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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雪云中路     定河山txt下载     定河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二章 皇帝的心思很难猜

    “皇上,您的心思臣理解。臣也保证,会全力救治英王的。只是,唉。不过皇上您也不要过于忧思。臣相信,英王心怀百姓,自然也会吉人天相的。而且英王与其他皇子相比,底子也要好得多,身体也壮实的多。”

    “再加上那位李大夫,用药也算是及时,应对法子也对症。只要英王烧能退下来,能听过这一夜,应该就有希望。但皇上,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希望英王能够熬过这一夜。也希望苍天能够听到我等的乞求,为大齐留下这么一位一心为民的好亲王。”

    郭太医这番话,对于皇帝来说很难过。这不仅关系到他的一位儿子生死,那句一心为民好亲王的话,更是有如在他的脸上狠狠抽了几巴掌一样。这位老友就差没有直接指着他的鼻子说,看你教出来的那些混账儿子。

    更何况,对于皇帝来说,他知道以这位老友的聪慧,不会看不出此次黄琼遇刺背后的某些东西。自己儿子虽多,可得到老友如此评价的,却还只有此子一人。思及此处,皇帝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走到院子之中,看着天边的月色沉默了下来。

    一直站了良久,小心翼翼跟在他身边的高无庸的声音,才打破了皇帝身板的宁静:“万岁爷,这天色已晚,您是不是该起驾回宫了?再不回去,宫中该惦记了。再说都这个时辰了,您还没有用膳呢,您的龙体要紧。”

    对于这个贴身太监的提醒,皇帝摇了摇头道:“朕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等着。一会你去一趟中书省,告诉他们明儿的早朝先停了。再回宫一趟,有什么加急的奏折给朕取过来,其他的等英王脱险再说。

    “至于晚膳,告诉英王府的人给朕预备一点就是了。也不要准备什么,朕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就按照英王平日里面吃的,随便弄一些就是了。还有,回宫之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心里面要有数。”

    “万岁爷,恕奴才多嘴。您在英王府这里下榻,是不是有些那啥?英王府中侍卫数量有限,是不是奴才去调一队御林军来?否则那些刺客在返回,惊扰了圣驾怎么办?”看着皇帝低沉的脸色,本想劝阻皇帝留宿英王府的高无庸,立马便该了口。

    对于高无庸的担心,皇帝只是摆了摆手道:“放心,朕生的这些皇子之中,唯一不希望朕早死的就只有这个阿九了。在他府中,朕的安全还是没有问题的。御林军就不要调了,否则又要弄的整个京兆府鸡犬不宁了。”

    见到皇帝心意已决,高无庸虽是他的贴身总管太监,但也不敢在劝什么了,也只能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英王遇刺,皇帝亲临府邸探视不说,还留宿在英王府之中,这消息一传出去,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是非来了。宫中和朝中,又不知道要掀起多少波澜了。

    要知道,在大齐朝历代皇帝之中。皇子生病了,皇帝去探视这个前例虽说不多,但也绝对不是没有。可因为皇子的伤势或是病情,留宿在皇子府中,还是大齐朝开国以来第一次。这消息一旦传出去,不说别的朝中非翻天不可。

    只是熟知皇帝性格的高无庸,也不敢在继续劝下去了。大齐开国之后,鉴于中唐以来宦官为祸之烈,甚至到皇帝废立都操纵于掌心。当年在定鼎长安之后,太祖皇帝便于西京大明、太极、兴庆三宫之中,分别竖立铁牌,上书宦官有干政者,天下皆可杀之。

    太宗皇帝迁都洛阳之后,便在洛阳宫中竖立同样的铁牌。对于这道铁律,大齐历代皇帝无不尊崇。哪怕是昏庸的理宗、世宗二帝,也不敢稍有逾越。到了今上这里,宦官别说干政,便是有言及政事者,更是杀无赦。

    所以哪怕他是皇帝最宠信的贴身太监,哪怕是他自认为是为了自己主子好。可皇帝既然下了决心,他也就不敢在劝说。因为他知道在多说,就涉及到了朝政了。别看自己是皇帝的最信任的太监,可一旦越过这条底线,一样讨不了好的。

    仔细叮嘱了李海,好好伺候皇帝之后。高无庸也只能按照皇帝的话,去中书省传旨外加回宫中取奏折。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让他马上去办,他又岂敢有片刻的耽误?

    高无庸回去传旨,李海则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皇帝用膳。虽说此刻谁都没有那个心情,但眼前毕竟是一国之君,该做的还是要做的。而皇帝看着桌上几道简单的菜色,想起自己对高无庸的吩咐,很是有些不敢相信。

    皇帝抬起头,指了指桌子上两荤两素外加一道汤,简单的别说那些皇子了,就连一般富裕一点人家都比不上的晚膳,问在一边虽说心中为自己主子伤势担忧,但面对皇帝还得装作高兴的李海道:“你们主子平日里面,就吃这些东西?”

    “回官家的话,我们主子平日里吃的比这还简单。早膳不过是粟粥加上一些小咸菜,一个水煮蛋外加馒头而已。中午和晚上,一般也就一荤一素外加一碗汤。主食,也不过一些老米饭,有时候吃面条。除了永王殿下来,我们主子平日里基本不饮酒。”

    “今儿这几道菜,还是厨子知道官家圣驾来英王府用心巴结的。这实在不是奴才有意怠慢圣驾,只是因为主子吃的实在太过于简单,府中也实在没有准备什么山珍海味。高大家吩咐的又有些匆忙,仓促之间实难准备周全,还望官家恕罪。”

    “不过主子除了偶尔有闲暇的时候,喜欢自己下厨烧几样小菜,像是什么茄盒、锅包肉一类的吃食。就是今儿给官家进的这两样荤腥,就是我们主子平日里面喜欢烧的。只是厨子学艺不精,没有我们王爷做的那个味道。”

    也许看出来皇帝听完自己回答之后,本就有些阴沉的脸色,现在已经是越发的深沉。但眼下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那里得罪了这位一国之君的李海。听到皇帝的问话,连忙跪下回到。虽说不知道皇帝脸色不佳的原因,但李海就抱定一个宗旨,那就是实话实说总没错的。

    见到桌子上的食物实在简陋,本身就在因为黄琼担心的皇帝,便更加吃不下去了。原本在得知黄琼遇刺,担忧、纠结、伤痛,心思百般变化使得心情极为不好。刚刚又挨了自己那位密友一个响亮耳光,心中更加有些憋屈的皇帝。

    现在正满心郁闷找个发泄口子,也许不经意的把面前的这个小太监,当成了撒气的对象。语气之中有些压制不住的怒意道“你们平日里面,就是这么伺候自己主子的?看看这像是什么话?堂堂一介亲王,就吃这种东西,传出去像是什么话?”

    “一个皇子,一个亲王,吃的连一些人家的奴才都不如。岂不让外人笑话我大齐,身为堂堂天朝上国,居然连一个皇子都养活不起。说,这是你们主子的意思,还是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刻意刁难自己主子?你们这些肮赞货那点手脚,别当做朕真的不知道。”

    皇帝这番话,虽说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在这里没事找事。另外,还有一半的原因是他真的很难相信,这是自己这个九儿子平日的饮食,外加还带有三分的怒气。在出宫之前,虽说一直在冷宫生活,可自己这当爹的并未虐待他吧。

    那些年,自己一直都是按照皇后和太子供应他们母子日常所需的,从无半点克扣。自己这儿子整天就吃这些猪食,到底是在向自己有意的变相示威,还是另有所图。反正要说自己这个九儿子,每天就真的吃这么他眼中,可能连猪食都不如的东西,他多少还是有些不信的。

    倒也不怨这位皇帝根本不相信,之前身为赏食亲王俸郡王的黄琼,每天吃的就是这么简单的食物。因为这位皇帝别说在登基为帝之后,食不言之精。便是在身为亲王时,即便是世宗皇帝诸子之中,有名的受气包,可在吃的方面也没有差过。

    所以今儿见到黄琼的日常饮食之简单,根本就不相信。只是他忘记了一件事情,自己这个儿子在冷宫生活期间,他的供应虽说丰富,可冷宫中人也得会做啊。他那位前妻不仅是武学大家,而且占卜、医术、琴棋书画,乃至天文地理无不精通。

    可就有一样,那就是这个时代女人该会的,针线女红厨艺方面,会不会谁也不知道。反正黄琼这个亲生儿子,压根就没有吃过她做的饭,穿过她缝制的衣服。而另外一位女性陈瑶,虽说会一些,可手艺也就是勉强而已。

    至于唯二两个又聋又哑的太监,每天只负责洒扫重任。你送的东西再好,可没有人会做有什么用。别说黄琼前世就不怎么在乎吃,就算是一个再地道的吃货。这十多年来也早被那两个基本不会做饭的女人,拙劣的厨艺外加母亲的严格教导给板正了过来。

    黄琼之前不是不挑,实在是没得挑。至于就府之后,一个是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了不喜欢奢华的习惯。第二个,也是他实在不喜欢这个时候的饮食。而他无论是身为郡王,还是亲王,总不能一天总待在厨房,给自己弄吃的吧。

    虽说他偶尔也下厨,弄一些前世自己喜欢吃的。比如说锅包肉、炸茄盒、红烧肉一类的北方菜色,但在这个讲究君子远庖厨的时代,总下厨给自己弄吃的。一旦传出去,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不自重一类的大帽子扣下来,就算不咬人也膈应人不是?黄琼本人的确不是那种食不厌之精的人,可对美食也一样喜好。只不过他这个人一向讲究够吃就好,单单为了所谓的什么礼或是排场,就搞那么多的菜色纯属于浪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皇帝不知道的。被皇帝莫名其妙火气,吓了一个半死的李海,连忙磕头道:“回官家的话,奴才们也劝谏过英王殿下。天家的子弟,就应该有天家子弟的做派。若是一个当朝亲王吃的如此简单,传出去对天家的颜面不好,对身体也不好的。”

    “可我们王爷说,他身为皇子一落草就享受天下百姓的供养,什么都没有为百姓去做,便已经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已经是愧对天下百姓了。若是在糟蹋粮食,就更对不起那些整日劳作,却不见得得一温饱的百姓。”

    “况且身为上位者,一举一动天下人都在看,就更应该作为天下百姓的表率。不能为所谓的天家气派,或是自己的口腹之欲,便糟蹋百姓的心血。更不可在奢靡方面,做出不好的表率。他一个人既然吃不了那么多,又弄那么多做什么?”

    “他还说饮食这东西,一个人吃再多,又能吃多少。一日三餐吃饱便好。若是因为讲所谓的排场,便浪费了大量的食物,那就真的不应该了。他还说什么荤素搭配,粗细搭配更营养,他运动少吃的清淡一些,对身体才会更好一类的奴才听不懂的话。”

    “反正是奴才们怎么劝,他也不肯在多添加一个菜。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心疼自己的主子,也只能想办法在菜色上调整一些。尽可能的给他增加一些鸡肉、牛肉,给他熬汤的时候,也尽可能的用鸡汤或是骨头汤。”

    “就连府中的厨子都说,他伺候了一辈子的达官贵人,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好伺候的主子。他还问奴才,主子在宫中的时候是不是很受气,粗茶淡饭的惯了。他知道宫中的那些厨子,就知道看人下菜碟。主子不得意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还以为皇帝这顿无名火,是为自己主子饮食过于单调而发的。被吓得够呛的李海,回答的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的回答让皇帝气上加气,一激动把自己拉出去杖毙了。在宫中,他们当奴才的伺候不好主子,被活活打死可并不稀奇。

    只是让李海有些意外的是,听到他的回答,皇帝非但没有发火,反倒是沉默了下来。原本皇帝以为黄琼每天就是一身书生装,他出宫的时候自己赏赐那么多绫罗绸缎,就没有看到他穿过。穿的那么简单是做给自己看的,告诉自己他并非是奢华之人。

    现在自己才知道,就连饮食都这么简单的。自己的这个儿子,真就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简朴。自己给他的俸禄,只要没有什么恶习,要是规规矩矩的过日子,足以保证他丰衣足食外加置地都没有问题。

    可这个家伙,却是连顿饭都吃的这么简陋。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天生的简朴,还是就是真的抠门。本身就因为黄琼重伤还在危险中,而几乎没有食欲的皇帝。此时,更是连提起筷子的心思都已经没有了。

    其实他在这里与李海纠结黄琼吃饭的问题,何尝不是在掩盖内心之中,对此事的焦虑不安,以及对这个儿子浓浓的担心。而此时在他面前的李海,见到皇帝本就阴沉的脸色,现在更加的阴沉得厉害,更是被吓得浑身发抖。

    就在李海看着面色铁青的皇帝,心中心惊胆战的时候,一直在黄琼房中亲自看护着黄琼的郭太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到郭太医的脸色,皇帝不由的心一紧,连忙道:“郭先生,怎么了,是不是阿九的伤势出现什么变化?”

    “皇上,英王吐血了。”急匆匆赶过来的郭太医,就像是一只报丧的乌鸦一样,说出一个让所有人心情都更加糟糕的事情。别所皇帝一下子被搞得蒙圈了,就是一直在谨小慎微伺候着皇帝的李海,手中预备给皇帝净手的毛巾掉了都不知道。

    此时更顾不上所谓的君前失仪,一张嘴便要哭出来。在这个太监心中,黄琼虽说驭下极为严厉,但却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对待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只要不犯错,甚至可以说只要不犯大错,轻易不会斥责,更不会动不动的便用刑。

    奴才们有些大事小情的,更是通情达理。前些日子,一个陕西路籍的太监爹娘,连弟妹一家六口人从陕西路逃荒过来投奔他。可一个无权无势小太监手中那点月例,想要在这水贵三分的京城租房子,养活一家人那里可能。

    原籍回不去,回去了便是一个死。留在京城,却同样连饭都吃不起。几无活路的情况之下,一家人抱头痛哭。还是英王知道后,让贾先生出面将一家人都留了下来。他爹安排了扫地的差事,娘负责府中的针线和洗衣。

    至于几个弟妹,还被安排到了宋先生那里,让跟着李大夫带来的几个孤儿,还有刘虎那几个孩子一起读书。而且英王还不许他们签卖身契,并按月发给每人五贯钱的月例。其实无论是李海,还是那个小太监都知道,连女眷都没有几个的英王府,现在根本就不缺人。

    英王只是不忍心他们一家人真的饿死,找了一个借口将他们一家人都养起来罢了。不许他们签卖身契,英王是担心他的两个弟弟,将来若是真的读书有成,却因为奴籍,无法参加科举,一辈子的前程也就毁了。

    因为按照《大齐律》,卖身为奴者即便是脱籍之后,也是三代不许参加科举的。堂堂一个亲王,为自己府中一个连职位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洒扫太监的小太监都能如此对待,更何况其他的人?

    不算这一家人,便是其他奴才家有什么事情,英王也都是相当照顾的。需要钱的给钱,需要治病的,让李大夫亲自出马给瞧病。只要家在京城的,每个月都给一定时日的探亲假。实在有事需要请假的,也基本上没有驳回过。

    这府中的奴才,不算被赶出去的那些家伙,可以说没有几个人没有受过王爷恩惠的。便是他这个太监总管,有什么事情只要不过分,英王断没有不允许的时候。即便偶尔出点小差错,也从来不计较。

    虽说治家严厉,可这府中的人情味,却是其他王府比不了的。与自己曾经待过的宋王府相比,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是这么一个和善的主子出了事,换下一个主子自己还不知道会这么样呢。要是在摊上宋王那样的,又要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皇帝在身边,李海不敢哭出声来。可在内心一直默默为英王祈祷的他,此时却已经泪流满面了。自己上辈子不知道积了多少德,才摊上这么一位和善的主子,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难道好人真的不长寿吗?

    只是眼下皇帝,没有心思理会这个小太监心中在想着什么。郭太医的话音刚刚落下,皇帝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语气都有些哆嗦的道:“怎么会吐血?老友,难道便是你,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沉稳的皇帝如此失态的郭太医,被皇帝脸上近似乎狰狞的表情给吓了一跳。连忙道:“皇上,您先稳定一下,情况没有那么糟糕。臣观英王吐血并非是坏事,更何况英王吐的都是黑血。”

    “看情形是那位李大夫的针灸起了作用,把体内毒给逼出一部分。而且英王吐血之后,虽说没有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但多少有了一些意识不说,原来的高烧也开始逐步消退。远不似之前,那种像是火炉一样的感觉了。”

    “臣还是那句话。英王之前关键就是退烧,现在高烧逐步开始消退,说明英王的身体,已经开始向好转在发展。英王的身体底子打熬的相当不错,只要毒能清掉,恢复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真的吗?先生真的可以肯定?”到底是一国之君,之前的失态只是转瞬之间。皇帝的情绪,随即又迅速的冷静下来。郭太医这番话,让皇帝本来已经有点绝望的心情,明显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皇上,微臣什么时候骗过您?现在英王的高烧已经逐步开始消退,说明那位李大夫的药和针灸还是对症的,看样子挺过来还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不过也就是英王身体底子好,要是换了一个其他身体稍差的人,臣可半点把握都没有。”

    说这番话的时候,这位郭太医在见到黄琼的伤势之后,一直严峻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笑意。看到他的这个笑意,皇帝的心也慢慢的落了下来。对于这位郭太医的医术,信任已经到了盲从地步的这位皇帝,知道黄琼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得到了最希望得到答案的皇帝,看了看面前的郭太医,虽说略微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咬牙道:“郭先生,朕说过,只要阿九能够救过来,朕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现在朕答应你,如果阿九能够痊愈,待皇后那边事了,朕放你归隐。”

    “朕知道,这些年在太医院你过的并不如意。为了朕,这些年委屈你了。”尽管很不舍得自己现在,唯一的至交好友走。但既然自己当初答应过。熟知这位郭太医心思的皇帝,也只能无奈的放人。

    “皇上,老臣可不敢贪这天功为己任。如果不是那位李大夫的药对症,外加上针灸之功。以英王当时的伤势来看,便是老臣也是束手无策,无力回天了。您要是重赏,也该赏那位李大夫才是。至于归隐之事,皇上也不要太过于耿耿于怀。”

    “当初老臣当初在入朝的时候,既然答应您陪您终老,就不会在改变的。老臣虽说算不上君子,可也算是一诺千金吧。”郭太医也知道,皇帝肯定舍不得自己走。既然皇帝都口是心非,自己又何必伤了他的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清醒

    说到这里,郭太医看了看窗外的月色,转过头对皇帝道:“皇上,现在英王那里有那位李大夫守着,老臣实际上已经是多余的了。现在月色正明,你我君臣二人就在这英王府内散散步如何?皇上,老臣观您最近可是有些疲劳过度啊。”

    见到老友一脸的放松,皇帝便知道黄琼应该基本上已经脱离危险了。否则以自己这位老友,在医术上的严谨,如果黄琼还有危险的话,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散步邀请的。松了一口气的皇帝,对老友的邀请微笑点头答应了。

    君臣二人,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带,来到了英王府的花园之中。看着天上一轮明月,郭太医沉思了一下后才道:“皇上对英王的伤势很挂念啊。臣与皇上相交这么多年,可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因为皇子之事如此的慌乱。便是连一国之君的威严,可都抛到脑后去了。”

    听到老友的话,皇帝不由得一愣,随即便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但却是沉思良久才回答道:“也许吧,朕其实也不知道为何,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如此的坐不住。也许是对于多年来,冷落此子的补偿吧。”

    对于皇帝这番,明显言不由衷的话,郭太医却是微微一笑道:“皇上,英王出宫以来的事情,微臣也听说过一些。此子的确有些时候过于冒失了,但此子的心性在诸皇子之中,却是顶尖的。而且他的才智,恐怕在诸皇子之中也是无人能及的。”

    “您当初有意识压制他一下,现在看看此子的表现,远远超乎您当初的预料。英王的那些冒失,只不过是缺乏历练和经验而已。如果假以时日,再多加历练一番,那天温德殿的事情,他也不会处理的如此冒失。”

    “皇上,也不知道您看出来没有。实际上英王无论是相貌,还是品性可与您年轻的时候是最相似的。只是与您当初相比,在手腕上略显不足。行事,有时候也有些过于操切了。不过,此子敢于担当的性子,却是相当难得的。”

    郭太医的话音落下,皇帝倒是一愣:“哦,这一点朕倒是没有琢磨过。不过你说他的外貌和品性都随了当年的朕,其实也不尽然。最起码这小子,可是比朕当年圆滑的多。那天他要不是看出了朕的真实意图,他才不会硬顶着那些宗室来。”

    “老友不知道,当初朕也是被他给蒙蔽了。以为当时他的怒火,是因为有些人张口闭口的称呼他为淮阳余孽刺激的。后来才琢磨出来,估计他见到那些宗室,就已经知道这些人,对他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心里,估计是早就有了准备。”

    “被那些人刺激的当场发火,不过是他一种逼迫那些人,往他故意设置的圈套里面钻而已。结果,那些宗室真的被他引入了翁中而不自知。当时别说其他人,就连朕都被他给蒙了。事后,还好好的开解了他一番。不过,后来朕是琢磨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有意为之的。”

    “他的这个圆滑劲,朕当年可是远远比不上。甚至可以说这小子圆滑的,便是朕有时候都感觉到无力着手。几次被他气的暴跳如雷,可事后却还挑不出他的错来。朕有时候交待他一些差事,这在其他那个皇子看来,不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可到他这儿,却好像是朕上赶着求他一样。明明胸有沟壑,却偏偏的不愿意出力,百般找借口推脱,非得朕逼着他才答应。朕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的这个性子随了谁。他母亲为人,老友也是知道的,冷的像是一个冰块一样,似乎什么事情都引不起她的兴趣来。”

    “而朕为人虽说固执了一些,但这性子也一向严谨的很。他自幼又是在冷宫之中长大,身边除了他的母亲还有身边的一个宫女,哦,便是那位与他一同遇袭的陈夫人之外,并无其他任何人。朕常常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个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不过此子虽说表面上看起来圆滑,可性子实则却是外圆内方。一旦认定的事情,便很难被说服改变。就像是那天温德殿的事,以他的能力原本可以处理的更圆滑一些。可他的那个脾气一上来,便不管不顾的将几个宗室骂的狗血喷头。”

    “当时,朕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真担心他怎么收场。要知道,此事真的引起天下宗室愤怒,群起攻之的话,便是朕恐怕也很难压制的住。还好,这小子只是设了一个套,让那些人往里面钻而已。一达到目的,这风向转的比谁都快。”

    “当初他出宫的时候,朕刻意压他一级爵位。原想着看看他究竟被他母亲,到底教出了多少本事。想要看看他在当时的情况之下,究竟能不能靠着自己能力,把爵位给升上去。当然,顺便也给太子也当一下磨刀石意思。”

    “太子这几年有些太过于放纵了,勾心斗角、玩弄阴谋诡计倒是一顶一的。只可惜,他不是那一个人的谋士,他是一国储君,未来大齐朝的天子。若是像现在这般只会耍手段、搞阴谋,将来如何的治理天下?”

    “前些年,朕命他处置一些违法宗室,便是想通过此事让他逐步开始涉及政事。宗室事是家事,但更是国事。他若处理的好,朕在逐步让他熟悉其他政务。可他倒是好,非但变着法子的为那些宗室开罪,甚至还将此事当成了一个大把捞钱的手段。”

    “有些事情,他以为朕真的不知道。朕之所以没有说话,就是想要看看他,到底能否担得起这个担子。结果,朕真的很失望。朕原想着,用这个绝对不会是无能之辈的弟弟,给他带来一些刺激,督促他可以上进一些,知道什么叫做为君之事。”

    “可现在看,太子反倒是成了他的磨刀石。朕更没有想到,太子居然输的一塌糊涂。就算是有皇后的病情原因,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绝对优势的太子,却输成这个样子。此子虽说没有自己的势力,可在借势方面玩的是如火纯青。”

    “别说太子了,便是我这个身为一国之君的父亲,都有时候被他套进去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成了他借势的那个势。如果不是他的手腕还有些稍显稚嫩,假以时日太子恐怕更压不住他了。”

    听到皇帝这番话,尤其是皇帝言语之中,对太子浓浓的失望。郭太医只是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道:“不管皇上当初的心思如何,总归是为他好不是吗?而且此子,也没有让皇上失望不是?至于太子那里,皇上也不必过于忧心。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不是吗?”

    很明显,这位郭太医很知道把握分寸,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当话题开始涉及到太子的时候,便立马就此打住了话题。因为他知道,虽说承蒙皇帝另眼相看,一口一个老友的叫着。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有些事情不是不可以谈,但要适合而止。说多了,有时候就不好了。天家的事情,尤其是一旦涉及到帝位之争的时候,无论与皇帝关系在密切,还是慎言为好。此次这位英王遇袭,除了皇子中人之外,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地方,做这种灭九族的事情。别说普通人,便是一般的宗室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个案子虽说看起来复杂,实际上却是不难看明白。皇家的事情,能少参合还是少参合为好。

    而此时还在昏迷中的黄琼,却不知道自己此次遇刺,会在今后的朝中引发多少波澜。更不知道,自己这次遇刺,不仅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不过在黄琼遇刺之后,亲临英王府的皇帝到底没有等到黄琼清醒。虽说推掉了早朝,可他身为一国之君毕竟不能在一个亲王府内,放着国家大事不理会,长时间就这么待着。在得到郭太医的保证,黄琼已经脱离危险之后,皇帝留下了郭太医,自己也就放心的回宫了。

    而黄琼真正的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清醒过来的黄琼,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陈瑶的情况。因为在陷入昏迷之前,黄琼便知道陈瑶的伤势比自己重许多。更何况,陈瑶现在已经有了身孕,身体更不如以往。

    听到黄琼的问话,留在英王府的郭太医,与李大夫对视一眼之后,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与那位李大夫虽说认识时间不长,但也算是一见如故的郭太医,眼下很清楚此时就躺在黄琼隔壁房间,已经是奄奄一息,已经无法抢救的陈瑶,对黄琼的重要性。

    郭太医担心,黄琼此刻的身体极度虚弱。一旦知道实情会不会急怒攻心,加重本身就没有愈合的伤势?但在黄琼眼光的逼视之下,尽管不想说实话,但李大夫最终还是将实情告诉了黄琼。

    得知陈瑶不仅已经失去了胎儿,本人也处在奄奄一息的状态,黄琼一口血当即便喷了出来。这次黄琼吐出来的可不是黑血,而是实打实的鲜血。此时本就蜡黄的脸色,在吐出这口血之后,变得更是一丝血色全无,惨白的吓人。

    见到黄琼一口鲜血喷出来,两个医生不由得都慌了神,连忙抓起黄琼的胳膊,想要给他号脉。只是二人的举动被黄琼用尽力气一把推开,用虚弱但是坚定的声音对屋子内的李海和王大龙道:“你们俩个,把抬到陈夫人房间去。”

    听到黄琼的吩咐,李海与王大龙两个都相当为难。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眼下对自己主子能不能动,最有发言权的二位大夫。不知道黄琼眼下的伤势,能不能移动的二人,谁也没有敢轻举妄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伤逝

    见到二人听到自己命令之后,居然谁都没有动。黄琼挣扎着坐了起来怒道:“怎么?本王现在使唤不动你们了?好,你们谁都不动是吧,那本王就不劳驾你们了,本王自己走过去。本王倒是要看看,离了你们本王就真的寸步难行?”

    说着就要强行下地的黄琼,一把推开了要搀扶他的李海。见到黄琼如此的固执,那位郭太医正要试图上前劝谏一下的时候,却被知道黄琼性情的李大夫给拉住了。那位李大夫没有假手他人,就地取材用屋子内的一把椅子,做成了一个简单的便轿。

    又让王大龙,再去找一个侍卫来与他一同抬这顶便轿。对于长的瘦小枯干,明显有些发育不良的李海,这位李大夫实在有些不敢用。王大龙和他的手下,虽说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但身上好赖都有一些功夫底子,可以把轿子抬的更稳当一些。

    折腾一番的黄琼,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陈瑶之后。脸上虽说什么表情都没有,但心里面却是犹如刀割一样。来到陈瑶身边之后,黄琼让王大龙把他搀扶到了陈瑶的床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见到黄琼不说话,就在那里静静的坐着,无论是李大夫还是跟过来的那位郭太医,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眼下黄琼要是能哭出来,反倒是不会有什么大事。可他就在那里静静的坐着,什么都不说这才是让二人最头疼的事情。

    气滞伤身,作为医者这个道理都是懂的。更何况眼下,黄琼重伤未愈,更不能过度伤心。如果黄琼哭出来,能将心中淤积的气都散发出来,虽说难看了一些,可对黄琼的伤势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可偏偏眼下这位主,就这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心中忧伤散发不出来,始终一直憋在心里面,这才是对他伤势最大的影响与不利。二位大夫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一回事。现在得想法把这位主,心中的那股子憋着的痛苦给激出来。

    犹豫了一下,李大夫走到黄琼身边道:“王爷,您的外伤不重要,关键在中毒上。只要身体内的毒肃清,今后慢慢将养便是。陈夫人的伤势,可比您重的多了。内腑几处被震碎,伴有大量的内腑出血。”

    “再加上自身因为小产,更加剧了失血。止血药就算是勉强灌进去,没一会便又随着内腑出的血吐了出来。我即便是连针灸都用上,也未能起到任何作用。陈夫人的伤势,我也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说到这里,这位大夫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王爷,药医不死人那。夫人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现在能不能挺过来,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命了,咱们能做到的都已经做到了。王爷,您还是想开一点,早点有所准备吧。这里都是您的心腹之人,哭几声没事的。”

    对于李大夫的劝说,只是静静看着陈瑶的黄琼并未回头。而是摆了摆手,语气之中说不出来疲惫的道:“李先生不要自责,我知道先生已经尽力了。本王这次能活过来,还多亏先生妙手回春。”

    “本王这些重伤到现在,恐怕已经昏迷了有一段时日了。先生忙碌这么长时间,也应该疲惫了。你们都先去休息吧,本王现在想与瑶姐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放心,本王暂时还死不了的。”

    听到黄琼的吩咐,屋子内的几个人又岂敢随便去休息。几个人不放心的对视一眼之后,将目光又一次转向了李大夫。在接受到李大夫点头示意之后,几个人连忙招呼屋子内的两个丫鬟,一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只是这个时候,谁又敢真正的离开,按照主子吩咐心大的去休息?熟知黄琼性格的李大夫,虽说最终被迫点头同意了黄琼的要求。但在屋子外面却留下了李海与王大龙,时刻密切注意屋子内的动静。

    此时屋子内,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陈瑶身上的黄琼,那里会管外面有没有人偷听?他轻轻的抓住陈瑶的手,温柔的放在自己脸上摩挲着。看着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陈瑶,黄琼回到这个时代以来,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心碎。

    十余年的相濡以沫,十余年的风雨同舟,黄琼早就把眼前的陈瑶当成最亲的人了。更是当成了除了母亲之外,最为温暖的港湾。身边没有了陈瑶,黄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今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两人之间存在的不单单是男女之情,更多的还有亲人一样的温情。

    坐在陈瑶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痴痴望着陈瑶的黄琼,良久才轻轻的道:“瑶姐,你一定要坚持下来,你答应过陪着琼儿终老,陪着琼儿到天荒地老那一天的。你是从小看着琼儿长大的,你可不能食言。”

    “琼儿一生孤苦,身边最亲的人只有母亲和你,琼儿真的离不开你。瑶姐,琼儿求求你快些醒过来吧。之前我们那么多风雨都走过来了,十八年的冷宫生活也坚持下来了,现在你怎么能抛弃琼儿一个人先走。”

    “瑶姐,你放心,对于伤害到你,夺走咱们孩子的人,琼儿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琼儿不管这个人是谁,哪怕就是天王老子做的,琼儿也一定会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瑶姐,你一定要坚持下来,亲眼看着琼儿怎么为咱们孩子报仇的。瑶姐,琼儿求你了,一定要坚持下来。琼儿不能没有你,琼儿更离不开你。”黄琼一边轻声的呼唤早已经失去意识的爱人,一边默默的流泪。

    只是无论黄琼怎么哀求陈瑶能够坚持下来,却依旧无法挽回陈瑶的生命。陈瑶的气息越来越弱,被黄琼死死攥住的那只手也越来越凉。当清晨的眼光再一次照进这间屋子的时候,伤重不治的陈瑶在黄琼的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啊,”抱着陈瑶逐渐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黄琼痛苦的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听到屋子内黄琼发出的声音不对,一直守护在屋子外的李海与王大龙也顾不得失礼,与跟着过来的李大夫、贾权,一同直接冲进了屋子内。

    只是几个人冲进了屋子后,被屋子内的情况给惊呆了。看着口吐鲜血抱着陈瑶不撒手,又一次陷入昏迷中的黄琼,以及屋子内不知所措的几个人。随后赶过来的郭太医,连忙上前想要将两个人分开。只是没有想到,黄琼虽在昏迷之中,可攥着陈瑶的手却是死死不放。

    看着一旁还在发愣的几个人,用尽浑身解数也没有能够分开两个人的郭太医怒道:“你们还在那里发什么愣,还不过来帮忙?大龙,你马上进宫面圣,将这里的情况向皇上禀奏。李兄,你赶快过来帮忙。”

    只是黄琼死死攥着陈瑶的那只手,无论任两个人怎么弄,都未能将两只手分开。无奈之下,尽管明知道现在的黄琼,并不适合针灸。但为了分开两个人,李大夫还是无奈的拿出了自己的金针,刺激黄琼那只手腕上的穴道,才将黄琼那只手松开。

    分开两个人之后,郭太医也顾不得身边的李大夫了。抓起黄琼的手腕,便仔细的号起脉来。良久才松了一口气,对着身边正关切的看着他的几个人道:“还好,只是激怒攻心、伤心过度。虽说有些伤了元气,可只要慢慢调养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还没有等大家这口气松下来,另外一边也正给陈瑶号脉的李大夫,却是摇了摇头道:“陈夫人已经仙去了。唉,这下王爷怎么受得了?昨儿因为陈夫人有孕一事,王爷激动的都不能自控了。可现在,大喜伴着大悲啊。”

    说到这里,李大夫将目光转向了贾权。他知道,王爷不在或是不能理事的时候,这位贾先生实际上,可以当王爷的大半个家。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他希望贾权能够拿一个主意。

    而此时也一样心乱如麻的贾权,又那里有什么主意?见到身边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也知道英王自进爵以来,仅有的一个长史典型一个书呆子一样人物,眼下正因为之前英王陪着自己侍妾,去探望与前夫所生之子。

    认为这位英王,属实此举实在不成体统,定是一个与永王一样的顽劣之徒。自接到圣旨以来,便一直在自己家装病不肯上任。至于按照大齐定制,亲王府该有的司马、参军、典军、文学、主薄等其他属官,英王府目前是一个都没有。

    那位长史装病不上班,他这个名义上的外管家现在也只能撑起来。看了一眼正在昏迷中的黄琼,贾权咬了咬牙道:“王爷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无法料理丧事。这样,大家都各自忙活起来。”

    “李海,马上安排人去买一口寿材,要最好的柳州棺材,先把夫人入殓。规格,就按照王妃之礼去买。府内马上准备丧事,也要按照最高规制办。还有,府内所有人除了郭太医之外都要戴孝。王爷现在不能掌事,大伙一定要齐心协力,把陈夫人的身后事办好。”

    “还有,马上安排人去永王府通报一下,请永王过来暂时帮着王爷主事。我的身份太低,如果有外官前来拜祭,我出面会显得失礼。永王与咱们王爷一向交好,这个忙不会不帮的。其他的,等大龙从宫中回来再说。郭先生,麻烦您与李先生一起,好好照顾一下王爷。”

    贾权这番安排,可谓是滴水不漏,也是他眼下能做得最好了。他的这番安排,便是一旁的郭太医听到,也连连的点头。至于贾权安排中的某些逾越之处,比如说寿材按照王妃规格买一类的,谁都没有当回事,都分头去准备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让我很失望

    便是就连郭太医,也没有当做一回事。陈瑶刚随黄琼母亲入宫的时候,郭太医曾经见过一面。要知道,当年黄琼父亲孤身入宫时候,身边除了妻儿之外,就只从原来的寿王府带了两名侍卫。

    他当年的寿王府,与现在的英王府差不多,因为不受世宗皇帝宠爱,谁都不愿意去寿王府当这个属官。即便是就藩,府中也不过一个主薄一个典仪而已。再加上黄琼外公严令之下,身边除了两个侍卫之外,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

    作为大夫才被允许随行的郭太医,几乎可以说是唯一一个外人。只是这位郭太医并非单纯的一个大夫而已,当年黄琼外公与皇帝这对翁婿斗法期间,这位郭太医可谓是皇帝身边,唯一的智囊。

    可以说,没有这位郭太医,黄琼的父亲即便是笑道最后,这个皇位也未必能够坐稳。只是这位郭太医心性淡薄,不愿意在朝为官。最后皇帝百般要求,才在太医院挂一个名。作为当年淮阳之变的当事人,他对黄琼母亲并不陌生,所以对陈瑶自然也见过。。

    只是事隔十多年,有些淡忘了而已。昨晚在听了李大夫说起黄琼与陈瑶关系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位陈夫人就是当年,跟随静妃一同进宫的那个小女孩。知道这个女人无怨无悔,陪伴黄琼母子在冷宫中一待就是十多年。不说别的,单就这一点就配得上王妃的待遇。

    吩咐下去后,看着众人都忙碌起来的身影,自黄琼受伤之后,一直都没有合眼的贾权。浑身上下犹如虚脱一样,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半天都没有起来,心里也多少有些茫然。尽管他不认为这事,对英王来说就一定是坏事。

    虽说知道黄琼与陈瑶之间感情的贾权,也知道付出的代价实在有些过大,但对于黄琼成长来说并不一定完全是坏事。但此刻的他,也不知道此事究竟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黄琼清醒过来之后,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黄琼与陈瑶之间的感情太深了,陈瑶的死对于黄琼来说,这个打击不是一般的大。自己这个主子典型的外圆内方性格,虽不能说瑕疵必报。可这个仇,自己这个主子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陈瑶对黄琼来说,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妾室。

    贾权虽说忙着操办陈瑶的丧礼,可心思一直放在黄琼今后会怎么做上。但当黄琼在一次清醒过来之后的表现,却是大出他的意料。这位英王在清醒之后,既不哭、也不闹,更没有暴怒。有外人在的时候,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面。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就静静的坐在陈瑶灵柩之前,呆呆的望着陈瑶的棺椁一声不吭。仿佛就当前来拜祭和吊唁的人,根本不存在一样。就连帮着处理丧事永王想要安慰他几句,都被他直接的漠视。

    不过官场多年来的传统,有些事情往往越是到高层,越是难以保密。尽管皇帝不想张扬,但此时黄琼受伤之后,皇帝亲临英王府亲自探视不说,还陪了整整一夜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大齐朝的这座京师各个衙门中。

    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精子们,马上便体会到了其中不同的意味。在想到宫中传出,英王在温德殿痛骂几个宗室,居然连屁事都没有的经历。很是有些人感觉到,英王这条咸鱼要翻身的节奏。

    虽说陈瑶只是一个还没有一个正式身份,但黄琼与陈瑶之间的关系,却瞒不了这些有心人。这些有心人,都知道这位英王与这位陈夫人关系不一般。一时之间,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知道陈瑶伤重不治后,见到英王府开始戴孝,几乎是排队上门吊唁。

    即便是中书省的几位相爷,与尚书省的六部尚书,虽说没有亲自出面。但却也或是派了心腹官员,或是派出府中管家前来吊唁。至于丧仪,更是赠送的异常丰厚。翰林院那位掌院学士,更是亲自捉刀代笔,做了一篇骈四俪六的祭文。

    前来祭拜官员之多,便是永王也不禁有些咂舌。正像是贾权说的那样,这个场面他还真的应付不了。这些身上有品级的官员,来祭拜是给英王面子,你一个王府管家接待的级别不够啊。好在永王接到消息便赶了过来,以兄长的身份帮着黄琼处理。

    那位自从调任英王府长史之后,压根就没有露过面的长史,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虽说对英王府将一个妾室的丧礼如此大操大办,很是有些不满意,还想要上书参奏英王逾越之罪。好在这个家伙虽说是书呆子一个,但也没有呆的太彻底。

    也知道想要参奏英王,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参奏。那样落井下石的行为,实在不是他这等君子所为。而且自己这个时候再不出面,便是皇帝那里也说不过去。这位终于肯上班的老兄,也将迎来送往的事情接接了过去。

    只是对这些前来吊唁的官员,黄琼却是一个都不肯见。无论是劝说他趁机多接纳一些官员的贾权,还是费尽口舌的永王,都没有能够劝说住他。只要有官员来祭拜,黄琼便是往书房一躲。每日虽说饭照常吃,可是吃的比猫还少。一天甚至一句话都没有。

    黄琼这种表现,让贾权忧心不已。更让他担心的不单单是黄琼的身体,他更为担心的是黄琼的意志,会不会就此消沉掉,丧失了自己的斗志?只是这个心结,贾权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开。

    而陈瑶去世的当天,宫中虽说没有什么表态,但也默许了英王府的操作。不过在陈瑶去世的第三天,宫内却派人宣读圣旨。皇帝将陈瑶追封为英王府孺人,总算是给了陈瑶一个身份。孺人其实就是妾,身份也并未高贵到那里去,只不过这个妾是皇室承认的。

    与其他妾室不同的,便是这个妾是亲王的妻妾里面地位最高的。按照级别来说,仅次于亲王正妃。去世之后,也可以入葬亲王陵墓之中。黄琼还没有娶正妃,皇帝能如此做,实属已经是相当破例了。

    要知道,大齐开国以来,亲王在未娶正妃之前,妾室哪怕已经产子,也是一律不给封号的。也许这次皇帝是想要安抚一下,这个刚从死神手中逃出来的儿子,或是出于补偿心理,才破例给了陈瑶一个孺人的封号。

    即便这道册封的圣旨,只是不需要经过中书和门下二省的中旨,但也在京师之中引起轩然大波。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感叹皇帝现在对待英王,这个态度真的是不一样。这个待遇,便是连太子没有享受过。

    只不过接到圣旨之后,黄琼只是淡淡一笑。在宣读圣旨的太监走后,却是看都没有,随手将那道圣旨连同送过来的孺人礼服,一同扔到了用来化纸钱的火盆里面。一道加封为孺人的圣旨,就想安抚住自己,来换瑶姐一条命,皇帝是不是想的太轻松了。

    瑶姐对自己的恩情,别说一个区区的孺人,便是王妃又能如何?瑶姐没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也没有了,这道伤痕又岂是一个孺人就能抚平的?有些事情,皇帝既然不愿意去做,那就自己亲手去做。

    就在整个英王府对黄琼现在的情况,几乎是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应该是在意料之内,但也算是意料之外神秘的访客到来,才改变了黄琼眼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让贾权与王府众人重新看到了希望。

    深夜到来的母亲,让静坐在陈瑶灵前的黄琼,很是感觉到意外。他不知道此事,是怎么传到了在听雪轩,一向不问世事。自己出宫就府之后,在没有踏出听雪轩一步的母亲耳中。

    面对黄琼疑惑的目光,轻松放倒了灵堂外担心刚逃出虎口的黄琼,再一次遭遇到那些未必会死心刺客毒手的皇帝,从自己身边选派的几个侍卫,外加守夜太监的母亲。看着形容枯槁,瘦得已经不成样的黄琼,长叹一声道:“你让我很失望。”

    说这句话的时候,母亲的语气显得很平淡。平淡的让人以为,她与此刻躺在棺椁中的人,没有半点关系一样。但母亲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可话虽说仅仅只有一句,但这句话却说得很重。重到,黄琼胸口都有一种被狠狠重击的感觉。

    饶是黄琼已经习惯了与母亲之间冷淡的相处,但依旧不由得嘴角一抽。知道母亲现在是真生气的黄琼,连忙跪倒:“母亲,是儿子无能,没有能兑现当初的诺言。即没有保护好瑶姐,也未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儿子,让您失望了。”

    在母亲面前,黄琼即不想,也不愿去解释什么。自己无能,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未出世孩子,他自觉没有那个脸面在母亲面前解释。因为一切的解释,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无能,而故意寻找的借口而已。

    “这只是一部分而已。真正让我失望的是,你现在不想办法追查幕后真凶,为小瑶母子报仇。却在这里自怨自叹,如此的颓废。你如何对得起,小瑶对你的这份心思?你当初的那份豪情壮志,这个时候跑到那里去了?”

    “男人不是嘴巴上说说的,看的是他的所作所为,够不够称得上男人。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失望的不单单是我,更还有小瑶。要是她在天有灵,知道她的男人遇到一些挫折,便如此的颓废,你让她如何走的安心?”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们黄家的人没有一个善茬子。可这些话,你又如何放在心上?你自出宫以来处处树敌,太子、景王、端王,那个能力比你差?还有前些日子,在温德殿里的那些宗室,那个势力不比你大。即便是你那位皇帝老子,想要动这些人不也是顾忌颇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记住你今天的话

    说到这里,母亲用黄琼几乎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极其严厉的语气道:“觉得自己多读了几本书,会一些三脚猫的把式,便总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小视其他人。可这些人虽说称不上个人雄,可那个不是个顶个的人精子?”

    “他们的手腕,你真正见识过多少?他们的狠辣,你又领教过多少?身为天家子弟,那个不是从生下来,就是在勾心斗角环境之下长大的?轻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次是小瑶母子,那下次呢,又是谁拿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做出这个样子又给谁看?是给你的那个皇帝老子看,还是给那些杀害了小瑶的幕后凶手看?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心疼你的。单就这一点,你还真不如你父皇当初。”

    看了看,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跪在那里发愣的黄琼。尽管也知道他重伤未愈,但认为他到了好好冷静一下时候的母亲,并未让他起来。而是转过身,给陈瑶的灵柩上了一炷香后,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陈瑶灵柩不在说话。

    “母亲,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也不想这样,只是这些天孩儿一闭上眼睛,就想起这些年与瑶姐在一起的日子。如果不是孩儿大意,瑶姐就不会出意外。您说的不错,正是孩儿的大意和轻敌才导致了这一切。”

    “如果不是孩儿固执,坚持不带侍卫,也许惨剧就不会发生。就算无法保住她腹中的胎儿,可保住瑶姐的性命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母亲,如果说孩儿没有预料到,这些人居然敢嚣张的在京城近郊刺杀一位亲王,这一点孩儿的确无法否认。”

    “这一点孩儿的确是有些轻敌了,低估了这些人胆量和手段了。如果说孩儿在心里面,便轻视这些人,那真的就冤枉孩儿了。对于这些人,孩儿一直在心中都很提防,绝对不敢有半点的轻视。”

    “孩儿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还是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知道当年外公之事,天下宗室将孩儿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一样。更何况,孩儿就府的第一天,太子就给孩儿一个下马威。否则也不会想办法,寻找一些即可信,身手又高强的人。”

    “出事那天,孩儿与瑶姐正是去无量观,看望那些瑶姐找回来的人。母亲,孩儿与您说过,父皇已经知道您会武的事情。孩儿知道身边的这些侍卫和太监之中,肯定有父皇的眼线。所以,孩儿才没有带侍卫去。”

    “母亲,这些人没有简单的。一旦被他们发现无量观那些人的身手,以父皇的精明,不难推算出您会武。母亲,在他们的眼中,孩儿自落草后一直在宫中生活,从未踏出冷宫一步,从未接触过江湖人士。”

    “而这些人又是瑶姐找回来的,瑶姐在您未入宫之前,便就一直在跟着您。如果那个传言不是真的,一直跟在您身边的瑶姐,又那里会去认识这些江湖人?如果父皇知道您会武?母亲,在孩儿的心中,您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对于太子以及其他自己得罪过的人,可能存在的报复,黄琼要说一点准备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在内心之中他更不认为,那些自己得罪过的人,尤其是心胸狭窄、瑕疵必报,自己几个同母兄弟都容不下的太子,真的会放过自己。

    只是黄琼之前一直以为,这些人会在朝中向自己发难,或是在自己就藩之后动手。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如此胆大包天,如此的横行无忌。母亲说自己轻敌,倒也没有完全说错。

    如果不是自己低估了这些人的报复决心,低估了这些人的报复手段。尽早采取一些提防手段,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陈瑶跟不会因此而丧命。这凭这一点,母亲怎么责罚自己都不为过。

    “你有这份心思就够了。我与你说过,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现在还用不到你操心。记住,不要轻视你的任何对手,哪怕他是一头猪也好。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在发生了,小瑶用她们母子的性命,换回你这条命,你至少应该珍惜一些。”

    “都说儿大不由娘,你自小虽说沉默寡言,但也是极有主见的人。从小心里面有什么,便是我这个当娘的也很难猜透。如今更是开府建牙的亲王,你想要做什么,我就更管不了你。你今后的路,就在你的脚底下,命运也攥在自己的手中。怎么走,你自己好自为之。”

    “起来吧。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仪仗权势胡作非为,欺压盘剥百姓。不用别人出手,我会在第一时间废了你。我想要做什么,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就是你父皇也拿我无可奈何,他手下的那些草包又岂能耐我如何?”

    对于黄琼的关心,母亲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转过身,看着已经从地上起来的黄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抓起了他的手腕,仔细的为他号起脉来。见到母亲为自己把脉,黄琼知道母亲现在的气已经消了。

    只是母亲在放下黄琼的手腕之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身上的毒素明面消除了,怎么脉象还如此的怪异?虽说弱了一些,可隐隐却有突破的迹象?难道这次中的毒,有什么古怪不成?”

    说到这里,母亲又按了按黄琼身上的几处大穴道,沉思良久才道:“造化弄人,原以为你元气泄的有些早,导致你的功夫在难有寸进了。却没有想到,这次遇袭中毒,反倒是意外打通了你身上的几处经脉。只要你好好修炼,功夫再进一层并不是难事。”

    提笔又开了两张药方交给黄琼后,母亲道:“你现在身子内的毒素虽说已经清除,但因为积郁过度引起的内伤,还没有进行调理。这张方子,你连续吃五上天,内伤便可以基本痊愈。但关键是,你要调理好自己的情绪,必须尽快的走出来。”

    “否则,这些药对你根本就没有用。心病,又岂是药物能够治好的?另外一张方子,是给你补元气的。不管怎么说,先这次你元气亏太厉害。不好好的调理一下,将来你的身子骨会出问题的。”

    “这张方子你连吃一个月,在辅以内功修炼,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不过你要切记,这一个月之内不许有男女之事。尤其是永王送给你的那三名女子,我来你这里之前都看过了。这三女,都是身具内媚之女。你若是想活的长久一些,这一个月决不许在碰。”

    交待完毕黄琼注意事项后,母亲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在谈下去。没有去看黄琼被自己后面的话,弄得胀红的脸。回头看了看陈瑶的灵柩后,稳声道:“你打算如何的安排小瑶的后事?”

    对于母亲的问话,黄琼想都没有想的便答道:“母亲,孩儿并不打算现在便将瑶姐下葬。我听瑶姐说过,无量观是咱们的家庙。我想先将瑶姐的灵柩,寄存在那里一段时间。孩儿还有三年便要就藩了,孩儿不想将瑶姐孤零零的留在这洛阳城。”

    转过头黄琼深深的看了一眼,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个爱人的灵柩,沉声道。“孩儿打算就藩之后,选一处风水宝地,在将瑶姐安葬。而那里,也将会是孩儿百年之后的安身之地。在阳间我没有做到答应过瑶姐的事情,他日若能地下相见,我一定会好好陪伴她。”

    “你能如此做,也算是有情有义了。有你这句话,小瑶也算是没有看错人。好好振作起来,就算是小瑶也不要如此颓废下去了。记住你是男人,是男人就要活的顶天立地。尽管这世上,能担起这两个字的人不多。”

    说到这里,母亲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因为伤心过度而有些形神枯槁的儿子,眼神之中显露出一丝极其罕见的温柔。尽管这道温柔的目光只是一闪而过,却依然被黄琼敏锐的感觉到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如此温柔望向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母亲一向冷淡目光的黄琼,多少有些不太适应。沉默了半天才道:“请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儿子绝对不会再让您失望,更不会让瑶姐失望了。”

    也许看出儿子的不适应,母亲只是淡淡的道:“你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我这个人虽说不太讲究快意恩仇,但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以德报怨的人。我该走了,留给你的还是那句话,自己好自为之。”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也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人无信,则无以立足天地之间。门外的那几个家伙不用去管,他们再有小半个时辰自己便会醒来。不要总想着靠着这些三脚猫来保护你,想要打铁首先要自身硬。”

    该说的已经说了,母亲自然不会在继续停留下去。再又看了一眼陈瑶的灵柩后,直接离开了灵堂。而站在灵堂外,看着自己这个犹如神仙一样的母亲,施展行云流水一样轻功扬长而去,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

    他知道自己眼下的情况一定是传到了母亲耳中,才有了母亲这次英王府之行。只是究竟什么人,有意识的将自己现在情况,给捅到了母亲的耳中,黄琼却不得而知。他只是隐约的猜出,这个人对自己府邸监视的很严密。

    眼下他唯一能判断出来的,便是如果不是有人刻意为之,以母亲轻易不会迈出听雪轩的性格。再加上没人会自讨没趣的,跑到听雪轩去搬弄是非,母亲是不会知道这么详细的。

    这个人究竟是谁,是这次刺杀自己的幕后主使者,还是另外有其他的人?如果有其他的人,那么此人的真实意图又是如何?是想将自己母子一网打尽,还是有其他的目的,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证明之前宫中的传言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安置

    黄琼并不认为,此事会是皇帝告诉母亲的。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凡事总是考虑过多。尤其是在涉及自己母子事情上,更是显得慎重的为人。在此案傻子都能猜出凶手身份的情况之下,至少大致查出真正幕后主使人之前。

    除非自己真的伤重不治,否则他不会马上就告诉自己母亲的。老爷子,虽说对自己那位前妻,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掌握。但从外公保存完好的陵墓来看,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明显知道自己前妻的逆鳞在什么地方。

    正是以老爷子为人慎重的性格,尽管不会隐瞒太长时间。但至少在找到他认为合适的时间之前,是不会轻易告诉母亲的。正是因为知道皇帝的性格,黄琼才第一时间便把他排除在外。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黄琼也没有想出来。至少太子,是不会做出这么愚蠢事情的。

    虽然以母亲的身手,想要出宫的话,轻易是不会被人发现的。可凡事,总归还是有意外的不是?现在黄琼,很是为母亲担心。尽管他对母亲的能力有信心。可母亲毕竟孤身在宫中,好虎也是架不住群狼的。

    思及此处,黄琼却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能帮的上母亲?回到灵堂,黄琼呆呆的看着陈瑶的灵柩,心中不禁暗自叹息:“瑶姐,你说眼下我该如何办才好?”

    正在沉思之中的黄琼,却没有注意到此刻守卫在灵堂中的几个侍卫,穴道已经自解。只是这几个侍卫在清醒过来之后,见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一个个吓的半死。自英王遇刺后,这个英王几乎成了眼下仅次于皇上的重点保护对象。

    当初王大龙这个英王府侍卫首领,因为此事差点没有被赐自尽。还是英王既往不咎一力担保,才落得一个降两级留用的处分。自己这些人,可是与这位英王半点交情都没有。若是皇上或是英王追究起来,自己落得一个革职处分都是最轻的了。

    好在眼下站在灵柩之前的英王,貌似没有在意这事,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几个侍卫连忙重新站好,与那些同样在清醒之后,吓得半死的奴才和太监,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不敢在有任何偷懒的意思。

    当然对于这位年轻王爷,再一次看着那副灵柩一发呆便是一夜的举动,这几位已经是见惯不怪了。这些天,这位年轻的王爷到了夜晚,吊唁的人群散去之后,不是都这副样子吗?也不至于现在倒是稀奇起来。

    而黄琼这一发呆,直到拂晓时候才清醒过来。母亲的话,对他来说犹如当头棒喝一样,让黄琼知道自己必须要重新振作起来,不能在如此的颓废下去。否则失望的不仅仅是母亲,还有那些一直在关心自己的人,更有为自己失去生命的爱人。

    想及此处,黄琼转身来,对着发现自己主子没有在卧室之后,匆匆赶过来的李海道:“你去准备热水,本王现在要洗漱。待贾先生睡醒后,你把贾先生找到书房来。记住,不要去吵贾先生,他什么时候自然醒过来,在把他找过来便是。”

    看到自己主子一改往日的颓唐,虽说面容枯槁依旧,但精神已经至少是部分恢复,与之前颓唐样子浑然不同,李海连忙欣喜道:“主子,您捎带片刻,奴才马上给您去准备热水,这就吩咐厨房给您准备早膳。”

    “您不知道,这些天您可把奴才们都给吓坏了。见到您恢复过来,奴才真的是,真的是太高兴了。”这些话,这个黄琼的贴身太监,倒是说的真情实意,没有半点的虚假。说罢,还抹了一把眼泪。黄琼看得出,这个小太监是真的为自己高兴,眼泪也是真的流了下来。

    见到这个太监这番真情流露,黄琼微微叹息一声,拍了拍他肩膀道:“本王这段时间的表现,别说别人了,就是你都有些对不住。让你们都跟着担心了,放心,你主子不是轻易便能打倒的。”

    黄琼这番有些歉意的话,让李海更是激动不已。他当太监也有几年的光景了,除了那些身居高位,有一定品级的大太监之外。他们这些小太监,在宫中是地位最低的,甚至很多的主子都没有把他们当成人看。

    动辄打骂,饿饭都是家常便饭。主子生气了,他们这些太监往往成了第一个出气筒。莫名其妙被杖毙的,却也是不少见的。这个主子不仅平常将自己这些太监当成一个人,这个时候居然还说出道歉的话,让李海又那里不激动。连忙跪下连连磕头,就差没有哭出声来。

    见到这个家伙这个样子,黄琼摇了摇道:“不要这个样子,本王知道你的忠心。你以忠心待本王,本王自然也以诚心待你们。快去吧,本王洗漱完事后,还有事情要和贾先生商议,不要耽误事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李海不敢在耽搁,起身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匆忙去安排了。看着这个太监的背影,黄琼也只能苦笑。转身深深的又看了陈瑶灵柩一眼之后,离开了这座临时布置成灵堂的王府正殿,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而自黄琼遇刺以来,这些天府里面几乎大小事,全部靠他一个人在苦苦支撑,让贾权感觉到了极度的疲惫。那位苏长史历来只接待来吊唁的官员,其他事情是历来不插手的。当然他想要插手,贾权也不会让他插手的。

    只是这么一弄,麻烦虽说少了一些,可这大部分事情都只能靠他一个人。若不是刘虎那位夫人也一直在帮着操持,多少分担了一些,估计他也早就躺下了。这些日子,贾权加在一起,也没有睡过多少觉。昨夜还是那位李大夫,连劝说带吓唬才让他去休息了一夜。

    待清晨一睁开眼,便听到一直守在自己门外的李海通报,英王让自己过去之后。原本还有些睡意朦胧的眼神,立马便精神了许多。而在见到通报自己的李海,此时脸上有些欣喜的颜色,马上便猜测出怎么一回事的他,连洗漱都顾不上,一路小跑来到黄琼书房。

    见到正在用膳,此时形神虽说有些枯槁,但神色已经好多了,贾权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虽说年纪很轻,但却是意志坚定如钢的那种人。只要他能真的放下,就是真的走出来了。

    相对于同样欣喜的贾权来说,黄琼在见到他进来之后,却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早膳。叮嘱李海再去端一份早膳,将李海打发走后。黄琼站起身来,深深的给贾权鞠了一躬:“有劳先生了,本王真是心中有愧。”

    黄琼这一躬是真心实意,但贾权又如何敢受?贾权连忙躬身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您这不是要折杀权了吗?为王爷效力,本就是权分内之事,王爷何至于此?只要王爷能够恢复往日的神采,权做什么都愿意。”

    说到这里,贾权尽管有些犹豫,但也知道有些事情靠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始终还是要面对现实的他,还是道:“王爷,您看夫人的身后事该如何安排好一些?夫人自过世,到今儿停灵已经整整七天了。”

    “眼下虽说已经进入早秋,可这天气还是有些热。如果停灵太久,终归不是一个事儿。权知道您与夫人情深似海,可有些事情终归还是要做的。前日,权已经派人去邙山寻找风水宝地,现在穴位已经选定。”

    “待您审阅完事之后,就准备开始动工修建墓地。权对风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从跟去的画师带回来的画像来看,权以为虽说不是什么龙穴,但至少在中上。您是亲自去看一眼,还是让他们直接开工兴建?”

    对于贾权想要将陈瑶下葬的意思,黄琼却是摇了摇头道:“先生,本王暂时不打算现在便将瑶姐下葬。本王还有三年便要就藩,最多后年本王的藩地应该就能定下来。现在下葬,到时候在迁葬麻烦不说,对瑶姐也有些不好。”

    “待本王藩地定下之后,本王在藩地选一处上好的万年吉地后,再将瑶姐安葬。本王就 藩时日已经不远,不想将瑶姐孤零零一个人扔在这京兆。这样,本王现在出面不方便。有劳先生拿着这个,亲自跑一趟无量观。”

    黄琼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支玉箫,交给贾权道:“到哪儿见到观主后,你把这个给他,就说是当年听雪阁旧人所托。”听雪阁是黄琼母亲在当年淮阳郡王府,所居院子的名号。听雪阁旧人,自然代表着也就是黄琼的母亲。

    尽管知道无量观,本就是母亲名下的家庙。但眼下无量观已经发展成为,京兆府周边道家第一香火胜地。在京兆府佛道两界的影响,直逼佛家胜地白马寺。虽说一直都控制在黄琼母亲手中,可若是不表明身份,一个英王府人家未必会给面子。

    而且尽管陈瑶此次返京,第一选择的落脚点便是无量观。可黄琼知道,以陈瑶的谨慎性,未必会无量观中人点明自己身份的。即便那座道观中人从主持到管事,甚至年纪大一些的道士,都是母亲当年在淮阳郡王府的人。

    但至少在母亲点头之前,陈瑶是绝对不会说的。这一点,黄琼可以很肯定。所以才拿出作为母亲信物的玉箫,还有变相的报出母亲的名号。否则,眼下香火极胜的无量观,又那里会随意答应寄存一副棺椁?

    “这?既然王爷下定了决心,权一会便是办理。至于邙山那里,权让他们停下来便是了。”接过玉箫,贾权看了看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黄琼,沉默了好大一会道:“王爷,此事究竟是何方所为,您心中现在有没有一个大概?”(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清洗

    “除了我那些兄弟之外,这普天之下又有何人,有能力培养出这么多的死士?又有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这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地方,公开截杀一位亲王?只是不知道,此事的背后究竟是太子,还是景、瑞二王。”

    “至于那天温德殿上的那些宗室,他们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更何况,以那几位宗室爱财如命的性格来说,他们也绝对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出这种事情的。”对于究竟是谁下的手,黄琼心中自然有一定的判断。只不过下手的究竟是谁,他一时还没有猜出来。

    黄琼并未因为被掐断了钱袋子的太子,眼下最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便将此事直接归咎到太子身上。在他看来嫌疑最大的,未必就真的是凶手。就像是自己刚出宫就府的时候,出现在自己府中那注神秘的催情香一样。

    有些时候,眼睛看到未必便是真相。借刀杀人,有些人并非是做不出来的。最关键的是,这次针对自己的刺杀整个经过,现在回想起来无论是时机还是手段,总是让黄琼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

    “王爷,您之前不是陷入昏迷,便是一直神情恍惚,有些事情权还未来得及向您汇报。在夫人过世的第三天,景王与端王都派人前来吊唁,每人还留下了五万贯钱的丧礼。权之前一直在想,此二王与您素无瓜葛,连面都没有见过。”

    “甚至细品起来,您与二王只有过,而无任何的亲情。虽说按照常理来说,弟弟之妻过世,这二王赠送一些丧礼是应该的。可去年太子妃去世,二王也不过是每人送了三万贯的丧礼。况且陈夫人虽说皇上已经追封名号,但身份却只是一个孺人。”

    “说白了,陈夫人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您身边,一个有点身份的妾室而已,并非是您的正妻王妃。可二王却偏偏送了如此重的礼,权一直在琢磨,二王此举是不是变相在向您表示什么?”

    “还有一件事情,便是与您遇刺有关。根据王大龙的描述,他们在尾随您的时候,遭遇到控鹤左军所属士兵的拦截。这些控鹤左军士兵虽说是刺客假冒的,可他们身上的军服和随身携带的腰牌,却实打实都是真的。”

    “尤其是那些腰牌,曾经在控鹤左军待过一段时日的王大龙,亲口与我保证都是真的。控鹤左军使用的腰牌都是特殊制作的,上面都有各个都统司独特编号。所以王大龙,一眼便认出那些腰牌都是第三都统司所属。”

    “王爷,权以为这是一条线索。只要查出那些腰牌是那里来的,这背后的人就算藏的在隐蔽,也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只可惜,无论是殿前司,还是控鹤左军都非咱们能够随意调查的。”贾权认为这些腰牌,绝对是一个很有利的线索,只是可惜自己伸不进去手。

    对于贾权的想法,黄琼苦笑道:“先生,真的以为殿前司与控鹤左军,现在还能查到什么不成?那些人既然敢冒充,能搞到特制腰牌,他们又岂会没有任何的后手。估计现在知情人不是已经被灭口了,就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候,别说我们了,便是皇帝去查,估计也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出了这件事情,老爷子现在只能比我们更紧张。这些人连控鹤左军的腰牌都能弄出来,还有什么弄不出来的?这次是我,那下次呢?没准这把刀下一个落下的,便是老爷子自己了。”

    “有些人为了争夺皇位,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古往以来,为了帝位弑杀君父的有多少?先生,别忘了,当年的赵武灵王和宋文帝都是怎么死的。弑君,不是只有权臣才能做出来,自己儿子做一样很顺手。”

    “上次密折的事情,已经让老爷子本就很难受了。南北镇抚司那是什么地方,是老爷子手中的密探。前次出事,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现在作为老爷子亲军的控鹤左军又出了事情,先生觉得老爷子这觉还能睡得踏实吗?”

    “要知道,没有地位足够高的内鬼,没有通天的手段,这些被殿前司严密控制的腰牌,是根本弄不出来的。放心,这件事情老爷子会一查到底的。只不过是为了我多些,还是为了他自己多些,就不知道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此事恐怕非短时间之内能够查清楚的。那个人连南北镇抚司,安插在亲王身边的眼线都能查出来,能从殿前司搞出皇帝亲军的腰牌,又岂能是轻易就被查出来的?本王估计,老爷子身边有那个幕后主使者安插的,隐藏极深的一个眼线。”

    “就是不知道,这个眼线是被收买的,还是被人控制住了。先生,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的。能让一国之君查了一个月,都未能查出来究竟是谁泄的密,这个背后主使者,其心机和手段可见一般。”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有些沉默的贾权,微微叹了一口气,转换了一个话题道:“先生,这几日京城之中有什么变化没有?本王估计,这次恐怕要有一些人可能要倒霉了。老爷子的怒气,总归得找一个地方发的。”

    “这倒是有一些。听说吏部上报调现任济南知府陈文亮,进京接任京兆尹的提议,被皇上直接给否了。皇上已经下旨,调燕山府知府傅远山火速进京。看情形,很可能要让此人接任京兆尹。而眼下暂时署理京兆尹的御史台右副都御使,则被锁拿交给大理寺审讯。”

    “这个傅远山是皇上真正掌权之后,第一科取士的进士出身。此人刚正不阿,号称铁项令。当年当县丞的时候,就敢责打犯法的伯爵公子。在大名府通判的任上,是大名府唯一不把宗室当回事的人。你的那位堂兄元城郡王,可是吃了他的不少苦头。”

    “在燕山府知府的任上大查向北辽走私,一次便锁拿了三百多走私贩子。把那些走私贩子,拉到他的燕山府正堂上,板子打的震天响。一人一百大板后,又全部枷锁七天,无论谁求情一概不给面子。此事过后,在燕山府被人称呼为傅板子。”

    “虽说现在已经做到了正四品知府,可却从来没有做过京官,一直都在下面打熬。从县丞到知县、州判,在到州同知、府通判、右参政、知府,一个没落下走过来的。此人虽说性子刚烈,但治理地方的确有一手。”

    “他无论是当知县,还是当知府,所辖府县无一不被他治理的夜不闭户。便是燕山府这个一向为我朝与北辽接壤,驻军数量极多的重镇,在他的治理之下也算得上路不拾遗。当地的驻军将领,无论在飞扬跋扈也没有一个敢在燕山府闹事的。”

    “皇上调他进京,估计不仅仅是接任京兆尹,恐怕更深的意图还是要整顿流民了。不过此人倒是与英王府,倒是也能拉的上一些关系。皇上给您安排的那位苏长史,与他是同年进士。听说二人相交莫逆,关系相当的不浅。”

    “王爷,您这次遇刺,朝中的格局变化很大。不仅那位署理京兆尹被撤职下狱,负责京城治安的三位巡按御史,金吾卫都统全部被撤差交予大理寺严惩。新上任的京兆府大小官员,不是被撤了差事,便是给了一个撤职留任的处分。”

    “除此之外,一同被下狱的还有殿前司副都检点,控鹤左军指挥使同知以上官员,第三都统司都统。此外,兵部尚书被直接致仕,两位侍郎一位被连降数级,发配到了川西路做了一个知县。另外一位侍郎,则直接被发配到了黔中,做了一个兵备道副使。”

    “刑部的一位侍郎,也被连累直接打发回家了。被致仕的还有吏部尚书、两位主事,枢密院一位副使,御史台两位都御史。最惨的是户部,尚书被撤职留任。一位侍郎被连降三级,以六品职衔戴罪立功。”

    “最倒霉的是那位左侍郎,莫名其妙的也受到了牵连。被打发到了山东路登州下属一个县,做了一个八品的县丞。还有,那位收了景王大笔钱财的参政知事,连致仕都免了,直接被削职为民。还有御史台、中书省、门下省,甚至翰林院都有官员倒霉的。”

    “皇上这次可谓是大动干戈,一品大员就罢免了三个,二品尚书两个、撤职留任的一个。至于三品以下,无论文武官员那就更多了。致仕的致仕,下狱的下狱,降级的降级,发配的发配,可谓不一而足。”

    “王爷,皇上这是借着您的这件事情,在整肃朝政呢。否则,您遇刺一事,就算殿前司、枢密院和兵部这些衙门有关系。刑部,多多少少也勉强能沾上一点。可无论怎么追究责任,也轮不到户部和吏部,甚至是御史台倒霉。”

    “而且被整肃的官员之中,有不少人是太子以及诸皇子的亲信。不说其他人,就是那位被打发回家的刑部侍郎,便是前次张迁事件之后,朝中正三品以上官员之中,不多的太子死党。现在朝中除了太子的恩师,当朝大学士王仁美之外,太子死党几乎被肃清一空。”

    “同时,其他皇子的势力也受到了很大的清洗。尤其是景王、端王的死党,几乎也被清洗一空。只是权有些搞不清楚的,是兵部的那位左侍郎,以及户部的那位侍郎。此二人从不与任何皇子交集,在朝中也一贯有能员干吏之称。此次也遭了无妄之灾,倒是让人琢磨不透。”

    “哦,老爷子居然趁着本王遇刺之事,借机重新对朝局进行洗牌,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先生除了这几位之外,被降级的还有其他什么人?那些被打发回家的老臣就算了,我指的是那些年轻一些的官员。”听到皇帝居然利用此事,对朝局大动干戈,黄琼倒也有些意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郭太医

    殿前司与控鹤左军,以及兵部、枢密院这些管着军队的衙门出事,黄琼到不意外。这些刺客使用的是控鹤左军的腰牌,这些衙门无论怎么看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管着控鹤左军的殿前司,甚至可以说责任匪浅。

    可其他的衙门,正像是贾权所说,可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如果不是老爷子借机清理朝局,恐怕也没有别的借口了。尤其是朝中,几个不多的太子死党,此次一并都被清理出朝局,最轻的一个也是革职返乡,难道是老爷子准备?

    “王爷,皇上此举权现在实在有些看不透。其他人倒是不说了,兵部的那位左侍郎,以及那位户部侍郎都是以干练著称,甚至可以说皇上在朝中的肱骨之臣也不为过,这次也一并被贬出京城。”

    “同样的还有一位翰林院四品学士,还是明德八年的状元出身,身上还挂着文渊阁学士的职衔。此外,还有兵部武选司主事,礼部一位员外郎,御史台的两位御史,这些人都是年轻有为,甚至是皇上亲自简拔的官员。此次,也一并都贬出京城。”

    听完贾权说起的这些官员身份,倒是有些明了的黄琼,心中也不禁暗叹老爷子这番用心良苦。这些人现在看起来是贬职的贬职,外放的外放,可这只是明面上的事情。其实老爷子这番举措,都是在变相将他们保护起来。

    看着有些摇头不语的贾权,黄琼摇头微微一叹道:“其实,这一点不难理解。这些官员现在被贬职,甚至是被罢官为民,眼下倒是未必是坏事。甚至对他们来说,在不远的将来也许还是一件好事。”

    “本王遇刺,恐怕让老爷子有了危机感。感觉到皇子之间的储位之争,已经到了让一向自负的老爷子,都感觉到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也许在他看来,甚至已经到了影响到朝局的稳定了。”

    “本王的这些兄弟,原来做的还算是隐晦。至少在老爷子眼皮底下,无论私下怎么明争暗斗,可至少在表面上做的还不算太过分。但现在,几乎是大张旗鼓的在各种拉拢人脉。恐怕就是中书省的那几位相爷,现在也多少有些人心浮动。”

    “遭受无妄之灾的这些官员,都是能员干吏,又都是老爷子亲自简拔的官员。其中不少的官员,甚至可以说年轻得志,大部分又都在关键位置上。这些人,大部分都会成为,眼下在朝中羽翼被清洗一空的诸皇子,争相拉拢的目标。”

    “无论是否真的被拉拢过去,但有一点却是可以明白。这些人留在京中,不管愿意与否,都会不由自主的卷入皇子争斗之中。在朝中,只要你在那个位置上,不想站队都不可能 。而过早的站队,这不仅于他们的将来发展不利,对他们自身也不是一件好事。”

    “今后,本王的这些兄弟无论谁继位,除非是他们的后台登基,否则这些人无论是不是被其他皇子拉拢住,新君继位搞不好都会成为被整肃的目标,甚至搞不好会大开杀戒。那样,对朝政才是真正无可挽回的损失。”

    “老爷子这个时候,将他们外放出去,职务又普遍都降了几级。表面上看是追究本王遇刺,以及前一段时间户部拿不出钱粮赈灾二罪并罚。但实则上,老爷子是将他们调出京城这个是非窝,是在变相保护他们。”

    “眼下中宫的病事日益加重,这场夺嫡之战恐怕会更加的残酷,甚至有可能是血腥。老爷子当初想要给太子找几个磨刀石,却没有想到局面反倒是失去了控制。每一次出事,都会牵扯一批官员进去。这么搞下去,恐怕朝廷是要元气大伤的。”

    “将他们贬职外放,有些人就算想要拉拢,估计也失去了兴趣。老爷子这么做,倒也算是用心良苦。即摆出一副屠刀高举的架势,想要压制住了某些蠢蠢欲动的人,也变相的保住了这么一大批能员干吏官员。”

    “至于今后,只要这些人不卷入皇子之争,无论谁上台都要用人的。到时候起复与否,还不是老爷子或是新君一句话的事儿。先生如果不信的话,咱们可以看着。别人我不敢说,至少兵部和户部的那两个侍郎,今后肯定会登阁拜相的。”

    “只可惜,老爷子这番苦心,本王的那些兄弟能不能领会,就不得而知了。当初的情况本王不太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年这场夺嫡之争,肯定是老爷子一手挑起来的。否则,无论是景王还是端王,或是某个还藏在暗中的人,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即便是有,在当初羽翼未成的时候,老爷子压制下去也是轻而易举。若不是老爷子有意识的纵容,将景、端二王封在距离京城近在咫尺的地方,恐怕这场夺嫡之争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最关键的是,现在参与进来的不仅仅是那所谓嫡子。有些事情,背后的身影还有其他的皇子在内。尽管老爷子不想承认,并一直试图将这场夺嫡之争,控制在中宫所出四子身上,但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住了。”

    “无论他愿不愿意见到,在京诸皇子年长者,包括已经在外的滕王和纪王,都已经卷了进来。就是本王那位最好的兄弟,永王恐怕也未必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老爷子想要搅乱水,却没有想到将水底的坛坛罐罐都带出来了。”

    “此事,看起来问题表面上在诸皇子身上,实则根子在老爷子那里。只是他即是父,又是君,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他的毛病谁又敢挑出来。”原本黄琼想要说的是鱼鳖虾蟹,可一想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硬生生的改成了坛坛罐罐。

    说罢,黄琼几乎是习惯性的走到窗子前,看着窗外自清晨开始便下起的蒙蒙细雨,不禁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是他遇到问题的时候,一个习惯性的做法。每次他走到窗子前的时候,贾权便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又在考虑或是琢磨什么事情了。

    只是现在,黄琼却没有贾权想的那么多心思。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局纷乱之前,自己究竟该怎么去做。自己没有什么可提前着手的,也用不到做那些魑魅鬼道的动作。只不过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有些事情自己还是要做的。

    正如母亲说的那样,这次自己失去的是瑶姐和未出生的孩子,那么下次呢?无论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是自己,这一次惨痛经历绝对不能再一次上演。事实已经证明,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想争,别人就肯放过自己的。

    这次对自己的刺杀,无论是有人借刀杀人,还是某人真的想要报复。自己只要还在京城,就真的很难躲过去。既然不争亦是逃不过去,那么就不能在这么被动挨打下去。打定主意,黄琼转过身看着贾权道:“先生,这次被贬官的官员名单,能不能想办法搞到一份?”

    看着说这番话时候,黄琼平静得不能在平静的表情。心思不由得一动,想到了一些什么的贾权,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王爷,这个事情没问题。一份名单,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权还是有办法的。权与王爷提过,在吏部的那个朋友应该可以帮上忙。”

    “权一定在最短的时日内,把这份名单搞到。王爷,皇上这次撤换了这么多的官员,为了不影响朝廷的运作,肯定会抽调另外一批官员补上。有了这次教训,权以为皇上肯定要调大批外地官员进京,咱们是不是该想想办法?”

    “皇上这次新抽调进京的官员,权以为应该都是与皇子素无瓜葛的。咱们从中间想想办法,未必就一点没有可能。权看看,能不能将这批官员的名单,一并都给搞过来。”

    “还有一件事情,权也未来得及与王爷汇报。王爷中毒的时候,皇上亲自带着郭太医来府中为王爷救治。一直到您彻底的脱险,这位郭太医才返回宫中。在给您诊治的这段日子里面,这位郭太医与府上的李大夫,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现在可谓是相交莫逆。”

    “郭太医?本王仿佛倒是有些印象。第一次昏迷清醒过来的时候,除了李大夫的确还有一个外人。难道他就是老爷子派来为本王诊治的什么郭太医?能得到老爷子如此重视,想必这个郭太医,也应该是一个人物吧。”听到郭太医的名号,黄琼倒是隐隐约约的有些印象。

    “王爷,这位郭太医您可不要小瞧,此人可是皇上在潜邸时候的至交好友。对皇上,甚至朝政很有影响。皇上虽不能说对其言听计从,但在很多大政上都要征求他的意见。甚至从来没有称呼过他的姓名,一向以老友相称。”

    “只是这位郭太医为人极其低调,从来没有仗着皇上的宠信飞扬跋扈过。虽说因为身份特殊,诸皇子都曾经百般拉拢。逢年过节,大礼小礼都是不断的。但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收过那位皇子的东西。更与所有的皇子,包括太子在内保持着距离。”

    “平时也从来不干涉朝政,更不许子侄入朝为官。但以他对皇上的影响力来说,可谓是朝中第一人。因为此人对皇上影响力很大,在朝中甚至有不挂名的宰相之称。对了,他还认识王爷之母。听他与李大夫言,与静妃娘娘也算得上熟人。”

    “权从李大夫口中,知道此人对王爷印象极佳。与李大夫更是因为医术上的惺惺相惜,结成了密友。甚至这位郭太医,在与他讨论医术的时候,还拿出当今皇后的脉案,与李大夫讨论过。”

    “事后李大夫对权讲,以他所见皇后脉案来判断,皇后眼下已经是油尽灯枯。如果不是用参汤一直在吊着,恐怕早就已经薨了。即便是各种珍奇药材都已经用上,可人力终归是回不了天的,也许就这个月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官场另类

    “那天李大夫与权说后,权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以这位郭太医的为人,就算对李大夫的为人和医术在信任,就算二人如何在惺惺相惜。以郭太医的为人之谨慎,轻易也不会拿着皇后的脉案讨论。一国之后的脉案,岂能是如此轻易便拿出来的?”

    “若是这一点都不明白,这位郭太医又如何为皇上如此重视?权总感觉,此人这番举动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应该是在向李大夫,或是说向王爷表明着什么。事后,李大夫曾经找过我,谈及二人相交的事情。”

    “考虑到此人地位特殊、机会难得,如果王爷能得此人助力,对王爷也是一件大好事。当时情况又有些紧迫,所以权也就擅自替王爷做主了,还请王爷恕罪。”贾权说这番话的时候,嘴上虽说是请罪,但脸上却是微微有些得意。

    似乎对自己当初代替黄琼做的这个决定,贾权的眼睛咪成了近似于一条缝。而当每次他这个表情出现的时候,都代表着他心中对某个决定,不是一般的得意。对于这个家伙这几乎是习惯性的动作,黄琼权当做没有看到。

    在黄琼看来,无论什么人都是有弱点的。若是贾权真的一点弱点都没有,黄琼反倒是不敢像现在这样放手使用。作为一个草根出身的人,贾权虽说满腹才华,但此人最在意的却是别人对他才华,或是说某种决定的肯定。

    对于这样的人,有时候让他适当的翘点尾巴,比敲打他可是管用的多。毒士后人嘛,偶尔的得意一些也是应该的。而此刻,将心思都放在他口中那位郭太医身上的黄琼,对于这个家伙脸上的自得,更是权当做没有看到。

    听完贾权简单的介绍那位郭太医的身份,以及与那位李大夫相交的情况。黄琼直接点头道:“这个主,先生做的好,何罪之有?告诉李先生,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什么用度,就直接从账房走。但要把握好尺度,既要结交下来,也不能显得可以讨好,反倒落了下乘。”

    对于这位郭太医,黄琼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此人,一时也不太好下决断。不过能得皇帝如此器重,骨子里面又透露出一丝清高的做派,肯定不是一般人。现在既然向自己抛来了橄榄枝,自己没有道理不接着。

    黄琼可没有自大到自认自己魅力十足,自己重伤几乎不治的时候,皇帝陪着自己过了一夜。便有那个魅力让这位一向清高,从不与朝中重臣以及皇子来往,皇帝的私交挚友都来攀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之所以同意李大夫与这位郭太医交往,黄琼无非是抱着多条朋友多条路的想法而已。如果此人与皇帝之间的关系,真的像是贾权说的那样。与这样一个人交往,对自己终归不是坏处不是吗?想来贾权也是看到这一点,才答应那位李大夫所请吧。

    就在贾权以为黄琼没有什么事情,准备去无量观办理安置陈瑶一事的时候,却又被想起一事的黄琼给喊了回来:“先生,那天救本王的几个人,都请回来安置好没有?这几个人对本王有救命之恩,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

    正事谈完了,黄琼突然想起陈瑶请回来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请回来没有,连忙开口询问。母亲当初告诉自己,一定要给予这些人足够尊重的话,黄琼可是没有忘记。虽说这些天一直没有想起来有些失礼,但自己那天的情况几个人应该已经看到了。

    听到黄琼的询问,贾权连忙道:“回王爷,您出事的当天便都已经接过来了,现在都安置在后院。只是您出事后,皇上亲自来英王府待了一夜,直到您脱离危险才离开。这些天吊唁的官员,又是络绎不绝。”

    “再加上那位范长史,又是一个看到鸡毛蒜皮都能抓住不放的人。这些人既不愿意抛头露面,又不愿意与那些官员见面。权便将他们安置在了最后面的一层院子,打发了几个手脚伶俐的丫鬟去伺候。”

    “权也交待了府中之人,无事不得去打搅,更不许对那个苏长史言。您出事的这些天,那个苏长史总算是到府应差了。您不知道,这个家伙虽说总算肯出面帮忙了。可这个家伙,真的是让人头疼。到府里面,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有些来吊唁的官员,见到他在这里,连话都不肯说。甚至有放下丧仪转身便走的。后来通过永王权才知道,这个家伙是朝中有名的乌鸦嘴不说,简直就是一个官场另类。他一个翰林学士,不去好好起草制诰,偏偏什么事情都愿意参合一脚。”

    “他可谓是上参天、下参地,中间是个官员只要不入他眼的,动辄便上本参合。满朝的官员就没有一个没被他参合过的。便是他们翰林院三任掌院学士,都被他参合了个遍。这些年被他参倒的官员,足足有十余人。”

    “听说皇上刚册封景王与端王的时候,第一封不满的奏折便是他上的。这个家伙当时那封就差指着皇上鼻子骂,连前汉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前唐玄武门之变都搬了出来的奏折,几乎是轰动了整个朝野。听说皇上接到这封奏折之后,当时脸色就变了。

    “便是您,也被一样被他参合过。就是您二次去刘虎家之事,他也给您扎扎实实的上了一道弹劾奏折。说您为侍妾之事,不仅去污秽之地探视侍妾与前夫所生之子,有乱了天家血脉之嫌。又与京兆尹发生冲突,为侍妾之事干涉地方有司。”

    “这次他虽说总算到府应了差事,可这个家伙见到夫人的丧事规制之后,又要待事毕后,上折子参合您违背祖制,擅自以王妃之礼给妾室办丧事,还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妾室。若不是皇上追封了夫人为孺人,将此事给压了下来,没准事后这个家伙真的会上折子。”

    “这个家伙,搞的满朝就没有人不讨厌。自进士及第被选入翰林院之后,便一直在翰林院坐冷板凳。他这种在六部历练的时候,就敢上奏折弹劾六部尚书、侍郎的人,又有那个掌院学士吃饱了撑得敢用他?”

    “别说知制诰、左拾遗这样,一向都是从翰林院简拔的官员一直都没有混到,更没有外放过知州一类的掌印官。甚至便是一路学政、一府教谕,这样的翰林学士外放时,惯例的官职都没有坐过。”

    “倒不是翰林院不想把这个家伙踢出去,一个是礼部的人一听他去,坚决死活不同意。二是每次翰林院有外放的机会,这个家伙总是第一个上名单,可每次都被吏部给否了。结果这个家伙从观政结束分发到翰林院,到现在还是在翰林院,十余年竟然没有挪过一步。”

    “只是这个家伙虽说惹人厌,可这品级却是一直没有耽误升。从七品翰林侍读学士,这些年居然一直安安稳稳的做到了四品承旨。前任掌院学士,几次想把他踢出翰林院都未能成功,自己反倒是被这个家伙参倒。听说这次调任英王府长史,翰林院还摆了三天的酒。”

    “权担心,若是被他看到这几位身上都带着刀剑的江湖人士,搞不好又要生出一些事端来,所以才将那些人安置到了后宅。要是被这个家伙看到了,肯定又要上折子弹劾您,结交江湖匪类、其心必异不可。”

    “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派了这么一个活宝加刺头,来咱们英王府担任长史?对了王爷,您现在既然已经恢复过来了,您是不是去探视一下那些人。不管怎么说,那些人对您也是有过救命之恩的。”

    贾权并不知晓黄琼遇刺的详情,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本身就是黄琼请回来的,更不知道黄琼自身也算是高手之一。还以为真的是那几个人出手,黄琼才幸免于难的。担心黄琼再一次遭遇到什么的他,还是想要将这几个人留下来。

    对于那位好搞事苏长史,黄琼倒是没有太在意。他晋封亲王,按照所谓的祖制是要配备属官的。那位苏长史,只不过是第一个而已。至于他的为人,这种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人,历朝历代都是有的,也不用太在意。

    不过现在就去见那几个人,黄琼倒是有些犹豫,有些事情他还要好好在想想:“不了,本王现在心里面很乱,有些事情还需要在琢磨一下。你要好好的照顾他们,就说本王身体还未恢复。待府中事了。本王在摆酒给他们赔罪。”

    说到这里,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了明显不赞同他意见的贾权,想要说什么的举动道:“先生,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表面上看是风平浪静,可这风平浪静下面,已经是波涛汹涌了。本王身边可信之人不多,能够为本王出谋划策者只有先生一人,还请先生多多费心。”

    “王爷,权还是希望您能见见这几个人。权这些天观察下来,这几个人还是都有真本事的。尤其是那个书生,虽说言行古怪了一些,但其才智并不在权之下。若是真能拉拢过来,对王爷也是一大助力,更能缓解王爷身边缺乏人才的现状。”

    “如今太子与诸王身边,无不是人才济济。而王爷身边,却是唯有权一人而已。虽说权也自认自己才智不差。但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权一个人,万事很难想的过于周全。多一个人,终归考虑问题还是会更全面一些。”

    “此外,眼下王爷身边侍卫也太过于单薄、刘虎重伤还未痊愈,王大龙虽说已经证实可靠,但身手却是一般。而且王大龙虽说忠心耿耿,但毕竟是皇上简拔出来的人。如果遇到某些关键的事情,他未必就那么真的可靠。王爷,别忘了他是皇上简拔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无妄之灾?

    “正如王爷所说,眼下朝中虽说表面上看尚属平静,但下面已经是暗潮涌动。一旦皇后薨了,不仅仅是太子,恐怕再无顾忌的景王与端王,会行事更加的无所顾忌。还有宋王,以及他背后站着的,眼下权掌六宫事情的德妃。”

    “更何况还有那个隐藏在一边,一直虎视眈眈,便是您也看不透的蜀王。现在虽说矛头都指向太子,但城门失火未必不会殃及池鱼。这场夺嫡之战,您只要在京城就很难不被卷进去。就像是这次刺杀,未必没有别人一石二鸟,或是借刀杀人之计。”

    “王爷,多一个人商量,思路便开阔一些。您身边多一份护卫的力量,您的安全就更有把握一些。若是这几个人真的勘用,王爷还是尽早让他们发挥作用为好。咱们英王府现在的实力太弱了,哪怕在多一分的实力也好。”面对黄琼的犹豫,贾权有些焦急的道。

    面对着贾权的劝谏,黄琼沉思了一下之后,却还是坚定的道:“还是等夫人之事处理完了再说其他的,现在本王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和精力。至于先生所说的这番道理,本王还是懂得的。先生放心,只要是人才本王都会争取的。但有些事情,本王还是要多考虑一些的。”

    “不过,在本王决定见他们之前,先生可以与他们多接触一些,一定要好好的摸一摸他们的人品。估计京城恐怕还要乱上一阵子,先生与他们说这阵子就不要出去了。缺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先生安排人帮着置办就是了。”

    “府中这些事情,先生做主便是,用不到事事请示。只要先生认为对的,直接去办便是了。还是那句话,若是先生都信不过,本王还能信得过谁?此外,陇右与陕西的旱情,先生也要多关注一下。”

    “本王前段日子里,虽说从那些宗室嘴里面,敲出了一些钱粮以就燃眉之急。可本王总感觉那些人,不会老实将承诺的钱粮交出来。眼下立秋将至,本王这心中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陕西路倒也罢了,可陇右那里番汉杂处,一旦出事便是大乱。”

    黄琼的这番吩咐,贾权也只能苦笑道:“王爷,这天下做官的心思您也知道。他们上报给朝廷的东西,能有一半是真的,便已经是对得起朝廷发给的俸禄了。恐怕现在除了有密折的皇上那里,非到真正秋收的时候,朝廷很难得到真实的消息。”

    “不过,此事权倒也有些了解。据权一个在户部的好友提起,陕西路汉中地区还好一些,旱情主要集中的陕北以及八百里秦川。陇右的宁夏府、陇东地带,现在可谓是赤地千里,不用等到秋后,绝收已经成了定局。而现在的关键是,关中平原遭灾也很严重。”

    “以往陕西、陇右二路无论出现再大的天灾,只要西北主要粮食产地的关中平原不受灾,就成不了真正的大灾。关中一地调出的粮食,便可以满足大部分的赈灾所需。外地需要调粮,也用不到调多少。”

    “可今年这八百里秦川遭受的灾情,不仅无法外调粮食,甚至本身还需要朝廷大量的救济。如果冬天也无雪的话,恐怕明年的收成也要危险。再加上陕北,陇右的陇东、宁夏府七成的土地绝收已经是定局,朝廷这次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单以汉中,恐怕很难支撑。”

    “二路又素来为民风彪悍之地,若是朝廷赈灾不及时,权也担心西北会出乱子。尤其陇右和陕北,北面是北辽西北统军司诸部。延安府受灾,长城以外山水相连的北辽,那里情况也不会乐观。”

    “那些游牧部落,又有一向有自己受灾,便南下劫掠以自救的传统。往年无灾无难的时候,北辽多少骑兵南下咱们自然不怕。可今年不同于往年,若是我大齐西北陷入内乱,恐怕朝廷也很难在集中精力应对南下的北辽铁骑。”

    “况且王爷,别忘了西北还有朝廷的一支世仇呢。权曾与宋之唤谈过,他曾经与权提起过,眼下党项虽说被朝廷分割杂处,但几十年的繁衍生息,现在已经元气略复。现在宁夏府党项部落之中,又出现一位堪称雄才的领袖。”

    “此人胸怀大志,念念不忘恢复当年党项人纵横西北的荣耀。一直通过联姻的方式,整顿宁夏府境内的党项诸部。经过十几年的苦心经营,在宁夏府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势力。宁夏府的党项诸部,眼下几乎都以此人马首是瞻。

    “尽管眼下元气,还远不如当年的定难军,可与太宗、高宗年间一盘散沙,任由朝廷宰割相比,也是大有不同。虽说眼下与朝廷相比实力还很弱小,但一旦假以时日必会成朝廷心腹大患。若是真的西北陷入动乱,此人趁乱造反的可能性很大。”

    贾权的话音落下,黄琼的脸色不由得一黯。自己虽说敲出了这么多的钱粮,可问题是一颗老鼠屎搞不好,就会坏了一锅的汤。更何况,这个时候不是一只老鼠,而是一群老鼠在那里虎视眈眈呢。

    自己苦心劝谏,可自己那个倔强的皇帝老子,却是压根就听不进去。若是真的出了事,又要多少代价才能平息。自己前世所熟悉的那段汉族最后一个王朝历史,不就是因为三分天灾加上七分七祸,才最终造成神州陆沉吗。

    想到这里,黄琼叹息一声道:“本王正是担心这一点,才希望先生能够动用一切的关系,密切二路赈灾的情况。这方面不能省,该花钱的时候一定要大方。咱们不能只让马儿跑,却不给马儿草料吃。”

    “而且咱们不能总依靠永王,该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了。这些人品级虽说不高,可消息灵通方面却还是有一套的。先生在这方面,出手还是要大方一些的。有品级又德才兼备的,先生拉出一个名单来,本王想想办法,该往上推推的,还是要推一推的。”

    “其他的,咱们也只能说尽力而为吧。眼下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该来的咱们还是躲不掉的。只是不能在这么两眼一抹黑,事情都到找到头上了,咱们还什么都不知道。被搞的措手不及,只能被动的应对。”

    “至于本王遇刺一事,老爷子明面上是不会大动干戈的。老爷子为君多年,对脸面的事情看的还是很重的。此事若是搞的天下皆知,他这个脸面又该往哪里去放?而私下他怎么查,就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了。先生,心里面还是要有个数的。”

    事实证明,黄琼的预料虽说不能百分之百的正确,但是对他那位皇帝老子性格判断,还是大致准确的。皇帝虽说借此事,在朝中大动干戈。将诸王 苦心建立起来的势力,给扯了一个七零八落。但对黄琼遇刺一事,表面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在命令各有司严查之后,便没有了下文。摆明了不想将此事,闹的轰轰烈烈。皇帝如此做派,下面的人自然会领悟圣意。这件惊天大案,表面上有些不了了之的意思。可私下里面,皇帝却是重视的紧。

    自己的亲军都被渗透,这是他为君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正像是黄琼所说,这次是刀子落在自己儿子身上,下次就未必是了。尤其是眼下,几个卷入夺嫡之争的儿子,眼睛都已经通红的时候,皇帝更不敢真的像是没事人一样。

    从古至今,皇子之间夺嫡杀红了眼,皇帝想要善终都是一件奢谈的先例,可是数不胜数。太子想不想做李建成是一回事,但皇帝明显不想去做唐高祖。所以虽说表面上虽说雷声大、雨点小,可私下皇帝查的异常严厉。

    至少在黄琼遇刺之后,太子直接被禁闭在宫中,直到十余天后才被允许返回东宫。南北镇抚司在京人马,几乎也尽数出动,对诸王府邸周边进行严密的监视。在京诸王,包括从成都赶回伺疾的蜀王,行动都受到了严格的限制与监控,寻常不得出府门半步。

    对于这些龙子凤孙来说,这种监视与控制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此次老爷子借题发挥,将他们在朝中苦心经营的局面,给扯了一个稀巴烂。自己煞费苦心建立起来的人脉,贬官的贬官,罢职的罢职,这些皇子无一不损失惨重。

    眼见着之前砸下去的大笔钱财,几乎都成了一江春水。表面上虽说不敢说什么,可在心中无一不对那个肇事的破口大骂。尽管他们对黄琼遇刺,几乎送了性命一事,大部分人都暗自高兴。甚至希望黄琼就此重伤不治,直接驾鹤西行的也不在少数。

    可到了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后,心态转变的异常迅速。从之前的幸灾乐祸,转眼变成了破口大骂。甚至有些疑心重的人,联想到当初温德殿上皇帝与黄琼联手做的那场戏。认为这次黄琼遇刺,是老爷子要清理朝局一手策划的,与那个该死的家伙联手做的扣。

    毕竟黄琼遇刺,大家谁都没有见到过。伤成什么样子,是真的像是传说中的几欲重伤不治,还是屁事没有谁都没有看到?骑马出去摔下马,擦破一点皮也叫遇刺的事儿,这些皇子中的某些人也不是没有做过。

    而陈瑶的死,在他们眼中更不是什么值得一提事情。一个普通宫女出身的侍妾而已,又不是什么名门显贵出身的正妃,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当做一枚棋子很正常。这宫中那年不抬出去,几个或是十几个枉死的宫女?

    那些被抬出去的宫女之中,某个主子身边犯了主子忌讳的曾经心腹宫女,也并不是一个两个。所以很是有那么一两个人,在将心比心的情况之下,认为这是皇帝与黄琼这父子两个合伙做的扣。陈瑶的死,在他们的心中只是一场戏而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又惊又怒的太子

    只是在一片猜测也好、质疑也罢的声音之中,在京城的皇子唯有两个人感觉到了此事的不对。一个是诸皇子之中唯一一个与黄琼,眼下关系良好的永王。永王感觉不对,是因为他知道陈瑶对于黄琼的重要性。

    在陈瑶死后,黄琼表现出来的伤痛根本就不是作假。而且这位外表看起来放荡不羁,实则心思也相当细腻的永王。在事先并不知道皇帝在黄琼遇刺的当天晚上,在英王府守了整整一夜的情况之下。

    等接到消息赶来帮忙的时候,却见到一般只给皇帝与皇后,甚至连太子都没有资格能请动的郭太医,居然就在英王府一直守护。便立马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这个曾经事事需要自己周全的九弟,眼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后来知道皇帝,居然在黄琼出事的当天夜里,就在英王府一直守护,直到确定黄琼已经脱离危险才回宫。更明白自己与这个九弟,今后的前途未必会止步于亲王。见到自己这个九弟后来居上,要说永王一点嫉妒心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永王毕竟是永王,不仅心思转动的极快,在最短时间之内便摆正自己的位置。而且对黄琼这个九弟,也有一些真正兄弟之情的他。在分析了这个九弟若是真的能够上位,对自己利与弊之后,那点小小的嫉妒转瞬之间便烟消云散了。

    转而庆幸,这个九弟一出宫,自己便与其建立了很好的关系。若是自己也与宋王那般,对这位九弟极其冷淡,恐怕自己未来倒霉的日子在后边呢。更何况,对于已经判断出太子眼下根基不稳,而自己铁定无缘皇位的永王来说。

    谁上位都无所谓,只要不是还在宫内的时候,便与自己不对眼,处处找自己麻烦的宋王,那个混球上位便可。所以在经过短暂的不适后,永王便在最短时间内调整好心态。帮着英王府,张罗陈瑶的丧事。陈瑶出殡的时候,他-以一介亲王之尊亲自主持。

    反正对于生性放荡不羁,在朝中早已经臭名远扬,更荒唐事情都做过的永王来说。这件既不用费力,又可以与黄琼建立起更加紧密关系的事情,他又何乐而不为?至少他认为自己的付出,以黄琼的为人绝对不会权当做视而不见的。

    至于另外一个察觉到不对的,就是此事的另外一个至少是明面上的当事人太子了。黄琼在出事的当天,太子在中宫寝宫伺疾。虽说郭太医被高无庸,当着他的面急急忙忙找走。但在皇帝刻意封锁之下,太子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想要返回东宫的时候,却被事发后严密封锁消息的皇帝,连同皇后身边的太监、宫女,一并给扣在了中宫的寝宫,切断了与外面的联系。直到完成朝政的清理,才被允许返回东宫。所以太子直到离开皇宫返回东宫之前,压根就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直到返回东宫别院的路上,正与陈瑶出殡的队伍相遇,这位当朝太子才知道英王遇刺。英王身负重伤,身边的侍妾死亡的事情。知道此事之后,太子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在匆匆赶回别院的路上,铁青的脸色一直都未见缓和。

    这位太子爷,虽说有些时候急躁了一些。但十余年的储君生涯下来,也绝对不是一个蠢人,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群人精子一样的人物。之前他的确下达了,对自己这个一再触犯自己逆鳞的九弟格杀令,也要求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成。

    但在执行前,中宫一次在昏迷中偶尔清醒过来时,见到随侍在身边的太子后。一句为君之道便是忍常人不能忍之事,遇事多想想你父皇当年的话。让短暂的从张迁被贬,带来的愤怒之中清醒过来的他,已经下达了展缓执行的命令。

    因为从病重已经人力难以挽回的母亲,口中这句随时可能成为最后一句遗言之中,他明白了母亲一直都在为他而担忧。就算他要动手,也不能在母亲病重时候动手。这位太子纵然有千般的不是,但有一点却还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侍母至孝。

    别人的话,甚至是皇帝的话他可以不听,但母亲的话他还是能听进去的。尤其是母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相当于临终遗言的话。所以太子

    而等知道自己这个九弟遇刺,这位太子不用人提醒便知道,这一下所有怀疑的目光都会落在自己身上。这下真成了黄泥落在裤裆里面,不是屎也成屎了。哪怕这件事情,真的不是自己做的。

    对于这位身居储君之位已经十多年的太子来说,别人这么想无所谓。他最担心的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也是这么想的,那就真的麻烦了。他知道近几年来,父皇对自己已经越来越不满意。

    若是父皇真的认为此事也是自己做的,那么也许自己储君之位的动摇,就是从这次的刺杀开始。而从这位九弟遇刺之后,父皇一系列做法之中,太子已经隐隐的看出了这样的苗头。一位当朝的太子,被封闭在宫中数日,连一个哪怕是表面上的解释都没有。

    这足以说明,眼下皇帝心中自己这个太子,是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的。所以在得知黄琼遇刺的消息之后,这位太子爷非但没有半分的欣喜,反倒是处于极端的愤怒,甚至是处在恐惧之中。

    尽管他还不知道,究竟是那位兄弟替自己代劳的。可他知道,这次的事件发生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尤其是在知道刺客居然假冒的是控鹤左军身份,身上的控鹤左军的腰牌还是真的后,这位太子甚至直接瘫软在轿子之中。

    而回到别院之中,得知自己在朝中不多的铁杆心腹,不是被贬职便是被罢官之后,太子甚至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这才知道,那个替自己代劳的人,刺杀那个贱种只是用来当做一个引子。而且目的不仅仅是要将祸水,引到自己的身上。

    更大的目的,是为了将自己在朝中苦心布置的局面,彻底的给打破。将自己本就不多的心腹,全部都赶出朝廷,至少是赶出京城。眼下自己在京城,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在朝局之中,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原本就不多的话语权。

    最危险的是,此事过后皇帝还对自己信不信任,都是两码回事了。这个人玩的好一手借刀杀人,无论那个贱种死没死,他都成功的将所有人目光,指向了自己这里。从皇帝搞的这一手来看,此人这番苦心策划都可以说得手了。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手中真的养着一批专门为自己清除对手,或是眼中钉的杀手。若是皇帝真的下死力气去查,以南北镇抚司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在那个幕后主使者卖力的祸水东移之下,自己手中那些杀手真的能够躲过去吗?

    一旦被皇帝发现自己养的这些杀手,那么自己的储君之位?想到这里,太子不由的一阵不寒而栗。他知道,若是这些人真的曝光,皇帝第一个就不会饶了自己。无论那个贱种遇刺,是不是自己做的。

    良久,自返回后脸色一直阴晴不定的太子,才冷冷的对着几个被他召来的心腹谋士道:“查,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查出这事究竟是谁做的。胆大包天的,居然栽赃栽到孤的头上。这个人,孤绝对不能轻饶。”

    几个被太子说这番话时,狰狞脸色吓的够呛的几个心腹,听完他的吩咐之后,相视苦笑良久才由一个胆子略微大一些,也是跟他最久的一个心腹上前道:“殿下,您在宫中这段日子里面,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当前的形势。”

    “我等都认为此时,您最该做的是忍耐。如今皇上借题发挥,对整个朝局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洗。受损失的不单单是您一个。诸王,甚至包括那个幕后主使者,恐怕也都损失不轻。皇上这一手可以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那个幕后主使者。”

    “此事过后,他应该会蛰伏一段时间。至少短时间之内,恐怕再没有办法给您添什么乱子了。而此次英王遇刺,发生在张迁被贬不足月余。虽然不是咱们下的手,但从事后皇上直接将您封闭在宫中的做法来看,皇上对您已经起了疑心。”

    “而且就我们所知,在英王那位侍妾治丧期间,景王和端王都派人送了大笔的丧仪。蜀王虽未亲自探望,可也派人吊唁并同样送了一大笔丧仪。我等听闻,当初在永王府的那场家宴上,蜀王对英王可谓是惺惺相惜。”

    “虽说蜀王此举的真实意图,究竟真的不计当年往事,真的拿英王当兄弟看,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我等还未猜出来。但景王与端王的做法,却是在向英王,归根结底还是向着英王背后的皇上,示意此事与他们无关。否则以二王的为人,那里会管英王的死活?”

    “如今满朝都知道,与英王矛盾最大的除了殿下您,便是景王与端王。其中英王与您的矛盾最大,张迁被贬一事至今余波尚存。再加上其他的种种,恐怕满朝文武,包括皇上在内都认为您与英王的矛盾,已经不可能调和。”

    “那个下手之人,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对英王下手。景王与端王正是看到这一点,才通过向英王示好撇清了嫌疑。剩下的,可就只有与英王矛盾最大的您了。此人在景王与端王的变相协助之下,成功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您的身上。”

    “而且皇上也清楚,能在京郊冒用控鹤左军身份,并搞到控鹤左军腰牌的,也只有你与景王、端王、蜀王,或许再加上宋王这几王。控鹤左军是什么身份,那是皇上的贴身护军。控鹤左军出事,最紧张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后续

    说到这里,这个心腹看了看太子他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的脸色,知道今天不劝住这位主,若是真的让他任性下去,在眼下这个风口浪尖的档口,没事也会招来事的这个心腹,咬了咬牙道:“此事发生后,皇上也许最在意的不是谁刺杀了英王,而是谁搞到的控鹤左军的腰牌。”

    “这个人今天能搞到控鹤左军的腰牌,用以冒充身份刺杀一位亲王。明儿就有可能,鼓动控鹤左军造反谋朝篡位。眼下那个人又利用种种手段,将所有的嫌疑都吸引到了您的身上。现在的您,实在是宜静不宜动。”

    “此事,皇上肯定会下死力气去查。与其咱们大动干戈,动手眼下手头本就已经不多的人手去查,还不如让皇上去查。只要皇上查清楚了,您的嫌疑自然也就洗清了。到时候无论这个是谁,皇上都不会轻饶了他的。”

    “而如果我们自己去查,很容易将我们现在已经不多的人手,暴露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殿下,英王遇刺,眼下皇上搞不好已经是草木皆兵。这个时候,哪怕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会引起皇上的猜忌,甚至是不满。”

    “不仅我们眼下不能有任何轻举妄动,而且我们暗藏在京城附近的那些人,必须马上调离京城,以防止皇上在追查幕后凶手的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来。至于您,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就在宫中好好的伺疾,让皇上看到您的孝道。”

    对于几个心腹的意见,本就很是恼火的太子,很是有些不悦的道:“按照你们的意思,这口气孤就得硬生生的忍下来?难道说他这种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做法,孤就只能权当做视而不见?”

    “孤与你们说,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孤虽说暂时还无法确定具体人,但大致心中还是有数的。老二、老三、老五几个,别看在变相向老爷子表明什么,但此事若是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心虚什么?”

    “尤其是老五,从小就一肚子鬼心眼。我和老二、老三这些年的内斗,有多少是他有意挑起来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当初主动选择去蜀地,不就想着那里远离京兆,天高皇帝远。私下里面做一些勾当,不用担心被父皇知道?”

    “这次进京探视母后,又迟迟赖着不走。他是真的为了母后,还是想要趁着母后病重搞出点什么名堂,我看只有他自己心里面清楚。孤看这次的事情,没准就是他一手搞出来的。孤这几个弟弟之中,他的心机是最重的。”

    “至于那个二百五的宋王,只不过依仗着他那同样野心勃勃,却一样蠢到家的母妃而已。就他那点能水,别说与孤的那几个同母弟弟相比,简直没有比白痴好到哪儿去。便是与那个贱种相比,连提鞋都不配。一个蠢到家的人,是没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的。”

    “现在,如果不给孤那几个弟弟点颜色看,下一步还有孤的活路吗。这几个人,那个不是野心勃勃的。孤当年就是听了你们几个的话,一再的退缩才到了今天的地步。这次,你们居然还让孤退缩?”

    见到太子愤愤不平的样子,那个心腹连忙上前道:“殿下,现在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无论景王还是端王,或是一直不显山露水的蜀王。想要动摇您的储君之位,都不是最要紧的人。除了皇上点头,否则他们也只能给您找麻烦而已。”

    “这次咱们表面上看,需要面对是几王。实则,真正要面对的是皇上。英王遇刺这件事情,皇上势必会彻查到底的。而您,恐怕是皇上彻查的第一人。有些事情,咱们做的的确很隐蔽,一般人查不出来什么踪迹。”

    “但若是皇上铁了心的要将您查清楚,以南北镇抚司的能力,又岂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现在咱们最需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消除皇上的怀疑。不仅咱们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而且原来放在英王府周边的监视人手,都要尽快的撤回来。”

    “那些人一旦有一个,被南北镇抚司的人抓了进去,有些东西您就是满身是嘴,恐怕都说不清楚了。您是太子、是一国储君,在诸皇子之中您又是长兄。在没有得到皇上圣旨的情况之下,谁允许您监视一位当朝亲王?殿下,即便您是一国储君,这也是大忌。”

    “您用来监视英王的人手,都是从来里找来的?殿下,到时候不是您做的,都成了您做的。还有那个人能查出您对英王起了杀心,咱们对此人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以此人对您秘密如此了如指掌,那些杀手秘密的住址,他究竟知道不知道,咱们谁也不敢保证。”

    “如果他下一步,把咱们那些人隐藏的地点暴露给皇上。殿下,到时候您又该如何面的皇上?当朝储君,秘密圈养杀手,这与谋反还有何区别?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马上消除一切对您不利的证据。若是您现在也去查,实在无异于引火烧身。”

    说到这里,此人沉吟了一下后道:“对于您来说,现在需要做的是忍耐。殿下,有时候退一步往往会海阔天空。反正时日漫长,只要这阵风过了,到时候该怎么做,主动权不是还掌握在您的手中吗?殿下,只要能保住储君的位置,其他的只要到了日子,不还是您一句话吗?”

    之前还张牙舞爪,心有不甘对的太子,听完这个心腹的话后沉默了下来。虽说对这个心腹所说的自己私下去查此事幕后主使者,搞不好会引火烧身这一点有些不以为然。但这个谋士的一句,那个幕后主使者对自己行踪了如指掌的话,却是让他心中不由得一动。

    沉默良久,太子才点了点头道:“你们说的对,只要能消除父皇心中的疑心,退一步未必是坏事。今儿孤就纳你们的忠言,此事就按照你们说的办。此事,孤可以暂时放过。但泄密之事一定要严查,此人不查出来,孤可是寝食难安。”

    “至于藏在邙山皇陵附近的那些人,马上尽快的找地方重新安置。如果实在不行,该怎么做你们知道的。总之一句话,那个人安插在孤身边的人,一定要在最短的时日之内查出来。那些人宁肯错杀掉,也绝对不能让父皇发现他们的存在。”

    见到太子总算点头,书房内的几个心腹虽说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但太子后面的话,却又让他们不禁有些心寒。那些人虽说手上沾满了血腥,可这几年为太子出生入死,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今仅仅是为了打消皇上的怀疑,便要全部都除掉。如果有一天,太子认为自己的存在,也会威胁到他储君位置的时候,今天这些人的结果,恐怕就是明天的自己。只是想起太子说这番话时候冰冷的语气,几个心腹谁也没有敢出言相劝。

    眼下嫌疑最大的太子,收敛了往日的锋芒,每天都老实的进宫侍疾。其他在京诸王,经过此事的打击之后,也都老实了许多。便是以往在京诸王之中,最为飞扬跋扈的宋王,也夹起了尾巴。

    黄琼遇刺之事,虽说在朝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对于京城的普通老百姓来说,这生活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虽说英王府一位侍妾去世,可这达官显贵满城的京兆府,那年不送走几个显贵的?

    虽说陈瑶的丧事搞的很大,但对于京城中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百姓来说,只不过多了一阵子饭后谈资而已。至于英王的这位侍妾怎么去世的,这些人既不知道,也没有半分的兴趣。真正知道陈瑶死因的那些人,早在第一时间便给家人下了禁口令。

    英王遇刺一事,虽说对朝局影响巨大。但在皇帝的刻意压制之下,没有维持多少时日,即便是在朝臣之中,热度快速的销声匿迹。可无论是皇帝还是满朝的文武大臣,却是都没有想到,英王遇刺只不过是明德十六年这个多事之秋的开端。

    今年是黄琼这位皇帝老子继位第二十年整,也是黄琼外公去世后,皇帝重新掌握大权改年号为明德的第十六年整。按道理来说,皇帝已经继位二十年整,或多或少至少应该有一个庆祝仪式。

    但不仅是缠绵病榻良久,已经是油尽灯枯的皇后病情,让皇帝已经没有了多少心思去庆祝。后面陇右与陕西的大旱,让皇帝原本在群臣的建议之下,即便不普天同庆,但也多少庆祝一下,以便为皇后冲喜的心思,也渐渐的淡了。

    黄琼遇刺一事,更为这个刚刚开始的秋天,埋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让皇帝最后一丝心思彻底的烟消云散。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这位为君二十余年的皇帝,几乎受到了自大权在握以来最大的打击。

    黄琼的遇刺,则只不过是接下来一系列事情的一个开端而已。就在黄琼遇刺一个月之后,原本就病重的赵王首先去世,又一次打破了还没有从亲王遇刺带来对的震惊之中,彻底安稳下来京城表面上暂时的平静。

    原本自出宫以来身体便一直不好,最近两年来更是连床都已经起不来。太医院已经几次上报病危的赵王,离世并未引发多大的轰动。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原本看起来勉强还算正常的事情,开始但凡有点心机的人,都能看得出有些不正常了。

    赵王离世还不到半个月,其同母弟,也是刚刚过了十六岁生日的嘉王,也突然遭遇到了不测,极其诡异的死在自己那座王府里面。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堂堂一位养尊处优,衣食住行皆有严格定制的亲王,在自己王府用膳的时候,会被一根鸡骨头卡住喉咙而活活噎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多事之秋

    等接到通知的太医院派人赶到的时候,这位嘉王早已经气绝多时。而还没有等到皇帝与满朝大臣,刚从连丧二位亲王的打击之中清醒过来。转过年便要就府,潞王名号都已经定下来,年幼诸子之中最受皇帝喜爱的丰城郡王,又莫名其妙的暴毙于宫中皇子居中。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连丧三子,即便皇帝无论意志在坚韧,这一下子也被打击的不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赵王自出宫以来始终是病恹恹的,太医院已经几次上报过病危。对于赵王的离世,皇帝还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

    可嘉王与丰城郡王的身体,却是一直都不错。二王的突然暴毙,让皇帝一下子很难接受。虽然儿子众多,但不管怎么说死的也是自己亲生儿子。尤其是丰城郡王极为受到他的喜爱,曾经亲自下过聪慧的评语。

    三王连续离世,皇帝的心思究竟什么样,表面上虽说谁也看不出来。但皇帝不说却不代表没人看得出来。宫中的人都知道,皇帝这几日经常在温德殿一坐便是一夜,送进去的奏折却是迟迟批不下来。送进去的膳食,经常是一口没动的退了回来。

    而这种事情在以往,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有点眼色的,都知道看得出来,皇帝的心情明显不是很好。这段日子里面,宫中所有人都过得战战兢兢的。即便平日里面嚣张得很的德妃,都没有了往日的张扬。

    原本重伤之后被皇帝特批,免去每月两次定省,一直在府中修养没有在进宫的黄琼。在任城郡王离世之后的第七天,突然被皇帝匆匆召进了宫。看到皇帝明显因为长时间失眠,而显得极其苍白的脸色,黄琼想要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虽然黄琼不知道,皇帝失眠的原因是不是与连丧三子有关。但他却明显看出,此时皇帝的心情极其不佳。因为他进入温德殿时,正在批折子的皇帝手中那支顶级狼毫上的朱砂,已经快要干了。攥着笔杆子的手,手指都因为绷的过紧而有些苍白,但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动。

    与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打交道的次于已经不算少的黄琼,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如此的失态。甚至失态到,自己都已经进入到了温德殿,他都没有察觉到。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在贴身太监的提醒之下,才发觉黄琼已经到了的皇帝。见到黄琼重伤初愈之后,身子还有些虚弱。放下手中的御笔,摆了摆手制止了黄琼想要行礼的举动,道:“你重伤还未痊愈,这些虚礼还是免了吧。”

    示意黄琼不必在行大礼之后,皇帝放下手中的御笔,站起身来看着温德殿外,小心伺候的太监和宫女,沉默了良久才语气淡淡的对黄琼道:“既然来了,就别在这点屋子里面憋着了。陪朕出去走走,散散心。”

    说罢,皇帝没有理会身边一头雾水的黄琼,抬腿直接出了温德殿。要去哪也走走没有说,更没有等黄琼的答复。仿佛自己这位一国之君,在这个时候急召自己这个九儿子入宫,就是为了陪自己随处走走,或是说散散心。

    皇帝既然开了金口,黄琼又哪有不答应的胆子?尤其是黄琼看的出,皇帝今儿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对劲,便更加的不敢说什么了。皇帝不说去哪,他也没有刻意的去问。只是一言不发的跟在皇帝的身后,连去哪也没有问。

    爷俩就这么一言不发的默默走着,身后的太监也不敢跟的太紧,只是远远的随行着。直到走到皇宫正门皇极门城楼的顶层,皇帝在站了下来。皇极门是面前这座大齐朝宫城的正门,城楼足足高达五层,也是这座宫城最高的建筑。

    站在这座城楼的顶层,这座始建于隋朝,前唐年间虽说几经兴衰,但却依旧规制宏大。本朝迁都洛阳后,几经历代皇帝维修、扩建,显得规制异常庞大。占地面积远超过黄琼前世见到北京故宫,足足几倍的宫殿群,可以说尽数收在眼底。

    皇帝打量着面前这座庞大的,金碧辉煌的宫殿良久。示意城楼上的守军,以及跟在身后的太监、侍卫,下到下面一层之后。才即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又有些像是对黄琼道:“朕,真的很心痛。”

    “三位弟弟的死,儿臣也心痛。但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父皇节哀,以保重龙体为重。”还以为皇帝这句心很痛的话,是因为短短的时日之内,连丧三子而发,所以黄琼才连忙劝慰。只是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安慰人的天分,连一句新鲜一点的安慰话都说不出来。

    黄琼这番安慰的话音落下,皇帝却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收回了扫视下面宫殿群的目光,转身打量起来黄琼来。直到看的黄琼心中直发毛后,才道:“阿九如今也会说假话糊弄朕了。你与这三兄弟素无来往,赵王与丰城郡王甚至面都没有见过,又何来什么心痛一说?”

    见到皇帝的话中有些讽刺的意味,黄琼连忙解释道:“父皇,儿臣虽说与几位兄弟都素无来往。与赵王、丰城郡王二位弟弟,也的确是连面都没有见过。但他们毕竟是儿臣的同胞兄弟,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三位弟弟年纪轻轻的便辞世,儿臣又如何不会感到悲伤?”

    听完黄琼的解释,皇帝却是淡淡的笑了笑。只是这番淡笑,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凄凉味道。就在黄琼被这番淡笑,搞的多少有些心惊肉跳的时候。皇帝才淡淡的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只要心放正便好。朕说的心很痛,不单单是因为连丧三子,而是他们的死因。”

    老爷子这句话,让黄琼颇有些摸不到头脑,琢磨了好大一会也没有琢磨出来,皇帝这番话中的意思。嘉王是死于意外,这一点派人去嘉王府吊唁的黄琼是知道的。只是丰城郡王死因是如何,黄琼却是不知道的。

    便是自己那位十一弟赵王,不是出宫不久便病倒,缠绵病榻已经数年了。按理说,这个时候病逝并不太出乎别人的预料。毕竟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一些隐性疾病是没有办法查出来的。

    但今天皇帝这番话的意思,明显却是在告诉自己,这几位死因都不是那么简单的。难道这几个人的死因,与自己遇刺的原因是一样的?如果这三王都不是正常死亡,那么操纵这一切的那个人,也实在太过于可怕了。

    嘉王与丰城郡王的事情,都是最近才发生的。联想到自己遇刺一事,倒也算不上什么太可怕。但病了这么多年的赵王,如果也是死于算计,那么那个下手的人,就真的太可怕了。能够几年之内连续不断的做一件事情,还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是赵王本身出了问题。

    这样的心机、这样的坚持、这样的手腕,这个下毒之人真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能够让一个健康的人,毫无征兆的病倒,并数年没有被发现。除了下那种****之外,黄琼还想不出有什么其他手段可以做到这一点。

    见到黄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皇帝相当不自然的笑一笑。只是这个笑容之中,蕴含着无数的苦涩:“你猜的没有错,他们三人的死。除了嘉王到现在还没有查出,究竟是不是意外之外,其余二人的死都是被人做了手脚。”

    “如果不是赵王在入殓的时候,朕实在是有些不忍心,鬼使神差的让郭太医,替朕去送一送这个儿子。恐怕你这个弟弟都钉棺了,朕还都以为他真的是病死的。若是棺材一钉,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赵王是被人用****,用数年的时间给毒死的。”

    “至于丰城郡王,原本不过是背上起了一个脓疮。按道理说,敷上几贴药拔掉便无大恙,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但却是有人在他敷的药中做了手脚,将其中的一味药,换成了与其他药相克的药的。”

    “这几味药看起来都是拔脓去疮的普通药物,但加在一起就成了剧毒药。这些药调制在一起,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普通的外伤都是上好的良药。但对于一个生的是脓疮的人来说,便是一味索命的毒药。”

    “发现丰城郡王死因不简单后,朕立即命人锁拿他身边的贴身太监,以及给他治疗的太医。但朕千算万算却是晚了一步,他的贴身太监在丰城郡王咽气之后,立马跳了井。可笑的是,别人还都以为他忠心侍主,不忍与主子离别,要与主子誓死相随呢。”

    “还有一直在给赵王诊治的太医,待朕派去的人赶到他府中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经吊死在自己家。他的家人,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再加上你前些日子的遇刺,朕看有些人是沉不住气了,开始清理他眼中的障碍了。”

    说到这里,饶是为君多年,城府已经历练的异常深沉的皇帝,也不禁将牙咬的咯吱作响,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的吓人。若是那个幕后主使者,此刻站在他的面前,估计他会不顾所谓的天子风范,扑上去狠狠的咬下几块肉,才能解心头之恨。

    既然赵王与丰城郡王的死,都不是一个意外。那么同理推断,嘉王的死未必就真的也是意外。连续三子丧命,一子几乎丧命,几经周折才捡回一条命。这让面前这位皇帝,如何不对那位幕后主使者不恨之入骨?

    古人常言,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寻常人家都如此,更何况他是天子、一国之君。更何况一个儿子也就罢了,若是连侥幸逃过一劫的黄琼算在内,连续四个儿子都遭遇到不幸。在皇帝看来,这几乎与挖他的根也相差无几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皇帝的过往

    而且天下所有的父亲,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可以打、自己可以骂,甚至自己可以杀。但若是别人动手,那就绝对是不行的。哪怕这个儿子在不成才,哪怕这个儿子在混账,那也是他的儿子。寻常人家都如此,更何况他这个一国之君?

    从赵王与丰城郡王的死因,带来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的黄琼。并没有去追问皇帝,究竟有没有查出这个人是谁,而是说出了让皇帝大感意外的一番话:“遥望健康城,小江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

    黄琼这句话,是说的南北朝时期,南朝宋、齐、梁、陈四朝,皇室之间为了争夺地位,父子、兄弟之间骨肉相残,相互残杀的事情。这个比喻虽说有些过于尖刻,但黄琼并不认为这个比喻不恰当。

    赵王与丰城郡王的死,不管是谁下的手。可要说与自己那些兄弟没有关系,打死黄琼都 不会相信的。而且黄琼也在变相的提醒皇帝,兄弟都杀了好几个了,你这个皇帝老子人家未必不想动手,有些东西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

    果然,黄琼这番话说完,皇帝的脸色都变了。但阴沉着脸的皇帝,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着正对着皇极门的皇宫正殿,也是整个紫薇城内规制最宏大的含元殿,却是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而是转移了话题,提起了一些陈年往事:“阿九,你真的很聪明,甚至比朕当初预料的还要聪明的多。你的性格外圆内方,做事内心之中始终有一条底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没有辜负你母亲这么多年的培养。”

    “但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那就是忍受一些事情上还差了一些。记住,这也许是为上位者最大的弱点,也有可能会成为最致命的弱点。要知道,即便是一国之君,也不是能一手遮天的,有很多事情也是要退让的。”

    “阿九,你知道朕当年为皇子,为寿王的时候,都经历过什么吗?朕今儿就告诉你,朕在皇子的时候,当年的烈宗皇帝,对朕也曾经百般的刁难与压制。只因为朕的生母,只是他眼中的一个被罚没宫内的罪臣之妻。朕的出生,辱没了天家高贵的血统。”

    烈宗皇帝?黄琼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位烈宗皇帝就是那位世宗朝的太子,在即位后发现大权旁落。在试图夺回权利的时候,却因为行事不密而失败。被自己外公废为同安郡王,并最终与几个儿子一同鸩杀在圈禁之地。

    还是自己这位皇帝老子,重新掌握大权之后,将其草草安葬在邙山的遗骸寻回,重新葬入皇陵,并追谥为烈宗皇帝。只是黄琼一时没有搞明白,皇帝今儿提这段往事做什么?究竟是在忆苦思甜,还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提醒或是警告自己一些事情?

    见到黄琼眼中的疑惑,提及当年往事的皇帝,神色不由的有些黯然道:“当年朕的生母,也就是你的皇祖母,是被罚没到后宫浣衣局为奴的罪臣之妻。地位在宫中是最为底下的,甚至连一普通的宫女都不如,只是偶然间被世宗皇帝看中临幸才有了朕。”

    “都说在宫中母以子贵,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皇子受不受重视,又那里不会与母亲有一定的关系?你皇祖母本身就为有夫之妇,被皇帝临幸无论是出于是原因,在世人的眼中已经算是失节了。更何况,还是被罚没宫中为奴的罪臣之妻?”

    “你皇祖母虽然被世宗皇帝临幸并有了朕,可在这皇宫之中依然不受待见。母子被丢在宫中,一个破落的角落自生自灭。便是一个等级高一点的太监,都可以动辄训斥,拿我们母子不当回事。”

    “朕到现在还记得,你皇祖母当初所居的寝宫,连窗户纸都是不全的。屋子外面下大雨,里面便要下小雨。到了冬天,那间屋子又潮又冷。取暖用的炭想起来便给点,想不起来朕与你皇祖母就只能挨冻。”

    “每逢冬天,你皇祖母怕朕冻出毛病来,不仅把所有的衣服都裹到朕的身上,自己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衣服,还怕朕整天抱在怀中。因为她知道,朕若是病了是没有太医会来给朕治病的。作为母亲,她只希望朕能够活下去。尽管朕的到来,对她来说一样是一种磨难。”

    “每日里御膳房送过来的膳食,都是糊弄的,甚至有时候都是馊的。菜里面,连颗肉丁都找不到。逢年过节,给上一点不知道那个宫中主子,吃剩下的肉菜便算是过节了。穿的衣服,也都是别人不穿的。就这样,也是实在没有衣服了,才给那么一两件。”

    “你皇祖母,就没有一件衣服没有补丁的。说起来,现在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朕到了七岁的时候,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新衣服。都说天家富甲天下,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在这皇宫之中,一个堂堂的皇子,居然是喝米汤才长大的,十岁之前都没有穿过没有补丁的衣服。”

    “唯一改变的是,朕出生之后,你皇祖母不用在去浣衣局洗衣服,刷马桶了。人们只知道,你皇祖母是被罚没入宫的罪臣之妻。可谁又知道,当年你皇祖母未被许配人之前,你皇祖母是京城之中有名的才女。”

    “朕的外公,当年也曾经官至礼部尚书、大学士,你皇祖母当初嫁入那家还不足一月,便受到了无辜的牵连。若不是你皇祖母,被世宗皇帝临幸时已经如被罚没入宫两年,恐怕那些人都会认为朕非世宗皇帝的亲骨肉。”

    “母亲在宫中地位低贱,朕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也高不到那里去。除了与你皇祖母,一样被丢到那个阴冷、破旧的院子里面自生自灭之外,根本就无人问津。朕到了该封爵的时候,也未如其他皇子那般六岁便被封爵位,甚至连一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其他的皇子五岁便束发读书,朕到了十一岁的时候才得以入学。就这还是你皇祖母在嫁人之前,结下的一位闺中好友,后来的宸妃实在看不下去。在世宗皇帝面前说了话,让世宗皇帝记起还有朕这么一个儿子。朕才有了名字,才能入学读书。”

    “当时也多亏了宸妃,朕母子的生活才有所改变。虽说你皇祖母一样没有得到封号,可至少在宸妃的帮助之下,生活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改变。至少每天能够吃饱,冬天取暖的炭给的也多一些了。”

    “可她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妃子,在多的她也是无能为力。朕十三岁出宫就府的时候,按照世宗朝的惯例,除了府邸之外,皇子就府由内库拨给每位皇子三万贯的体己钱。可你知道这三万贯,到了朕的手中还剩下多少?还不到一万贯。”

    “后来朕才知道,那三万贯钱被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烈宗皇帝拿走了大半,给自己的宠妃买了珠宝。其余的又被内库的几个管事太监,瓜分了一部分。到了朕的手中,就剩下了五千贯。就藩在京的其余几年,朕拿到的岁赐也比其他皇子少了足足三成。”

    “按照当时的定制,皇子出宫就府每人十六名太监、十六名宫女。到了朕这里,宫女自然是没有的,只给了八个年龄已到,即将打发出宫的太监。便是朕的这个亲王,原本封的是受王。不是后来的寿的寿字,而是受刑的受字。”

    “待朕就藩的时候,其他皇子每人授予的永业田,少的也在六千亩,多的都在万亩左右。可到了朕这里,只有三千亩的薄田。其中大半都是十年九涝的河滩地,或是只长草不长粮食的山皮子地。”

    “这地方官员趋炎附势的人也是大把,朕在宫中不受人待见。那些官,是绝对不是介意落井下石的。不算之前在宫中受的气,单单就这一件,对一个皇子来说都是极大的羞辱。可朕当时不忍又能怎么样?”

    “当年朕每年,只能在千秋节或是过年的时候,才能远远的看一眼世宗皇帝。不仅每年千秋节大宴群臣时候,朕没有资格参加。便是每年的宫中家宴,向来是没有朕份的。磕完头,就得老实的回去。”

    “平日里面,根本见不到世宗皇帝。出宫之后,便更没有机会了。一个贱妇的儿子,是没有资格面圣的。在宫中没人待见,出了宫一样没人待见。朕的外祖受人牵连获罪抄家,往昔的大学水、礼部尚书家,早已经是过眼云烟。又有谁,能为朕主持公道?”

    “母家无人,父亲这边,恐怕世宗皇帝连朕是谁不一定能够记得。朕去那里诉苦、告状?况且,当年朕若是流露出半分的埋怨,尸骨早就寒了,还能有今日?当年的烈宗皇帝,深受世宗皇帝的宠爱。悄无声息的弄死朕这个不待见的皇子,便是连一个涟漪都不会起。”

    “实在感到委屈,只能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甚至就这,很多时候都不敢哭出声来。生怕被有心人听到了,非但解决不了困境,反倒会更加倒霉。所以,当年的朕除了忍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办法。比你现在,尚且远远不如。”

    “当年你外祖父,之所以废烈宗皇帝,改立朕为帝。除了朕在朝中没有任何的根基,没有外家支持之外。当年朕给满朝文武百官,留下懦弱的印象也不无关系。因为册立朕,他是最好控制的。”

    “朕,今儿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要教训你什么,更不是要回忆当年。朕今儿是要告诉你,想要作为人上人,首先便要能忍这世上别人不能忍之事。忍字头上一把刀,别人哪怕是将最肮脏的东西,丢到你的脸上,在没有还手能力之前也是要忍的。”

    “能屈能伸,忍常人不能忍,方才能为大丈夫。朝中诸臣都说朕心志之坚,超乎常人。可又有几个人能知道,若是没有那些年生活的磨练,朕又如何能锻炼出这份心志。”说到这里,皇帝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黄琼。(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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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介绍:
传说中破军、七杀、贪狼三星齐出,便是天下板荡、改朝换代之时。一个表面看还处在盛世,但平静的表面下却是危机重重。内有诸王夺嫡,外有敌国虎视眈眈的朝代,却突然出现三星联动的天象异变。暗藏野心,手握天下财富有三成的勋臣之后。夺嫡之争越演越烈,甚至动辄刀兵相见的诸皇子。雄踞西北,一心想要割据一方的游牧铁骑。还有潜藏在西南,时刻不忘恢复故国的前朝余脉。三凶星的预言,究竟会落到谁的身上?黄琼,一个自幼生长在冷宫中的皇子,面对复杂的局面,究竟该如何破茧而出,该怎样才挽回危局重定河山?定河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定河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定河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