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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雪云中路     定河山txt下载     定河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八章 清醒的很

    看着沉吟不语的黄琼,那位郭副使小心翼翼的道:“王爷,这些管事的身份,末将已经在第一时间查清楚了。这其中大部分的人并非是良民,而是江洋大盗出身。景王当初就藩的时候,都是别人推荐给景王的。”

    “至于那个推荐人是谁?除了太子推荐给景王的那个二管事,以及纪王和滕王推荐来的人,招供的比较痛快之外,其余的人却任凭如何严刑拷打,都死不肯吐口。尤其是那个大管事,不是一般的死硬。其他的事情招供的都很痛快,但这个推荐人却打死都不肯说。”

    听到这些,黄琼倒是有些明白自己那个二哥,当时是打的什么算盘了。那个大管事不用在细问什么了,肯定是那个人推荐来的。黄琼不信,以自己那位二哥的手段,这些被推荐来的人,究竟是什么一个背景,他又岂会查不出来?

    他之所以还用这些人,恐怕至少在一开始,做的是打算用这些人为他不择手段揽财。一旦事发,便拿着这些出去顶缸。反正这些人不管利用他的身份,搞了多少的钱物。需要的时候,随便找一个借口将那些人交出去,那些人的财物便都成了他景王府的了。

    而且皇帝一旦追究起来,便可说是自己兄弟推荐来的,自己不好拒绝。自己当初也没有想到兄弟们推荐过来的人,居然都是这种贪鄙之徒。自己无力管束这些被推荐来的骄兵悍将,便可以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倒诸位兄弟头上。

    这么一弄,将几乎所有的兄弟都牵扯进去。而他自己,则最多落一个管束不力的罪名。甚至就连驭下不严的罪名,都可以轻飘飘的推了出去。哪怕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在愤怒,在追究上恐怕也要投鼠忌器。此为一举三得,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难怪太子虽为一国储君,身居中枢占着地利。但却在与自己这个亲生弟弟的争斗之中,屡屡处于下风。就太子那点手段,与自己这位二哥相比,简直都成了一个弱智了。当然,如果没有那件事情的话,这才是事情该有的最终剧本。

    只可惜,自己这位二哥,虽然心机算尽,可最终却落得了一个为别人做嫁衣的结果。他用来逃避皇帝追究的借口,却最终成了套在他自己脖子上的绞索。这些人在别人的分化瓦解之下,最终被用来对付他自己。

    不过无论是那些人,将这些人推荐过来的。在眼下郑州民怨沸腾,急需安抚之际,这些人都给了自己一个用来安抚民心的手段。既然这些人,视郑州百姓为刍狗,那么就用他们的脑袋,来稳定眼下纷乱的郑州局面。

    自己尽管也不是那种奢杀之人,可这些人若是不杀的话,何意面对被他们蹂躏的如此悲惨的郑州百姓?不杀,自己这个郑州处置使,又何以面对如刘虎那般,被他们搞得家破人亡的百姓?不杀,更何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稳定住郑州的局势。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不杀,难道还留着去祸害其他地方百姓吗?更何况,若是留着这些人,又何以警示某些想要在这个时候,将手伸进来的人?黄琼敢断定,眼下郑州的乱局背后,肯定有不止一只活蹦乱跳的骆驼,在这潭浑水里面搅合。

    借着这些人的人头,就算不能釜底抽薪,但至少扬汤止沸还是可以的。更可以警告某些人,手别伸出来的太长了。有的时候,杀一批人才能挽救更多的人。那串寒玉念珠此刻就在黄琼手中,所以他现在清醒的很。

    想到这里,黄琼摇摇头一声叹息后,对着那位郭副使道:“死扛着的,口供就不用再问了。明儿,将景王府那些已经招供的管事,连同他们的狗腿子,全部带到知府衙门大门前就地正法。不过,临刑之前将他们的嘴都堵上,本王不希望从他们嘴里面,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

    就在郭副使正要转身,准备落实明天事情的时候。却又被黄琼喊住:“且慢,你这次带到郑州的骁骑营将士有七千人,本王给你下一个手谕。从查抄的郑州府官员的财物之中,按照骁骑营主力标准发放犒赏。”

    “此次攻取郑州所有伤亡将士,包括守备景王府阵亡的将士,一律按照虎牢关将士标准发放。犒赏发放的标准,要在军营之中张榜公布。告诉经办人,他们若是敢在其中贪墨一个大子,本王就在这骁骑营七千将士面前活剐了他们。”

    “至于其余的财物,你要亲自掌握。没有本王的手谕,一文钱都不许动用。这笔钱物既然是郑州百姓的民脂民膏,本王断然不能让他们落到私人的口袋里面。至于景王府这里,先将银库封了,所有的财物一律登记造册,但怎么处置还要等待圣旨。”

    听到黄琼的这个吩咐,这位郭副使有些迟疑道:“王爷,别的官员倒是无所谓。可郑州府的那位同知,家中只查抄出五十余贯钱,至于地契、古董一类的也是全无。若是将他家的这点财物也抄没,他家中的老小就要饿肚子了。”

    “他府中只有一妻一妾、两个孩子,外加两个五十多岁的老仆役。若是将他们家也抄了,恐怕这一家老小就要变成饿殍了。王爷,咱们大齐朝的文官,末将见的多了去了。可这么穷的从四品官,末将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人虽说在景王作乱之时,被景王委任为署理郑州知府。但在大军抵达郑州之时,是他出面劝说守军放弃抵抗投诚,才避免了生灵涂炭。王爷,您也知道骁骑营这些武官,都是刀光剑影拼杀出来的。若是拉上战场,与敌人真刀真枪的,咱们从来没有含糊过。”

    “可这治理地方,尤其是眼下郑州这个乱局,却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原本末将在夺回郑州之后,想让他帮着处理一下民政。可他却自带枷锁,说他作为郑州同知,未能拦住郑州官员附逆有负圣恩,自己接受叛王的伪命是为不忠。”

    “自己身为郑州同知,在出现叛逆之时,未能提前给朝廷发出警示,更兼有渎职之罪。他现在是不忠之臣,已经不在可能为朝廷手牧一方。不过此人在押送往大牢之时,与其他被泼脏水、丢烂菜叶的官员不同,有大批的百姓都拦着囚车为其求情。”

    “若不是他亲自出面劝说百姓散开,几乎闹出一场大乱。王爷说实在的,末将其实很看不起这群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捞起钱来比谁都凶狠的文官。可此人的风骨,末将还是第一次见到。今儿末将豁出这张脸,能不能向王爷求个情,此人的家就先别抄了。”

    对于这位郭副使求情的话,黄琼却是没有立即答复他。而是在沉吟了好大一会后,才淡淡的笑道:“既然你堂堂骁骑营的副都指挥使,为他一个同知求情,这个面子本王还是要给的。不过怎么处理他,还是等本王见一面之后再说。”

    “这样,你先带着他去沐浴更衣,就在这郑州府衙给他找一间屋子,好好的休息一夜,恢复一下精神再说。明儿杀那些管事的时候,你把他带过去观刑后,你在把他带到本王这里来。至于其他的,待本王见过这个人再说,至于他的家产就先放一放。”

    原本黄琼想立即便见见,这位居然在郑州这个烂塘子里面,居然还能出淤泥而不染的官员。但考虑一下,他觉得还是先放一放为好。自己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一下心态,有些事情也要在琢磨一下再说。

    听到黄琼如此说,这位郭副使在一愣之后,马上便明了的点了点头。待他转身离去布置之后,黄琼将目光又转回了书案上的那些卷宗,拿起重新仔细看了起来。只是这些卷宗上记录的东西,让黄琼却是越看越是心烦意燥。只看到一半,黄琼便已经再也不想看下去了。

    合上手中的卷宗,黄琼站起身推开了房门走了出来。他现在需要的是,让自己有些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看罢那些卷宗之后,在郑州大开杀戒的念头。手上的那串寒玉念珠,散发出来的凉意,已经无法让他完全杜绝心中的杀意。

    尽管黄琼也知道,杀这些官员势必要得罪他们身后,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党同伐异,这些攥着笔杆子的文官,杀人可从来都不用刀的。一支笔、一张嘴,就足以让自己这一生也许都翻身不得。

    况且杀这些人,更是要请旨的。未经三法司会审,自己这个郑州处置使,是没有权力处置这些人的。哪怕是手中有皇帝赐予自己三品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恐怕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这其中四、五品,进士及第出身的官员就足足七八个。

    还有一个皇亲,自己那位表兄,新蔡长公主的儿子。剩下的官员,其中武官之中未必没有世家子弟。文官,也都是举人选官出来的。朝中势力未必有多大,可这些举人身后的背景,未必就比那些进士及第的官员差。

    有些事情若是真的做了,自己就变相把自己推到了整个文官的对立面。但卷宗上那些触目惊醒的东西,让他心中杀机自打开卷宗后只见涨,没有一个见跌过。哪怕明知道,这些官员自己都杀不得。

    黄琼自问,自己不是奢杀之人。这文武加在一起,算上一同被裹挟进去的,衙门在郑州的兵备道、郑州都水同知、郑州提学使,以及附逆的一批举人和读书人,还有国子监的监生,甚至包括郑州的豪门望族,加在一起足足百余人。

    自己若是真的大开杀戒,那可就真的人头滚滚了。可这些人留着不杀,就眼下的态势来看,不仅不足以平民愤,甚至也很难压制住郑州沸腾的民意。如今在郑州这摊浑水之中,搅合的可不是一只黑手。他们要是利用这民怨,再给自己搞出点事情来。

    恐怕自己这次就真的摊上大事了,要知道这一半天,叛军的主力便会被押解回郑州。这些人哪怕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民夫,但或多或少也经历过一些训练。若是真的造反,到时候糜烂的可不单单是郑州。

第二百八十九章 要护得你们安全

    郑州地处大齐朝京师京兆府,与河南路首宪汴州之间。北枕黄河、南控两淮,西连京师、东接山东路。向东是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向西连绵起伏的山地。这种地形之下,若是有人造反成为流寇,不仅会京畿震动,又需要多少钱粮才能抚平?

    如今天下西北大旱,朝廷岁入也日益艰难,各地的宗室、官员,收刮日益加重。外有正在厉兵秣马的北辽,时刻准备入寇中原。放眼天下,郑州一地看似只是局部不起眼的地方,但现在却成了这场储君争夺战关键部位,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黄琼就这么背着手,抬头望着今晚没有一丝月色的天,在院子里面矗立着。良久,黄琼才对身后悄无声息跟上来的刘虎道:“明儿,对景王府的管事明刑正典,你去与郭副使打一个招呼。就说本王说的,那几个你的毁家仇人,你自己亲自出手料理了罢。”

    只是出乎黄琼的意料,他身后的刘虎听到黄琼这番话之后,却是回道:“王爷,既然您已经下决心对那些人明刑正典,虎就不过去了。他们不管死在谁的手中,也算是为虎报了毁家之仇。虎是王爷身边的人,手上沾染了太多的血,哪怕是虎的仇人都对王爷不好。”

    “这么一弄,为公也是无公,无私也有私了。虎知道,现在郑州局面表面上看似还平静,实则是乱的狠,否则王爷也不会如此的犯愁。虎是一个粗人,在大事上帮不上王爷,现在能做的除了保护好王爷的安全之外,也只是给王爷少找麻烦。”

    刘虎的这个回答,让黄琼不由得一愣后笑道:“刘兄,这番话恐非由衷之言罢。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灌输给你的。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所为有所不为。该做的就去做,用不到婆婆妈妈的。”

    只是黄琼说完,刘虎依旧摇头道:“王爷,这些东西是昨儿来郑州之前,嫂嫂与我说的。她怕虎在回到郑州之后,控制不住自己给王爷惹下麻烦。所以再三的叮嘱虎,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她与虎说过她在景王府经历的一些事情,叮嘱虎千万不要给王爷添麻烦。”

    “嫂嫂说完,虎越琢磨越感觉到有道理。虎虽说是一个粗人,可嫂嫂说的这些道理虎还是懂得的。更何况,王爷您站在这里,虎便知道您现在肯定遇到了烦心事。这个时候,虎更不能给您在惹上什么麻烦。”

    听罢刘虎的解释,黄琼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道:“贵嫂夫人,果然是秀外慧中。不说别的,单就能看到这一点,甚至比大多数男人还要强。不过,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该做就去做。这么屁大点的事情,本王还是担得起的。”

    看着矗立在自己面前的黄琼,刘虎犹豫了一下。突然跪倒在地,给黄琼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便是连口中的称呼都变了道:“主子,您为虎考虑的如此详细,虎实在有些担当不起。虎从进京做流民的那天起就发誓,若是有人能为虎一家报仇,虎便认其为主。”

    “虎当初被迫流入京城做流民,若不是主子出手相救,虎恐怕早已经屈死在京兆府的大牢之中,一家老幼也早就成了饿殍。虎一个粗人,蒙主子简拔做了侍卫。现在主子,又一力帮虎报了毁家、父母兄长之仇。”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虎亲手刃之。但主子如此大恩大德,虎铭记于心、永不敢忘。从今儿起,虎便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虎还是那句话,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虎不能给主子招惹什么麻烦。”

    刘虎这三个头,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受了。待刘虎说完心中肺腑之言后,黄琼将刘虎搀扶起来后道:“刘兄也不必如此,你我之间还是以兄弟相称为好。什么主子不主子的,刘兄又何必记挂着那些微末细节的小事?”

    黄琼的这个答复,虽说没有明说。但话中的意思对刘虎此番认主举动,实际上却是已经默认了。其实黄琼心中也清楚,之前刘虎虽说也算是被自己收服,也算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但因为他的家仇的原因,实际上一直心中多少还有一些心结。

    只是因为自己对他,也算是有大恩的同时,再加上刘虎自身的品性,使得他一直在一个惯性中行走罢了。直到今儿刘虎的这个认主的做法,恐怕才是真正的归心。对于刘虎认不认自己为主,黄琼并不是太在意。他更希望的是,刘虎早日真正打开他的心结。

    鼓励的拍了拍刘虎的肩膀,黄琼并未在多说什么。只是在刘虎的陪伴之下,就在这院子里面静静的矗立着。当一阵阵已经有些刺骨寒风刮起,他身后的刘虎看了看已经越来越浓的夜色,咬了咬牙道:“主子,您也早点休息罢。这已经起风了,这么站下去您要生病的。”

    转过头,看着刘虎一脸的关切,黄琼略微琢磨了一下后,点了点头道:“听你的,回去休息。你也早点休息,这景王府内外五百精兵,还保护不了本王?你现在是本王身边最得力的人,若是累垮了,本王到时候便是哭都没有地方去哭了。”

    “待这一半天事情了解之后,你带着你嫂嫂,回一趟乡里给老人和兄长扫扫墓。趁着还没有上冻,把老人和兄长的墓也整修一下。也告之老人,家仇得报的消息,让老人可以在地下安息。本王知道你是一个实诚人,做不出来衣锦还乡的事情来,可回去扫墓还是应该的。”

    黄琼如此的心细,让刘虎感激不已。见到刘虎的这个表情,黄琼只是笑了笑。返回给自己安排的卧室之后,黄琼才发现除了被自己派去保护景王妃的何氏姐妹之外,林婉清居然也在这里。自己进来的时候,正与何瑶和朱杏儿不知道在谈着什么。

    见到黄琼进来,三女连忙收住了话题。以何瑶为首,向着黄琼盈盈拜倒道:“英王殿下,我们几个想要求您一件事情。明儿,我们几个想要回一趟白沙堂祭拜一下。虽说白沙堂罪无可赦,但我们几个毕竟都是白沙堂抚养长大成人的。”

    “尤其是老堂主,对我等更是恩重如山。我们现在已经是英王府的人了,我们不求重建白沙堂。但恳求英王殿下准许我们回去祭奠一下,那些枉死的师兄弟们,还有抚养我长大的老堂主。”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女,在抬手示意她们起来之后。黄琼却是半天没有回话,良久才道:“按理说,你们回去祭奠一下并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的局面,本王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能也不敢有一丝的差错。”

    “你们真的以为,白沙堂这几年做的那些事情,除了景王与那个幕后主使者之外,就真的没有人知道?你们也有些太过于天真了。白沙堂这几年做的那些事,在有心人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你们这个时候去拜祭白沙堂,等于是主动将把柄送到别人的手上。”

    “你们真的以为,本王在朝中和这郑州,真的能够一手遮天?本王这次出任郑州处置使,朝中、宫中有无数只眼睛都在盯着本王。只要被抓住一点,他们都会不惜血本的攻击本王。有些东西你们不明白,往往这种看不见的争斗,其实才更加的残酷和血腥。”

    “你们在那些有心人的眼中,是白沙堂也就是刺客的余孽。一旦本王将你们留在身边的事情传出去,便是本王都不一定能保住你们。这样,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待本王将有些人、有些势力安插在郑州的眼线,清理一遍之后你们在回去祭奠。”

    “本王也与你们保证,在跟随本王返京之前,肯定让你们回去祭奠。但现在,形势真的不允许。还有这段时日,你们也先不要出去。你们在郑州生活了这么久,未必就没有人会认识你们。你们现在既然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就一定要护得你们的安全。”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三女,那里知道皇子之间,那些明争暗斗的残酷性?她们之前接触的那点东西,与真实的情况相比,连毛毛雨都算不上。黄琼这番话说完,三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们这才发现,自己把有些事情,想得实在太过于简单。

    看着三女被自己的话,吓的脸都有些变色了。黄琼一把将三个女人,一同搂在怀中挨个吻了吻后道:“你们的想法,本王还是明白的。本王也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人。你们放心,本王给帮你们寻找机会回去祭奠。”

    说罢,将三女直接一并抱到床上之后,手脚开始不是一般的不老实。不仅已经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何瑶与朱杏儿,就连林婉清也没有放过。三女被他一番手脚做下来,脸色不由得涨的通红。

    尤其是还未经人事的林婉清,更是被他弄的面红耳赤。几次想要逃离,都被黄琼给拽了过来。早在被景王送给面前这位英王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有了这个准备的林婉清。尽管感觉到异常的羞愧,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了下来。

    面前的这位王爷,昨儿公开作出的那番举动,至少说明他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见到三女这个样子,此刻心情极度压抑,急需激情来发泄的黄琼。那里还能克制的住心头的火气,索性干脆一个都没有放过。

    而三女之中,朱杏儿与自己师傅到没有那个心思。但在见到林婉清被拽回来,知道自己这位师姐也逃不过之后,两个人虽说是师姐妹,可内心却多少有些想要争宠的意思在。所以这一夜,不是一般的放得开。

    将在那个媚营内,学到的侍奉男人本事都用了上,以讨得这位英王的欢心。而渐渐已经打开心结的何瑶,看出了面前这位英王有心思。虽然不敢问,但对眼下形势也多少有些了解她,多少有些曲意迎逢之意,逐渐放开了手脚。

    至于林婉清,则也早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虽说初经人事,但也有些刻意迎合的举动。三女,尤其是何瑶虽说不多,但也出现的改变,让黄琼感觉到异常的惊喜。直到把三女都折腾的疲惫不堪,才略微收敛了一些。

第二百九十章 敲山震虎的二嫂

    而黄琼不知道是,在他这里胡天黑地的时候。屋子内发出的动静,却不想被在何氏姐妹陪同之下,来到他这里想要找他,商议一些事情的景王妃,正好听了一个正着。屋子里面的惊天动地,将外面三女羞得面红耳赤。

    尤其是那位除了洞房花烛夜之外,几乎是独守空房的景王妃,更是被弄得有些狼狈不堪。这位王妃,明显听出来屋子里面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后,心中暗道:“这些皇子,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景王不是个东西,却没有想到这个英王,看起来一副年少有为,却也如此的荒唐。”

    看着屋子内的烛光摇曳,听着房内传出来的声音,这位景王妃即便是在有要事,也不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也只能带着同样面红耳赤的何氏姐妹转身先离开。只是这位自大婚之后,与自己丈夫一直相敬如冰的景王妃,却是一夜难眠,某些不该有的声音总是在耳边响起。

    至于屋子内处于亢奋中的黄琼,却那里想到自己被听了墙根。而且听墙根的人,还是自己那位文君新寡的二嫂。这次又是整整折腾了大半夜的荒唐,让黄琼起床之后,多少感觉到有些腰膝酸软。若不是清醒过来的何瑶,一直在劝说自己爱惜身子,搞不好又是折腾一夜。

    转过头,看着床上还在沉睡中的三女。尤其是后面也被自己采摘,此刻嘴角还有一丝污渍的林婉清与朱杏儿二女,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这种情况,可不能在有下次了。都说色是刮骨刀,此话现在看果然不假。在这么下去,自己可真的要废了。

    三女之中,何瑶寄托了自己一份独特的情感。至于林婉清与朱杏儿,虽说跟随自己的时候,还都是处子之身。可在那个媚营学的那些东西果然了得。那些伺候男人的手段,让男人有种即被敲骨吸髓,但却欲罢不能的感觉。

    没有打搅沉睡中的三女,自己穿戴好之后黄琼走出房门,看了看略微有些阴沉的天色。一夜的荒唐虽说让他有些疲惫,但心情却是多少好转了一些。回到书房之后,黄琼趁着天色还没有彻底的放亮,盘膝打坐一直到疲惫感一扫而光,才站起身来。

    用过早膳之后,黄琼想了想,还是来到后院向景王妃请安。虽说景王已经身故,但黄琼认为该有礼数还是要有的。只是此时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孝服,神色多少有些委顿的景王妃,在见到黄琼之时,脸色却是微微有些涨红。

    见到景王妃多少有些神色不振,不知道真实内情的黄琼,倒是并未太在意。他以为自己这位二嫂,与丈夫关系在怎么不好,可毕竟也是快十年的夫妻。眼下丈夫身死,一家老小下一步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她这个当家主母能睡着那就不正常了。

    好在这位景王妃,做了近十年的亲王正妃。虽说在见到黄琼之后,马上想起了自己昨夜听到的那些东西,但失态只是一瞬间而已。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重新镇静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这个陌生的九弟,也直接开口道:“九弟,二嫂今儿想要与你商议一些事情。”

    “你二哥虽说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他毕竟是这个家的家主,是府中这群女人的丈夫。在父皇没有下圣旨夺爵之前,还是这大齐朝的亲王。他现在身死,不管是怎么死的,但该有的操办还是要操办的。二嫂现在想要问问,你二哥的遗体什么时候能运回郑州?”

    听到自己这位二嫂这番话,再看看内宅的所有人,都已经开始披麻戴孝。内院的灯笼,也都已经摘了下去。知道景王府这是要摆设灵堂的黄琼,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的道:“二嫂,因为二哥临终有遗言,想要葬在大行皇后身边。”

    “而且他的遗体该怎么处置,是需要父皇定夺的,小弟是无权干涉的。所以二哥的遗体,小弟在收敛入棺之后,没有做任何耽搁,派遣精兵运回京城。如果路上不出什么问题,这一半天也就该到了。这边府里面,还是以灵位代替罢。”

    “既然人死如灯灭,咱们也就不要讲究太多。依小弟的意思,内府的人以及二哥的家眷,该戴孝都戴孝,按照礼数该摘下来的东西,都还是要摘下来,该守灵的还是要守灵。需要什么二嫂吩咐一声,小弟马上安排人置办便是了。”

    “至于外府,该摘下来的东西也摘下来,但挽幛一类的就不要挂了。小弟吩咐府中的骁骑营将士,把头盔上的红缨摘下来便是。至于其他的,还是暂时免了为好。非是小弟不通人情,但眼下整个景王府正处在风口浪尖上。”

    “虽说父皇还没有最终下旨,怎么处置景王府,可府内之人现在毕竟也是戴罪之身。二嫂也是明白人,有些事情不需要小弟说的太明白,也应该是明白的。人死账消这句话,并不适合天家。便是为了几个侄儿、侄女,二嫂也要忍让一些。”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二嫂一家人的安全,至于那些面子上的事情,以小弟看有没有,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至于景王府正殿,二嫂若是坚持要将灵堂设在那里,小弟也可以马上吩咐人启封。但诵经的和尚和道士,小弟的意思就不要请了,灵帐也不要搭了。”

    黄琼表明了态度,到底是明事理的人,景王妃沉吟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道:“还是九弟考虑的周全,那就按照九弟的吩咐去办。正殿既然已经封了,就不要在启封了。九弟如此照顾我们这些孤儿寡妇,我们也就不给九弟找那个麻烦了。”

    只是景王妃的话音刚落,那边侧妃位置上,打头的一个女人却是突然开口道:“姐姐,这件事情,你不能一个人就这么定了,至少也该与咱们这些姐妹商议一下吧。别忘了,咱们爷虽说还没有嫡子,可是还有王长子在。该怎么给爷发丧,王长子也有发言权吧。”

    “咱们爷虽说已经没了,可皇上还没有公开下旨夺爵吧。爷的丧事,你们却是连正殿都不启用、灵幛也不设,你们这么做对的起爷吗?别忘了,爷虽说不在了,可王长子还在。你们这么做,不单单是在打爷的脸,还是在打王长子的脸。”

    听着这个有些尖酸刻薄的声音,黄琼皱了皱眉头,当下便想要处置了这个女人。只是转念一想,这是景王府的家事,他现在插手有些不太好。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将怎么处置,交给自己这位二嫂去决定。

    自己这位二嫂并未有所出,所谓的王长子恐怕便是这个女人的儿子了。这是这位王长子的亲娘,想见到自己丈夫不在了。仗着自己诞下的儿子是景王长子,现在景王又已经身死,景王妃这辈子都不可能在有嫡子了。将来袭爵的只能是自己儿子,便在这里公开想要夺权了。

    这个愚蠢的女人,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居然还敢生出这种想法来。只是这个愚蠢的,被某些东西冲昏了头脑的女人也不想想。自己那位二嫂,哪怕再无所出,也是皇帝御笔亲封的景王正妃。这一点,是谁也否认不了的。

    除非皇帝下旨,否则就凭她一个小小的侧妃,依仗着自己所生的是景王的长子,便想要撼动自己这位二嫂的地位,想的也太过天真了。更何况,自己这位二嫂在丈夫不宠爱,膝下一无所出的情况之下,依旧稳坐在正妃的位置。

    并牢牢掌握内府大权这么多年,又岂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她自以为丈夫死了,自己儿子又是府中长子,就可以母凭子贵,没有人能够制约得了她了?真是不自量力,外加异想天开。若不是考虑的二嫂的想法,就凭她这番分不清状况的话,自己便可以出手料理了她。

    果然,还没有等此女嚣张跋扈起来,景王妃在吩咐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刘虎嫂嫂将景王长子带走之后。上前狠狠的就是一巴掌,打的那个女人目瞪口呆之后才道:“你想死可以,但别拉上这一府的老幼。今儿若不是看在你是王长子嫡亲母亲的份上,我现在就打发了你。”

    说罢,景王妃抬起头看着这几个面前景王的侧妃,沉声道:“如今爷殁了,现在府上之人又背负了一个叛逆的罪名。英王是看重兄弟情分的人,才愿意帮衬着咱们。若是这次换了别人来,你们现在早就尸寒了,还能在这里飞扬跋扈?”

    “现在景王府已经没落了,进京之后还不知道后果如何。你们想走的随时都可以离开。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家里面的父母、兄弟,都靠着爷捞了不少,也该知足了。你们若是想走,大可以现在就离开,我绝对不拦着。但有两条,有孩子的都把孩子给我留下来。”

    “爷不在了,这些孩子就是爷的根,不能跟着你们一起走。第二条,若是选择回去,都把嘴巴给我管严点。府里的事情,谁若是敢透露出去半个字。就算九弟宽宏大量不去追查,但我也要追查的。别以为爷不在了、家败了,我就治不了你们了。”

    厉声训斥了几个侧妃,黄琼的这位二嫂,又看了看那位被她一巴掌下去,扇得目瞪口呆的王长子之母,淡淡的道:“从今以后,王长子不用你在管教。以后他的衣食住行,都由我来接管。既然他是爷的长子,今后要继承家谱的,我不能放在你这样一个母亲的手中。”

    听到这个景王妃的决定,之前还飞扬跋扈的那位侧妃,转瞬之间便傻了眼。待要撒泼想要夺回自己儿子,却看到了门外走进来的几个侍卫,正按着刀柄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总算分清了形势的闭上了嘴,不敢在闹什么?

    见到自己这位二嫂,借着自己的势敲山震虎,转瞬之间便把这群女人,收拾的服服帖帖,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向着自己这位二嫂,拱了拱手之后离开了。吩咐人立即帮着置办灵堂之后,黄琼翻身上马赶往了知府衙门。

第二百九十一章 什么都算计到了

    此时郑州府的大堂之外,已经是人山人海。原来那些狗仗人势,巧取豪夺将郑州百姓坑害不轻的,景王府十几个外管事连同为虎作伥的狗腿子,已经在景王府外绑着跪了一溜。而在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站了一名骁骑营的快刀手。

    杀这些人,那位郭副使倒也没有选择什么时辰。远远的见到并未过来,骑在马上的黄琼向着他点头示意可以了之后。三声号炮,郑州知府衙门外瞬间便血流成河。景王府的十几个管事,外加他们的狗腿子,足足近百颗人头几乎同时落地。

    在骁骑营进入郑州时被抓获,这会被拉过来观刑的官员,在见到这个场面之后,无不被吓得堆在地上。大部分人的裤裆之中,都出现了可疑的不明水渍。唯有一个未带枷锁,身上穿着从四品文官服饰的人,面对着这个骇人场面,尽管也眉头紧皱,但却是始终脸色如常。

    这个身着唯一没有带着枷锁,身着从四品文官服饰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同知。看了这个人几眼之后,黄琼没有说什么。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一处不引人注意的侧门,进了郑州府衙。这还是他这个郑州处置使,第一出现在郑州府衙。

    他的出现,将府衙内的人都给吓坏了。忙不迭端茶倒水的同时,也到处的找人。待接到消息匆匆赶来郭副使,进入内堂的时候。却发现这位英王,正端坐在内堂的一把椅子上,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见到郭副使进来,黄琼放下手中的书本,只是淡淡的道:“既然暂时处理完了,那就是先放在那里。其他的事情,等到于大人的主力赶到之后再说。派人在问问那些官员,还有什么想要说的没有。如果有,现在说还来得及。那个同知,也将他先带进来罢。”

    这位郭副使果然是七窍玲珑心,黄琼的话刚说完,他便猜测出这位英王的意思。暴尸三日虽说有些那啥,但在当下会起到一个很有效的震慑手段。其实才进郑州几日,这位家学渊源的郭副使,便感觉出来郑州这潭水太混了。

    不过短短数日,却让他感觉到比几年还要长。这种复杂的局面,对于他这个从三品武官来说,能看得出来。但若说处理,却非他能做到的了。至少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都压不住那些背后都大有来头的鬼魅魍魉。

    英王这种处置手段,虽说有些极端了一些。可在这个时候,却能起到常规手段难以起到的震慑手段。如此以来,在于大人赶到之前,自己压力便可以减轻许多。估计这事之后,很多人该有所顾忌了吧。

    在这种事情上,看得很明白的这位郭副使,对于黄琼的吩咐,倒也没有走样的执行了下去。而在他离去不长时间,那个观刑之人便被送到了黄琼所在的内堂。在见到黄琼之后,这个人倒也没有含糊,直接跪倒磕头道:“罪臣,郑州府同知简雍叩见权知郑州处置使英王。”

    见到这个人,如此快的猜出自己身份,黄琼倒是并未太在意。郭副使对此人如此欣赏,应该在送这个人过来的路上,告诉过此人自己的身份。甚至可能告诉过此人,见自己的时候一些注意事项。不过这个事情,黄琼并不打算追究,水质清无鱼吗。

    “这位便是简同知了?先起来罢,你有罪、没罪,不是本王说了算的,也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而是要靠证据说话的。昨儿郭副使与本王提起,你在大军光复郑州的时候,很是出了一番力。你放心,功是功、过是过。你的所作所为,本王会酌情考虑的。”对于这位简同知的请罪之言,黄琼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起来的再说。

    “王爷,罪臣自知罪孽深重,罪该万死,并不想求王爷赦免。罪臣今儿见到王爷,并不是要为自己求情。罪臣虽说从福建路建宁知州,调任郑州府同知不足三月。但景王违逆作乱,郑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员,几乎都卷入进去。罪臣虽没有参与,但作为同知实属有罪。”

    “罪臣只是想恳求王爷,能够怜悯郑州这些百姓,真正的为民做主。都说福建路地瘠民贫、山地众多、民生艰难。但罪臣调任郑州之后,才发现这中原富庶之地的百姓,竟然比福建路那里还要穷困。”

    “罪臣曾听说英王为我大齐朝,第一怜民亲王。曾因为京兆府流民一事,不惜与当朝储君为敌。为赈济陇右、陕西灾民钱粮一事,不惜得罪宗室。罪臣也恳求英王,也怜悯郑州这些百姓,能将他们困苦上达天听。至于罪臣只求速死,别无所求。”

    并没有起身的简雍,在说完这番语气悲凉的话之后,向着黄琼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而站在他对面的黄琼,打量他良久才道:“你怜悯这郑州百姓,可知道谁又能怜悯你?你调任郑州府同知不过三个月,便卷入这场叛乱,虽有失节行为,但也算是有功之人,为何求死?”

    “回王爷,罪臣身为我大齐的臣子,世受皇恩理当为君分忧。且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罪臣未能担负起皇上的重托,尽到自己身为臣子之责,未能阻止此次叛乱的发生。使得郑州府连同周边的三州二十三县,糜烂到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这是罪臣最该死之处。”

    “况且朝廷养士十余年,朝廷有难就算不能为君分忧,罪臣也该一死殉节。罪臣身为读书人,却接受叛王的要挟,署理郑州知府一职,本身就是失节之举。眼下郑州有英王坐镇,应该脱离苦海。罪臣心愿已了解,所以只求一死。”

    说罢,他又重重的给黄琼磕了几个头。不过他这番话,初听是一心求死以全名节,可黄琼却多少听出了其中不一样的味道。这位老兄是在这里给自己下套呢,明明不想死,却偏偏给自己做出一副,想要以一死殉节的架势,他这是在试探自己底线。

    此人,倒是一个有趣之人。有些事情,自己还是多听听为好。尤其是在听到,自己那位二哥以亲王之尊,居然要挟他一个从四品的同知,黄琼却是心中一动:“你先起来说话,把你想说的事情都说出来。你放心,本王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听到黄琼这么说,这位简同知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在看着黄琼虽年轻,但却坚毅的面孔,咬了咬牙道:“回王爷,在叛军起兵当日,罪臣因为不肯附逆,被叛军下了郑州府的大牢之中。本来罪臣以为,这次罪臣是死定了。”

    “因为罪臣不仅不肯附逆,上任不到三个月,还不止一次得罪过叛王。罪臣一次就在这郑州府的大街上,杖毙了三个骚扰良家妇女的景王府恶奴。不止一次,与叛王府的管事发生冲突。原本想着叛王这次就算不立即杀了罪臣,待叛军回师的时候,也一样会杀了罪臣。”

    “叛军获胜,罪臣不肯附逆肯定是一个死。若是叛军败了,肯定会拿罪臣出气,罪臣也一样是个死。只是让罪臣没有想到的是,在朝廷大军抵达郑州的前一晚,叛王派人从大牢之中,将罪臣给放了出来,命罪臣立即接任郑州知府一职。”

    “罪臣若是肯附逆,当初就跟着他一同造反了。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再出来捧他的臭脚?他派出的使者告诉罪臣,若是罪臣不肯接任,他立即调兵屠了这郑州的满城百姓。几番争执下来,见到叛军已经开始调兵,罪臣也只能无奈的按照叛王要求,接任这郑州知府。”

    “罪臣实在搞不懂,叛王这番举动究竟意欲何为。罪臣虽然上任不到三个月,但向河南安抚使、京中御史台,甚至中书省上书弹劾叛王的折子,不少于几十封。按理说,叛王应该对罪臣除之而后快才对。却偏偏又在这个时候,逼着罪臣做这个郑州知府。”

    “他不是糊涂了,而是太清醒了。”闻言,黄琼也只能苦笑连连。自己这位二哥心机真的是深沉到了极点,几乎什么都算计到了。既然已经决定动手反噬,就一丝一毫浑水摸鱼的机会,都不给那个人留。

    他在这个家伙到任的时候,虽说已经表面上失去了自由,但依旧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以他的能力,查清楚这位同知的为人,简直是易如反掌。这个家伙若是真像是他说的那样,心中向着朝廷。朝廷大军赶到之后,自然不会负隅顽抗。开城投降,肯定是第一选择。

    只要骁骑营动作够快,某些人自然也就失去了浑水摸鱼的机会了。那么他的家眷,在他已经无力照应的情况之下,基本上安全是没有问题了。骁骑营是朝廷的野战主力,对于亲王府只要皇帝没有下圣旨查抄,首要还是要保证安全的。

    景王给他送信的时日,正是自己与景王第一次会面之前。自己对这位二哥不是很了解,但人家对自己却是了如指掌。他明白只要在自己抵达之前,选一在郑州有名望,与叛军牵扯不深,且忠于朝廷的人快速稳定住局势争取数日时间。

    待自己赶到之后,他的满门家眷便可高枕无忧。这个局恐怕在自己那位二哥,察觉到背后那个人近期动作,查清楚此人为人,以及到任之后的做派,便已经开始着手布局。此人能够在叛军起兵的时候逃过一劫,恐怕也是自己那位二哥,在私下做的手脚。

    而眼前的这个家伙,虽说身为从四品同知。可在景王的眼里,还没有资格作为他的对手,最多也就是麻烦制造者而已。甚至连麻烦制造者,恐怕都算不上。自己那些兄弟,在文官中都有自己的人,他的那些折子递进京去,恐怕连一个水漂都不会打起来。

    别说景王当时已经失去了自由,便是没有失去自由。他打杀了几个已经控制不住的奴才,能够借他的手杀人,景王也只能高兴,又岂会自找麻烦?景王府的这些管事,都是别人推荐来的,都是别有用心之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混蛋

    对这些人,估计在事发之前,景王都除之而后快,更何况他上任时景王的境地?黄琼估计,景王府的那些恶奴,本身就是景王留下来给别人看的。在整个景王府内,景王应该还有另外一套人马。自己这个二哥,面对着别人推荐来的这些心怀叵测的人,又岂会真的没有任何防备?

    至于那个人,估计是没空理会这些小事。而且在他看来,那些所谓景王府的人,越是作恶多端,与地方官员冲突的越是厉害,他才越是高兴,否则哪里又会让他活到现在。那个人连地方首宪的安抚使都敢暗杀,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府同知?

    这个人虽说是从四品同知,别看在普通百姓眼中,已经是天大的官员。但在自己那些兄弟之间,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作为对手,他一个从四品官员还远不够格。想到这里,黄琼平稳一下心中思绪后道:“你相信景王真的能做出屠城之事来?”

    “罪臣不愿相信,但却不敢不相信。罪臣自上任以来,虽说无缘得见这位景王的真面目,但罪臣观景王就藩郑州之后行事,却有一种天马行空,让人摸不到头绪的感觉。罪臣原本一直在福建路任职,那里未分封宗室,之前对宗室并不了解。”

    “可罪臣调任郑州以来,别的事情都没有做。利用这段时日,跑遍了郑州属下的州县。景王就藩这些年来的作为,虽说摸的不是一清二楚,但也说是**不离十。观其行、品其人,景王就藩以来的所作所为,便足以说明他的品性如何。”

    “这位景王虎狼之性,行事肆无忌惮、毫无顾忌。所以罪臣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将要挟变成现实。因为早在他起兵的那一刻起,罪臣便知道,他的这次叛乱是不会成功的。他打胜了还好,若是其失败退回郑州时,在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真的调兵屠城,谁也不敢保证。”

    “若是景王调兵屠城之举,变成了现实,罪臣又有何面目去面见世人?罪臣也知道,只要接下这个差事,待朝廷大军光复郑州,罪臣便只有死路一条。但一府哭,又何如一路哭?只要能保全这郑州百姓,罪臣便是赴汤蹈火又有何惧?”

    他这个人虽说固执,但却并不迂腐。听到这位权知郑州处置使英王,还是称呼景王的封号,而没有直呼其为叛王,他便马上也改了口。只是这称呼改了,可语气却没有改。他的语气,让黄琼听的极为不舒服。

    沉默半响,黄琼才道:“本王还是那句话,你的罪要朝廷才能定夺。不过你说的这些东西,本王会如实上奏,直达天听的,相信父皇会有一个公平处置。不过你现在不能死,本王也不会让你死。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你所陈述的这些事情真假,早晚都会水落石出的。你虽说到任时日不长,但现在已经是对郑州形势最了解的官员了。本王现在先暂时恢复你的官职,待明后天新任郑州知府到任之后,你要协助他处理好郑州善后事宜,以便将功折罪。至于罪臣的话,也不要在提起了。”

    “至于现在,本王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便好。你虽说到任时日不长,但从你的话中,本王看得出,你对郑州的形势还是很了解。本王现在问你一件侍寝,也希望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该怎么回答便怎么回答。郑州善后如何处置为佳?”

    “本王的意思,是要即不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又不能激起民愤,使郑州局势不至于出现动荡。此番话中的意思,本王想你应该明白。本王要听你的真心话,别想拿你们官场那些套话,来糊弄本王。”

    黄琼如此简单直白的开门见山,倒是把这位简同知给吓了一跳。不过对于黄琼话中的意思,他还是听了出来。只是有些事情,他还有些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王爷,您说的某些人,是不是分封在郑州周边的宗室,还有这京中的诸位王爷?”

    “你难道以为,还有其他人会让本王如此的忌讳?”对于此人的反问,黄琼明显有些不悦的道。若不是老爷子当初在秘旨上,再三交待对景王府财产的处置一定要慎重,凡事要请旨之后再行定夺。黄琼也不至于如此的坐蜡,更不至于如此的挠头。

    黄琼也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性格。凡事一旦触及宗室,处置的时候总是很慎重。恐怕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心里面也很清楚。景王事败,景王府名下的这些土地,都会成为郑州周边宗室,乃至京中诸位皇子,尤其是那些封地已经定了的皇子,眼中窥视的肥肉。

    只是君威难测,黄琼也不知道皇帝的这个要求,是不太想自己坐蜡,还是给他自己留面子。让那些宗室心里面有所顾忌,别吃的太难看,给天家多少留一些脸面。但这无疑让黄琼在处理某些方面问题的时候,多少有种投鼠忌器的感觉。

    看着面前这位英王,因为自己的反问,多少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简雍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道:“王爷,罪臣原来一直在福建任职,在调任郑州府之前与宗室并无接触。福建路一向是桂林郡王府的势力范围,桂林郡王府的名贵茶园,倒是有一半在福建路。”

    “桂林郡王府,虽说一向不参与朝政,也一向不干涉地方政务,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经商之上。但整个桂林郡王府每年上缴的银钱,相当于朝廷岁入的三成。朝廷非到万不得已时,不会与桂林郡王府交恶。所以在有桂林郡王府的地方,朝廷一般不会分封宗室。”

    “就是担心这些宗室,到封地之后胡作非为,引起桂林郡王府的不满,以影响朝廷的岁入。而且当年太祖皇帝,在分封诸王之时,也曾经再三承诺。福建路、广南东西二路,绝不分封皇子。再加上福建路地瘠民贫,诸皇子也没有愿意去,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

    说到这里,他瞄了瞄听罢自己最后一句,就是那句侥幸逃过一劫的话后,黄琼的逐渐有些低沉下来脸色。咽了咽唾沫道:“罪臣自明德元年恩科进士及第后,因为朝中无后台,便分发到福建路任职。历任泰宁知县,延平州同知,后转任福建路转运司提举茶盐事。”

    “后因为与福建路转运使,发生冲突被排挤。在当时福建路按察使的保举之下,转任按察司提点刑狱事。从提点刑狱事上,平调为泰宁州知州。直到调任郑州府同知之前,一直未曾与宗室接触过。所以,罪臣对宗室的了解,恐怕还不及王爷。”

    黄琼面色不善,这位简同知却是一片从容:“王爷,道听途说未可信。罪臣做的是福建路的官,福建路那地方能做好本分,就已经是勉为其难了。至于其他地方的事情,罪臣没有能力去管,也管不到不是?毕竟代天守牧一方,才是罪臣的职责。”

    “你就是一个混蛋。”对于这个家伙这番睁眼说瞎话,黄琼被气的咬牙切齿。刚刚还说侥幸逃过一劫,这会又说自己不了解。这个家伙难道真的当自己是白痴,还是根本没有将自己看在眼里。居然到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想要蒙骗自己?

    尽管黄琼的怒意,已经表明的很明显。但这个家伙并没有着急请罪,却是为自己争起名誉来了:“王爷,您可以杀了罪臣,但不能侮辱罪臣。罪臣谨守臣子的本分,做好自己的官,不干涉、不言及其他地方政事,更不随意谈论宗室,不知这混蛋二字从何而来?”

    “王爷,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是我等为官之人应该秉承的宗旨。罪臣在福建路上,虽说不能称之为官清如水,但任职的时候也是勤于政事,也做了不少造福一方百姓的好事,吏部考评一直都优。混蛋这二字,罪臣是担不起的。”

    就算黄琼的涵养再好,也被这个家伙一而再的,给弄的火冒三丈。最关键的是,黄琼发现自己居然入了这个家伙套不说,还被他弄的跑题了。自己与他讨论对眼下郑州局面,该如何的处置。居然被他拐到了,对宗室的评价上去。

    勉强压制住暴怒的情绪,黄琼恨得牙直痒痒:“你少给本王东拉西扯,你的考评如何,那是吏部该管的事情。本王现在问你的是,该如何在不引人注意,不激起民愤的情况之下,妥善解决郑州善后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那与本王无关。”

    “你在与本王耍滑头,当心你的脑袋。本王既然能让你离了郑州府的大牢,也能在让你回去。更何况,本王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有的是。你要是想尝试一下,本王不介意让人好好的招呼你。”

    看到黄琼真的是动怒了,这位胆子大的几乎长了毛的同知,却依旧不紧不慢的道:“王爷,您现在是权知郑州处置使,又是堂堂的九皇子,当朝的亲王。您怎么处置罪臣,是您分内的事情,罪臣无权也无力去改变。不过罪臣冒昧的问一句,您真的会杀罪臣吗?”

    “您若是真想杀罪臣,今儿也不会拿一群鸡,给罪臣来一场杀鸡骇猴。您现在是想用罪臣,但又有些忌讳吧。否则,罪臣也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应该在监牢里面吃着馊饭,与蚂蚁、老鼠为伍。如果罪臣没有猜错的话,这位新任郑州知府应该是王爷的人吧。”

    对于被人家看透了心思的黄琼,难得老脸微微一红。但却由自在争辩着道:“你胡说什么?新任郑州知府虽说是英王府长史调任,但也是皇上御笔钦点的。怎么到你这张嘴里面,就成了是本王的人了?在胡说八道,当心本王撕了你的嘴。”

    “英王府长史?您说的不会是翰林承旨苏大人吧?怎么会是这个家伙?”听到黄琼口中的新任郑州知府人选,这个自与黄琼见面以来,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家伙,脸上却罕见的出现一副深思的表情。手指也在有些习惯性的,不断在敲着膝盖。

第二百九十三章 做名臣不做忠臣

    看了看英王听完自己这两句话之后,脸上更加不快的表情。这个家伙非但没有担心,自己一而再的惹恼面前这位王爷,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反倒是挠了挠头,用黄琼听得见的声音道自言自语道:“这个古板的家伙,如今也算是时来运转,总算遇到慧眼识珠之人了。”

    稳了稳心神之后,这个家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黄琼道:“这个人虽说才华横溢,但为人古板而又倔强。虽一直在中枢为官,但一直都没有得到重用。在进入英王府之前,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翰林承旨。因为没有人原意用这个,拿得罪人不当回事的人。”

    “不过这个人坐冷板凳多年,这品级却没有耽误升。以此人得罪的人之多,却还能按部就班,这背后应该是有人保他。英王才出宫不到一年,这个人应该不是英王。让罪臣猜猜,这个人应该是皇上。也只有皇上,才能保住这么一个将上司、同僚都得罪遍的人。”

    “此人虽说与罪臣同年,可一直都没有捞到外放的机会。想来以他那个臭脾气,没有人愿意提携他。皇上保着他,也只是能保证他不被排挤回家而已。至少在他那个臭脾气改掉之前,皇上也担心他会闹得鸡飞狗跳,无法善后而不会重用他。”

    “他虽说为官多年,但从来都没有过外放的机会,没有任何治理地方的经验。想来王爷留下罪臣,想要用罪臣治理地方的经验,加上他这个软硬不吃的脾气。在您,甚至是皇上的暗中支持之下,将郑州的事情处理的圆满一些。至少不让某些人,抓住什么把柄来。”

    看着感觉猜出自己心思,多少有些洋洋得意的这位简同知,黄琼却是淡淡的笑道:“你很聪明,聪明到本王都怀疑,你之前的那些事,那些话有多少是故意做出来给本王、世人,甚至是皇上看的,以此而置之死地而后生。”

    “甚至将自己标榜成为忠臣,成为天下人学习的楷模。你之前说的没有错,本王将你留下的确有这意思。但现在看,你这个人太滑头,苏长史又是有名的自负清高。将你留在这里,搞不好会被你设计了。本王现在改变主意了,想想是杀了你好,还是将你移送京城为好。”

    黄琼脸上虽说在笑,但他的这个笑容却冷的,就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魔女散发出来的。就算这位简同知胆子再大,也被这冰冷的笑容弄得浑身上下,即便是这烧的很暖屋子内,也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这个时候的简雍,突然想起言多必失那句老话来。

    不过到底是在宦海之中,打熬十余年的老油条,他的恐慌只是一瞬间。片刻便冷静下来的他道:“王爷,罪臣说过你怎么处理罪臣都可以,罪臣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不过王爷,罪臣还是要说一句话,您真的很有胆识,也真的很有魄力。”

    “若不是眼下郑州处在这个态势之下,你将他调来不是在成全他,而是在害了他。至于之前罪臣是不是在作态,罪臣想王爷是能够分得清楚的。不是有句老话,叫做人在做、天在看。罪臣可没有那个天大的胆子,用自己脑袋去博取虚名。”

    说到这里,他面容一整,站起身来躬身道:“雍之前的无礼,还请王爷恕罪。王爷既然能将此人调任郑州知府,看来是真的下决心解决郑州问题了。眼下的郑州,还真的需要他这样的强项令。否则调谁来,恐怕都是换汤不换药。”

    “这位苏大人,与雍不仅是同年,更是同乡。说句不地道的话,王爷,别看他是您府中的长史,可您未必有雍对此人更加了解。因为雍与此人,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对他的品性,恐怕全大齐朝上下,没有一个人比雍更了解。”

    “此人虽说脾气倔强、持才傲物,很难与其他人相处。但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一旦认准的事,就绝对不会低头。不仅不唯上,更不畏强权,只是性子有些过于耿直了。您这个时候调他来任郑州知府,可以说正是选对人了。”

    “王爷,微臣之前在有些事情上一直忌讳莫深,不是对这些宗室不了解,而是对这些宗室太了解了。微臣之前的任职的福建路,虽说没有宗室就藩。但微臣除了苏长史之外,另外一个挚交好友,就曾经在南丰郡王所在的南丰州任知州。”

    “微臣的这位好友,就是因为曾经屡次制止南丰郡王侵占民地,又将屡次欺压百姓的郡王府恶奴绳之以法。并不顾南丰郡王的阻拦,将其恶贯满盈的大管事处死。而被那位南丰郡王买通人,给暗害致死的。”

    “这位南丰郡王端是神通广大,不仅害死了微臣的这位好友。还买通了上到太子、吏部,江南西路大大小小的官员,给微臣报了一个任上暴病而亡,此事便不了了之。王爷,雍不是怕了。您是亲王,不可能长期驻在郑州,您总不能让朝廷将您分藩到郑州罢。”

    “况且,眼下郑州叛乱已经平息,朝廷绝对不会允许骁骑营这样的精锐,长期游离在外的。说句不太恭敬的话,最多一个月骁骑营返京的圣旨就会下来。而王爷您,搞不好返京的时日还会提前。王爷,郑州土地肥沃,是河南路的主要粮食产区。”

    “原本在景王就藩之前,就有不少的宗室盯上这里。只不过因为京畿重地,而一直有所顾忌而已。景王就藩之后,那些人不敢得罪景王这位嫡出的皇子。现在景王倒了,景王名下的这些土地,都成了无主之地,您说的那些人恐怕都要迫不及待了。”

    “若是换了那些一贯唯唯诺诺,生怕一不留神便得罪了那些势大财雄宗室的官,或是只知道捞钱的官来。恐怕这郑州百姓,那就是真的前门驱虎,后门进狼了。雍虽然为官多年,但讲究的是人在做、天再看,凡是要对得起天地良心这四个字。”

    “雍不是那种怕死,更是不是那种畏死之人。否则,也不会冒着得罪景王的风险,在大街上公开杖毙景王府恶奴。更不会宁肯被叛军拿去祭旗,也不愿意附逆。要知道,雍那老友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呢。但王爷,雍担心的是这郑州的百姓。”

    “若说处理这些土地问题,表面上砍并不是什么大事,将那些土地发还给原主便是了。但根子上却是很麻烦,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其他人抓住把柄。那些人能把一个正五品知州的死,都能悄无声息的抹杀了。买不动你郑州知府,但我能搞定你的上司,河南路安抚使。”

    “到时候找到一个借口,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这个官也就做不长。这一点,不仅雍看到了,王爷,甚至是皇上也都应该看到了。雍想,王爷的手中应该有皇上的密旨。而且这么大一批土地,涉及到的人数众多,一个稍有不慎恐怕会引起这些年,郑州百姓积累下来的怒火。”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很多百姓在土地被逼占,自己又付不起景王府的地租,已经外出做了流民。根据雍前段时日的调查来看,这些百姓大约占土地被掠夺的百姓中,四成左右。这些百姓,又该怎么处理?还有哪些已经被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

    “王爷,这些才是最关键的。只要这些处理好了,郑州百姓的情绪才会真正的缓和下来。而新任郑州知府,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即要处理的圆满,又不能给人留下什么把柄,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简雍的态度,在知道新任郑州知府人选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极大,甚至是天差地别的改变。转变幅度之大,便是黄琼也都有些不适应。便是连自我称呼,都从之前的罪臣,改为微臣或是自己称呼自己的名字。

    等黄琼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前后迥然不同的态度。消化完之前的话,却又被他的这个问题给搞愣了。这个问题,黄琼之前还真的没有想过。琢磨良久,也没有琢磨出一个好办法的黄琼,半晌才道:“那依你只见,此事该如何处理为好?”

    见到黄琼的脸色阴晴不定,这次简雍到是没有拿乔,而是直接道:“王爷,其实皇上那边现在也很难定夺的。此次处置景王财产一事,之所以引起天下人瞩目,其实财产本身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而是对犯法宗室,尤其是这种谋逆大罪的宗室,如何处置才是问题所在。”

    “此次景王、端王谋逆,是大齐朝自开国以来,第一次有亲王为了帝位造反。处置轻了,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又该如何?要知道,这种事情虽说在本朝前无古人,但后面有没有来者恐怕谁也不敢保证。处理轻了,又岂能对其他心怀野心的宗室,形成足够的警示?”

    “若是按照《大齐律》,宗室谋逆者抄没家产,除本主永远圈禁之外,眷属剥夺宗籍废为庶人。景王虽说已经身死,可他的几个孩子,毕竟是皇上的圣孙。要是真的按照《大齐律》处置,皇上又如何忍心让自己的孙子挨饿受冻,又何忍心将几位皇孙开出宗籍?”

    “可若是法外施恩,那么其他宗室违律又该如何处置?王爷,这个口子一旦开了,恐怕在想收回去,根本就不可能。违律与谋逆,那可是两码回事。而二王名下的这些财产,所有的宗室都在看着呢。除了想要从其中分一杯羹之外,更多的还有观望,看朝廷如此处置。”

    “王爷,您看着吧。随着朝廷大军收复郑州,景王身死的消息传开,您这里恐怕连门都推不开。至少分封在山东路、河北路的几个宗室,都会盯上来。”说到这里,他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黄琼之后,才继续道:“不过,您在温德殿呵骂的那几个宗室,应该不会再来了。”

    对于简雍后边的调侃之词,黄琼根本就没有理会。此刻他的心思,都被简雍前面的几句话,更吸引了过去。原来黄琼一直都猜不透,皇帝对景王府处置一事,为何如此谨慎的原因。简雍这么一说,他才明白其中的意味。

第二百九十四章 皇上老了

    想起了那一天,在温德殿与皇帝的那番对话,黄琼站起身来。习惯性的走到门口,看着阴霾重重的天色。脑海里面,不断的在琢磨着简雍这番话。良久,他才发出一声叹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王爷,雍以为对景王府的财产,包括土地在内该如何的处置,您最好还是等待皇上的圣旨。以皇上的英明,此事究竟该如何的处置。想来皇上虽说会有一定的犹豫,但时日一到自然会有定数的。英王,也大可不必着急。不过,雍目前倒是有一策,可解皇上的之忧。”

    说罢,也没有请示黄琼。自顾自的走到书案之前展纸研磨,微微一沉吟,便在伏笔开始疾书。写了好大一会,才拿起自己写的东西又仔细看了一遍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吹干递给了黄琼。

    接过这个家伙递过来的东西,黄琼仔细看了一遍却是摇头道:“荒唐,真是荒唐,你把父皇,把本王当成什么了。你这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难道,你将全天下的宗室,都当成了可以随便愚弄的傻瓜?”

    只是对于黄琼的质问,简雍却是摇了摇头道:“王爷,您不觉得这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即可以解决皇上的忧心,又可以全了您的心意?这个时候,皇上若是赏赐给几个皇孙一点东西,很容易被其他宗室抓住把柄。”

    “但你这个做叔父的,若是送给自己侄子一些家产,这谁又能说出什么来?而且,皇上一天不下圣旨,这些土地就无法发还给百姓。时日拖延越久,对朝廷便越不利。若是别有用心之人在其中挑唆,很容易引起民变。”

    “毕竟那些失去财产和土地的百姓,都在那里等着您这位英王,能够给他们做主那。就算皇上不采取您的这个意见,但至少也可以催促皇上早日下决心。郑州之事,总这么拖着不是一回事。王爷,别忘了您才是郑州处置使。”

    “一旦郑州在出现任何的问题,您则首当其冲。王爷,有些时候该变通的时候,就需要变通。不管是明修栈道也好,是暗度陈仓也罢,只要能解决问题,就是好的办法。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阴谋,只是绕了一个圈子而已。”

    对于简雍的回答,黄琼没有立即回复他。而是转过头静静的打量着他,直到将简雍打量的心头有些发毛才道:“你原来与英王府并无瓜葛,本王也肯定今儿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又为何如此卖力为本王出谋划策?”

    “你可知道,若是皇上真的打算杀一儆百,对郑州官员大开杀戒,就算本王也保不住你。有些事情,即便是本王也不一定能够做到。你若是想要保存性命,便来捧本王,那你可打错主意了。”

    听到黄琼这番话,简雍原来面上的豪情壮志一扫而光。转而一阵的沉默,良久才幽幽的道:“王爷,既然您问起来了,雍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雍帮你出主意的原因,固然有为这郑州百姓一部分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雍不想死。雍想做官,想要做大官。”

    “雍的野心很大,想要做名臣,而不是做忠臣。做忠臣易、做忠臣难,做忠臣固然可以千古流芳,但百年之后人们更多记住的,还是那些辅佐圣主开创盛世的名臣。别人都记得唐太宗是千古一帝,但又有几个人能够忘记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名臣辅佐?”

    “雍为官不求诸葛武侯那样死殆五百载,迄今梁汉之民歌道遗烈,庙而祭者如在,其爱于民如此而久的人。但求成为房玄龄、杜如晦那样,辅佐圣君、抚慰天下,开创一番盛世的名相。王爷,非是雍贪图富贵,而是站多高、望多远。只有做到了足够高的品级,才能实现心中的抱负。”

    “王爷,慷慨赴死只能成全小我。辅佐圣君使得天下百姓富裕安康,才是为官之人的大我。而雍想要做到的,便是房玄龄、杜如晦那样,辅佐圣君开创盛世的名相。”说到这里,简雍收住了话题,将目光转向了重新看向门外的英王。

    听到这个家伙停顿了下来,黄琼没有转过头,而是眼光依旧望着天空,与淡淡的道:“说下去,既然都已经说了出来,便干脆将你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本王非那种因言获罪的人,不会因为三言两语便杀人的。”

    简雍看着黄琼的背影,良久才继续道:“王爷,皇上老了。雍在赴任郑州同知之前,曾经在进京述职之时见到了皇上。与当年明德元年殿试时,雍初次面圣见到的皇上相比,雍真的感觉到皇上老了。”

    “与之前那个杀伐果断,意志坚定的帝王相比。如今的皇上,更多的像是一个关心自己儿子的父亲。景王在郑州的所作所为,雍发现皇上早就知晓,却一直未作任何处理。在雍上任之前,皇上一再叮嘱雍要劝谏景王收敛行径,与名为善,却是连一道训斥的圣旨都不肯下。”

    “如今的皇上,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励精图治的有为君王了。眼下他想得更多的是,该怎么样才能维持现状。宗室鱼肉百姓,固然有自身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与皇上放纵离不开的。虽说不是有意识的放纵,但无意中的包庇却是这些宗室胆大包天的原因。”

    “天威难测,皇上为何如此做,雍一直都没有猜出原因。不过雍以为,可能与皇上由藩王入继大统有一定关系。还有一点,与当年淮阳郡王大杀宗室也不无关系。淮阳之变后,皇上虽说册封了一些宗室作为补偿,但对淮阳郡王府处置看似板子高高举起,实则是轻轻落下。”

    “当年淮阳郡王所作所为,按照常理来说诛灭九族都不为过。可皇上却只是追究了几个实在罪大恶极之人,其余之人虽说也流放的流放,但实则却是高举轻放。便是淮阳郡王的陵寝,也只是去掉了表面上逾越之物而已。别说挫骨扬灰,便是连迁移都没有做。”

    “也许皇上对宗室的包庇,是想要采取一种平衡手段,平息宗室对他这样处置的不满。王爷,皇上已经老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已经被多年为君生涯所磨灭。所有君主年老的时,犯的毛病在皇上身上已经一一都展现了出来。”

    “以皇上眼下的状态,雍是实现不了抱负的。可雍在京中述职月余,见到的在京诸王所作所为,与已经在藩的宗室并无不同。整日里除了勾心斗角,便是声色犬马,哪有一点堪为圣主的样子?至于太子,在雍的眼中不过一犬豸之智而已。”

    “反倒是王爷出宫以来,先是为了郑州流民不惜得罪太子,将欺压流民的京兆尹贬黜出京城。后又为了陇右、陕西二路旱情,在温德殿斥责一毛不拔的宗室,从那些贪得无厌的宗室手中,弄出大笔的钱粮救济灾民。”

    “而骁骑营在进入郑州之后秋毫无犯,使得郑州百姓不仅免去一场巨大的灾难,更是免去了一场兵灾。雍知道,除了骁骑营本身军纪严明之外,王爷那个十杀令才是关键所在。王爷不用郑州百姓之痛,去收拢军心,这才是真正的仁慈之主。”

    “王爷,若是让雍出谋划策,为王爷争夺天下,这非雍之所长。但治理地方,使得百姓安康富庶,这却是雍的长项。雍不擅长阴谋之术,但对阳谋却颇有心得。做名臣、不做忠臣,这便是雍真正所想。”

    “不过雍若是想要实现这个包袱,这也需要遇到有为有肚量、有抱负的明君才行。若是遇到汉桓、灵二帝,隋炀帝、唐懿宗、僖宗那样的昏聩之主,雍也只能去阎王殿,给阎王爷做名臣了。”

    听着这个家伙的侃侃而谈,黄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眉头没有皱起来。这个家伙在明摆着告诉自己,他是一个典型的实用型机会主义者。黄琼可以肯定,若是眼下北辽牧民中原。只要北辽皇帝摆出一副亲政爱民的架势,这个家伙立马就会去摇尾乞怜。

    想到这里,黄琼立马便失去了谈下去的兴趣。转过身,看了看书案上他的那个建议,摇了摇头道:“你这个条陈先放在这里,本王会仔细琢磨一下。你现在可以回你的同知衙门复任了,若是想要做名臣,便要有做孤臣的准备。”

    见到英王如此答复,也知道自己之前的那番话,恐怕让这位年轻的王爷,心中很是有些不痛快的简雍,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向着黄琼深施一礼之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大堂。他倒是不担心,这位英王因为自己之前的那番话,一刀将自己给宰了。

    他知道,若是这位英王如此的无肚量,皇上也不会由他出任这个郑州处置使。要知道,在眼下皇子之间都斗得与乌眼鸡一样的时刻。皇上想要保护他的皇孙,断然不会选择一个心胸狭窄之人来出任这个职务。他相信皇帝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不过,虽说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但出来之后,他的浑身上下依旧被冷汗给弄的湿透了。传言是传言,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本朝诸帝这个祖辈遗传下来的多疑性格,这位英王身上未必就没有。

    实际上简雍明白自己这番话,是在拿自己脑袋做赌注,试探这位王爷的肚量。若是这位王爷认为自己为其出谋划策,是在投机取巧,为自己谋取上位机会的话,很有可能会在第一时间之内宰了自己。

    毕竟没有一个上位者,会喜欢张嘴闭嘴都是要做名臣,就差没有直白的告诉他,不会忠心耿耿的人。这种人今日可以为他所用,明日自然也可以为其他人所用。与其留下自己这个随时可能投靠他人的人,还不如一刀把自己给宰了更加的省事。

    幸好,自己还是赌对了,这位英王虽说年轻,可这个肚量还是有的,若不然那可就真的糟糕了。想到这里,简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摇摇头走了。至于他的那个条陈,英王用了至少会在皇上面前为其争取不少的好处。不用,其实也啥大不了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杀威棒

    而在简雍身后,看着他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离去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黄琼才转过头,将目光重新放回面前的条陈之上。重新拿起来仔细看了一番之后,黄琼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这个欲盖弥彰的做法,的确是最适合解决当前遇到难题的手段。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思量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更好的办法,黄琼咬了咬牙,提起笔来将简雍的这个条陈勾了一多半,自己动手重新写了一份奏折。在奏折上,黄琼除了提出将景王府名下的土地,立即发还给原主之外。

    也只要了景王就藩时,皇帝赏赐的八千亩地。至于多余的字,黄琼一个字都没有写。黄琼知道,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精明,自己虽说没有写的狠详细。但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应该会看的明白。在此事上,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就非自己力所能及的了。

    写完这道奏折之后,黄琼没有犹豫,立即招人以八百里加急发了出去。不过这封奏折在发出去之后,黄琼却感觉到异常的疲惫。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那种精神上的。处置完这件事情之后,黄琼便抬腿离开了郑州知府衙门,返回了自己行辕所在的景王府。

    回到景王府之后,黄琼先去了后院。看到此时景王府的内宅,此时已经满是白帐,已经是一副灵堂的样子。而后宅的一间不大的正殿之中,除了发出一股檀香的味道之外,还传来了隐约的,略带着压制的哭泣声。

    见到景王府后宅眼下的情景,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殿内的一张供桌上,此时正摆放着景王的灵位。灵位前,一柱檀香正冉冉的升起。而此刻,景王有名份的妃子,连同几个孩子正一身孝服的跪在蒲团上哭泣。

    那位王长子正在一个陶盆之中,焚化一些锡箔、纸钱一类的东西。不过他的那位母亲,此时却不见了踪影。只是不知道是被景王妃给关起来了,还是自己觉得眼前这幅情况,有些丢自己的人,而不愿意出现。

    在给自己这位二哥,敬了一柱香之后,黄琼什么也没有做,就站在景王的灵位之前默然不语。没有喧天的哀乐,没有漫天白帐,更没有往来调研的官员。甚至除了景王几个妃子之外,连守灵的人都没有几个。

    眼前这一幕,那是一位当朝亲王该有的丧礼?恐怕连普通的富裕人家,都有些比不上。只是在眼下这种形势,黄琼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西面京城的方向,心中一阵叹息:“景王的棺椁,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京兆府了吧。”

    看着黄琼的脸色有些黯然,景王妃走了过来。唤过景王的几个儿女,拽到黄琼面前道:“给你们九叔跪下、磕头,今后咱们一家老幼,就要指望你们九叔照应了。你们今后对九叔一定要敬重,就像是你们父王活着那样。”

    几个孩子,听到嫡母这么一说,倒也没有什么含糊。在王长子的带领之下,直接给黄琼跪下就要磕头。见到眼前这一幕,黄琼急忙的拦住了几个孩子,对景王妃道:“二嫂,这是为何?小弟那里担得起这么大的礼?您和几位嫂嫂放心,小弟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

    只是对于黄琼的这番话,景王妃却是摇了摇头道:“九弟你的心思,嫂嫂明白。可这几个孩子不明白,府中有些人不明白。他们的父王现在殁了,朝廷虽说还没有下旨抄家,可这也是早晚的事情。他们今后,能指望的也只有九弟了。”

    “他们如今年纪虽小,但要知道该感恩是谁。得让他们知道,若是这个郑州处置使换别人来,这阖府上下恐怕早就鸡犬不留了。他们能活到今天,都是你这个做叔叔的恩德。不能谁一蛊惑,便忘记了他们的命是谁给保下来的。”

    景王妃这番话说完,黄琼知道这是自己这位二嫂,现在多少有些压不住府中的事情了。有些人,尤其是那些有子女的侧妃,现在估计都在蠢蠢欲动,想必,那位王长子的母妃,仗着自己诞下的景王长子,估计在其中没有少搅合事情吧。

    自己这位嫡二嫂,一直都没有所出。在这个年代,无后本来就是在七出之列。眼下自己的那位二哥已经身死,现在讲究的又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有自己孩子的这位景王正妃,估计是有人拿着不当回事了。这位二嫂,这是要借着自己的手,敲打某些人。

    但无论景王妃怎么说,这个头黄琼还是坚持没有让几个孩子磕。他抱起几个孩子之中,最小的一个。这是一个女孩子,年纪比寿阳还要小。此时这个刚刚懂事的孩子,正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九叔。而黄琼则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挨个抱了抱景王的几个孩子后,黄琼让刘虎嫂嫂将几个孩子都领出去之后,转过头看着景王的几个侧妃,一脸杀气的道:“你们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带好孩子。将来若是有守不住的,想要再嫁的,本王自然会安排。”

    “若是能守住,就把孩子好好的带好,将来也是你们的一个依靠。将来孩子若是成才了,父皇断然不会看着自己儿孙无人照应。会有一个妥善的安排,至少会有一个世袭官职。但若是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在这个时候还搞事情。别怪本王出手无情。抄了你们娘家很难吗?”

    “景王府容不得不懂规矩的人,天家也容不得那样的人。二嫂是父皇御笔钦点的景王正妃,说好听的是你们的姐姐,说不好听的就是你们的主子。若是有谁做出奴大欺主的事情来,本王直接发落了你们。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黄琼转过头对景王正妃道:“二嫂,如果有人在生事,你尽管按照景王府的规矩发落了便是,有什么事情小弟给你担着。小弟今儿在郑州知府衙门外,杀了这景王府一百多管事、奴才,不在乎再多杀几十个。在小弟这里,可没有罪不及家人的事儿。”

    黄琼的话音落下,几个侧妃都被吓得直哆嗦。而那个刚刚被带来的王长子母亲,都被吓的直接堆在地上不敢抬头。几个女人那里想到,这位之前见面还温文尔雅的英王,一口气杀了一百多人。她们都知道,自己娘家人在有些事情上,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自己家人,无论是在京的,还是在这郑州府的,没有一个不靠着景王的势力,捞的脑满肠肥的。别说这位英王想要没事找事,就是正常想查,也没有一个能经的住查的。听英王这意思,若是自己不老实,自己的家人肯定要一并的倒霉。

    没有罪不及家人的事儿,那不就代表着自己娘家人会不会被查,就看自己以后的表现了?想明白这一点,几个侧妃,尤其是那几个有了孩子的侧妃,便瞬间老实了下来。在王长子生母的带头之下,老老实实的给景王妃磕了三个头。

    这些女人都是小户人家出身,除了给景王诞下孩子之外,实际上并无什么靠山。黄琼这番连敲带打,几个女人心里面的那点他们不该有的念想,彻底的眼下云散。这几个侧妃无疑于表示什么的作态,让景王妃与黄琼二人在对视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暗中都松了一口气。

    敲打了一番几个侧妃之后,景王的灵堂内重新陷入了异样的平静。重新被带回来的景王几个子女,也都老老实实的跪在灵位前,为自己的父王烧纸。而此刻心思重重的黄琼,看着景王的灵位,静静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黄琼的那位二嫂,也坐在一张椅子上同样看着景王灵位,同样的心事重重。这二位不说话,被狠狠敲打一番的几个侧妃,老老实实的谁也不敢说话。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集中在景王的灵位上面。即便是偶尔扫过黄琼的背影,身上都不由得的一哆嗦。

    直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黄琼才站起身,对着景王灵位深鞠一躬之后才转身离开。走到灵堂外,看着站在那里的何氏姐妹,黄琼吩咐道:“以后若是有人在对景王妃不敬,你们不用管她们的身份,尽管拿下了便是。如实有人阻拦,你们手中的宝剑是做什么的?”

    原本黄琼过来的时候,想起昨晚听到的那些动静,本就有些失神的何氏姐妹。被黄琼这几句话教训的面红耳赤,心中很是有种不公平的感觉。想想,自己的姿色和身材,虽说比不上大师姐林婉清,可比起朱杏儿来却并不差。

    可凭什么,她能得到这位英王的宠信,自己却只能在这里陪着一群孤儿寡妇?什么景王妃,现在也不比她们高贵到哪儿去不是?再说,景王妃都不说,自己怎么动手?想到这里,也许是孪生子的心有灵犀,何氏姐妹居然一起眼睛都红了,弄出了一副垂泪欲滴的架势。

    见到这姐妹两个,被自己一顿训斥,搞得居然要哭出来的架势。那里知道这二位是嫉妒更多与委屈的黄琼,不禁摇头苦笑。也只能捏了捏二女的鼻子道:“行了,不要说你们一句就哭鼻子。本王知道这次委屈你们了,等回京兆之后,本王会补偿你们的。”

    黄琼也知道,这二女在江湖门派长大,打打杀杀也许还可以,可要玩这种后宫宫斗,至少现在不是那块料。自己又要求她们寸步不离的跟着景王妃,这两个丫头内心有些委屈是肯定的。不过还不知道自己被听了墙根的黄琼,别的到是没有想过。

    拍了拍二女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回头再看一眼这间往日里,也许只是景王私下待客,现在却成为堂堂一位亲王灵堂所在,面积不大的小殿。在看看里面的香火缭绕,黄琼没有在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时候,黄琼的心思却显得异常沉重。

第二百九十六章 郁闷的于大人

    黄琼相信,以自己那位二嫂的才智,再加上之前自己的一番敲打,后院里面的那些女人,应该不敢在搞出什么事情来。当然,若是有人不长眼睛,老实只是明面上的,私下里面还搞东搞西的,黄琼不介意直接将其打发了。

    不过多少还有些不放心的黄琼,又将刘虎嫂嫂找了过来,很是叮嘱一番之后才放心。不过在听罢黄琼的交待,刘虎的那位嫂嫂有些迟疑的看着黄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到这个妇人这么一个表情,黄琼笑道:“嫂夫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回英王,如今恶人已诛,家仇已经得报。小妇人想要回乡一趟,给公婆与先夫扫墓。小妇人自进景王府后,在未返过乡。公婆与先夫坟墓都不知道在何方。如今郑州已经恢复朗朗乾坤,请英王殿下恩准,小妇人回乡扫一次墓。”

    听罢刘虎嫂嫂的这个要求,黄琼微微一琢磨后笑道:“原来嫂夫人因为这个事。这个倒不是什么事,不过,还请嫂夫人在等候两日。本王手头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完。待过个两日,本王手头这点事处理完毕。本王带着刘虎,一同陪嫂夫人返乡。”

    黄琼的回答,让刘虎嫂嫂不由得有些被吓到了。一位亲王陪着自己返乡扫墓,这简直是不可想象。这个被吓得不轻的妇人,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小妇人与叔叔同去便可,万万不敢麻烦英王殿下的。”

    见到此妇人一脸惊慌的样子,黄琼淡淡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其实,黄琼哪有那个闲暇时日,真的陪着她与刘虎去扫墓,黄琼只是想着借着这个机会,亲眼看看郑州这里民生凋敝到何种地步。

    估计这一半天,于都指挥使的大军,以及那位苏长史就会赶到郑州。到时候想要出城,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说别人,就那位古板的苏长史,就能想出一万个理由阻拦自己。其他人,想必也不会同意。与其到时候啰嗦,还不如找个至少说得过去的借口。

    当晚,眼下心思有些复杂,身体也多少感觉到疲乏的黄琼。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抱着何瑶静静休息了一夜。在何瑶的身边,黄琼就好像又找回了当初,与陈瑶在一起的感觉。哪怕就是这么静静的抱着,也能寻找一些眼下,已经自己遗忘的宁静。

    而被黄琼紧紧抱在怀中的何瑶,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男人,睡梦中依然紧缩的眉头,心思也异常的复杂。与自己徒弟和侄女共侍一夫,骨子里面直到现在,哪怕是已经多次同床共枕,但她依然有些不能接受。不过,至少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排斥。

    至少这个小男人,给予她的安全感,是她这三十多年来从未接受过的。而今天,黄琼一回来,她便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巨大的压力。眼下郑州的水究竟有多深,她不知道。但郑州的情况,有多难以解决,作为半个土生土长的郑州人,她还是知道的。

    天家的事她不懂,可郑州的局面有多复杂,她还是了解一些的。轻轻摸了摸黄琼睡眠中,还紧皱的眉头,何瑶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将自己丰盈的身子,轻轻的偎进这个男人的怀中。哪怕最初有些犹豫,但手最后还是搂在了黄琼的腰上。

    尽管她也知道,此时被子下面的两个人,身上都未着寸缕。她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为何在睡觉的时候,总喜欢这么做。但靠在黄琼的胸口,那种异样的安全感,让还是有些羞涩的她,很快便进入了睡眠。

    当清晨黄琼醒过来的时候,立马便感觉到何瑶紧紧搂住自己腰的胳膊。在看看依偎在自己怀中睡得异常香甜的女人,黄琼嘴角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知道,这个女人现在是对自己真的动心了,也真的不会再走了。

    原本黄琼想着,于都指挥使那边整顿虎牢关驻军,还需要几日。却没有想到,在第二天的黄昏,与都指挥使便押着叛军主力,郑州附逆的官员,以及景王的那十几个侍妾进抵郑州。待于都指挥使的大军抵达之后,在加上押回来的叛军主力,并不大的郑州城内可谓人满为患。

    而人满为患的不单单是郑州府城,还有郑州府的大牢。这座规制并不大的监牢之中,也从来没有同时塞进来这么多人。确切的说,还没有同时被塞进来这么多的官过。若不是黄琼严令将武官交由骁骑营监押,恐怕郑州府的这座大牢里面,无论如何也塞不进这么多官员。

    对于前来接印的苏长史,黄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将那位简同知带过来,让二人见一面之后,便把二人打发回了郑州知府衙门,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所有文武官员,黄琼只是留下了于都指挥使一人。

    见到这位英王只留下了自己一个人,隐约猜出来一些什么的于都指挥使,倒也算是镇静。英王命河南路诸有司官员,立即赶到郑州的事情他知道。而此次二王叛乱从一开始,河南路从安抚使、按察使,到节度使无一不反应迟缓。

    河南安抚使未能在事先,查出二王忤逆作乱。二王叛乱发起之后,迟迟未见任何反应。要知道,河南路的地方卫军除了河南节度使,下辖的军马之外。河南路三成的卫军,是归属那位河南路安抚使直辖的。

    这是当年,那位桂林郡王在制定大齐官制的时候,为了避免出现前唐那样藩镇割据的局面。一手制定的文武分治,地方上包括卫军体系在内,都要受文官节制的制度。不仅这位安抚使手中有河南路三成卫军,便是各府的兵马使,也要受到同级的兵备道制约。

    直到眼下叛乱已平,不仅河南节度的官军居然还未见到一兵一卒。便是他的抚标三千军马,也未见到一兵一将。而且不仅他属下的郑州府,几乎合府大小官员都卷入了进去。甚至就连设置在郑州的河南路转运司所属治黄使,汴郑宁兵备道所属也都卷入了进去。

    要说他这个一路首宪没有责任,那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至于那位河南路节度使,恐怕这次官做到头了不说,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先不说他下辖的郑州府卫军尽数卷入叛乱,单从叛乱发起到结束,河南路卫军始终迟迟未动。

    甚至连集结都未集结起来,这一点无疑是朝廷不能容忍的。摘掉官帽,押解进京是一定的了。而且不仅这二位手中都有兵,河南路按察使,手中也有一定数量的军兵。虽说只有寥寥的几百人,但也是麻烦事。

    河南路转运司,手中更有上千的漕丁。虽说这些漕丁并无什么战斗力,可要是真的闹起事情来,也总归是一个麻烦不是?在眼下还不知道,这些人卷入这场叛乱究竟有多深的情况之下。抓捕这些官员,势必需要骁骑营震场。

    所以,对于黄琼将自己单独留下,这位于都指挥使倒也没有感觉到意外。这位英王外表上看着虽说年轻,可心思却是异常的缜密。留下自己,应该是商讨怎么抓捕。毕竟一下子抓捕这么多的方面大员,慎重还是需要的。

    但当黄琼拿出密旨宣读之后,前面的东西虽说并未出乎这位于大人的意料,可后面的内容,尤其是在得知自己接任河南节度使之后,脸上却是没有一点,升官之后该有的喜悦。甚至可以说,是一脸的苦涩和孤寂。

    他不知道,从四大营精锐之首的骁骑营,调往地方任节度使,自己这是升官了,还是明升暗降。尽管他也知道,骁骑营都指挥使的位置,自己不可能坐一辈子。早晚都是要离开的,今儿以这种态势离开,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不管怎么说,从正三品到正二品,也算是升官了。可偏偏这个局面,却是他最不想要的。看着面前这位此时表情异常严肃的英王,这位亲手将这道密旨交到黄琼手中的于大人,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王爷心机为何如此的深沉?

    这道密旨早在自己赶到虎牢关的时候,便已经移交给他。可这段时日里面,这位英王却是与自己谈笑风生之余,一点消息都没有泄露。甚至在表面上,也看不出任何的变化。难道他们天家的子弟,都是生下来就浑身长满心眼吗?

    看着这位于大人多少有些郁闷的表情,黄琼却是笑道:“于大人,升官是好事吗?骁骑营都指挥使,你也不能坐一辈子不是?况且,以于大人的能力,本王以为应该有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才是。骁骑营虽说是我大齐一等一的精锐,可对于大人来说,还是有些格局太小了。”

    “况且,河南路地处京畿要地。眼下又大乱初平,还需要借助你这员名将坐镇,压制那些宵小之徒不敢有异动。于大人是父皇的肱骨之臣,河南路这里眼下,也正需要于大人这样的人坐镇,父皇才能安心。”

    听到黄琼的这个不是劝慰的劝慰,这位于大人虽说心中有些不舍,但也知道既然圣旨已经发了,自己想不交权都不行了。只是这河南路节度使,是真的不好做。河南地处京畿,这边放个屁,京城那边两三日便知晓得一清二楚。

    况且,河南路因为地处京畿,这里的安抚使司、转运使司、按察使司这三司,外加一节度向来都是皇子争夺的目标。能到这里做这三司的,那个背后没有过硬的后台。更何况这个河南路节度使,看起来是位高权重,但与骁骑营都指挥使相比,却是要处处受到制约。

    除了京中的枢密院、兵部之外,河南路安抚使,甚至是河南路四个兵备道,一样对节度使有制约之权。再加上地方卫军的糜烂程度,对于这位于大人来说,这个正二品的节度使,还真不如他在骁骑营做一个三品都指挥使。

    哪怕他也知道,自己只要想在仕途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这一步是必然的。但对于他来说,却是真的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调离。因为骁骑营对他来说,可谓是整个仕途生涯之中,最重要的一步。

第二百九十七章 拜托了

    最关键的是,河南路因为地处京畿。这里武官的体系,虽说那些皇子还插不进去手。但凡是文官能到这里做这三司的,那个背后没有过硬的后台?更何况这个河南路节度使,看起来是位高权重,但与骁骑营都指挥使相比,却是要处处受到制约。

    除了京中的枢密院、兵部之外,河南路安抚使,河南路监察御史,甚至是河南路四个兵备道,一样对节度使有制约之权。做节度使比不上骁骑营,头上只有婆婆太多了。在骁骑营的时候,只需要对殿前司、枢密院负责。

    兵部虽说也有制约骁骑营的权利,但毕竟影响力只限制于武官选拔,以及饷银的拨付。可节度使,头上的婆婆足足六七个。外加四个苍蝇一样,总是没事找事的,在哪里找茬的兵备道。地方卫军体系,与四大营、边军不同,与文官牵扯的太深了。

    更何况,地方卫军对于这位于大人来说,实在有些烂泥扶不上墙。远的,他担任凤翔府知兵马使时,即劳心又劳力的经历就不说了。近的,作为叛军主力的郑州府,这三千全副武装、完成全训的卫军,在虎牢关之战中表现,还不如那些临时抓来的农夫。

    窥一斑而见全貌,担负护卫亲王之责的卫军都这个鸟样。其他几个府的卫军,是个什么样,恐怕也就不用多少了。眼下的这位于大人,对于这些卫军已经失望透顶。这个正二品的节度使,还真不如他在骁骑营做一个三品都指挥使。

    看着面前英王坦荡的目光,这位于大人也只能苦笑道:“王爷,末将倒不是有意的推脱。除了舍不得骁骑营是一方面之外,这河南路节度使也实在难做,末将真的宁愿平级调动,去做边军防御大使,也不愿意做这个河南路节度使。”

    说到这里,这位于大人也很坦荡的看着黄琼道:“说实话,末将是真的舍不得骁骑营。当初末将自边军刚调回骁骑营之前,骁骑营因为前任都指挥使,与副使、指挥同知几个人合伙,贪墨饷银、盗卖军粮、任人唯亲。将士每月发的禄米,里面至少三成是掺了沙土的。”

    “饷银最多的日子,也不过领到七成。甚至最后发展到,人家男人在前方卖命,后方那位副使却在**眷属。这几个混球,搞得骁骑营将士离心离德,将我大齐一等一的精锐之师,弄的是乌烟瘴气。别说拉出去野战,就是日常训练都搞不下去。”

    “皇上虽说一怒之下,摘了那几个混球的脑袋,但骁骑营也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末将在调任骁骑营都指挥使之后,费尽了心血才将骁骑营重新整顿一新,恢复了战斗力。眼下骁骑营的整顿已经初见成果,末将却被调离,说实在的末将也真的有些不甘心。”

    “还有这河南路的节度使,唉。王爷,除了这地方上的卫军,大多数已经到了糜烂不堪的地步之外。这地方上的事情盘根错节,更是让人头疼。那个府的兵马使、兵备道,甚至州的团练使、副使,背后都是有人的。世家的子弟,又占了大部分。”

    “这些人,你撤换不了。人家放着京城倚红偎翠的生活不过,外放出来做这兵马使。除了熬资历之外,剩下的便是想要捞钱。你撤换了人家,先不说兵部那里能不能通过。便是通过了,可这得罪的人也海了去。”

    “但不撤换,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整顿也就是一句空谈而已。可若是不整顿,王爷,河南路地处京畿要地。这边放个屁,京城那边便听得清清楚。一旦有个屁大点的事情,放在别的路可能没有什么大事,可到了河南路便成了天大的事情。”

    “七年前,一股从山东流窜过来的响马,不过打开了一个县城,河南路三司一节度便一同摘印。在这里做官,尤其是做武官。若是稍有差池被别人抓到把柄,杀头倒是未必,可罢官流放便是最轻的了。”

    听罢这位于大人的话,黄琼站起身来在书房中,反复踱步良久,才抬起头道:“于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将于大人外放到河南路做这个节度使,是本王与父皇建议的。本王对于大人练兵之能,很是有看重。”

    “本王也知道,不仅是河南一路,诸路的地方卫军现在已经皆为糜烂不堪。但于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开国之初桂林郡王为何定出此军制?如果事事都依靠四大营或是西京大营,去解决的话,朝廷还养活那么的卫军有什么用?”

    “当年桂林郡王的意图,不就是以四大营与西京大营为头、边军为脊,地方卫军为肢干。这三环是环环相扣,缺一不可的。相对于以机动作战为主的四大营、西京大营,诸路的这些卫军,才朝廷用来内部清剿、平叛的主力。”

    “如果事事都需要出动四大营与西京大营,四大营与西京大营,也就彻底的违背了当年创立的初衷。一旦真的遇到大的战事,不被疲于奔命的拖死,便也只能分割使用。那样,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眼下地方卫军糜烂不堪,几乎成了世家子弟捞钱、镀金的地方。若是地方上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根本无一战之力。遇到事情,朝廷便只能出动四大营。说实在的,此次叛乱根本就不需要出动骁骑营这样的精锐。原本河南路的地方卫军,就完全能够解决的。”

    “但正是河南卫军不敷使用,逼得朝廷才只能出动骁骑营。所幸,此次叛乱波及的地域有限,叛军又未形成流动作战。否则时日一长,骁骑营就算在精锐,可拖也要被拖垮了。说到底,卫军的战斗力能不能上去,对我大齐才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本王才专程请旨,调于大人出任河南路节度使。于大人,也不要有什么顾忌,该怎么做便怎么做,需要怎么做就怎么做。需要调换哪些官员,你直接拿出一个章程来。一切以最短的时日之内,将河南路卫军重新打造出来为重。”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一眼自己话音落下之后,陷入沉思的于大人,眼光微微一敛,随即又精光外泄,很是霸气的道:“本王对于大人就一个要求,那就是上任之后放手去做。一切,有本王给于大人做这个后盾。诸府卫军该淘汰便淘汰,将领该撤换就撤换。”

    “河南路地处京畿要地,单靠四大营绝对不行。其他诸路本王管不到,但河南路的卫军继续糜烂下去,本王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让这些人达到骁骑营那样的精锐程度,本王不敢指望。但必须要有一战的能力,绝对不能就这么继续的烂下去。于大人,拜托了。”

    听到黄琼这番很是有些霸气的话,于大人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谈话之后,黄琼没有放这位于大人立即返回骁骑营驻地,而是留下他一起用晚膳。只是在用膳的时候,这位于大人明显有些魂不守舍。

    除了若有所思之外,眼光便是一直围着,被黄琼调来的刘虎嫂子转。看到这个家伙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却一直没有离开刘虎嫂子背影的眼光,黄琼淡淡的笑了笑。刘虎这位嫂子,相貌虽说不是那种惊艳型的,但也是秀丽之极,越看越耐看。

    虽说年纪已经过了三十,可成熟的风韵远不是那些小丫头可以相比的。外加为人秀外慧中,对于大人这样多年的老鳏夫来说,不是一般的有杀伤力。这位于大人虽说现在身居高位,可年纪不过四十出头。

    这些年虽说一直在南征北战,可毕竟年纪在这摆着呢。原来是怕儿女受委屈,一直都未在续娶。眼下儿女已经长大,有些心思一旦打开了,就很难在克制住了。这个时代的男人,但凡有点地位、有点权势的,又有几个人就一个老婆的?

    就在自己出京之前,那位年纪都六十多的兵部尚书,不还纳了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妾?这个家伙苦守这么多年,黄琼就不信他真的能够克制住?不过,黄琼可没有打算让他立马如意,该吊这个家伙胃口的时候,黄琼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这位于大人太谨慎,自己若是主动一些,恐怕就成了上赶着不是买卖了。在用罢晚膳之后,牟足了劲想要吊他胃口的黄琼,也没有多留下这位于大人。那里知道这是这位英王,在玩一手欲擒故纵把戏的这位于大人,也只能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

    抓捕河南路官员行动进行的很顺利,黄琼与那位于都指挥使,商议的一些办法都没有用上。完全没有防备的河南路官员,刚一抵达郑州知府衙门,屁股还没有坐稳。他们带的卫队,就被骁骑营将士给轻松缴械。便是那位金节度的亲兵,也没有做任何的抵抗。

    冲入郑州府正堂的骁骑营将士,则按照一位五品武官的点名,挨个的摘去被黄琼点名官员头上的官帽、扒去官服。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何事的这些官员,几乎没有一个不大声喊冤的。其他的官员生怕下一个抓的便是自己,也纷纷的在边上为自己同僚叫屈。

    只是当身着自做好后,还是第一次穿上的亲王朝服的黄琼,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被抓的官员知道面前这位,应该便是权知郑州处置使的英王后,这喊冤声音更大了。期间还夹杂着不少辱骂骁骑营将士的话。

    而黄琼并未直接宣读密旨,只是在边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闹剧。直到这些人略微平静下来后,他才拿出圣旨宣读。只是在听完圣旨上的内容之后,这些官员在面色有些惨白的同时,依旧在心不甘的喊冤。

    放下手中的圣旨,看着面前喊冤的这些官员,才淡淡的道:“你们冤枉不冤枉,不是本王说了算的。父皇心中有数,你们自己心中也有数。咱们先不说别的,金节度自叛军兵发虎牢关至今,朝廷与本王何曾见到你金节度麾下一兵一卒?别告诉本王,你的卫军都卷了进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卖的好廉价

    说到这里,黄琼转了转手中的念珠,笑道:“别人冤不冤枉,本王不知道。但你金节度,便是本王现在立马行军法,就地正法了你,你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冤枉。别忘了,本王现在还是权知郑州处置使。凡是涉及郑州平叛一切事宜,本王都有做主的权利。”

    黄琼这番话说罢,这位之前喊冤声最大的金节度,马上冷汗便流了下来,心中更是后悔不已。暗骂自己干嘛要听景王的那位使者鼓动,在得知二王造反之后生出观望之心。在接到朝廷绕路发过来的,让自己配合蜀王、英王平叛的诏令后,却是迟迟按兵不动。

    自己哪里想到,景王的此次叛乱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打出来,便在虎牢关前全军束手。瑞王那边虽说还在死守汝州,可谁都知道这次轰动天下的二王叛乱,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死便死了,可自己之前的观望却让自己到了大霉。

    至于这位在河南路上,已经做了一任的权知河南路军马节度使的金节度,之所以动作缓慢的原因。除了他早就心存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之外,还有一点便是对谁也不能名言的。在景王此次叛乱之前,曾经派人找过他,送给他三十万贯武威钱庄通存通兑的大额银票。

    许诺,只要他晚出兵十天,这三十万贯钱不仅都是他的,而且景王将会将景王府在彰德府的地,尽数转交给他。这位金节度知道,那足足是三万多亩上好的水浇地。而这这三万亩地、三十万贯钱,只需要他拖延出兵十天而已。

    这位见钱眼开的金节度,对于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那里会有不答应之举?反正对他来说,十天之后这些叛军会不会打到京城,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反正对他来说,无论是子杀父,还是弟杀兄,都是他们天家自己的事情。谁当这个皇帝,自己都一样磕头。

    景、瑞二王胜了,他也算是一个拥立功臣。败了,自己拖延出兵借口有的是。十天,只要自己集结卫军的时候,稍微拖延一下便可以实现。反正现在卫军的情况,朝廷也是知道的。这么一举两利的事情,已经被金钱迷花了眼的他,又那里会拒绝。

    虽说在得知景王战败的消息后,他也曾经后怕过一阵。他没有想到,景王数万大军居然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掀起来,就如此快速的销声匿迹了。可随后传来的景王身死的消息,又让他有些惊恐的心思放下。景王死了,自己收了他三十万贯钱的事情,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虽说心中还在惋惜那三万亩水浇地,但这三十万贯钱也算是一个聊以弥补不是吗?就算事后朝廷追究,自己也是有诸多借口可以用的。只是没有想到,如此隐秘的事情还是被查了出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其实就是黄琼也没有猜到,皇帝抓这位金节度的真正原因。黄琼不知道,这位金节度更不知道。还以为自己东窗事发的这位金节度,倒也干脆将自己收了景王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来了一个竹筒倒豆子,吐的一干二净。

    他的这个交待,别说让周边一同被抓,此刻都胆战心惊的官员傻了眼。便是就连原本以为他只是避战,想要坐收渔利。才使得给皇帝下密旨捉拿他的黄琼与于都指挥使两个人,在对视一眼之后也不禁一阵阵的冷汗直冒。

    相对于这位堆在成一团的金节度,那位因为上任节度使暴病身亡后,才从浙江路转运使任上,调任河南路安抚使一年的方大人却是坦然的多。在他看来自己即没有卷入叛乱,在叛乱发起之后也曾再三督促这位金节度出兵平叛,也算是尽到了自己该尽的职责。

    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位金节度在找借口拖延的时候,自己没有有察觉到这位金节度的异常而已。最多也就在加上此次二王作乱,郑州府与汝州的大小官员,尽数都被卷了进去。自己作为河南路首宪,没有尽到督察的责任而已。

    按照《大齐律》来说,最多也削职为民,甚至连流放都够不上。与这位不仅自己要掉脑袋,甚至还要牵连全家人,搞不好一起掉脑袋的金节度相比,倒是幸运的多。虽说有些不甘心,可面对圣旨自己又能如何?

    到河南路才一年,就已经生出了致仕念头的他。也只能心中感叹自己以这种方式离开,虽说有些难堪了一些,但无疑也许算是幸运的。总比今后自己脑袋掉了,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究竟得罪了谁好的多。

    此人自进士及第之后,在户部任职三年后,便被分发到江南东路、浙江路任职,是从州同知一路转升迁上来。浙江路和江南东路,一向是大齐的财赋重地,所以没有分封宗室。他自调任浙江路后,一直在转运司任职。

    从提举茶盐事,一路升迁到转运使。是大齐官场上公认的理财能手。眼下朝廷岁入日益艰难,皇帝原本是准备将其调任户部尚书的。只是去年前任河南安抚使暴病身亡后,因为河南路是京畿重地,又是黄河水灾频发地区,便命他转任河南安抚使。

    此人到任河南路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官场异常复杂。河南路距离京城太近了,京中各方面大员,皇子、王公显宦,甚至后宫那些有品级嫔妃,对河南路插手的异常频繁。在加上景王与端王这二位就藩河南的皇子,组成了一张背景复杂而又雄厚的关系网。

    原想着这次自己坐到一路首宪,可以正式大展拳脚,。却没有想到上任之后,别说大展拳脚了,便是想要破除这张网都很难办到。这一年来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应付与那些背景深厚的官员扯皮上了。一年下来感觉到身心皆疲的他,现在对他反倒是个解脱。

    与感觉到自己总算解脱了的那位方安抚使不同,在听到金节度的供词后。新任河南路节度使于大人,却是感觉到异常的震惊。用半是怜悯、半是痛惜的眼光,看着这位自己的前任,也是自己在边军的同僚。

    这位金节度,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大齐边军之中,谁不知道明德二年率七千铁骑,自延安府出发奔袭上千里,穿越草原大漠深入北辽腹地。连续击破北辽十余部落,俘杀北辽王公七十余人。打破北辽上京城,俘获北辽王子、宗室、后妃百余人。

    当时北辽留守在上京的宗室、王公贵族,并皇子、嫔妃几乎被一网打尽。上京城宫殿、官署,也被一把火焚烧余烬。便是北辽那位执掌朝政的太后,若不是当时侥幸随侍在军中,恐怕也是难逃一劫。

    当时正在挥军南下寇边的北辽皇帝,闻知上京城被攻破、宫殿被焚毁,大批宗室或被俘、或被杀,自己后宫大批嫔妃被劫,多位公主被俘的消息,急怒攻心当时便一口血吐了出来。随即驾崩在回师的路上,从而因为皇位争夺引发数年内乱,直到近几年才平息下来。

    那一战,打的北辽上下肝胆俱裂,至今未敢再大举犯边。更是成为自前唐太宗年间以来,汉人铁骑第一次深入草原大漠。虽说后来北辽以重金赎回了被俘的王公嫔妃,但北辽至今视那一战为奇耻大辱。

    若不是此人在进军与回撤的路上,不仅纵兵奸淫被俘的北辽宫女、民女,自己还亲身作则,奸淫了北辽皇帝的几位嫔妃,私下又私纳北辽公主为妾,使得未能封爵。此人现在绝不单单只是做到节度使,至少殿前司马步军都指挥使中,肯定有一个位置。

    公爵未必,但封一个侯爵是肯定的。战功赫赫,当年天下谁不知道,亲口被皇帝御口亲评,为吾朝千里驹的金铁骑?那里想到,此人从边军防御大使,调任到河南节度使任上这才几年?

    当年的金戈铁马、气吞如虎的豪情不见了。奔袭千里,孤军深入北辽腹地的霸气也消失了,如今变得眼中只认识钱了。才三十万贯钱便把自己卖了,不仅搭上了自己、前程,还搭上了一家人,真的卖的好廉价啊。

    相对于那位坦荡的苏大人,于都指挥使的痛惜。刚刚受命署理河南安抚使的原学政,根本就没有接任一路首宪的兴奋。好不容易哆嗦的身体稳定了下来,在看看身边的官员,比来的时候少了将近一半,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这位前学政,现任的河南路首宪。自进士及第以来,一直都在翰林院和礼部、御史台任职。一直熬到从三品右副都御史的身份,不知道走通了那路神仙,才在景王叛乱之前,捞到一个外放机会的学政。其实什么优点都没有,就一个好处,那就是老实、听话,胆子小。

    让这样一个人来署理河南路安抚使,黄琼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眼下河南需要的是能吏,而不是老好人一样的不倒翁。让这样一个人署理河南安抚使,黄琼知道自己恐怕以后要头疼了。好在皇帝之交给自己一个郑州,而不是将整个河南善后事宜交给自己。

    否则,自己整天与这位点头先生相处,气也把自己气死了。皇帝这次换马,因为什么选择这么一个人出任首宪,究竟是怎么想的,黄琼一时之间还顾不到。不过,面对这些官员有些东西该说的还是要说。

    这位新任安抚使是个老好人,下面的人要是玩什么手段。再加上那位书呆子一样的新任知府,这善后事宜非得搞得一团糟不可。有时候,一路哭何如几家哭?杀鸡骇猴,该杀的时候还是要杀的。

    看了看面前,一众面色晦暗的官员,黄琼拱了拱手淡淡的笑道:“诸位大人,方才为了不动干戈,只能采取引君入瓮的办法。连累诸位大人陪了一次绑,有些惊吓到了诸位大人。本王在这里,向诸位陪不是了。还请诸位大人多多谅解。”

    让英王道歉,这些人那里又敢?尽管这些也都知道,英王这个道歉,最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显示不出诚意来。但对这些人也就足够了。别说陪上一回绑,便是将自己一同抓了,自己又能如何?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何必呢?

    黄琼做出如此姿态,哪怕也都知道英王就这么一说。可这些官员那个敢不当回事?连忙齐声道:“不敢,不敢,配合英王乃是理所当然,是下官的本分,何来谅解这么一说?”这些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回答的都异常痛快。生怕回答慢了,自己也成了逆党了。

    看着面前一众口中连声说不敢,一边暗自擦汗的这些官员。黄琼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将身边的信任知郑州府,以及郑州同知唤了过来道:“这二位,你们想必都不陌生。一个是新任郑州知府,一个也算上你们的老同僚了。”

    “虽说眼下官员还没有凑齐,不过既然河南路的安抚使也在,转运司副使也在,这郑州府的善后事宜,本王就先不插手了。一会你们商议一下,给本王拿出一个条陈来。只是本王丑话还是先说在前面,若是有人借机发国难财,别说本王不给任何情面。”

    “到时候全家去瓜州啃沙子的时候,可千万别后悔。不过,本王也知道千里求官只为吃穿。单靠一两句说在前面的丑话,你们未必会放在心上。还是给你们长长记性为好。”说罢,黄琼一摆手率先走出了郑州府衙。

    此时的郑州知府衙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上了人山人海。那架势,好像全郑州的人都涌了过来一样。而参与此次叛乱的文武官员,以郑州知府和郑州兵马使为首,沿着知府衙门外的大街上,跪成了两排。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名骁骑营军士临时充任的刀斧手。

    看到这个场景,那位新任的安抚使。才猜出黄琼的想法之后,也顾不得之前的害怕了,几步走到黄琼面前道:“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按照《大齐律》斩杀文武官员,是要请旨的。就算他们反了谋逆大罪,也该交给三司会审后才能定刑。”

    “怎么听这意思,这位大人有为他们求情的想法?你可知道,什么叫做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本王来之前,父皇特地授予临机决断之权。所以别说杀这些人不用请旨,便是想要借你的脑袋用一用,也是没有问题的。”

    “况且,你不认为借用一下这些人的脑袋,可以保护你更多同僚的脑袋吗?”对于这位新任署理河南路安抚使的话,黄琼并未生气。甚至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少半分。只是他此时脸上的笑容,在所有的人看来,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见到这位英王态度如此的强硬,这位新任安抚使在掂量一下自己的脑袋。特别是在看到身后一众同僚在得知这位英王,要大开杀戒之后,脸上不怒反喜的表情,他立即很聪明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其实,这位新任安抚使这番求情,也就是做做姿态而已。毕竟他现在是署理河南路安抚使,也就相当于代理安抚使。这些人按照道理来说,在朝廷没有明旨罢官之前,这些人都是他的下属。于公于私,他都没有不求情的道理。

    相对于英王杀这些人,是不是违律。他更担心的是,这些人一旦被押解进京之后,胡乱攀咬。自己之前虽说只是一个学政,倒也没有什么可怕他们攀咬的。可自己现在的那些下属,可就未必有这个底气了。要是真的攀咬太多,他这个署理安抚使还怎么做?

    这些人此时杀了,总比送到京城之后,为了活命胡乱攀咬强得多。这些人都混迹河南官场的老油条,若说这上上下下一点牵连没有,这有那个可能吗?要是真的都做到官清如水,谁还出来做这个官?

    历朝历代,对于谋逆之事,没有一个皇帝处理起来会心慈手软的。这些人一旦押解进京,恐怕受牵连的,就不是之前的那几个人。自己现在只是署理,离着能转正还远着呢。若是自己这个刚刚上任,就面临下属无人可用,那岂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对于身后那些原本的同僚,为何在英王摆出这样一幅架势来,几乎不约而同的都面露喜色的原因,他更是清楚的。恐怕这些人屁股底下,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都担心自己也被牵连进去。眼下英王主动替他们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又岂会不开心。

    明白自己那些下属这些龌蹉心思的他,想发火又不敢发的情况之下。尽管心中有如吃了苍蝇一样腻味,可没有办法,该忍也得忍住。甚至表面上的功夫,该做也还是一样要照做。哪怕是只能做给身后那群口是心非的家伙看,也得硬着头皮去做u.

    他这边闭嘴了,那边自虎牢关被俘后,便一直要求见黄琼,却始终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眼下总算见到这位英王的柴兵马使。此时却是一边拼命试图,挣脱身后两个刀斧手的压制。一边拼命的喊道:“英王,英王,我是你的表兄,正儿八经的伯爵,你不能杀我的。”

    只是他的这番大喊大叫,非但只换来了黄琼一个轻蔑的一眼之外,什么都没有换到。自己反倒被身边连个被他呱噪得有些烦的刀斧手,直接找了一块破布将嘴给堵了上。虽说还在拼命的挣扎,但却是清净了许多。

    对于自己这位表兄的喊叫,压根就没有当回事的黄琼。面对着因为时辰已到,上前请示的郭副使微微的点了点头。随着黄琼这一点头,郑州知府衙门之前又一次人头滚滚。参加叛乱的官员、举人,甚至包括读书人,大小百余号人头落地。

    在行刑完毕之后,黄琼转过身对着那些被吓得浑身战栗的官员道:“该给你们看的,让你们都看到了。不该给你们看的,本王也让你们看到了。今后该怎么做,你们现在心里面应该有点数了。谁要是在想搞肮脏事,别说本王送你们去与他们作伴。”

    “本王今儿敢杀一个伯爵,一个郑州知府,未必就不敢杀你们这些安抚使,转运使。民脂民膏,本王就看你们如何处置了。本王不希望明天的你们,与今天的他们同一个下场。好自为之,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说罢,黄琼没有理会这些官员,更没有在朝着刑场看一眼。接过刘虎牵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之后快速离开。留下身后一群胆战心惊官员,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他们的确是盼着这些人死,可这个场面对他们这些文官来说,还是有些过于那啥。

    英王临别时,那三个好自为之。以及虽说面上面带淡笑,但却冰冷异常的眼神,让这些人心一阵阵的抽搐。有几个胆子小的,甚至直接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堆了。其中那位汴州知府,此时裤裆上还出现了不明的水渍。

    这不是几个官员,不是十几个官员。而是大小文武官员加上举人、读书人、吏员,足足上百人,一口气就怎么给杀了。甚至连郑州府的总捕头,连同大半的捕快都没有放过。满街的鲜血、人头,让这些官员面面相窥,外加上魂不守舍。

    原来郑州府、郑州兵马使所属官员,几乎都被一勺给烩了。哪怕是在盼望着这些人死的那些人,也不会心里面一点后怕没有。眼前的这一幕,在场的官员无不心惊胆战,生怕哪天这位爷找自己的茬,自己也成了那些人指那个一个。

    一阵疾驰返回景王府的黄琼,没有理会这些官员怎么想。返回景王府的黄琼,只是静静的站在书房之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其实黄琼又那里不知道,杀这些官员自己是犯了大忌讳。甚至他都能想象得到,那些攻击自己的奏折,搞不好都能把他给埋了。

    大齐朝开国已经上百年,也杀过不少犯事的官员。可像他未经三司会审,便一口气杀这么多的却还是独一份。黄琼也知道,这些官员哪怕纵有一千个该死的理由,但这些人不该自己来杀。自己这么做,可以说将自己推到了整个文官集团的对立面了。

    但黄琼却知道,自己这么做现在是实在没有办法。之前杀了几十个景王府的恶奴,郑州府的衙役、捕快,但非但没有制止住郑州府内的流言,甚至这些流言还越演越烈。现在整个郑州府都在传言,他迟迟不处置景王府的逆产,是为了霸占这些财产。

    有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已经多次跪在景王府外情愿,希望他能够发还被景王府霸占的家产。尽管郭副使已经安排人去查,这些传言都是哪里出来的。可抓来抓去,都是一些被愚弄老百姓。真正的幕后之人,一个都没有能够抓住。

    在之前杀鸡骇猴,没有起到自己预期的作用之后,黄琼无奈的也只能采取这个办法。不仅震慑一下背后那些人,还有试图将手伸进这潭水中的人。以及那些大大小小,想要借机发上一笔的官员们。想必这些足够分量的人头,应该让某些蠢蠢欲动的脑袋,清醒一些了。

    只是自己做的这些,真的能够压制住那些幕后之人吗?黄琼却也是心里面,并没有多大的底。他就这么站在窗子边上,看着自己暂时居住景王府的这座小院,一直站到了天黑。而守在黄琼门外的刘虎,则忧心忡忡的看着犹如一根松树一样笔直,已经站了大半天的黄琼。

    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已经到了晚膳时辰,英王还在那里静静的站着。即没有让人传晚膳,也没有挪动地方。实在有些忍不住的刘虎,正想要推门进去劝劝的时候。却见到景王妃带着自己的嫂嫂,还有几个丫鬟端着晚膳来到了这个院子。

    见到刘虎,景王妃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身后的人,进了黄琼的书房。点燃书房内的蜡烛,指挥丫鬟将菜色布上,除了留下刘虎嫂嫂之外,斥退其他人之后。景王妃才走到黄琼背后,轻轻的叹息一声道:“九弟,你又何必给自己招惹这么**烦? ”

    “先不说,太祖皇帝当年制定的,不许妄加屠戮文官的祖制。单单你这个举措,是直接将整个文官体制,都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你这种做法,打破了眼下整个官场的一个潜规则,你这是在给自己树敌。”

第三百章 酒醉后的意外

    其实景王妃一进来,黄琼便知道了,只是他一直都没有说话而已。直到景王妃走到自己身后率先开口,黄琼也只能转过身,看着已经换下孝服这位二嫂,苦笑道:“二嫂,您说的这些小弟又如何不明白。只是小弟虽然不想做这个恶人,可有些人却逼得小弟不能这么不做。”

    “之前的那些杀的那些鸡,现在看震慑力小了一些,并没有镇住某些猴子。为了控制住局面,就算明知道此举不是上策,是在火中取栗。但为了稳定住郑州局面,小弟万不得已,也只能采取这种极端手段了。有些人,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作为景王正妃,虽说平日里面足不出户,可眼下郑州的情况,又如何能瞒得住她?看着眼前这位看起来,书卷气十足年轻王爷。黄琼的这位二嫂无论如何,也很难想象得到。就在今日,这个年轻的,书生一样的亲王,举手投足之间一百多文武官员人头落地。

    将黄琼拽到饭桌后,黄琼这位二嫂亲自给黄琼倒上了一杯酒后,道:“九弟,也不必太过于焦虑。以九弟之才干,稳住这郑州局势只是早晚的事情。这等杀戮之事,能少做还是少做为好。否则,对九弟的名声会有很大影响的。一旦给外界留下嗜杀的印象,这?”

    “二嫂知道你杀伐果断,在这一点比你二哥要强得多。他这一生争强好胜,到头来却输在了当断不断,以及过于贪大之上。若是他当初有你的这种果断,又何必走到今儿的地步?二嫂今儿过来,只是想要劝说你,千万不要重蹈你二哥的覆辙。”

    对于这位二嫂的这番劝说,黄琼没有说话。而是端起面前的酒,一仰头全部干了。只是这杯酒入口之后,黄琼却并未立即下肚。而是慢慢的品味着酒水中辛辣的味道,良久才一点点的吞咽下去。黄琼这是在用口中的辛辣,让自己繁琐的心思平静下来。

    见到黄琼饮下了杯中酒,景王妃也一口将面前杯中的酒水干了。只是并不擅长饮酒的她,这一杯酒下肚,脸色立马染上一层朝霞一般。只是杯中酒下肚后,景王妃又举起杯道:“九弟,你与你二哥见面的事情,二嫂已经知道了。这杯酒,是我代你二哥敬你的。”

    “你二哥,有你这个有情义的兄弟送他最后一程,他倒也算是圆满了。这个家,以后还要拜托九弟照应了。那几个孩子,虽说不是二嫂亲生的,可毕竟是你二哥的骨肉。府中那些未生育过的侍妾,还有丫鬟、仆役,二嫂这一两天就准备赠银遣散。”

    “便是那些生育过的,除了孩子不能带走之外,要走也可以走。如今景王府已经是过往了,也不需要在留着那么多的人,再给九弟徒增负担,还是散了好。”说到这里,景王妃将杯中的酒又是一口干了。

    眼下的景王妃,明显把黄琼这个小叔子,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像这种她完全有权利处置的家务事,也拿出来与黄琼商议。只是对于这等家务事,黄琼并不想插手。对于景王妃的话,黄琼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二嫂看着处置便是了。”

    说罢,黄琼想了想又道:“那些侍妾,手头自己积攒的体己,二嫂也就不要回收了。该给的遣散钱,也就别吝啬了。至于其他几位小嫂嫂手中的私财,小弟也会叮嘱一下。银钱方面的事情,二嫂也不必操心,小弟会交待下去的。”

    黄琼这番答复后,景王妃闻言点了点头,给黄琼在倒上一杯酒后,才举杯道:“如此,我代这景王府上下,多谢九弟这番照应了。二嫂知道,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人会比九弟做的更好了。”

    看着这位二嫂频频举杯,其实并不怎么喜欢饮酒的黄琼,也就没有拒绝。今儿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也想着大醉一场。干脆,就着今儿也就喝一个痛快。不过这杯酒之后,两个人却是话少了许多,只是默默的在吃菜饮酒。

    又是几杯酒下肚之后的黄琼,抬起头看着同样也没有少喝,此时脸若朝霞一般,显得不是一般明媚的景王妃,心中突然一阵阵的烦躁。他发现,自己这位二嫂其实比宫中那位慎妃漂亮得多。一身淡色裙装之下,丰盈的身材也显露无疑。

    仔细端详之下,他才发现自己这位二嫂,其实比宫中那位慎妃漂亮的多。尤其是那种大家养成的气质,更不是那个一脸小家子气的慎妃可以相比的。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黄琼也多少有些感慨,也许这就是青菜萝卜各有所好?

    看着面前颇为有些明媚照人的景王妃,又是连续几杯酒下肚后,多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黄琼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同样已经有些微醺的景王妃,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嘴直接覆盖上,被他此举搞得目瞪口呆,外加上不知所措的景王妃小嘴之上。

    一只手则不顾反应过来的景王妃挣扎,牢牢的将这个女人搂在了怀中,另外一只手则干脆伸进了人家的裙中。轻薄了好大一阵之后,干脆一把将这个被吓坏的女人抱起来,进了这间书房内室之中,他用来临时休息的小卧室之内。

    不顾景王妃的拼命挣扎,几下扯下了人家的衣服,直接压了上去。景王妃一阵挣扎,非但没有摆脱突然失态的黄琼,反倒是被他顺势侵入了身子。而在他黄琼后,同样吓坏了的刘虎嫂嫂,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赶过来,试图拉开不知道为何会成这个样子的黄琼。

    只是她那是黄琼的对手,不仅没有救出景王妃,便是自己也被黄琼拽到了床上。此时已经酒醉的黄琼,把身下的这两个女人,当成了何瑶与朱杏儿。而二女又因为颜面的问题,不敢高声呼救,反倒是让黄琼得了逞。

    当黄琼最后折腾完毕,从刘虎嫂嫂身上翻身下来后。醉酒加上折腾的疲惫,罕见的直接倒头便呼呼大睡。而被黄琼折腾了数次,已经是疲惫不堪。见到黄琼总算消停,现在已经陷入沉睡。景王妃与刘虎嫂嫂,强忍着满身酸痛,挣扎着将衣服草草的穿好。

    相对无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女都知道,今儿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在待下去,甚至连这事都不能传出去。刘虎的嫂嫂倒也罢了,刘虎兄长已经过世数年,便是再嫁也没有人说什么。

    可景王妃却是文君新寡不说,还是黄琼的嫡亲嫂嫂,至少现在还是亲王正妃。眼下出了这等事情,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名节毁了不说,黄琼这个英王恐怕名声也要臭了。**寡嫂,一个罪名就足以将这个年轻的王爷,搞不好削爵都有可能。

    就算皇帝处罚不那么严重,可若是传出去,黄琼基本上便无继承大位的可能。只是今儿黄琼虽说做出这等事情,但无论是景王妃还是刘虎的嫂嫂,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尤其自成亲后,一直被丈夫冷落的景王妃,黄琼入府不过数日,已经多次帮着她解决事情。

    虽然**于他,但对于景王妃来说,对这个她本应该恨之入骨的人,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至于刘虎的嫂嫂,在已经知道黄琼当初为刘虎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更是恨不起来。她知道,没有这位英王,自己的儿女、亲人,恐怕早就已经饿死在京城。

    刘虎这位嫂嫂,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对于什么叫做感恩,自然也是清楚的。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虽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某些事情却是也做不出来的。至少对这位英王,她现在不可能去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二女对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示意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之后,也只能强忍着满身的酸痛,相互掺扶着离开。刘虎嫂嫂还好,景王妃的衣服早就从内到外,都被黄琼撕成了碎片。若不是因为天气冷,在外面多加了一件大氅,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在离开之前,景王妃很是神色复杂的回头看了,此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黄琼一眼。她出身于官宦世家,虽说是出身文官家庭,可自幼耳濡目染的她,对朝中勾心斗角并不陌生。而在嫁入景王府之后,景王虽说从来都没有宠爱过她。

    但对于这个结发妻子,却是一直都很尊重和信任。除了与慎妃私通之事外,其他几乎所有的事情,对景王妃从不隐瞒。有了这些,这位景王妃也许玩心计上差了一些,但对于很多东西却并不陌生。而眼下郑州所处的局面,她也是相当清楚的。

    今儿再得知黄琼大开杀戒之后,她在第一时间便明显感觉到了这位九弟,现在有些控制不住的急躁。就算不为了以后着想,可黄琼帮了她这么多忙。她觉得自己无论是作为二嫂,或是其他什么人,都该劝说一下黄琼。

    结果那曾想到,居然会出了这等事情。现在她唯一庆幸的是,若不是自己当初为了避免瓜田李下,留着刘虎嫂嫂照应,使得身边还有一个帮着她分担的人,就黄琼之前那番折腾,现在还有力气能离开都不知道。到时候,那乐子就真的大了。

    在离开黄琼的书房后,景王妃以英王醉酒的名义,让守在外面何氏姐妹去找人来伺候一下,便匆忙的转身返回后院。只是回到自己的卧房,换衣服的时候,看着满身欢爱后的痕迹。在想起之前被黄琼折腾时的场面,这位景王妃脸色不由的涨红。

    而此时还在呼呼大睡的黄琼,那里又会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发现床上一朵淡淡的梅花,又询问了被何氏姐妹找来,照顾醉酒他的何瑶。才依稀回忆起昨晚某些场面的黄琼,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醉酒之后居然做出如此禽兽的事情,更没有想到自己那位,成亲已经数年的二嫂居然还是处子之身。看着床上这朵,向他表示着什么的梅花。黄琼呆立良久,都不知道这事究竟该怎么处理。

第三百零一章 弹劾

    良久,黄琼才苦笑摇头:“自己最近这是究竟怎么了,怎么什么女人都不放过。甚至连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自己今后又该如何与那位二嫂相处?还有刘虎的嫂嫂,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对自己那么信任的刘虎?”

    而在他身边的何瑶,看着懊悔不已的黄琼。虽说昨晚被找来的时候,黄琼已经被穿上了内衣,并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同样见到床上那朵梅花的她,有过同样经历的她,又岂能猜不出来? “这都是孽缘”,何瑶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出了这件事情之后,黄琼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除了与时不时到景王府请示的新任安抚使几个人,商议善后事宜之外,平日里面几乎是足不出府。黄琼还留在郑州府,那位新任安抚使又那里敢走?那天那一百多颗人头,还总在他眼前晃悠呢。

    虽说英王命他与郑州府拿出善后章程来,但这个时候他又那里敢擅专?不仅在处置章程上,很是注意听取新任郑州府的建议。自己也往黄琼这里,跑得不是一般勤快。就差没有在黄琼的行辕,与黄琼的侍卫抢地铺了。

    除了硬着头皮留下的安抚使之外,那位于大人也出乎所有意料的是,也没有立即赶往汴州上任。一方面,除了尽数参与叛乱的郑州卫军,的确需要重新编制、整顿之外。他之所以留在郑州,却是还在惦记着某人。

    只是这位于大人有事没事,打着郑州卫军重新整编请示旗号,来府中商议但却四处观望的眼神,这位英王却权当做没有看到。并不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于大人,也只能暗叹这位英王实在有些不解风情。

    并不知道自己看中的女人,被眼前这位英王酒后失德的他,那里知道他的那些眼神黄琼不是不明白?只是黄琼也不知道,这个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理为好。与自己有过***的女人,要嫁给别人,还是自己亲自做媒,这种事情总是让黄琼觉得怪怪的。

    当然,黄琼并未打算将刘虎嫂嫂,真正的收入自己房中。刘虎嫂嫂与何瑶不同,自己不可能给她任何名份的。可若是只当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或是说当一个情人,黄琼又感觉对不起刘虎,对不起那个女人。只是此事究竟该怎么处理,黄琼此时也是心乱如麻。

    所以对这位于大人抛过来的幽怨眼神,黄琼也只能权当做没有看到。每日做什么事情,都有些情绪低落,别说于大人的眼神权当做没有看到。便是传来的汝州城破,瑞王合家一把火自尽的消息,都没有让他提起什么兴趣。

    黄琼的情绪低落,不仅来办事的官员,以及他身边几女都感觉到了。便是后院的景王妃也从何氏姐妹口中得知。作为当事人,景王妃自然知道这位英王情绪低落的原因。只是作为那件事情的当事人,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景王妃,也同样在选择着逃避。

    就在黄琼情绪低落,变成了一个足不出户的宅男期间。他在郑州不请旨,一口气杀了一百多文武官员的事情传到京城之后,立即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消息传来的当天,都没有用过夜,攻击他的奏折,便如雪片一样飞入宫中。

    从中书省、六部、御史台,再到翰詹科道,几乎所有衙门的官员,都在奋笔疾书写弹劾的折子。甚至就连国子监的监生,都在弹劾英王干预有司、擅开杀戒。一时之间,远在郑州的黄琼,几乎成了众矢之的。而那位儿子被杀的新蔡长公主,则是一日三进宫的闹。

    景王妃担心的没错,黄琼此举触碰到了大齐开国百余年来的禁忌。眼下的大齐朝虽说还未到重文轻武的地步,但在历代皇帝刻意调整之下,尤其是在淮阳之乱后,文官已经高于武将,甚至是勋贵。这些文官以同乡、同年、座师为纽带,相互结党形成一个庞大的官僚集团。

    虽说在内部,也因为各自的利益相互倾轧,但面对共同的对手时,却是出奇的团结。在这个庞大的官僚体制,刻意的营造之下。有些原本是的陋习,现在已经成了规则。每个触碰这些规则的人,要面对的都是整个文官集团。

    在这些文官看来,黄琼在郑州杀多少武官,那是他们管不到的事情。但是杀了那么多的文官、举人,就是天大的错误。未经三司会审便就地正法,在这些文官看来甚至比未请旨,问题还要严重。尤其那些被杀的官员之中,至少有三成是正儿八经进士及第的官员。

    这在这些文官看来,这不仅仅是牵扯到他们的利益,还是在蔑视他们的地位和权利。自大齐朝开国百年来,还从来未有郭一次杀这么多进士及第官员的。要知道,便是当年权倾朝野的淮阳郡王也不敢如此做,最多也就是架空了中书省和六部而已。

    面对着举朝的激愤,每天送到宫中的弹劾奏折,堆的比人都高。尤其是一日三闹的新蔡长公主,便是就连皇帝都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这些弹劾奏折,几乎涉及到了除了殿前司和京兆府之外,京城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衙门,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卷入了进去。

    尽管在下决心大开杀戒的前一天,黄琼便将这些官员的供词,连同杀人的原因,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但这边京城还没有拿出处置方案,那边却是已经人头落地。而且文武官员加在一起,足足杀了近百名官员。要是加上师爷、举人、读书人在内,数量则更多。

    黄琼在郑州做出的这一幕,让满朝上下不禁目瞪口呆。不仅朝中群情激奋,便是就连一向以皇帝的意思,便是自己意思,大多数时间都是做点头先生的几位相爷,私下都说:“英王在郑州,不经请旨、不经三司会审便大开杀戒。”

    “此举虽说证据确凿,这些人也的确该死,但也开就地正法的恶劣先例。此举视《大齐律》为何地,视祖宗家法为何地?置三司于何地?这么胡乱搞,这岂不是乱了套吗?若是后来人效仿,动辄便杀人,那还要三法司干嘛?”

    而面对举朝的气势汹汹,以及自己的那位姐姐一天三闹,饶是皇帝在镇静也不禁有些头大,心中也不禁暗自埋怨,自己这个九儿子太过于鲁莽了。这些人不是不该杀,可你就算要杀,至少也要走一个过场吧。一个奏折上来,这边自己还没有批复,那边已经人头落地。

    就算事情在紧急,你那边有骁骑营上万精兵在手,又有何担心的?独自一人,坐在温德殿御案后的皇帝,看着自己御案上摆着的,黄琼自虎牢关之战后,连续发来的几道秘折,以及几道八百里加急的明折,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鼻梁。

    难道郑州局面,真的糜烂到了如此地步?逼得自己这个表面上看有些冒失,实则心中极有城府,绝非莽撞之辈的儿子,做出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来?皇帝知道以自己这个九儿子之才干,如此做会引发的后果,他绝对是清楚的。

    可他却依然如此做了,这其中的原因,难道真的像是他在密折里面说的,此次二王叛乱是别有隐情?思及此处,皇帝的眼光看向了自己御案上,一道几乎被鲜血沁透了的秘折。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但想起那个至今仍躺在太医院的年轻人。

    那个送秘折的年轻人,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太医院门外,甚至可以说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追杀。而这道秘折上说的,与这道秘折几乎前后脚,送出来的另外一道秘折,上折子的人自己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一切,却又让皇帝却是不敢不相信。

    如果这道秘折上说的那些东西,都不是真实的,某些人狗急跳墙什么?为了不让这道秘折到自己手中,甚至不惜在自己这个帝王眼皮子底下杀人。看着这封秘折,皇帝可以想象得到,眼下郑州局势复杂的程度。可汝州那边呢?

    在看看蜀王上的,除了为瑞王灭门在推脱之外,几乎是歌舞升平的折子,皇帝摇了摇头。英王的密折上有些东西,虽说写的很是隐晦。但以这位皇帝的精明,黄琼刻意隐晦的那些东西,那里又猜不出来?

    叹息良久,皇帝将那封被鲜血沁透的折子拿起,在烛火上点燃,并亲眼看着它化为灰烬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将等候在门外的高无庸唤了进来:“你看看郭太医在何处,亲自跑一趟将郭太医请来。”

    只是就在高无庸诺了一声,准备出去请人的时候。却又被皇帝给叫住:“算了,这么晚了就别折腾他了。你去查一查郭太医是回府了,还是在太医院。找几个侍卫,换身衣服,咱们去他那里。”

    刚从太医院回来的郭太医,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晚了还来自己府邸。不过以他与皇帝交往之深,也知道能让皇帝这么晚还来打搅自己,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果然在见到皇帝略微有些憔悴的面孔,在联想到英王之前的那封密折,郭太医心中已经有些明了。

    “先生,那个年轻人的伤势怎么样了?现在清醒过来没有?”出乎郭太医的预料,见面后皇帝居然没有提起密折之事,而是直接开口询问,眼下还在太医院躺着,昏迷不醒的那个送信年轻人的伤势。

    闻言,郭太医略微摇头道:“此子还没有清醒,那一箭射的太深。虽说因为稍微偏了少许,而没有射中心口之上。但那一箭,却几乎将此子的肺都射烂了。不过好在抢救及时,虽说还没有清醒过来,但性命已经基本无大碍了。不过此子,今后恐怕离不开药罐子了。”

    “臣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大胆,居然敢在距离宫门近在咫尺的太医院门口,光天化日之下便敢杀人,甚至还敢抢尸。若不是太医院的侍卫,都是您精挑细选的,再加上御林军赶到及时,这后果不堪想象。他们是在杀人灭口,还是在向您示威?”

第三百零二章 朝臣的心思(一)

    对于郭太医的疑问,皇帝摇了摇头道:“不,他们就是要杀人灭口。有些人不想让阿九的密折到朕的手上,所以这是狗急跳墙了。按照阿九密折上所述,他因为担心信使会被半路截杀,所以曾经派出两拨密使。王大龙与此子先后出发,可王大龙至今没有见到踪影。”

    “王大龙是朕身边选出去的,他的性格朕还是清楚的。阿九交给他如此重要的差事,若是只还有一口气,他就算爬也会爬回京城。可从信上出发的时日,到今儿已经有数日了,王大龙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踪影,朕担心恐怕已经是遭遇不测了。”

    听完皇帝的这番话,想起与皇帝一同拆解那道密折后,所见的足以让人心惊胆战的内容。郭太医沉默良久才道:“皇上,英王那道密折上的话,您信吗?或是说,那道密折上的东西,您认为都是真的吗?”

    郭太医的话音落下,皇帝没有立即回答他。同样沉默良久,才幽幽的道:“朕不想相信,但你朕却不敢不相信。朕的儿子性子如何,朕又如何不清楚?景王就算在暴虐,在不知廉耻,但他侍母却是至孝。如无特殊原因,他即便在窥视帝位,也断然不会在母丧之日作乱。”

    “先生,朕现在心中很乱。阿九在密折上,虽说没有明说那个挟持景王作乱的人身份,可朕从他上面转述景王的话之中也猜出来了。先生大约还不知道吧,昨儿败退回汝州的瑞王,在瑞王府全家引火自尽,朕的这个三儿子满门绝嗣。”

    “而就在阿九赶到郑州之前,景王府多次遇袭。如不是阿九早就有防范,恐怕整个景王府现在已经灭门了。那个人,现在忙着杀人灭口。只是他棋错一着,以为这边截杀信使,那边在搞掉景王家眷,他做的那些事情,便真的没有人能够查清楚了。”

    “眼下瑞王合家自尽,景王又已经身死。若是景王眷属在被灭门,那就真的是死无对证了。只是可惜,他最终还是棋错一着。若不是郑州那边,朕派的是阿九担任这个处置使,换了任何一个人去,恐怕都会让他得手。”

    郭太医何等聪明之人,听到皇帝在这个时候提起郑州之事,便已经猜出密折上的那个人是谁了。只是此事不仅涉及到中宫四个嫡子之中,眼下仅存的一个,还涉及到天家秘闻、诸子夺嫡的丑事,郭太医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而见到郭太医听完自己话之后,沉默不语的样子,皇帝心中微微叹息一声:“难道真的是高处不胜寒?自己仅存的这一位,可以与自己说说知心话的挚友,眼下也不敢或是说不愿意,与自己所说真心话了?”

    郭太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谈,皇帝也就不好太勉强他。便转移话题道:“老友,朕今儿有些心神不定。听说你院子里面的菊花,开的甚至好。今晚老友晚一些休息,陪朕夜游赏花一回如何?”

    知道眼下皇帝绝对没有心情去真正赏花,邀自己去赏菊不过有些话,想与自己单独说说罢了。皇帝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不想太扫皇帝兴致的郭太医,也微微一笑道:“既然皇上有如此的雅兴,微臣陪着皇上尽兴便是。”

    见到郭太医点头,皇帝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就连一向很少离身的高无庸都没有带。只与郭太医两个人单独来到郭太医府中,那座小小的花园。看着满园盛开的菊花,皇帝叹息一声道:“难道老友也不想帮着朕,解开眼前这个困局吗?难道也不想与朕说真话吗?”

    闻言,郭太医也只能苦笑道:“皇上,这个困局走到今天,能解开的只有您自己,别人恐怕真的帮不上您。您是天子,更是诸皇子的父亲。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对诸皇子品性,您是除了大行皇后之外,最了解的人。”

    “英王密折上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所指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为谁,恐怕您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了解了。只是你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不想去承认是真的罢了。皇上臣曾记得,您曾经与臣谈起过,英王与您说过,天家无私事。”

    “此话说的虽说有些直白,但细思起来却并无道理。天家的一举一动,不单单是天家的事情,更是涉及到社稷的安危。皇上,您不单单是皇子的父亲,更是天子、一国之君。您手中握着的不单单是天家的安危,更是这天下的安危,您考虑应该更多的是这江山社稷。”

    尽管有些沉吟,话说也比较委婉。但郭太医这番话,也变相的表明了自己的一些态度。听罢郭太医的话,皇帝沉默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良久才长长的叹息一声:“你说的这些,朕又何尝不知道?可朕与中宫少年夫妻,走到今儿经历了多少艰难?”

    “早年,朕穷困潦倒之际,身边也只有她与静妃二人不离不弃。如今静妃避世不出,她也斯人以殁。她膝下只有这四子,如今景、瑞二王已去,太子又是那个样子,现在只余这一子。若是朕在?百年之后,那里还有脸面去面对她?”

    “朕也知道,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可朕实在有些下不去手。中宫大行之前,曾经与朕提起过,她所生此四子皆为虎狼之性。如果有朝一日做出无法挽回之事,请求朕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能够留下此四子一条命。”

    “如今她尸骨未寒,景、瑞二王便跟随她而去。太子让朕伤透了心,如今蜀王也是这个样子。朕每每想起皇后遗言,当真是痛彻心扉。”说到这里,想起来如今因为皇陵还未完成修建,灵柩只能暂安放在暂安奉殿内的皇后,皇帝很少见的失态了。

    见到皇帝为大行皇后伤感,郭太医也陷入了沉默。平民百姓家,尚且为了财产大打出手,甚至是相互暗害,更何况天家子弟?只不过平民百姓家争的财富,而天家争的是执掌天下的权力罢了。历朝历代诸子争位,以天下为赌注,动辄刀兵相见的还少吗?

    毕竟是为君多年,早就已经学会了控制情绪的皇帝,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重新稳定了下来。良久才叹息一声,即像是与在郭太医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算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做出此等天理不容,违逆人伦的事情,是他自己不容于天。”

    “老友说的不错,朕不单单是丈夫、父亲,更是一国之君,是这天下的共主。为了这社稷,为了这大齐的天下。待朕查实,阿九密折上的东西不差之后,朕绝对不会轻饶了他。哪怕便是中宫地下怨朕,朕也顾不得了。”

    说到这里,皇帝突然加强了语气:“朕不能将祖宗百战,方才打下的这片江山社稷,交到如此贪婪、身具虎狼之性的人手中。哪怕一丝的可能,都绝对不允许出现。祖宗留下的这座江山,只能有德者才能居之。”

    郭太医却是有些忧心忡忡的道:“皇上,您也要小心。臣观英王密折上所言。此**内外心腹广布,消息极为灵通。心思缜密外加上行动诡异,行事可谓是不折手段。身边有豢养大批的刺客、杀手,一旦狗急跳墙了,在对您做出去不利之事来。您也要多加提防。”

    “老友放心,朕心中有数的。此子若是真的罔顾人伦,连朕也想要下手,那他便真的是在自寻死路。”对于郭太医的担忧,已经恢复精神的皇帝倒是不以为意。不过也随即转移话题道:“老友,你对阿九在郑州所为有何看法?此事不涉及到天家,朕想听你的实话。”

    皇帝的询问,郭太医略微沉吟一下后笑道:“皇上若是问臣的心里话,臣认为英王此举并未做错。皇上既然委英王为郑州处置使,又授予临机专断之权。只要您没有收回英王的临机专断之权,这件事情本身就在英王职权范围之内。”

    “朝臣攻击英王不外一点,便是英王此次并未经过三司会审这个程序而已。皇上,英王未经三司会审,便大开杀戒此事暂时先姑且不论。这些朝臣如此弹劾英王的心思,得好好的品味一下。这些朝臣弹劾英王的心思,不外有四点。”

    “其一,您任蜀王、英王统军平叛,这在本朝除了太宗皇帝身为太子时,曾作为监军统军之外,可谓是本朝自开国以来第一次。眼下诸王对朝臣大肆拉拢,朝中诸臣罕有不站队的。但在您的苦心防范之下,兵权却始终无法染指。”

    “若说拉拢一两个节度副使,兵马使这有可能。但无论是西京留守司,还是殿前司所属四大营精锐,甚至包括太子之内都根本无法染指。而军权的重要性,诸王又比谁都清楚。您这次委蜀王、英王统军出战,其他的人又岂有不眼红的?”

    “蜀王出宫已久,在宫内外都有庞大的势力。又是中宫的嫡子,那些人不敢太过于张扬。可英王不同,出宫不过一年不到,便得您如此重视,其他的人又岂有不嫉妒的心思?眼下英王在郑州大开杀戒,这个刀把子送上门了,他们又岂有不抓住之理?”

    “哪怕就算扳不倒英王,也要在天下人面前搞臭。此外,还可以给那些文官卖个好,为将来做打算。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们又焉能错过?臣断定,这些人会全力发动自己门下的官员,拼命攻击英王。那些弹劾的官员之中,有这种心思的人恐怕未必在少数。”

    “其二,其中的确有一心为公。担心英王此举破坏不仅朝廷定制,更会为后来人仿效随意杀人,使得朝廷律法成了一个摆设。这部分人有,但以臣之见数量绝对不会多。大多数的人,恐怕还是第三种心思,那就是结党营私。”

    “英王杀了他们的人,连个救援的机会都不给,这些人又岂会答应?皇上您也清楚,朝中官员历来有以同年、同乡、座师结党的习惯。英王如今杀了他们的门人、学生,也就去了他们的一个臂膀,那些人又岂会甘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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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介绍:
传说中破军、七杀、贪狼三星齐出,便是天下板荡、改朝换代之时。一个表面看还处在盛世,但平静的表面下却是危机重重。内有诸王夺嫡,外有敌国虎视眈眈的朝代,却突然出现三星联动的天象异变。暗藏野心,手握天下财富有三成的勋臣之后。夺嫡之争越演越烈,甚至动辄刀兵相见的诸皇子。雄踞西北,一心想要割据一方的游牧铁骑。还有潜藏在西南,时刻不忘恢复故国的前朝余脉。三凶星的预言,究竟会落到谁的身上?黄琼,一个自幼生长在冷宫中的皇子,面对复杂的局面,究竟该如何破茧而出,该怎样才挽回危局重定河山?定河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定河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定河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