着这句话,耀光那紫色若水晶的左眼,再度射出的邪魅无比的光。而他身后那七人,均是化若鬼影,消失不见。

第九十三章:大佛爷爷

    在耀光为首的鬼泣里七人离去后,夭妄又看了看白翎同春生远去的方向,随后抬头看向远空。有只麻雀安静飞过,夭妄嘴角微微勾起,笑得邪魅。

    兴许是心血来潮,起了顽童之心,他掏出了一根医者毫针,双指夹紧,随后快速出手。毫针毕竟细若发丝,要破风前行,难度可想而知。可这一回,夭妄的这根医者毫针却是速度不比追魂针,一瞬便追上了那只麻雀。

    伴随着一声鸟儿痛苦哀鸣,随后又是扑扇了几下翅膀,垂直落下。

    地上有孩童看到了这只悲催的麻雀,凑了过来。若没这孩童的好奇心,这小娃娃也不至于被吓一跳。这只坠落而亡的麻雀,两只眼珠子都已经爆裂,完全就是血窟窿。

    而这造孽的人,早早离开了楼顶。

    夭妄去的,依旧是白翎的城主府。从始至终,他可都没说过,放弃去城主府查探事情。一身白衣,本该醒目惹眼,可就是这一身白衣的夭妄,在楼顶奔走,却无人察觉。

    不消一会儿,夭妄已经到了城主府外。算算时间,想来白翎同春生回来,还得小半刻的功夫。

    这毛贼蹑手蹑脚,沿着墙壁走了数十步,停下的地方,抬头能看到一棵出了墙的歪脖子树。他足下催力,轻松跃上墙头又翻落。

    脚尖才触碰到地面,身子猛然催力,身如利箭射了出去。在夭妄身子略过后,一队巡逻甲士刚好经过。

    甲士里头有个瘦猴模样还不由打了个寒颤,嘟囔道:“明明快炎夏,怎就会起阴风了?”

    “巡行时候,不可多语!”

    挨了队长的骂,这瘦猴模样的甲士只能悻悻,闭上了嘴。

    而夭妄,此刻正身如壁虎,贴在屋檐下头。等那群巡逻甲士走远,夭妄身子落下,若灵猫落地,不出半点声音。

    随后夭妄竟跟个富家子逛自家后花园一般开始闲庭信步起来,全然没有此刻正处狼窟的觉悟。

    也是有趣,夭妄朝左走,右侧有几个婢女走过。夭妄退后两步拐个弯,而原本前边的转角处,又有家仆走过。

    好几次,看似一步就要相遇,却都凑巧被避开。

    而夭妄,也是走着逛着,到了一个景观别致的小院。才靠近,夭妄就眉头微微皱起,神情紧张了起来。

    夭妄背后贴在了小院墙上,耳朵微微动,好似在偷听小院里头的声音。

    果然,这景观别致的小院里头,住的不是一般人物。

    一个少女声音有些幽怨,道:“夫人,你说那些个京州来的,真以为自己来自天子脚下,就高人一等么?如果您不拦着,我真想一剑就把他们满嘴的牙给缴碎喽。”

    这时,另一个稍显沉稳的声音银铃般清脆笑声后,道:“小满,你还好意思说,知晓人家是京州来的,还一直摆着张臭脸。莫说夫人看了心烦,我见了,都想帮你把脸给揉捏回正常表情。”

    先前那个幽怨的少女听后,明显不乐意,声音还急了几分,道:“夫人,你看,你看,宁儿姐姐都开始欺负我了。”

    两个丫头,一个气愤憋屈,而另一个话说三分,句句痛处。夭妄哪会听不出,那个幽怨的少女是那个握剑侍婢,唤作小满。而那个稍稍沉稳些的,应当唤作

    徐宁儿。

    如此说来,那,她二人口中的夫人,自然就是白翎之妻,桦莺夫人了。

    想到是桦莺夫人,夭妄就不由牙根痒痒。这恶毒若蛇蝎的女人,可当真就差点要了自己小命。可偏偏,十有**,她就是不染的同门师姐,自己不好奈何她。

    几人谈论的,夭妄倒有些兴趣,更为专注,又将呼吸心跳控制到最轻缓,仔细听着。

    那个桦莺夫人开了口,虽说是责怪的话语,却依旧声音温柔,听她道:“好了宁儿,你也就不要再说小满了。那样的人,若不给点教训,的确不恰当。宁儿,有查过这些个人的来历么?”

    那个徐宁儿“嗯”了一声,随后道:“查过了,不是燕云骑的人,也不是内府的人。”

    那个桦莺夫人也是“嗯”了一声,同夭妄一般,静待下文。

    兴许是徐宁儿喝了口茶,过了几隙才缓缓开口道:“看样子,就当真只是个京州的外交使节。不过,夫人,有件事情,倒是令人不明白。”

    那个桦莺夫人这会儿应当是点了点头,又示意徐宁儿继续往下说。

    “夫人,传闻天子昏庸无道,派来的使节也是个糊涂蛋。他言语间透露,木王爷,好似出了京州。”

    “木王爷,出了京州?”

    桦莺夫人重复了徐宁儿的话,夭妄听着有些纳闷。他自然知晓木王爷为谁,当今天子胞弟,说是王爷,更不如说是个木工巧匠。

    好好一个王爷,不从政也就罢了,那可以游戏人间做个逍遥王。可这木王爷倒是有趣,也不留恋花丛,偏偏喜欢折腾些木头。

    更有传闻,当今圣上寝宫,还有御书房里头的一些木头用具,什么桌子椅子,甚至那张龙床,都是木王爷自个儿从砍树到设计到制作,最后差遣人送到宫里去。

    木王爷为何被称作木王爷,也就不必多说了。可夭妄纳闷,木王爷出了京州,有什么好惊讶。

    夭妄还在那纳闷,桦莺夫人开了口,听她道:“木王爷会出京州,倒是令人意外。看来,圣上也是注意到了。宁儿,那我们,可安排好了?”

    徐宁儿的语气微微变化,似忧愁,听她道:“夫人,城主这一次,有些唐突。一下子引来这般多的人,可不好办啊。”

    桦莺夫人无奈呵呵笑了笑,继续道:“宁儿啊,城主有志,我们帮不上太多。能做的,也就这些东西了。”

    桦莺夫人语气悲哀,徐宁儿也不好再说什么。而这时,小满这丫头,又是没头脑来了一句,听她道:“夫人,我就搞不懂,这么多宝贝,城主为嘛都要送出去。我们寒城自己留着,寒城子弟个个都是铁血儿郎,系统训练,假以时日,哪还有白鸦同黑甲得瑟的份啊。”

    小满的话才出口,就听到桦莺夫人几声咳嗽,想来这小满是立马焉了,不敢多语。

    又听桦莺夫人语气凝重,道:“小满,宁儿,你们要记住,城主,终究只是城主。”

    随后,听到徐宁儿“嗯”了一声,而那个小满却是颇为不乐意的一声“哦”。

    随后,桦莺夫人的声音再度恢复温柔,道:“宁儿,你去问下大佛爷爷,想通了没。”

    那个徐宁儿又是“嗯”了一声,可

    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又问:“夫人,如果大佛爷爷依旧不愿意开口呢?”

    听到这,桦莺夫人无奈哀叹一声,随后语气却是冰寒了几分,道:“那,也就只能做一次无心无情的人了。如果大佛爷爷当真依旧顽固,那,记得做的干净些。”

    徐宁儿好似能猜到会是这么个答案,语气里头也是几分无奈,道:“真如此的话,那还是得请夫人用那香毒,让大佛爷爷少些痛苦才是。”

    听到香毒,夭妄可就更好奇纳闷了,这大佛爷爷究竟什么人物?若是不从他们,就得除了。既然要除了,却还要令他少点痛苦?

    不容多想,夭妄已经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不是从这景观别致的小院里头传来,而是从外头传来。

    夭妄只得身影一动,一阵风声,躲到了阴暗角落。

    果不其然,很快,有两个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年轻的声音,明显是没有左手的春生。这会儿的春生依旧在那骂骂咧咧,埋怨白翎。而白翎也是语气讪讪,好似忘了身为城主却被自己小弟举着钢刀在街上追着跑的窘态。

    白翎同春生走过了夭妄躲藏的外院,直径朝小院里头走去。

    二人才进去,就听小院里头传来两句问安声,是徐宁儿同小满。

    小院里头的人也是看到了春生缺了只左手,均是语气之中显露惊讶,忙问缘由。

    而春生,显然是先喝了口水,随后慢悠悠,没事人一般将事情说了七七八八。随后,春生又问起了老爷爷的事情。

    春生才问,小院里头却是安静起来,只有风声同虫鸣鸟叫。

    随后,夭妄又听到白翎的声音,听他道:“这老爷子,是被你们请来了?”

    白翎才问出这话,小院里头继续安静,气氛颇为尴尬。夭妄算是明白了先前几人口中的大佛爷爷是哪位了,显然,就是给春生打造这神奇义肢的那位巧匠。

    同样,明显桦莺夫人这做法没告知白翎,白翎震怒,还有用力拍桌子的声音。随后,就听到白翎语气带怒,道:“桦莺,咱们说过,不论老爷子如何打算,他只要晓得自己是个大邺人,就不为难与他。你这般做,是要我白翎做言而无信之人,受人唾骂么?”

    或是桦莺夫人早早料到白翎知晓他们请来了这位大佛爷爷后会震怒,可她也唯有无奈,世间就是诸多巧合,她们如何会料到,春生会在这个时候少了只手。

    可她们也是忽略了,若日后春生的双手出了问题,该如何是好。

    徐宁儿同小满没再说话,桦莺夫人无奈叹了口气,随后道:“方才,京州来了人,是个文官使节。从他嘴里套到了些话,木王爷,出了京州。”

    听到桦莺夫人的话,白翎好似颇为惊讶,小院里头,再度陷入了宁静。

    过了小会儿,白翎缓缓开口,道:“不论京州那头准备做甚呢,老爷子,在做完他承诺的事情后,放他离去。”

    “白翎!”

    一声白翎,虽然急切,尾音却是弱了几分。也不知小院里头,白翎是怒视还是散出了气息震慑了众人。

    随后又听到白翎悠悠然开口,道:“人无信,而不立。以前的花家,是这般教导门人子弟。”

第九十四章:被囚之人

    白翎的话让众人沉默,夭妄心里头也在琢磨,这白翎虽说一直自称白翎,从不改口花无意,可看他在自己人面前,还是花家长花家短。果然啊,骨子里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是不好改变。

    或是白翎自觉对娇人态度稍稍过了些,语气再度温柔,问:“老爷子这会儿安置何处?可有好生相待?”

    桦莺夫人“嗯”了一声,也是语气温柔,道:“自不会为难大佛爷爷,今个儿那个小家伙也来了府上,这会儿正和大佛爷爷一道。”

    白翎有些疑惑,问:“谁?”

    “那个身法不错的小家伙。”

    能被提起,又被贵宾礼仪相待,想来这个身法不错的小家伙不是俗物。身法不错,夭妄这飞贼可就好奇了,这是哪个小家伙身法不错?

    听到白翎笑声,又听他道:“那,带我去见见他们。”

    再后,众人行动的声音。也是不得不说,夭妄不愧为四大偷王之一,潜行隐匿的本事,竟是身为弓者的白翎也未察觉。他一路跟随众人,七拐八绕之后,到了另一处颇有临城园林风格的小院。

    白翎同春生走了进去,而桦莺夫人、徐宁儿同小满三人,则在院子里的小亭坐下。夭妄偷瞄后确定了这三人位置,随后抖动脖子肩膀,又是手腕脚腕放松。他的手缓缓摸上了左眼,或是习惯性,可他这会儿却是忘了,他那只紫色若水晶的左眼,一直暴露着并未戴上眼罩。

    呵呵笑后,那只左眼散出了幽幽紫光,下一刹那,身影作无。而小院里头,一阵微风起。小满更是不禁打了个哆嗦,道:“夏都快来了,怎还有这刺骨阴风。”

    徐宁儿探手刮了刮小满的鼻梁,笑嘻嘻道:“你这小丫头,定是昨晚又点灯熬夜,看那些才子佳人小说了。”

    被徐宁儿调侃,小满可就不乐意了,反驳道:“我,我看书都不成吗?城主不是说么,或是读书破万卷,或是行路千万里。咱们不出寒酥城,那还不准我多看点书了么?”

    这歪理,从小满嘴中说出,好似成了正道理一般。不说徐宁儿,桦莺夫人也是被惹得发出银铃笑声。

    而夭妄,风息后,他已经贴伏在了屋顶。夭妄没直接掀开一片瓦片,或靠近天窗,他掏出了唯一的一根追魂针,在瓦片上扎出一个小孔。随后左眼凑近小孔,竟能靠此,将屋子里头看得清楚真切。

    这屋子不小,东西一应俱全,用的也都是上品。屋子里头有四人,老少均是男子。除了才进去的白翎同春生,还有一个有些邋遢,白须白发的老人。而坐在老人一侧的,是个干瘦黝黑的少年,这少年好似受了伤,手脚还缠了绷带。

    夭妄又仔细打量了这干瘦少年,难不成,这小子,就是桦莺夫人口中那身法不错的小子?夭妄又仔仔细细打量了这干瘦少年的双腿,这可就纳闷了,哪怕瘦些,可按理说身法不差的,双腿仍都结实粗壮。

    可这干瘦少年,这腿,也不见得有几块肌肉。

    不过,这小子的这双靴子,倒是不错。

    白翎也不客气,直接抡起桌上已经煮好的茶,给自己斟了一杯。举起杯,微微抿了一口,随后点头。这茶,想想就不会差,白翎点头,想来是因为煮茶的人手艺不错,使得茶的美味彻底释放。

    邋遢老人看到了春生左手,眉头一紧,有些疑惑,问:“小春,你的手咋了?”

    春生举起了自己的左手,那柄钢刀依旧暴露着。他嘻嘻笑了笑,随后颇为兴奋,道:“老爷爷,你是不知道,你这把刀,可真是厉害。唰唰唰,啥东西都是一刀两断,砍瓜切菜,好生厉害。”

    这等夸赞语句,想来这邋遢老头早听腻了,他依旧紧皱着眉,又问:“你的左手,咋没的?”

    春生笑容僵在了那,不再嘻嘻哈哈。他脑袋有些机械,转过去,看着白翎。白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得到了允许,春生将街上发生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省去的,自然是相关白翎身份的那部分。

    等讲完了,春生就有些后悔了,他看向了在邋遢老头身侧的干瘦少年。虽说城主对这小子颇感兴趣,好似有些关系,可,将这些说与他听,可恰当?

    既然白翎不在意,那春生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听完春生叙事,邋遢老头点了点头,随后抓过了春生的双手。左手长刀,一直暴露着,终究不恰当。这邋遢老头不知在春生小臂什么地方轻微几下敲打,随后“噌”一声,那钢刀就缩了回去。

    钢刀才缩回去,春生就发出一阵剧痛才会的痛呼声。

    这情形,不说看傻了邋遢老头身旁的干瘦少年,夭妄也是觉得稀奇。最初,春生这小子扯掉整只手,甩出钢刀的时候他就纳闷过,这钢刀比他小臂都长,刀是如何藏在义肢里头的。

    没了碍事的钢刀,邋遢老头开始检查春生的双手。他仔细打量了左手断口处,又看了看右手手背,随后眉头更紧。

    “老爷爷,咋了?是不是,修不好了?”

    春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说刻意控制了情绪,可语气里头,还是有几分无奈。没了双手,好似没了半条命。重获双手,等同重生。若修不好,失去两次,可比失去一次,要令人痛苦的多。

    好在这邋遢老人摇了摇头,道:“修自然是修的好,老头子我是纳闷,你这双手应当硬度同强度都非一般,左手废了,右手,手指手背尤其这近节指骨的位置,有细小裂纹。同你对拳的是什么家伙,看样子,怕是拳震春秋那小疯子,也不过如此。”

    春生嘿嘿笑了笑,道:“老爷爷,不是和您说了么,是那个毛贼,叫啥,啥无计赤騻来着。”

    这邋遢老头哈哈笑了笑,道:“对对对,瞧这记性,才说过就忘了。看来,你这双手的用铁,得换换了。”

    说完,这邋遢老头又看向了白翎,只是呵呵笑着,却不说话。

    白翎放下了茶杯,也是开门见山,丝毫不顾忌干瘦少年的存在,听他道:“老爷子,晚辈过来,一是同老爷子赔个不是,是我那夫人无礼了。二来······”

    这邋遢老头也

    是个直性子,显然不喜欢白翎这一套又一套,又是呵呵笑了笑,道:“桦莺的做法算不得对,却与错无关,没有赔不是的道理。你接下来要说的,没啥必要。白翎啊,这天下,还是太平些好。起初答应帮你,是看在你守着寒城,又派出子弟兵北上守边疆。你认为,老头子,可有做错的地方?”

    话被堵了回去,白翎也是尴尬。几人谈话终究是慢吞吞,慢吞吞,听的夭妄可当真难受。果然啊,自己就适合盗取东西,不适合干这些打探情报的活。

    沉默有顷,白翎开口,问:“老爷子,别的东西,你都在账本上记着,孤不问你也不必说。自然,京州那头,也不会知晓。孤,就是好奇,煜城的六千,作何用途?”

    听到白翎的话,夭妄可就更好奇了,一会儿京州,一会儿又把煜城给牵扯了进来。另外,这白翎还委托冷木头去截杀梁伯葉,也不知这花家少主究竟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邋遢老头也是沉默,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那苍老若枯枝的手探出,白翎先他一步,提壶倒茶。邋遢老头举起了茶杯,好似热茶不烫口,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长长吁了一口气,随后道:“城主啊,老头子我,不愧大邺。煜城的事,比京州的,更为麻烦。若哪天,老头子当真从寒城消失了,城主又不知老头子我去了哪里,或许去煜城找找,还能找到断气了的一把老骨头。”

    话语沉重,听不出真假。夭妄不知白翎信与否,他,自然是一万个不相信。老而弥坚,且这邋遢老头一看,就非俗类,怎会轻易去死。

    白翎的语气柔和了几分,道:“老爷子,你我相识,不过五年。这五年,晚辈提过不少过分要求,老爷子你都一一应允了。这一回,可能告知实情?”

    这邋遢老头呵呵笑了笑,随后却是抬起了头。邋遢老头抬起了头,所有人也跟着抬头。这整齐的动作,倒是吓了夭妄一跳。好在他是个飞贼,还是个飞贼中的大拿,虽说的确是被吓到了,可呼吸同心跳依旧,并未就此乱了。

    白翎看了看,不见异状,又看向了邋遢老头。这邋遢老头却是呵呵笑了笑,戏谑道:“城主啊,看来,老头子我的耳朵,可比你这弓者的,要好用些。”

    邋遢老头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白翎不由站起了身,再度抬头看来。夭妄这会儿算是彻底郁闷了,无奈,只得起身。脚步也未收敛,发出一阵响动。这响动不单让屋子里的人纳闷,也让小院里头的三人听得真切。

    夭妄翻身落下,桦莺夫人看到了他,秀眉一凝,眼里,也看不出此刻心境。那小满可当真直接,“噌”一声,宝剑出鞘,护在了桦莺夫人身前。夭妄又是呵呵一笑,道:“小丫头整日舞刀弄剑,看再多才子佳人,也没有才子八抬大轿找上你。”

    小满听了,脸涨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小满正要有所动作,屋门却开了。是春生打开了门,他冲夭妄昂了昂头,道:“那个毛贼,你要找的那个老爷爷,就在屋子里头。要不,你自个儿去问问?”

第九十五章:没兴趣啊

    夭妄嘿嘿笑了笑,还不忘举起手朝后边的人摇了摇,随后迈着大步朝屋子里头走了进去。把小满给气的,愤懑而怒红的脸,只能跺脚发泄。

    迈过门槛进了屋子,就看白翎同邋遢老头正笑呵呵看着自己。那个干瘦的少年抬了抬头,随后继续看向自己怀中。夭妄看去,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干瘦少年的怀中,还有一只缺了一只前爪的白色小奶猫。

    这小奶猫一身白毛,蓝汪汪的眼睛,耳朵爪子粉粉,倒也的确可爱。对比桃花庵里头那只大猫,差别可就天地。

    夭妄自来熟一般,挪开一把椅子,自顾自坐下。随后,又给自己拨正了一个茶杯,斟满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又是砸吧砸吧嘴。

    “不错,回甘正是时候。”

    邋遢老头哈哈笑笑,随后看向白翎,问:“这小娃娃,可是暮寒楼的白影,夭妄?”

    看这邋遢老头一语道出自己来历,夭妄兴趣更甚,握着茶杯打量起这邋遢老头来。这老头虽说年迈,须发皆白,皮肤松垮,还有老年斑。可特别的,是这老头,身子看去,依旧强健,露出的小臂经脉如虬,力量可见一般。

    再者,这邋遢老头,不就是那个铁匠铺子里大言不惭的御剑如来么?

    夭妄哈哈笑笑,作不认识,道:“老先生好眼力,小子的确就是夭妄。老先生,可就是给后头这娃娃打造那双铁臂的匠人?”

    听到夭妄直接喊自个儿娃娃,春生有些不乐意,可这地方夭妄同老爷爷在,他也不好多语。

    邋遢老头哈哈笑了笑,道:“不错,春生的这双铁臂,的确是我门中独有的技艺。可惜啊,还是错估了天下能人,这双铁臂还是得再做改良才是。”

    虽已知道邋遢老头就是能力脱俗的匠人,可夭妄依旧作状不知这邋遢老头身份,他放下茶杯,眼神询问,道:“老先生,可是御剑如来?”

    话出口,邋遢老头依旧抚须带笑,白翎同春生倒是被稍稍震惊。

    邋遢老头笑得更欢,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这天下还有小辈能直接认出老头子我,还真是可喜之事,可喜之事。”

    白翎看二人眼神,总觉得哪里古怪,可又不知。他为御剑如来又添了点茶,随后给自己的空杯斟了些后,眼睛未看向夭妄,直接开口问:“也是不知,白影还有趴人屋顶偷窥窃-听的癖好。有啥想知的,但说无妨。”

    夭妄嘿嘿笑了笑,开门见山道:“像春生手上这样的钢刀,多少一把?”

    还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夭妄这话出口,屋子里的人不由沉默。夭妄左右打量着白翎同御剑如来的脸,这表情变化,可真有意思。

    夭妄咳嗽了一声,继续道:“诚如白翎城主所说的,我暮寒楼虽是江湖组织,可最根本的,是大邺的江湖组织。楼里有外族人不假,可暮寒楼,不愧大邺。”

    话出口的时候,夭妄没了原先的嘻嘻哈哈,少有的在人前一本正经。难得这小子一本正经,却是有人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愤。

    冷不丁,春生来了一句:“看你眸子,也不像大邺人?这眼珠子,不会是西边儿来的吧?可你鼻子不大,个儿也不高。”

    被嘲讽个子不高,夭妄不由皱起了眉,才酝酿的情绪,两句话后就遇到这么个小崽子。夭妄眼神凶狠看向春生,当春生看到那只紫色若水晶的眼睛射出的神光,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这时,一个笑声缓解了尴尬气愤。是白翎,他的笑声,爽朗至极。好似夭妄方才所说,不过戏言。笑声止,白翎含笑看着夭妄,开口,声悠悠然,道:“白影,你暮寒楼,与临城朱家,可有瓜葛?”

    被白翎一问,夭妄有些纳闷,眉头微皱,摇了摇头。

    白翎听后,点了点头,继续道:“如此便好,孤直言,若你暮寒楼与临城相关,孤会毫无留情,派出我寒城精锐千里突袭。是何原因,你一江湖上的人,就没知道的必要了。”

    这话里头,威胁意味十足,夭妄给予的回应,就让白翎有些捉摸不透了。

    “我说,白翎城主,你们官家做事,我暮寒楼不关心。我暮寒楼来寒城来谈买卖,这买卖,是能做还是不能做?”

    这话出口,倒是让白翎有些发蒙,也只能举起茶杯呷了口茶,缓解这尴尬。夭妄又要说什么,却见那干瘦少年怀中的白色小奶猫跳了起来,去抓一只飞虫。可无奈,且不说它还只是一只猫崽子,丢了只前爪,哪还能控制平衡。

    白色小奶猫一声奶萌惨叫,炸着毛,垂直落下。只见一个影子闪过,是那个原本坐着的干瘦少年。再见时候,那只白色小奶猫已被他再度稳稳抱在了怀中。或是别人没法彻底看清,但有着紫色异瞳的夭妄,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夭妄依旧看着这干瘦少年,不由满意点头。他再度重新打量这干瘦少年,正眼看,这一回,他看出了这小年的不同。这少年干瘦,的确没多少力量,可恰恰是因为他这干瘦,没了多少重量。看他小脸黝黑,又粗糙的不像这个年纪该有,想来,这少年自西边来。

    西边?狂风黄沙,那可是绝好的训练身法的地方。若这干瘦少年当真来自西方,这少年,怕是对气流的掌握,基本已经炉火纯青。可惜啊可惜,这小子虽说速度不错,可发力技巧差劲,或可以说,这身法如同他人没有章法的拳法剑法一般。也是不知,这干瘦少年,是如何练出的这等本事,他的师父,又是何人?

    “小子,你是不夜城人?”

    想到了,夭妄便直接开口。干瘦少年自然知道这白袍异瞳的家伙是在同他说话,他抬起了头,与之对视。对方那双异瞳里头,尽是一股莫名兴奋,如同穷困潦倒的人捡到了金子一般。

    干瘦少年一手抱着白色小奶猫,另一只手动作轻缓,抚摸着这白色小奶猫的脑袋。白色小奶猫眯着眼,随着干瘦少年的动作扬起脑袋,颇为舒服享受的样子。

    干瘦少年也未否认,点了点头。得到了答案,那自个儿方才的猜测,应当不会有错。夭妄越看这干瘦少年就越是喜欢。喜欢而不得,那可

    就是悲剧,夭妄索性直接开了口,道:“小子,可愿入我门,做我弟子?”

    夭妄这话开口,干瘦少年微微皱眉,有些不明白这白袍异瞳男子这话的意思。而白翎同御剑如来,听到夭妄这话语后,均是瞠目结舌。二人如何也不会想到,夭妄这应当是头一次见到这干瘦少年吧?头一遭见面,竟是直接要人做他弟子。

    再者,夭妄同这干瘦少年,二人年纪应当相差不大吧?

    随后,白翎同御剑如来都看向了干瘦少年,也同样好奇这干瘦少年的答案。

    正当夭妄双眼有神,等着这干瘦少年开口答应的时候,这干瘦少年开了口。这干瘦少年的答案极为简单,他直接摇了摇头,随后吐出三个字:“没兴趣。”

    这三字出口,夭妄也好,白翎同御剑如来也好,均是石化一般愣在了那。夭妄误以为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又问了句:“不是,小子,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干瘦少年点了点头,随后又是摇了摇头,仍旧吐出了那三个字:“没兴趣。”

    再次被拒绝,恍如被二次羞辱一般。可夭妄早早忽略了自己被羞辱的事,他愣愣坐在了椅子上,甚至如同瘫痪一般,一副身无可恋的样子。就见夭妄在那不断夭折头,嘴里含糊不清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看夭妄失落的样子,白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全无一城之主该有的样子。

    “白翎,这小子,这小子哪儿来的?”

    听夭妄再度开口,白翎虽有强忍,可依旧发笑。他咳嗽几声,总算好些,这才开口道:“白影,你就莫打这小兄弟的主意了。这小兄弟,唤作惠冬,来自西地。你认为,小兄弟这般年纪,这般能为,在西地,会是个无名之辈么?这西沙傲虎,可不是个瞎子。”

    被白翎这么一说,夭妄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更甚。可随后他却脑中又有一记,立马精神了不少,冲惠冬道:“小子,啊不,惠冬小兄弟,不如这样,你喊我师父,不必入我门。我传授你步叶决如何?”

    步叶决,别人不知,可身为弓者的白翎却是清楚,轻功功法里头那可是无上秘宝。夭妄开口就是这般重礼,就连自幼修习身法的白翎,也是不由咽了口口水。眼中,或多或少,流露了几分贪婪。

    可怎料,惠冬却依旧是摇了摇头,还是那三个字:“没兴趣。”

    夭妄仍旧不愿放弃,索性将身上白袍也脱了下来,**了上半身。夭妄将白袍直接,放在了桌上,道:“惠冬,你认我作师父,不单传授你步叶决,这件白袍也传授与你,如何?”

    这一回,惠冬的神情变了,话,也变了。惠冬眼神疑惑,问:“这袍子,我可以去外头买,要你的旧袍子作甚?”

    说到了点子上,夭妄嘿嘿笑了笑,得瑟道:“你有了这件袍子,不单可以藏个百八十件暗器在身上。只要你穿着这件袍子,山崖在高,也摔不死你,厉害吧?”

    夭妄正洋洋得意,惠冬却是摇了摇头,这回他多说了几个字:“可我没兴趣啊。”

第九十六章:铜铁买卖

    惠冬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夭妄脑中回想,没兴趣,没兴趣。身为一个专注身法的少年后辈,竟对自己提出的条件,没兴趣。这对夭妄的打击可不小,他就这般身无可恋瘫坐在椅子上,好似全然忘了,他来白翎的城主府,真正的目的。

    惠冬没兴趣,可御剑如来却是对夭妄方才的话有了兴趣,忙问:“小友,你说你的白袍子可以作甚?”

    夭妄有气无力答道:“藏个百八十件暗器没啥问题。”

    御剑如来摇了摇头,继续道:“不对不对,不是这一句。”

    “哦,防御程度胜过金丝软甲同武卒铁甲。”

    听到夭妄这般说,御剑如来老眼里头金光更甚,可依旧是摇了摇头,道:“这个的确吸引人,你方才倒没说可,你说也不是这句。你说,穿着这件袍子,从高空坠落啥来着?”

    夭妄被整得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道:“悬崖坠落,可做飞鼠服,万丈高空也无所畏惧。”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御剑如来自动忽略了夭妄的语气,那双老眼一直打量着桌上的这件白袍。他可真真切切好奇,这袍子是用啥做的,怎么做的,能有这般神奇用途。御剑如来语气里头难以掩饰的兴奋,继续问:“小友,你这白袍子,自何处得来?”

    这次是彻底把夭妄给问烦了,“诶呀”一声,坐直了身子,道:“我说老大爷,你这问东问西的,问嘛呢?你咋对我的贴身白袍就这般感兴趣?不卖,也不换,您老,甭打歪主意。”

    自个儿在想什么,被夭妄一语道明,终究有些泄气。可御剑如来仍不愿作罢,开出了条件。

    “小友,老头子我没别的本事,打铁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小友,你看这样,你把这个白袍子让老头子我把玩个个把月,你要啥东西,老头子帮你打造个三五件的。”

    听御剑如来这般说,夭妄算是稍稍回了神。他随意打量了御剑如来一眼,这糟老头子的模样,和惠冬有的一拼,都是令人没想与他真本事联想在一块儿。惠冬身子单薄,跟个排骨一般,让人看了,还以为是哪家穷苦人家的娃娃,哪里会联想这小娃娃身法一流。而御剑如来这邋遢老头,虽说手臂上的疙瘩肉依旧明显,可那邋遢样子,说是乞丐,更能令人信服。

    夭妄嘿嘿一笑,这笑,御剑如来认为是要同自己合作,而白翎等人,却只看出了奸诈。

    御剑如来咧着嘴嘿嘿笑,身子朝前倾,手还慢慢朝桌上的白袍摸了过去。动作不停,嘴上悠悠然道:“小友,要弄什么神兵宝器的,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夭妄哪会容他得逞,手朝前一探,直接把白袍给扒拉了回来。御剑如来看到白袍更远离了自己几分,不由砸吧砸吧,干咽了口口水。夭妄也是嘿嘿一笑,随后将白袍一甩,又穿回了身上。

    “小友,咱们有事说事,暮寒楼要多少,你说,你说。”

    白翎晓得御剑如来会痴迷夭妄的这件白袍子,可如何也不会想到

    ,这老东西,竟会因为这么件白袍子而失了魂。白翎不由轻声咳嗽了声,算是提醒御剑如来这邋遢老头。

    而御剑如来却充耳不闻,还加了筹码,道:“这如果实在不行,老头子,老头子我加入暮寒楼,也是可以的。”

    这话出口,白翎身子晃荡一下,闹出了声响,这才吸引了众人目光。夭妄见到白翎窘态,不由哈哈大笑,毫不收敛。春生盯向夭妄的眼神,也是不由变换为了恶狠。而惠冬,依旧在那抚弄着怀中的白色小奶猫。

    众人均有动作变化,唯独那个对夭妄的白袍起了痴心的御剑如来,依旧盯着夭妄身上的白袍,眼神如何也再没法子挪开。

    白翎坐正了身子,又轻轻咳嗽一声以遮掩尴尬,随后他看向了御剑如来,眼神坚定。白翎再度举起了茶杯,动作轻缓且优雅,随后出声,声孤傲且威严,道:“老爷子,孤的确不会强求你做什么,或不准你做什么。可,老爷子,你同孤最初有约,你的东西,不得流入民间。这约定,可还记得?”

    听到白翎的话,御剑如来这才从痴迷劲中回了神。回了神的御剑如来,就如同卸了气的猪皮囊,蔫了。

    见白翎坏了自己的好事,夭妄心里头可就不乐意了,可他脸上,依旧戏谑表情,随后道:“嘿,老头儿,你加入暮寒楼,甭说白翎不会答应,估计天下其他人也会来找我们暮寒楼麻烦。咱们换种交易法子,想想,白翎城主也能稍稍考虑。”

    白翎双眉一凝,看着夭妄,等着他再出什么馊主意。而御剑如来,则是双眼里头再度射出了金光,他已然打算,不论夭妄说出什么要求,只要能让他把这件白袍研究个透,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夭妄又是嘿嘿笑了笑,随后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五千的铜铁原料,可以矿石。我暮寒楼,用高于同等价的粮食来换,如何?”

    御剑如来听后,有些纳闷,他正想直接开口答应,却是忘了,他没有铜铁矿石。无奈,只得满眼期待,看向了白翎。而白翎,眉头更紧,见御剑如来也看着自己,却是刻意挪开了视线。

    夭妄本以为自己这买卖谈的不错,可他却忽略了一最根本的问题。

    御剑如来是寒城人,算是他白翎的人。白翎虽曾是花家少主,可现在的他,是寒城之主。而寒城之主,是帝国要臣。从始至终,想同夭妄谈买卖的,都是这御剑如来,而非他白翎。夭妄提出的条件,也只是令御剑如来痴迷,而他白翎。

    更为重要的,这些铜铁,是在他白翎手中,而非御剑如来。

    白翎嘴角微微勾起,想了想夭妄最后的那条件,五千把刀剑的原料矿石么?那可以换多少粮食?若是真如夭妄所言,他要价一倍五去置换,这买卖,倒也不是做不得。

    夭妄盯着白翎,一直注意着他的脸部表情变化,还有眼睛里头忽有变化的神光。

    最后,白翎哈哈大笑出声,这笑声之大,怕是屋外的桦莺夫人等人,也是能听得真切。

    夭妄看着白翎,收起了笑容,他是不清楚,这白翎,究竟什么意思?他自认给出的条件, 可是不低了。铜铁这些东西由少汇聚成多,不好掩人耳目。那粮食,一旦多了,没个好的明目,又如何容易暗度陈仓了。

    夭妄眉头开始收紧,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诶,我说白翎城主,五千的原矿折算成粮食,能养你后边的人多久,何不算算?”

    白翎侧过头,看向了夭妄,眼神依旧孤傲,声微微冰寒,问:“孤且问你,五千刀剑分量的原矿,以市价一倍五来折算粮食,这般多的粮食,你如何运到寒城?”

    夭妄嘿嘿笑了笑,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后道:“山人自有妙计,这,白领城主就无须担忧了。只要你点头,暮寒楼的效率,可是会比你寒城,要高的多,一月之内,保准把粮给你送到。”

    见夭妄狂言,白翎轻声一哼,道:“大张旗鼓做事情,可不会惹人高兴。”

    夭妄仍旧嘿嘿笑,语气里头戏谑意味更浓,道:“白翎城主,我何时说过是大张旗鼓了?暮寒楼做事,一向信用。可以保证,你寒城的粮不会受半点影响,市面上也不会出现突然消失一大批粮食。自然了,那粮价也就无须担心会受影响。如此承诺,白翎城主,可满意?”

    夭妄的装神弄鬼,白翎也不愿多问,点了点头,只是一句:“如此,倒可谈。五千刀剑的原矿,何时要?”

    “买卖么,早日进行早日结束。对了,白领城主,你或是误会了,我要的,可不是五千刀剑。”

    听到夭妄这话,白翎不由皱眉,这会儿,连御剑如来也纳闷了。不是五千刀剑,那这暮寒楼的小子,要的五千,又是什么?

    夭妄再度嘿嘿一笑,随后神秘兮兮道:“我暮寒要的,是按武卒标准,五千。”

    “什么!”

    “武卒?”

    白翎同御剑如来同一时间站起了身,更是同时开了口。白翎觉得荒唐,更是不自觉散出了摄人气息,还用手拍了桌子。这场景,夭妄或是早有准备,摆了摆手,道:“莫激动,莫激动,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御剑如来率先坐下,白翎也只得先收了气息,坐下。

    夭妄又是嘿嘿笑了笑,随后道:“白领城主,你究竟从诸城,还有境外,弄了多少铜铁,这我们倒是不知。可,不过五千武卒,对你而言,怕也是九牛一毛。与其让东离人一直觊觎寒城的铜铁,倒不如咱们做了这笔买卖。如此可好,我再附赠一事,也可助你稍稍缓解现今寒城困局。”

    白翎或是考虑了夭妄的话,竟一反原先态度,点了点头,示意夭妄继续往下说。

    夭妄嘿嘿笑了笑,可随后,却是脸色严肃,再然后,脸上竟露出了狰狞笑容。就听夭妄语气森寒,道:“寒城铜铁出城之日,便是东离人得手之时。这些个东离的崽子倒也是勇猛,虽折损过半,还是完成了他们大名的任务。而大邺里头接应他们的,是花家的人。”

第九十七章:新追魂针

    白翎看着夭妄这有些可憎的笑容,竟有了伸手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可白翎按捺住了,他好奇,这暮寒楼里头都是些什么怪才?当街杀人不把大邺律法放在眼里已属下等,如今,还将铜铁粮草,官府绿林,这种不好明说的东西摆到了台面上来。

    五千武卒的原矿,白翎眉头紧锁,思量着。

    夭妄如没事人一般,靠在椅背上,手里握着茶杯,颇为悠闲的样子。御剑如来依旧盯着他身上的那件白袍,空气凝滞,颇为安静。最终,还是御剑如来急了性子,开了口。

    “小友啊,咱们不说买卖成不成,你就把你身上这袍子让老头子我看看。你让我看看,我帮你打造些东西。”

    夭妄嘿嘿一笑,戏谑道:“东西呢,的确是有东西要你帮着打造。可是啊,我同我们家那冷木头来寒城,可不是专程来寻老大爷你打造些东西啊。”

    听到冷木头这几个字,御剑如来的眼中有一隙的狡黠,若非夭妄左眼暴露着,还当真没法捕捉到。御剑如来再度开口,这会儿说话,依旧三句不离白袍子。

    “嘿嘿,可不么。老头子我铸造术天下没几个人能比的,可也就只有几人能比。不是专程不打紧,咱们就做做自己的交换,多好的事啊。”

    夭妄不由皱眉,对这邋遢老头有些无奈。可想想,暮寒楼同寒城的交易,自个儿同御剑如来的交易,本就是两件事。想了想,索性直接把白袍再度脱下,直接丢给了御剑如来。见白袍飞了过来,御剑如来那叫一个激动,慌忙探出双手接住了白袍,如获至宝一般,生怕给弄坏了。

    御剑如来的手才摸上这白袍,老眼里头不由射出神光,赞叹道:“这居然不是布料,这,这是兽皮?竟能把兽皮做成布料的样子,不说别的,这工技,已经了不得。”

    夭妄一脸得意,嘿嘿笑笑,道:“那是自然,这是鼯鼠皮,一整张裁剪。”

    “啥,啥,鼯,鼯鼠皮?一整张?这世上哪有这么大的鼯鼠?”

    看御剑如来吃惊疑惑,夭妄更是得意,故意咳嗽几声,道:“谁人说这是俗世之物的,唉,说了你也不懂。老头儿,别说大爷我糊弄你。你要研究,可以,你可别拿剪子啊,刀剑啥的对我的袍子胡来。”

    御剑如来连连点头,道:“小友放心,这等宝贝,老头子我也只是研究研究,保证连线都不动一根。小友,那,你想要什么?”

    夭妄冲白翎瞥了一眼,毫无顾忌道:“帮我随意弄个三四百件市面上常见的暗器,要求么,都是小巧精致的玩意儿。”

    御剑如来又是点头,听完后有些疑惑,问:“就这?没了?”

    “怎会这般简单,另外,我的那些个追魂针丢了,老前辈,帮忙打造个百来个根呗。”

    听到夭妄所说,御剑如来更是兴奋,那双老眼睁得圆溜,更是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忙问:“小友说的,是鬼飞贼的独门暗器,追魂针么?”

    若换他人,或许会气愤纳闷。可夭妄全不介意,这追魂针本就是鬼飞贼传与他。可他就好奇,御剑如来是如何知道,追魂针是鬼飞贼的独门暗器?鬼飞贼可是说过,追魂

    针,他使过的次数不超一双手。也是如此,上一辈的江湖,几乎没人晓得鬼飞贼还有这么一门暗器。

    或是看出了夭妄眼中疑惑,御剑如来又是呵呵笑笑,他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不断抚摸着手上的白袍。想来,御剑如来这个年纪,一个如花似玉,肤白滑-嫩的姑娘,他也不会有这般兴趣去抚摸-玩弄。

    “追魂针这小玩意儿吧,老头子我也算有些渊源,实在要说起来,这追魂针,也是出自我派。只是先辈有约,就没外传。鬼飞贼的追魂针,怕是我那在金陵城的小师妹,鬼婆娘打造的。”

    天下诸事,就是这般多,就是这般巧合,这邋遢老头,就是打造了追魂针的那一门派。

    夭妄心里头有些纳闷,双眉皱得更紧,这狗血剧情,可比才子佳人小说里头的,还有令人喷饭。可往现实处来想,那,这邋遢老头打造追魂针,或是更为简单轻松。

    “老前辈,那你地方可有存货?”

    见夭妄误会了自己,御剑如来忙摆手,道:“小友,你误会了。追魂针出自我派,可不代表老头子我就打造过这追魂针。寻些好铁容易,可没图纸,不晓得尺寸同里头的玄妙,如何打造?”

    夭妄嘿嘿笑了笑,手一挥,意气奋发道:“来人呐,取纸墨笔砚来!”

    语落,屋子里头却是意外宁静。春生同惠冬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夭妄,而白翎,则是依旧沉思,好似在思考着夭妄提出的交易。夭妄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无人理睬,颇为尴尬。

    御剑如来见了,明白了些,问:“小友,可是要画图纸?”

    夭妄收回了手,又点了点头。

    御剑如来把白袍安静放在腿上,手开始朝袖子里掏,一本牛皮小本同一个筷子粗细的小棍就被掏了出来。夭妄接过这两样东西,看着那筷子粗细的小棍,就一脸愁眉,有些纳闷。御剑如来见了,又拿过了这筷子粗细的小棍,随后双手夹住一头,微微用力一拔,小棍的一头被拔出,露出了一个黑色尖尖头。

    夭妄再度接过了笔,看着手中这有黑色尖尖头的小棍子有些发愣,这,又是个什么东西?见御剑如来伸手,示意夭妄用这黑色尖尖头在牛皮纸上画。夭妄试着去做,黑色尖尖头在牛皮纸上划过,留下一条黑色的线。

    夭妄盯着这黑色不由睁大了眼,这,看这痕迹,不像墨。随后,夭妄索性把牛皮纸凑近了自己鼻子,嗅了嗅,恍然大悟。

    “这,这是炭?”

    见夭妄知晓了其中门道,御剑如来抚弄白须,哈哈笑着。

    夭妄再看手中小木棍,觉得新奇,随后,开始用这以炭代墨的笔在牛皮纸上来回画了起来。这炭笔,比描边小豪还要好用,画起直线来胜过毛笔不说,转角圆弧,也是大大降低了难度。

    不出一刻钟,两页牛皮纸就被夭妄给画的满满登登,他放下手中筷子粗细的炭笔,看着牛皮纸上的设计图,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前辈,你这笔,好生好使。小子我可是从来没见过,要不,这小玩意儿也送我吧?”

    御剑如来笑得更甚,点了点头,道:“尽管拿去,老头子我

    头一遭见到这样的笔,也是惊叹。掌握了其中窍门,虽说制作起来的确麻烦,但总算是个把月时间里,能做出个三五枝出来。”

    御剑如来结果了牛皮纸,开始仔细打量这设计图,越看,这邋遢老头的眉头更紧。盯着一处久了,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吸凉气的声音,好似对牛皮纸上的设计构造,有些琢磨不透。

    夭妄一边抿茶,一边看戏。

    看久了,御剑如来也是败下了阵来,把牛皮纸的小本子丢在了桌上,直接看向了夭妄询问。

    “小友,你既然能画出这构造图来,那想来对追魂针的构造也如手脚了解。老头子我,有些个地方不明白,尤其是这用后即毁,那针头岂不是非常脆弱?”

    夭妄嘿嘿笑了笑,随后手一甩,一道银芒射了出去。这银芒吸引了屋内另三人的目光,随后纷纷出手。

    御剑如来伸手一抓,直接夹住了这银芒。白翎、春生还有惠冬,都看着御剑如来,看着御剑如来双指间夹着的银针。看来,是他三人紧张过头,还误以为夭妄是直接对御剑如来出了杀招。

    御剑如来仔细打量双指夹着的银针,随后不禁赞叹,更是频频点头。

    “小友,这,就是追魂针吧?”

    夭妄点了点头,道:“可惜啊,我身上就剩这么一根了。如何,可有法子打造一批?”

    本以为御剑如来还会几句推脱之词,怎料,御剑如来直接点头开口,道:“给老头子我七天,第一批追魂针就能出炉。小友,若是你能让老头子我看着白袍七天,老头子我还能把你的追魂针改造一番。轻而威力更甚,人不易察觉,方显暗器真滴。”

    夭妄停了,眉毛不由一挑,这可就有意思了。追魂针本就是轻巧暗器,不易被目标发觉,这邋遢老头,还当真有些妄语了。

    “也成,如果你没把新的追魂针打造好,那该如何?”

    御剑如来嘿嘿笑了笑,还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老头子我虽不敢说天下数一数二,可对自己的技艺,却是相当自信。既然说了七天,就是七天。若是老头子我输了,纵然城主不答应,老头子我自个儿送你五百武卒原矿,如何?”

    这话出口,夭妄兴奋,就差和猴子一般跳起来,而白翎则是皱眉。白翎的眼眸里头,更是流露了一隙的杀意。

    夭妄的左眼自是捕捉道了白翎这眼神,虽是兴奋,乐呵呵,可开口却与他所思所想大相径庭。

    “条件的确吸引人,可是啊老爷子,这原矿是寒城的原矿,交易,自然该同白翎城主谈。你说你不顾城主意思,直接与我暮寒楼交易,那岂不是叛城不忠么?白领城主,你说,我夭妄的话可有道理?”

    语落,夭妄还一脸玩味看向了白翎。白翎面无表情,只是与他对视。夭妄觉得无趣,又看向了御剑如来,最终,眼眸聚焦在了御剑如来双指夹着的追魂针上头。

    “老爷子,七天时间,可能造出新追魂针?”

    御剑如来呵呵笑着,一边继续抚弄着胡须,自信道:“七天,不过保险。实则,怕是四天,已经足够为你这白影侠盗,打造出新的追魂针喽。”

第九十八章:身法比试

    见御剑如来这般自信,夭妄也是乐呵呵,欣喜不已。自己的小事算是了了,那,也就剩他同冷木头来寒城的主要目的了。夭妄侧过头看向了白翎,白翎这会儿已眉头舒展,也是同时与他对望。

    看着夭妄这有神又颇显猥琐的笑容,白翎也是再没法绷住自个儿表情,登时破功,无奈摇头叹气。

    “我说,白领城主,别介,成与不成,总得给个痛快话吧?”

    白翎又是几口深呼吸,眨了眨眼睛,随后一脸愁眉同苦瓜一般。他就这般盯着夭妄,盯着夭妄那只紫色若水晶的左眼,最后又是呵呵笑了笑,附带的,是微微的点头应允。

    见自个儿促成了这笔买卖,夭妄自也兴奋。与这两件事相比,还有一件小事未做完,他又看向了惠冬,咧嘴嘿嘿笑,问:“小子,连御剑如来老前辈都晓得,我的白袍子同追魂针都是天下非凡的宝物,你拜我为师,这两件东西,便都传给你。”

    惠冬抬起了头,同夭妄对视,随后仍旧是摇头,回道:“没兴趣。”

    果不其然,回答依旧,夭妄当真是牙根痒痒,那叫一个难受。可他仍不死心,追问道:“除了这么一句没兴趣,你可还能再说个一二三出来?大哥,你好歹给我个理由呗。”

    惠冬眨了眨那灵动又好似覆了层纱的眼睛,沉默几隙,回道:“我是西地的人。”

    这回答,令夭妄有些纳闷。西地的人?那又何妨?西地也好,寒城也好,不都是大邺么?又有何差?

    夭妄还在那纳闷的时候,白翎算是看不下去,替惠冬解释道:“西地之主,仲西侯!”

    听到白翎这般说,夭妄这才反应过来。反应了过来,不由皱眉,手托下巴,似沉思。白翎以为夭妄又要整幺蛾子,而实际,夭妄的确是沉思中。他想的是,白翎,是否与仲西侯勾搭在了一块儿?

    如果只是他多想,那,这唤作惠冬的干瘦少年,只是这白翎的普通小友么?或是,是这骰至娇的身份,不单单是寒酥城赌坊必胜客的掌柜?或是说,这骰至娇,和西地的仲西侯,有着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

    “也罢,也罢,小,小,啊不,惠冬,你可能告诉我,你师承和人?”

    夭妄此话一出,屋内几人,除了御剑如来外,白翎同春生都颇为好奇看向了惠冬。而惠冬,则是一脸茫然,有些纳闷,有些无措地看着众人。

    或是夭妄觉得西地的人语言同中原地区的会有所差别,惠冬不习惯雅话,思考后,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身法是何人所授?”

    夭妄猜对了些许,惠冬自然是精通雅话,可他的确不大明白师承的意思。惠冬眼珠子转了转,未语,只是摇了摇头。

    看到惠冬摇头,屋内几人,依旧是除了御剑如来外,白翎同春生都有些纳闷。这般身法,是自学成才么?那可当真是个稀罕事。

    夭妄有些不大相信,眉头微皱,问:“惠冬,你意思是,你这身法,是自己修习所得,从未有人指点么?”

    惠冬眨了眨眼,最后点了点头。几人都盯着惠冬的眼睛,好似想从他眼神里头看出一星半点的说谎意思。可最终,几人只能作罢,这孩子的眼睛太过干净,全无半点说谎痕迹。

    虽说仍旧不愿相信,可夭妄不打算再问。突然,一道灵光,夭妄有了个注意。他急忙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润了润喉咙。放下茶杯,又咳嗽几声清了清喉咙,道:“惠冬,不如这般,你认我为兄长,我将步叶决传你如何?”

    夭妄这话再次惹得白翎同春生有些讶异,御剑如来对这些是不关心,可即便御剑如来也明白,功法不可胡乱外传,就不提身为武夫的白翎同春生了。

    而惠冬,依旧是木楞楞,也不知他是答应还是不从。

    夭妄性子急了,又补充道:“惠冬,你想,你的身法的确不差,可如果对手是我?亦或是其他几位偷王之名的人呢?若我所猜不差,你心里头的主子,亦或认定的人,也就西地之主仲西侯一人。我如今没有要你背弃他的意思,试想,若以后仲西侯需要你凭借身法去做一件事,但你本事不到家,又该如何?”

    话说到这,这干瘦少年的眼睛里头,头一遭射出了倔强又不服气的光芒。他看向夭妄的眼神,也带有几分敌意。夭妄看着,更觉得有趣,或是,自己这讲道理的口遁之法,起了效果。

    既然初见成效,夭妄立马补充道:“不如,你我较量一番,若是我从你手中夺走这小白猫,日后你便认我做大哥,如何?”

    见夭妄这般急切想拉拢惠冬,白翎的眼睛里头,有过一隙不可描述的神光。

    听夭妄要对自己怀中的小白猫出手,惠冬自然不乐意,将怀中的白色小奶猫更是抱紧了几分。他怀中的白色小奶猫虽说听不懂人话,可夭妄那份不安的气息却似察觉到了,小小的身子也是不由缩了缩,就跟个白色雪球一般缩在了惠冬怀中。

    见这法子有效果,夭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邪魅笑容。随后,只见身影一闪,销三不见。夭妄身法迅速,即便是白翎这等身法大家,也是看得吃力,更不提春生这毛小子了。

    夭妄的眼珠子不断左右瞄着,白翎除了观察夭妄此刻位置,还余光扫了扫惠冬神情。这会儿,他是真的好奇这西地少年的来历同成长经历了。他,竟好似能彻底捕捉到夭妄每一隙的位置。

    果然,惠冬也动了,他未如夭妄一般恍若鬼魅身影消散。惠冬身子侧向了一方,下一隙,就在夭妄侧身露出的那个位置,一只手探了过来。

    一抓扑空,夭妄身影再度化无,而屋子里头,则传来了他玩味十足的笑声。

    惠冬眉头不由皱起,手臂更是紧了几分,也是这不知分寸的用力,或是弄疼了怀中的白色小奶猫,惹得这白色小奶猫发出一声奶叫。惠冬低头,眼神关心看向怀中的白色小奶猫,殊不知,他这一分神,却是极易因此败北。

    果不其然,夭妄再度现身,双手齐齐探出,抓住了惠冬双手手腕。他双手微微用力,只能惠冬一声

    闷哼,表情变化显而易见。可未令夭妄得逞,虽说疼痛,可惠冬双手却未因此卸去力道。他怀中的白色小奶猫在他怀中,依旧稳当。

    若是夭妄力添三分,可直接粉碎了惠冬的双手手腕骨,可这也只是假如。夭妄见惠冬吃了疼,依旧不肯松手,只得卸力,不再继续。

    不伤他,也可以用拳脚功夫逼迫。夭妄抬起一脚,自上而下,劈落下来。这一次的惠冬不再淡定,他身子扑向一侧,怀中抱着白色小奶猫,没法用手,只得以肩膀为心,落到地上一个翻滚随后站起。

    而夭妄,再度恍若鬼魅消散不见。惠冬依旧皱眉,双眼不断左右,努力捕捉着夭妄的身影。

    “如此,已经吃力?”

    正当惠冬的眼睛因高强度捕捉夭妄身影而开始干涩时候,他的耳朵边却是传来了这么个戏谑的声音。可当惠冬侧头,却是不见夭妄。

    随后,屋子里头再度传来一个声音:“小惠冬,睁大眼,看好了,这,是风神啸!”

    语落,封闭的屋子竟是气流快速涌动,随后,风起。白翎见到屋子里头的气流变化,先是眉头一皱,随后双目一瞪。可这一回,他却无奈了。不论他如何努力,终究再没法子捕捉道夭妄的身影。叹了口气,白翎只得闭上了眼,去细细感受这涌动的气流变化。

    惠冬突然汗毛竖起,脊背发凉,本能性身子一闪,避向一侧。这当真是堪比野兽的敏锐感官,他才挪向一侧,一道风刃袭来,惠冬原本站立的地方,那石砖被这风刃击得粉碎。

    听到破风声,白翎眉头不由皱起,随后猛然站起了身,怒声道:“白影,如此对付一个娃娃,可是过分了些?”

    夭妄依旧没有现身,屋子里头再度传来那邪魅狂狷的笑声,随后,听他道:“白翎城主,只是风神啸,天下飞贼入门身法,这小娃娃已经不好应付。若是步叶决,白领城主可要见识?”

    语句之中,透露几分狂傲。白翎心里头无名怒火,也是刹那,身影化无。随后,就听一阵拳脚相交的打斗声。

    惠冬这会儿可就纳闷了,不是要测试自己身手么?怎么这会儿这异瞳飞贼同白影城主打斗了起来,这些人,可真是奇怪。

    因二人都是凭借身法比较,且都是一等一的身法大家,不说御剑如来同春生,即便惠冬,也难捕捉二人身影。可本以为会战上八百个回合之流,却是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白翎率先现了身,他好似力竭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不由大口喘息。

    而夭妄,随后现身,站到了惠冬身侧。

    “如何?以你的天赋,若是系统性学习风神啸,你的本事会是现在的几倍。等你掌握了风神啸,再传授你步叶决,即便白领城主,也能被你耍得团团转。这本事,想学还是不学?”

    惊叹于先前二人的比试,惠冬眉头依旧,可眼神,明显开始犹豫起来。

    而这时,夭妄看向了白翎,白翎也是看向他。二人视线相交,随后,却都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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