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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是一夫用全文阅读

作者:沽梦师     剑是一夫用txt下载     剑是一夫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五章:受人之托

    夭妄一路飞驰,朝着铁匠铺子的方向奔走,可麻烦事情若不彻底解决,终究会一而再迎上来。

    夭妄停下了脚步,眼神里头有些不悦。这一回,他可不愿再同这婆娘过多纠缠,双腿开始蓄力,若能一走了之那是最好,若是不能,那就踹飞面前几人,回去见自己的小娘子才是正经事。

    来的,自然不是什么新面孔,在这寒酥城也算得上是夭妄的老朋友了。

    “催命寒风,你们内府的人单子倒的确可以,被赶走了,怎的又半道折了回来?”

    来的人的确是那催命寒风,这一回的她,一身黑色劲装,发束马尾,雌雄莫辩。她的手上,不再是那一把短刀疑惑削了一半的木剑,而是一柄泠泠寒光的宝剑,看去,不是俗品。

    催命寒风微微一笑,声音玩味道:“既然没法为同道,那,帝国的祸患,自然不可留。”

    听到这话,夭妄实在纳闷,这婆娘变化可真快。前些日子还巴不得自己同她一道去京州,给自己个大官来做。自己一再婉拒,这会儿竟要杀了自己。这,这哪门子道理,这也太欺负人了。

    夭妄这会儿可没闲余心情同这婆娘纠缠,身子如利箭射出,抬腿如同炮弹一般,一脚踹了过去。催命寒风不由皱眉,如何也未料到这夭妄今日竟这般干脆,又暴躁。

    侧剑抵挡,夭妄一脚揣在了剑身上,剑身弯出一个近乎半圆的弧度。夭妄心里头也是不由赞叹,柔而不折,这剑不差。

    身子才落地,立马又如灵猫猎雀一般,再度一脚踹出。这一回,力道添了几分,催命寒风只觉强风来袭,眼睛也不由眯了起来。纵然这般,催命寒风手上动作没停,用剑横劈大地,砖块碎裂飞起,形成防护。

    夭妄一脚踹在了砖石碎块上,这些个砖石碎片立马成了粉末。甚至,还有余波侵袭催命寒风。催命寒风又是连连几剑,这才彻底消除威胁。

    她握剑直身站立在那,眼睑微微抽动,怎的也想不到区区洪荒,还是个飞贼,打架的本事,倒也没那么糟糕。

    夭妄冷哼一声,却不见往日嬉皮笑脸,眼神冰冷森寒,道:“退下!”

    仅仅二字,加了内息,有了侵蚀神魂之能。催命寒风眉头不由一紧,握剑的手指握剑不由发出吱吱声响。若是可以,她也不打算与这毛贼为敌,可无奈,重返寒酥城,也只是因为受人之托。

    “你我虽有摩擦,却无关紧要。今日,我要事在身,可没那闲工夫同你胡闹,退下,可保性命!”

    这等话语,若是从冷不语嘴里说出来,没人会大惊小怪,可如今,却是从一个毛贼嘴里说出,让催命寒风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过了几隙,她明白了过来,那是被人轻视,且是个她看不上的人轻视的感觉。

    论身法,她自然不会去和夭妄对比,可厮杀的本事,夭妄这会儿竟能这般狂妄,令人气愤。可还没来得及将气愤表现在脸上,夭妄的手缓缓抹上了脸,最后,解下了眼罩。那只眼睛,紫色若琉璃水晶。催命寒风听过一些传闻,可真正对视,纵然如她这般,竟也对夭妄的这只眼睛起了贪婪之心。

    还沉浸不可自拔的时候

    ,一个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声音很轻,戏谑意十足。那是夭妄的声音,他先是轻笑,随后出声道:“莫以为我才来寒城就险些丧命就觉得我夭妄是个杂兵角色了,论杀人的本事,怕是冷不语,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催命寒风不由心头一惊,回过神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只觉小腹一疼,身子不由后退。

    踉跄几步,等她站稳了身子,再看向夭妄,他依旧眼神冰寒,脸上没有表情。

    这毛贼是如何到自己身边的,哪怕再快的身法,也应当能令人捕捉到身影,可方才,他分明就是转瞬即至,形如鬼魅一般。

    夭妄又是松握了拳头,声音依旧冰寒,道:“可还要再试试看,且不说你催命寒风的修为也仅仅如此,即便今日来的是鸿蒙六七的角色,我夭妄,也能几隙功夫取他性命!”

    口出之语一次比一次狂妄,可不知为何,催命寒风竟觉得,夭妄所言,没半点虚假。可无奈,今日,她不是一定要杀了夭妄,但必须要拦着他,至少半个时辰内不能让他再去别处蹦跶。

    看催命寒风脸色异常,夭妄不由皱眉,问:“你为何拦我?”

    催命寒风依旧皱眉,却始终不语。夭妄见状,嘴角不由微微勾起,随后,催命寒风再度睁大了眼,一脸无措。因为夭妄再次一记重拳打在了催命寒风小腹,夭妄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这拳头,没收半分力气,直接把催命寒风打飞了两三丈,险些直接瘫倒在地。催命寒风再度踉跄起身,颇为狼狈。

    “这回可以说了么?”

    莫名其妙挨了两记重拳的催命寒风却是呵呵笑了笑,再度站直了身子,可身躯却不自禁微微发抖。

    夭妄看着催命寒风,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看着催命寒风,眼睑不由微微抽动。虽说疑惑,可腿脚,开始重新蓄力,拳头也再度握紧。

    “我夭妄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没有什么男人不能打女人的所谓道德枷锁来束缚。你再纠缠与我,我当真会一拳一拳,打死你!”

    催命寒风又是呵呵笑着,夭妄看着她嘴角有血渗出,更为纳闷。虽说他方才两拳没有收力,可催命寒风不该这般不禁打,不过两拳就伤到内脏,血液上涌。想着想着,夭妄竟犯大忌,对敌松懈。

    催命寒风逮住机会,手握利剑疾风而行,一剑刺向了夭妄。等夭妄回过神来,剑尖离自己不过两指距离。正当催命寒风以为胜券在握,哪知,腹部再度传来疼痛,她不由睁大了眼,难以置信。

    “若我愿意,千军万马,均可敌。而你,在一次又一次挑衅着我。这,可有必要?”

    催命寒风站稳了身子,不由呕出了一口血。她咧着嘴,原本如贝皓齿,沾染了鲜血,显得森寒。

    “我知道,今日我或死于此,可受人之托,不可违!”

    语落,催命寒风再次挥舞着利剑,不要命一般冲了过来。夭妄实属无奈,只得摇头叹气。就见他双手做喇叭放在嘴边,随后腹部猛吸一口气,再张嘴时候,吼声震天,好似龙吟一般。

    催命寒风只觉心魂被这一吼给震慑,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站立不动了。这

    一吼的伤害,远非那三拳可比。

    夭妄缓缓走了过去,到了催命寒风身边,神情肃穆,问:“可还要再继续,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下去,你当真没命!”

    催命寒风又是呵呵笑着,血充斥了整个口腔,不断从牙齿缝隙流出,那样子,疯魔一般。她侧过了头去看夭妄,手中的剑妄图再度提起,可才有动作,浑身脱力一般,身子径直朝前倒下。

    夭妄就看着催命寒风倒下,没有伸手搀扶。我见犹怜,可归根到底,他夭妄,是鬼泣里之主。

    有个许久不见的身影不知从何处出现,站在了夭妄身后。

    “耀光,回来了?”

    来人的确是夭妄那赖以信任的手足兄弟,耀光。虽说是在夭妄身后,可耀光还是点了点头。

    不用夭妄问,这耀光先行开了口,听他道:“查明了,这女人还有个名字,唤作东来一剑。”

    “东来一剑?”

    夭妄不由皱眉,既然以剑为名,不该是无能之辈。

    同样,不用夭妄问,耀光给予了解释:“东来一剑,是燕云骑里头的人物。她的能为虽没法同冷堂主相提并论,混个青锋榜,应当没多大问题。”

    “所以,她原本就身有枷锁?”

    耀光点了点头,继续道:“前些日子,燕云骑派出高手当街截杀仲西侯,那些个人也不是泛泛,却被仲西侯轻松抹去。究其根本,也是身有枷锁。”

    听了这些,夭妄不由纳闷了。他将眼罩戴好后,不断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实在整不明白,这后头的人这是要闹哪一出。

    “耀光,把这女人好生安顿,你替我回一趟楼里。将几件事传给那个胖子,我这会儿脑子乱,实在有些整不明白,这胖子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耀光沉默了会儿,终究还是开口问出了疑惑:“所以,不论堂主同冷堂主来不来寒酥城,暮寒楼,依旧能同寒酥城达成交易?”

    夭妄转过了身,看着自己这兄弟,点了点头。他长长吁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不知为何,心里隐隐不安。可这会儿,我最想明白的是我脑中缺失的那几年。耀光,你我虽说并非一同长大,可一道的功夫也有小半生,那几年发生了什么,你可晓得?”

    夭妄听后,虽说依旧面无表情,却是摇了摇头。他这回应,夭妄已经明了,耀光是知道他脑中那缺失的记忆,可同样,阳光不会告诉他。

    夭妄嘿嘿笑问:“怎的,知道还瞒着我不肯说么?”

    耀光摇了摇头,沉默了会儿,开口道:“堂主,有些事情遗忘了,就不要再去想起。既然该在身边的人已经回到了身边,前尘往事如何,就莫深究了。”

    夭妄有些讶异,他可没见过耀光会一下子说出这般多的话,他愣愣看着耀光。

    几隙后,夭妄又笑了,笑里头微微有些苦涩,可更多的,是无奈。

    “也罢也罢,我自相信你这般做,是为了我好。想来打铁的老头该是能复刻我那飞廉袍了,等你回来,让他给你量身做一件。”

    耀光也是微微一愣,随后竟是难得的笑了,他淡淡一字:“好。”

第一百四十六章:爱慕之人

    把催命寒风交托给了耀光,夭妄继续往铁匠铺子奔走。这一回,倒是没人拦他,他自个儿停了下来。

    人群中有个眼熟身影,花枝招展,妩媚非常。不用多想,自然就是贾大官人骰至娇。

    骰至娇行色匆匆,夭妄也不由心生疑惑,索性再度耽搁行程,跟了过去。

    骰至娇进了间茶楼,她前脚才迈进这茶楼,这茶楼里原本的客人纷纷起身出来。随后,一个小厮探出脑袋左右张望一番,更是直接搬来门板,作打烊状。

    夭妄更为好奇了,这大白天的让茶楼不做生意直接歇业,这骰至娇玩的是哪一出?

    他才准备上去仔细观察,却是发现在这茶楼周围,早有了与他同样好奇心起的人。有几个人,夭妄还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却又记不得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候见过。

    这飞贼装作随意溜达闲逛的人一般,走走停停,绕着这茶楼走了一圈。最后,在相对人少的一个地缓缓揭下了眼罩。

    在那紫色若水晶的眸子睁开的刹那,风起,夭妄身形刹那消失不见。

    当夭妄再度出现的时候,他已进入了这茶楼之中。

    茶楼异常安静,只有两个女声在交谈。夭妄落脚也如灵猫一般,不出半点声响。

    这贼骨头的本事的确不差,他已经悄摸摸到了那两个女声传来处的附近,那两个女声的主人,却不见察觉。

    这其中一人,不用去猜,自然是先前进入这茶楼的贾大官人骰至娇,而另一个娇媚声音的主人,夭妄就不由好奇了。

    声若银铃,又带有几分摄人,听得夭妄也是不由心里头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去一睹真容。

    这娇媚声音有些耳熟,却又令夭妄想不出是何人。这会儿也不多想,先听二人对话再想不迟。

    听到对话,夭妄眉头不由更紧。

    先听那娇媚声音道:“看来白翎那儿并没有什么娜迦回命丸,这些事情,终究不该由我出手。”

    语落,那娇媚声音又是一声叹息,其中哀愁,不言而喻。

    娜迦回命丸?

    夭妄听到这有些忻都的味道,不由纳闷,听去,好似是什么肉白骨起死人的神药。

    娇媚声音落,骰至娇的声音起,听她道:“毕竟也是传说中的东西,你,终究是对他的情还在,下不了手。”

    娇媚声音听后,冷笑几声,又听得吞咽的咕咚咕咚声,随后传出声音:“想不到,对花无意这负心汉我下不了杀手也就罢了,对那个狐狸精,我竟也没能狠下心来。做女人如我,当真可悲。”

    声落,沉默有顷,骰至娇声音再度响起,语气柔和,满满安慰之意。

    “人皆有情,如你方才所言,若非白翎城主误会你已身故,也不会移情他人。不过,说句公道话,既然有情,也不该旧人才走,这般快就拥抱新人。”

    娇媚声音又是几声冷笑,随后话锋一转,道:“与我相比,我那姐妹尚青,才是真的可怜之人。”

    听到尚青二字,夭妄眉头更紧,竟是不自觉心跳快了几分。好在这雅间里的二人均不善此道,发觉不了这细微声响,这才没暴露了自己。

    娇媚声音再度开口,道:“

    白影这贼骨头,偷东西也就罢了,去了趟桃花庵,竟还同时偷走了尚青同不染二人的心。本来仙子也已默许了他同尚青的事情,怎知这登徒子最后所为竟是这般令人不耻。不过,相较花无意,这白影还不算是个坏到头的东西。”

    娇媚声音这骂人言语让夭妄好生不自在,她这话语,这是骂自己是东西,还是骂自己不是东西?

    不论是东西,还是不是东西,可都令人不舒服。

    不去理会是不是东西,他继续凝神听去,就听这娇媚声音继续道:“这白影纵然多情,至少他没破了尚青身子,不似花无意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见一个姑娘,就毁一个姑娘的清白!”

    语落,夭妄听得茶杯碎裂的声音,好似是被人硬生生给握碎一般。

    莫非是这娇媚声音的主人,气愤到直接握碎了手里的茶杯?若真如此,可当真凶悍。

    夭妄如何也是不知,娇媚声音的主人才说完这些,骰至娇就跟着叹了口,随后听她哀声道:“这世道可当真是好不公平,男欢女爱,却独独女子要留清白。而那些个男人,却可花天酒地,左拥右抱。”

    听得骰至娇的话语,又听她这般语气,娇媚声音也是改了语气,带有关切,又不乏调侃,问:“你若这般说话,我可就要好奇了,你那意中人是盖世英雄呢,还是能驾七彩祥云?竟能令你这土匪头子哀叹没将完璧之身留给对方?快说说,说说。”

    那娇媚声音此时的八卦劲,可不弱于那些有了年纪的妇人,围在一块儿瞎唠嗑,嚼舌根。

    娇媚声音这般说了,骰至娇的声音开始断续,甚而颇为娇羞。

    “什,什,什么意中人,哪有什么盖世英雄。他,他,说到底,纵然万般称谓加身,他到底也只是个寻常人。”

    或是此刻骰至娇的模样颇为有趣,令那娇媚声音那起哄劲更甚,听她道:“快说说,这般的寻常人,究竟何方神圣。说说么,说说。”

    娇媚声音的撒娇劲道听得夭妄不由心痒痒,都要忘了先前这人还骂自己是东西,或骂自己不是东西的事情。

    或是拗不过这娇媚声音,又或许是骰至娇原本就想找个伴与人分享这女孩子家家的心事,又是几声娇羞笑声,随后开了口。

    “我说了,你可千般万般不可生气。”

    娇媚声音有些纳闷,这关乎骰至娇自个儿的女儿心事,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娇媚声音嗯了一声,想来,伴随着声音,还有个点头动作。夭妄这会儿正想着,这娇媚声音的主人,那“嗯”一声后点头的模样,不知该多动人。

    得到了对方的保证,骰至娇也不再帮着掖着,回答道:“我的确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若他不弃我这残花败柳之身,妻也好,妾也罢,我都愿依了他。”

    听到骰至娇的话,那娇媚声音的主人明显有些疑惑,开口问:“既然结发为夫妻,自该是拜过天地,明媒正娶的妻,怎能甘愿委屈了自己为人小妾?为人小妾,那与通房丫头有何区别?”

    骰至娇听了,呵呵一笑,随后继续道:“若是可以,我何尝不想与他二人牵手,白头偕老。可,可我……”

    “所以,你想得到娜迦回命丸的目的,是补足你那残缺?”

    骰至娇也嗯了一声

    ,这声音里头,多少有些无奈。

    她不是那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之流,可那又如何?终究,她就是那残花败柳,与花楼里服侍人的姑娘,并无差别。

    终究是朱唇万人尝,不配状元郎。

    一声“嗯”后,儿女沉寂,过了许久,骰至娇呵呵一笑,笑声里头尽是坦荡。

    夭妄先听到喝水的声音,不知是茶还是酒,随后,被子被微微用力放置桌上的声音

    其后,还是骰至娇的声音,听她道:“若真有那娜迦回命丸,自是医治你的面容更为要紧。若他心里有我,纵我残杨败柳,又如何?我也自当对他从一而终,做个好妻好母。可若是他心里没我,纵然我黄花闺女,又如何?一夜风流后,与现在,也无差。”

    一席话,又是沉寂。夭妄听到了其中关键,那就是骰至娇说的,若是得到了娜迦回命丸,优先给那声音娇媚的女子用来医治面容。

    这就不由令夭妄更为好奇这声音娇媚的女子的面容了,这般娇媚声音,莫非不是国色天香,而是一张极度反差的罗刹脸不成?

    夭妄更想探下去一睹真容,到了最后还是忍住了。

    这一回,是那娇媚声音的女子先开了口,听她问:“你还不曾说你那心上人究竟怎么个了不得,要你这般左右为难。”

    讲真,夭妄也是好奇,这一身花衣,美魅惑众生的贾大官人,她的心上人究竟怎么个人物?

    这会儿夭妄的心里想到了一个人,说来有趣,他也是纳闷,自己怎的就会想到他呢?

    他脑中所想,不是别人,正是这回同他一道来寒城的冷不语。

    可若真的是冷不语,夭妄的心里倒也当真有些复杂了。

    往好处想,骰至娇的卖相,虽比不得不然同桦莺夫人之流,可也算得上上乘,配他冷不语这当代剑圣,足矣。

    再者,有这么个爱搞事的婆娘在身边,纵然是座冰山,也该被慢慢融化长出青苔了。

    可往坏了想,这骰至娇,毕竟是贾大官人。这女人能做一方大佬,就不单单是寻常江湖儿女了。

    再听方才二女所言,怕这骰至娇也曾有过不堪过往。且不提这事情怎么个前因后果,可她终究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不曾出阁才对。

    这般不洁之人配他兄弟,可就是对那冷木头的不公了。

    夭妄这头正想着,骰至娇已经开了口,就听她语气里头满是爱慕之意,道:“不是旁人,正是暮寒楼,有着当代剑圣之称的冷不语……”

    语才落,不等那娇媚声音的主人有所回应,夭妄先行按捺不住,不禁一声粗鄙。

    这一声出口,夭妄也知不妙,可不等他逃离这里,只听细微如同蚊虫飞过的嗡嗡声,一排医者毫针飞了过来。

    夭妄只得运用绝妙身法逃离,这下可好,彻底暴露在二女面前。

    他本该身如灵猫狡兔一般起落,可当他看到与骰至娇面对面而坐的女子,不由心中一颤,身子不如,被一根毫针射中,身子直直坠下楼去。

    夭妄心里头想着,枉费他活了二十多年,行走江湖,也算见过不少女子。

    美的不少,丑的也数量甚多,可这等恐怖面容的,平生未曾见过。

第五十章:箫尘的病

    颜啸同桃花仙子跟着尚青疾步如风赶到了一独立小院,看到三人来了,守在门口的一个中年妇人的脸色也稍稍好了些,褪去不少着急。

    虽说心急如焚,妇人依旧冲三人行礼,随后道:“仙子,小箫尘他的眼睛,他一直呼唤眼睛疼。”

    桃花仙子微微蹙眉,直径走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三间屋子,西厢房里头此刻正传来幼-童痛苦声,嘴里嘟嘟囔囔着“疼,疼”。这声音,不说妇人同尚青,桃花仙子也是心口一疼,步子可是快了几分。而颜啸,倒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跟在三人后头也进了屋子。

    西厢房虽说不大,东西倒是一应俱全,一个幼-童在床上不断翻腾。幼-童看去两三岁的年纪,扎了两个冲天鬏,眼睛地方有白布蒙着,白布上头,已经倍血湿透了一片。

    桃花仙子此刻眉头更紧,她瞥了眼桌上的瓶瓶罐罐,鼻子微微一动,嗅了嗅。这些瓶罐虽说塞子密封,可还是会嗅到些许气味。桃花仙子嗅过之后,确定了这些瓶瓶罐罐里头的药物的确是专门给这幼-童用于治疗眼疾的。

    药物没错,那治疗手段当也不会错,可这幼-童平日乖巧,即便闹脾气也不会用这等法子。

    桃花仙子快步过去,坐到了床边,双指合一点在了幼-童眉心位置。随后一股粉红色的流光自她指尖缓缓流入幼-童体内,粉红色流光入体,幼-童的躁动也逐渐舒缓,人也安静了下来。

    桃花仙子动作温柔轻缓,一点一点揭下了幼-童蒙在眼睛上的白布。白布每解开一圈,眼睛位置的血迹就深一分,解到最后一拳,白布上,不说血迹,可直接称作血液了。白布上的血正在缓缓散开,因为没了后边几圈白布可以稀释这些血,血直接顺着白布流淌下来。

    妇人看到了,一脸愁容,不愿再往下看,索性转过了身子,不知是否在头头抹泪。而尚青,尽量控制着呼吸,拳头紧握,此刻指甲已经深入掌心皮肉。可也唯有如此,这些许的疼痛能令她稍稍冷静些。

    尚青将丝帕用温水浸透,又拧了拧,递给了桃花仙子。桃花仙子解开了最后一圈白布,眼前所见,当真触目惊心。

    幼-童的双眼早被眼眶流出的血液给充斥,不说不见黑白,就是这孩子的眼睛的轮廓也难分辨清楚。此刻看去,也就是这白嫩小脸上,原本应该眼睛的位置,多了两滩血。

    桃花仙子正要用丝帕将幼-童眼睛里的血一点一点吸干,颜啸快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桃花仙子不由怒眉看着颜啸。而颜啸,却是对她摇了摇头。随后又轻轻拍了拍桃花仙子的肩膀,示意她站起。

    桃花仙子站起,颜啸坐在了原本她所坐的位置,随后如桃花仙子先前一般动作,双指合一摁在了幼-童眉心。不见彩光流转,而幼-童却再次哭喊挣扎起来。尚青心疼,难以忍耐,正要出手阻止,却是被桃花仙子拦了下来。

    尚青满眼不解,而桃花仙子的眼神之中,尽是对颜啸的信任。

    再看向幼-童,幼-童眼睛位置的血一点一点被眼睛给吸收了回去,几隙功夫,

    眼睛位置的血都消散,徒留一些淡红色印记。

    这幼-童的眼睛漂亮,非常漂亮。可这双眸子,却又有些与常人不同。寻常人的眼睛是黑褐色,可这幼-童的眼睛,却是灰蒙蒙。这一双双皮的银杏大眼,本该水灵水灵,可此刻,却是生气全无。

    桃花仙子同尚青看到了,均是眉头微皱,虽说秀美皱起,逐渐成川,可二人的脸上,均无惊讶神色。

    颜啸盯着这个孩子看了许久,这个幼-童与颜啸对视,随后,或许是被眼前这陌生男人给吓到了,这唤作箫尘的幼-童又是咧嘴哇哇大哭起来。眼泪溢出眼眶,惹人可怜。

    听到箫尘的哭泣,那背过身去的妇人心如刀绞,转过身碎步过来,想去抱这个孩子。可人才到床前,却是被尚青阻止。妇人满面愁容,不解看着尚青,而尚青,却是闭上眼,微微摇了摇头。

    又或是不愿看着小箫尘接下来的哭泣模样,妇人再次转过了身去,随手手背擦拭眼角,又是碎步跑出了屋子去。

    “您可有法子救这个孩子?”

    桃花仙子看着箫尘,也是心如刀绞。颜啸又打量了这小箫尘许久,随后一声哀叹,道:“若是鬼无双还在,看到这小娃娃,或是会欣喜若狂吧?既然他不在了,我插手,当不违天道。”

    听到颜啸这般说了,桃花仙子同尚青都是面带喜色,好似急流洪水中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颜啸看向了二人,微微一笑,道:“你二人去屋外等候,我未呼唤,纵然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可进屋来。”

    尚青死死抓着自己衣裳的衣角,这顶好的料子怕也快被她给扯烂。而桃花仙子,那薄纱之下,那右侧的上虎牙摇了摇下唇,最终还是转过了身,朝屋门走去。尚青见了,虽是心中不舍难安,还是随着桃花仙子走了出去。

    这西厢房现在只剩颜啸这不知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同这么个来到世上不过两三年的小娃娃。

    小箫尘见人都走了,只剩这么个不曾见过的男人,虽依旧两眼泪汪汪,可呜咽声却是渐渐小了下去。颜啸探出手,轻轻抚摸幼-童笑脸,笑容慈蔼,道:“孩子,莫怕。你这双眼睛,是天赐的神物,你有,别人没有。”

    “我,我,我不想要。”

    颜啸告诉了这孩子,他的眼睛是宝物,可小箫尘的回答却是极为干脆简单。这答案在意料之中,因为他还只是个娃娃,如何能懂自己生来的优势。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因为这双眼睛,给他带来的几十上百次的痛苦。

    颜啸又是微微一笑,随后将这孩子自床上抱起。感受到了颜啸身上舒适的体温,还有那令他颇具安全感的气息,竟是小手搂住了颜啸的脖子,小脑袋抵在了颜啸的脸颊。

    颜啸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他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这笑娃娃的后背,小箫尘彻底止住了哭泣,甚至还渐渐有了睡意。

    确定这小箫尘是睡着了,颜啸又缓缓将孩子放回了床上。给小箫尘盖上了被子,看着孩子那安睡模样,颜啸脑海中记忆翻涌,那是多少年前发生的事,他还

    记得,可说出来,怕也是无人会信。

    “老三。”

    颜啸轻声呼唤,有一团黑气自屋门窗户缝隙处飘进了屋中。黑气逐渐成型,化为了一个二十出头,相貌俊秀的男子。这男子虽说俊秀,可脸上,却满是疲倦,好似对这世间一切,均不在意一般。

    这俊秀男子站在颜啸身后,声音恭敬道:“师尊,您这般现世,可会······”

    听到自己这三弟子的担忧,颜啸却是呵呵一笑,随后道:“三重天内,无人敢为难于我。三重天外,只要为师不干出格的事情,怕也无人愿意来管这闲事。”

    颜啸的三弟子,唤作叶不凋,他还有一个化名,叫做没刀。

    没刀听了颜啸的话,微微点了点头,他看向了床上的孩子。仔细打量后,点了点头,好似颇为满意的样子。颜啸未曾回头,好似他笃定自己的弟子会对这个孩子满意一般,颜啸微微一笑,随后却是不由一声哀叹。

    没刀有些纳闷,问:“师尊,这小娃娃未来一片光明,您这哀声叹气,又是为何?”

    颜啸听了,转过了身,一脸玩味看着自己的弟子,问:“老三啊,你这是和老六在山里呆久了,还是因为在这俗世呆久了,你的感观,退化了不成?”

    没刀听完后,却是摇了摇头,道:“这孩子的身上,没有半点死气,自然不用担心他会夭折。”

    颜啸点了点头,继续道:“的确没有死气,这一点,为师还是能看出来的。可惜啊可惜,他的血继已经淡薄,也因为淡薄了,就没法去维系这与生俱来的力量。久了,怕是有害无利。”

    没刀也明白,这的确是事实。可另一个事实,就是这小娃娃先天优势,常人一生修行,也难相匹。

    “师尊的意思,是要弟子将这小娃娃救下?”

    颜啸摇了摇头,随后道:“你沾染的因果远非轮回能够撇清,他们这一族的事,你不要再掺和为好。”

    “那师尊的意思?”

    “帮为师,把鬼无双找来。”

    听了颜啸的话,这没刀微微皱眉,可没有细问,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这没刀开了个玩笑,道:“师尊,这样操-弄鬼神的事,你本该让花猫儿来做才是。”

    颜啸听了,也是哈哈笑笑,好似这小娃娃的事,并没那么紧要一般。

    “你这臭小子,也晓得开涮了?老六去了寒城,事情办得如何都不晓得,再让他来这桃花庵,你是想让俗世的桃花庵,就此消失么?”

    没刀也是配合的一脸认错模样,随后也不墨迹,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仅仅一声咳嗽,这屋子里头,刹那被黑气充斥。屋子外的三人见到这西厢房被黑气填满,甚至黑气自屋子缝隙流淌出来,均是不由一阵心惊。

    那妇人再难压抑心中情绪,正要冲进屋去,这回拦住她的,不是尚青,是这桃花庵之主,桃花仙子。

    妇人一脸困惑看着桃花仙子,桃花仙子摇了摇头,随后语气之中尽是喜悦,道:“箫尘,不单有救了,他以后,还会胜过他祖辈之中的任何一人。”

第五十一章:传承开始

    屋子里头的黑气尽数散去,待黑气消散,这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与其说是人,更不如说,是个幻影。黑气好似都被这幻影吸收,这幻影就是黑气所化。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衣视,唯有一双眸子闪着绿油油的光芒,如坟地鬼火一般。

    幻影本该颇为摄人,虽看不清面容,可出现时候散出的气息也是孤傲。不等幻影开口,没刀直接隔空一巴掌扇了过去,巴掌声清脆,幻影双眼绿油油的鬼火刹那化为了火红色。

    幻影愤怒,没刀的脸色也变了,冰寒彻底。也不知,没刀同这幻影,究竟是谁,才真正来自地狱。没刀怒眉一瞪,这幻影看到了没刀的眼神,不由身子打了个寒颤,随后那火红色的眼睛再次化为先前的绿油油。

    幻影跪在了地上,左手按右手,额头贴在手背上,那样子,十足的奴才。

    幻影的声音带有回声,声音颤抖且恭敬,道:“不知是叶大人呼唤小的,望大人恕罪。”

    颜啸看到这场景,不由一脸苦笑。叶不凋啊叶不凋,你这小霸王多少年前干的出格事情,到现在还令这些个世人看来了不得的人物,心里头颤颤,不敢忘。

    没刀轻轻一声咳嗽,随后道:“也无他事,这个地方前些天死了个人,唤作鬼无双,在俗世的诨号,叫做阎罗天子。你把他给我带过来,你也可以回去了。”

    没刀把事情说得风轻云淡,可这幻影听了,不由愁眉,甚而有些为难。没刀察觉到了这幻影的不情愿,眉头更甚,身上那冰寒彻骨的鬼气更是压过了这幻影。幻影只觉身处极寒地狱,不由颤抖。

    “怎的,老子说话,不顶用了?”

    幻影连忙道歉,声音依旧颤抖,道:“不不,叶大人说啥就是啥,小的立马去做。”

    “那还搁这儿做甚,滚!”

    语落,这幻影丝毫未觉得遭受侮辱,反倒觉得如蒙大赦一般,身子刹那化作黑气,彻底消散。

    颜啸见到没刀这故作严肃的样子,不由扑哧笑出了声,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呀你,你何时能学学你二哥······”

    话说一半,颜啸却是神情忧伤,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没刀自然笑得自己师尊的意思,呵呵一笑,随后道:“人说九天大帝经历九万劫才有今日成就,九天大帝已是如此,那那位上掌三十六天,下辖七十二地,掌管神、仙、佛、圣、俗世与东阴界的大人又是经历多少劫难才有今日种种。二哥不足八百岁,已有今日所成,您又何必总觉得亏欠与他呢?”

    听到没刀安慰,颜啸也唯有点了点头,再不多说。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幻影再次现身,与他同来的,是一个身着白色囚衣,铐了脚链手铐的虚幻影子。这虚幻影子不是他人,正是前些日子在这桃花庵自裁的阎罗天子,鬼无双。

    鬼无双看到了颜啸,不由会心一笑。幻影看到鬼无双竟然还笑了出来,正要责骂,却是瞥到了没刀的眼神,不敢再多一语。

    “没你什么事了,待此间事了,我会亲自带他前往轮回之地。你,就此退下吧。”

    这话出口

    ,这幻影有些为难了,吱吱唔唔,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没刀再次皱眉,不由握紧了拳头。看到没刀如此,颜啸的手按在了没刀肩膀上,面带温和笑容,冲这幻影道:“小兄弟,东阴主那里,你无须担忧,且去忙活吧。”

    幻影还要继续说什么,可看到没刀的眼神,真正不敢再出一语,抱拳行礼后,身子再作黑气消散。

    看到幻影对颜啸同没刀这般恭敬,鬼无双也是有些意外,不由笑道:“看来,尊者告诉我的,也只是九牛一毛,冰山一角。”

    听了这话,颜啸不由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倒未开口说话。没刀倒是冲鬼无双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躺在床上已然安睡的箫尘,道:“小辈,你且过来看看,这娃娃,可熟悉?”

    “小辈?”

    鬼无双看着颜啸身侧的男子年纪不大,可口气倒是不小,称呼自己小辈,也是有些纳闷。可回想他在颜啸身侧,方才又对幻影这般吆来喝去的,也知此人不是泛泛之辈。

    没刀看着鬼无双的神情,也是觉得好笑,随后身影一化,变了模样。虽依旧年轻,相貌俊秀,可这个样子,想来鬼无双是熟悉的。果不其然吗,当看到没刀变换了个人,登时满眼欣喜,道:“你竟然是没刀。”

    没刀呵呵一笑,随后道:“是,也不是。没刀,不过三千化身,其中一人。这些都无关紧要,你且看看,这小娃娃的命,你可能救得?”

    鬼无双凑上了前,当他看到小箫尘,不由一愣,随后眼中满是欣喜。

    “这,这小娃娃?”

    颜啸微微摇了摇头,道:“娃娃身世,你莫多问。既然是你一族,可有救命的法子?”

    鬼无双听了,也晓得这小娃娃血脉不纯,不再叨叨,坐到了床边。仔细打量,这小家伙的模样的确像极了某人。可自己没有实体,无法做出太多动作,有些无奈,看向了颜啸同没刀这师徒二人。

    没刀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脑门,随后打出一道明黄流光,明黄流光射入鬼无双这虚幻身形,登时,令他有了片刻的实体。

    有了实体,手能触物,那做起事情来,也就方便的多。鬼无双掀开了箫尘的被子,小箫尘还有些不适应,身子微微一动,或是睡的深沉,倒没有醒来。鬼无双仔细打量了这小娃娃一番,虽还只是个两三岁的幼-童,可这一双腿骨能看得出,未来也是个日行千里的主。

    鬼无双越看越满意,还时不时点了点头。

    “这小娃娃能救,可若是救了他,怕是未来的日子,会常与鬼怪为伴。”

    没刀停了,不以为然,道:“常与鬼怪为伴,又何妨?若不救他,那命不久矣,就真成鬼怪。”

    鬼无双本还顾虑,可听了没刀的话,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就认同的点了点头。可鬼无双毕竟还有顾虑,又问:“像二位这般的人物,也没法子么?”

    没刀听了,呵呵一笑,随后道:“你可信,要你复生,也是挥手之间的事?可惜啊可惜,若是我这般做了,上边有个我不敢惹的家伙,就该被天地法则给严惩了。”

    话说完,没刀

    本还打算继续说,可突然皱眉,自觉说的太多。毕竟到了没刀他们这个层次,俗世,只是俗世。而鬼无双这个层次,知晓俗世只是俗世,可俗世之外,除了下有东阴界,天上还有一方天地外,至于那方天地,却是什么也不晓得了。

    鬼无双也是心里明白,尴尬笑了笑,不再多说,开始着心语小箫尘的眼睛与生死。鬼无双越看小箫尘越是心里头欢喜,口中喃喃:“是该有所传承了。”

    而另一边,夭妄吃完了面继续溜达。

    溜达来溜达去,不知怎的溜达到了一处稍显偏僻的院落。这院落虽说干净整洁,但怎么看,怎就觉得有些陈旧,好似只有人打扫,却没人居住的样子。

    这处院落没有人,夭妄直接推开了门走了就去。四处看看,不由点了点头,这院落不差,可就纳闷,怎的这般好的院落,就没来用作住人呢?

    一个影子闪过,夭妄不由皱眉,朝那影子一窜而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只见有只通体漆黑,眼睛一蓝一黄的大肥猫趴在了东厢房的屋顶上。那双异瞳正直勾勾盯着自己,夭妄不由觉得有趣,心里头想着,好酒没活动胫骨了,不如就拿你这黑精灵来看看,自个儿的身法退步了没有。

    随后,足下催力,化作鬼魅朝黑猫扑了过去。

    这黑猫好似皱眉,可动作并未落下,身子直接扑向了一边,躲了过去。夭妄一个扑空,不由一愣,随后嘴角不由勾起,一抹邪笑。他的身子也未停留,足尖轻点,再次追了过去。

    可令人无奈的是,这黑猫的动作极为敏捷,任是夭妄如何追击,这黑猫都是轻易躲过。更有趣的,是这黑猫不论怎么躲闪,都没有出这院落的范围。

    就这般折腾了得有一刻钟,夭妄一直处于下风,实在无奈,索性坐在了屋顶上。可这黑猫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从远离夭妄约摸两丈的距离一点一点迈着猫步走了过来。在离夭妄四五尺的距离停下,夭妄虚晃探了探手,可这黑猫就是坐在那,一动不动。

    夭妄觉得有趣,这回是真的扑了过去,黑猫则是一个后跃,空中身子翻腾一圈,再次与夭妄拉开了两丈的距离。

    夭妄更是觉得有趣,这黑猫,果然是有灵之物,莫不是,就是为了挑衅他么?

    唉,他堂堂偷王,却是连只猫也抓不住。

    就在这时,在远处的一处院落闪出了隐隐紫色光芒,夭妄看向了紫光,这黑猫也看向了紫光。夭妄觉得有机可乘,直接扑了过去。黑猫看这紫光看得出神,着了夭妄的道,直接被夭妄被抱在了怀中。

    寻常野猫被人捉住了,都是鸣叫撕咬,嘶鸣扑腾就为了逃出去。可这黑猫有趣,就在夭妄怀中,乖巧得如同本就是夭妄饲养的一般。

    夭妄一边看着紫光,一边用手抚摸这黑猫。黑猫则是一脸享受的样子,可那双异瞳,也是一直盯着紫光。

    这闲暇不过片刻,夭妄的左眼突然开始生疼,那种如火烧灼的疼痛。他放开了黑猫,捂着左眼,冷汗刹那渗透了衣服。

    黑猫则坐在一边,盯着夭妄。夭妄不曾注意的是,这黑猫,好似在笑。

第五十二章:若有来生

    夭妄的左眼疼痛欲裂,甚至使得他开始有些呼吸困难,整张脸也已经一点一点开始涨红。身子颤抖,黑猫脱离了夭妄怀抱,站立一侧,也不再看那紫光,就这般用那一双异瞳直勾勾盯着夭妄。

    夭妄如同溺水的人,手脚开始扑腾,身子也难控制。一个脚滑,整个人翻滚下了屋顶,重重摔落在地。与这屋顶摔落造成的疼痛相比,夭妄此时此刻由左眼开始,脑袋,经络,五脏等,如烈火焚身,整个人快要炸裂一般。

    而那只黑猫,依旧在屋顶之上,用那双异瞳直勾勾盯着夭妄。

    就这般如被念叨了紧箍咒的行者,夭妄在地上翻来覆去,不断痛苦呼喊着。持续了得有一刻钟的功夫,远处的紫光逐渐淡化消散,夭妄的疼痛也是缓解,直到最后,头发也好,新换的衣裳也好,都被汗水湿透,整个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不断穿着粗气。

    眼罩早早被他丢到了一旁,那恍若紫水晶剔透的左眼散着泠泠光芒,较平常时候,更似稀世珍宝。

    夭妄缓缓站了起来,胸口依旧不断起伏,破骂道:“什么鬼玩意,今日怎的这般折腾我?”

    身上的衣裳已经脏兮兮,嗅了嗅小臂同肩膀,汗臭难闻,连夭妄自个儿也是颇为嫌弃。无奈,只得先回住处洗个澡换身衣服才行。

    夭妄出了这院落,黑猫灵巧落地,确定这突然造访的家伙真真切切离远了,黑猫这才一声“喵喵”叫,迈着步子朝东厢房走了过去。黑猫跃上屋顶,自天窗挑落,一丈半的高度也只是在半空几个翻滚,稳稳落地,不起尘灰。

    黑猫朝厢房里头的小榻走去,随后动作娴熟,踩下一块木板,整张床板一一分开,显露了一个密道入口。黑猫又警惕性回头张望一番,确定无人,这才顺着暗道走了下去。

    而夭妄,离开了这独立院落,快步奔走,一溜烟的功夫就回到了自己居处。一个桃花庵弟子看到这男人狼狈模样,也是有些讶异。夭妄嬉皮笑脸,冲这桃花庵弟子要了木桶,又问了水井方向后就开始打水准备洗澡。

    同样没花费多少时间,此刻的夭妄,已舒舒服服躺在了盛满水的木桶中,开始泡起澡来。他时不时用手蒙住左眼,又松开。摸了摸左眼的眼皮,也是奇怪,今日怎的会这般疼痛,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如果要去形容,那好似,好似自己的灵魂要被撕扯成两半一般。

    夭妄不知怎的,突然兴起,左眼闭上有猛然睁开。在左眼重新睁开的刹那,他眼前实物未变,却又是变化颇大。他用手轻拍木桶水面,水珠溅起,可水珠溅起的速度却是慢的令人发指。

    夭妄右手朝一滴水滴抓了过去,这小水滴本该在他拇指食指间毁灭,可此刻,这水滴好似成了珍珠一般,被他捏在了双指之间。轻轻用力,这水滴还一弹一弹,颇为有趣。

    夭妄心里头又多了想法,以前曾尝试,虽从未成功,可此刻却又兴起。他将这一滴水滴当作弹珠,放在拇指,用中指将水滴弹了出去。

    水滴射出去的速度与他的追魂针相差无几,而其他事物均似被暂停一般,那一滴飞出

    去的水滴就显得有些突兀。其势凶猛,可当水滴打在了墙上,最终也只是给这墙面上添了一点水渍罢了。

    再低头看木桶中,原本自己用手拍水溅起的水花终于高出了几分,快要到他锁骨位置。夭妄再次抓了一滴又一滴水滴,如法炮制,将一滴又一滴水滴射了出去。可结果却是相同,水滴一滴又一滴打在了墙面上,化为水渍,并没产生脑中想象,把墙打出个小孔的场面出来。

    回想原先在屋子里用绣花针当真暗器,再看看现在用水滴当钢珠,果然,到了最后还是因为材质与做工的不同。

    绣花针换作自己的追魂针,水滴换作冰晶,那结果,就当不同了。

    夭妄再次将左眼闭上,在他那如紫色宝石般漂亮的左眼闭上之际,屋子里的事物都恢复了正常。溅起的水花落回了木桶中,自然也有不少木桶里头的水,溅到了外头。

    果然啊,自己还是没法摆脱追魂针,令自己的能耐再上一层。泡澡终究是舒服的事,还执着于这么个烦心事,那真是浪费了此间闲暇。夭妄索性用毛巾盖住了眼,双臂张开放在木桶边缘,就这么睡了过去。

    而在颜啸同没刀所处的那间屋子里头,鬼无双将自己生前所拥有的血脉之力一点一点灌入了小箫尘的双眼之中。

    这过程紫光充斥屋子身子还透了出去,看着玄乎,可那接受这血脉之力的人,痛苦无比。小箫尘不过两三岁,哪受得了这般疼痛,自然是再次扑腾痛哭。在屋外头的桃花仙子、尚青同那妇人,都是心如刀割。不说那妇人,就连尚青也多次想上前推门而入,却都被桃花仙子给拦了下来。

    桃花仙子未有一语,只是冲二人摇了摇头,其眼神坚定,也是让二人只得忍住情绪,不去打搅里头的人。

    当鬼无双的血脉之力悉数灌入小箫尘双眼之中后,小箫尘安份了下来,不再哭喊,却也没了其他动作。若非这小娃娃呼吸平缓,就连没刀都以为这小娃娃被鬼无双给折腾死了。

    事情了了,鬼无双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可无奈,他此刻不过借力化作实体,可终究不是实体,既然如此,那又怎会有汗流下呢?察觉到了这,鬼无双也只有无奈笑笑。可鬼无双看向了床上好似安睡的小箫尘,却是满脸笑意,颇为满意的样子。

    “完了?”

    鬼无双看向了没刀,笑着点了点头。没刀看向了小箫尘,又是仔细打量一番后,不由脸上露出惊讶神情。这小娃娃,可还是凡人之躯么?

    好似看出了没刀心里头所思所想,鬼无双呵呵笑了笑,解释道:“我们一族,的确处于俗世,飞升仙人者,不过一只手。可我们这一族,却是自古存在,上古战乱时候,也是侥幸未亡。”

    没刀听了觉得有趣,调侃道:“莫不是,古时的人,与当代的人,有所不同么?”

    这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调侃,而鬼无双却是呵呵笑着,甚而还点了点头。这么个回答,让没刀就更为纳闷了。可无奈,虽说他本事了得,天上地下,也没几个人敢拦着,可他,终究不过几百岁,又能知道多少东西呢?

    鬼无

    双突然觉得身体虚弱,头昏眼花,身子也是踉跄起来,险些颠倒在地。看到鬼无双如此,颜啸心中有愧一般摇头叹了口气,随后看向了没刀,道:“老三,你送阎罗天子去东阴界吧。”

    没刀点了点头,随后问鬼无双:“小辈,你对来生,可有何要求?是富家子弟,亦或武林世家?”

    听到没刀这般问,鬼无双倒未惊讶,毕竟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人,片刻之前还令那东阴界的大人身子颤抖颇为畏惧。鬼无双仔细思考了一番,随后眼中流露向往,道:“钱财权势,不曾贪恋。武道功法,此生厌了。若是大人当真能满足小辈希冀,可能将小辈安排在一书香门第,来生,小辈想做一回大学问。”

    听到鬼无双这般说,没刀倒是微微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那你可知,武夫相斗,拳脚刀剑,不过杀人。而文人相斗,靠的一张嘴一杆笔,诛心行径。未来,可最为纠结、痛苦。”

    鬼无双深吸了口气,沉思有顷,随后哈哈大笑,道:“未曾做过,如何知道心里苦不苦,还望大人成全。”

    没刀看向了颜啸,颜啸未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见自己师尊答应了,没刀将手搭在了鬼无双肩膀,随后二人周身黑气缭绕。不消一会儿,黑气消散,二人,也是没了踪影。

    “前尘往日,随烟消散。此生武夫,前世可是文生,你如何知呢?”二人走后,颜啸却是语气悲哀,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他起身走向了屋门,打开屋门,屋外的三人不由眼睛放光,围了上来。颜啸依旧未开口,只是含笑点了点头。见到颜啸点头,尚青同那妇人立马提着裙摆快步进了屋子。

    颜啸同桃花仙子相视,颜啸冲她展露笑容,桃花仙子也只有回以笑容。桃花仙子欲言又止,颜啸替她把话说了出来,听他道:“你可是要问,是否要让这小娃娃同夭妄见上一面?”

    桃花仙子不由眉眼忧愁,那纤纤玉手也是紧张抓着衣袖。这顶好的素娟料子,已经被她抓得皱巴巴。颜啸不由探出了手,也不去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俗世俗理,将手搭在了桃花仙子的肩膀上。

    “很多时候,你太过劳心,若哪日你当真愿意放手让羽翼下的雏鸟去尝试一番,你才能令他们晓得,天下,有多宽广。”

    桃花仙子再次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最后,桃花仙子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进了屋子,朝小箫尘走了过去。

    颜啸回头看了看,微笑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的样子。他抬头看向了远空,那云朵一会儿作马,一会儿化狗,可到了最后,都是消散。人于世,当真沧海一粟,任是文至三公,还是武道天下无双,可实际,不过白云苍狗,如此罢了。

    颜啸又突然皱眉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呵呵笑了笑。若来生他有的选,他会想以什么身份活在这世上呢?

    士农工商,哪一道,才是最好?

    可最后颜啸却是一脸愁容,因为他晓得,过了这一世,他颜啸,不会再有来生。也是如此,他颜啸才会对每一日,都颇为珍惜。

第五十三章:叫我哥哥

    夭妄洗干净后又换了身衣裳,再次出门。他一路溜达,再次去了那独立院落,可不过一个多些时辰,原本空落落的小院落,已经有了几个桃花庵的弟子守在门口。见夭妄过来,两个守门弟子也是按捺不住,小声私语起来。

    夭妄几步上前,故作谦谦有礼,微笑道:“敢问姐姐,这么好的院落,为何是空着的?”

    年纪稍幼些的那个弟子竟小脸染上红霞,都不好意思与夭妄对视。而那个与夭妄年纪相仿的,则故作镇定,眉眼严肃道:“此处为我桃花庵禁地,不论外人亦或桃花庵子弟,皆不可靠近。客人,请去别处吧。”

    听到守门弟子这般回答,夭妄不由有些纳闷。禁地?那方才怎的会无人把守,让他还在里头溜达了会儿?

    夭妄想到了那只黑猫,朝院落低头不断伸脖子张望了几下,不说惹得守门弟子不悦,就连坐在院子里头石凳上的那个师姐也是皱着眉提起了剑。这位师姐提剑走了过来,声音凶戾道:“客人,已告知此处为我桃花庵禁地,客人为何还不速速离去?”

    夭妄有些尴尬,只好咧着嘴,摸着后脑,故作真诚道:“嘛,嘛,只是看看,别无他意。对了,敢问师姐,这小院里头,可是有只流窜的黑猫?毛色漆黑明亮,一双异瞳好似宝石的一只大肥猫?”

    听到夭妄询问黑猫下落,不说这提剑师姐,就连你两位守门弟子也是不由眉头紧锁,各自握紧了手中兵器,看向夭妄的眼神里头,尽是防备。

    夭妄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有些尴尬道:“我别无他意,只是那只黑猫······”

    那提剑师姐再次跨出一步拉近了与夭妄距离,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更是冰寒万分,看得夭妄也是提着气不敢呼出来。这提剑师姐压低了声音,口吻如同命令道:“此处为我桃花庵禁地,从未有过什么异瞳黑猫。”

    盯着这提剑师姐的眼睛,夭妄总觉得背脊发凉,点头如捣蒜,更是嘴唇朝内用牙齿咬住。若让江湖上认识夭妄的人见到这盗王如今模样,估摸着不消三日,江湖上就会传出西影夭妄怕女人的传闻。

    离开了这处院落,夭妄不由摸着额头,还当真有细汗渗出。心中更是感慨,这桃花庵里头的女人可真是可怕,用母老虎来形容都有不足。以后啊,这桃花庵还是不要有所牵挂才好。

    夭妄继续溜达,他突然想到了童子时候知无不言对桃花庵的评价,“最是人间无情者,不年苍恩不顾生。”

    常言,医者慈悲,可知无不言对这桃花庵的评价却是见死不救的无情者。也是不知,这知无不言与桃花庵有何干系,又有何过节,或是误会。

    想了想,不由点了点头,想太多,太过麻烦,不如寒城的事情了了,直接去找知无不言问个清楚不就成了么?

    这一日把整个桃花庵几乎给逛遍,庵里的弟子也是奇怪,不说夭妄是个男子,即便是来桃花庵求医的妇人也不可在这桃花庵胡乱走动。可这夭妄,却是待遇奇怪,好似仙子对他全无拘束的意思一般。

    夭妄溜达溜达,又遇见了一处院落,随即身子一跃,立在墙上。朝院落里头看去,与先前那只异瞳大黑猫所呆的院落形式一致。不相同的,是这院落颇为干净,院子里头甚而还有不少童子玩具。什么母牛木马,木刀木剑,且做

    工,一看就是上品。

    也不知住在这院落里头的小娃娃是个什么身份,能有这般待遇。

    可想了想,这儿可是桃花庵,理应不会有男性,即便童子也不可能。可这些个玩具,怎么看都是一个小男孩的玩具。

    这念头起了,夭妄嘴角不由勾起,露出邪笑。他倒没有直接跨下进入院落,反倒是跳回了院楼外头,走到院落木门前,手指轻扣木门,道:“有人吗,有人吗?”

    听到有人呼喊,东厢房的门开了,自里头走出一个一袭青衣的貌美女子。桃花庵里头样貌秀美的姑娘处处皆是,可气质这般清冷的,怕也只有被称作姑姑的尚青了。尚青走出了屋子,打开院落木门,看到来人是夭妄,不由秀眉微皱。

    夭妄还保持着手指叩门的动作,看到开门的人是尚青,也是笑容僵硬,颇显尴尬。随后,将笑容拉扯,还时不时眯了眯眼睛。

    尚青见到夭妄这不正经的模样,不知为何,情绪难以抑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你来作甚?桃花庵里头一众女弟子,为清修之地。桃花庵救了你,你这厮好是无礼,这般走动,是又要对我桃花庵弟子图谋不轨么!”

    听到尚青的话,夭妄眼睛转来转去,东看西看,就是不与尚青对视。

    气氛尴尬,而打破这份冰寒的,是一个幼-童的“哎哟”声。声音奶声奶气,颇为可爱。尚青不由惊慌回头,与此同时,只觉一阵风起,吹动她的衣衫头发,眼睛也不由眯了起来。等再睁开眼睛,只见东厢房门口,夭妄将小箫尘抱在了怀中。

    小箫尘穿着白色睡服,眼睛上也绑了白色纱布,好似才治过眼疾,不好见光。

    夭妄将小箫尘放回了地上,还掐了掐这小家伙的脸蛋,道:“你这小子,眼睛受了伤还这般不安分,不好好躺在床上养伤,以后你可就见不到你们尚青姑姑这般的漂亮姑娘了。”

    “登徒子!”

    夭妄言语调侃,引来尚青不悦。尚青几步上前,牵起了小箫尘的手,随机要将这小家伙拉进屋子里头。可在此之前,小箫尘因为眼疾复发,已经在床上静躺了四五日,如今除了目不能视,身子已经无恙,如何还愿意乖乖回去躺着。

    小箫尘抓着尚青的手,开始屏力气,可他不过两三岁,哪里能拽动尚青。小箫尘见拉不动尚青,立马哇哇大叫道:“不嘛,不嘛,我要去外面玩,姑姑,姑姑,箫尘要去外面玩。”

    夭妄见了,不知是出于对童子的喜爱,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怕事大,一把抓住了尚青手腕。尚青不由心头一惊,本能性另一只手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一巴掌力道迅猛,可还是落了空。

    夭妄轻松避过之后,依旧那咧嘴呵呵笑,玩世不恭的模样,道:“这受了伤的确该静躺,可有的时候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才能让伤好的快些。你叫小箫尘是吧?”

    小箫尘听到有个男子声音,还替自个儿说话,立马乖巧点了点头,还“嗯”了一声。

    尚青看了看夭妄,又看了看小箫尘,最后无奈,只得牵着小箫尘到院子里溜达一会儿。而夭妄,则干脆坐在了门槛上,双手托腮看着这么一个清冷冰寒的美人儿牵着一个两三岁的白嫩小娃娃。

    夭妄心里头不由感慨,若人生有如此娇妻,孩子这般可爱,倒也是神仙逍遥

    ,快哉快哉。

    尚青也是不经意回头看向了夭妄,看到夭妄满眼温柔,心中却是不由抽抽,好似被荆棘做的鞭子狠狠抽了一鞭子一般。她将小箫尘放在了木马上,让他自个儿玩一会儿。随后,也就碎步走到了夭妄面前。

    夭妄抬头看着尚青,随后一脸恭维却又有些猥琐的笑了笑。马屁精一般,用衣袖擦拭这门槛,急忙道:“来,请,请,尚青姑姑,坐,坐。”

    尚青秀眉微皱,倒也不拘小节,提了提裙子与夭妄一道坐在了门槛上。

    “尚青姑姑,这是你儿子?你儿子真可爱,也不知他爹是个怎样的盖世英雄,有这般福气。”

    听到夭妄这般说,尚青不由愣在了那,回过神后,不由怒眉,用要杀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夭妄,道:“你这不正经的贼,一通胡说,你······”

    夭妄又是咧嘴嘻嘻笑了笑,凑近了尚青几分,尚青不由汗毛竖起,身子朝后仰了些。尚青的脸白皙精致,可此刻却是被夭妄这动作吓出了双下巴。夭妄见到了,竟是这贼手不规矩直接探出如同捏小箫尘一般,掐了掐尚青的脸蛋。

    “不过与你开个玩笑,你看,有箫尘这么个儿子,难道不是福气么?”

    尚青整个人化若冰雕一般,僵硬在那。而夭妄则看在自个儿在那摇晃木马的小箫尘,咧嘴笑道:“这小娃娃身子骨不错,若有名师指点,勤修苦练,未来,怕是能搅动这天下风云。他的眼疾······”

    夭妄话语未尽,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这院落回荡。夭妄傻愣在了那,右脸有没有多个枫叶红印他不晓得,可这火辣辣的感觉,倒是真疼啊。

    夭妄的脑袋如同机械一般转了过来,当他看到尚青眼中愤怒,脸上更是微红一片,那快速的喘息使得两颊鼓起又泄气,鼓起又泄气,一直反复着。夭妄却又突然哈哈大笑出声,好似这一巴掌没令他长记性,又是语气调侃道:“尚青姑姑,你不冰冷冷的样子,可真好看。生气都这般好看,那笑起来,岂不是要烽火戏诸侯那般好看了。”

    被人夸赞,可内中味道,又是调侃多占几分,尚青不由收起了情绪,逐渐恢复冰寒模样。

    小箫尘或是一个人玩厌了,下了木马,双手朝前摸着空气走了过来。地面还有被他随意丢置的木偶,险些将他绊倒,可这小娃娃却只是身子抖了抖,继续朝前走着。夭妄看得真切,这小箫尘一边走,耳朵还一动一动,似在听声辨位。

    夭妄更加觉得有趣了,这小家伙应当只有两三岁,话都说不清楚,还能这般靠耳朵去辨别方向么?

    等靠近了,夭妄一把将小箫尘拉过来,搂紧了怀里。小箫尘几番挣扎,却都无用功,最后也觉得夭妄没有恶意,也就放弃挣扎,索性靠在夭妄身上开始休息起来。

    夭妄不断挑弄着小箫尘,小箫尘用那小手去拍打,前边几次都失败,可到了后边,却是成功了不少次。这般敏锐,夭妄更是欣喜,竟起了收这小娃娃为徒的心思。

    小箫尘鼻子动了动,好似嗅到了尚青身上的香气,虽看不见,可小脑袋还是侧向了尚青,奶声奶气道:“尚青姑姑,这个人是谁啊?”

    尚青正要开口,夭妄却是不客气地掐了掐小箫尘的鼻子,故作生气道:“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要叫我哥哥。”

第五十四章:侍俾不染

    听到夭妄居然要小箫尘喊他哥哥,尚青那冰山美人的脸刹那绿了大半,夭妄察觉气氛不对,有些纳闷看着尚青。随后想到小箫尘喊尚青为姑姑,自己与尚青一般年纪,也只得咧嘴傻笑以作赔罪。

    “尚青姑姑,这个大哥哥身上的气味好好闻啊。”

    小箫尘突然开口这么说,尚青听了,面色更青。也不顾小箫尘的不乐意,将他从夭妄怀中抢了过来。小箫尘立马撅起了嘴,可好似就只是生气撅嘴,丝毫没有打算哭闹的意思。

    夭妄身子后仰,双手撑在地上,抬头看天,呵呵笑了笑,随后道:“我说,尚青姑姑,小飞尘的爹娘何人?竟能把这小家伙生的这般天生武骨,这双小腿日后不逊于我,小手也是有些力气,估摸着抡枪挥刀的,也会是一把好手。”

    听到夭妄询问小箫尘的身世,尚青的眼神瞬间变得凶戾,颇为不善。这眼神,把夭妄吓得手臂也抖了抖,险些倒了下去。

    夭妄想着这小箫尘或许当真身世不好明说,他想着换个话题,开口道:“对了,尚青姑姑,这庵里头是不是还有一座与这儿相似的院落。诶,我说,你们这儿的猫都长这么大么?那俩腮鼓鼓,肥的······”

    夭妄正要接着往下说,尚青的脸色却是再次变化,有些木讷,难以置信的样子。随后,尚青声音微微惊恐,问:“你去了那里!”

    “嗯呐。”

    “那只猫,一身黑亮毛发一双异瞳的肥猫?”

    “嗯呐。”

    “可有见到什么人?”

    这回夭妄摇了摇头,见夭妄摇头,尚青提着的气也稍稍舒缓了些。可随后夭妄想到了那些个守门弟子,又是摇了摇头。

    尚青看着有些纳闷,皱着眉又问:“你,见到了谁?”

    看着尚青的眼神,夭妄被震惊地都快忘了呼吸,身子朝一边挪了挪,与尚青稍稍拉开了些许距离,随后一字一字道:“那,庵里头,的,弟子,算不算?”

    尚青眉头更紧,眼神似要杀人一般,又问:“你见到了?”

    夭妄此刻脸色颇为难看,也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只得僵硬笑容,点了点头,面色同苦瓜一般,依旧一字一字道:“俩,不,三个,三个你们庵里头的弟子。”

    尚青一听是三个庵里头的弟子,倒是吁了口气。这情绪变化,当真是九曲回折,夭妄也是成了丈二和尚。小箫尘听着二人谈话,他还年幼,听不大懂,可也能稍稍听懂些。小箫尘挣脱了尚青怀抱,奶声奶气道:“尚青姑姑,这个大哥哥说的是大黑吗?”

    小箫尘的确没想什么弟子,几个弟子这类,只听到了那毛发黑亮的异瞳肥猫。尚青温柔摸了摸小箫尘的脑袋,语气也是温柔了几分,道:“嗯,是大黑,等箫尘的眼睛好了,我们再去找大黑好不好?”

    小箫尘看不见,可能通过声音辨别位置,冲着尚青方向使劲点了点头。夭妄看着小箫尘,也

    是不由笑了笑,这小娃娃,倒是懂事,颇为讨喜。

    他又稍稍凑过来了些,也是语气温柔道:“箫尘,你想不想学功夫?飞来飞去,能把大黑甩在身后的功夫?”

    尚青听了,眼神责怪看着夭妄,而夭妄却是咧嘴呵呵笑着。而小箫尘,却是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院子角落,他指的倒是精准,那里是他堆积玩物的地方,一把木刀就静静摆在一个架子上。

    “我,我,我长大了,要拿大刀。像尚青姑姑说的那样,用刀打坏人。”

    这回是夭妄皱眉,有些疑惑看向了尚青,尚青被看得有些不知如何表述此时滋味,是怒非怒。夭妄又伸手捏了捏小箫尘的脸带,语气依旧温柔,道:“箫尘,你以后可是要当大侠的人,怎么能随便打人。你要救好人,但你不能随便打人,知道吗?”

    小箫尘有些不理解,嘟囔着:“打坏人,救好人,打坏人,救好人······”

    在这两三岁的小娃娃的理解里头,两者并无区别。可小家伙有些纳闷,尚青姑姑要他打坏人,可这让他颇具好感的大哥哥却要他救好人。

    尚青皱眉看着夭妄,而夭妄却不作理会。又是这时,外头开始喧闹起来,尚青不由朝院子外头看去。而夭妄反应简单,直接起身,身影一闪上了墙头,随后头也不回离去。

    夭妄循着声音而去,声音最终的位置,是桃花庵的庵门位置。到了庵门这儿,夭妄看到眼前场景,不由傻愣。

    只见十几个桃花庵的弟子手持宝剑围成了一个圈,而圈里头,有个身着彩衣背负大刀的女子为困在了中心。夭妄哪里会不认得这彩衣女子,不由好奇,她怎会来这个地方?

    彩衣女子也看到了夭妄,当她看到夭妄活蹦乱跳,全无寒酥城时候那奄奄一息好似将死之人的模样,紧皱的眉头不由舒展。彩衣女子整张脸如花盛开,美的不似俗世之人。夭妄见到了彩衣女子的笑容,也是不由心跳加速,说不出为何如此。

    众弟子也顺着彩衣女子的眼睛看了过来,当他们看到夭妄,也多少明白了彩衣女子回桃花庵的原因。

    那个唤作墨兰的桃花庵弟子朝前迈出一步,宝剑横在胸前,语气不容反驳道:“既然你见过了你的情郎,那,还请速速离开桃花庵。否则,莫怪我等不念旧情!”

    彩衣女子好似没听见墨兰的话语一般,朝前迈了两步,那些桃花庵的弟子也是戒备着动了动,手中宝剑握得更是紧了几分。宝剑泠泠作响,夭妄生怕这些不经事的桃花庵弟子误伤了这彩衣女子,急忙几步过去,将彩衣女子护在了身后。

    “有话好好说,莫伤和气,好好说。”

    彩衣女子全然不顾这些,走到了夭妄身前,那眼睛含泪朦胧,多了几分楚楚可怜。夭妄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可又不好有所动作。彩衣女子探出了手,缓缓伸向夭妄的脸颊,可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她停下了动作。

    不知是哪个

    桃花庵的弟子“唾”了一口,不屑道:“能做出这等下作有伤风雅的事情,如今倒是装起了矜持。”

    彩衣女子神情变了,变得冷漠,甚至带有几丝杀意。只是一个回头,美眸带怒微微一瞪,那个说话的桃花庵弟子不由背脊发凉,身子颤抖,险些手中宝剑也要握不紧了。

    墨兰见到彩衣女子如此动作,也是心里有些发颤,虽说此刻她们人数占优,但真的打起来,她心底却没丝毫信心。墨兰语气微微恭敬了些,可更多的,依旧是那不容反驳,听她道:“弟子再称您一声不染姑姑,姑姑已经离开了桃花庵,就不该再回来。这般硬闯,弟子们,不好交代!”

    “不染?”

    夭妄轻声重复了这个名字,随后看着这彩衣女子的后背,原来这彩衣女子唤作不染。素闻桃花仙子有四大天仙侍俾,与其说是侍俾,不如说是真传弟子更为恰当。

    除了她眼前这一身彩衣的不染,还有那寒城之主白翎的妇人,她如今唤作桦莺夫人,但本名,应当是霓霁。那个一身青衣,冷若冰山的尚青,如此,就是四人。

    尚青、不染、霓霁、茉黛,四大天仙侍俾他见了三人,唯独那个唤作茉黛的他不曾见过。

    夭妄心里不由哀叹,这四个姑娘个个倾城之色,若能血那花无意,或绑或引诱一个回去做老婆,那当真三生福气。

    不染语气冰冷,可即便她故作冰寒,也是不及尚青三分。不染的声音好听,清脆悦耳,语气却是冰寒带怒,道:“墨兰,念及你修行勤奋,你带姐妹们下去,免伤及无辜。”

    墨兰听了,不由鬓角生寒,正不知如何作答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那才是真正的冰寒彻骨。

    “不染妹妹,许久不见了。”

    夭妄也好,不染也好,一众桃花庵弟子也都看向了声音来处。只见尚青怀中抱着一幼-童缓步走了过来,她一边走一边用手轻轻拍抚怀中幼-童,这幼-童也是乖巧,再尚青怀中不哭不闹。

    幼-童的鼻子微微一动,随后小脸流露喜色,问尚青:“尚青姑姑,是不染姑姑,我闻到了不染姑姑的气味,是不染姑姑。”

    夭妄听到小箫尘这般说,更是惊叹,这小家伙,这两三丈的距离竟能分辨清楚来人气味。而夭妄不知道的,是这彩衣女子,已经离开桃花庵一年有余,而一年前,这小箫尘只有咿咿呀呀,话语都说不清楚。

    小箫尘挣脱了尚青怀抱,尚青也未拒绝,将小箫尘缓缓放到地上。这幼-童如今眼睛看不见,只得双手摸着空气,鼻子嗅着香气朝彩衣女子同夭妄这儿走了过来。看到小箫尘的眼睛上蒙着白布,不染心里头不由抽抽,面色一苦,颇为心疼的样子。

    不染俯下了身子,双臂张开,等着小箫尘走进她怀里。

    小箫尘还有四五步快要走到不染怀里头,一个语气不屑的女声传了过来:“不染,你来桃花庵,求死么?”

第五十五章:二女相争

    不染神情微变,不见愤怒,唯有愧疚。她看了看身前用白布蒙着眼睛的小箫尘,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桃花仙子,眼里头,尽是难以言喻的后悔。

    “尚青,送客。”

    桃花仙子下了令,尚青有些左右为难,可最后,眼神坚定,语气冰寒道:“不染,离去吧,姐妹一场,我,不想对你出手。”

    不染看着尚青,不论眼前这青衣美娇娘是否原谅了自己,可她将小箫尘照顾的很好。若是这一年多换作是自己照顾小箫尘,也不见得能有尚青这般细致。她将小箫尘搂入了怀中,小箫尘有些贪婪得嗅着不染身上的香气,嘴角也挂起了满足的笑。

    夭妄看到彩衣女子同小箫尘如此,也是心中悸动,上前两步将不染同小箫尘护在身后,看着桃花庵一众人,问:“仙子,这其中,可有误会,疑惑隐情?”

    桃花仙子看到夭妄护着不染,眼中不由流露出鄙夷,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尚青余光瞥到了桃花仙子的反应,立马上前两步,冲夭妄厉声道:“大胆,我桃花庵自家的事,怎容得你一个外人闲言碎语?”

    夭妄也知自己不过外人,对桃花庵的事情不好多语,可不知为何,这彩衣女子同小箫尘的事情,他却是不想不管。可无奈,他平日穿的那件宽松袍子不知被桃花庵的人放在了何处,现在身上空空,没法催用那令人防不胜防的暗器本事。

    “弟子,求仙子原谅!”

    夭妄听到声音立马回头,只看见这彩衣女子已经跪拜在了地上,额头贴地,颇为真诚的样子。

    不染这般动作,尚青身子不由微微一个颤抖,目光也是挪向了别处,不愿盯着不染。

    桃花仙子眼睑微微一动,冷哼一声,道:“好,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带走了鬼哭,若能以手中宝刀败了尚青,万般功过,既往不咎。”

    不染同尚青听到桃花仙子此语,解释不由秀眉微皱。不染没想到桃花仙子准备用尚青来压自己,尚青不知道,桃花仙子竟会以不染来磨练自己心智。可话已出口,便非儿戏。不染同尚青凝眸对

    望,终究是没人先行出手。

    桃花仙子见到二人都作木头人一动不动,又是一声冷哼,随后道:“也罢,不染,你将鬼哭留下,自行离去,桃花庵与你,再无瓜葛。”

    不染二话不说,立马磕了几个响头,随后声音有些哀愁道:“仙子,可能让弟子将箫尘带走,毕竟······”

    话未落,被桃花仙子打断,这桃花仙子的回答简单干脆:“滚!”

    沉默几隙,不染缓缓抬起了上半身,用足以杀人的眼神盯着桃花仙子,随后又看向了尚青。

    “如果,我败了尚青,那,可能将箫尘带走?”

    桃花仙子又是一声冷笑,道:“唯有赢者,才有资格来谈条件。”

    不染点了点头,随后将背后长刀缓缓取下,深入石板中。不染看向尚青的眼神由愧疚到坚定,坚定回道愧疚,最后,还是换回了那股坚定。

    不等尚青有所反应,不染箭步冲出,游蛇般的章法打向了尚青。尚青手握宝剑,却不出鞘,身子腾挪躲避,全无与不染争斗的打算。

    “尚青,你若是今日败了,自今日起,你休想再见到箫尘一眼。”

    听到桃花仙子这话,尚青眼神也是刹那变得坚定。可她终究不是那喜好占便宜的小人,随后将手中宝剑丢给了那个被她夺了佩剑的弟子,同样使出一套柔若游蛇掌法与不染打斗了起来。

    女人打架容易吸引人,可面前这二人招式凌厉,意在夺命的打斗,夭妄却是从未见过。他不知此刻该上前帮助,亦或直接左上观。夭妄此刻能做的,唯有抱起了小箫尘,身子腾跃到了一边,他的身后,就是桃花庵的大门,随时可以遁逃离去。

    彩衣女子不染在江湖上也是过了有个一年多,如她这般姿色倾城的女子即便面遮薄纱,头戴兜里,身上与声俱来的香气,令人不由好奇,这女人就竟何人?那些个对她起了歹念的,也是悲催,早早被那把深入地板鬼哭给大卸八块送去了东阴界。

    尚青每次进攻,速度一次胜过一次,她与不染师出同门,二人如何会不晓得对手的手

    段,一招才出,已能**成猜中对方如何。

    不染身子旋转同时,肘击向尚青,其靶心,正是尚青的太阳穴。尚青险险避开,同样,尚青不会给她犹豫的机会,手段刁钻袭向不染。而尚青催用的,却是非桃花庵的本事。那是一种擒拿,将寻常擒拿与桃花庵的讲人体经络与骨骼的书籍结合在了一起。

    不染是少数几个知晓尚青真正本事的人,见尚青刻意贴身上来,心知不妙,每每尚青快贴上自己,急忙躲闪。尚青落了空,不染又趁势而上,以错骨手攻击尚青。

    两个美人的颤抖如起舞的翩翩仙子,令人难将目光收回,亦或挪动他处。那些个桃花庵的小辈弟子看不明白,只觉这二人本事了得,可不论桃花仙子、颜啸亦或夭妄,都看得出,二人并非真心想分个高下亦或,分个你死我活。

    桃花仙子不知怎的算盘,见二人迟迟不愿狠下心来,又开口道:“如一炷香不见结果,那箫尘,自此幽禁,不得踏出院落一步。”

    那些小辈弟子听到了桃花仙子的话,自作主张冲着白布蒙眼的幼-童快步过来,夭妄见势不妙,将小箫尘紧紧抱在怀中,身法腾挪,将一众桃花庵小辈弟子耍的团团转。

    尚青同不染也听到了桃花仙子的话,二人皆是眉头一皱,随后眼神里头尽是对对方的歉意。虽说眼怀歉意,可动作却逐渐狠辣起来。

    尚青的擒拿之法细腻,不染只要稍不留神,便会失去行动能力。而不染的错骨手却是狠厉非常,若尚青稍有大意,便会遭殃。二人缠斗,更加难分难解。

    夭妄见这二女打斗火热,不见消停的样子,不由心生一计。这两三岁的幼-童在夭妄怀中,跟着他飞来顿去,却也不哭不闹,颇为乖巧懂事。只见夭妄再次躲避了三两个弟子的剑刃偷袭,直接飞跃到了尚青同不染这头。

    他自空而落,偷王一脚由上而下踏落,二女见势不妙,纷纷放开对方,各自避向一方。

    而夭妄站在了二女中间,只见他看向桃花仙子的眼神凶戾且坚定,语气冰寒道:“这孩子,我势必带走!”

第五十六章:箫尘身世

    夭妄此言一出,全场震惊。尚青同不染也收起了武架子,眼中也是颇为惊讶。被众人这般看着,气愤宁静到诡异,夭妄怀中的小箫尘虽看不到,可感受到这诡异气愤,登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箫尘这一声哭声,让众人回过了神。夭妄轻拍小箫尘后背,身子不断晃来晃去,他见过一些小娘哄孩子,就是这般动作,可他这般做,怎就不见效果。

    “尚青姑姑,我要尚青姑姑······”

    小箫尘一边哭,一边嘴里嘟囔着。尚青听到了,也不顾他人目光,直径到了夭妄身前,一把夺过小箫尘将他抱在怀中。也不用同夭妄那般晃来晃去,尚青只是简单轻轻拍着小箫尘后背,这小娃娃登时就安静了下来。

    虽是收了哭声,可那偶尔传出的呜咽,看那朝下的嘴角,当真是个小可怜。

    夭妄摸着后脑,看着尚青哄小箫尘,也唯有呵呵傻笑缓解尴尬。余光瞥见,另一侧的彩衣女子,此刻眉头微皱,贝齿紧咬下唇,那双粉拳也是捏得紧紧。夭妄此刻突然颇为好奇这小箫尘的身世,显然这小箫尘不会是尚青的孩子,那莫非,这小箫尘的生身母亲,是这彩衣女子?

    不等夭妄开口,桃花仙子的冷笑再度传来,又听她语气冰冷道:“不染,你已经听到了,与你相比,箫尘更希望留在尚青身边。你,可以离开桃花庵了。”

    彩衣女子不染的拳头松了又握,眼神更为坚定,走到那落地的鬼哭一侧,握紧刀柄,随后猛然将刀抽出。刀出鞘那刻,一真出渊恶鬼的悲鸣声在这桃花庵回荡。再看此刻的不染,不过是握刀与空手的差别,差距却如俗世之人与地狱恶鬼一般。

    看到不染执意如此,桃花庵众弟子再次握紧了手中宝剑,剑尖朝向不染。抱着箫尘的尚青立马让箫尘的耳朵贴在了自己身上,另一只耳朵则用她那柔软玉手盖上,眉眼忧愁看着不染。

    而桃花仙子,眼神里头尽是不屑,又是一声冷哼,随后道:“不染,吾念旧情,放你一马,你这般行事,当真是求死么?”

    不等不染开口作答,桃花仙子手微微挥动,数道寒芒射向了不染。众人只觉亮晶晶,而在夭妄眼中,却是七枚针灸用的凤尾银针飞向了不染。夭妄直接揭下了左眼眼罩,银针飞射速度在他眼里如乌龟行步,夭妄身子上前,用指甲将这七枚银针都弹了开去。

    动作结束,夭妄闭上了左眼,众人眼中所见,是夭妄一瞬之间挡在了不染身前。

    桃花仙子见了,不由眉头微微一皱,随后语气微怒道:“白影,你是要恩将仇报,与我桃花庵作敌么?”

    夭妄摇了摇头,随后道:“仙子莫怪,听众人言语,想来这位姑娘就是你桃花仙子麾下四大侍俾其一的不染。既为四大侍俾,何苦这般生死相杀?”

    桃花仙子又是一声冷哼,反问道:“那么,你是如何濒死,被人送到这桃花庵来的?”

    夭妄听了,有些尴尬。

    桃花仙子继续道:“霓霁叛离我桃花庵,这不染,也是如此。你何不自己亲口问问她,为何放着大好前程不要,也要离开桃花庵?”

    夭妄听了,也是颇为好奇回过身看向了不染。二人四目相对,彩衣女子不由脸颊微红,目光躲闪,不愿与之相对。夭妄见到不染这般反应,也是有些纳闷。不过想了想,这江湖上,恩怨情仇可说可解,唯有儿女

    情长剪不断理还乱。

    如,花家少主花无意同桃花庵四大侍俾之一的茉黛出走一事,也是因为这儿女情长。既然茉黛因为儿女情长化身为了桦莺夫人,那这不染,又是哪家野小子有这福气呢?

    夭妄想着想着,心里头窝火,也不知是哪个混小子竟让这般秀丽小娘孤身一人,当真是个混账东西。不对,不单是混账东西,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啊。

    “如此,你可还有理由阻拦?”

    桃花仙子的言语打断了夭妄的胡乱臆想,夭妄回过头,眉头微皱。可随后不知自何处起的念头,竟是手探出,一把握住了不染的手腕,眼神坚定且冰寒。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不禁让不染的身子微微颤抖,险些连手中的鬼哭宝刀也是握不住。

    而这四周的一众弟子也是不由发出了私语声,尚青将这一切收入严重,喘息不由加快了几分。而桃花仙子,则是嘴角微微翘起,眼神有些玩味,道:“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夭妄,本座允诺你,此刻离去,既往不咎,如若不······”

    夭妄将手抬起,随后眼神凶悍,嘴角微微勾起露出邪魅笑容,他的眼神也变得顽劣若痞子。夭妄拉着此刻六神无主的不染朝前走了两步,语气孤傲道:“这天下,还没有我夭妄想去,而去不得的地方。同样,这天下,也没有我夭妄想走又能留住我的地方?”

    桃花仙子听了,未有反应。而这桃花庵的一众弟子听了,纷纷言语讨骂,以手中宝剑开始威胁起夭妄来。

    夭妄凑向了不染,声音低沉且温柔道:“稍等。”

    随后左眼再度睁开,身影化若鬼魅躲过其中一个桃花庵弟子手中宝剑,学着冷不语的样子反手握剑,催动炁源,炁包裹手中宝剑,一剑又一剑斩落。一圈过后,回到远处,闭上了左眼。

    众人看到手中宝剑这段,有一人手中空荡荡,自己的剑,竟被夭妄握在了手中,不由皆是震惊,声音里头甚至有了几分惶恐。

    不染看着夭妄,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眉眼之间,好似春风。

    夭妄见到这不染的笑容,心跳不由快了几分,立马松开了手,回过了身,生怕与之对视再乱分寸。不与不染对视,此刻看到的,则是抱着小箫尘的尚青。同样是美艳无双的小娘,尚青此刻眼神呆滞,似为心如刀绞,失魂落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僵持时候,桃花仙子再度笑出了声。夭妄看着桃花仙子,眼神再度恢复孤傲,喝问:“桃花仙子,可还有法子留住我······”

    夭妄话语未尽,却觉胸口一阵疼痛,全身力气不由被抽离一般。身子不稳,踉跄颠倒,好在意识未散,没有扑到,只是单膝跪地。夭妄捂着胸口,抬头,眼睛里头尽是疑惑不解。

    桃花仙子眉眼含笑,问:“霓霁的毒你都躲不过,既然来了桃花庵,为何不曾想过防着这一出?本座,可是她们四人的师尊,你可是忘了?”

    夭妄的脸已经涨红,如呼吸困难一般,他盘膝在地,催动炁源,令炁游走周身,不再多语。

    “尚青,杀了他!”

    听到了命令,尚青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桃花仙子眉头一锁,不由愤怒。

    “尚青,你要同她们三人一般,叛离本座么!”

    尚青咬了咬唇,抱着小箫尘回过神,“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头

    低垂,情真意切道:“尚青,求仙子放过他二人。尚青愿剥夺情根,此生留在庵中,永不迈出桃花庵一步!”

    夭妄听不懂尚青的话,一众弟子里头也没几个听得明白。墨兰听到了尚青的话,眉头一锁,颇为担心。可墨兰在这一辈弟子中颇识大体,立马向其余弟子下令道:“散去,都散去!”

    “墨兰!”

    墨兰正要领一众弟子离去,桃花仙子却是喝住了她。墨兰也是立马双膝跪地,身子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告诉她们,何为剥离情根!”

    墨兰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

    在夭妄身后的不染没有低下身子去看夭妄,她看了看桃花仙子,又看了看抱着小箫尘跪在地上的尚青。不染一边朝前走,一边发出呵呵嗤笑声,走过夭妄身边,手一动,鬼哭宝刀落地。夭妄想探出手去拉住不染衣角,可力尽气空,终究只是抓了一手空气。

    “桃花仙子,不染,愿以命易命,只求仙子,放过夭妄!”

    “不,可!”

    不染回头,只见夭妄整张脸红若柿子,眼睛瞪大且开始外凸,血丝更是将白掩去,看去狰狞。夭妄一点一点站了起来,只听一声怒吼,如贝惹火的蒲牢,震得在场众人不由捂住了耳朵。

    在他前边跪着的尚青,唯有紧紧捂住怀中小箫尘的耳朵。而她自己,被夭妄这一声吼震得乱了气息,一口血呕了出来。尚青怀中的小箫尘闻到了血腥味,立马又是哇哇哭了起来。

    夭妄的嘴角也是流出了血,她用手背抹去了血,眼神顽劣,呵呵笑了笑,随后道:“三分功力散去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仙子,可还有什么损招,我夭妄,悉数接下!”

    桃花仙子又是呵呵笑着,她看向了不染,不知为何,心里头竟是多了几丝异样情感。桃花仙子朝墨兰看了眼,道:“墨兰,还不将你们尚青姑姑待下去疗伤。”

    墨兰聪慧,自然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应了声立马与另几位弟子搀扶着尚青离去。尚青本想搂紧小箫尘,可无奈,夭妄方才那一声怒吼她并未抵抗,此刻身子已彻底无力,唯有无力朝小箫尘挥着手。

    而小箫尘站在原地,朝尚青被带离方向哭着,看得尚青,更是心里疼痛万分。

    尚青与众弟子离场后,桃花仙子缓步走到了小箫尘身侧,探出手摸着这小娃娃的脑袋。不知是受到了安抚还是惊吓,小箫尘刹那安静,不在出声。在一旁不出一语,作看客的颜啸见到此,也唯有摇头叹了口气。

    夭妄双指夹住了那先前接住的凤尾银针,眼睛冰寒看着桃花仙子,如有一动,银针立即射向桃花仙子要害。

    而桃花仙子将手收回,眼神玩味看着不染同夭妄,语气平淡,问:“你可知这小娃娃的母亲,为何人?”

    听到桃花仙子这般说,不染心里一抽,看向了夭妄。夭妄看着眼不染,只是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又看向桃花仙子,呵呵一笑,道:“不染放下箫尘离开桃花庵,自然有她千万般不可不去的理由。这一切的混账事情,自当算在那负心汉身上,怎能这般为难不染?”

    听到夭妄的话,不染眼里头情绪复杂,而桃花仙子哈哈大笑,令夭妄有些纳闷。

    随后桃花仙子啊看着夭妄,呵呵一笑,随后问:“那么,你这负心汉,又该如何做出补偿呢?”

第五十七章:留下箫尘

    夭妄不由眉头紧皱,一时有些没法反应过来,愣愣看着桃花仙子。桃花仙子眼带笑意,似静待接下去的好戏如何开演。

    夭妄又看向了不染,这彩衣女子神情暗淡,不愿与之对视。夭妄突然咧嘴发出“呵呵”“哈哈”的傻笑。

    桃花仙子见了,也是绣眉微皱,有些纳闷,莫不是这贼儿,痴颠了?

    夭妄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等俗礼,手摁住不染两臂,眼神真切,问:“你,你,你……”

    本该千言万语,诸多疑问,可到了最后,竟是你了半天没问出一句完整的话。

    夭妄咽了口口水,不染被他看着也是不由羞红了脸,好似不曾迈出深闺的黄花少女。看到美人娇羞,夭妄整个人更是血液沸腾。

    几番克制,令自己冷静些,忙问:“你,当真是我妻子?箫尘,箫尘是我俩的孩子?”

    不染依旧头低垂,不语。看到二人一人低头羞红脸,一人一脸急切,不知为何,桃花仙子心里头一股无名之火涌起,甚而愤怒地捏紧了拳头。

    夭妄眉头微微一动,随手挥手,射出三根凤尾银针。桃花仙子身子一避,那三根凤尾银针打在了她身后水缸。银针穿透水缸,不见细孔,自也没有水流出来。

    桃花仙子默默收回了已夹在双指间的凤尾银针,放弃了出手打算。桃花仙子回头看向作看客的颜啸,绣眉微皱,问:“当真不插手么?”

    颜啸摇了摇头,不语。

    桃花仙子确定以后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夭妄,声音依旧冰寒道:“最后与你二人一个机会,走,亦或,死。”

    “仙子,求您让我带走箫尘……”

    “妄想!”

    桃花仙子眼神坚定,语气也是不容质疑与反驳。听到桃花仙子的回答,不染身子再是瘫软,倒了下去,好在夭妄动作迅速,将她扶住。

    夭妄眼神再度孤傲,缓缓将手举起,问:“桃花仙子,当真没有协商余地么?这把刀归还桃花庵,箫尘,我们必须带走!”

    桃花仙子看夭妄的样子,似不在意道:“生或死,只在你二人如今选择。刀,自然该留下……”

    话语未尽,只觉一阵风起,夭妄已经在了她的跟前。只见这偷王一脸贼笑,手中银针在握,朝桃花仙子身上扎了下去。

    桃花仙子虽看到过,也好奇夭妄这诡异身法,但到了最后真正对自己展示,却是防不可防。

    夭妄手中凤尾银针扎下的刹那,只觉这银针火烫,随后直接融化,液体滴落在桃花仙子手背,只如蜡烛滴油一般,只是一股热流。

    夭妄只觉不对,身子疾疾后退。也是他这本能反应,才令他躲过了桃花仙子随后打出的一掌。

    “您不是不插手么?”

    桃花仙子虽是看着夭妄同不染,却不是冲二人提问。在他身后,这一袭红衣的颜啸发出有些尴尬笑声。

    “若方才不出手,你的左手,怕是要废了。如此,也对不起你……”

    “他不是我父亲!他,不配!”

    颜啸的话未说尽,桃花仙子愤怒吼出一声,颜啸也唯有叹息,不好再说什么。

    夭妄有些纳闷,看来这桃花仙子,也有个悲催且狗血的身世。人

    会好奇,可夭妄不会去好奇这桃花仙子的身世,他此刻最在意的,是不染同箫尘的周全。

    也唯有如此,才能知道,自己同这二人,究竟什么干系。

    “这是桃花庵的事,你这贼骨头,也妄图干涉!”

    夭妄听了呵呵一笑,调侃道:“既然我名字里头带了个妄字,白日妄想,如何不能做!”

    语落,夭妄再度出手,手中剩余银针纷纷射了出去。桃花仙子不敢托大,也是躲闪,怕中了这阴损招数。

    而夭妄,则在将银针射出的同时一把拉起不染,将她驼在了自己背上,随后快步如飞。夭妄并没有朝桃花庵外头跑去,而是直接朝桃花庵里头踏叶行去。

    等桃花仙子反应过来,眼睛里头怒火更甚,也是追了过去。

    夭妄没有直接去之前见到小箫尘的那个院落,而是直接跑去了自己养病的那个屋子。离屋门尚有两丈距离,夭妄猛一跺脚,踩碎了一块石板。碎石飞起,随后随意题中一块,碎石直接飞向屋门,打坏铜锁。

    铜锁毁坏落地同时,夭妄已经到了屋前,抬起腿,一脚踹开了屋门。

    进了屋,夭妄放下不染就直径向衣柜跑去。不染就站在原处,看着这偷王做贼般动作着。

    夭妄自衣柜里翻出一件白色的宽松旧袍子,眼里头散出欣喜神光。随后立即脱下身上身上,穿上了这件白色的宽松旧袍子。

    这旧袍子穿上,夭妄眼神一变,如王加冕,君临天下一般。

    夭妄走到了不染年前,伸出来手,问:“我虽不知你们口中一切是否属实,但,我愿护送你二人出桃花庵。如因我忘却前尘往事,那我们,重新认识,可好?”

    看到自己魂牵梦绕思念三年男人站在自己身前,眼神坚定,不染的眼眶不由渐渐湿润。没有言语,唯有点头予以回应。

    夭妄没再背起不染,只是牵着她那柔若无骨,微微发凉的玉手开始狂奔。未有多久,二人就到了小箫尘所在的那处院落。

    人未到,夭妄耳朵微微一动,随后轻声道:“七人!”

    不染没去好奇夭妄是如何未进院子就知晓院子里头有多少人的,只是以二斗七,且都是桃花庵弟子,并非易事。

    不染看着夭妄后背,她记忆中的夭妄擅身法不擅打斗,院落里头定有尚青留守,她与尚青纠缠,那夭妄就要面临以一敌六的局面。

    不等不染思索出对策,夭妄回过了身,冲她微微一笑,随后揭开了左眼眼罩。那若紫色水晶的左眼暴露在了不染面前,那紫色,质若琉璃,绚丽若水晶,可真美。

    下一瞬,夭妄身影一闪,消失在了不染身前。而不染,则是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眼中也是展露出了一分无由来信任。

    也是她眉眼依旧带笑的时候,夭妄再度出现在了她身前,怀中,竟还抱着那眼睛位置蒙着白布的小箫尘。

    小箫尘的嘴巴微微张开,张开是有些纳闷与讶异。随后鼻子动了动,嗅到空气中熟悉的气味,立马咧嘴露牙,笑了起来。

    “不染姑姑,是不染姑姑。”

    不染听到小箫尘喊自己,悲喜交加。这孩子,始终记得自己的气味,可这孩子,也依旧是喊自己为姑姑。

    夭妄将小箫

    尘交到了不染怀中,又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语气温柔道:“箫尘,大哥哥…小箫尘,我们去外边的世界看看好不好?”

    小箫尘撅起了嘴,好似向往,又似为难。不过孩子终究是孩子,不会帮着心事,就听他奶声奶气道:“我,我,我想要尚青姑姑。”

    夭妄听了,微微皱眉,而不染,贼心如刀绞。

    未及时离去,尚青领着一个中年妇人同五个秀丽小娘追了出来。那妇人看到小箫尘,不由脸上一喜,可随后却是愁容满面。

    而尚青,则一脸冰寒。

    “尚青,你我姐妹一场,为何不能放过我们一家?”

    “你们,一家?”尚青重复了不染的话,眼睛里头多了几分恨意,随后听她对身后一众女弟子下令道,“桃花庵弟子听令,夺回箫尘,不得伤及分毫。而这二人,不论死活!”

    听到尚青决绝话语,不染心头如万箭穿过。而被她抱入怀中的小箫尘,则是挣扎着,好似急切想离开她的怀抱,跑向尚青。

    “尚青,你当真能待箫尘如己出么?”

    不染语气平淡,不闻悲喜。声音不高不低,却又令人听得清楚真切。尚青原先也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一旁妇人代她回答:“会,会,箫尘是桃花庵的孩子,没人会不疼他。”

    不染看向了妇人,脸上挂上浅浅笑容。可随后再次看向尚青,依旧是那眉头微皱,一脸认真。

    尚青并未开口,点了点头,眼神真切且坚定。

    不染见了,不由朝天哈哈大笑。

    未有几声笑,桃花仙子已追到跟前,站在了夭妄同不染身后。如此,这二人也算被桃花庵的人夹击,落得个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

    “尚青,还不动手!”

    桃花仙子语气微怒,对于夭妄方才的不敬,显然一时之间无法消除恨意。

    尚青看了看不染同夭妄身后的桃花仙子,又看了看不染。纵然姐妹一场,无奈立场不同,唯有一句“得罪了”告知对方,得当心。

    尚青这回依旧没有用剑,手若游蛇袭向了不染。夭妄身子一动,再次将不染护在身后。面对尚青这手法袭来,却是不多不闪。

    “当心!”

    不染呼出声已经晚矣,而尚青,也已没法收招。她五指合并直接刺向了夭妄,就在指尖触碰到夭妄衣袍时候,这袍子如同灌满了风鼓胀了起来。

    而尚青这一手,也如同刺在了灌满气的羊皮囊,无法破了这衣袍再入一分不说,身子反倒还被弹了出去,疾疾后退。

    夭妄回身看着不染,声音温柔道:“你当真想清楚了?”

    不染自明白他在问什么,不知何时湿润的眼眶,泪水顺着脸颊滴落,打在了箫尘的小脸上。不染又低头看了看小箫尘,随后泪眼含笑看向夭妄。

    她还是做出了决定,闭上眼,眼泪再次自眼角流出,顺着脸庞滴落。而她,则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夭妄未说话,也是微微点了点头。就他现在所知,这彩衣女子,便是这小箫尘的生身母亲。让一个母亲做出这般决定,有多难,可想而知。

    夭妄又看向了桃花仙子,眼神冰寒且孤傲道:“箫尘会留下,我,会带着不染,离开桃花庵!”

第五十八章:不染婉清

    听了夭妄的话,桃花仙子哈哈大笑出声,她盯着夭妄同不染,眼神轻蔑。

    “偷王,你当真以为,现在的你,可有本钱同本座谈条件么?”

    夭妄自然明白桃花仙子所言何意,他这件袍子上本有各类暗器三百多件,如今悉数被取下。在桃花仙子等人眼中,夭妄所穿,不过一件寻常白袍,没了那招牌暗器追魂针傍身,除了身法异于常人,也不过尔尔。

    夭妄嘴角微微勾起,那笑邪魅狂狷,眼神也凶戾森寒若东阴界的小鬼。

    “桃花仙子,我夭妄武道修为虽说平平,不似那几位朋友一般,妖孽的年纪轻轻就步入鸿蒙。可您老可是岁数大了,忘了我夭妄,乃天下无双的盗贼。若真没傍身鱼死网破的本事,如何逍遥天地间?”

    语甫落,夭妄双手开始挥动,那画面看去,夭妄双手挥动的痕迹清晰可见。好似,这偷王白影有无数双手一般。

    样子唬人,不见实际用途,桃花仙子对此,也不过不屑一笑。

    不过几隙功夫,桃花仙子愣了。她那遮面薄纱,竟破裂,如同被刀刃划过一般,破裂了。

    面纱即将落下,一道影子窜到了桃花仙子身前。随后,只听一阵叮叮当当得响声,当响声彻底消散,夭妄不过是轻轻拍了拍胸前衣襟。

    夭妄看着颜啸,不由眼睑微微一动,颇为惊讶。可想到了颜啸的特殊性,也是呵呵笑了笑,随后道:“啸尊,听如歌说你不会插手俗世,那这一回又是如何?”

    夭妄同萦如歌同为暮寒楼现今七小怪之一,关系不会差,萦如歌会将此事告知夭妄,颜啸倒也不意外。

    颜啸嘴角勾起,眼睛眯成一条线,听语气,就晓得他是来做和事佬的,就听他道:“二位,既可相谈便切莫再刀剑相向。既然仙子要求小箫尘同刀留下,夭妄同不染已经做到,就莫再强求其它了。”

    夭妄听了,算偏向自己,也就只是看着桃花仙子,不出一语。

    而桃花仙子,表情微怒,看向颜啸的眼神也是几分责怪。而颜啸,依旧是那眯着眼的笑脸,不打算再解释什么。

    桃花仙子的遮面薄纱掉落,此刻若是回头,回要一众弟子看到自己真容,此举不妥。无奈,只有沉默不语,自顾自离去。

    见桃花仙子离去,夭妄双手抱拳,眼神之中也是敬意与谢意,冲颜啸行了一礼。而尚青等一众桃花庵弟子,此刻却是犯了难,对夭妄同不染,不知是该留还是该放。

    众人看向了尚青,等着这位姑姑做出决定。虽是心中千百个不乐意,尚青还是用那一如既往的冰山美人模样语气冰寒道:“即日起,昭告江湖,桃花庵侍婢不染归隐山野,此名做他人用。前一代不染侍婢与桃花庵,恩仇两清,桃花庵弟子不得为难于她。而你,若敢再次踏足桃花庵,桃花庵门人,皆可杀之!若再敢以不染亦或桃花庵弟子之名行迹江湖,桃花庵门人,必杀之!”

    昔日同门,情若姊妹,如今言语,却是一字一句皆要她性命。可她最终话语意思,还是要自己与夭妄,离开桃花庵。

    不染身子未动,夭妄晓得她不舍,也晓得,她贪恋的不是这不染之名,是

    她那尚还年幼的儿子,箫尘。

    夭妄的手缓缓握住了不染柔若无骨的玉手,一阵电流穿透不染身躯,身子不由微微颤抖。随后,也是紧紧与之相握,给予回应。

    “莫怕,若小箫尘与我一般,眼睛天生异于常人,这几年,桃花庵的确是他最好归处。”

    不染看着夭妄,眼眶再次泛红,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她环顾人群,不见小箫尘通那个妇人,想来是那妇人慈爱,不愿小箫尘听到这打打杀杀,早早已经带离。

    没法见到小箫尘最后一眼,终究遗憾。

    看到这二人你侬我侬,尚青的心,再次恍若被处鱼鳞剐的极刑,一时之间呼吸也有些困难。

    “走,都给我走!”

    终于,往日李这不见喜怒始终一脸冰寒的尚青姑姑,此刻情绪爆发,难再抑制。看到尚青歇斯底里的样子,夭妄有些诧异,而不染,却是泪眼含笑,冲尚青深深一拜。

    “我们,走吧。”

    夭妄看着不染,微微一笑,随后点了点头。他牵着不染的手握得更紧,又将左眼眼罩缓缓揭开,随后,在桃花弟子眼中,这二人就似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身影。

    在庵门方向,传来一个男子高亢声音:“照顾好箫尘,不日,必将接回!”

    这白影不愧偷王之名,白日化影,实属厉害。一众桃花庵弟子面面相觑,私语不止。随着尚青一声咳嗽,众人也是停下了议论。

    “如我方才所言,放出消息,桃花庵这一代的侍婢不染退隐山野。也告知庵中所有弟子,三日内,将重新选位侍婢不染之名。”

    听到尚青此言,众弟子不由满脸欣喜,因为唯有如此,她们便是成了桃花仙子的真传弟子。可学得的本事,在桃花庵的地位,再江湖上的热度,与现在相比,甚至可用上平步青云一词。

    随着尚青胖她们各自散去的话语落下,一众弟子行礼后也是各自散去。尚青拳头紧握,表情依旧冰寒。

    看到小辈如此焦灼,颜啸不由叹了口气,道:“天已注定,不可逆天。”

    “那前辈,何人为天,何为凭据?”

    颜啸看着这往日里故作坚强,对自己严苛的姑娘,也是不由摇头叹气,随后道:“与你相识,算作缘分,与你一场造化,日后可代仙子之位,可愿承下这份责任?”

    尚青听了,呵呵一笑道:“仙子之位?我尚青有何可图?前辈,庵里头杂事繁多,尚青,不陪同了。”

    语落,尚青行了一礼,自顾自离去。看着小辈离去背影,颜啸更是不由叹气摇头,嘴里头念叨着:“孽缘,孽债啊!”

    再说夭妄同不染出了桃花庵,不染看着桃花庵的大门久久不愿离去。

    夭妄好奇,问:“为何说,箫尘是你同我的孩子,莫不是,你是我娘子?”

    不染听了,看向了夭妄,眼中满是悲伤。被不染这般看着,夭妄心跳加速,可无奈,他的确勾搭过不少江湖女侠,花楼每人,可每一人,他都记的真切。这些人里头,当真没有这位桃花庵的侍婢不染。

    “我信你

    不会胡乱自毁名节,可我也当真不记得与你有过一场缘分。”

    不染听了,眼神更为哀伤。随后,她声音有些轻微,道:“他的眼睛,与你一般。”

    这话出口,夭妄不由一怔,随后皱眉。他自是明白不染口中何意,沉思许久,最后却是哈哈笑出了声。

    虽不知是哪里出了乱子,可如此娇妻,要他夭妄放弃天下美人,有何不可?夭妄牵起了不染的手,眼神含情,语气温柔道:“既然我不曾记得,那路上,你讲与我听,可好?”

    不染看着夭妄,她笑了,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见美人落泪,夭妄也是情绪难以抑制,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胸口,轻拍她后背。

    “你当真会回来接箫尘吗?”

    夭妄点了点头,“嗯”了声,随后道:“会,自然是会。之所以说小箫尘留在桃花庵最为妥当,是因为我虽不确定,却也感觉,他的眼疾,与我相近。听你所言,若当真与我一般,那他四岁之前必会因为这双眼睛,倍受煎熬。若无天材地宝和神医相助,或有失明风险。如此,留在桃花庵,算不算上上策?”

    听到夭妄说箫尘有失明可能,不染的眼里头更是添了几分哀愁。

    她离开了夭妄肩膀,眼泪终究难再抑制,再度流了出来。夭妄微笑着,动作温柔,替她抹去眼泪,道:“如此,小箫尘留在桃花庵,算不算最为妥当?”

    虽不愿箫尘离开自己,可到了最后,不染还是闭着眼,点了点头。夭妄再是看了看这桃花庵,有的时候,男儿生于世,太多事不可不做。

    箫尘若当真是自己的孩子,他夭妄,必会回来带走他。可当下,也唯有如此谎言,令自己,令身前美人,减轻几分难过。

    “那我们,去哪儿?”

    夭妄回过头,看着不染,随后咧嘴笑,他牙齿洁白整齐,这笑,倒颇具感染力,不染也登时心情好了几分。

    “不急,对了,尚青说你从此不能再用不染之名,是何意啊?”

    说到这,又是一件伤心事,可这一次不染倒没有露出哀伤神情,语气平淡道:“我们四个都是自幼被桃花庵收养,教导。在我们之前,便有尚青、霓霁、不染、茉黛四位姑姑。我们那时的名字也不过蔷薇、月季等花名。姑姑们或香消玉殒,或退隐田野,后来,仙子自一众弟子中挑选了我们四人,承了这四位姑姑的名字。”

    夭妄点了点头,随后道:“原来不染算是一个名字,更多的,是一种身份。那既然以后你不能再叫不染,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不染秀眉微皱,有些好奇。

    夭妄轻轻咳嗽一声,随后道:“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你以后,唤作婉清如何?”

    不染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夭妄不知的,是不染,根本不在意自己叫什么,她只在意,夭妄是否能记起自己。

    “那,我们去哪儿?”

    夭妄再度牵起了不染的手,道:“婉清,随我去寒酥城,路上,你与我讲讲我与你相识的故事,可好?”

    不染,亦或是婉清,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字:“好。”

第五十九章:白翎所图

    再说挽风城的寒酥城,当代剑圣冷不语这两日过得可不自在。他还在犹豫可要去闹出些个动静来,不等他开始行动,麻烦就找上了他。

    来的人,还是那个让他看不透身份与心思的贾大官人骰至娇。骰至娇这回不是一个人来,她还带上了那个受伤不轻的瘦弱少年,惠冬。

    惠冬的怀里还抱着那只少了一只爪子的小白猫,这小白猫恢复得不差,虽说少了只前爪,可如今毛发雪白,体型也好似稍稍大了一圈。断一爪而得富贵,不知是福是祸。

    冷不语打量完了这小白猫,又看向了惠冬。这干瘦少年的气色好了不少,如今也只是脸上还贴了片膏药。

    骰至娇咧嘴微微笑,声音故作娇羞道:“剑圣大人,几日不见,可有想念奴家?”

    听到骰至娇这般调侃,冷不语也是眉头微微一皱,声音冰寒道:“贾大官人,可有事情?”

    “有,自然有,还是天大的事。”

    听到骰至娇这般说,冷不语也有些好奇,问:“可又是要忽悠本座去什么地方,再暗算么?”

    骰至娇听出来意思,冷不语还在怪罪必胜客里头的事。骰至娇依旧咧嘴笑着,继续道:“有笔买卖,想同暮寒楼的剑圣大人谈谈。剑圣大人,可对价值千万两的买卖有一丝丝兴趣否?”

    冷不语眉头更甚,疑惑看向骰至娇。骰至娇却是笑容邪魅,就是不出一语。

    一旁的惠冬有些看不下去,上前两步冲冷不语鞠了一躬,随后道:“惠冬谢过冷大哥救命之恩,还有小白,若没有冷大哥,也必定早已惨死。”

    “小白?”冷不语自然明白惠冬指的是他怀里的这只小白猫。就因为是只小白猫,就取名小白,可当真随意。冷不语也不去胡乱想这些,冲骰至娇继续道,“劝你一语,那些人早早会查到你是西地的人,还是早早告知仲西侯为好。”

    惠冬未开口,骰至娇抢话道:“这点就无需剑圣大人担忧了,敢在寒城搞事情的,还奢望离开寒城?那可当真痴人说梦。”

    冷不语有些好奇,疑惑表情静待回答。

    骰至娇等的,就是冷不语这等模样,一个坏笑,随后道:“丽景门,可不是吃素的。”

    听到这答案,冷不语再次皱起了眉,好似嫌弃。骰至娇看到了冷不语的表情,登时心里头不舒服,撅着嘴,两颊微鼓,如同水里的河豚一般。

    “究竟何事,不说,那本座就此离开。”

    骰至娇不语,冷不语行动干脆,直接转过了身迈出了步子。骰至娇见冷不语动作如此干脆,不由一愣。

    “喂,你给我站住!”

    冷不语如同没听到一般,依旧自顾自走。骰至娇不由心里头生出怒火,自腰间取下那牌九骨鞭,一鞭子抽了过去。

    冷不语头也不回,在牌九骨鞭将要靠近刹那,一道寒芒一闪而过,那牌九骨鞭上的牌九分做一块一块,散落一地。

    骰至娇不由大口大口喘气,胸口也是不断快速起伏。

    “喂,花家秘密,可有兴趣?”

    此话一出,冷不语不由停住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未语,也依旧一脸冰寒,没有表情。

    看到冷不语这冰寒的木头脸,骰至娇是越看越气,可她却是打不过这冰寒木头,也毒不死这冰寒木头。这些,令她更加气愤。

    终究是骰至娇败下阵来,朝冷不语这边走了过来。路上,随意挥动手中牌九骨鞭,那散落地上的牌九被一块一块吸了回来。整条牌九骨鞭恢复原样后,又随手缠在腰上,作腰带。

    “说!”

    等骰至娇靠近了,冷不语吐出这么一字,也不说其它。骰至娇听了,更加气愤,恨不得再次抽出牌九骨鞭,狠狠抽他一顿。

    可正事要紧,骰至娇终究是压制了自己情绪。

    “城主白翎就是花家少主花无意,这一点,即便我不说,想来剑圣大人也早早知道了。既然剑圣大人能知晓,那花家的人又如何会不知道?”

    冷不语冷哼一声,随后道:“重点!”

    骰至娇自认自己没有讲废话,可冷不语这一句带一句的,使得她快要爆炸一般。骰至娇几个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只见骰至娇咧着嘴,一个僵硬到极致的假笑。

    冷不语看着觉得别扭,随后竟是直接伸出来手,将骰至娇的眼睛给眯了眼睛。骰至娇通过眼睛缝隙,看到冷不语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骰至娇难再忍耐,伸手一巴掌扇向了冷不语。而冷不语只是伸出右手双指,在她手腕处轻轻一弹。骰至娇只觉手腕好似被一颗圆润的石子打中一般,刹那脱力。

    “你,打不过我,好好说话。”

    骰至娇再次怒眉喘着粗气看着冷不语,终究,还是她败下阵来。

    骰至娇又是几个喘息,随后语气平静道:“人人皆以为城主是为了夫人而离开了花家,唯有我们几个才知晓,城主心中有抱负。”

    冷不语依旧没有表情,静静听着骰至娇的话。平心而论,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相信,花家少主,一代天之骄子会因为一个女人而离开花家。他冷不语会这般认为,可想而知,与他一般想法的人,不会少数。

    骰至娇叹了口气,不见那愤怒模样,神情哀伤道:“天子龙家,异姓王朱家,花将军后人花家,还有天水山庄墨家。这四姓,为我大邺开国四姓。除了天子龙家同异姓王朱家,另外两族,一个醉心江湖,一个隐世不出。而如今的天下,表面风宁水静,实际,却是暗潮汹涌。”

    “所以?”

    骰至娇又看了看冷不语,她的眉头已成了八字形,哀叹一声,继续道:“城主知晓暮寒楼派你来寒城所属为何,城主有一笔买卖,要同你暮寒楼谈。”

    听到这,冷不语有些好似。随后,他看向了骰至娇身后的惠冬,似有忌惮。

    骰至娇也回头看了看惠冬,又回过头冲冷不语微微一笑,道:“无妨,惠冬不是外人,虽说惠冬,不,我同惠冬对侯爷忠诚无二,但此之前,我们是大邺人。”

    冷不语点了点,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骰至娇继续。骰至娇看了看四周,他们走的这条街上没有人

    ,不然,最初的打斗早早会把路人吸引汇率,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了。

    “剑圣大人,不如,我们寻个酒馆,一边喝酒一边细说如何?”

    冷不语听了,眉头又是一皱,他实在是有些不清楚这贾大官人究竟搞什么名堂。可无所谓,他自始至终都对骰至娇的话不会全部相信。实在要说,也就只会相信那么两三分而已。

    三人随意找了家酒馆坐下,要了些果酒同下酒吃食。惠冬有些不好意思,头微垂,问:“可能要些白斩鸡肉,喂小白吃。”

    骰至娇正要同伙计讲上一盘肥鸡肉,冷不语制止了他,跑堂伙计弓着腰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冷不语问:“小兄弟,你们这,可有养羊?”

    伙计不明白冷不语问这话什么意思,也只是点了点头。

    冷不语继续道:“如有产奶母羊,就挤一碗鲜羊奶来。若是没有产奶母羊,那就劳烦小兄弟去别处要一碗鲜羊奶来。”

    伙计正郁闷这客人的奇怪要求,却见冷不语掏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这伙计见到赏银,眼睛不由一亮,急忙道:“客人,我们店确实没有产奶母羊,小的立马帮客人去外头买,客人您稍等片刻。”

    语落,这伙计拿过银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惠冬有些疑惑,冷不语冲他笑了笑,解释道:“若是寻常小野猫,有口吃的,就算不错。可你这只,可你这只小白,小白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胃可不如往常一半好使,现在要它撕咬咀嚼鸡肉,那可是害它。”

    惠冬在西地的沙穴-里虽是见过不少沙狐幼崽,可从没饲养过,自是没有照顾这些小动物的经验。冷不语这般说了,他也就点了点头,一边等着伙计带来鲜羊奶,一边挑弄着小白猫。

    骰至娇为冷不语同自己斟满了果子酒,随后叹了口气。她以为自个儿演技不错,可她未注意到,她方才偷瞄冷不语的小动作被冷不语早早捕捉到。

    冷不语没有饮酒,只是用筷子夹了河鱼的鱼肚位置的肉,放进嘴里开始咀嚼。

    见冷不语依旧对她毫不在意,骰至娇放在桌子下头的手不由捏紧了粉拳,可脸上,依旧是那故作出来的愁容。

    “所以,白翎所求,为何?”

    终究还是冷不语先开了口,骰至娇听到冷不语开口,自己有了台阶,立马将杯中果酒一饮而尽,用手背摸了摸嘴,又是一声哀叹。

    “冷不语,你可知道,我大邺的边境,从未太平过。”

    冷不语筷子停顿了下,继续夹鱼肉吃。

    骰至娇看到冷不语有过停顿动作,终于脸上浮现了些许笑意,随后继续道:“而花家,却曾出过叛国之辈。城主杀了他的这位同族,也是因此,他那一脉被花家其他族人排挤,甚至,诬陷与暗算。城主那会儿血气,同你暮寒楼的那位驭鬼尊者一般,杀得花家,弥漫了血雾。”

    “所以,花无意现在,是在赎罪?”

    骰至娇摇了摇头,又是喝尽了一杯酒,继续道:“城主所为,是让花家,从大邺版图上,彻底消失!”

第六十章:给予答案

    听到骰至娇的话,冷不语眉头更紧,是怎样的仇恨,才会令一个少主,想毁了自己的家族?

    甚者,这个家族的先祖,是曾经龙帝亲口允诺二分大邺天下的紫凤王花将军。

    看冷不语这表情,骰至娇呵呵一笑,喝了口果子酒,继续道:“你可好奇,为何这等事情,相关机密,我还要告诉你?”

    冷不语微微一挑左眉,却是不语。

    “不是因为你的背后是暮寒楼,也非你拥有剑圣的虚名,只因为,你握着的剑,唤作七星!”

    冷不语不由摸向了自己胸口,即便隔着斗篷,当他的手触碰到那三把短剑,一股奇异暖流自短剑上传了过来。

    “为何?”

    冷不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这奇异的感觉究竟为何?

    骰至娇以为冷不语是在问她,回道:“七星剑上一位主人为韩将军,韩将军何等人物,想来剑圣大人知晓。可剑圣大人不知道德,是每一位七星剑的剑主,都是大义凛然,浩气长存的人物。”

    冷不语听到这恭维之词,呵呵一笑,道:“可剑终究是剑,是伤人的东西。”

    骰至娇见冷不语又开始傲娇,自不会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说回了正事:“不论你如何认为,又或是我们一厢情愿,但既然已经决定与剑圣大人合作,那自然要给予信任。与让花家消失相比,城主更希望的,是让北边的那些家伙,彻底断翅毁喙。”

    冷不语也听闻过,邻国那些不安分得家伙时常骚扰边境。自白翎夺位寒城之主后,就派了寒城军队驻扎在了边疆。

    这本不是寒城分内事,上一位寒城之主对此也是故作看不见,不闻不问的态度。

    “说吧,什么合作?”

    骰至娇以为自个儿听错了,有些愣愣看着冷不语,冷不语则是放下筷子,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骰至娇咧嘴一笑,也不去在意,为何冷不语不追问白翎的抱负,还有为何白翎要花家覆灭的原因。

    “以白翎城主之名,恳请当代剑圣冷不语,去杀一个人!”

    冷不语本是重新握起了筷子,可随后,却是手微微一颤,动作停滞在了那。冷不语好奇,如果要杀人,何必一定要他冷不语出手。这天下,有的是武道高手,甚至,重金之下,定会有道心不坚的修仙者乐于此道。

    骰至娇摇了摇头,道:“因为要杀这人,唯有用剑。天下剑客千千万,在城主眼中,除了仲西侯侯爷,也就剑圣大人有资格去杀这人。”

    冷不语有自知之明,他这剑圣之名,他自个儿也觉得名不符实。冷不语认为这天下剑道大家大有人在,同样,他也的确认为天下剑客,大多废柴。

    可这天下三猛之一的花落西城仲西侯,虽不曾与之斗剑,冷不语依旧认为,仲西侯的剑,是好剑。

    会将自己与之并列,又说唯有他二人才有资格去杀那个人,冷不语对目标有了些许兴趣。

    “何人?”

    见冷不语有了兴趣,骰

    至娇也是不由微微一笑,语气有些兴奋道:“临城天水山庄少庄主,墨桑之子,墨茗!”

    听到了名字,冷不语眉头不由一紧,实在想不通。知无不言的青锋榜上,墨茗排名十一,算是剑道天才。未曾交手,冷不语不好说自己能轻松虐杀了墨茗,可如果只是抹杀他,不计代价,把握九成。

    “理由?”

    骰至娇一直在等冷不语的态度,不怕冷不语细问,就怕冷不语拒绝,亦或沉默。

    “如果墨茗同他父亲一般,只在江湖赚名声,就不必劳烦剑圣大人出手了。可,这墨茗,却也是朱家的王牌杀手……”

    冷不语突然打断了骰至娇的话,听他道:  “朱墨两家世代交好,墨家少主为自己外公做事,又如何?”

    骰至娇微微一愣,又是呵呵一笑,随后道:“理是这么个理,可,临城朱家的野心,太大了。”

    冷不语呵呵一笑,轻蔑道:“白翎的野心,就不大么?”

    骰至娇又是一愣,正要辩解,那个出去买鲜羊奶的伙计提着一个脑袋大小的陶罐子就跑了进来。跑到冷不语这边,笑若花开一般,道:“爷,这是您要的鲜羊奶,您这是给这位小哥的小白猫喝的吧。爷,小的跟您说,这只母羊啊,它才生产,奶-水那叫一个营养,可不是外头那些个专门用来挤奶的奶羊。”

    冷不语难得地露出微微笑容,道:“以后每日去取一罐羊奶来,五十个铜子……”

    冷不语看了看惠冬怀中的小白猫,估摸后继续道:“就暂定三十日,这二两银子与你,多出部分做跑腿钱,给小兄弟送到住处。”

    语落,冷不语掏出一块碎银放到了这伙计手中。伙计张手接下碎银,脸上笑容更甚,忙问惠冬:“小兄弟,您和这小白猫住哪儿?”

    惠冬正要开口,却被骰至娇拦下,骰至娇看向伙计,再次展露那风情,道:“就不劳小哥费心了,这里是十两银子,辛苦小哥再跑一趟,将那母羊买下,咱们一会儿走时带走就是。”

    这伙计盯着被骰至娇放在桌上的小银锭,眼睛里头满是金光,更是不由咽了口口水。伙计声音颤颤巍巍问:“姑娘姑娘,小的的确爱才,可一只母羊也用不着十两银子啊……”

    骰至娇听到伙计的话,不由掩嘴笑道:“既然小哥这般心善,不管剩下多少银子,都作小哥你的赏银就是。”

    这伙计听了,心里当真是乐开了花,哪里会晓得今天会遇到两位这般阔绰的主,拿过了银子咧嘴笑呵呵退了下去。

    伙计走远,还能听到她呼朋唤友说晚上他请喝酒的话语。

    冷不语对此毫不在意,可余光瞥见,这骰至娇看去伙计远走的背影,却是眼睛流露羡慕神情。

    “如果,我不杀墨茗呢?”

    骰至娇被冷不语的话唤回了身,不由神情尴尬,随后道:“那另一笔买卖,关于白玉将军,梁伯葉。”

    话落,骰至娇偷瞄冷不语,却是与想象相反,冷不语竟是点了点头,看他神情,不像玩笑。

    骰至娇一脸疑惑,就听冷不语解释道:“此人可杀,未来,本座也的确需要杀了他。你说买卖,也不过相较计划,早了些时候罢了。说说吧,他在何处?”

    骰至娇有些捉摸不透这位剑圣大人,只得灌了自己一杯果子酒,随后道:“杀梁伯葉的事,暂且不急。要杀他,还得剑圣大人劳身去一趟边疆。”

    冷不语有些好似,看着骰至娇,顺道瞥了一眼她身旁的惠冬。惠冬正在喂小白猫喝羊奶的惠冬,听到这哥哥姐姐在谈论杀人,他的确心中厌烦,可神情却是不见波澜。

    骰至娇环顾了下四周,冷不语呵呵一笑,随后道:“无人监视,你别扯着嗓门吼出来就成。”

    面对调侃,骰至娇第一次没去在意,她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梁伯葉向城主借兵边疆甲等斥候八百人,准备突袭邻国边军。待他回国途中,望剑圣大人佯装阿塞人,效仿那个令狐长空的剑法,杀了梁伯葉。”

    冷不语对骰至娇的计划有些好奇,调侃道:“你同白翎是打哪儿来的信心,本座能伪装他人身份,杀了梁伯葉?这梁伯葉能被知无不言冠以天下三猛的威名,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骰至娇呵呵一笑,道:“因为,你冷不语,是当代的剑圣大人,如此,就足够了。”

    冷不语沉默,眼神不见感情,骰至娇盯着他,眼神,也如他一般。

    随后冷不语哈哈大笑,笑得骰至娇也好,甚至惠冬也好,都有些莫名,发愣。冷不语端起酒壶,将剩余果子酒一股脑倒入了口中,随后手背擦拭嘴角,“啊”一声颇为破快的样子。

    冷不语放下酒壶,声音恢复冰冷,道:“那,本座,还有暮寒楼,能得到什么?”

    骰至娇微微一笑,随后道:“我一妇人家家,的确不知道暮寒楼有何企图,可城主大人要奴家带话。”

    骰至娇自板凳上站起,将桌上吃食一股脑剥到了一旁,她爬上桌子,凑到冷不语身前,眼神妩媚,上牙微微咬唇,魅惑苍生。

    骰至娇又向冷不语靠近了些,哈出的热气扑到了冷不语脸上,随后这骰至娇发出银铃笑声,道:“如果剑圣大人答应了,那暮寒楼的那位会得到他若需要的东西,而剑圣大人若不嫌弃,奴家也可以……”

    冷不语也不想再耽搁下去,声音虽轻,却也足够骰至娇听清楚,他给予了答案,听他道:“幺子的仇暂且放下,回去转告白翎,白翎的名,不下三万报酬!”

    “不必了。”

    话语未尽,却被冷不语无情打断。骰至娇不由愣神,也是不明白,冷不语拒绝的去白翎答应的条件,还是自己附加的报酬。

    可不知为何,骰至娇总觉得,这冰寒木头是答应了白翎的条件,拒绝了自己后边所附加的报酬。想到这,骰至娇不由怒眉,呼吸再次急促,胸口又是不断起伏。

    冷不语看着骰至娇这模样,也实在是纳闷,这女人可当真奇怪,为何每次都会莫名生气。看来下次遇到了萦大哥,也的确该同他问问,姑娘家,平日里的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真叫人难以捉摸。

第六十一章:孤骑赴疆

    白翎听过了这伙计装扮的少年的话,微微一笑,果真如他所料,这冷不语,没有√墨茗出手得兴趣。可当他知道冷不语院子劫杀梁伯葉的时候,倒的确百思不得其解。

    伙计少年本要退下,却是面色尴尬,白翎笑问:“何事忧愁,但说无妨。”

    伙计少年听了,迟疑片刻,回道:“这贾大官人令小的买了只产奶的母羊回来,小的也不知是放在城主府还是带去赌坊。”

    白翎有些纳闷,骰至娇无端的怎会买只产奶母羊回来?

    伙计少年看到白翎神色,补充道:“是贾大官人身旁一干瘦少年养了只年幼的小白猫,要喂羊奶。”

    “干瘦少年?”

    白翎想了想,猜到这干瘦少年是惠冬,不由哈哈一笑。他冲着伙计少年摆了摆手,随后道:“就将母羊放在府上,千哲,你母亲是……”

    伙计少年似猜到了白翎心中所想,答道:“千哲年幼无父,母亲劳累,千年已经仙去。城主,可是有要事要小的去做?”

    白翎点了点头,这伙计少年过分聪慧,不等白翎开口,他已单膝跪地。又见他上身笔直,双手抱拳,声坚定道:“小的愿随叶将军去边疆!”

    白翎见到这唤作千哲的伙计少年这般态度,却又想打消方才念头,可再看这千哲那明亮带光的眸子,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那是几分愧疚,也包含了欣赏。

    “可还有兄弟姊妹?”

    千哲笑着摇头,随后道:“血亲已无,酒馆里的徐扒皮待小的尚算不错。城主,若哪日小的战死疆场,小的贪财,可抚恤银子带出去东阴界,还请城主交与这徐扒皮。也好,让他后半辈子稍稍轻松点活。”

    白翎未语,只是点了点头。千哲未再多语,一拜过后,退了出去。

    白翎走到桌案前,拿起了一封已被拆开的信,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终究唯有一声叹息。

    花家,花家,隐没了八百年的花家,何苦重拾野心呢?

    白翎又取过放在一旁那白雪明亮的宝弓,看了看箭娄里的九支白羽箭,又是一声叹息。可随后,他又想到了一个与他面容相仿却又年幼的少年。写少年一袭紫衣,手握木弓,冲他一瘸一拐慢慢走来。

    也不知,红红这几年过得可好?若不是这唤作惠冬的少年出了些意向,想来他也该是带着红红在回寒酥城的路上了。

    放下这白雪明亮的宝弓,做工不错,可也只是不错。这天下好岛好剑不少,可好弓,那就当真凤毛麟角了。他这把弓算上品,却非绝品。

    想着想着,白翎竟开始可惜自己没有把那花王宝弓带离花家。

    不再多想,白翎背上箭娄,提起白雪明亮的宝弓,随后足下催力跃上房梁。又沿着房梁走到墙边,打开屋顶那的天窗,身子灵动,翻了出去。

    白翎的身法虽不如四大偷王那般人莫能窥其用,鬼莫得蹑其踪。但要做到常人眼中白日行于都市,人莫能见,也属轻松。

    白翎一路狂奔,到了寒酥城的驿站,依旧没走大门,从楼顶翻

    落。

    才踩上三楼地板,有人语气带笑,道:“堂堂寒城之主,还是白日,怎就偷偷摸摸?”

    白翎呵呵一笑,没了人前那一城之主的威严模样。他如今这笑,这眼神,与寻常世家纨绔子弟,无二。

    白翎转过了身,看向了坐在那榻榻米上喝酒吃菜的白衣俊公子。白翎皱眉,故作不满道:“有酒有肉,却是独享,你这人,好不厚道。”

    坐在榻榻米上喝酒吃肉又一身白衣的,除了梁伯葉也不会有他人。

    梁伯葉朝桌子上努了努嘴,白翎一看,虽是梁伯葉一人坐在这吃喝,可在他对面也摆了一副餐具。

    白翎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梁伯葉对面,盘膝而坐。坐下后,更是毫无戒备得放下了手中的白色宝弓同背后装了十三支白羽箭的箭娄。

    白翎提起酒壶,将面前小杯倒满,一口而尽,随后几声砸吧嘴的声音。

    “酒可好?”

    白翎看向梁伯葉,呵呵笑了笑,回道:“美酒再好,自斟自饮,也与白水无异。梁兄弟,孤有个想法。”

    梁伯葉也不说话,提起自己的酒壶为白翎斟满了酒,放下酒壶,手前探,示意白翎继续说下去。

    白翎举起酒杯,到了嘴边,又是将酒杯放回了桌上。随后他一脸认真盯着梁伯葉,梁伯葉被盯得有些寒毛竖起,说不出这是怎么个奇异感觉。

    白翎突然笑了,随后又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又是先前那砸吧嘴几下,道:“酒只有当下喝,才是好酒,如果将酒带去洛城,路途遥远,只是酒被糟蹋,也就罢了。怕就怕……”

    不等白翎将化说尽,梁伯葉打断了他,梁伯葉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且直说,城主可借梁某人多少兵马?”

    白翎嘴角勾起,微微一笑,随后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木桌子上写下二字“八百”!

    梁伯葉看到这个数字,微微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的样子。

    只是如此,梁伯葉已经点头,而白翎却依旧面带令人捉摸不透以为只是纨绔的笑容。他握起筷子,夹了一个白斩鸡小腿放到梁伯葉碗中,梁伯葉见了,脸上笑容更甚。

    而白翎动作未停,又夹了河鲫鱼的鱼肚肉放到了梁伯葉的碗中。梁伯葉见了,心情如何全都写在了脸上。

    就见梁伯葉全无半点优雅,左手抓起了白斩鸡小腿,右手用筷子将河鲫鱼的鱼肚肉直接送进了嘴里。

    白斩鸡小腿同河鲫鱼鱼肚肉悉数咽下后,梁伯葉眼中带光看着白翎,道:“君子一诺,可无后悔路走。”

    白翎呵呵一笑,随后双手抱拳,声恭敬道:“那白翎在此,愿将军武运恒昌!”

    梁伯葉也是抱拳行礼,却未说话。随后又是几杯酒,梁伯葉打了个酒嗝,道:“城主,可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白翎微微一笑,夹了口菜,问:“何人?”

    梁伯葉呵呵一笑,轻声道:“花家少主,花,无意!”

    语落,梁伯葉哈哈大笑。白翎微微一愣,筷子却是没停

    ,就听白翎笑问:“就是花家那个离家出走,又勾搭了桃花庵侍婢的花家少主么?”

    听到白翎这无异于否认的话,梁伯葉微微一愣,问:“那,城主当真不是花无意么?”

    白翎哈哈笑了笑,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孤这寒城之主的位子,可是被人架着刀赶鸭子上架。若可以,孤当真想怀中美人,策马江湖,那才逍遥。”

    梁伯葉看去好似发愣,不由用力拍了拍自个儿脑门,满怀歉意道:“白城主,勿怪勿怪,饮酒乱了思绪,才这般胡言乱语。”

    白翎却又哈哈大笑,更是为梁伯葉同自己都斟满了酒,端起酒杯,道:“无妨无妨,毕竟天下多数人都会以为,凡擅用弓箭者,或与花家会有所关联。”

    梁伯葉脸上尴尬神色更甚,叹了口气,哀伤道:“曾与花无意也算好友,我与他,也曾对弈花田,也曾演武场比拼拳脚。可这人,却是说没了踪影,就没了踪影,唉!”

    白翎不打算去接梁伯葉的话,自顾自吃菜喝酒,不知有意亦或无意道:“有的时候吧,因为恃才傲物,就会以为,一个人能改变规则。可等都被人装盘里摆上了桌,还没清楚,刀俎何处,谁为鱼肉,有趣有趣啊!”

    梁伯葉不语,呵呵笑了笑。此后,二人不在多语,只是单纯喝酒吃肉。

    约莫过了一柱香,二人面色均红,醉眼朦胧。却是这是,白翎神色变了,变得无比精神,不似醉酒之人。而梁伯葉,此刻也是面带笑意看着白翎。

    梁伯葉笑问: “哪儿的?”

    白翎微微叹了口气,随后道:“除了内府会有这般闲的家伙,哪处还会拨这般多银子养一群闲人?”

    梁伯葉听了,笑容更甚,甚至毫无拘束可言。压抑情绪后,又长长吁了口气,随后道:“一个燕云骑,一个内府闲人,帝都的机构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趣。对了,花兄,不不,我说,白城主,既然内府来了闲人,我又该如何带人离开寒酥城?”

    白翎呵呵笑了笑,随后道:“果然啊果然,小叶子你咋,还是适合天窗说亮话,从寒酥城带出去的酒,不说是否会坏掉,直说味道,必定会不合口味。既然如此,何不到了地方,再取酒喝?这当地的酒,每一口,都是仙人所酿。”

    梁伯葉这次是彻底明白,叫了声好,随后举杯站起,声音高昂道:“此去,必当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白翎听了,看着自己相识近二十年的好友,不由感慨万千。他也举起了酒杯,却未起身,听他道:“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小叶子,前路漫漫多崎岖,待归来,为兄再与你畅饮!”

    梁伯葉虽不明白白翎为何突然这般说,却也是哈哈笑了笑,弯腰与白翎酒杯相碰,随后一饮而尽。

    夜至,寒酥城宵禁,城头上,一袭白衣的寒城之主远眺。一人一骑已远去,呼呼风声,纵然凝神细听,也难听见马蹄声。

    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终究是,名利不如闲啊。

第六十二章:前人栽树

    骰至娇走时邀冷不语空暇时候可再去必胜客一趟,还专门建议,记得易容装扮后过去。什么缘由,这骰至娇却未曾透露。

    冷不语在街上游荡,晃荡晃荡,无意中溜达到了御剑如来的铁匠铺。正好,也是该进这铁匠铺去买些磨剑的砂粉。

    御剑如来这会儿正蹲在角落里捧着碗清水面在那扒着,看到面前多了双靴子,还有到脚踝位置的斗篷,微微一愣。随后,还未抬头,这御剑如来就咧嘴哈哈笑出了声。

    御剑如来江还剩半碗的清水面放到一旁,笑着站起了身。这御剑如来露着满嘴黄牙,咧嘴哈哈笑着。

    “小子,这么久了才想起爷爷来?你的宝剑呢?来,拿过来。”

    冷不语同这御剑如来不过就见过一次,这般亲切也令冷不语有些不自在。可不知为何,冷不语对这糟老头子全无戒备之心,直接取下了胸前背后,甚至带上了腰间那把软剑在内的六把剑。

    御剑如来剑六把剑如宝贝一般抱在怀里,依旧咧着嘴露着黄牙领着冷不语进了铁匠铺。

    御剑如来的铁匠铺外头破破烂烂,里头,也是破破烂烂,颇为寒酸的样子。破烂归破烂,可工具一应俱全,甚至那些个挂在墙上,摆在桌上的刀剑长枪,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御剑如来用小臂将一张烂木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挪开,任它掉落地上也无所谓。随后又小心翼翼将怀中的六把七星剑放在了桌上,从左到右,按黑剑破军,白剑萤烛,软剑望山河,还有三把牛皮色、褐色、淡黄色,唤作茶花、山稚同秋寒的三把短剑。

    盯着这六把七星剑,御剑如来笑得更欢。冷不语看着御剑如来这痴迷模样,调侃道:“老头儿,你可是要见财起意?”

    御剑如来听了,又是哈哈笑了笑,回道:“小子可真爱说笑,老头子虽叫御剑如来,可喜好的可不单单是剑。只要是好的兵器,或者铁打的精致小玩意儿,老头子我,都喜欢。“

    冷不语听了,那冷冰冰的脸也如春日雪融,暖阳照耀大地,语气依旧几分调侃,道:“那老头儿,问问你,你摸过的最好的剑,是哪把?”

    御剑如来不曾犹豫,回道:“溅尘呗。”

    听到剑的名字,冷不语不由眉头一皱,有些不确信的样子。

    御剑如来见了,不满道:“你以为老头子是那种会随口胡诌的人吗?溅尘这把剑算是好剑,其实与你的七星剑,也只是伯仲。”

    冷不语忙问:“那是把怎样的剑?”

    御剑如来摸着下巴,思索着形容词,未久,眼睛放光,道:“这溅尘吧,长得和不夜城那小子的舞雩剑差不多。不过这溅尘是红色,那小子的舞雩剑,是霞光色。”

    听到御剑如来这般形容,冷不语登时有些泄气,一声哀叹。见这小子唉声叹气,御剑如来有些纳闷了,竟直接用脚踢了踢冷不语小腿,问:“小子,你哀叹个什么劲?”

    冷不语走到桌子前,用手指依依抚过桌上的七星剑,随后道:“唤作七星,却只有六把剑,这不是笑话么?”

    御剑如来听

    了,明白过来有些微怒道:“你小子好是贪心,也不怕撑死。不和你多说了,把剑带上,和老头子去个地方。”

    这尽管冷不语有些不明所以,还是把六把七星剑都带上同这御剑如来朝后屋走去。本以为会什么别有洞天,到了,也不过是更大些的一个打铁地方罢了。

    可这儿的墙上同陈列柜里头,放的却不是寻常的刀剑了。冷不语眉头不由一皱,这地方竟是放着各种鳞甲、盾牌,不说方天戟这种军用长兵器,甚至还有天下数城均受管制的强弩。

    御剑如来也看到冷不语眼中讶异光芒,呵呵笑了笑,道:“有啥好看的,不过就一些武卒用具,小子,别磨蹭,过来。”

    这御剑如来将军用品说的风轻云淡,冷不语的确对这老头儿要带他看的东西有了兴趣,继续跟着走,还是不忘再回头看看这屋里头的那些鳞甲刀剑,质地,当真不错。

    冷不语跟着御剑如来又穿过了两三间屋子,最终停下了步子。打开后,还是个打铁的地。可这屋,却比之前呆过或走过的地方,都要干净整洁。所有工具都整齐或摆在一旁,或挂在墙上。在到底的墙边,一整面墙做了个格子架,架子上摆满了颜色各自的石块。

    冷不语认得,这些可不是什么寻常石头,这些是矿石。他还认出了那淡蓝色的矿石,那是挽风城独有的寒铁,这寒铁也只比用来打造七星剑里头用来打造黑剑破军同白剑萤烛的寒冰玄铁要差上三分罢了。

    “小子,你甭看了,那些破烂货,没个什么意思。来,过来,到爷爷这边来。”

    御剑如来说的随意,可在冷不语听了,自己怎就被人占了天大便宜。可才看向御剑如来那头,就看到他脚边的小木箱子里头有隐隐的红光,不由有些好奇,就走了过去。

    等靠近,发现这小木箱子里摆着一对赤红色的护腕。冷不语微微皱眉,有些疑惑。

    御剑如来将这对护腕小木箱子里头拿了出来,直接递给了冷不语,道:“这对护腕吧,老头子已经打好到今儿已经有二十来年了,你晓得做啥用的不?”

    冷不语怎会看不出这对护腕是做什么用的,这是专门给剑客打造,防止手腕过分动作导致受伤,起保护作用。

    可冷不语有些奇怪,打造了已经有二十来年,为何如今展示给自己自己这么个外人?

    御剑如来也看出了冷不语眼中的疑惑,道:“小子,你是在好奇为啥上一回见你啥也不说,这次却是带你看这宝贝?”

    冷不语也是干脆,直接点了点头。御剑如来哈哈笑了笑,又问:“小子,见没见过一个老太太通一个小伙儿?”

    冷不语听着有些奇怪,老太太同帅小伙?全无印象,若是见过,不会如此。

    御剑如来也有些纳闷,随后却是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用手拍自个儿脑门。御剑如来笑了会儿,冷不语也是皱眉纳闷了会儿。

    随后御剑如来又问:“那,有没有和一个小老头同一个老太太交过手啊?”

    冷不语听了,点了点头,道:“美人迟暮君莫笑。”

    御剑如来点了点头,给冷不语解释道:“这君莫笑吧,以前也是个帅小伙。可不知咋滴,就偏偏爱上了一个可以做他娘的女人。为了不让美人迟暮被人闲言碎语,这君莫笑行事那叫一个干脆,对自个儿那叫一个凶残啊。他硬生生用各种邪门路子,把自己折腾成了一个小老头的模样。哎呀呀,哎呀呀,这还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呀。”

    冷不语听着,却是不由嗤笑,只为避旁人闲言碎语,却要自欺欺人,当真有趣,又可笑。

    “不说他们,不,还得说他们。这老俩口和你打了一架跑到老头子我这小庙来,说是韩将军的后人是个不错的小伙,可这小娃娃的剑还有欠缺。至于欠缺啥,就是没有融会贯通,没有领悟剑这个字。”

    受到这样的评价,冷不语心里头可不自在。可那美人迟暮君莫笑,那一日的确不像出了全力。加上一口一个韩将军,又特意跑来御剑如来这头说这些,应当没有恶意。

    御剑如来看着冷不语这有些不悦的眼神,呵呵笑了笑,继续道:“来,以后就把这对护腕戴上。这护腕,用的是南海深海的吐焰沉矿打造,以后你用剑,也能保护手腕,免得还未闯出名堂,自个儿手腕就废就握不了剑。”

    冷不语有些纳闷,愣愣看着御剑如来,盯着他手中的那对护腕,问:“为何?”

    御剑如来听了,哈哈大笑,随后道:“虽不晓得你同韩将军究竟是个啥关系,可是啊,我们这些个老家伙,都是把你当成了韩将军的后人。曾经时候我们这些个老家伙没为韩将军出上半分力,遇到了韩将军的后人,怎的也得……”

    御剑如来的话未尽,冷不语却是直接摇了摇头,将御剑如来握着护腕的手推了回去。这一回冷不语倒是语气颇为恭敬,道:“身世如何,的确不知。可是要辜负几位老前辈了,我冷不语,不是韩将军的后人。”

    冷不语说完了话,御剑如来愣在了那,双手好似脱力,手中护腕“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冷不语不由皱眉,御剑如来也知自己行为异常,呵呵笑着掩饰尴尬。他正在弯腰去捡掉落地上的护腕,冷不语先他一步,低腰捡起了护腕。

    护腕放在手心,一股暖流传来,颇为舒服。这暖流如春风抚面,柔和舒适。

    冷不语突然有个奇异想法,若自己一番大招后将这护腕戴上,那可能缓解酸疼疲惫?

    想到了这,冷不语突然觉得自己这想法颇为可笑,那为何不直接戴上这护腕?

    冷不语看向了御剑如来,问:“你这护腕,卖多少?”

    御剑如来微微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这护腕,不卖。可是啊,不论你是或不是韩将军的后人,七星剑,终究是在你的手上。小子,你既然握住了七星剑,可要浩气长存,切莫乱苍生啊!”

    冷不语听了,不知如何作答。他实在是不清楚,又好奇,这韩将军,究竟什么人物?竟会有这般多人歌功颂德。

    冷不语又是嘴角勾起,露出无奈笑容,自己同这韩将军,当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自己占了天大便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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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是一夫用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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