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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雪云中路     定河山txt下载     定河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六章 祸乱宫闱

    心中愧疚异常的黄琼,急忙轻轻起身,想要将靠在椅子上与伏在床边的,林含烟与段锦抱上床来。只是他这一动,本身就没有睡踏实的三女却是都醒了。而见到三女在见到黄琼,总算醒了过来后,连忙都焦急的询问黄琼,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此时感觉到精神头,不是一般充足的黄琼。面对着三女的关心,满心愧疚的一把将三女都搂在怀中,挨个吻了吻后道:“这次真的是我大意了,让你们为我担心了。放心,我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感觉到浑身上下精力异常的充沛。”

    黄琼的话音落下,三女均有些红了眼。这次真的些生气的何瑶,有些生气的道:“爷,我真的希望你今后一定要小心一些,你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让这一府的女人,让我这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要知道,你不单单是她们的丈夫,更是她们的天。”

    “我们不是非要你,或是想要你去争什么,我们只希望一家团圆,和和美美的过下去。你在,这个家才是家。你不在,这个家就是一座豪华的囚笼罢了。幸好,那对母女只是想要勾引你。若是她们埋伏下的是杀手,你又该怎么办?好虎还架不住群狼呢。”

    对于何瑶这番话,段锦也不约而同也点了点头。便是林含烟也道:“你这次是真的有些大意了。你明知道,你那个二哥是栽在什么地方的,自己却偏偏还要往里面跳。有些人算计起人来,眼中除了利益什么都没有。尤其是女人,算计起来人的时候,更是防不胜防。”

    听着三女的关系,黄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后道:“这次真的是我大意了,原以为她们只是想用一些秘密的东西与我交换。却没有想到她们居然如此的下作,想用那种事情做把柄要挟我。若不是霜儿与袁小姐,就差那么一点点,恐怕她们就真的成功了。”

    提起昨儿的事情,黄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看着面前的三女连忙道:“昨儿那两个女人呢?你们怎么没有将她们带回来?我有没有伤到她们?”虽说昨儿疯狂的很,可昨儿的事情黄琼却并未忘记。昨儿究竟是谁,从那两个女人手中救了自己,黄琼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听到黄琼提起那两个女人,何瑶三女对视一眼,果然那两个女人都是他的故人,而且貌似其中一个还不是一般的熟悉。否则,也不会叫的那么亲切,霜儿。黄琼提起昨儿的事情,何瑶虽说心中多少有些酸楚的感觉,可也没有丝毫的隐瞒,将昨儿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

    说罢,何瑶沉吟了一下后,对着将黄琼按在椅子上后,慎重的道:“昨儿两个女人,既然你都认识,是不是赶快去找人提亲?人家救了你,你又毁了人家的清白,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吧。那个袁小姐我虽说没有见到,可那个霜儿恐怕非常人家庭。”

    何瑶这番话说的很诚恳,而黄琼却是沉默了好大一会,才将自己如何与司徒唤霜相识的,司徒唤霜究竟是一个什么身份,现在与自己又是一个什么关系,如实的告诉了三女。面对着三女看向自己的眼光,黄琼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隐瞒。况且,这件事情早晚也是瞒不住的。

    若是年后,皇帝真的要给自己举办大婚,司徒唤霜与诸女,不是一样得见面吗?甚至还要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与其被何瑶她们发现,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实话实说。也让几个女人,早一点有些心理准备。毕竟自己过完年,便要大婚的事情,也瞒不了多久了。

    只是怕三女为自己担心,黄琼并未说出自己对司徒唤霜身世的怀疑。至于袁宝儿,黄琼也只能说是误打误撞。两个人只是见过两面,自己都不知道昨儿袁宝儿,怎么会摸到那座房子里面。还与司徒唤霜遇到了一起,居然还被自己一起就那么给生吞活剥了。

    黄琼如实的交待,却在三女心中掀起极大的波澜。何瑶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真的是黄琼心中,一直都在惦念的人。更没有想到,两个人现在还是未婚夫妻的身份。最关键的,那个人还是皇帝给黄琼指婚的正妃。而且,他们两个人的婚期,就定在了年后。

    想到这里,何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么司徒唤霜那里就先放放。皇上已经为你们两个指婚,而且过完年便要大婚了。最多也就算是,你把婚后该做的事情给提前了。出了这事,也算是我们姐妹之间提前见了面,倒也算不上福祸。”

    “可那个袁宝儿又该怎么办?我虽说没有见过袁家的人,但袁家的事情,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本朝的风水大家,世代为钦天监正。而且袁家的家传武学,也是相当的不差,正统的道家武学。虽说袁家人很少与江湖人接触,但在江湖中的地位,甚至襄阳范家还高。”

    “而且别看袁家,在朝中就是一个钦天监正,不过是一个清水衙门。可在江北道门一系,地位却是至高无上的。便是龙虎山天师府,如今也要略逊半筹。袁家可不是白沙堂,那种三流小门派。这种的名门显贵,你把人家女儿吃抹干净,总得给人家一个交待吧。”

    看着何瑶有些担忧的小脸,黄琼沉思了一下后道:“一会,我亲自去袁府解释,顺便去求亲,希望袁大人能够谅解,并答应这门亲事。只是我现在已经与霜儿定亲,让袁家的宝贝女儿只做一个侧妃,不仅那位袁大人未必答应。恐怕父皇那里,更难去说的通。”

    “如果不想实话实说的话,父皇那里根本就不可能答应。这不仅仅是袁家在朝堂中的特殊地位原因,还有自幼是老爷子看着长大,喜欢程度上不比自亲生女儿差的袁宝儿,在父皇心中实际上等于自己女儿一样。说实话,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老爷子搞不好会重重责罚我。”

    “可若是实话实话,也许可以过关,但我一样是一个欺君之罪不说。眼看着后天便是过年了,若是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告诉老爷子,恐怕老爷子这个年都别想过好。不仅自己的妃子,是自己的儿子,两个人更是产下一子。甚至就连侍寝,都是用假货替代的。”

    “这种喜当爹的丑事,别说老爷子乾纲独断这么多年,便是一个普通人都受不了。但就算老爷子心中再愤怒、再不情愿,也得将这桩天大的丑闻给压下去。要是传出去,那就成了比二哥、三哥叛乱还要大的丑闻。这叫什么?叫做祸乱宫闱。”

    “前唐时,武则天与唐高宗私通,可也没有做到私自产子的份上。可慎妃,不仅是蜀王安插在宫中的耳目,早在入宫之前便已经是蜀王的情人。传出去,别说老爷子这个一国之君,脸面荡然无存了。便是这大齐朝,还有整个天家都成了全天下人的笑柄。”

    “处置,就得先从内侍省、尚宫局查起来。慎妃进宫时,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可这件事情,居然能通过内侍省、尚宫局那么缜密的检查。慎妃每次出宫,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宫内外没有人接应可能吗?到时候,不仅内侍省、尚宫局,便是宗正寺搞不好都要搅进来。

    “这么一大兴干戈,无论明查还是暗查,此时都要株连甚广。而这么大范围的调查,根本就保不住秘密。所以,处置就等于将此事宣扬出去。到时候,就算赐死慎妃与永安郡王母子两个,恐怕都难以挽回影响。所以,老爷子恐怕根本就不会去查。”

    “可不处置,一生要强的老爷子,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去心中这道坎。到时候,自己在把自己憋屈坏了,虽说是蜀王造的孽,可我却成了那个刽子手了。我的欺君之罪,老爷子怎么处罚我都无所谓。可这事要是真实话实说了,老爷子未必能够承受得了。”

    “但不说,这关很难过得去。现在,我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若是做一些隐瞒,说我与袁宝儿有私情,老爷子将袁宝儿召进宫去,一问便什么都清楚了。可若是将实话与袁宝儿说了,这件天大的丑闻不是一样要被泄露出来?”

    黄琼的话音刚一落下,林含烟却是有些皱了皱眉头道:“等等,与那个慎妃有私情的,不是你二哥吗?怎么听你这意思,慎妃不仅仅与你二哥有私情,还与蜀王搅合在了一起。而且就连永安郡王,都不是你二哥的亲生骨肉,而是蜀王与慎妃的儿子?”

    看着林含烟一脸的不敢置信,黄琼也只能苦笑,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林含烟后道:“与二哥同房的,一直都是慎妃身边一个心腹宫女,也是蜀王派进宫用来代替慎妃侍寝的女人。两个人都未曾真正同房过,又那里会生下一个儿子?”

    “慎妃与永安郡王,只蜀王给二哥下的一个圈套和陷阱,用来威胁二哥罢了。二哥与慎妃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二哥自以为罢了。原本我在易瑛口中,只知道慎妃早就是蜀王的情人,慎妃会一手易容之术,可以将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化成与自己一般模样。”

    “直到昨儿,我诈了慎妃母女几句,才知道不仅易瑛预料的那些都是真的,而且那永安郡王,也真的是蜀王的亲骨肉。我原来一直没有与你说,是因为易瑛也只是根据对以往蜀王的了解,还有慎妃的真实身份,做的大致推断而已。她并不真正清楚,这其中的真实内幕。”

    “这件事情,除了蜀王与那对母女之外,恐怕也只有被蜀王灭口的那个宫女,知道一些内幕。蜀王现在诈死潜逃,他的那些知情人不是被灭了口,就是不知道去向,这件事情恐怕也很难再调查清楚。直到昨儿,才从慎妃母女口中得到证实。”

    被黄琼这番话,给搞得彻底震惊的不单单是一个林含烟,还有同样第一次听到此事的何瑶与段锦二人。她们没有想到,那个蜀王的胆子如此之大,敢给自己皇帝老子带了一定有颜色的帽子不说,其手腕更是如此之多。更没有想到慎妃母女,居然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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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人去

    好在到底是经历的多。虽说在知道此事真正内幕的时候,也被震惊得够呛。但林含烟并没有用多少时间,至少在表面上是冷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黄琼,犹豫了一下后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说给皇上听。皇上已经是上了春秋的人,又是一辈子刚强的性格。”

    “若是知道自己后宫之中,发生如此天大的丑闻,非得被气出病来。到时候,万一有个好歹,无论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别忘了,你现在还不是太子,那个太子现在还没有被废。眼下你手中更没有,可以一举定乾坤实力。要是真的有什么意外,你可就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到时候,身上已经满是污点的太子,未必会是得利的那个人。但是别忘了外家,号称苏半朝的宋王。而你,无论是朝堂上的实力,还是在宗室人眼中,你都远不及宋王。更别提,现在视你为仇敌的诸宗室?至于那些前来下拜帖的文官,不过是一群墙头草而已。”

    “你唯一可以勉强借上力的,也只有你统带过的骁骑营,以及现任河南节度使于明远。骁骑营先不说,于明远那里不仅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真到那个时候,于明远未必会出头。以他那种人,不是一个秀姐就能驾驭得了的。而且,于明远对你远还未到死心塌地的地步。”

    “他不是赵无妨,在官场打熬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哪怕身上原本有再多的忠义,也早就打磨没有了。甚至可以说,如果现在出现什么意外,除了你之外所有任何一个人,都比你有可能。别人希望眼下的朝局越乱越好,可对于你来说,至少三年之内不能出现任何的动荡。”

    “而且不单单是为了你的未来,还有老爷子的身体。不管怎么说,皇上都是上了春秋的人。今年不仅皇后大行,又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算上假死的蜀王,你自己算算今年没有了多少个儿子?就算皇上儿子再多,但也架不住这么一再的丧子之痛。”

    “尤其是你二哥三哥,还有那个蜀王的死因,又是这么一个情况之下。再出现这么一个天大的丑闻,皇上未必就会受得了。越是皇上这种性子坚定的人,一旦承受力超过他能接受的极限,恐怕越容易会出大问题。所以,这件事情至少现在不能说。”

    “至于今后怎么办,这事咱们慢慢的在商议。以你的能力,我想只要有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你稳固住位置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去一趟袁家,要先与袁宝儿见一面,先将袁宝儿安抚住,至少让袁家先不要将事情闹大。这样,我陪着你去一趟。”

    “虽说我现在不是景王妃了,但在名义上我还是你二嫂。我以嫂子的身份,替你去求亲。哪怕那位袁大人在抹不开脸,也会给我几分薄面的。更何况,我这个做嫂嫂的,替你出这个面还是正常的。袁宝儿小时候,我也曾抱过她。”

    “虽说有些刁蛮任性,但也是一个心地善良,而又体贴的女孩子,否则也不会得皇上那么喜爱。再加上我又是女人,女人之间更容易说一些心里话,而且也更知道她心里面想着什么。所以,我去比你自己去更合适。”

    听到林含烟这次主动要与黄琼一同去袁家,有些担心袁家会不依不饶,想要对袁家表明一个态度的何瑶,便也想着要一同去。但林含烟却是摇头道:“瑶姐,这件事情上,你们谁去都不合适。如果静妃娘娘出面的话,自然比我这个做嫂子的更加合适。

    “可先说静妃娘娘会不会出面,即便是静妃娘娘愿意出面,可静妃娘娘一出宫,皇上那里想不知道都不可能。若是此事能被皇上知道,咱们又何苦费这么多周折做甚?我虽说已经是一个被废的王妃,可不管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嫂子。尊贵虽说已经没有,可名分还在。”

    “在眼下不能让皇上知晓,静妃也一样不会出面的情况之下,我这个做嫂子的出面,没有在合适的了。老嫂如娘,我虽说还不算老嫂,可也是他嫡亲嫂子。即便是被人发现了,我也可以说是我要求袁大人,为我占卜一卦以问未来,也好有借口搪塞。”

    “不仅皇上那里,此事至少在他大婚之前,也不宜让桂林郡王府知晓。要知道,袁家虽说没有桂林郡王府有钱。可是在朝中的地位、声望,却并不次于桂林郡王府。尤其是袁家,还掌握着道家的半边天呢。水面下的势力,未必就真会比桂林郡王府小到哪里去。”

    “他若是大位一定,袁宝儿一个贵妃是跑不掉的。桂林郡王府至少不想在宫中,给自己找这么一个对手。在知道袁宝儿的真正身份后,明面上也许不会做什么事情,私下里面还不定搞出什么事端来。至少在袁家那边搞定之前,暂时还不让桂林郡王府知道为好。”

    “瑶姐,我没有别的意思。眼下皇上好不容易,默认了你们的地位。就算皇上再不喜欢,可你与段姐都是他最疼爱的女人。他的性格我知道,又岂是别人能够轻易左右得了的?以他的为人,将来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我看一个皇贵妃位置,同样是跑不了你们两个的。”

    “这世上哪有一个妃子,上门为自己丈夫提亲纳侧妃的?所以这事,你这个事实上的侧妃出面不合适。还是我以嫡亲嫂子的身份前去,更为合适一些。放心吧,没事的,袁宝儿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更何况,她当时不也中了迷香吗?”

    林含烟很怕伤了何瑶,所以才尽力将话说的如此委婉。有些东西何瑶不懂,但林含烟却看得很清楚。别看何瑶在黄琼这里,无论在怎么受宠。可在朝中那些名门显贵的眼中,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甚至因为名分还没有定下来,在有些眼中连个妾都不如。

    因为作为天家的儿媳妇,哪怕只是一个妾,但只要是皇家承认的侧妃,那也是要上玉碟的入宗正寺的。皇帝虽说通过岁赐的方式,变相的承认了何瑶的身份,但毕竟册封的明旨还没有下。而没有明旨宗正寺就不会承认,也就是说何瑶眼下其实连一个妾都不是。

    袁家虽说位高而权不重,但在朝中的地位,远非寻常小官可以相比的。更何况袁家虽说也是武功世家,但却一直都处在一个超然的地位,轻易从不参与江湖的事,与江湖人一直都保持着距离。虽说也算是一个江湖人,但与何瑶根本就没有那种香火情。

    甚至搞不好,还会因为何瑶江湖出身,而刻意的疏远她。何瑶的身份在袁家眼中,恐怕不会因为她是英王的宠妾,高到哪里去的。以袁宝儿的身份,只要进了英王府。即便是皇帝在忌讳桂林郡王府,但也会立即给名分的。

    何瑶虽说眼下怀着黄琼的王长子,可身份毕竟还未最终定下来。而一个身份不明的妾,在朝中那些名门显贵的眼中,没有比那些通房丫头、姬好到哪儿去。一个身份都没有定下来的妾,别说跑到袁家去提亲,人家见不见你都不一定。

    更何况,就算是何瑶现在已经名分定了下来,可一个妾上门去给自己的丈夫提亲,先不说人家接受不接受。问题是何瑶此举,也会被认为是逾越。因为给自己丈夫纳妾,那只有正妃才有的权利。一旦传出去,到时候指不定还会扯出多少风波来。

    搞不好,还会被袁家认为侮辱他们。非但不能解决问题,而且还会适得其反,只会闹出一个天大的笑话来。哪怕林含烟也知道,何瑶想要同去是为了黄琼好。可正因为如此,更是为了保护何瑶,林含烟才不能让何瑶去。

    因为林含烟知道,何瑶因为自己出身的关系,别看表面上很坚强,内心却是很敏感。如果在袁家听了什么不好的话,对眼下还怀着身子的她,影响会很大的。林含烟微微叹了一口气,何瑶还是有些太过于单纯了。对于朝中的那些等级观念,看的还是不很清楚。

    拍了拍还是有些紧张的何瑶小手,林含烟又好好的安抚了她一下。三女陪着黄琼一同用过早膳之后,林含烟便与黄琼匆匆的赶往了袁府。只是当他们赶到袁府的时候,却只见到了一个留守的老管家。而这间府邸的主人,已经是人去屋空。

    至于府中主人去哪了,留守的老管家也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那位袁大人已经腊月之前,就已经上了辞官折子。只是原本说是等过了年,在离京返回终南山的。可昨儿不知道因为什么,在下午小姐受伤回府之后不久,便连夜便匆匆的离开。

    而且是阖府的主人全部都走了,一个都没有留下来。便是府中的财物,也只是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细软,其余的都交给了他照看。说是过一段时间,也许会回来。若是他们不回来,会有人过来接手府中财物的。除了吩咐他看好府邸之外,再多就什么都没有说了。

    见到面前的这位英王多少不信,这位老管家还带着黄琼,在府中转悠了一圈。果然,除了留下来的几个下人之外,整个袁府眼下已经是人去屋空,至于袁宝儿更是芳踪不见。见到眼前这一幕后,黄琼微微叹息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与林含烟静静的转身离开。

    回到府中后,原本在知道了事情真相后,心绪混乱异常,甚至有种心力交瘁感觉。本身就是强打着精神,陪着黄琼去袁府的林含烟。一脸疲态的对着黄琼道:“你去与瑶姐和段姐解释一下吧,我现在实在有些乏了,只想着好好休息一下,就不去见她们了。”

    “至于你与袁宝儿的事情,现在看也只能再想办法吧。那位袁大人精通占卜之术,听说已经一卦可以定安危的地步。他若是想要纯心躲着你,就凭咱们是根本找不到的。实在不行,你让永王帮你想想办法,他手中的那些歪门邪道,没准也许可以帮得上忙。”

第四百五十八章 林含烟的转变

    看着林含烟有些苍白的脸色,知道她眼下恐怕出了一些心结的黄琼,没有放她单独回院子。而是几乎是半强制的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内。待回到自己屋子后,黄琼一把将林含烟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也躺在林含烟的身边,一只手则紧紧的搂着她腰。

    微微沉默了一下后才道:“含烟,你现在知道真相,是不是一直在恨我欺骗你,而没有早一些告诉你。现在我们又有了这样的关系,等你知道他实际上是被慎妃给欺骗了,感觉到自己对不起他?甚至还将很多本不应该属于自己承担的东西,都归结于自己身上。”

    “含烟,这件事情其实你想多了。首先,此事一直到活捉易瑛之前,我所知道的都是从二哥口中得知的。一直到易瑛被我放走之前,我才知道慎妃的真实身份。但那个女人太过于狡猾,她的话我没有查证之前,我是不太敢相信的。没有证实的事情,我怎么能与你说?”

    “直到昨儿,我从慎妃母女口中诈出这个事实。二哥已经往生,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告诉你真相与否,并不能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这件事情我没有必要瞒着你。至于你感觉有些对不起二哥的感觉,则更是实在有些荒唐。”

    “在这件事情上,欺骗他、对不起他的只有慎妃一个人。先不说,慎妃是否欺骗了他。咱们就说,他与你成亲在前,与慎妃私通在后。可自从你们成亲开始,一直到二哥服毒自尽。却从来都没有进过你的屋子,更别提与你行过夫妻之事。”

    “宁愿找一些,与慎妃或是神似、或是型似的女子作为侍妾,也不愿与你同房。这足以说明他早在见到慎妃那一刻开始,就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他冷落你这么多年,又何来你对不起他一说?含烟,是他对不起你,并不是你对不起他。

    “慎妃欺骗他,是慎妃与他之间的事情,对你带来的除了伤害,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我这个二哥何等聪明,以他的能力,恐怕早在被蜀王控制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猜出慎妃与他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他当局者迷,不愿相信或是不愿往哪方面去想罢了。”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二哥自己出的问题。若是他能自律,面对慎妃的勾引不动心,以他的能力又岂会钻入蜀王的圈套?最终搞得自己身败名裂?他都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你又何必在这件事情上,为他背上一些本与你无关的包袱?”

    “含烟,你是我的女人。虽说现在我还不能给你名分,但早晚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的,让你留在我身边的。至于慎妃这件事情上,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处理她,我便怎么处理她。如果说只有杀了她,才能解决你心中的枷锁,那我除了她便是。”

    黄琼的话音落下,林含烟却只是将脑袋伏在黄琼的口中,没有回答他。直到良久才幽幽的道:“你说的对,这件事原本就怪不得任何人,是你二哥自作孽。若不是他一厢情愿,又何苦走到那个地步?至于那个女人,也犯不上杀了她来脏了你的手。”

    “她甘心作为蜀王的棋子,做下了这么多的孽障,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段姐说的对,一刀杀了她,反倒是成全了她。还不如让,就如现在这般,每日活在真相被揭开的惊恐之中,生不如死更加的痛苦。更何况,宋王虽说是一个草包,可德妃却是一个麻烦。”

    “德妃这个人,大的能耐根本没有。能依仗的,不过是娘家的势力罢了。可她的那些小心机、小手段,虽说对你形不成太大的威胁,可总归是一个麻烦事情。还是留着她,让她与德妃去打擂台吧。就算帮不上你的大忙,可至少可以减少一些小麻烦。”

    “现在看,那个女人的心机和手段,德妃可是远远的不如。留她在宫中,可以分散一些德妃的势力。现在对你最麻烦的不是别的,而是现在不知为何突然举家离开的袁家。这事不处理好,对你的现在和将来都是一个麻烦。想想,开国以来多少世家都败落了。”

    “甚至一度有过,本朝无百年勋贵之家的说法。。可袁家这百余年来,历经整整八代帝王,除了当年淮阳之乱时避祸不出之外,而始终荣宠不衰,甚至隐隐有成为本朝第一大道门的趋势。做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只为天家,看看星象、算算卦便能做到的”

    “我知道,皇上给你指婚桂林郡王府郡主,其中的意图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而桂林郡王府对你来说,福祸还未必。若是你真的能娶袁宝儿,得到袁家的助力,对你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只是现在袁家突然离京不知去向,这件事只能暂且撂下了。”

    听着林含烟的这些话,虽说表面上还很平静,但黄琼在心中却微微一笑。现在的林含烟,与在郑州时还略有不同,开始全心全意的为自己打算。如果说在郑州,她的心思只是部分在自己身上。但现在,在她的心中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她的男人。

    林含烟本身就是一个很聪慧,也很理智的女人。而出身名门,又做了这么多年景王妃的她,眼光远不是何瑶等诸女可以相比的。与之相比,段锦虽说也因为出身的原因,眼光并不差。可性子多少有些大大咧咧的段锦,在心思细腻方面却是差的太远了。

    不说别的,就这一番分析下来,别说自己身边的几女,根本就无一能够做到。便是就连自己,都要略感下风。对于林含烟的这个分析,黄琼微微点了点头。不过看着眉头有些微微皱起的林含烟,却是淡淡一笑道:“含烟,其实这事也没有什么。”

    “既然袁家刻意的躲开,那么咱们就等他们来找咱们。我就不信了,他们袁家对这件事情,就能真的沉住气,真的能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而且以袁宝儿的性格来说,除非她们将袁宝儿关了紧闭,否则那个丫头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那个丫头刁钻古怪的很,虽说对她了解不多,可几次的接触哪怕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这次被我无意之中夺了清白,吃了平生恐怕最大的一次亏。以那个丫头的性子又那里会甘心?她早晚都得会找回来的。”

    “所以,咱们现在等着便是了。含烟,以后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更不要活的那么累。你就安安心心的陪着我,照顾好花朵,过好咱们的日子便是。记住,无论外面有什么狂风暴雨,都有往后余生都会为你遮风挡雨的我在。我会陪着你,还有瑶姐他们一直到终老的。”

    说罢,看了看原本紧锁着的眉头,总算有些舒缓过来的林含烟。感受着怀中佳人的柔软,知道虽说自己的话,林含烟听了进去。可在内心之中,肯定还在为自己而担忧。至于慎妃与蜀王的事情,她心内未必也真正的放下。不管怎么说,她与自己的那位二哥,也是十年夫妻。

    现在知道,景王成了这场惊天骗局之中,最大的受害者,以林含烟一向都很细腻的心思,心中要说一点点难过都没有,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也许原本她对景王是爱恨交织,但现在爱虽说没有了。可心中恐怕对景王的感觉,会更加的复杂。恨肯定还有,不过更多的还是可怜。

    为了转移林含烟的视线,不让她在这么胡思乱想下去。黄琼翻过身,一把将她压在身底下,轻轻的吻了吻佳人的小嘴,手也开始不断的大肆作怪道:“含烟,我可是有些日子没有亲近到你了。现在就你我两个人,正好选日不如撞日。”

    感受着黄琼不断作怪的手,林含烟不由得有些恼火的道:“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昨儿刚经历了那件事情,姐妹们都还在担心你的身子,这次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色是 刮骨刀的道理,你也不是不知道。怎么现在又想了?”

    “不行,现在你的身子骨要紧,做那个绝对不行。更何况,现在还是大白天的,这满府都是奴才。若是被人看到了,我还怎么做人?你传出去以叔偷嫂,又会让别人怎么看你?你还要不要名声了?你若是真的想要,晚上我和锦姐一同好好的陪你。”

    对于林含烟的拒绝,不想在让她去琢磨那些事情的黄琼,又那里会停下来。轻轻抓起佳人的手向下伸去后,黄琼笑道:“含烟多虑了,我现在可是感觉到精力旺盛的很。别说一个含烟,哪怕就是再来昨儿那样的事情一次,也是不打紧的。”

    “我这府中,可不是永王府那样漏洞跟马蜂窝一样。在我的府中,便是被奴才们看到了,又有那个奴才敢多嘴?况且,只要有含烟在,名声算个什么?哪怕就是做出唐明皇那种,君王从此不早朝的事情,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罢,也不管不顾的狠狠吻上了林含烟的小嘴,作怪的手更是毫不客气。虽说担心他的身子,一直都想要拒绝。可一个林含烟,又那里是他的对手。只挣扎没有多大一会,衣衫已经被解开,只求黄琼别把自己是折腾太狠的她,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一番风雨下来,直到将林含烟折腾的一丝力气全无。又抱着佳人很是温存了一会,才有些意犹未尽起身穿衣的黄琼。温柔的吻了吻,正用恨铁不成钢眼神,看着自己的林含烟。又体贴的掖了掖背角后道:“什么都不要去想,就在我这里睡一觉。一会,我让瑶姐来陪你。”

    尽管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可刚经历了一番**,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力气。再加上昨晚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又刚刚知道了一幢惊天秘闻,实在有些犀利交瘁有林含烟,实在耐不住满身的疲惫,瞪了黄琼这个始作俑者一眼后,最终还是沉沉的睡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 圣旨

    而离开林含烟,回到书房之中的黄琼,想起昨儿的事情,心中实际上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松。原本他以为袁家就是祖传的神棍罢了,可今儿从林含烟与何瑶的口中,才得知袁家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居然整个江北的道门,几乎全部掌握在袁家的手中。

    这遍布整个江北的大大小小道观,都与袁家有关系,这可以本身就是一大股的势力。在加上无数的信徒,这袁家表面上看不是太起眼,可这暗中的势力,却并不比桂林郡王府要小。甚至有可能在财力上,都未必逊色于桂林郡王府太多。这年头,毁家敬神的人可有的是。

    而在以他们家的忽悠人能力,只要家中有信道的,想在哪儿安插一个耳目,也是轻而易举。这年头,神仙说话和交待任务,可比上司说话好用的多。就算那些张嘴、闭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官员和读书人,又有几个不信神佛,或是说不敬神佛的?

    得罪了袁家,也就等于是将这么一大块势力都得罪了。袁家若是想要整自己,给自己找点麻烦,可比只知道依靠娘家势力的德妃母子,那对蠢货要强不知道里许。想到这里,黄琼的眉头不禁皱得死死的,对于昨儿的事情,多少有些一筹莫展。

    想要将范剑与贾权找来商议一下,可昨儿搞出的那种事情,又实在有些说不出口。想要派人去查找袁家的下落,黄琼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人家既然想要避开自己,在门下道观遍天下的情况之,又岂是能让自己轻易找到的。更何况,自己手中还没有人。

    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希望袁宝儿真的有如自己判断那样,主动过来寻找自己。只是黄琼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何袁家会突然搬走。至于袁家突然提前离京,是不是与自己或是昨儿的事情有关?这一点,黄琼认为倒是极有可能。

    因为从那个老管家的话中听起来,袁宝儿昨儿离开的时候,是直接回了袁府。而一旦回府,袁宝儿回家身上的异样是瞒不了人的,尤其是自己的父母。袁家原本是要准备过了年再走的,可袁宝儿回府后不长时间,袁家人便匆匆的离开。

    足以说明,昨儿发生的事情,与袁家突然离京之间的联系。黄琼仔细回忆了良久,也没有琢磨出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袁府,或是自己对袁府做了一些什么,让那位袁大人对自己如此的忌讳。便是宝贝女儿吃了亏,都没有来找自己讨要说法,而是阖家匆匆搬走?

    难道他们家占卦真的就那么灵,他们一家算上一卦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或是看出若是与自己沾上边,他们家会倒霉的?难不成他们的卦象就那么准,能看出前三十年或是后三十年的事情来?可以看得出,自己不是袁宝儿的佳婿,甚至有可能会给他们家带来灭族之灾?

    原本黄琼对什么占卜、算卦一类的东西,一直都是不相信的。他认为那些玩意,只不过是用来欺骗那些无知百姓的钱物罢了。要是那些东西真的有那么灵,这世上就没有灭亡的朝代,更不会有什么天灾**了。因为有什么事情,算一卦想法子避开就是了。

    现在看,此事远没有那么简单。想了良久,都没有想出来袁家,为何如此的避自己如蛇蝎。貌似自己与袁家,除了与袁宝儿交过一次手,在温德殿见过一面之外,好像从来都没有交集过。至于那位名满天下的袁大人,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黄琼有些头疼不已。就在他好不容易沉下来心来,拿起一本书准备看书的时候。却是接到了皇帝的圣旨,让他其今儿晚上沐浴焚香,不得与女人同房。寅时由礼部尚书引导,代替皇帝去太庙祭拜历代先帝。

    接到这道圣旨,黄琼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顿,但却又什么都没有说。相对于黄琼祭祀太庙的意义,何瑶诸女虽说茫然无知。可无论是林含烟还是段锦,却都清楚的明白身为皇子,代替皇帝祭祀太庙的背后,究竟蕴含的是一个什么意思。

    而与来自大理,对大齐天家祭祀规矩并不清楚,只是根据历代传统祭祀定制,推断出来的段锦相比。林含烟更清楚的,与本朝历代先帝除了大祭之外,每年春节祭祀太庙的事情,一般都是有储君的遣太子,无储君的派大学士一级的官员遣祭不同。

    到了本朝这里,也许是藩王继位的。往年腊月三十这一天,祭祀太庙一向都皇帝亲临的。别说其他的皇子,便是太子也从来都没有过。这次皇帝派英王代替自己祭祀太庙,这无疑已经是在等于向天下公开宣告,他这是准备重新废立太子,以及准备册立的新太子人选了。

    虽说眼下太子之位还在,但皇帝之所以还没有废除,并非是想要继续让太子,留在储君之位上。极有可能是因为今年的变故,或是干脆说天家的丑闻太多。在废立太子,搞不好会引起天下动荡。再加上黄琼还未大婚,所以想要缓一缓,或是说稳一稳之后在昭告天下。

    这次派黄琼去代替自己,在年终岁尾之际祭祀太庙,也是在眼下这种态势之下,一个不公开的公开宣告。至少在眼下这个时候,代替皇帝祭祀太庙,这个意义绝对是非比寻常的。林含烟知道,等明早的祭祀典礼过了,恐怕黄琼就不在是今儿的英王了。

    明白这道圣旨其中意思的林含烟,小声的向着其他诸女,说明了这道圣旨的意义,以及其他背后的含义后。诸女在看向黄琼的眼光时,不由得皆有些五味杂陈。尤其是身为大理国长公主的段锦,看向黄琼的眼光更是有些心思沉重,甚至还隐隐有些担忧。

    感受到诸女看过来时,激动、担忧、沉闷,或是有些不明朗的目光。黄琼走到诸女身边,挨个的搂了一搂、亲一亲后才道:“你们不要想的太多,无论身份出现什么样的变化,我还是我,你们还是你们。我对你们,永远都不会变的。明天等着我回来,咱们一同吃年夜饭。”

    只是黄琼的话音刚落下,林含烟却是摇头道:“以往每年的大年三十,皇上都会将皇后,后宫之中有名位,以及诞下皇子的诸嫔妃。连同诸皇子、公主,还有已经成亲的诸皇子正妃,以及超过五岁的皇孙,一同在宫中吃年夜饭的。”

    “明儿年夜饭是吃不上了,你早点回来便是了。我看,英王府的年夜饭,还是推后到初一晚上吧。以往每年初一,皇上都是在丽正殿接见并赐宴给各国使节,以及文武百官,晚上一般都没有什么事情。当初在景王未就藩之前,在京中时都是这么做的。”

    林含烟的话音落下,黄琼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还是含烟想的周到,以往我之前十八年之中,每次过年都是在听雪轩,与母亲和陈瑶姐三个人过的,可谓冷清的很,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若不是含烟提醒,你们明儿若是等我吃年夜饭,指不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听着黄琼话中虽说不多,可也是多少有一些的苦涩意味。知道他与母亲一同在冷宫之中待了十八年。别说与亲人吃顿年夜饭了,就是平常人恐怕都未必能见到几个的诸女,无不心中生出一股子浓浓的心疼。尤其是段锦,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虽说大理国不过春节,但每年节日也是相当的丰富。之前父皇与皇兄在位的时候,每个节日一家人在一起,也算是其乐融融。后来自己被逼着躲入哀牢山,可山上一到各个节日,却更是热闹的紧。除了在外游历的日子里之外,她还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过节过。

    想到这里,段锦走到黄琼面前,脸色有些羞红的抱了抱黄琼道:“你现在身边有了我们,今后不再会一个人过年了。明儿你就放心的去忙你的国家大事,我们都会等你回来的。还有,明儿过年,以娘娘的性格定然不会去参加宫中的家宴。你明儿抽空,别忘了去看看娘娘。”

    感受到段锦极其罕见的体贴,黄琼轻轻的拍了拍怀中佳人的后背,对着段锦道:“我明儿估计要在宫中忙上一天,你们也别闲着,带着花朵都去进宫陪陪母亲。我明儿不能陪着母亲团年,你们这些做儿媳妇的便代替我去就是了。想来母亲见到你们,肯定是比见到我还高兴。”

    说到这里,黄琼看着林含烟道:“含烟,你也一并去。母亲一直都想要见见花朵,年前又赏了这么多的钱物。明儿便是腊月三十了,正好带着花朵一同见见母亲。母亲性子冷,宫中又是规矩多,你不在,花朵未必会自在。不要去想太多,花朵是你的养女,这很正常的。”

    听到黄琼让自己也进宫,虽说犹豫了很大一会,但想到自己当年都已经十八了,第一次进宫还是战战兢兢的。花朵的年纪还这么小,又不懂得宫中的规矩,别在真的被吓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反正皇上也说过,让把花朵带进宫让他瞧瞧。

    对于黄琼的这个吩咐,不在场的吴紫玉之外,诸女都点了点头。原本黄琼还想多与诸女待一会,只可惜这个难得的温馨时刻,却被皇帝派来的礼部和太常寺的官员给打断了。知道这些官员来意的黄琼,也只能放弃与诸女的温存,按照这些官员的要求沐浴、更衣。

    待沐浴、更衣之后,礼部和太常寺的官员,恭恭敬敬的请出天地的神位黄琼,在临时作为静室的黄琼书房内,焚上一柱清香。而黄琼也规规矩矩的,向着天地牌位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后。按照几个官员的指挥,静静的坐在蒲团之上打坐。、

    而丑时刚一到,又在官员的催促之下,更换上头戴五色九旒的冕旒,腰扎白玉大袋,身着五色青衣亲王大礼服。乘坐他那顶亲王大轿,在皇帝派来的五百卫兵护送之下,抵达皇宫正门外太庙所在。在奉常的引导之下,进入太庙之后,又是一番三拜九叩。

第四百六十章 根基不稳、地动山摇

    太庙是大齐历代先帝神位所在,祭祀太庙就等于祭拜祖宗,所以程序是异常的繁琐。好在有礼部尚书和太常寺卿在,对这个真的是一窍不通的黄琼,才没有搞出乱子来。虽说寅时便开始祭祀,但因为礼仪无比的繁琐,一直到卯时才堪堪结束。

    这一番极其繁琐的礼仪下来,即便是黄琼年轻力壮,身上还有着武功,也被折腾的有些腰酸腿疼。头,更是磕了无数。在礼部尚书宣读祭文前他要磕头,献上贡品时他还要磕头。好不容易差不多了,又被礼部尚书与太常寺卿拽着,从太祖高皇帝神位开始,一个个三拜九叩。

    大齐自开国以来,传到黄琼父皇这里,不算上烈宗皇帝已经八位皇帝。一个皇帝的神位要磕九个头,也就说八个皇帝黄琼整整要磕七十二个头,这还没有将前面磕的头算进去。等到大礼仪完毕,黄琼磕头磕的是头昏眼花,外加有些天旋地转。

    直到从太庙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金碧辉煌,甚至不比皇宫正殿小多少的建筑物,黄琼内心多少有些感慨。活了两世的他这才知道,原来当皇帝也一样需要磕头,而且同样不少磕。难怪老爷子自己不来,就他那个年龄,这么一圈下来不蒙圈才怪。

    也幸好自己才需要磕八个神位,要是再多一些,黄琼感觉到自己极有可能,会磕晕在太庙之中,这真是万幸中的万幸。只是此时在心中,认为自己很庆幸的黄琼不知道,再待一会他恐怕笑都笑不出来了。因为祭祀太庙,这只是年前最后一天中,一系列繁琐祭祀的一个开始。

    祭祀了太庙之后,黄琼又代替皇帝,祭祀了宫中年前所有需要祭祀的神祗。虽说不用在磕头,可这上香鞠躬的礼数一样不少。这一天下来,确切的说从半夜开始,黄琼连口水都没有喝过,不是忙着下跪磕头,就是忙着敬神烧香。从宫外的太庙,一路磕头、鞠躬到宫中。

    待一切都结束之后,黄琼非但没有一丝的兴奋,反倒是有股子头昏眼花的感觉。因为祭祀太庙要净腹,所以自凌晨出发的时候,黄琼就是水米未打牙。接下来,又是一路给宫中供奉的那些,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神祗敬香。中午只吃了一些点心果腹,胃肠更是饥肠辘辘。

    好在,在黄琼感觉到精疲力竭之前,总算结束了所有的祭祀。只是磕头行礼弄得眼花缭乱的黄琼,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在太庙内,挨个给大齐朝历代先帝三拜九叩的时候,那位老成持重的礼部尚书还好说,虽说脸上表情或多或少有些吃惊,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严谨。

    为何那个太常寺卿脸上的表情,总是那么的不自然,给人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觉。等到自己起身时,转瞬之间又变得严肃无比。黄琼想要问一问那个太常寺卿,干嘛在自己磕头时,搞出那么一个表情来。可一想,也许这个太常寺卿与自己一样,也是第一次参加祭祀。

    对这种繁琐,但多到让人无奈的礼仪,也一样感觉到有些搞笑。只是黄琼却是忘了,能做到太常寺正卿,这个专门负责朝廷各种祭祀活动官员的人,那个对朝廷的礼仪不熟悉?哪怕是他昨儿才上任,可也绝对不会感到陌生,更不会为繁琐的礼仪,感觉到什么可笑。

    待更换下身上这身沉重的亲王大礼服的黄琼,被一直陪着他祭祀的高无庸引导到温德殿后。却愕然的发现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居然很难得的正坐在御案之后,将花朵抱在怀中,一笔一划的教花朵写字。皇帝今儿心情明显很好,花朵每写一个字便夸奖一句。

    黄琼看的出来,皇帝是真心喜欢这个小丫头。待黄琼规规矩矩的行完礼后,皇帝却压根就没有看他。而是轻轻捏了捏花朵依旧没有多少肉的小脸道:“我们花朵真的好聪慧,字写的真不错。咱们的小花朵,想要什么奖励与爷爷说,爷爷保证给你弄过来。”

    原本在见到黄琼后,有些兴奋的花朵想要扑过来。只是皇帝不放手,花朵也就老老实实待在皇帝的怀中。听到皇帝的问话,花朵笑得甜甜的道:“花朵没有别的要的,只想着爷爷、奶奶能够长命百岁,爹爹和娘亲能够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离。”

    人上了年纪,自然愿意听一些吉祥话。尤其是花朵这孩子,今儿还是第一次面圣,甚至还不知道这位规矩极大的老爷爷,是当今的皇帝。这句话,自然让皇帝听了更为欢喜。听到花朵有些童言无忌的回答,御案后面的皇帝当即脸上就笑开了花。

    可瞬间冷汗就下来的黄琼,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凌。直到见到皇帝的脸上,并无什么异样。貌似心思都放在了身边的孩子身上,心才微微的放下。不过,当皇帝将花朵交给高无庸,送回听雪轩后,却是看着黄琼淡淡的道:“童言虽说有些无忌,可有些时候却说的是真话。”

    “希望爹爹和娘亲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离,说的是真好。朕还真的没有看出来,你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玩的一手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朕几次问你,还能装的跟没事人一样。你难道真觉得,现在天家的丑闻不算多。还是觉得朕的家法,真的不会落到你身上?”

    “阿九,你的脸皮之厚,朕这么多的儿子,你可谓是独一份。打马虎眼,都打到朕的头上来了,你的胆子就这么的大?别人都拿欺君之罪,视作抄家灭门的大罪。可到了你这里,却一再的无视。难道你的眼中,就这么无君无父吗?”

    皇帝这番明显是证据确凿的话说罢,黄琼的冷汗不由得落了下来。想要解释什么,却只见皇帝摆了摆手道:“你也不用在与我说什么,朕虽说年纪大了,可这眼睛还没有花透顶。你们返京的当日,朕就觉察出来你与那个林含烟之间不对劲。”

    “你们两个人若是没有什么关系,那天她每次回答朕的问话,都用眼光看你作甚?林家的家教朕还是清楚的,一向都以诗书礼教传家的林家,绝对教不出那种性格轻浮的女子。若不是正因为看中这一点,朕当初又怎么会将其指婚给景王?”

    “就是因为看中了此女的人品,希望她在大婚之后能约束景王,做事不要太过于出格。也好好的治一治景王有些乖张,遇事好走极端的性子。以林含烟沉稳内敛的为人,又岂会因为朕的一个决策,便轻易答应住到别人家去?”

    “别说你只是她的小叔子,便是她自己亲兄弟,她都未必会答应。可那日朕让她暂时先住进英王府,她却连想都没有想过便点头答应。甚至传旨的人回来禀奏朕,她在听到朕让她们暂时先住在英王府,面上还略带一丝喜色。”

    “只可惜,她虽说为人很聪慧,可毕竟还是一个女子,城府与你相比还是太浅。虽说露出来的东西不多,可也足够朕看出你们两个的关系,绝对没有普通叔嫂之间那么简单了。只不过,你小子之前伪装的太好。朕虽说有些怀疑,但毕竟没有确实证据。”

    “朕之前,一直都以为你在郑州救了她们一家人,她对你有些依恋这很正常。你与她一同收养了一个孩子,也是因为对这个孩子都心生怜悯,更想好好的照顾这个孩子。至少那个孩子算你的,对花朵的今后会更有一个保障。”

    “你二哥的那些侍妾,尤其是王长子那个尖酸刻薄的母亲,不会因为那个孩子只是养女,而变相的欺压。你虽说有些性子张扬,但还做不出那种违逆人伦的事情来。可今儿花朵的那句话,却是让朕原本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孩子的话,是最不会骗人的。”

    皇帝这番话说下来,知道到这里,已经无法在隐瞒下去的黄琼。也干脆的咬了咬牙,没有在隐瞒什么。便把自己当初因为王大龙的死,有些情绪不佳,甚至是极端暴躁。林含烟来劝说自己时,自己因为酒醉做出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至于后来事情,就是有些顺理成章了。

    而林含烟自与景王成亲以来,一直都在独守空房。实际上与景王只是挂名夫妻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只不过,对于慎妃的事情,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隐瞒了下来。他倒不是为了慎妃,而是担心眼下大过年的,知道了这件事情,再给老爷子添堵。

    待黄琼的话说罢,皇帝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良久才轻轻一叹:“花朵这孩子不错,至诚至孝,也相当的聪明。既然收了作为养女,便告诉林含烟好好的抚养,将来也是一个依靠。朕现在也是上了春秋的人了,有些事情已经是有心无力,想管也管不了了。”

    “但朕说过,不想听到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传出来。这句话,你要给朕记住了。朕的脸面,你可以不当做一回事,但这祖宗百战方传下来的大齐朝,实在经不起再丢一次人了。不要去想着去学高宗皇帝,他能做到的,你未必就能做到。根基不稳、地动山摇。”

    皇帝这番话的意思,说的虽说有些含糊其辞,但真正的意图,黄琼却是听了出来。皇帝明确的告诉他,你搞什么暗度陈仓也好,玩什么瓜田李下也罢。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林含烟更不能有子女。当年高宗皇帝可以将弟媳妇收进宫中,甚至还打算要册立为皇后。

    但你没有高宗皇帝的本钱,所以也就不要去想着以弟纳嫂。你可以拿我这个做父亲的颜面不当回事,可你不能不顾及到天家的颜面。你若是不想让天下人看笑话,有些事情最好是适可而止,不要做的太过了。今年天家丢的人,已经是够多了。

    至于最后一句话,说的更为明显了。当年高宗皇帝敢那么做,是因为高宗皇帝本就是太宗皇帝,一手册立的皇太子。太宗多次御驾亲征北辽,都是身为皇太子的高宗皇帝监国。到了太宗皇帝晚年,因为常年征战积累的伤痛卧床数年,高宗皇帝几乎代替太宗皇帝执掌朝政。

第四百六十一章 皇帝的试探

    当年高宗皇帝监国、理政多年,近半数的文官都出自其门下,其又一力提拔平民出身的武官。无论是继位之前在朝中的根基,还是继位之后对朝政的掌控,都远不是现在文官之中,几乎无半点根基,武将也只有骁骑营中,那一点点可有可无人脉的黄琼,可以相比的。

    若是当年没有在朝中多年积累的人脉,高宗皇帝又岂能冒着极大的非议,尤其是宗室的反对,找了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强硬的想要废掉皇后,改立原本为自己弟媳妇的娴贵妃为后?虽说最后没有成功,可也硬是将那位娴贵妃所出之子,册立为太子。

    要知道,开国之初的宗室权利,比现在可大的多,对朝局的影响力也要大的多。你现在既然没有当年高宗皇帝,那种雄厚的根基,就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若是林含烟与你的事情传出去,你原本就不牢靠的根基,随时都有可能会地动山摇。

    听明白皇帝话中的意思,黄琼不由得有些汗颜。就在他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皇帝却是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而是突然话题一转道:“今儿这番祭祀下来,感觉如何?你可知道,朕今儿让你祭祀太庙的真正意图所在?”

    对于皇帝的话,黄琼又那里敢说,至少是自己或是自己府上的那些人,认为的那些理由?哪怕那真的是事实,但也不能当着皇帝的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所以,对于皇帝的问话,黄琼也只能躬身一脸谦虚的说到儿臣不知,还请父皇赐教。

    黄琼摆出来的一副谦虚受教的态度,皇帝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小子,又在给朕耍滑头。朕都点到这个份上了,以你小子的为人,又岂会真的猜不出来?没错,朕的真实意图,就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告诉天下人,朕已经有了易储决心。”

    “这也算是朕,为过一段时日废太子,以及宣布新太子人选,做一个提前铺垫罢了。若不是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朕现在已经祭告历代先皇,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为了能让你多体会一些朕的苦心,并让历代先皇看看朕准备册立的新太子人选。”

    “所以今儿朕才让你,在每一位先皇神位之前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就是希望你要记住,历代先帝创业之艰难。好好的领会,朕今日这番苦心。日后能够多为朕分担国事,为朝廷排忧解难。”

    “朕更希望你今后,能够洁身自好,为天下人做出一番表率来,不要辜负朕的厚望,更不要辜负你母亲多年以来的苦心教诲。都说创业难、守业更难,朕不希望将祖宗传来的江山,交给一个不知祖先创业艰辛,不知道怎么去珍惜的人。”

    皇帝这番话说罢,后面那些洁身自好,等于是在变相再告诉自己,他希望大齐朝未来新的皇帝,是一个在名声上无大瑕疵的人。让他别给自己安上一个好色名声的话,黄琼自动略了过去。可前面的话,却让他不由得有些傻眼。

    原来祭祀太庙,不用每一个先帝神位前,都要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今儿搞出这么一出来,完全是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刻意为之。就是所谓的,要让自己见识一下祖先创业的艰难,以便领会他的苦心?

    怪不得自己在那个太常寺正卿引导之下,给每一个先帝神位磕头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很是有些老成持重的礼部尚书,居然一副吃惊的表情。而那个引导自己的太常寺正卿,总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的这位皇帝老子,在背后搞出来的事情。

    这那是让自己体会他的苦心,简直是在变相恶搞自己吗。这半天头磕下来,自己都快磕得蒙圈了。而最让黄琼憋屈的是,心中腹议归腹议,可黄琼脸上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要规规矩矩的表示,对父皇这番苦心的感悟和领受。

    只是就在黄琼心中腹议不已的时候,沉默了好大一会的皇帝,却是突然有些似乎不经意的问道:“将来有一天,你坐到朕的位置上后,你会如何对待废太子?毕竟他当初如何对待你的,朕也是清楚的。你有报复的心思,朕也不是完全不可理解。”

    皇帝这番话,虽说貌似是无意之言。但黄琼却是明白,这又是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在这里试探自己呢。别看这只是针对太子的询问,但自己给出的答案,绝对不会单单只包括太子一个人。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是在给自己所有还活着的兄弟探路呢。

    而这其中甚至极有可能,还包括那个现在不知所踪。但谁也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会不会再一次冒出来的蜀王。皇帝提起太子,只不过是一个前提罢了。皇帝更希望的是,通过自己对太子一事的看法,试探自己对所有兄弟的态度,或是容忍度究竟有多少。

    很明显,皇帝这是担心他传位给自己后,自己会对那些对自己曾经无礼,甚至可以说对自己极端看不起的兄弟们大开杀戒。所以无论是身前身后,都不想再看到兄弟相残的皇帝要的,不单单是给太子的承诺,实则背后要的是给自己那些现在,所有还活着兄弟们一个承诺。

    想到这里,黄琼不禁有些苦笑。自己这位老爷子,现在也过于有些患得患失了。以为自己心胸真的那么狭窄,容不下那些兄弟们。尤其是现在还在京中,也是诸兄弟之中除了蜀王之外,得罪自己最狠的太子,恐怕也是皇帝最为担心的一个。

    别说自己眼下在皇帝心目之中,远还没有达到不可动摇的地位。就算是已经达到,可若是一个回答不好,一样会招惹到极大的是非。要知道,那是曾经的储君,哪怕再失望,可也是自己这个皇帝老子,曾经最为看重和疼爱的儿子。

    即便要废除其储君之位,可总归还是皇帝的儿子。作为一个父亲,一年便失去了五个儿子的他,更不希望见到自己兄弟相残的事情,再一次的发生。而且蜀王假死,眼下恐怕还下落不明,景、端二王皆已经身死。

    大行皇后所出四子,至少在表面上,现在就只剩下这位太子一人。曾经最心爱的儿子,变成了眼下这个样子,皇帝心中不难受是不可能的。所以在皇帝心中,恐怕现在最在乎的,便是自己对太子的看法。他担心他身后,自己第一个清算的人便是太子。

    十余年的太子,就算再怎么废物,在朝中的人脉,还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势力,都远非其余皇子能够相提并论的,当然蜀王那是一个例外。既然无法做到彻底的清除太子根基,那么斩草除根便成了历朝历代,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所以,无论那个朝代,丢掉太子之位的储君,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被自己父亲所杀,便如前唐玄宗皇帝的第一个太子。就是为自己真正笑到最后的那个兄弟所杀,便如隋文帝的废太子杨勇。即便是结局最好的,也不过是圈禁或是流放至死,一如前唐太宗的废太子承乾。

    最重要的是自己出宫后,太子对自己做了什么皇帝也是清楚的。太子在自己府中遍插亲信,试图将自己牢牢掌握在手中。别说身边侍卫,便是自己府中奴才,都是太子给指派的。自己就算在府中放个屁,太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太子从来没有放下,对自己的杀心。

    陈瑶的死虽说不是太子下的手,但太子只不过晚了一步而已。无论从那个方面看,自己若是走到那个位置,都没有让太子,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可失望归失望,作为一个父亲,皇帝明显更希望太子能够活下去。或是说,希望太子能够寿终正寝,而不是死在自己的刀下。

    若是自己遭遇到暗杀那件事情,真的是太子做的。黄琼哪怕拼着被皇帝处罚或是怨恨。甚至那个位置不要,也会拼尽全力为陈瑶报仇的。可既然那件事不是太子做的,黄琼对景、端二王檄文一发,便已经成了死老虎的太子,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思。

    太子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小人行径罢了。虽说也给自己带来了一些伤害,可太子不去做,蜀王一样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只不过相对于太子来说,蜀王做的更加巧妙罢了。太子正当势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怕过他。至于现在,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了一眼沉吟不语的皇帝,黄琼倒也干脆的道:“回父皇,您是想听儿臣的真话,还是想听假话?说假话,儿臣有两个选择,就看父皇究竟是怎么选了。若是父皇想要下狠心除掉此逆子,却又顾忌父子之情,顾念着与大行皇后的夫妻情分。”

    “儿臣可以为君父分忧,代君父出手。而第二个选择,父皇若是想着成全父子情分,想要保全太子。儿子自然会体会圣意,信誓旦旦的对父皇保证,只要儿臣在一天,就会保太子性命无忧。不过有了景、端二王的前车之鉴,儿臣自然会选择第二个,而绝不会选第一个。”

    “即可以在父皇面前,表现出兄弟之情,避开父皇最不想见到的兄弟相残。又可以压那些一心想要讨好父皇,却放错了心思,想着代替父皇出手的兄弟一筹。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儿臣又何乐而不为?只是儿臣若是真的这样做,实际上父皇才更应该为太子担心才是。”

    “因为儿臣摸准了父皇的心思,暂时糊弄住父皇。真的到了那么一天,儿臣即便欺骗了父皇。可到了那个时候,父皇又能拿儿臣奈何?所以,儿臣若是为了体会圣意,越是信誓旦旦,父皇才更应该不信才是。所以,儿臣也只能明言告诉父皇,这些都是假话。”

    黄琼的回答,让皇帝不由得愣住了。早在那句话问出口后,皇帝心中便想到了黄琼可能的一千种回答。唯独黄琼的这个直言相告,无论他回答什么,只要是体会圣意便都是假话的答案,他根本就完全没有想到。愣了好大一会,皇帝才道:“那么真话,又是什么?”

第四百六十二章 说出你真正想要的

    看了看皇帝听罢自己回答后,短暂失神但随即又平静下来的脸色,黄琼也平静的道:“至于真话?父皇,说句您不愿意听的话,当初太子势力正雄时,儿臣尚且都没有在乎过他,更没有怕过他。若是他真的被废掉储君之位,儿臣又何来担心一说?

    “既然不用担心,儿臣又何必去为难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况且,太子之前所作所为,不过是一个被前后生活巨变搞花了眼,更被身边的人捧杀,养成了一味争强好胜、不择手段的性格。但过于又患得患失,不知道抓大放下,摆不正自己身份和地位的人。”

    “常言道五行不定,输的干干净净。他那种人为了保住自己权位,固然是不择手段。但一旦没有了权势可以依仗,太子这种人便会彻底颓废再难以恢复。对于这种连自己都没有信心的人,儿臣没事又何必抓着不放?打死老虎,儿臣可没有兴趣。”

    听罢黄琼绕了这么大一圈,才给出的最终承诺之后,皇帝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对于黄琼对太子的剖析,皇帝虽说还是认可的。但认可归认可,不代表着皇帝对黄琼这个模棱两可的答复,真的就是满意的。甚至在皇帝心中,黄琼的这个答复,有些耍滑头的嫌疑。

    什么叫做没事何必抓着不放?那道有事就拿太子第一个开刀?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皇帝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哪怕是他也知道,黄琼在仓促之间,能给这样一个回答已经是不错的了。虽不能说真心实意,但也代表着他真的,没有将太子的曾经放在心上。

    也许是看出皇帝,对自己的回答有些不满意。黄琼淡淡一笑道:“父皇,对于儿臣来说,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儿臣虽说不是雪中送炭的好人,可也不屑于做出那种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径。杀一个虽说还活着,但是却丢了魂魄,与死了没有什么两样人,更没有什么兴趣。”

    听到黄琼的这番回答,皇帝总算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但一想起这个家伙,不老老实实的给自己回话,非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皇帝又有些不满道:“你小子,总是跟朕耍滑头。既然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朕,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作甚?”

    只是说这番话的时候皇帝笑了,但是黄琼却未笑,而是一躬身道:“父皇,儿臣这不是绕弯子,而是在让父皇清楚的了解到儿臣心中,真实的想法。儿臣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糊弄父皇,所以才将心里面对太子的看法,如实的说给父皇。这样做出的承诺,才是最真心实意的。”

    “因为在儿臣看来,为人者,尤其是身为一个男人,首先要做到的便是言而有信。一个人若是连自己对父母,对家人的承诺都做不到,又如何称得上男人这二字?又如何可以顶天立地的站在这天地之间?一个人不能随意做承诺,但既然做了,那就一定要实现。”

    “况且,父皇无论您要儿臣给您这个承诺是做什么,怎么安排儿臣。但儿臣的真实想法,必须要说清楚。只有这样,您才会相信儿臣的承诺,不是单纯的因为领会圣意,而刻意为了讨好您才做出的。所以只有说清楚,才会更好不是吗?对事不对人,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沉默良久才道:“你说的这番话,细品倒是极有道理。你说的对,言而无信非大丈夫所为。不过,朕希望你今后不要随意做出承诺,要明白君无戏言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

    话音落下,皇帝看了看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低眉顺目,实则性子上却是有些桀骜不驯的黄琼,语气之中却是有些沉重的道:“你的胸襟,朕还是相信的。你的才干,朕心中更是有数。朕只希望你,他日不要忘了今日你与朕的对话。善待你的兄弟们,善待你的侄儿们。”

    “只要他们不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过,就给他们留下一条性命。更不要因为他们曾经轻慢过你,就去折磨他们。为君者,要有海纳百川,包容曾经犯错人的胸襟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兄弟都容不下,又岂能容下这天下的臣民。”

    皇帝的这番话,证实了黄琼之前的猜测。看着面前的皇帝,黄琼微微沉吟了一下后道:“儿臣是从不起誓的人。所以,今儿即便当着父皇面,儿臣也不会起什么天打雷劈一类的誓言。有心者,不用起誓一样能做到。无心者,无论起什么样的誓言,该做不到一样做不到。”

    “儿臣能答应父皇的是,只要他们不如蜀王那般,做下天都不容的罪恶,儿臣自然也不会杀了他们。儿臣不会劝人向善,可也不是那种眼睛里面,一点沙子都容不下的人。至于之前的那些事情,今儿儿臣当着父皇的面可以直言,儿臣从来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过。”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微微一怔,但随即又苦笑道:“此事,的确是朕有些多虑了。就连太子你都没有放在眼中过。你那些不成材的兄弟,又何曾会入你的眼中。你说的对,有心者不用起誓,想要做到的一样能做到。无心者,起不起誓言,该做不到的一样做不到。”

    “阿九,其实朕的这番心思,恐怕你早在朕问你第一句话的时候,你就猜出来朕要的是什么。你总是说你从不揣测上意,可在朕看来,对朕心思看得如此之透的人,这满大齐朝却也唯有你罢了。你连朕的心思都看的如此透,恐怕这满朝臣工的心思,也很难瞒得住你。”

    “能看得透人心,你才能更好的驾驭群臣,至少在这一点上,足以说明朕就没有看错人。尽管今儿朕并未得到朕想要的,可现在朕却是有些欣慰。朕现在有些乏了,今儿是大年三十,宫中的家宴以你母亲的性子,自然不会参加的。你去听雪轩陪陪她,一会朕再派人去找你。”

    听到皇帝撵人,黄琼又看了看皇帝与自己这番对话后,的确是有些疲惫的面容。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给皇帝磕了一个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而在他的背后,皇帝的目光却一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才转过头看着御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在离开温德殿后,也多少有些担心诸女,尤其是与段锦与母亲相处是否会融洽。母亲会不会从林含烟身上,看出一些什么的黄琼。连一个太监都没有带,便急忙的便赶往听雪轩。只是在一处回廊之中,却不想遇到了身边只带着一个宫女的慎妃。

    见到慎妃过来,不想在与这个女人做任何交集的黄琼,转身便要绕路而行。只是还没有等到他抓过身,慎妃已经紧走几步赶到黄琼面前,略微打量了一下周边,见到周边此时正无人。便跪下一把拽住黄琼的衣襟下摆道:“英王殿下,能不能给奴家一炷香的时间?”

    “就一炷香的时间,奴家真的有事相求。请英王殿下放心,奴家绝对不会再做出前次自不量力之事。奴家只是想要与英王殿下谈谈。您若是不答应,奴家今儿就跪死在这里。反正奴家已经这样了,大不了一死赎罪便是了。只可惜若是传了出去,对英王的盛名却是有损。”

    看着面前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若是不答应,我肯定说到做到,肯定跪死在你面前的女人,黄琼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只是当实在不想理会这个女人,甚至连话都不想说一句的黄琼,一把扯回自己衣襟,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慎妃却又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

    这次慎妃抱得死死的,黄琼不使用功夫,却是几次都未能摆脱。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一脚踹死这个诡计多端女的女人,无奈之下也只能道:“你快松开,这里是宫中,若是被别人看到成何体统?有什么事情,你就痛快的说。本王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陪着你闲扯。”

    虽说听到黄琼答应了自己所请,生怕黄琼在骗自己松开他后,又转身离开的慎妃却是并未放手。而是楚楚可怜的道:“英王殿下,可否移步到奴家的宫中商谈?这里不管怎么说,都是人来人往的。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奴家担心于英王的盛名有损。”

    只是无论慎妃如何的恳求,对于去她宫中商谈,已经吃过一次大亏的黄琼,又那里肯再上这个当?她宫中的那些人,都是她的心腹。到了她宫中,她若是再玩什么花招,还不是一样轻而易举?不用别的,将衣服撕扯一下,像现在这般抱着自己高声一喊,自己便百口莫辩。

    不过,这里也的确不是谈话的地方。这里在宫中虽说不算是重要所在,位置也稍微有些偏僻,但来往的太监与宫女也不算少。若是被人看到自己慎妃在一起,到时候自己便是长了一千张嘴,自己还是一样有理说不清楚了。

    犹豫了一下,黄琼指了指回廊旁一座闲置的小殿道:“你的寝宫,本王是绝对不会去的,你想也不要去想。要谈就去哪里谈,否则,你大可以接着跪,就算真的跪死在这里,本王也不会答应的。哪怕就算真的被人见到了,本王也是不怕的。”

    见到黄琼总算点头,虽说地点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总比真的跪死在这里强,慎妃连忙起身向着小殿走去。而黄琼则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在窥视后,倒也没有食言,一路来到了那座小殿之前。在进入小殿之前,慎妃倒也慎重的将身边那个宫女留在外面放哨。

    在黄琼进入后,慎妃又一次的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一样的东西,举到黄琼面前:“这是奴家父亲,作为蜀王在京中联络人,代蜀王收买的官员名册以及来往的账目。奴家,今儿便将它献给英王殿下。”

    只是对于慎妃递过来的账册,黄琼却是连接都没有接过来。只是冷冷的道:“说出你真正想要的,否则本王不会接这本账册的。若是你在拿什么花言巧语糊弄本王,或是动一些你不该动的心思,本王现在扭头便走。”

第四百六十三章 有总比没有要好

    黄琼语气中的冰冷,让慎妃微微缩了缩脖子后道:“前次,奴家母女只是以为英王与蜀王,会是一类的人。所以才会有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想要以自己换取英王殿下的庇护。现在经历过前次的事情,奴家实在不敢在对英王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将这本账册交给英王,奴家是真心实意的。若是英王一定要问奴家,究竟所图为何。奴家眼下都这个样子了,倒也也并无什么可以隐瞒的。前次奴家母女虽说做错了事情,可意思却没有说错。奴家只求英王殿下,在永安郡王长大之前,给我们母女提供庇护。”

    看着一脸凝重表情的慎妃,黄琼却没有立即接过这本账册。而是在心中琢磨了一下,接过这本账册的后果。他知道,自己一旦接过这本账册,便意味着要保护慎妃母女三人。而以慎妃眼下的情况来说,接下这本账册,也就意味着要与德妃为敌。

    虽说黄琼也知道,只要自己在一天,那个一心想要将宋王扶上储君之位的德妃,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在心中恐怕早已经视自己为仇敌。再加上她的那位侄儿,被自己撤了密州知州的位置,现在还羁押在天牢之中。德妃对自己的积怨,恐怕早已经是不可能解开。

    既然已经背了这么多,多背上慎妃这一件事情,对于黄琼来说其实早已经无所谓。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个女人,还有她的那个母亲都实在太过于狡猾,现在扮软弱,心中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自己不小心谨慎一些,搞不好在像景王一样,入了圈套而不自知。

    见到黄琼虽说神色未变,但却一直没有说话,担心自己被拒绝的慎妃,重重的又给黄琼磕了一个头:“英王,奴家也知道,奴家的蒲柳之姿比不上王府诸位夫人。与蜀王还有那种关系,以英王殿下的眼光,根本看不上奴家。奴家已经不敢在对王爷,有任何非份之想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在这件事情上,您能帮到我们母子,便是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即便不能为殿下侍寝,可做别的事情也是一样的。蜀王虽说已经提前将奴家,所了解的他在宫中暗插眼线都已经清除。但他却不知道,奴家掌握的他在宫中眼线,并非是表面上那几个。”

    “奴家至少还知道,他在宫中除了殿下母亲那里之外,其余每个主位身边都安插了眼线。他之前灭口那些人,除了知晓奴家身份的之外,其余的都是已经开始有些不听招呼的人。那些真正对他还有用的人,以蜀王性格除非他真的死了,否则他轻易不会动手。”

    “这些人究竟是谁,蜀王虽说从未与奴家说起过。但奴家并不傻,入宫这些年就算是为了自保,也想方设法查出了几个。殿下出宫不过一年,之前在宫中也是与静妃居住在冷宫。在宫中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势力,更没有安插进过自己的眼线。”

    “奴家知道,今儿殿下奉旨祭祀太庙。也是说现在虽说还没有正名,但殿下实际已经被皇上册立为新的太子。如今诸王,无论是已经就藩的,还是在京城居住的,那个在宫中没有自己的眼线,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便始终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

    “而自皇后重病开始,德妃便一心想着牟取后位,并搬到太子以将宋王推到太子之位上。眼下太子虽未倒,但实际上却是等于已经倒下。可德妃望眼欲穿的这个位置,如今却被殿下所得,殿下您认为德妃会甘心吗?德妃本人虽不足惧,但娘家势力雄厚,一向有苏半朝之称。”

    “德妃本人虽说大能力没有,但却极为擅长搞一些小手段。德妃本人虽说不足为惧,可与其娘家联手,对英王或多或少总是一个困扰不是?最关键的是,德妃未必真的能拿殿下如何,但她若是对静妃娘娘下手,可就防不胜防了。殿下,别忘了,德妃现在可是权掌六宫事。”

    “在加上其娘家在朝中的势力,很是能迷惑一些小人。这宫中,帮着她的人可是有的是。而静妃娘娘身边只有一个宫女,若是德妃铁了心要向静妃下手,娘娘孤掌难鸣,又岂会是她的对手。就算娘娘余威犹存,可阴谋小人总是不缺的。”

    慎妃说这番话的时候,不仅张嘴、闭嘴称呼黄琼为殿下,称呼母亲为娘娘,将自己的姿态也放的极低。但却变相的表示,只要黄琼能帮着她渡过这个难关,她不仅可以作为黄琼在宫中的眼线,还可以替他监视他在宫中最大的麻烦德妃。

    慎妃说的口干舌燥,但黄琼依旧没有回答她,而是站起身来在屋子内来回的踱步。只是黄琼表面上看起来风清云淡,但实则心中却并未像是表面上那么平静。面前这个女人,口才果然了得。话虽说有些老套,但几乎所有的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她说的没错,自己那些兄弟,只要年纪略大的,在宫中都有自己的眼线。太监是什么,太监是断子绝孙,不可能有后代的人。既然没有了后代,也就意味着那些太监,做事只会看重眼前的利益,至于对子孙后代的影响,因为不可能有子孙,所以他们是不会顾及的。

    所以太监最喜欢的,只有两种东西,一个是权、一个是钱。太监就没有一个不贪财的,这是历朝历代的定律。本朝铁律,太监干政者杀无赦。所以在本朝,太监想要达到前唐那种,太监不仅到处插手朝政、弄权,甚至皇帝废立都掌握在手中的地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即便是在昏聩的世宗皇帝在位期间,太监也连朝政的边都摸不到。本朝太监权势最大的时期,最多也不过只能在宫中有些地位罢了。既然连权利的边都占不到,那么那些太监剩下的也只有想方设法的贪钱了。只要有钱、有了权,收买他们效力,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自己那些兄弟,都是不差钱的。自幼又是在宫中长到十三岁,先不说他们各自母妃在宫中积累的人脉和势力,身边最次也都有几个心腹太假。便是他们自己,本身就有心腹太监。在宫中,与那些太监接触的也更多。想要收买那个太监为自己效力,简直不要太方便。

    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太监,他们固然收买不来,或是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够收买得到。可那些消息灵通的小太监,收买几个替自己刺探消息却并不困难。而自己在这方面,却是一片空白。宫中就是乱了套,等到自己知道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虽说自己那位皇帝老子性格坚毅,一旦下了决心,不是几句枕头风,或是几个小人嘀咕几句便能改变主意的人。可在宫中有消息来源,总比没有消息来源更为可靠一些。有很多事情,自己都可以提前做好一些准备,至少用不到那么被动。

    哪怕是这个人,只是迫于时局的变化,才不得不顺从自己。但这种人,有还是比没有要好。多一个消息来源,总强过现在耳聋目瞎,对宫中变化一无所知的情况。

    尤其是在眼下权掌六宫事的,还是那个上得了台面能耐没有,可搞点小阴谋诡计,却还算是能拿得出手的德妃。若是真的能在她身边,安插一个可靠的眼线,自己麻烦也要少的多。至于慎妃所言另外一事,恐怕那个德妃想将脑筋动到母亲头上,她恐怕远没有那个本事。

    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一副极其温顺模样的慎妃,心中突然一动。这个女人狡诈方面虽说不如易瑛,可也算是一个极其狡猾之人。若是自己真的将她保住,让她在宫中与德妃相斗,让德妃无暇他顾,恐怕自己的麻烦会少很多。

    坐回位置抬了抬手,示意慎妃起来后。黄琼淡淡的道:“你与景王、蜀王之间的关系,本王答应过林含烟一直,替你暂时先瞒着。而此事只有本王与林含烟知晓,可以说本王的妻妾,与景王的那些侧妃都不知晓此事。这件事情,怎么又传到宫中德妃的耳朵里面?”

    “含烟的为人,本王还是清楚的。当初为了永安郡王,她都能求本王将此事压住。父皇多次询问,都没有透露出真实的详情。以她的为人,又岂会在事后将此事宣扬出去。至于本王,本王究竟有没有说过,心中还是有数的。若是本王说出去的,就会直接说出此事真实的内幕。”

    “绝对不会搞出,这种又抱琵琶半遮面的事情来。更不会,向一个死人身上去泼脏水。你查没有查过,究竟是谁泄露了这件事?会不会有可能,是操纵了这一切的那个人,在自己动手来不及的情况之下。为了彻底的杀人灭口,交待身边之人主动泄露出去的?”

    “既然传出去的,是你与景王的事情,而不是你与蜀王之间的真正关系,那么此事就极有可能是有心人故意送出去的。你既然在德妃宫中有眼线,那想必查清楚此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你身边的人,就连替你侍寝的事情都能做到,更何况这一点小事?”

    其实慎妃前次与其母,一同找到自己求情的时候,黄琼当时便认为这极有可能,是现在假死脱身的蜀王,搞出来的一场阴谋。慎妃母女都是他的情人,但慎妃母女却知道他的事情太多了。不说别的,单单永安郡王真实的身世一旦暴露,他即便有朝一日杀回来,名声也臭了。

    与庶母私通数年,期间两个人还生了一个儿子。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便可谓是一个惊天丑闻。谁说皇帝,就不需要声誉了?若是一旦陷入声名狼藉的地步,除非蜀王真的造反成功,否则即便是他兵临城下,也没有人会支持他。即便是他夺回帝位,恐怕这个帝位也坐不稳。

    蜀王心狠手辣,便是自己亲生兄嫂都能亲手杀了灭口。在需要的时候,便是连自己的妻儿都能抛弃。杀一个对自己名声有极大妨碍的情人,外加一个私生子自然更不会手软。在自己出手来不及的情况之下,利用宫斗来找一个人代替他出手除掉慎妃,那自然一举两得的事情。

第四百六十四章 别当本王与你说笑

    蜀王在宫中耳目众多,在听雪轩围墙打开之前,德妃一向视慎妃为自己后位争夺战的对手,这一点他绝对会心知肚明。那么将某些消息透露给德妃,让德妃替他出手。即可以杀人灭口,又可以掩护自己的行踪。这个机会,蜀王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其实黄琼也有些搞不明白,德妃为何非要咬着慎妃不放。论家世,慎妃的父亲即生前官职最高时,也不及德妃家势力一成。论相貌,德妃除了比她年轻一些之外,模样并未比她好看到哪去。甚至因为其父常年官职低微,而略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论受宠程度,德妃在皇后病重期间,便一直受命权掌六宫事,也就相当于代皇后。而慎妃即便是诞下了永安郡王,很长时间之内一直都是一个嫔,晋升妃位至今也不过两年不到。而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原本就极少进慎妃寝宫,现在更是一步都不迈入。

    除了背后有蜀王支持,以及年轻之外,那个方面都与德妃根本就没的比。还是前些年,在蜀王的支持之下,慎妃给德妃气受了。心胸不开阔的德妃,便想着要报复?或是说,干脆就是想要拿慎妃立威,以显示自己权掌六宫事的权威?

    而更让黄琼看不懂的是,这位德妃在拿到把柄之后的操作。她无论是与慎妃有旧怨也好,还是柿子挑软的捏,趁着慎妃没有了后台,想要拿这个女人立威。既然拿到把柄,她眼下权掌六宫之事,自然有权利处置慎妃。或是干脆将此事,上奏给老爷子。

    可这位德妃,却是既没有上奏给皇帝,也没有自己出面处置,偏偏只明里暗里的敲打,逼着慎妃自尽。她如此做究竟是怎么想的,内心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这位德妃究竟在那里搞什么鬼?若是说为了宫闱丑闻不外传,担心老爷子身子骨受不了,黄琼是打死都不信。

    从其在郑州搞出的那些事情来看,这位德妃为了搞自己,手段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在这件事情上,她绝对不会为了夫妻感情,担心在知道这种惊天丑闻后,皇帝的身子受不了而隐瞒下来的。要知道,她把这件事情捅到皇帝那里可谓是一石二鸟。

    在虎牢关,自己与景王单独会过面,又在郑州驻扎了几个月。此事,自己知道与否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可自己一直都在瞒着,始终没有向上奏给老爷子,足以构成了欺君之罪了。她若是将此事掀开,不仅可以直接将慎妃,直接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连自己也要倒霉的。

    但这位德妃,却偏偏没有这么做。一时之间,黄琼也有些搞不懂德妃的真实意图了。不过,虽说没有搞清楚,可黄琼却知道,德妃如此做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背后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等着自己,或是等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无论答应慎妃与否,都要小心应该。

    只是黄琼这番话,虽说询问的是慎妃,消息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但背后包含的意思,却是让慎妃不由得一喜。眼前的这位英王,对自己之前的那番话已经有些心动的她,连忙道:“回英王殿下的话,此事是不是蜀王在幕后操纵,奴家并不太清楚。”

    “奴家查到的是,景王妃身边的一个心腹管事,与宋王府的一个奴才勾搭上了。那个管事因为现在只能挣月例,没有了别的来钱道,所以泄露了我与景王的那件事情。至于那个管家是怎么知道,便是奴家查不出来的了。”

    听到慎妃的回答,黄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知道了。便接过了慎妃,放在自己手边的那本账薄。不过,将这本账薄接过来后,黄琼却没有打开看,而是手指有规律的敲了敲,这本明显不是太薄的账薄。

    而见到他接过账薄后,心一直都在悬着的慎妃,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有等她将心彻底的放下,却听到当面的黄琼平静的道:“这本账薄,可以说是你最后的救命稻草。你现在将最后保命的东西交给本王,你就不怕本王拿了东西不办事?”

    黄琼的话音落下,慎妃却是用很有些妩媚,外加略带着挑逗意味的眼神,看了黄琼一眼,的道:“英王现在已经是不挂名的太子了,也就是这大齐朝的储君了。都说君无戏言,奴家以为以英王眼下的身份和地位,断然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毕竟留下奴家,至少现在对英王是百利而无一害。最多,也就是林含烟抱怨两句罢了。以英王的为人,又岂会在乎一个下了堂嫂子的抱怨?若是一个女人,便能轻易影响到英王。那日奴家母女二人,也就不至于空手而归了。英王,也就不会得皇上如此看重了。”

    “更何况,英王这次若是肯出手。今后,英王在宫中多了一个耳目。奴家母子,也找到了一个新的依靠,这种一举两得,而且对英王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英王想必不会出尔反尔的。就算退一万步,英王真食言了。以英王眼下地位,连娘家都没有了的奴家又岂能奈何?”

    “反正眼下奴家,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可言。既然已经是赌了,与其小家子气引起英王殿下的猜忌,还不如干脆利落一下。毕竟对奴家来说,能取得英王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当然,如果英王愿意同样拿出一点诚意,对奴家来说就放心了。”

    说罢,轻轻走到黄琼面前,跪下身子俯在黄琼面前,一脸媚态的道:“英王,奴家虽说进宫,但自破身后就只有蜀王一个男人,并非是那种人可尽夫的人。所以奴家的身子,虽比不得那些处子,可也并不脏的。英王身边的美人虽多,可未必有奴家解风情。”

    “至于易师姐嘛,虽说也是大美人一个,可不过还是一个青瓜蛋子,在这方面比奴家差的远了。只要英王想,奴家这个身子所有地方随英王享用。只要奴家成了英王的人,无论是奴家还是英王殿下,都可以更加放心不是?英王怎么样,是不是拿出一些诚意,让奴家安心?”

    慎妃一边说着,手一边伸向了黄琼的衣襟。不能不说这个妇人,能将景王迷得晕头转向,甚至是主动跳进了她与蜀王挖的坑中。上来这股子风骚劲头,的确不是一般的勾人。只是对于黄琼来说,这个妇人表现的再迷人,已经吃过一次亏的黄琼,也不会碰她一手指头。

    就在慎妃低下头,正要张开自己小嘴贴到目标的时候,那只已经伸进黄琼衣襟下摆的手,却被黄琼给拽了出来:“慎妃,本王可没有蜀王那么下作,所以还请你规矩一点。本王还要去见母亲,没有闲暇功夫,在这里陪着你扯淡。今儿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罢了。”

    “这次本王帮你渡过难关,那个管事帮你处理掉。没有了人证,想来德妃那边也就掀不起来什么大风浪。只要过了这次难关,德妃那个蠢货未必就是你的对手。能把景王耍的团团转,到死还念念不忘的女人,又岂是普通之悲?不过,你也要记住你的话。”

    “只要你做到答应本王的事情,永安郡王那里至少一个郡王的爵位,还是能够保住的。至于以后能不能进爵为亲王,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敢食言的话,你三尺白绫跑不掉,而他后半辈子就在高墙里面待着吧。别当本王是在与你说笑。”

    黄琼说最后一番话的时候,语气是异常的冰冷。眼睛里面的刺骨寒意,饶是慎妃胆大包天,也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站起身来,将那本账薄放在怀里后,黄琼没有理会慎妃再一次被自己拒绝后,脸上有些惨白的表情,迈步便向外走去。

    不过在走到门前的时候,黄琼突然转过头又冷冷的看了一眼慎妃,语气依旧冰冷之极的道:“如果蜀王与你联络的话,本王也希望你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本王。你若是敢隐瞒不报,你们母女连同永安郡王一同,就等着下去陪本王的二哥罢。记住那句话,本王从不开玩笑的。”

    话音落下,黄琼转身便离开了这座偏殿。而在他身后,有一次失败的慎妃,看着黄琼离去的背影,死死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直到黄琼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才从地上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狡猾笑意:“哼,又被你识破了。不过无妨,只要有了开始才好继续下面事。”

    “不抓住你的把柄,本宫又岂会真的放心,只凭你一句话便将一家人的性命,都交到你的手中?看着吧,你早晚都逃不过本宫的手掌心。等你尝过本宫的滋味,到时候,恐怕你就要想法子往本宫的寝宫里面钻了。到时候,这大齐朝的天下,指不定是谁的?”

    匆匆离开赶往听雪轩的黄琼,自然不知道,身后慎妃这番近似乎发誓,一定要得到他的话。因为耽搁了这么一阵,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在耽误一会,自己还要参加老爷子举办的家宴,恐怕今儿就没有办法陪着母亲团年了。

    黄琼知道,以母亲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去参加那个家宴。今儿又是大年夜,虽说在宫中一向更重视的是明儿,但受前世的影响,黄琼还是认为大年三十,才真正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所以,在离开那座偏殿后,黄琼路走的很快。往年的今日,都是母子两个加上陈瑶一起过的。

    现在陈瑶已经仙逝,而自己又出宫就府,听雪轩就剩下母亲孤零零的一个人。哪怕母亲性子再清冷,今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心中也肯定会有些孤寂。虽说何瑶她们都已经进宫,可儿媳妇是儿媳妇,儿子是儿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何瑶的肚子里面,已经有了母亲的孙子,可总归还是有所不同。如果今儿不能陪母亲吃顿饭,自己将来肯定要后悔的。如果不是慎妃耽误了自己那么长时间,自己今儿肯定还会更多陪陪母亲的。尽管黄琼也不知道,对于自己能不能陪她吃年饭,母亲会不会真在意。

第四百六十五章 得夫如此

    只是就在黄琼刚一进听雪轩,早早的便已经等在听雪轩门口处的寿阳,便兴高采烈的扑了过来。一把抱起这个虽说穿着厚厚衣服,小脸依旧冻得通红小妹妹后。黄琼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怎么了,就这么想九哥?”

    跟着寿阳身后的京娘,闻言笑道:“可不是吗。一听到你已经祭祀完太庙进了宫,小公主便早早的守在这听雪轩的门口等着你。夫人们带着花朵过来后,才与花朵玩了一会。可花朵被皇上派人来接走后,又一直守在这里。便是花朵回来后,也不愿意离开。”

    京娘的话音落下,黄琼又捏了捏寿阳的小鼻子笑道:“寿阳这不是想九哥了,是想九哥做的锅包肉了。好,今儿九哥就给寿阳做一大桌子好吃的。咱们,还有嫂嫂们一起陪着娘亲吃饭,将寿阳的小肚肚装得满满的。”

    只是黄琼答应做一大桌子好吃的,寿阳这次却是将小脑袋伏在黄琼的怀中,语气上即有些傲娇,又有些闷闷不乐的道:“九哥,寿阳这次不是想吃好吃的,就是想九哥了。九哥出门那么久,回来都没有进宫来看过几次寿阳。九哥坏死了,寿阳都不想理九哥了。”

    说罢,还很是有些傲娇的将小脑袋,转到了一边。只是嘴上说不想理会黄琼,可两只小手却还死死的抓着黄琼的衣襟不肯放手。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幼妹会对自己如此依恋的黄琼,被寿阳这番孩子气的举措,虽说搞得哭笑不得,可也很是有些暖心。

    抱着寿阳,很是耐心的哄了好大一会。直到将寿阳哄得眉开眼笑,才抱着一路进了听雪轩。只是此时的听雪轩内,却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热闹。诸女在面对黄琼母亲,感受到那种巨大压力时候,除了已经感受过一次的何瑶与段锦,略微好一些之外。

    别人别说轻松自在了,甚至便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想想也是,别说这些出身江湖,平日里面别说皇宫了,就是那些显贵的府邸都没有进去过的女人。便是之前的太子和蜀王那么狂妄、自大,都不敢与母亲对视一眼。母亲只要扫过去一眼,冷汗便要冒出来。

    更别提,往日里面可能连一个知府都没有见过的诸女了。哪怕是母亲已经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可骨子里面透出的,那种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清冷,依旧给诸女带来了极大的压力。面对着这么一个婆婆,诸女又那里轻松的起来。

    而面对这么一群艳丽逼人,那个单独出去都可以说是国色天香,即便是放在宫中也是少见的姿色。可在自己面前却是唯唯诺诺,便是连喘气重一些都不敢的儿媳妇,母亲也很是有些无奈,甚至是有些头疼。在见到抱着寿阳进来的黄琼之后,狠狠的瞪了黄琼一眼。

    倒不是母亲很讨厌这些女人,先不说大家都是同属武林一脉的。便是这些女人,现在都已经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心中有些不喜欢,但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这些女人。当然这个不喜欢,更多的是对自己那个儿子来的。

    只是母亲也知道,自己清冷惯了。这些儿媳妇,在自己面前肯定放松不起来。与其让所有人都不自在,又何必搞出这么一手来。哪怕母亲也知道,这是儿子的一番孝心。可习惯了清净的母亲,是真的有些不喜欢这么热闹。

    见到母亲瞪过来的目光,黄琼摸了摸鼻子什么都没有敢说。别看黄琼在皇帝老子面前,敢嬉皮笑脸的。可在母亲面前,却是等闲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将寿阳放下老实的站在一边。好在母亲只是冷冷的瞪了自己一眼,并未说什么,这让黄琼多多少少的松了一口气。

    黄琼松了一口气,诸女在见到黄琼进来后,也不约而同的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心中有鬼,只是以花朵养母身份前来。虽说面前的这位静妃,她可谓是早已经久闻大名。之前虽说没有见过,但实际上却并不陌生。

    但在进入听雪轩的之后,腿便一直有些发软。在母亲锐利目光的审视之下,差一点没用别人问,自己主动招出与黄琼之间真实关系。好长时间都不敢抬头。看向黄琼母亲的林含烟,一直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一些。没办法,眼前这位静妃娘娘的眼神,貌似可以看穿一切一般。

    也许看出了诸女的拘谨,为了缓和一下屋子内,多少有些尴尬的气氛,黄琼摸了摸寿阳的小脑袋笑着对寿阳道:“寿阳,嫂嫂们好不好?以后去九哥家里玩,会有更多的人疼爱咱们的小寿阳。等过一段日子,寿阳除了花朵之外,还会有一个小侄儿陪寿阳了。”

    黄琼的话音落下,寿阳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九哥,又看了看在座的诸女,最后又看了看母亲。尽管点了点可爱的小脑袋,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黄琼多少有些尴尬:“九哥,这些都是寿阳的嫂嫂吗?寿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嫂嫂?难怪这段时日,娘亲总是说九哥荒唐。”

    寿阳的话,让黄琼不由得一脸的汗颜,也让诸女不由得脸色都微微的一红。好在寿阳并的注意力,随即便被依偎在林含烟身边的花朵,给吸引了过去。虽说之前为了等黄琼,寿阳没有与花朵多玩。但现在九哥既然已经来了,美食有了着落,又难得有一个年龄相当的玩伴。

    跑过去与花朵玩耍的寿阳,才没有冒出什么更让黄琼尴尬的话。而再一次接受到母亲扫过来的眼神,即便是做儿子也有些招架不住的黄琼。没有敢多说什么,只是打了一个哈哈,换上留在母亲这里的一件旧衣服,便匆匆的赶过去做饭了。

    眼下听雪轩多了寿阳,母亲倒也没有过于苛刻。厨房里面,也是鸡鸭鱼肉齐全。在京娘和厨房宫女配合之下,黄琼没用多长时间,便整治了一大桌子荤素搭配饭菜。等到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色端上桌子后,诸女都愣了。

    之前寿阳一直在嘀咕,埋怨九哥好长时间,都没有进宫给自己做好吃的。还与花朵说,自己这个九哥做菜可好吃了。诸女还以为,寿阳不过是小孩子脾气。黄琼所谓做饭,恐怕也就是逗小孩子玩。一个自幼生长在冷宫之中,现在又贵为亲王的人,又那里会做什么饭?

    说是去做饭,应该只是借口罢了。作为皇子,自己这位丈夫能不用人伺候,自己能把衣服穿齐全了,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可当几个宫女,将一碗碗菜端出来的之后。诸女才知道,黄琼是真会做饭。而且从菜色和香味,外加寿阳的垂涎欲滴看起来,应该还不是一般的不错。

    今儿,除了吴紫玉,以及赵锦瑟三女,还是拘束于身份死活不肯来,以及那些波斯舞姬之外。黄琼身边的女人,几乎都到场了。再加上被黄琼强行拽过来的京娘,两张十人大桌坐得满满当当。幸好黄琼提前叮嘱高无庸,送过来这两张桌子,否则还真的未必坐得下。

    也知道自己现在夫人多的黄琼,一顿煎炒烹炸下来,每桌都是十六盘菜,外加上几大盆热气腾腾的饺子。等到入席之后,母亲看了看这些千娇百媚之中,又透露着江湖女儿特有英气的诸女。虽说没有再说什么,表面上也是清冷依旧,但却给每个人都夹了菜。

    只是菜色很丰富,比英王府家宴时丰富的多,可诸女依旧吃得极其小心。直到段锦从饺子里面,吃出一枚纯金打造的小钱,气氛才活跃了一些。看着一脸诧异看着自己的段锦,黄琼笑道:“锦姐,每一盆饺子之中,都有一个饺子,被我都包了一枚小钱。”

    “这是我在郑州学到的,饺子中包了钱意味着包了好运。谁若是吃到了,就意味着要交好运,明年不缺钱花。锦姐,你是第一个吃到的,说明你明年肯定不差钱。这玩意你们别不相信,其实真的很准。来来来,看看剩下的钱都被谁吃到了。这些钱,我可是特意去打造的。”

    只是黄琼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那边的花朵也吃出了一枚小钱。一时之间,诸女都被引起了兴趣,纷纷将原来还很拘谨的筷子,都伸向了装着饺子的盘子之中。场面上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时之间却也活跃了不少。

    而何瑶却没有抢着去吃饺子,而是就在那里笑意盈盈的,看着还年轻的何氏姐妹,还有林婉清与朱杏儿几女,一改原来的拘谨。为了吃出钱来,敞开了肚子拼命的吃着饺子。甚至就连黄琼做的菜都顾不上吃,心中不由得为爱郎的体贴感到高兴。

    在饺子里面包钱,何瑶知道郑州可没有这种风俗。她清楚黄琼之所以搞出这么一手,这是担心那几个丫头,新媳妇初见婆婆紧张。尤其这位婆婆,就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给别人带来的压力,也是相当难以承受。而吃不下太多的东西,而特地搞的小趣味。

    现在看,还真的挺见效。别说几个丫头,便是寿阳与花朵俩个小孩子,都多吃了不少的东西。想到这里,何瑶看向黄琼的眼光更加温柔。对于现在一腔心思,都在黄琼身上的何瑶来说,黄琼的温柔和体贴,让她心中升起一种得夫如此妇复何求的感觉?

    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就算是一同浪迹天涯也是好的。而与何瑶抱着同样想法,还有林含烟与段锦二女。她们虽说不知道,黄琼那个解释的真假,但也大致猜出黄琼的心意。三女看向黄琼的眼光,一个比一个温柔。

    而感受到三女看过来温柔的眼神,黄琼淡淡的笑了笑,给三女同样回过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只是黄琼与三女之间的眼神互动,又岂能瞒得过母亲?何瑶与段锦,母亲已经知道了都成了黄琼身边人,倒是没有什么惊讶。

    但黄琼与林含烟之间的眼神互动,却让母亲微微皱了皱眉头。第一时间,便察觉出来,这俩个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表面上的叔嫂关系。不过看了兴致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诸女,母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正温柔看着诸女的儿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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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滕王

    而原本黄琼想着陪着母亲,还有诸女尽可能的多待上一会。只可惜,这边的饭还没有吃几口,皇帝派来催架的高无庸,便打破了这片刻的温馨。在高无庸的催促之下,黄琼哪怕再不情愿,诸女在恋恋不舍,也只能在用眼光又安抚了一遍诸女后,换回朝服去往了广寿殿。

    等黄琼赶到的时候,所有的兄弟与姐妹,除了自己与留在听雪轩,没有参加的寿阳之外,都已经到齐了。这些龙子凤女们,一个个的身穿朝服,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便是几个年幼的弟妹,也由乳母和贴身太监陪着老实的坐着。

    皇帝的左手边,除了第一个位置是空着的之外,其余坐的都是皇子。右手边则是以诸公主之中,年纪最长的金城公主为首的诸公主。原本寿阳作为大行皇后,仅有的一个女儿,诸公主之中唯一的嫡公主,也是应该前来参加的。

    只是寿阳粘着母亲死活都不肯来,又与诸兄弟姐妹之中除了金城公主之外,其余的皇子与公主都不亲近。皇帝心疼这个年纪最小的女儿,在加上母亲也说了话,所以也就没有勉强。结果这么一来,广寿殿内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一幕。

    皇帝的左手边第一个,右手边第二个位置都是空的。寿阳是大行皇后唯一嫡出公主,虽说年纪在诸皇子、公主之中最小。但论身份在诸公主之中,在这个以嫡为尊年代之中,却是最为尊贵的。所以排在了皇帝右手边第二个位置上,仅次于在皇子之中,威望极高金城公主。

    原本寿阳应该排在第一位的,只是她的年纪太小。皇帝不想这个年幼的女儿,年纪过小便处在高位上,会削弱她的福分。再加上金城公主作为皇帝的长女,早年曾经立下过大功,本身也极得皇帝的宠爱。所以才将寿阳的位置,放在了金城公主之后。

    寿阳没有来,皇帝也没有安排其他公主替补。这就造成了皇帝右手边的第二位置,现在空荡荡的。至于皇帝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是不是留给自己的,黄琼就不清楚了。只是除了诸皇子与公主之外,在殿内黄琼并未见到林含烟口中,本应该出现的诸王妃与皇孙、驸马。

    宫中那些妃嫔,也是一个都没有出现。整个广寿殿内,除了皇子就是公主。而自从二王公开造反后,便一直被圈禁在一座别院中的太子,居然也极其罕见的在场。只是位置不仅在皇帝左手边最后一个,搞不好打个滚就出了大殿的位置上,身边还比别人多了两个带刀侍卫。

    见到黄琼进来,皇帝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第一个空位,让黄琼坐在那里。而并未与其他皇子那般,按照年龄以及排行落座。而当心中不疑有他的黄琼,在行过大礼之后,走到皇帝指定的座位时,在场的诸皇子与公主,心中几乎不约而同的,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琼不知道,可在场的诸皇子与公主却是都知道,皇帝给黄琼指定的那个位置,往年都是太子坐的。在加上今儿黄琼替代皇帝,祭祀太庙的事,在座的几乎都已经知道。两件事情连在一起,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眼下端坐在上座,脸上一脸平静皇帝的意思。

    一时之间,几位公主倒还好一些。可在座的诸皇子看向黄琼的目光,就是五味杂陈了。有嫉妒的、有愤怒的、有不甘的,也有表现得很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的,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而面对看过来各种目光,黄琼却是显得相当的坦然,就像被打量的是别人一样。

    不仅诸王看向黄琼的眼光五味杂陈,年纪大一些的,还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此刻,坐在最后一个位置的太子。而此时一脸胡子都没有刮,显得异常憔悴的太子。同样感受到看向自己,心思各异的目光,却只是低着头看着广寿殿地面上的金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在黄琼进入广寿殿后,见到儿子、女儿都已经到齐。虽说强打着精神,但看着下面的皇子,比去年整整少了几个,眼神之中有着掩饰不住失落与疲倦的皇帝,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便吩咐下去上菜。便是连黄琼第一次见面的纪王与滕王,都没有给黄琼介绍。

    这顿家宴吃的很沉闷,诸皇子与公主除了轮番向皇帝敬酒,以及个别人偶尔小声窃窃私语之外,几乎没有人说什么话。太子则在那边,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灌酒。看着貌似摆出一副,沉迷于酒精麻醉之中架势的太子,黄琼却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对于皇帝投过来的目光,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但黄琼不想说话,却不代表着别人也不想说话。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事,却不代表别人不想找他的麻烦。就在这顿家宴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动几筷子的黄琼,与跑到自己身边的永王正在小声说着一些话。

    今儿他还是第一见面的六哥,也就是刚刚按照圣旨携带家眷返京的滕王,端着酒走到他的面前。看着满脸通红,一看就没有少喝。此时端着酒站在自己面前,满身酒气熏人的滕王,黄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只是人家是兄长,心中再不喜欢,也只能端着酒站了起来。

    见到黄琼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滕王举起面前的酒杯道:“今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咱们兄弟之中出了一个什么英王?现在一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来来,我这个做六哥的敬你一杯酒。以免你这位英王,觉得你六哥我不懂事,那天在给我小鞋穿。”

    听着滕王很是有些粗鲁,甚至带着一丝侮辱的话,黄琼微微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酒杯,面色平静的道:“六哥,你今儿有些喝多了,小弟以为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为好。若是六哥有什么话要对小弟说,还是等六哥酒醒之后再说为好。”

    见到黄琼不理会自己,讨了一个没趣的滕王,却没有就此善罢甘休,反倒是愈加张扬了起来:“怎么,你这位英王殿下,是觉得自己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就看不起你六哥?觉得自己将大哥,弄得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便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了?”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个淮阳欲孽所出的贱种罢了,只不过靠着一些下作的小手腕,蒙蔽了老爷子,又拍顺了老爷子马屁,派你祭祀一下太庙,就狂到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告诉你,老子敬你酒是给你面子,别他妈的不识抬举?”

    滕王这一番话说完,在座的诸皇子与公主中,除了那些年纪过小,还有些不懂事的之外。年长的脸色不禁都微微一变,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而本就脸色苍白的太子,在滕王这番话说完之后,脸色变得更是面若死灰。

    对于滕王的喝骂,甚至公开的侮辱。黄琼却是很坦然的迎向了他挑衅的目光,语气平淡的,根本看不出喜怒哀愁的道:“六哥,我说过,你今儿有些喝多了,还是回去休息为好。有什么话,还是等你酒醒之后再说为好。至于你刚刚的那些话,我可以当做无心之言。”

    只是黄琼的退让,却没有换来滕王的收敛。见到黄琼根本不接招,一把甩开上来试图拽住他的永王,滕王极其嚣张、不依不饶的道:“你他妈少给老子装,摆出一副储君的架子想要教训谁?不过是一个淮阳欲孽所出的贱种罢了,也敢窥视储君的位置,也不看看你配吗?”

    听到滕王话中一再辱没自己的母亲,黄琼眼神不由得一冷。手中的酒杯,几乎被他给捏碎。但正欲发火的黄琼,却突然看到站在滕王与永王身后,此时嘴角上正露出一丝得意笑容的宋王后,明白事情前因后果的他,转瞬之间便又平静了下来。

    黄琼曾经听说贾权对这位六哥的评价,此人既野心勃勃,但却是头脑简单,常常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表面上虽说是诸兄弟之中,唯一一个铁杆的拥太子派。但实际上他的那点心思,谁都能看得出来,太子更是心知肚明。他想拥护太子,只是借着太子的势力,发展自己势力。

    但却常常被太子,利用为自己对付兄弟的打手。不仅皇帝对其厌恶至极,就连诸兄弟之中,也无人对其有什么好感。此人自宴会开始之后便越过永王,与坐在他身边的宋王,一直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今儿出头闹事,九成九是酒后受了宋王蛊惑,头脑一热搞出来的。

    对于这位滕王一再辱及母亲,黄琼是真的很生气。但黄琼却知道,至少在这座广寿殿内,当着皇帝的面,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生气。宋王今儿当着皇帝的面,鼓动他出面闹事,无非是出于两个目的。一个是挑明自己的身世,让自己在诸兄弟姐妹面前难堪。

    二恐怕就是希望自己,当着皇帝的面与滕王争吵起来,巧妙又不着痕迹的让皇帝对自己的好感减弱。这种事情恐怕不是,脑子并未比滕王聪明多少的宋王,自己能琢磨出来的,背后应该是有高人在指点。有意识的在皇帝面前挑起,自己与其他皇子之间的矛盾。

    而此刻的皇帝,虽说因为滕王搞出来的这一闹,脸色阴沉的很。但却是端坐在位置上,只是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乱象,什么都没有说。也就是说,皇帝也是打算要借着这个机会,来品一下自己的气度,最关键的是对自己这些兄弟的包容程度。

    对于宋王搞出来的这些事情,黄琼心中厌恶至极。正像是贾权说的那样,这个宋王大的能耐没有,与她母亲一样时不时的搞出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真的很让人讨厌。对于宋王想法心知肚明的黄琼,虽说勉强压制住了心头的火气,但在对滕王和颜悦色却是不可能了。

    冷冷的看着面前一脸我就骂你了,你能耐我何的挑衅面孔的滕王。黄琼语气冰冷的道:“六哥,我看你是真的喝多了,在父皇面前也敢胡言乱语。至于我是什么人,父皇心中自然是清楚的,天下人也是清楚的,还轮不到你来评论。”

第四百六十七章 话中有话的金城公主

    虽说勉强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但最后一句话,还是透露出了黄琼心中的恼怒。而滕王则被黄琼这一番软中带硬的话,顶的不由得一愣。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宋王口中只会投机取巧,搬弄是非的淮阳欲孽,居然敢胆大包天的如此对自己说话。

    他这个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再说自己什么都不是,没有资格管他?一个淮阳欲孽罢了,居然敢如此的瞧不起自己。贾权对滕王的评价果然没有错,头脑简单,愣了好大一会才想明白黄琼话中意思的滕王,也顾不得今儿是什么日子,此刻在什么地方。

    恼羞成怒伸出手,便要拽住黄琼的衣襟,给黄琼一顿老拳。让这个淮阳欲孽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做人不要张扬。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自己与他这个淮阳欲孽说话,是给他脸面,他得尊重自己这个六哥。自己这个六哥,更不是他可以惹得起的人物,今后要懂得毕恭毕敬。

    滕王这一举动,搞的广寿殿一片哗然。站在黄琼身边的永王,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黄琼出手。否则不仅滕王不死即伤,而且牵连的是非太大。再加上他一贯看不上自己这个六哥,便干脆代替不便出手的黄琼出面,一巴掌打掉了滕王拽向黄琼衣襟的手。

    并将黄琼挡在自己身后,顺手抄起一把椅子来。大有你若是在动手,我也不客气的架势。滕王与永王在这里,便要摆开架势大战一场。挑起这场战火的宋王,则躲在滕王身后暗暗偷笑。而广寿殿内的其他皇子与公主,则是表情各异。

    胆子比较小的纪王,与书生气很重的沈王,呆呆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想要相互劝说一下,却看着眼睛瞪得通红的滕王都不敢上前。年长诸王之中,在赵王病逝之后,仅次于宋王的嘉王,则与宋王一同站在那里,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更有几个年幼的皇子与公主,则被吓的哇哇大哭。这其中尤以慎妃所出的永安郡王,哭声的嗓门最大。面前的滕王有永王出面对付,黄琼的注意力反倒是被几个哭出声来的皇子,给吸引了过去。看着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个永安郡王,黄琼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先不说,永安郡王名义上的爹,老爷子从那等困境之中,一步步硬是走了出来,性子如何的刚毅、坚韧。便是他的亲爹,蜀王阴险、狡诈、凶狠不一而足。可唯有一点,那就是性子绝不软弱。人品虽说极差、做是不择手段,可也算得上一时奸雄。

    怎么不管是孙子也好,儿子也好,却生了这么一个,见到屁大点事情就哭成这个样子的窝囊废儿子?在看看其他几个年幼的皇子,一个个被吓的依偎在乳娘的怀中,不是同样哇哇大哭,就是不敢看向这边。难怪这些皇子长大后,个顶个的荒唐,却什么都不会。

    养在深宫妇人之手,早晚都是要废了的。想到这里,黄琼皱了皱眉头,对着站在那里相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的高无庸,直接开口吩咐道:“高大家,今后再有这样的场合,年幼的皇子,一律不许在带着乳娘出席。现在将殿中所有的乳娘都赶出去,在外面等着。”

    “查一下还未出宫就府的郡王,有谁年过三岁身边还有乳娘的,一律都打发出宫。这么大的孩子了,见到屁大点的事情便吓得君前失仪。难怪当年祖宗创业时,百战定天下的血性,在这些皇子身上一点都看不到了。身为皇子,这么大了还养在妇人之手,不废掉就怪了。”

    听着黄琼的吩咐,殿内所有的人几乎都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面对滕王一而再的挑衅,黄琼再一开口却是吩咐的这个。而高无庸在看到御座上的皇帝,对于黄琼的这个吩咐微微点头同意后。连忙指挥殿内的太监,将那些还带着乳娘伺候的皇子,身边的乳娘全部赶了出去。

    在看了一眼,面对着听到一直依靠的乳娘,要被赶出去更是嚎啕大哭,死死拽着乳娘不肯撒手的几个皇子,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黄琼后,高无庸干脆也不在看向皇帝。直接硬着心肠,从乳娘的手中将那些,都已经有七八岁了,却还要乳娘抱着的皇子抢了下来。

    只是看着乳娘被赶出去后,哭的更加厉害的这些皇子,高无庸也不由得一阵阵的头大。待想要蹲下身子哄哄的时候,身后却传来黄琼冷冷的声音:“高大家,不要去哄,就让他们站在那里哭。什么时候哭够了,再将他们送回自己母妃那里。”

    在与滕王对峙之中,精神明显有些溜号的黄琼,三言两语便将殿内带着乳娘的皇子,身边的依靠赶出了广寿殿。搞的那些年纪不大的皇子,一个赛一个哭的厉害,将这座广寿殿搞成了菜市场一般。黄琼的这一举动,别人倒是无所谓,权当看笑话了。

    可对于他对面的滕王来说,却是犹如侮辱一般。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对面的这个,面对着自己,还有闲心将年幼弟弟身边人赶出去的家伙,是真的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滕王。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张嘴骂了一句粗话后,抄起身边的一把椅子,便要冲上去与黄琼拼命。

    而站在黄琼面前的永王,听到黄琼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闲心多管闲事,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个家伙心是真大之余。也只能硬着头皮,抄起手中的椅子迎了上去。此时整个广寿殿内可谓是乱成了一团,至于坐在上面老爷子的心情如何,却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

    就在滕王与永王,眼看着便要混战一场的时候,一声利呵让已经扬起手中椅子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收住了手。虽说依旧在死死的盯着对方,可手中的家伙事,却是不由自主都放下了。出声喝住两个人的,不是坐在上面脸色阴沉得厉害的皇帝,而是黄琼根本就没有见过几面。

    身为皇帝长女,也是黄琼所有兄弟姐妹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公主。黄琼只在大行皇后丧礼上,见过几面的大姐金城公主。虽说是庶出出身,可是作为皇帝的长女,比太子还要大两岁的金城公主,因为是长女,所以极为受到皇帝的宠爱。

    否则,也不会以一个庶长女的身份,在皇帝赐宴的时候,座位还在身为嫡女的寿阳公主之上。而且这位金城公主虽说身为一介女流,但性子与皇帝却极为相像。性子果敢刚毅,远超过一般的男人。在皇家,尤其是在诸皇子之中,威望仅次于皇帝。

    诸皇子,尤其是经历过淮阳之乱的年长皇子,包括大行皇后的四子,无论在阴险狡诈,无论在凶狠手辣。但对这位大姐,却无一不是又敬又畏。因为在当年黄琼外公作乱时,一手将几个弟弟养活的这位皇长女。对那些皇子来说,几乎相当于亲生母亲一样存在。

    当年没有这位金城公主,变卖了身上仅有的首饰,苦心找来乳娘千辛万苦带进宫中,滕王与永王、宋王三人,几乎根本就活不下来。纪王,更是一直被她带在身边。便是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生怕有人加害这个弟弟。甚至当时在冷宫之中的皇后所出四子,她也是多方照顾。

    这位金城公主,虽说在嫁人之后不在管宫中之事。可这位姑奶奶,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即便是那位一向在宫中飞扬跋扈的德妃,见到这位皇长女也要收敛三分。她这一说话,不管滕王与永王在想较量一番,也只能作罢。

    推开挡在面前的宋王与嘉王,金城公主走到正在拼命怒视对方的滕王与永王面前,厉声呵斥:“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这传出去让外臣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天家没有家教。你们难道真的要把父皇气出病来才甘心?你看你们成什么样子,这些年书都读到了狗肚子中了?”

    将滕王与永王训的低眉顺眼,不敢再说什么后。金城公主又走到黄琼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自出宫以来,自己一见到便心生讨厌,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的弟弟后,才道:“九弟,你六哥心眼直,没有什么心机,很多时候考虑事情都不那么周全。”

    “今儿这酒喝的也有些多,又是离京有一段时间,对京中与宫中这一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不是太过于了解。他们几个年幼时,都是我这个做长姐一手带大。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当年没有教育好,让他在九弟面前失了礼数,在这里我代他向九弟陪不是了。

    “九弟如今身份已经不同,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九弟虽说不是宰相,但能得父皇如此厚待,想必这胸襟还是足够宽阔的。还希望九弟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六哥这番无心之言。不管怎么说,对外面人来说,咱们还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九弟?”

    这位金城公主虽说口中说的是一家人,可话里话外却是分的很清楚,明显将黄琼排斥在了另外一边。滕王是她一手带大的,自然与她这个长姐是一家人。至于黄琼,这位金城公主的话中意思,可不仅仅是生疏那么简单。什么叫做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家人?

    难道没有了外人,滕王与他们是一家人,而自己就成了外人?这话中明面上说的有礼有节,可私底下的意思,甚至要比滕王一口一个淮阳欲孽还要刺激人。听到金城公主这番,表面上看似亲热,实则上却是生疏很的话,黄琼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又面色如常。

    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之后,再未做任何的表态。对于金城公主代替滕王,向自己道歉既没有说满意,也没有说不满意。总之,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此时心中的真正想法,究竟是怎么想的。而那边犹自不服气的滕王,听到金城公主代自己向着黄琼道歉,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但金城公主一个眼神过去,随即又蔫了下来。见到飞扬跋扈的滕王,居然被自己这位长姐,收拾的如此服帖。同样张扬,不服管的永王,此刻在面对自己这位长姐的时候,也老实温顺的不像是他本人。黄琼虽说面色如常,但心中不由得对自己这位长姐,生出一丝警惕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皇帝要的承诺

    这位长姐,对自己如此的排斥,在诸皇子之中又有如此的威望。若是真的想要给自己捣乱,自己今后恐怕便要难以安生了。从这位金城公主上来便先示软,随即又给自己扣上一顶大帽子至于这位金城公主,为何对自己如此排斥,黄琼倒是听永王提起过。

    看来自己这位长姐,也是一个记仇的人。想到这里,黄琼微微一笑。只是他这番淡笑,滕王虽说没有什么感觉。可带给金城公主的感觉,却是没有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她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九弟年纪轻轻,城府却是如此的深,自己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

    金城公主知道,那番话表面上说的滴水不漏,但实则上却不是一般的扎心。金城公主更知道,自己那半是发泄,半是迁怒的话中真实意思,黄琼肯定是听出来了。若是没有这点能力,这个九弟也不会出宫仅仅一年,便越过诸多的兄弟,让自己那位精明的父皇如此重视。

    可自己那番,就算是别人听着都很刺耳的话,这个九弟听罢之后,却是神色如常。别说发火,就连神色都没有变。也算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眼界远比寻常养公主开阔得多的金城公主。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心思越是难以让人琢磨,行事更是不能为人把控。

    就在金城公主琢磨,黄琼脸上突然展露出来的一丝淡笑,究竟是什么意思时。身后却传来皇帝的声音:“够了,你们这些逆子,就连过个年都不让朕消停一些。朕究竟做了什么孽,生出你们这群逆子来。现在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朕滚回去反省。”

    见到皇帝发怒,诸皇子不敢在做停留。在行过大礼之后,一个个都溜走了。而原本因为乳娘被赶走,正在嚎啕大哭的那几个年纪小一些的皇子。反倒是被皇帝语气之中,压制不住的怒火给吓的终止住了哭声。一个个的站在那里,颇有些不知所措。

    高无庸请示黄琼,是不是将他们都先送回寝宫的时候。看着这些站在那里,一个个吓的战战兢兢,活像是一群遭了瘟鹌鹑一样的弟弟。黄琼很是有些无语的轻轻叹息了一声:“送他们回去吧。过了年,所有五岁以上身边还有乳母照顾的皇子,乳母一律全部打发出宫。”

    “都是男孩子,将来虽说不用治国理政,不用出兵放马。可毕竟都是皇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天家的颜面。都这么大了,就连赴一个家宴都要带着乳母成何体统?再好的孩子,一直养在妇人手中,时日长了也要废了。”

    “看看他们一个个的,都娇气成了什么样子了,现在那里还有一个男孩子的样子?一言不合,便不顾场所的嚎啕大哭,甚至是撒泼打滚。都六岁的孩子了,还经受不起一点惊吓。在这么下去,岂不是又成了一群废物?”

    “告诉他们的贴身太监,今后这些皇子去御书房读书,一律不许跟进去伺候,就在外面等着。过了年,我会与师傅们说,那个皇子的贴身太监,若是不听吩咐还留在御书房陪着,但凡重重处罚。就算是打死了,也有我这个英王给他们撑着。”

    听罢黄琼的吩咐,高无庸不禁有些咂舌,心中感叹这位主胆子真的很大。他知不知道,他这么一做可是几乎将后宫里面,那些还指望着自己儿子母以子贵,拿着这些皇子一个个像是眼珠子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中怕掉了的嫔妃得罪了一个遍?

    难道他就真的不怕,在这个时候那些妃嫔,给他穿小鞋、背后下刀子?这些皇子,那个不是后宫那些主子的心头肉?现在的这种情况,十成十都是他们的母妃给惯出来的。虽说他们的母妃未必都抱有母以子贵的想法,可拿自己的儿子当成眼珠子,却是个顶个的。

    别说这么大,还赖在乳娘的怀中。就是走几步,身边都要跟着一大群的宫女、太监,就怕这些小主子们,一不留神摔坏了那里。这些孩子因为自幼养成习惯,对于乳娘的依赖更甚于太监和宫女。甚至有的小皇子,对自己乳娘的依恋还要超过自己的母妃。

    你这个做哥哥的,连一个招呼都不给打。说撤就给撤了,那些主子嘴上未必会说什么,可心里还不得把你要吃了?当年德妃换了几任长史的事情,大家可还都记忆犹心呢。后宫的其他主子虽说没有德妃那么嚣张,可要是使起小手段来,未必会差德妃太多。

    开什么玩笑?入宫了,可未必就代表受到皇帝宠幸,有机会可以诞下皇子。这些年进宫的,有等级的妃嫔多了。可真受过皇帝宠幸,乃至诞下皇子的又有几个?能上位的,诞下龙子凤孙的,真没有一点手腕能行吗?后宫中的斗争,一样是相当激烈的。

    宫中这些主子,玩手腕、整起人来一样是不差的。也幸好,现在皇上宿在听雪轩的时候多,一个月里面倒是有二十天宿在那里,别的嫔妃寝宫几乎很少去。即便偶尔去了,也是极少留宿的。否则,就那个枕头风,都够你这个现在身份还未明的储君一呛的。

    就在高无庸心思百转的时候,却听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下御座,来到英王与自己身边的皇帝淡淡道:“就按阿九吩咐的去做。前次皇后大行,二王忤逆作乱时在温德殿,朕就觉得这些孩子,太过于娇生惯养了,的确该好好的教育、教育了。”

    待高无庸点头,去安排人将等候在殿外的乳母叫进来,将各自的主子带回寝宫后。皇帝转过头,对着一脸平静,让人看不出喜乐的黄琼淡淡道:“难道你真的就不担心,按照你这个方式,会给自己的子孙,教出来一些对手来?”

    皇帝的这番反问,黄琼也是淡淡的一笑:“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连自己的兄弟都害怕,只能说我对自己都没有信心。若是担心对自己的子孙不利,便养成一群只知道躺在祖宗留下的江山,靠着吸取民脂民膏,横征暴敛聚敛财富的废物来,那才是对天家最大的危害。”

    “诸皇子未必要成材,可是一定要成人,懂得民间的疾苦。这样,无论是就藩也好,留在京城也罢,才不会出现不择手段聚敛。古今多少王朝,都毁于那些生在深宫,长于妇人与宦官之手,不知民间疾苦,更发出何不肉食感叹的皇子手中?”

    看着态度很坚决的黄琼,皇帝却是摇了摇头:“希望如你所想吧。走,与朕去温德殿,明儿接见外邦使臣的一些事情,朕还要与你商议一下。明儿,你与朕一同参加大朝会。对了,高无庸,一会儿你去把金城公主喊到温德殿,朕也有些话要对她说。”

    只是就在皇帝走出广寿殿外,正准备上御辇的时候。黄琼却是突然开口道:“父皇,广寿殿离着温德殿,不过一炷香的距离。眼下时辰还早,儿臣陪着您散步回去,一是松乏一下筋骨,二也正好消化消化食。正所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儿臣可还指望您长命百岁呢。”

    听到黄琼的邀请,皇帝微微沉吟了一下,便欣然点头答应。挥退了身后一直等着自己的御辇后,皇帝抬腿便在两个掌灯太监的引导之下,率先迈步向着温德殿方向走去,而黄琼则紧跟其上。高无庸见状,也连忙带着几个贴身太监,小心翼翼的落后几步后跟了上去。

    皇帝走了几步,却突然微微回头,对着小心翼翼错后自己半步的黄琼道:“今晚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朕也知道,滕王的话让你难受了。而且滕王的想法,未必只是就代表他自己。恐怕诸皇子之中,抱着类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对于皇帝的这番话,黄琼不由得捏了捏鼻子苦笑:“我说老爷子,你有必要这么没完没了的试探吗?你的那些儿子之中,除了那些年纪太小的之外,恐怕也许只有永王,从来没有私底下说过,我是什么淮阳欲孽或是贱种一类的话。当初,又有那个真的看得起我过?”

    “纪王自己今儿还是第一次见面,性格是不是犹如看起来那样谨小慎微,自己之前没有接触过不知道,可私下也未必没有说过。至于那个书呆子一样的沈王,也同样未必私下里没有说过。只不过,那个沈王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表面上的文章更是做得极好罢了。”

    “在天家这种环境之下,长大的皇子又有那个真的表里如一?那个不是两面的性格,做的一手好表面文章?真正的直性子,恐怕早就与赵王一样,就因为一句话便死的莫名其妙。你这么一再试探我,不就是担心因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我将来对你那些儿子大开杀戒吗?要的不就是一个承诺吗?”

    不过,心中腹议归腹议,但皇帝的问话,黄琼却又不能不回答。看着皇帝一脸期待的目光,黄琼面色很是平静的道:“父皇实在有些多虑了。谁人面前不说人,谁人又背后不被人说?父皇能不理会宗室的非议,大胆一而再的启用儿臣,儿臣又岂会自甘落后?”

    “儿臣是父皇的儿子,无论长在谁的手中,但骨血里面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况且,母亲又何尝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俗话说,父母的格局决定了孩子的格局。您与母亲都是那种大格局的人,教出来的儿子又岂会差了?父皇能包容的事情,儿臣自感也不会差的太多。”

    黄琼的回答,皇帝却是并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皎洁月色沉吟了良久,才面色有些凝重的道:“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不要忘记我们父子今儿的这番对话。不要在这方面,过于苛刻你的兄弟们。只要他们不去造反,无论如何也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

    “善待你的手足同胞,不要因为他们现在的轻慢,而带来他日的杀身之祸。朕当年虽说不受世宗皇帝待见,朕的那些兄弟同样拿作践朕不当回事,可他们的子孙朕一样护得很周全。都说为相者要大肚能容天下之事,但身为人君更要有海纳百川、包容天下的肚量。”

第四百六十九章 开始了

    听着皇帝有些沉重的语气,黄琼微微摇了摇头。也许真的年纪大了,老爷子今儿的表现,并不像是一位一国之君。反倒是像极了那些,为了自己儿子前途,整日里絮絮叨叨的老父亲。不管老爷子作为一国之君合格与否,可作为父亲至少今儿是合格的。

    想到这里,黄琼轻微的叹息一声:“父皇,您的苦心儿臣明白了,可就怕兄弟中有人不能领会您的这番苦心,拼命的作死。他们辱骂儿臣几句,儿臣可以当做没有听到,其实心中也不会太过于在意。因为只有那些弱者,才会过于看重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

    “真正的强者,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讽刺的话便受不了的。儿臣担心的是,这些兄弟们心思不在这个上。若是真的单纯只骂两句,那倒是无所谓。父皇,您别忘了蜀王。儿臣最担心的是,诸兄弟之中有人会有学有样。或是为了争夺帝位,做出什么更为不堪的事情来。”

    “父皇,不是儿臣多疑,更不是儿臣在给自己找借口。而是蜀王的事情告诉儿臣,有些人未必就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蜀王当年被朝中称之为贤王,口碑几乎其余皇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可做出来的事情您也看到了。儿臣是担心,将来有的兄弟做出同样的事情又该如何?”

    听到黄琼语气里面的担心,也知道自己那些儿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若是只是贪财还是小事,就怕做出什么不可饶恕事情来的皇帝,此时倒也干脆的道:“若是他们真的不懂得适可而止,做出什么上苍都看不下去的事情来,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正如你说的那样,一家哭何如天下哭?这江山是祖宗百战才打下来的,不能因为后世不宵子孙作乱而断送。本朝皇子远离京城,开国初年法纪尚严的时候,倒也老实一些。如今这天下承平日久,奢靡之风日甚一日,法纪也越来越宽松。”

    “朕又是一向以宽仁治理天下,搞得如今满朝上下风纪日弛。皇子远离京城,在藩镇胡作非为。百官却因为就藩皇子手中,握有一定对藩地百官的监察之权,而不敢严格的管束。使得就藩皇子屡屡犯律而毫无忌讳。正是为了避免你那些兄弟之中,在出现,景、端、蜀三王。”

    “所以,朕这次才下定决心裁撤藩王。所有的皇子,今后一律不在就藩。百官管不了,那就朕亲自来管。至于今后,朕既然已经把这些人,都放在了你的眼皮子底下。若是你还管不住,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过了年,会有旨意下来,今后宫学上的事情,你要管起来。”

    说到这里,皇帝顿了一顿,又看了看黄琼听完自己这番话后的脸色,继续道:“过了年,朕会找地方将景王与蜀王家眷,一并安顿了。这件事情,你以后要同样上心,要管起来。朕知道,诸皇子之中,你的学问是最好的。别看沈王在诸皇子之中,学问的确上佳,可朕清楚比你家传学问来,还差的太多。所以,几个皇孙的读书,你要抓紧一些。”

    “书读的多了,才会明事理、辨清浊。多读书,也才能明白做人的道理。不过,你在郑州遣散了景王大部分的妻妾,但蜀王的妻妾可都还在。朕绝对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林含烟了。有些事情,你要好自为之。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要管好你自己。”

    皇帝又一次提起此事,饶是现在脸皮已经锻炼的极厚,但黄琼却依然多少有些尴尬。只是在短暂的脸色涨红过后,黄琼却想起来,皇帝这次居然将蜀王家眷,也一并交给自己管。难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真的就不担心,自己在找不到蜀王的情况之下,便拿他的家眷撒气?

    这年头,可没有罪不及妻儿那么一说。虽说诛九族已经不是太流行了,可株连还是大行其道的。自己抓不到蜀王,拿他家眷撒气恐怕在所有的人眼中,也都是正常的。只是这其中弯弯绕绕的那些事情,难道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是真的想不到?

    不对,自己这位老爷子精明的很。他也许保守了一些,但有一点却从不做草率的事情。更不会做出,那种主动将刀把子放在自己手中的事情。既然皇帝明知道陈瑶的死,是蜀王一手做的。自己与陈瑶的感情,又是那种常人无法代替的,为何还要这么做?

    想到这里,黄琼心中微微一沉,随即便明白,这是皇帝在给自己一个新的考验。即考验自己的肚量,又考验自己处理复杂事物的能力。想明白这一点后,黄琼心中唯有苦笑。他知道,老爷子对自己所谓的理政培养,从现在这一刻已经开始了。

    摸了摸鼻子,面对皇帝的凝视,黄琼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皇帝的想法了。而黄琼的点头,皇帝虽说没有多说什么,脸上却是有了一丝丝的笑容:“朕也知道,此事难为你了。但有些事情,哪怕就算是明知道,只是做给这天下的臣公和百姓看,你也要做到。”

    说到这里,回过头看着已经就在前面的温德殿,以及等候在温德殿外的金城公主,不知道想起什么的皇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微的叹息了一声。皇帝沉默,同样见到了那位对自己,实在称不上友善的长姐,黄琼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待进入温德殿后,皇帝给两个儿女赐了座之后,示意金城公主稍等之后,先看向黄琼道:“明儿是大朝会,朕要接见诸使臣。其他的倒是好说,就是北辽此次前来商议两国互市的使臣,却是让朕有些头疼。此次辽国所派出使节,为北辽皇帝同母弟梁王耶律隆庆。”

    “此人原本十一月初便入我朝境内。按照常理来说,既然身负国事,自入关以后便应该一路疾行,早日到京商谈。此人身为皇弟,又是堂堂的一国亲王,也算是身份贵胄。近年来北辽汉化很深,传言现任北辽皇帝汉学极深,十岁便能作诗。”

    “此人作为辽帝的同母弟,学识自然也应该不会太差。但观此人在进入我朝后,所作所为却远不能与其身份相提并论。此人自入朝后,一路花天酒地,只要途经大一些的府州县,便从不在驿站歇息,总是宿于青楼瓦弄。屡屡饮得酩酊大醉,经常因为酒醉停留在某地一两日。”

    “甚至在大名府,一停留便是七日。这一路上居然走了整整两个月。然而此人,在五日前到京,只是向鸿胪寺递交了国书后,便每日里面流连于花街柳巷,动辄便包下整个青楼。礼部与鸿胪寺,根本就看不到人影。出面与礼部和鸿胪寺交涉的,都是其副使。”

    “北辽此次派遣使臣,国书上明言是为了两国互市而来。而自本朝开国以来,两国一向都是兵祸连绵,向来少有平和之事。此次,北辽既然想要开通互市,朕也同意可以商谈。但按照常理来说,此事应该则派一老成持重的大臣,前来主持才是。”

    “即便是为了彰显重视,派出亲王来商议,也断然不至于派出如此行事荒唐之人。这根本就不像是来商谈国事,反倒像是跑到本朝来寻花问柳一般。历朝历代又有那一个国君,会做出派遣出在敌国,行事如此这般丢人使臣的荒唐之事?”

    “况且,眼下北辽虽说皇帝在位,但其当政的却是太后萧氏。观此女秉承以来,行事之干练、施政之老辣,为人之精明、手腕之变化多端,便是朕也不得不佩服。以萧太后为人精明强干,是绝对不会将如此重要的国事,真的托付给这样一个人,这般犹如儿戏之举的。”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作为母亲的萧太后,又岂真有不知的道理?若是明知道这位梁王是这个样子,哪怕此次商谈北辽就是做做样子,以便迷惑我朝,萧太后也不会派出这么一个人来。”

    “最关键的是还有耶律隆庆这个人,本朝在北辽细作早已经禀奏。此人虽然年轻,但在北辽诸皇子之中,一向以精明干练著称,行事绝非是如此荒唐。但此人在进入我朝之后,便一路声色犬马,所做之事根本不似细作所奏。对于北镇抚司的能力,朕还是相信的。”

    “送回消息纵然有误,也不会差了这么多。朕现在倒是有些摸不清楚,北辽此次的真实意图。难道他们派出一个亲王、皇弟来,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即便是要刺探我朝虚实,但这天下又岂有跑到青楼里面,去刺探消息的事情?”

    北辽派遣使节来京商议两国互市之事,黄琼是知道一些的。但因为返京之后,便被皇帝关了紧闭,所以对于其中的细节,却是不太清楚。只开口道:“父皇,此次北辽提出派遣使节进京,是在什么时候?而这位梁王,又是何时出发的,这一路上都经过了什么地方?”

    见到黄琼不答反问,皇帝倒也没有说什么,直接从御案上拿起几道奏折,丢给了黄琼。而接到皇帝丢过来的奏折,黄琼也一样没有客气,直接打开便看了起来。这几份奏折,黄琼看的异常仔细。在合上奏折之后,又沉思了好大一阵才开口道:“他不是来商议互市的。”

    “儿臣观北辽自今年五月,便提出派遣使节进京商议两国互市之事。父皇接到奏折当即便准奏,就算这一路上效率再慢,可您的答复最迟也在八月至九月之间,便可以传回上京城。北辽习俗,儿臣还是知道的。虽说设置了上京临潢府,东京辽阳府,但辽帝未必在两京驻扎。”

    “北辽帝王,为了保持祖先游牧部族出身传统,不忘祖先靠射猎、放牧起家,创业之艰难,所以一向有捺钵制度。而所谓的捺钵,就是游牧民族根据季节的不同,一年四季不同的生活生活方式。北辽皇帝为了保持这个习俗,所有特别设立了四季捺钵。”

    “根据季节的不同,捺钵的地点也不同。而在捺钵的时候,辽帝都会带上后妃以及诸亲王、亲信大臣。而**月份,在本朝虽说不过是晚夏早秋的时节。但在北辽,却已经是秋天的时节,正值北辽秋捺钵的时节。”

第四百七十章 不满的金城公主

    看着听到自己话,逐陷入沉思的皇帝。黄琼微微琢磨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因为冬季将至,所以北辽皇帝为了避寒,秋捺钵不会远离上京。而北辽既然首先提出开通两国互市,那么不可能不提前做准备。也就是说,此人从上京出发,最迟就是十月份左右。”

    “从上京十月份出发,到其十一月初从燕山府入关,说明北辽至少在北辽境内动作并不慢。只是入我朝之后,才开始逐渐放慢了行程。这一路上,他们主要经过的是河北路。按照以往北辽入寇的习惯来看,都是以燕山府为主,山西路的云州到还在其次。”

    “北辽为游牧部族出身,军中一向以骑兵为主。相对于表里河山的山西路来说,以平原地形为主的河北路,才更适合骑兵作战。儿臣在郑州时,父皇曾经赐予过一张我大齐朝的皇舆全图。所以对河北路的地势,以及州县府倒是有一定的记忆。”

    “儿臣将此人在河北路所经之地连起来,才发现此人一路上所途经的州县府,无一不是适合骑兵作战的地点。虽说行进路线都是本朝指定的,但也走的都是官道。父皇您不要忘了,那些官道本身便是修在容易通行的地带。”

    “也就是说此人,极有可能是有意的放慢行进速度,一路上都在观察河北路的地形。儿臣此次跟随骁骑营一同出征郑州,尤其是与于明远接触,才知道行军作战绝非只是战场上的厮杀,一路要解决的问题不知凡己。比如沿途人烟密集,大军可以相对容易的征集粮草。”

    “行军途中,遇到河流是否可以架设浮桥,或是大军可以涉渡。预定的行军路线上,沿途敌军守备力量的强弱。那里的地形可以侧翼迂回,那里的地形更适合强攻。一旦遇到坚城的时候,从那里可以绕开坚城。战场摆在那里,更适合发挥己方军队的长处。”

    “辽军固然擅长骑兵作战,但其所谓的快速行动,却是建立在不携带辎重,无任何负担的基础上。其行军作战,向来都没有携带粮草的习惯。一向都是以就地征伐为主,说白了就是明抢,这也就是他们俗称的打草谷。”

    “所以对于辽军来说,战场的选择很重要的。若是抢不到足够的粮草,便是饿也将他们饿垮了。河北路一马平川、地势平坦,不仅有利于其骑兵快速突击。而且河北路人烟稠密、物产丰富,向来为北方诸路中富庶之地。若是辽军入寇,河北路远比山西路更加适合。”

    “北辽如果真要入寇的想法,大军作战选择自己一条了解大致熟悉的路线,远比选择一条一无所知的路线要强。尤其是辽军更擅长野战,也不擅长攻城,更不擅长久战的情况之下,他们势必会想方设法的选择一条,即有利于他们补给,有有利于他们骑兵突击的路线。”

    “当然,还有沿途各州府的守备兵力。父皇,北辽与我燕山府的边军,相互之间攻伐不断,对我朝边军的战力自然是清楚的。但北辽又从未攻入长城一线,所以对我朝内地驻军的战力就未必清楚了。道听途说,总不比亲眼所见更加的可靠。”

    “而刺探军情,并非是一定非要到军营。只要看那些驻扎有卫军的大一些州府,城门口站岗的军士状态,便可以清晰的知道,那些地方卫军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了。若是站岗的军士松松垮垮,无精打采,那里的驻军战力不用猜就知道了。”

    “我朝的军制不是秘密,北辽一清二楚。窥一斑而见全豹,若是河北路所辖卫军,不用多两三个州府的守军状态都是一样,便可以真实的查明该路卫军真实战力情况。而河北路的卫军,是燕山府一线一旦失守,在援军赶到之前,河北路仅有的朝廷正规军。”

    “河北路的卫军战斗力强弱,则直接关系到辽军的整体作战计划,能不能达到自己的设想。甚至关系到辽军入寇时,究竟需要动员多少兵力。正是因为干系重大,所以儿臣以为那位梁王,在河北路境内走走停停,拖延了足足一个多月,极有可能是在刺探我朝军情。”

    “父皇,儿臣知道,此人进入本朝之后,肯定会受到严密的监视。可那些人在有能耐,又能一路跟到青楼瓦弄里面去听房?他去青楼瓦弄真的是去与妓女厮混?本朝在北辽有细作,可北辽一样在本朝有细作。尤其是其窥视已久的山西、河北二路,没有细作根本就不可能。”

    “那位梁王即便是真的在逛妓院,可谁又能保证他在妓院里面,见的只是那些妓女?再说,谁又能保证在青楼的便是这位梁王?毕竟这位梁王,咱们派去监视的人,谁也没有亲眼见过长什么样?即便有画像,恐怕未必就能分得出真伪。”

    “北辽若是给咱们弄个虚虚实实,让咱们看的那位梁王根本就不是真人,咱们未必就能分得出真假来。至于此人在大名府停留数日,恐怕也是别有用心。大名府是河北路治所所在,河北路各有司衙门,都集中在大名府,卫军数量也是河北路最多的。”

    “从大名府驻军身上,便可以判断出整个河北路内地驻军情况,甚至包括全国内地卫军状态。而且还可以判断出,与北辽接壤的河北路腹地,对北辽防备的虚实。甚至是河北路境内,那些官员可以收买为自己所用,那些官员对北辽防备极深,都可以查的出来。”

    “这位梁王这一路上,表面看如此拖沓,实则恐怕早就已经将我朝,在河北路境内除边军之外,其余军队战力莫的清清楚楚了。正是因为其所行如此拖沓,所以儿臣以为,此次北辽派人前来商议互市一事,其中恐怕另有所图。虽说未必是为了入寇准备,但也绝不简单。”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还未来得及说话。那边的金城公主却是开口道:“恐怕九弟此番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吧。这个梁王,不过二十有余。就算是此次来我朝,是真的想要做细作,他一个年纪轻轻,自幼便养在深宫的人,又那里会懂得行军作战的事情?”

    “而且其所有的随员,除了跟随护送的亲兵之外都是文官。就算那个梁王是一个摆设,可一群文官又能懂得什么?我虽说不懂政务,可也知道打仗不仅是要消耗钱粮,更是要死人的。我朝如今西北大旱,父皇为了赈灾钱粮,几乎每日都愁眉不展。”

    “此次北辽主动提起两国互市的事情,被眼下的朝廷来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北辽能够派出一位亲王主持,足见得北辽的重视。若是因为九弟随便的几句话,便轻慢了北辽这位使臣。引发了两国之间的战火,造成生灵涂炭,到时候九弟又该如何自处?”

    “更九弟前有为流民出头,公开与太子决裂。后有在郑州抚慰百姓,召回流民返乡耕种。前一段时日这京城雪灾,又第一个带头捐钱捐物,一向被称为我大齐第一怜民亲王。若是因为九弟几句话,怠慢了这位梁王,造成两国战火连绵,九弟又如何面对孤儿寡妇的血泪?”

    金城公主这番话说罢,黄琼还未表态,但皇帝的脸色却是有些阴沉。金城公主这番话,虽说只是为了反驳黄琼,但实属已经犯了忌讳了。须知,本朝为了避免出现前唐太平、安乐之流,对公主的管教还要远超过皇子。别说公主,就是驸马都绝对不允许干预政事。

    大齐铁律,公主若有干预朝政,无论嫡庶一律撤除封号,赐三尺白绫。皇帝无论对这个长女宠再怎么宠爱,但一旦犯了忌讳,绝对不会手下容情的。今儿金城公主只是为了对怼黄琼,却没有想到无意之中触碰到了皇帝的底线。

    而此刻注意力,都在黄琼身上的她,却是压根就没有看到,自己父皇脸色随着她的这几句话,已经逐渐的有些阴沉。只是皇帝的脸色,金城公主没有注意到,黄琼却是注意到了。察觉到皇帝脸色不对的黄琼,向着皇帝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这点事情不至于发火。

    黄琼从永王口中,知道一些这位金城公主的往事。知道这位大姐,当年也曾堪称女中豪杰。在自己外公的刀口之下,为了养育几个年幼的弟弟,可谓是费尽了心机。为了给弟弟找个乳母,甚至就连自己仅有的首饰都当掉了。爱屋及乌,同样恨屋也是一样及乌的。

    当年在自己外公刀口之下,皇帝都过的战战兢兢。皇后与嫡出的四个皇子,说废了便废了,说圈入冷宫就圈入冷宫。这位金城公主,更是没有人搭理。甚至还被自己某位不知道是要占便宜,还是想要混个驸马做做的舅舅,一而再的调戏,甚至差一点霸王硬上弓。

    眼下自己走到今儿这个地步,这位当年在自己外公手中,吃尽了苦头的大姐,虽说未必真的会恨自己,可不待见自己是必然的。今儿这番直接对怼自己,倒不是平淡的公主生涯做够了,真心的要干涉朝政,想要做前唐太平、安乐之流,而是单纯的对人不对事。

    就在进入这间温德殿之前,皇帝与自己散步走回温德殿外时,这位大姐看到皇帝与自己边走边谈时候,很是有些不好看,甚至是不满的脸色。一路沉思的皇帝,也许没有注意到,但视力极好的黄琼,可是清楚的一眼看了出来。哪怕是金城公主的不满,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但也被在广寿殿上,被这位大姐在诸王之中,极高的威望震惊到。自到远远的见到等在温德殿外的金城公主时,便一直在关注她的黄琼,准确的给捕捉到了。而金城公主此番对人不对事的对怼,让黄琼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位大姐对自己眼下的不满。

    在金城公主的心中,倒是未必真想把自己怎么样。但也许在她看来,做一个亲王已经对得起自己了。可偏偏眼下皇帝又是派自己祭祀太庙,又是在家宴之中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明显打算将自己立为继承人,想必这就引起了这位大姐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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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破军、七杀、贪狼三星齐出,便是天下板荡、改朝换代之时。一个表面看还处在盛世,但平静的表面下却是危机重重。内有诸王夺嫡,外有敌国虎视眈眈的朝代,却突然出现三星联动的天象异变。暗藏野心,手握天下财富有三成的勋臣之后。夺嫡之争越演越烈,甚至动辄刀兵相见的诸皇子。雄踞西北,一心想要割据一方的游牧铁骑。还有潜藏在西南,时刻不忘恢复故国的前朝余脉。三凶星的预言,究竟会落到谁的身上?黄琼,一个自幼生长在冷宫中的皇子,面对复杂的局面,究竟该如何破茧而出,该怎样才挽回危局重定河山?定河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定河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定河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